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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14:02


  舉手抬足,手臂舒展,水袖在空中劃出弧度,顯露出如水的柔情和婉約。齊灼華的舞蹈是極其考驗舞蹈功底,每一位跳舞的姑娘或者是攬鏡自照,或者是回眸淺笑,或者是弄花撲蝶,可謂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單單每一個姑娘拿出來都是極好的,舞蹈的姑娘們可以說各個有好本事,只是組合到了一塊兒,卻缺了點味道。
  團體舞在杜瑩然看來好的舞蹈功底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則是配合。舞樂院入院的大都是閨閣小姐,若是貧苦人家多數是選了醫術院,跳舞跳得好的閨閣小姐,齊灼華想要讓她們配合恐怕是千難萬難,就有了眼前的成功了,心思雖然巧妙,舞蹈編排也用了心思,不過卻顯得舞蹈有些散。
  杜瑩然的目光落在了遠處王行之的身上,難怪這位舞樂院的院長一開始便拒絕為齊灼華等人奏曲。齊灼華恐怕從未做過大型的歌舞祝壽,這首曲子選的也並不太好。
  三公主有些緊張,杜瑩然單手撚起一味糕點送入到了空中又用帕子擦拭了手指,之後推了推身側的三公主,“還有一會兒才到我們你這麼緊張作甚?吃些東西,按照我們平時準備的來跳舞就是。今日裡是給你父王祝壽,你這般愁眉苦臉,若是你父王瞧見了,可要心疼的。”
  三公主被杜瑩然嚇了一跳,連忙整理了自己的表情,低聲問:“現在呢?”
  杜瑩然微微頷首,“好多了。”拉著三公主的手,“你隨意同我說說話,不和等會的跳舞有關,隨便你說些甚麼。”
  三公主清了清嗓子,想了想便說道:“我給你說說這裡場中的人罷。”
  跳舞的時候齊灼華的神經繃得緊緊的,見著眾人跳舞步伐並不紊亂,甚至所有人都比排練時候跳得還要好,尤其是自己身側的孟玉溪。齊灼華心中心弦一松,面上也淺笑著說道:“大家都辛苦了,萬壽節結束了,正好也鬆快一陣。”
  齊灼華待到落了座,又觀看了兩個節目,猛然注意到了三公主身側坐著的是杜瑩然,杜瑩然附耳到三公主耳畔說著什麼,三公主輕笑出聲,拉了拉杜瑩然的衣角,然後伸出手指著場中的人說著話。齊灼華手一抖,幾乎潑了手中剛剛端起的杯盞。
  孟玉溪剛和身側的人小聲說完了話,見著齊灼華失神的樣子,便說道:“華姐姐,想什麼這麼出神?”剛剛她還在同身側的人說起,今日裡兄長也來看舞蹈,自己也有機會一睹天顏,可惜柳姐姐無法來,等會回去了,要好生和她說起今日裡熱鬧的場景。
  齊灼華抿抿唇,“無事,聽說等會結束了還有焰火。”齊灼華想著應當是杜瑩然和三公主交好,故而此時才會坐到三公主的身側,他們舞樂院一行人所坐的位置距離三公主是斜向對著的,故而並沒有注意到杜瑩然披著的披風下露出的一角衣裳,並不是常服。
  “是啊。”孟玉溪笑著說道:“說是研製出了難得的花樣和顏色,等會要見見才是。”
  齊灼華和孟玉溪說著小話,也沒有注意到杜瑩然和三公主已經離開了宴席,正在為最後的壓軸節目做準備。甄和帝和皇后看見了兩人的動作,相視一笑,早就猜到了最後一個節目定然是恬然的,也不知道準備了什麼樣的驚喜。
  萬壽節自然是要彩排的,最後一個節目竟是三公主的,讓眾人微微一怔,齊灼華心中一沈,有些不妙的預感。王行之此時已經端坐於臺上的衣角,隨著琴弦的撥弄,便見著三公主的舞步舒緩,面上一直帶著笑,自黑色簾幕之後而出,同時臺上響起了若有若無的銀鈴聲響,之後則是杜瑩然的腳步平快,與三公主的動作互為契合。
  三公主舞步舒緩,一雙手卻隨著節奏變換出如蓮花般的手勢,手指上套著明黃色的指套,在燈火下熠熠生輝,讓人有心驚目眩之感,三公主的手腕上綁著兩串銀色的鈴鐺,鈴鐺的聲音和樂聲相合。此時眾人的目光又落在了飛快舞動著的杜瑩然身上,她的杜瑩然的雙腳•交替要比那一日給王行之跳舞的時候還要快上三分,腳步輕盈宛若天人。兩人的相互交替位置,對眸淺笑,三公主自從上了台之後,原本的緊張也已經消失不見,手中的手指靈巧。
  杜瑩然同三公主相視而笑,在三公主走到了台前最前方的時候,手中的水袖自兩側猛然擊出落在兩側的白麵紅鼓上,發出了動人心魄的咚聲,台下人皆是一震,原本目光落在了三公主的手上,此時則是落在了杜瑩然身上。她手中的水袖原本便是接上去的,末梢綁上了重物才能擊中鼓面,在重物擊中鼓面的一瞬間,她的水袖也脫落。同時腳下轉動的速度更快了,一直旋轉到了左側,一個錯步猛然停頓,雙手撐地一個翻身便躍上了劍蘭和鳶尾搬上來的巨大的鼓上。
  三公主此時舒展身姿淺笑,手中的手勢依舊是變幻莫測。
  斜後方杜瑩然的雙足在鼓面上起舞,速度依然飛快,她的手臂舒展,結成各個手勢,一雙素手靈巧飛舞,如同春日裡紛飛的蝶。舞步踏在鼓面上發出了咚咚咚的歡快的鼓聲,同琴聲還有三公主手中的鈴聲形成了合奏。
  這般動人心魄的舞蹈,所有人都目不暇接。古時候趙飛燕掌上起舞,今日裡有杜瑩然在鼓上飛旋,孟舒志從未見過這般的杜瑩然,旁人的目光有大半都落在三公主的身上,孟舒志自從杜瑩然上臺之後,目光一直在她身上逡巡。孟憲潛見著杜瑩然,心中越發感慨杜瑩然的七竅玲瓏心思,今日裡的一番舞蹈可謂是精彩之極,三公主爛漫天真,王行之的性子他也瞭解,心性出塵,這舞蹈之中的設置恐怕大半是杜瑩然的主意。
  樂聲漸漸舒緩,杜瑩然翻身下了鼓面,三公主也棄了手中的銀鈴。檯面的正中放入了一副支起的潔白宣紙畫卷,按照原本的計畫,三公主同杜瑩然交替舞蹈,完成了這幅畫卷。琴音結束之時,三公主也落下了最後一筆,轉過身對著眾人盈盈一笑。
  舞樂院之中的人大半的目光落在了杜瑩然的身上,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雖然這個節目有意凸顯了三公主,三公主的手勢確實做的不錯,但是若是沒有杜瑩然,是定然出不來此時的效果。孟玉溪看著一直淺笑著的杜瑩然,心中也是讚歎,盤算其中好幾個難度較高的動作自己做不做得出。齊灼華幾乎要咬碎了一口銀牙的時候,孟玉溪忍不住開口詢問周圍的人道:“你們有誰知道三公主身邊的姑娘是誰?跳得真好。”
  齊灼華的眼睛都要紅了,雙手在桌下握成拳,指甲扣入到手心之中形成新月狀的弧度。知道最後一個節目是三公主的,她心中便是一突,只怕今日裡舞樂院跳得再好也不能拔得頭籌,現在見著院長伴樂,杜瑩然那鬼丫頭現在居然也能跳得那麼好的舞。心中暗火燒得她的肝脾生疼,這就是她的好表妹,一直藏著掖著。
  齊灼華甚至心中有些埋怨三公主的,原來院長不是不給自己準備的節目奏樂,而是三公主的節目。齊灼華甚至覺得今日裡這些佈置都是王行之的主意。
  “華姐姐。”孟玉溪扯了扯齊灼華的衣袖,“你知道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齊灼華開口,面上忽然浮現出了一抹冷笑,轉瞬即逝讓孟玉溪幾乎懷疑自己眼花了,面前的齊灼華依舊是端莊大氣。就算是她會醫術如何,她同三公主交好又如何?他的夫婿是孟舒志,柳蓮安活著的時候給她添了不少堵,就算是死後也……齊灼華嘴唇微微翹起,“說起了,這位可是你未來的嫂子。”
  “我嫂子!”孟玉溪一愣,然後目光放在了那和三公主一齊捧著畫卷呈上去給聖上的杜瑩然的身上,有些遲疑地說道:“她是杜家姑娘?”
  “我也是在及笄禮上才知道這件事。”齊灼華說道,歎息一聲,“原本在府中,她與我是最親近不過的,現在和三公主跳舞這般重大的事情也不告訴我。”
  “或許是三公主要求的。”宴席上並不是只有杜瑩然和齊灼華兩人,此時開口的是另一位李家姑娘說道,“三公主從前哪裡會跳舞?這些天恐怕下了些苦功夫,就是為了給聖上祝壽。”李家姑娘瞧了齊灼華一眼,“我知道齊大小姐為了這次的歌舞花了不少的心思,咱們舞樂院也跳得不錯。但是還是得說,沒有三公主的節目出彩。”
  孟玉溪在春遊時候是見過三公主的,也瞭解一些三公主的性子,李姑娘說的是十分有可能。若不是想要給聖上意外的驚喜,排練的時候早就出現了。孟玉溪想著剛剛她們所跳的舞蹈,點點頭,確實沒有杜瑩然和三公主的節目好。
  齊灼華低頭淺笑,“三公主孝心難得,聖上也是歡喜的。”
  此時任誰都看得出甄和帝和皇后的心情十分好,就算是最後的舞蹈不是恬然所跳,他們也會為這般絢爛的舞姿所驚歎。三公主的加入是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你便只看到了孝心?”李姑娘面上浮現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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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14:20


  聽著李姑娘的話語,齊灼華的面色一僵,正欲開口反駁。不等著齊灼華回答,李姑娘虛扶髮鬢之中穩穩的玳瑁鑲珠石珊瑚發簪,上挑的鳳眸在這樣明亮的夜晚裡熠熠生輝,對著孟玉溪說道:“你看這兩人的舞蹈如何?”
  李姑娘已經開口,齊灼華就抿著唇不再說話。
  “三公主我記得是有心疾在身,這般的舞蹈已經對她而言是難得了。”孟玉溪開口說道,目光落在了杜瑩然的身上,“杜姑娘跳得很好,舞樂院之中也少有超過她的。”孟玉溪就算心中不喜杜瑩然,評價杜瑩然的舞蹈可以說是平心而論。
  “杜姑娘的舞蹈所求便是一個快,她今日裡的舞蹈首先要體力支持,就我所聽說,杜姑娘先前在齊府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為了這舞蹈恐怕用足了心思。”李姑娘說道,“你說說看,若是平日裡不下苦功夫,不日日練習,這舞蹈恐怕還沒有跳完便跌倒了。”
  李姑娘的話讓孟玉溪細細的想,果然是這個道理,若是她來跳舞,恐怕也跳不完整首舞曲。孟玉溪因為這舞曲難免對杜瑩然多了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好感,畢竟杜瑩然喜歡跳舞,也下了苦功夫來練舞。
  齊灼華冷眼瞧著,心中是冷笑不已,且由她了,到時候杜瑩然嫁入了孟府,和柳蓮安交鋒,可有她受得!
  此時漫天的煙火升騰於宮殿的上空,最惹人奪目的便是簇集在最中間的紫色的煙火了,在漆黑的夜幕之中綻放出最美的花朵。杜瑩然顧不上看煙火,這會兒捧著茶水,大口大口喝水,若是杜瑩然來看那捧著畫卷上去的就只有三公主就夠了,可是三公主偏生要拽上她,剛剛杜瑩然刻意控制,卻也難免在聖上面前喘著粗氣,杜瑩然還記得甄和帝同皇后善意的笑聲。
  三公主從劍蘭的手中接過手絹,親自杜瑩然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她是知道這段時間杜瑩然為了這舞蹈花了多大的功夫的。“你辛苦了。”春桃是見過三公主同杜瑩然的親昵的,其他宮人何嘗見過三公主如此對杜瑩然這般,悄悄交換了眼神。“我瞧得出父王和母后很喜歡。”三公主的嘴唇翹起,眼眸也是閃現快活的光芒,亮若星辰,“春桃,是不是其他人也喜歡我同杜小妹子的歌舞?”
  春桃自然留意周圍人的目光,含著笑對三公主點頭,輕聲說道:“就連舞樂院那邊也是驚歎。”
  三公主的眼睛一亮,正看著齊灼華孟玉溪等人交談,拉著杜瑩然的手,“走我們去找華姐姐。”杜瑩然微微一笑,順手把杯盞遞給了劍蘭,跟著三公主便往齊灼華方向去了。
  杜瑩然和三公主到來的時候,正好聽著齊灼華說道了:“應當是王院長出的主意,若是早先王院長替我……”
  齊灼華背對著三公主同杜瑩然並沒有看到,孟玉溪清了清嗓子,暗地裡扯了齊灼華的衣袖,“三公主。”
  三人便給三公主行禮,杜瑩然把目光落在了孟玉溪的身上,她的年歲應當比自己還要小,織錦鑲毛斗篷顯現出了她的可愛,一雙丹鳳眼顧盼生姿,眉如黛山,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候,表情一瞬間有些不自然,眼底的那些活躍的氣息也消散。
  杜瑩然並不認識這位元姑娘,眉頭隆起,繼而又舒展開來,對著她頷首,杜瑩然便見著那姑娘面色越發僵硬了,心中覺得莞爾,別開了面。
  杜瑩然舉手抬足光風霽月,更有剛剛華麗的舞姿,孟玉溪一瞬間也有些動搖,這般的女子真的會做出偷聽反咬柳表姐一口這般下作的事情?
  三公主揮了揮手之後,對著齊灼華笑著說道:“華姐姐猜錯了。王院長唯一做得便是奏琴,舞蹈的編排全部是杜小妹子做得。”
  齊灼華見三公主沒有聽出自己話語裡對杜瑩然的詆毀之意,心弦一松,對著杜瑩然扯了嘴角說道:“妹妹竟是有如此的本事。”今日裡杜瑩然與她記憶裡上輩子的那人一般奪目,讓她雙手在廣袖之中捏成了拳。
  “可不是。”李家姑娘笑著說道,“杜妹妹真是好本事。”頓了頓介紹起自己來,“我比齊大小姐虛長幾日,若是輪年紀也當是你姐姐了。免貴姓李,名諱夢竹。”杜瑩然打量眼前的李夢竹,她鳳眼粉腮,眉毛微微上挑給她增添了幾分英氣,身上披著軟毛織錦披風,可見著衣角下是紫綃翠紋裙。李夢竹早早就知道了孟玉溪同杜瑩然的淵源,畢竟杜瑩然同三公主交往過密,她家的兄長……李夢竹推了一把孟玉溪,說道:“平素你話最多,此時怎的不開口?”
  “杜姑娘,我姓孟。”孟玉溪說完之後不肯再開口。
  杜瑩然挑挑眉,心中瞬間猜到了孟玉溪為何對待自己這般的表情,指不定旁邊這位齊灼華在其中下了不少的功夫,她也不生氣,此時故作不知孟玉溪的身份,點頭道:“孟姑娘。”
  孟玉溪並不是個藏得住表情的人,就連遲鈍的三公主也發覺孟玉溪不如平時活躍。三公主同孟玉溪兩人相交只能說是平平,但也知道她平素嘰嘰喳喳常和齊灼華說個不停。三公主想著杜瑩然嫁給了孟舒志,同孟玉溪又是一家人,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孟玉溪她瞭解的不多,知道她是一個喜歡舞蹈之人,杜瑩然舞蹈跳得好,性子也好,三公主有意牽線讓兩人交好,開口說起了杜瑩然舞蹈的好處來。
  李夢竹見著三公主的樣子,挑眉也順著三公主的話語,你一句我一句,給杜瑩然搭台。
  “好了。”杜瑩然失笑道,“若是你們再說下去,我似乎就是天人一般了。”心中明瞭三公主的用意,對著她頷首。之後目光落在了李夢竹的身上,這位李家姑娘想要攀附公主?看著氣度並不太像,杜瑩然想著一會兒同三公主打探一番李夢竹的身份。
  “今日裡在鼓面上舞蹈,可不就是仙人?”李夢竹笑著說道,“杜妹妹從哪裡得來的主意?”孟玉溪同齊灼華都忍不住支起了耳朵,想要知道杜瑩然如何想出這般的舞樂。
  杜瑩然想了想說道:“最開始的時候是沒有鼓和鈴鐺的,等到有一日練習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遠方不知道哪裡傳來的鼓聲,就有了這個主意,後來又加入了鈴鐺,才有了今天的舞蹈。我身子不如古時飛燕的輕靈,若是尋常的鼓面早就被我跳破了,臺上那面鼓是特地請工匠打造,價格真真是不便宜。”
  杜瑩然說話的語氣輕鬆活潑,就連孟玉溪也忍不住為杜瑩然話語裡的狹促之意,笑出了聲來。既然已經繃不住,孟玉溪面上也有了笑意,開口說道:“我看你剛剛舞蹈速度飛快,院長此曲為三段,也不算短,你難道在臺上不累?你花了多久的時間?”
  杜瑩然輕描淡寫說了曾經在齊府裡做得事情,三公主連忙說道:“杜小妹子是自謙,平日裡腿腳和手臂都綁著沙袋跑步,就連去藥鋪裡看診,也是綁著沙袋的。”
  孟玉溪肅然起敬,她不如杜瑩然的努力和熱忱。表姐同自己兄長的事情是不成了,面對表姐的時候心中也是尷尬,索性多留在舞樂院之中習舞就是,孟玉溪如此想到。孟玉溪的眼眸亮起,對自己的語氣也稍微柔和了些,這讓杜瑩然心中一松,有三公主替自己搭台,孟玉溪又是那人的妹妹,杜瑩然也便語氣輕快同孟玉溪說起了自己習舞時候的心得。
  聽著杜瑩然的話,孟玉溪的眸光越發發亮,就連李夢竹聽著杜瑩然的話,心中也是微動,杜瑩然的眼界開闊,想法和他們並不相同,兩人都心中各有所得。
  齊灼華喜歡舞蹈,此時卻沒有聽著杜瑩然說舞樂,她自從聽三公主提到了杜瑩然去藥鋪,便心神大亂,指尖有些發抖,眼睛閉上又飛快睜開,她低聲告訴自己先前杜瑩然既然救了三公主,醫術是不會差的。耳畔三公主說起杜瑩然醫術的事情,幾乎要讓她發狂,她仿佛回到了上輩子,旁人說起杜瑩然,都是稱讚她的妙手回春,她的醫術仁心。明明,明明自己已經……
  “杜姐姐,那你為什麼不入舞樂院?”孟玉溪忍不住問道。
  聽著孟玉溪的稱呼,三公主忍不住一笑,而李夢竹也垂首掩住了自己先前的笑意。
  “我想,表姐是最清楚的。”杜瑩然早就看到了齊灼華的失神,此時把問題拋給了齊灼華身上。
  “什麼?”齊灼華有些失神。
  孟玉溪重複了自己的問題,齊灼華定了定神,撩起耳邊的碎發,“最開始的時候跳得不好,可惜了。”
  杜瑩然淺笑著說道:“是啊,那時候可羞死我了,幸好有表姐督促我日日習舞,切不可放下,才有了今日。”
  齊灼華一怔,難道她竟是做錯了不成?杜瑩然今日裡在萬壽節搶了舞樂院的風頭,今後自己在舞樂院抬不起頭竟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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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14:43


  又寒暄了幾句,杜瑩然瞧著時間也不早,低聲和三公主說了,便準備回去。此時一更天也過,若是往常已經是宵禁的時候,只是今夜並無宵禁。
  杜瑩然離開的時候正巧孟憲潛和孟舒志向著孟玉溪方向走來,杜瑩然蹲著禮,孟憲潛開口說道:“今日裡你跳得很好。”他的態度柔和,面容帶著笑,是對杜瑩然的肯定。
  寒暄幾句之後,孟憲潛態度溫和說道:“時間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你爹爹也當一直在等你。”
  杜斐想來就在屋中等著,杜瑩然對著孟舒志點頭之後,帶著劍蘭和鳶尾離開,跟著宮人出了宮門,早有馬車在外候著,上面竟坐著的是杜斐。杜瑩然面上帶著笑容,眼眸也亮晶晶的,“女兒今日裡跳得很好。”
  杜斐笑著伸手把杜瑩然拉上了馬車。
  孟玉溪見著了祖父和孟舒志,也迎了過來,挽著祖父的臂膀撒嬌道:“許久都沒有見到祖父,我想念的緊。”
  李夢竹對著孟憲潛一行禮便離開了,可惜她的呆子哥哥不在,若是親自見到了孟憲潛,恐怕高興得要說不出話來。
  孟府的三人並下丫鬟之類,登上了寬敞的馬車,月色踏香而歸。“等到娘看到你,免不得要心疼,你瞧瞧你,瘦了這麼多。”孟舒志說道。
  “看上去雖然瘦了,實則身子骨好著呢。”孟玉溪笑著說道,“我可是日日跳舞,指不定比你的耐力還要好。”
  孟憲潛聽著孫兒同孫女說話,微微眯起眼睛,若不是參加萬壽節,平日裡的這個時候他早就已經歇下了,他的精神有些疲憊,靠著馬車壁發出平緩悠長的呼吸聲。
  孟玉溪從丫鬟的手中接過披風,披在了祖父身上,同孟舒志並排而坐,聲音也壓得小些了。兩人到後來難免就談到了杜瑩然,孟玉溪見著兄長的耳根有些發紅,她心中立即知道兄長也心悅杜瑩然,開口說道:“今日我同她也說了話,她今日裡跳舞跳得真好。”
  孟舒志想到她今日裡飛旋的舞步,那水袖揚起落在鼓面上的景色,她在鼓面上的飛舞,腳尖點在鼓面,自有動人的韻律同那琴音相和。每次見到她的時候,都會有不一樣的感受,得到不一樣的驚喜。
  孟玉溪見著兄長的眼眸如同寒潭之中倒映的明月,輕聲說道:“哥,你心悅她?”
  孟舒志從自己的想像之中退出,單手握拳放在唇邊咳了一聲,神情有些狼狽,低聲說道:“她今日跳舞很好,與你相比如何?”
  孟玉溪瞅了兄長一眼,放過他,開口說道:“若是論起功底,不相上下。”孟玉溪想了想又接著說道,“現在我不如她,不過今後不會。”
  “哦?”孟舒志挑挑眉。
  “我從三公主那裡知道,她平日裡腿腳和手臂都綁著沙袋鍛煉自己的耐力,我不如她。”孟玉溪說道,“我想就算是萬壽節結束了,今後也要更用心些。”
  等到回到了府中,柳蓮安也在候著,見著孟玉溪笑盈盈迎了上去,“今日可順利?”
  “恩。”孟玉溪見著表姐,似乎比上次見著的時候越發削瘦,孟玉溪心中有些過意不去,此時柳蓮安提議晚間要和孟玉溪睡在一處,孟玉溪自然不會推辭。
  等到相處在一塊兒了,孟玉溪低聲同柳蓮安說道:“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柳蓮安知道孟玉溪要回來之後,刻意清減了自己的食量,晚間不過用些果蔬之類,便顯得憔悴些,這樣的做法也起到了她所想要的成果,此時孟玉溪的眼眸之中是毫不掩飾的愧疚和心疼。柳蓮安瞧了如墨一眼,便按照兩人事先擬好的章程來說話。依舊是和如墨的一唱一和,雖然是老招數在孟玉溪這裡格外好使,兩人柳蓮安端著揣著,如墨做心疼小姐的模樣,兩人聲色俱下,讓孟玉溪稀裡糊塗就附和兩人的話語,定下了這段時間尋個好日子一塊兒在外郊遊。
  柳蓮安這般急切也是有理由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段時間就算是孟舒志難得從書院裡回到了孟府,她也難有機會同他私下多說幾句,便只好把主意打到孟玉溪的頭上了。聽著孟玉溪答應了,柳蓮安也帶著笑,比剛剛多了幾份真誠,道:“好久沒有同你還有表哥一塊兒出去了,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常常外出。”
  孟玉溪應了一聲,此時答應了柳蓮安之後心中便有些悔意,自己同柳蓮安出去也就罷了,帶上自己的兄長作甚?畢竟她曾差點動了撮合二人的念頭甚至告訴了柳蓮安,再讓兩人多相處似乎是不大妥當。孟玉溪又著實心疼柳蓮安,自從她那未過門的夫婿去了之後,這段時間表姐恐怕也是難過,自己又不在她的身邊,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自己同兄長多陪陪柳蓮安,也是不錯。這樣的兩個念頭在心中翻騰,讓孟玉溪覺得有些頭疼,既然已經答應下了,又有自己照看,表姐似乎也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念頭,不會生出什麼事端,孟玉溪終於這樣自我安慰,附和柳蓮安的話語了。
  原本回來的時候就晚了,心弦一松柳蓮安有些困倦,掩著手打了一個哈欠,笑著說道:“時間也不早了,咱們休息,就算我有一籮筐的話要同你說,也要等到明日。”
  孟玉溪捏了捏眉心,勉強笑道:“若不是表姐你說,我還不覺得,此時也覺得有些累了。”
  柳蓮安見著孟玉溪的樣子,站起來到孟玉溪的身後,伸手食指指腹到孟玉溪的兩鬢,細細按摩,口中低聲說道:“今日好不容易見著你,我心裡高興就有些失態了,你跳舞又累,我還拉著你說話,想必你也早就累了。”
  “表姐。”孟玉溪拉下了柳蓮安的手,心中有一股暖流湧動,“我見著你也是心中歡喜。這本是人之常情。”
  柳蓮安抿唇一笑。
  孟玉溪和柳蓮安兩人夜裡睡得沈沈,一個是因為白日裡過於疲倦一個則是達成了心願的心滿意足,杜瑩然那裡更是不消多說,一夜無夢,而齊灼華這裡便不大好受。
  齊灼華自從離開皇宮之後,心中並不平靜,勉強合眼之後,夢裡仿佛是那個錦衣麗服端莊大方卻內心荒蕪的孟府少夫人,每次的宴席之中,耳畔絮絮叨叨似乎都是旁人說起杜瑩然同莫將軍的恩愛,讚歎杜瑩然醫術的妙手回春和醫者仁心。她端著笑著,回首的時候總是可以看到旁人對著自己的目光帶著憐憫。那樣的憐憫的目光讓她心中難過,夫婿卓然而立,才名遠揚,偏生是個有名的癡情胚子,心儀那早早去了柳家表妹。她用賢慧和端莊來武裝自己一顆傷痕累累的心。
  過了一會兒夢又變了,成了今日裡鼓面上起舞的杜瑩然,耳畔依舊是人的輕聲絮語,說自己精心準備的節目在杜瑩然和三公主的節目面前不堪一擊,眾人的指責聲還有對杜瑩然的讚歎聲,是她今生的噩夢。
  齊灼華死死擰著眉頭,豆大的汗水從額頭上沁出,她的雙手抓著富貴花開的錦被,雙腳蹬踏在床板發出重重的聲響,這般的動靜驚醒了守夜的丫鬟,披著外褂匆匆過來,見著齊灼華的樣子知道是被夢魘著了,連忙輕聲喊著,“小姐,小姐。”
  齊灼華被搖晃而醒的時候,渾身汗涔涔,上輩子的時候任誰都在嘲笑自己,那如同夢魘般的過去糾纏著她,還有今晚上眾人的低語,她的單手揪著胸口,開口發出無意識的呻•吟之聲。前世的噩夢和今世的噩夢交織在一塊兒。
  丫鬟被齊灼華的樣子嚇了一跳,見著她神色痛苦,額頭上是大滴大滴的汗水,捂著胸口被嚇了一跳,慌慌張張就去找夫人去了。
  齊灼華清醒過來的時候,正落入到一個溫暖帶著香氣的懷抱,她的娘親周氏現在還是滿頭的烏髮,並不是上一輩的蒼老,她眼眸之中全然是對自己的關係,“胸口疼?”眼中有著關切。
  “只是做夢魘著了。”齊灼華的聲音有些沙啞,“不礙事的,娘親。”
  夢魘了?想到今日參加萬壽節,想到女兒回來時候也是魂不守舍,揮揮手讓其他人退下,周氏柔聲說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記得你在給聖上拜夀的節目上花了不少的心思,可是除了什麼差錯?”把放在一旁準備的溫水遞給了齊灼華,讓她潤潤嗓子,自己則是用手絹擦拭女兒額頭上的汗水。
  齊灼華想到今日裡杜瑩然的舞蹈,面上越發蒼白,勉強一笑說道:“無事,可以說比平日裡跳的還要好。”
  “若是真的如此,你也不會這般了。傻丫頭,有什麼話不能同娘說的。”因為夜裡的驚汗濕了她面頰上的髮絲,周氏捋了捋女兒的長髮。“晚上便見著你的興致不大高。”
  齊灼華聽著周氏的柔聲細語,忽然有一種說出一切的*,眼淚簌簌落下,咬著下嘴唇,便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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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14:58


  齊灼華臨近開口的時候又退卻了,前世已經讓娘親操碎了心,又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她的今生定然不會落到如此的地步,於是說道:“今日裡萬壽節,最後一個節目是杜瑩然和三公主的,她原先在府中笨手笨腳,誰知道這一次跳得比舞樂院所有人都要好,還有王院長給他們節奏做伴樂,剛開始我讓三公主同王院長說讓他做我們舞蹈的伴奏,他都不肯。”齊灼華就說了今日裡發生的事情。
  很難想像杜瑩然能跳的多好,周氏皺起了眉頭,杜瑩然在跳舞上並沒有什麼天分,若不是女兒一直鼓勵杜瑩然,恐怕早就不跳舞了,開口說道:“既然是三公主的節目,王院長參加也是實屬正常,還有杜瑩然你說她跳舞跳得好,我實在很難想像。”周氏微微搖頭。
  “是真的。”齊灼華仰著頭,眼眸之中劃過一絲懊悔,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杜瑩然能夠跳出這般的舞蹈,她說什麼也不會一直鼓動杜瑩然跳舞的。
  “如果按照你說的,應當是以前並不喜歡舞蹈。若不是因為華兒你讓她舞蹈,她恐怕早就不跳舞了。想來是並不太認真,而這次給聖上拜夀有三公主加入,才讓她認真,故而有了今日裡的成就。”周氏說道。
  齊灼華抿抿唇,“舞樂院的節目是我花了大力氣準備的,娘,我從來沒有同你說過,那些大家小姐有多難伺候。現在風頭卻全被杜瑩然占了。還有李家的姑娘一直扯著孟玉溪說起杜瑩然的節目準備有多精心,她明明在齊府上,都是我護著她,這樣大的事情也不告訴我,我今日裡又是震驚,又是覺得難堪。”
  都是小女兒家的爭強好勝,周氏又柔聲安撫了齊灼華幾句,甚至心中覺得有些莞爾,一直以來齊灼華太過於獨立,從未見過這般小女兒家的心態。杜瑩然不告訴齊灼華,她倒可以理解,既然是三公主給聖上拜夀的節目,恐怕是三公主叮囑不讓外說的。
  齊灼華垂下了頭,心中想著三公主,如果不是三公主,今日裡也不會舞樂院的風頭完全被杜瑩然所遮掩,王院長也不會給兩人伴奏。她甚至有些恨上了三公主,今日裡這樣的事情也不告訴自己。先前她對待三公主是用足了心思,才讓三公主接受她,兩人做了手帕交。三公主那甜滋滋的聲音“華姐姐”似乎還在耳畔,轉眼就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周氏有同齊灼華說了幾句話,見著女兒已經完全從夢魘之中醒來,開口說道:“若是有什麼心事也別總是放在心中。告訴娘親便是。”
  齊灼華點點頭,低聲說道:“娘,時候也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
  “好。”周氏離開了屋子。
  齊灼華因為身上出的冷汗,讓丫環把被褥都換了一床,用熱毛巾擦乾身子又換了身衣裳,這般一折騰,倒在床上也沒有睡意,透過朦朧的簾帳外的琉璃宮燈的光線,齊灼華看著頭頂的黃梨木的紋路,心思翻騰起伏,等到眼睛盯著都有些發疼,緩緩和了眼,便睡了過去。
  孟玉溪既然已經答應了柳蓮安說要一塊兒出去,一清早便想著要去尋孟舒志,武氏笑著說道:“他已經出去了,這幾日雖然是難得的休息,他也不想放下功課,去尋沈公子了,一早便出去。”
  “這樣啊。”似乎想到了什麼,孟玉溪有些遲疑地說道:“我記得沈子豪住的巷子,和杜家……”
  “可不就是。”武氏笑著說道,“就是在一個院子,每次去找沈子豪的時候都會路過杜家的藥鋪。”
  孟玉溪想到了昨晚見著的兄長的微紅的耳根和明亮的眼睛,一時有些豔羨杜瑩然,她未來能夠尋一個什麼樣的夫婿?
  “這般挺好,你有事情要尋他?”武氏說道。
  孟玉溪簡單說了來龍去脈,武氏原本愉悅的表情也淡了,“蓮安的命,真是……我是眼見著她這一段時間的消瘦,老夫人擔心得跟什麼似的,請了女大夫,也只是得出了憂思過重的結論,真真是急死人,現在有你也是好,蓮安這丫頭,也終於有個可以說話的,說不定同你一塊兒外出走一走,便也好了。等到晚上舒志回來了,你就同他說這件事。”
  孟玉溪點點頭,“我也是這般想著的。”
  “不如你今天就帶她多出去看看。”武氏說道,“左右你現在也是整日無事。”
  “娘,我還要練舞,我哪裡整日無事了。”孟玉溪就不依了,“我哪裡有那麼閑?”
  “我記得萬壽節不是才結束,這段時間舞樂院又不開院,你在家中也要練舞?”武氏有些狐疑,“上一次我記得你還同我說,練舞著實辛苦,等到萬壽節結束了,好生休整幾日。”
  “那是先前。”孟玉溪臉一紅,想到那時候自己同武氏抱怨練舞的辛苦,說道,“娘,我昨晚見著了杜家姑娘的舞蹈,還知道了她這段時間練舞的事情,我自愧弗如。”
  “哦?”武氏眼睛一亮,“說說看是個什麼場景?莫不是杜家姑娘還給聖上祝壽了?不對啊,先前沒聽你說過。”
  孟玉溪便把昨日裡杜瑩然同三公主的舞蹈描繪給了武氏,武氏聽著孟玉溪的話語,眼睛越發明亮,有些懊惱說道:“若不是你爹爹做了巡按禦史,我也可以親眼瞧見了,聽你這般說,其他人豈不是看呆了?”接著又歡天喜地說道,“你看你嫂子也喜歡舞樂,跳舞跳得也好,今後入了府,相處也會愉快。對了,等會去給你祖母也說一說昨夜裡的情景。”
  孟玉溪自然點頭,又輕聲說道:“我最佩服的還是她的努力了。”說了這些日子為了這舞蹈所作出的努力,若是一個人的好話說多了,心中對那人的好感度也會不知不覺增加,此時的孟玉溪就是如此,在她還沒有察覺的時候,說起了杜瑩然的表情越發舒緩。
  既然要給老夫人說,武氏就拉著孟玉溪去給老夫人請安,說起了杜瑩然的時候,老夫人的面上帶著淺笑,之後聽著武氏如同倒豆子一般說起柳蓮安多和孟舒志還有孟玉溪一塊兒出去的時候,面色則是沈了下來,開口對著孟玉溪說道:“昨夜裡你同蓮安休息的時候,你提議的?”這段時間讓她越發憂慮,似乎柳蓮安一直在尋找機會私下裡同孟舒志接觸,她只好讓自己身邊的大丫頭在柳蓮安找到孟舒志之前,先請了孫兒做別的事情。想到了這裡,重重捏了捏眉心,為了柳蓮安的事情她這一段時間是頭疼不已。
  孟玉溪老老實實搖頭,說道:“是表姐提議的,我也覺得不錯,許久都沒有外出了。”
  武氏也笑著說道:“他們三個自小一塊兒長大,自然比旁的人要親密,蓮安這丫頭這段時間削瘦得讓人心驚,我說最近一段時日,玉溪也沒事,正好帶著蓮安散散心,這個小丫頭片子還不幹。”
  “哦?”老夫人是知道孟玉溪同柳蓮安的要好的,聽到武氏的說法,就算是心中苦惱也難得有些興致,“這又是為何?”
  “這丫頭說要好好練舞。”武氏又把杜瑩然誇耀了一番,武氏的樣子複又讓老夫人面上露出笑,孫兒已經訂了親事,明日裡還有孟玉溪在,或許不會生出什麼事情,便放下了。
  孟玉溪聽著娘親的話,說道:“娘,我想要多練舞而已,怎的成了十惡不赦的大錯處?”
  “你為了練舞不同你表姐親近,便是你的不是了。”武氏說道。
  老夫人也沈吟說道:“練舞放在早晚就好,你也說了,杜瑩然那丫頭也不是為了跳舞什麼都不做,依舊是去藥鋪的。你這段時間正好也在府中,多陪陪你表姐。”
  孟玉溪想著也是這個道理,表姐確實削瘦讓人心疼,就說道,“那若是天氣晴朗的時候,我便帶著表姐出去。”
  孟舒志回府之後,便同孟玉溪定下了明日裡外出,第二日一早上了馬車,因為都是自家親戚也不存在著避諱,柳蓮安說著親親密密才算是一家人,便三人同上了馬車。
  “怎麼不帶丫鬟?”孟舒志一愣,忍不住問道。
  “是我的主意。”柳蓮安淺笑著說道:“今個兒都自來來,像是小時候一般,也最不喜歡我們三個人外再來旁的人。”
  孟玉溪也笑著說道:“就是這個道理。”
  孟玉溪煮開了水,而柳蓮安則是掀開了食盒,“這是我昨日裡親自去做得紅豆糕,表哥,玉溪,你們嘗嘗看。”
  柳蓮安親自托了一塊兒遞給了孟玉溪,之後則是分給了孟舒志一塊兒。
  “不錯。”孟舒志吃過了之後,呷了一口茶,他並不喜歡吃這類的糕點,碰過一塊之後就不肯再用。
  反而是孟玉溪有多吃了兩塊,“表姐,你也吃啊。”
  “好。”柳蓮安自個兒選了一塊兒,如墨的糕點做得不錯,存齒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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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20:41


  今日特地叮囑孟玉溪不帶丫鬟,也是有緣由的,如墨所做的紅豆糕,若是邊角掐了月牙形,裡面放了巴豆。柳蓮安知道孟舒志不喜歡甜食,吃過一塊兒之後便不會再吃,於是,沒有巴豆的紅豆糕給他便是。果然,孟舒志只吃了一塊兒,道一句不錯,總共有三塊沒有放巴豆,柳蓮安替自己選了一塊兒沒有巴豆的糕點之後,就見著孟玉溪連吃兩塊紅豆糕,捧著熱茶水遞給了孟玉溪。
  “喝點熱茶。”柳蓮安笑盈盈地說道,“若是你喜歡吃,我下次再給你做。”巴豆是熱性的腹瀉食物,柳蓮安今日裡特地烹了紅茶,據如墨打聽出來的,巴豆陪著紅茶的效果最佳。
  孟玉溪見著柳蓮安面上帶著笑容,心中也是開闊了和放鬆起來,柳蓮安生得美,眉宇帶著如霧的清愁更增添了不可言說的美麗,卻到底讓她心疼,現在見著柳蓮安眉開眼笑,越發覺得娘說的是,正好這段時間在府中,多陪陪表姐才好。
  “表姐的手藝好。”孟玉溪又撚起了一塊兒紅豆糕,“我很喜歡。”她本就喜歡這些零嘴糕點,又是柳蓮安親手做的,自然多吃了幾塊。
  “若是你喜歡,我再給你做。”柳蓮安淺笑著說道,“我先前一個人在府中,琢磨出了不少的方子。”
  孟玉溪大口喝著茶水,用手帕擦了嘴之後重重點頭。
  馬車掀開了簾幕,柳蓮安知道孟府上下最為推崇便是本朝太•祖,就著大街緩緩說起了太•祖的事,果然孟舒志便起了興致,而孟玉溪單手撐腮,看著窗外向後遠去的風景。
  巴豆致腹瀉的時候約摸是兩個時辰,大約是服用了熱性的紅茶,到了靈隱寺吃過了齋菜,孟玉溪便發作了。
  孟玉溪拉著柳蓮安到一邊,“等會我哥若是問你,你就說我去周圍看看。”
  “我知道的。”柳蓮安說道,“快去吧。”此時孟玉溪的小腹又發出了聲響,孟玉溪臉一紅,急匆匆又再次向著茅廁去了。
  柳蓮安如願讓孟玉溪離開,讓表哥同自己有機會獨處,柳蓮安執黑子,落下一子之後,便說道:“表哥,若是這般下棋也甚是無趣,不如一邊下棋一邊對詩如何?”
  柳蓮安在孟舒志思索的時候,瞧瞧盯著眼前的人,若不是武氏那般急匆匆給孟舒志訂了婚,眼前的人是屬於她的啊。
  柳蓮安最為擅長便是詩詞,每得妙句,便讓孟舒志讚歎,柳蓮安似乎被孟舒志的誇獎十分不好意思,紅了面頰,一雙水眸霧濛濛的,正對著孟舒志的眼,然後垂首面容越發嬌紅,霈民早早被打發了出去,此時屋中只有柳蓮安同孟舒志兩人。
  孟舒志見著柳蓮安的樣子,心中一愣,便聽著柳蓮安說道:“表哥,我可輸了。”落下了黑子,自毀長城。
  “你又何必?”孟舒志說道。
  柳蓮安說道:“我可不喜歡被逼到了絕路,若是這般還不如我自己讓自己敗了,總好過別人來侵佔我的城池。”
  孟舒志心中有些詫異,此時柳蓮安笑著說道:“表哥,我這些時候做了個繡囊,就當做彩頭給了表哥。”
  此時正巧孟玉溪推開了房門,她面色慘白,孟舒志一驚,快速向著孟玉溪的方向走去,低聲問道:“你怎了?面色如此難看?”還未從柳蓮安手中接過繡囊,那繡囊落了地,柳蓮安的神色一暗,蹲□子撿起了繡囊,慢吞吞放入到了袖籠,心中想著偏生這個時候回來,神色不愉,等到站起來的時候卻一臉關切地對孟玉溪說道:“你怎了,剛剛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兒面色這麼白?”
  孟玉溪按了按柳蓮安的手,說道,“已經好多了,剛剛喝了點藥。”
  “喝藥?”孟舒志一愣,“若是難受,我下山替你尋大夫便是。”
  “不是什麼大毛病。”孟玉溪搖搖頭,“何必這般興師動眾,是師傅見著我難受,替我熬的藥,他們這裡原本就備的有常見的藥材。”剛剛被師傅問起的時候,真是羞煞了她,只後悔沒有帶上丫頭出來,讓她跑一趟山下也是好的。
  “若是你難受,不妨在廂房裡喝些熱水休息一下。”柳蓮安說道,“等會你稍微好些了,我們早點回去。”
  “好不容易咱們三個人一塊兒出來,”孟玉溪的眼神之中有些愧疚。
  “都是一家人,還說這話。”柳蓮安說道,說完一家人,面容又是一紅,如水的眼波瞥了一眼孟舒志。
  孟舒志眉頭微皺,此時道:“表妹說的是,你先緩緩。”
  孟玉溪點點頭,“你們先前在廂房裡做什麼?霈民呢?”
  柳蓮安抿抿唇,開口說道:“外面也冷,我同表哥就在屋內下棋呢。霈民就在外。”
  孟玉溪忽然想到了剛剛柳蓮安和孟舒志兩人走得很近,便看向了柳蓮安,柳蓮安笑了笑,上前拉著孟玉溪的手,“坐下吧。”孟玉溪又覺得自己想多,畢竟現在兄長已經有了婚約。
  孟玉溪的面容稍緩了之後,幾人便回了孟府,武氏知道了孟玉溪不舒服,晚間只讓孟玉溪用些清淡的食物,誰知道剛吃過飯沒有多久,等到入了夜有開始泄了起來。
  柳蓮安聽著孟玉溪那裡的消息,甚至嘴角翹起,誰讓她下午進屋子的不是時候,那時候原本她是準備念一兩句詩的。
  如墨見著柳蓮安的神情說道:“表小姐發的這般嚴重。”
  “可不是。”柳蓮安淡淡地說道,“靈隱寺裡怕是吃了什麼不當吃的。”
  如墨聽著柳蓮安的話,心中稍安。
  晚間請了大夫,煎服下之後勉強睡了一小會兒,原本便會好轉,誰知道接下來的兩日時間依舊是腹瀉連綿,瞧著架勢,就連始作俑者柳蓮安也有些詫異,如墨也瞧見了孟玉溪的樣子,更是心驚肉跳,一直以來孟玉溪是精力充沛何曾有過軟綿綿倒在病榻上的模樣,小臉更是慘白無一絲血色。柳蓮安見著如墨的樣子,不免一番敲打,“你這般作甚?原本只是簡單的腹瀉,因著在靈隱寺內的藥物才至此。與你何干?”
  如墨瞧著柳蓮安,心中仍是驚魂未定,這般的嚴重,若是查到她的頭上。
  柳蓮安點了點如墨的頭,說道:“你這丫頭,有我在,還不能護了你的周全。”
  如墨心中一暖,“小姐。”
  柳蓮安淺笑著說道:“這都是我的主意,與你何干,再說了無非是寫巴豆,我也是瞧著表妹有些上火,才有了這樣的想法。”柳蓮安幽幽一歎,“再說現在只是普通的大夫,憑著老夫人的面子,去請了宮中的女大夫來個表妹醫治豈不是更好?”
  正是因為還有宮中的女大夫尚未出手,柳蓮安才會安坐釣魚臺,對著如墨也會說出這般的話語,安撫下了如墨,讓她不能漏了馬腳之後,柳蓮安決定去勸說外祖母去請了宮中的女大夫給孟玉溪醫治。
  柳蓮安先去見了孟玉溪,簡單寬慰了幾句,感慨怎的這般嚴重,讓她好生聽大夫的囑咐,孟玉溪自然是連連點頭,之後有丫頭打簾子,柳蓮安對著正在同大夫說話的祖母盈盈一拜,坐在了側邊的太師椅上,聽著大夫說又要換方子,便說道:“這般的狀況,若請了女大夫做針灸,王大夫,您覺得如何?”
  大夫根據孟玉溪的脈象已經調整過兩次方子,誰知道依舊是腹瀉不止,聽著柳蓮安的話,垂下眼眸,他本是正統醫藥世家,家長的長輩在教他醫術時候曾說過本朝為女子開放醫術院就是胡鬧,原本他也是這般的主意,只是輪著給女眷看病症的時候,便發覺了有女大夫的好處,藥方對孟家小姐無用,此時有女子施針是為妥當。“這位小姐說得是,尊小姐這般的狀況,用針也是十分妥當。”
  既然覺得請女大夫給孟玉溪用針,那大夫就帶著醫童離開,柳蓮安想著連續泄了三日,還是用了藥的情況,還是儘快想法子讓孟玉溪好起來才是,就同祖母和武氏提議去遞牌子請宮中的女大夫,柳蓮安說道:“瞧著表妹的樣子,我心中也是難受,早早好了養好身子,才是正理。醫術院出來的女醫,大都入了宮中,這京中針術好的女大夫,恐怕並不多,大都是擅長開方子罷了。”一瞬間柳蓮安想到了杜瑩然,她壓下了自己這個念頭。
  誰知道孟玉溪知道要祖母準備進宮遞牌子,漲紅了臉,“祖母,就只是腹瀉,還要請宮中的女大夫,羞死人了。”
  武氏連忙勸說道:“諱疾忌醫是最要不得,你日日這般,身子受罪不說,全府上下也跟著提心吊膽。”
  孟玉溪抿抿唇,“杜家不是開了藥鋪,讓她給我施針。”她的事情還要勞動祖母進宮,她心中十分不願,想到了杜瑩然,就如此說道。
  老夫人同武氏相視一眼,這個主意讓武氏有些意動,試探性開口:“若不然就讓杜家丫頭來瞧瞧,從上次的事情來看,她針灸應當是不錯的。”她也存了心思,想要讓老夫人見見杜瑩然。
  柳蓮安心中一沈,此時也不說話。
  孟玉溪說道:“既然娘親說過她的針使得好,甚至可以在馬車之中給我行針,便請她吧,若是實在不行,我還是要勞煩祖母遞牌子進宮的。”
  老夫人略一沈吟,之後則是微微頷首。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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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20:59


  杜瑩然正推開門的時候,便見著了一個穿著碧青色衣衫的女子,髮髻束攏得整整齊齊,青絲用一根鎏金鑲青金石發簪挽起,眉不畫而彎,唇不點而絳,一雙丹鳳眼透著靈慧,年歲約摸雙十年華,身姿窈窕,腰身盈盈,腰間宮絛上系著一小小象牙牌,上面是隸書黑色的落雨二字。
  杜瑩然在打量眼前的姑娘的時候,那丫鬟也在看著眼前的姑娘,面頰嫩生生的,一雙杏眸裡待著淺淡的笑意,未語笑三分,果然如同夫人說的那般,看上去就是個讓人心生好感的姑娘。“是杜大夫嗎?”來者正是孟府老夫人身邊第一得意之人聽風,聲音也是清亮讓人覺如沐春風。
  杜瑩然見著聽風給自己行禮,聽風口中道:“我們家姑娘身子不適,還請女大夫勞煩上門看診。”
  杜瑩然說道:“這位姑娘,若是我出診,出診費是五兩銀子。”
  聽風微微頷首,從腰間的繡囊拿出了五兩的碎銀子遞給了杜瑩然,“杜大夫喚我聽風就好。”聽風說道。
  杜瑩然原本就在揣測眼前丫鬟是在落雨閣或者是落雨軒這般的院子裡做事,還是在名諱就喚作落雨,看來是第一種的猜測了,此時微微頷首,從善如流道:“聽風姑娘且再等等。”對著身側的劍蘭說道,“劍蘭,去拿我的診箱,讓鳶尾同我爹爹說一聲。”杜瑩然跟著身側的劍蘭吩咐完之後,對聽風道:“勞煩請問尊府是……”
  聽風說了之後,杜瑩然微微一怔,沒有想到竟是要給孟舒志的妹子孟玉溪看診,一時覺得自己懷中那小小的銀錠有些沈重,又想著出診原本就當收費,複又坦然,等著劍蘭小跑懷中抱著自己的診箱,杜瑩然對著聽風說道:“走吧。”
  馬車駛動之後,杜瑩然心中揣測孟玉溪的病症當不是急症,若是急症,從孟府到這裡也是有一段的距離,心中正想著,聽風就說到:“三日前早間小姐同人一塊兒出遊,中午在靈隱寺用過了膳食之後便覺得腹中絞痛,頻頻入了廁所。靈隱寺的師傅煎藥讓小姐服下,舒緩不少,誰料晚間又發作了起來。這幾日請了大夫開了方子調整過兩次,依舊是腹瀉不已,故而想著請女大夫替我家小姐施針。”
  “我知道了。”杜瑩然說道,“孟小姐是什麼症狀,我親眼見著才知道是否合適施針。”原來是腹瀉,未及笄的小丫頭覺得因著腹瀉去請宮中的女大夫,拉不下臉。
  杜瑩然也覺得奇怪孟玉溪為何點了自己,就她短短和孟玉溪見面的時候而言,孟玉溪神色有些僵硬,就算是後來稍微緩和,今後也無非是點頭之交罷了。
  聽風開口說道:“上一次杜小姐同我家少爺和表小姐郊遊時候的情景,滿府上下都是稱讚,才有了小姐執意要請杜小姐施針了。”
  滿府上下都知道了?杜瑩然難得有些羞澀,作為醫者也就罷了,偏生她與孟府還有另外的牽掛,垂首捧著一盞清茶,聽風見著杜瑩然的小巧耳廓都是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原本劍蘭還不知曉要去的是孟府,此時聽著聽風姑娘開口,把懷中的診箱攬得更緊了些,心中也不免替小姐有些緊張起來。
  杜瑩然瞥見了劍蘭的動作,反而心中放鬆下來,她是作為大夫入孟府的,這般緊張是作甚?
  馬車停了下來,早有侯在角門的婆子們把角門打開,讓馬車駛入。杜瑩然搭著劍蘭的手下了馬車,若是平時遇到了不是急症的病人,她還會打量一番府上的佈局,甚至暗自記下府中的路,這是她每到一個陌生地方常做的事情,此時卻全然沒有心思,這裡和其他地方都不同,這裡是孟府啊。身邊剛剛已經平靜的面上,又覺得升騰起了溫度,杜瑩然步伐不由得加快,想要讓走路帶起的微風來降面上的溫度。
  聽風見著杜瑩然走得近,以為她有心孟玉溪的病症,腳下的步伐也快了三分。一直到了栽種幾顆芭蕉樹的院子,聽風的腳步緩了下來。
  一進入到了正廳,屋內便驟然暖了起來,杜瑩然自個兒解了披風,搭在手臂上,已經有聽風從杜瑩然的手中接過,有穿著青色衣衫的丫鬟打簾子,見著聽風皆是行禮,杜瑩然隱約猜到這位聽風大約是孟老夫人的最為得意的丫鬟了。武氏身邊的丫鬟她是見過的,那麼聽風只能是孟老夫人身邊的人了。
  “杜大夫。”走在最前方的老夫人,花白的鬢髮整理得一絲不苟,額上帶著褚褐色的抹額,上繡著的暗紋隱隱有光華流動,一身壽鶴穿雲上襖,下裙則是繡著祥雲的寶藍色馬面裙。似乎腿腳有些不大靈便,她行得很慢,而曾經見過的孟舒志的母親武氏,立在老夫人的身側,另一邊攙扶著老夫人的則是柳蓮安。
  “聽風當與你說了玉溪的狀況了。”老夫人說道,“若是能用針灸,便勞煩杜大夫了。”
  老夫人見著杜瑩然,素來嚴肅的面容也略微柔和,心想著果然如同武氏說的那般,讓人見著便心中溫暖的長相。柳蓮安側眼瞧著老夫人的神情,不得不說她羨慕極了杜瑩然的長相,最為討長輩的喜歡。
  “我自當盡力而為。”杜瑩然說道。
  等到進入了充滿暖香的閨閣,杜瑩然見著孟玉溪的狀況,也被嚇了一跳,上次在萬壽節結束之後,孟玉溪面容紅潤,雙目有神,說話時候配合靈動的眸子,可謂是顧盼神飛,此時孟玉溪面容蒼白,大約是日夜腹瀉不止,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也有血絲,眼下是淡淡的青色。那鮮豔的紅唇,也淡了顏色,上面有幹皮微微翹著,恐怕是孟玉溪現在幾乎連清水也泄了出來,便不願用水所致。
  杜瑩然仔細瞧了孟玉溪的脈象,孟玉溪身上發著微燒,面容卻是慘白,“你可覺得口乾舌燥,心中煩悶?腹中空蕩無物,每每咕咕叫了,卻依舊是吃咽不下。”孟玉溪在讓人請了杜瑩然之後也覺得有些後悔,若是請了宮中的女醫,一次治好豈不是好事,若是杜瑩然治不好,還是要勞煩宮中的女醫的。此時聽著杜瑩然的說辭,心中升騰起了一抹希望,暗淡的眼眸也亮了起來,杜瑩然見著她的樣子,對著身後的老夫人等人說道:“我有了主意,孟小姐若是用艾灸是極為合適的。”
  杜瑩然簡單同孟府老夫人和夫人說了這病可治之後,單留了孟玉溪的兩個大丫頭,還有劍蘭幫忙,就散了其他人。
  孟玉溪的病症說白就是腸道菌群失衡,若是在現代有這般的狀況,身體康健的喝些優酪乳就好。杜瑩然見著孟玉溪的樣子,也知道這段時間的腹瀉折騰得她夠嗆,低聲說道:“你這病我治得,放寬心便是。”
  杜瑩然的話語安撫了孟玉溪,孟玉溪心中也漸漸平定下來,“勞煩杜姑娘了。”杜瑩然燃起艾條,空氣之中便艾條燃燒的氣味,給孟玉溪用了艾灸,穴道同那相連的經脈有隱隱麻漲的感覺,這樣的感覺意外地舒服,尤其是艾灸到小腹附近,更是讓孟玉溪舒服地歎了一聲。見著孟玉溪的樣子,照顧孟玉溪的兩個丫頭也放心下來,這位杜家小姐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杜瑩然給孟玉溪艾灸是緩解她的難受,暫時止住了瀉意,讓她能夠睡個安生的覺。艾灸到了最後,孟玉溪已經發出了清淺的呼吸聲,杜瑩然替孟玉溪攏了衣裳,自個兒則是輕聲出了房門。
  孟玉溪的兩個丫鬟見到主子睡著之後,一個留在房中,另一個則是跟著杜瑩然出了房門。
  “現在這就好了?”武氏見著杜瑩然出來,便第一個站出來,疑惑地開口。
  杜瑩然搖搖頭,“只是先止住了泄,讓她睡個好覺,我瞧著孟小姐這段時間恐怕沒有休息好。”
  武氏快言快語說道:“可不是。”為人母者,自然心疼兒女,此時武氏想到這些天孟玉溪受的罪,眼底一片心疼,“她現在睡下了?”
  跟著孟玉溪身邊的丫鬟,笑著說道:“杜大夫果然是醫術高明,還沒有給小姐艾灸完,她便睡下去了。”
  武氏眉開眼笑,“這般就好,若是知道如此,早應當請了瑩然你過來的。”
  杜瑩然淺淺一笑。
  柳蓮安說道:“杜小姐可要開方子?我想是不是雙管齊下,才更容易好的快。見著表妹這般,我十分難過。”
  杜瑩然搖搖頭:“孟小姐的病症不需要吃藥,府上可有新醃制的白蘿蔔?”
  醃蘿蔔?武氏連忙說道:“去小廚房裡看看。”有些疑惑地開口,“醃制蘿蔔又何作用?”
  “常有說法十月蘿蔔小人參的說法。”杜瑩然說道,“孟小姐這病症用些醃制的蘿蔔就是,若是孟小姐無甚胃口,今日也不必多吃什麼,只吃些醃制的蘿蔔便是,若是明日胃口沒開,依舊是醃制破落,之後若是胃口開了,配上小米粥再加上醃制的蘿蔔,旁的菜是不需要的。”醃制的菜品之中有大量的乳酸菌,此時並無優酪乳,吃些酸菜也是可的。
  眾人的目光有些怪異,用醃制的酸蘿蔔來治小姐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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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21:15


  老夫人反而是第一個開口地,說道:“便依照杜大夫所說行事。”
  武氏也笑著說道:“也是,用食物來治病也就罷了,用醃制的蘿蔔……瑩然你連方子也和別人開的不同。”
  柳蓮安上前笑盈盈挽住了杜瑩然的臂膀,杜瑩然的胳膊一僵,感受到柳蓮安身上的熱度還有嗅得到她身上的淺香,只覺得頭皮都要炸開,同三公主這般親近她受得住,此時強忍著想要甩開柳蓮安的欲•望,面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柳蓮安也可以嗅著杜瑩然身上的藥香,因為剛給孟玉溪做了艾灸,這味道並不好聞,柳蓮安眉頭蹙起,鬆開了杜瑩然的臂膀,此時無論是杜瑩然還是柳蓮安,都是心中一松,面上也表現了出來,柳蓮安甕聲甕氣說道:“我上次還是萬壽節前遇到的杜姑娘,這次好不容易見著了,不如中午一塊兒吃茶。朱雀大街離這裡也近,過來也不過一刻鐘的功夫。若是等會玉溪醒了,打發個人過去,杜姑娘再給玉溪看看。”孟府所在的位置便是取了鬧中有靜的清幽之所。所處的位置清幽,出了巷子再往前行一段,便是京城之中最為熱鬧和繁華所在,朱雀大街。
  趙老夫人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若是一般的女大夫,留在府中一塊兒用過餐了,再看看玉溪的狀況便是,杜瑩然本是孟府未過門的妻子,若是留下吃飯便多了一層言不出口的尷尬之意,杜瑩然雖然不喜柳蓮安,也不得不承認,和柳蓮安吃飯,總比要留在孟府之中好。
  武氏看到老夫人微微頷首,也笑著說道:“難得你們兩個小輩投緣,一塊兒說說話也是好的。”武氏想著了柳蓮安是要在府上待上一段時間的,在杜瑩然入門前兩人便交好,可謂是兩全其美。
  柳蓮安和杜瑩然相視看了一眼,都不約而同錯開了眼。
  杜瑩然和柳蓮安坐上了馬車,緩緩駛向了朱雀大街,柳蓮安低聲說道:“杜姑娘的年紀比我還小些,不光跳舞跳得好,還有一手好醫術。”
  就算是遇上了自己不喜之人,也要相互說些讓人心生煩悶的客套話,杜瑩然謙虛自語之後,便說柳蓮安的才華橫溢,詩詞也是靈氣十足,不像自己是個俗人。
  原本杜瑩然的客套之語,柳蓮安卻聽入到了心中,表哥才華橫溢,杜瑩然詩詞一竅不通,身為女子,膚如凝脂,身有淺香,杜瑩然光有前面一點,身上的淺香都是藥氣,嗅著便覺得口腔也充滿了苦澀之意。柳蓮安身子不好,每逢乍暖還寒時候就會咳嗽,喝上幾貼藥劑,原本就不大喜歡杜瑩然,今日裡杜瑩然衣袖殘留的艾灸味道,讓她眉頭微皺。
  杜瑩然見著柳蓮安竟是微微頷首,心中覺得有些好笑,撩起了窗帷的一角,看看外面的風景。
  柳蓮安見著杜瑩然不說話,此時也眼觀鼻鼻觀心,寒風灌了進來讓她掩著手帕打了一個噴嚏,杜瑩然就放下了帷布,面有愧色,開口說道:“抱歉,我原本是想瞧瞧街上的景兒。”
  “不礙事。”柳蓮安就算是身體弱也不至於這般短短的時間就生了風寒,涼風入了鼻腔,讓她的鼻子有些發癢,才打了噴嚏。
  兩人之間一陣沈默,劍蘭同如墨兩人也無話可說。吃飯時候是相對無言,兩人之間的氣氛怪異,等到吃完了杜瑩然在窗邊略站了一會兒,接著從診箱裡抽出一本邊角已經卷起的泛黃的冊子,說道:“柳姑娘,我每日裡還要完成功課,我就在這裡坐一會兒,柳姑娘若是想要去街上自便就是。”
  柳蓮安見著杜瑩然拿著小冊子細細研讀,笑著說道:“我陪著你便是。”說完低聲同如墨吩咐,打發如墨去附近的書局挑本書,不到一刻鐘的時候,如墨就回來了。如墨的腳步急匆匆的,滿臉更是欣喜之色,這讓杜瑩然挑挑眉,手中的冊子抬起,微遮住自己的面,就見著如墨附耳對著柳蓮安說什麼,杜瑩然見著一瞬間柳蓮安的眼眸亮起,杜瑩然挪動了手中劄記的位置,讓它完全擋住了自己的臉。
  “杜姑娘。”柳蓮安從軟凳上站起,杜瑩然也放下了手中的冊子,見著如墨或者是柳蓮安已經是神色如常,柳蓮安對著杜瑩然蹲了個福禮,說道:“如墨剛剛去了首飾鋪,我先前打好的首飾已經好了,我出去一趟。若是等會馬車來接杜姑娘,不必等我。”
  杜瑩然見著柳蓮安的樣子,忽然就合攏了手中的冊子,塞入到了身側劍蘭的懷中,也從軟椅上站起身來,淺笑著說道:“一直看書也怪悶的,不如我陪你去罷。”如墨沈不住氣,加上柳蓮安那瞬間明亮的眼睛,杜瑩然猜測那首飾鋪裡的首飾是假。去給孟玉溪看診的時候柳蓮安就站在老夫人的身側,身上的用度更是無一不精細,為了一件漂亮的首飾就至於讓如墨和柳蓮安失態?杜瑩然心中淺笑,孟舒志就在附近才為真,就憑著上次三公主說的事情,還有自己曾在書局親眼所見,恐怕現在柳蓮安還記掛著孟舒志。
  柳蓮安語氣輕快,笑盈盈說道:“哪裡就至於了,我帶著如墨去就好。”
  “我陪著柳姑娘也是使得。”杜瑩然上前了幾步,學著在孟府上柳蓮安的動作,挽住了柳蓮安的手臂,感受到柳蓮安的身子一僵,杜瑩然嘴唇越發上翹起來。試圖挽著柳蓮安往前走去,柳蓮安似乎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般,杜瑩然拽不動。
  杜瑩然眼眸彎起,笑著說道:“柳姐姐不願意我同去?”
  “不過是件首飾,何必這般興師動眾的。”柳蓮安淺笑著,心思急轉說道:“我陪著杜姑娘說說話,讓如墨取就是。”剛剛如墨同她所說的正是孟舒志的消息,柳蓮安不想讓杜瑩然多同孟舒志接觸,此時想著自己見不著也不能讓杜瑩然見著。等會打發如墨再去書局,給表哥傳消息,自個兒可以同表哥一塊兒回府,說些關切孟玉溪病情的話語。
  “這般可好?”杜瑩然有些疑惑地開口,“我瞧著你不甚喜愛的樣子。”一直挽著柳蓮安的臂膀,她心中也是膩得慌,此時正好鬆開了柳蓮安的胳膊。
  “就讓如墨去便是了。”柳蓮安說道,“總不至於讓你等著,剛剛是不是吹風吹久了,在這般的暖屋子坐坐也怪好的。”
  杜瑩然笑著說道:“原來是這般,柳姑娘不妨在屋內歇息,若是等會馬車來了,去書局尋我便是,我忽然想起來有本書要買,我就下去了。”杜瑩然腳步輕快往前走,頭也不回說道:“劍蘭,還不跟上。”劍蘭只覺得兩人之間的話語,雖然是言笑晏晏,卻似戰場一般,聽著杜瑩然的吩咐抱著診箱,對著柳蓮安行了禮之後快步跟上了杜瑩然。
  柳蓮安的表情一瞬間有些扭曲,壓低了聲音對如墨說道:“你留下,我跟著她過去。”她的話語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
  “小姐……”如墨低低喊道。
  “同你說了多少次了,就算是知道了表哥的消息,表情也要如常,這回不就被她瞧出了端倪。”柳蓮安眼眸裡滑過一絲厲色,聲音也頗為不客氣。
  如墨抿抿唇,低聲說道:“奴婢有錯,只是見著了表少爺,心中高興,一時忘了形。小姐,那我跟著杜姑娘去書局,你剛剛說過了……”
  “你留在這裡。”柳蓮安當機立斷地說道,“等會府上的人來了,讓去書局接人。”
  杜瑩然又不是蠢貨,柳蓮安知道她自個兒的心思第一次在書局就暴露在了杜瑩然的面前,上一次在靈隱寺山下救人那次,又說了不當的話,柳蓮安每每見著杜瑩然,事情就萬分不順。第一次是自己毫不知情杜瑩然的身份,雖然暫時交了上風在孟玉溪那裡賣了好,卻暴露了自己的心思,是為下冊;第二次則是沒有打探清楚情況,輕易開口讓杜瑩然有了美名。
  這兩次的教訓已經足夠深,在杜瑩然面前,柳蓮安不得不謹慎為之。此時柳蓮安匆匆忙忙就下了樓梯,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聲音,杜瑩然面上的笑容擴大,她就知道柳蓮安不肯呆在屋中的,清了清嗓子,轉頭,正看著柳蓮安站在臺階之上。“柳姑娘你不是身子不適嗎?多坐著休息,我剛剛還想給你叫一壺薑茶。”
  “我這是老毛病了不礙事的。”柳蓮安十分不情願開口說道,她第一次在杜瑩然的面前親口承認自己的體弱,柳蓮安咬了咬下嘴唇。
  “既然這般更應當在屋裡多坐坐了。”杜瑩然說道,“剛剛也是我不好,在馬車上掀開簾子才有了這般的事故。”
  柳蓮安輕巧往杜瑩然面前走了幾步,笑容清麗,“當真是不礙事,我有心同杜妹妹親近,我在孟府無事的時候便喜歡看書,若是杜妹妹不介意,我替你挑幾本書?”
  杜瑩然知道無論如何柳蓮安都要隨她去書局,此時對著柳蓮安微微頷首:“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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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21:37


  “杜姑娘為何一直讓劍蘭姑娘抱著診箱。”柳蓮安問道,“若是等會馬車來了,去茶樓裡取就是。”
  “診箱在家中也就罷了,在外是不能離開自個兒的。”杜瑩然輕笑著說道:“這是我們杜家不成文的規定,爹爹替我造了診箱之後叮囑過我的。”
  秋日裡的午後,天空中是帶著蒼涼的暖意,今日裡並無淩冽的寒風,靠著這點兒暖和,讓人心中也升起暖洋洋的倦意。杜瑩然行得很慢,雖然身邊是柳蓮安卻沒有毀了她的好心情,她從未想過身側的柳姑娘會打著給孟舒志做妾的念頭,好歹也是正經人家的姑娘,有誰會行事如此荒唐?
  杜瑩然心情好的時候走路是前腳掌著地,仿佛是跟著微風的節奏起舞一般,微風鼓起衣袖,柳蓮安慢了杜瑩然一步,竟是覺得有一種搖曳生姿的美感。
  “既然已經來到這裡了,杜妹妹就陪我去取首飾吧。”柳蓮安笑著說道,指了指自己身側的首飾鋪子,說道。
  “好啊。”杜瑩然挑挑眉。
  “先前外祖母給了我一顆東珠,我就到這裡配了首飾。”這家叫做炫華閣的首飾鋪子,裝潢典雅,空氣中是淺淡的菊花香氣,柳蓮安熟門熟路逕自向著東邊走去,有丫鬟打簾子讓兩人進去,度應該此時知道了剛剛的香氣就是由這內間散發而出。靠窗邊栽種便是菊花盆栽,屋內是幾方黃梨木方桌和太師椅,椅上鋪墊著紅色勾銀邊的軟墊。靠近窗邊坐著一位姑娘,看著手中的冊子,另外則有穿著紅色團花半臂的丫鬟坐在一邊,低聲說著什麼。
  午後的陽光照在兩人身上,茶幾上的青瓷杯上是寥寥茶水氤氳之氣。屋內是寧靜祥和的氣氛,杜瑩然見著那團花半臂丫鬟的腰間系著一塊兒木牌,想到了孟府聽風姑娘身上的腰牌,這裡當就是丫鬟的名字了。
  聽著柳蓮安的來意,等了一會兒,便有侍女送上了檀香木匣子,打開匣子,杜瑩然見著了一根青鳥銜珠點翠步搖,那青鳥的眼珠用小巧黑曜石鑲嵌,光芒閃動波光流轉,給青鳥增加了活潑的氣息,“當真是不錯。”
  立在一側的丫鬟,笑著說道:“瞧這位姑娘面生,是第一回 來吧。敢問姑娘貴姓。”
  “我姓杜。”杜瑩然說道,看著她腰牌上為言一,“言一姑娘請坐。”
  言一笑著看向了腰間的木牌,說道:“這正是我的名字了。”收斂了裙擺挨著邊坐在了軟凳上,“柳姑娘的首飾是定做的,若是得了什麼稀奇的珠寶,到我們店鋪,可以先畫出花樣,若是姑娘滿意了,便照著花樣來打。當然,店裡也有現成的花樣,都造成了冊子,若是姑娘有意,也可以選現成的樣子。”
  柳蓮安笑著說道:“這家的首飾鋪子裡的樣式精巧,若是在原本的價格加上十兩銀子,選中的花樣便只造三個,若是加上三十兩,便不會再做這個花樣了。所以也不擔心同人戴上一樣的首飾,可尷尬得緊。”
  杜瑩然孟府的人等會要去書局尋自己,搖搖頭,說道:“若是真見了冊子上的花樣,我恐怕就走不動了。”對著言一姑娘笑了笑,“我有事情,就不看了。”說完從軟凳上站起,邊往外走去。
  柳蓮安跟在身後,小聲說道:“若是有喜歡的花樣,你看就是,真有喜歡的樣式,我陪你選。”接著聲音頓了頓,“若是身上沒帶那麼多的銀錢也是無礙,我身上帶的有。”
  “並不是錢的問題,若是等會孟府真來尋人,我又不在書局,可要著急。”杜瑩然說道。
  “是我想得不周全。”柳蓮安說道,心中暗歎,只希望此時孟舒志等人已經離開了書局,剛剛如墨說正說完了,看樣子準備離開的。
  柳蓮安的希望顯然落了空,剛到了書局,正巧見著一群穿著儒衫的學子魚貫而出。孟舒志出來的時候,柳蓮安同杜瑩然兩人都看了過去。孟舒志的右手邊站著的是沈子豪,正同一位圓臉的書生說話,孟舒志抬眼見著了杜瑩然,低聲說道:“我見著了熟人,先行一步。”
  圓臉書生一愣,便見著孟舒志大跨步離開。沈子豪順著孟舒志走過的方向,看了過去,那披著石蘭色披風女子正是杜瑩然。此時對著圓臉書生笑著說道:“卿柳,莫怪他如此,冠玉的未婚妻還有表妹就在那裡。”
  “那個笑著的就是杜家姑娘。”那個字為卿柳之人飛快地問道。
  “正是。”沈子豪說道。
  解鈴(六)
  “杜姑娘為何一直讓劍蘭姑娘抱著診箱。”柳蓮安問道,“若是等會馬車來了,去茶樓裡取就是。”
  “診箱在家中也就罷了,在外是不能離開自個兒的。”杜瑩然輕笑著說道:“這是我們杜家不成文的規定,爹爹替我造了診箱之後叮囑過我的。”
  秋日裡的午後,天空中是帶著蒼涼的暖意,今日裡並無淩冽的寒風,靠著這點兒暖和,讓人心中也升起暖洋洋的倦意。杜瑩然行得很慢,雖然身邊是柳蓮安卻沒有毀了她的好心情,她從未想過身側的柳姑娘會打著給孟舒志做妾的念頭,好歹也是正經人家的姑娘,有誰會行事如此荒唐?
  杜瑩然心情好的時候走路是前腳掌著地,仿佛是跟著微風的節奏起舞一般,微風鼓起衣袖,柳蓮安慢了杜瑩然一步,竟是覺得有一種搖曳生姿的美感。
  “既然已經來到這裡了,杜妹妹就陪我去取首飾吧。”柳蓮安笑著說道,指了指自己身側的首飾鋪子,說道。
  “好啊。”杜瑩然挑挑眉。
  “先前外祖母給了我一顆東珠,我就到這裡配了首飾。”這家叫做炫華閣的首飾鋪子,裝潢典雅,空氣中是淺淡的菊花香氣,柳蓮安熟門熟路逕自向著東邊走去,有丫鬟打簾子讓兩人進去,度應該此時知道了剛剛的香氣就是由這內間散發而出。靠窗邊栽種便是菊花盆栽,屋內是幾方黃梨木方桌和太師椅,椅上鋪墊著紅色勾銀邊的軟墊。靠近窗邊坐著一位姑娘,看著手中的冊子,另外則有穿著紅色團花半臂的丫鬟坐在一邊,低聲說著什麼。
  午後的陽光照在兩人身上,茶幾上的青瓷杯上是寥寥茶水氤氳之氣。屋內是寧靜祥和的氣氛,杜瑩然見著那團花半臂丫鬟的腰間系著一塊兒木牌,想到了孟府聽風姑娘身上的腰牌,這裡當就是丫鬟的名字了。
  聽著柳蓮安的來意,等了一會兒,便有侍女送上了檀香木匣子,打開匣子,杜瑩然見著了一根青鳥銜珠點翠步搖,那青鳥的眼珠用小巧黑曜石鑲嵌,光芒閃動波光流轉,給青鳥增加了活潑的氣息,“當真是不錯。”
  立在一側的丫鬟,笑著說道:“瞧這位姑娘面生,是第一回 來吧。敢問姑娘貴姓。”
  “我姓杜。”杜瑩然說道,看著她腰牌上為言一,“言一姑娘請坐。”
  言一笑著看向了腰間的木牌,說道:“這正是我的名字了。”收斂了裙擺挨著邊坐在了軟凳上,“柳姑娘的首飾是定做的,若是得了什麼稀奇的珠寶,到我們店鋪,可以先畫出花樣,若是姑娘滿意了,便照著花樣來打。當然,店裡也有現成的花樣,都造成了冊子,若是姑娘有意,也可以選現成的樣子。”
  柳蓮安笑著說道:“這家的首飾鋪子裡的樣式精巧,若是在原本的價格加上十兩銀子,選中的花樣便只造三個,若是加上三十兩,便不會再做這個花樣了。所以也不擔心同人戴上一樣的首飾,可尷尬得緊。”
  杜瑩然孟府的人等會要去書局尋自己,搖搖頭,說道:“若是真見了冊子上的花樣,我恐怕就走不動了。”對著言一姑娘笑了笑,“我有事情,就不看了。”說完從軟凳上站起,邊往外走去。
  柳蓮安跟在身後,小聲說道:“若是有喜歡的花樣,你看就是,真有喜歡的樣式,我陪你選。”接著聲音頓了頓,“若是身上沒帶那麼多的銀錢也是無礙,我身上帶的有。”
  “並不是錢的問題,若是等會孟府真來尋人,我又不在書局,可要著急。”杜瑩然說道。
  “是我想得不周全。”柳蓮安說道,心中暗歎,只希望此時孟舒志等人已經離開了書局,剛剛如墨說正說完了,看樣子準備離開的。
  柳蓮安的希望顯然落了空,剛到了書局,正巧見著一群穿著儒衫的學子魚貫而出。孟舒志出來的時候,柳蓮安同杜瑩然兩人都看了過去。孟舒志的右手邊站著的是沈子豪,正同一位圓臉的書生說話,孟舒志抬眼見著了杜瑩然,低聲說道:“我見著了熟人,先行一步。”
  圓臉書生一愣,便見著孟舒志大跨步離開。沈子豪順著孟舒志走過的方向,看了過去,那披著石蘭色披風女子正是杜瑩然。此時對著圓臉書生笑著說道:“卿柳,莫怪他如此,冠玉的未婚妻還有表妹就在那裡。”
  “那個笑著的就是杜家姑娘。”那個字為卿柳之人飛快地問道。
  “正是。”沈子豪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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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21:56


  柳蓮安對杜瑩然心中有了防範,處事只會越發謹慎,在書局裡見著表哥同杜瑩然低語,杜瑩然的面上帶著笑,又低聲說著什麼,表哥面上也是如出一轍的笑容,心中難過,到底沒有多說什麼。孟舒志並不是死讀書的人,自小被祖父教導,可謂是博覽群書,同這般的人說話,似乎處處可以說到心坎之中,杜瑩然面上自然也就帶著笑了。
  在書局裡待了有半個時辰,孟府的馬車也駛來,孟舒志也跟著幾人回府。等到回到了孟府,武氏見著了孟舒志也沒有多說什麼。雖然吩咐了孟舒志在外讀書,不必憂心孟玉溪,但孟舒志怎能不放在心中?武氏反而是忍著笑把杜瑩然拉到了一邊,低聲說著什麼。
  杜瑩然聽到了武氏的話,面上也是帶著笑,原來醒來了之後就聽了杜瑩然的吩咐,就吃了醃制的蘿蔔,吃下之後就開始腸鳴,房間也充斥著臭氣。杜瑩然進入到房間之中,便見著孟玉溪的面目通紅,房門還有窗戶都敞開著,空氣之中是燃香的味道,並沒有嗅到武氏所說的臭氣。
  “大約已經有一刻鐘的時間。”杜瑩然說道,“最多再有一刻鐘的時間就好了。”腸鳴是腸道恢復正常的信號,小聲安撫讓孟玉溪不要過於尷尬,為醫者,什麼尷尬的情況沒有見過?更何況現在孟玉溪不過是腸鳴,就算是放屁,也不過是並無異味的氣體了。化用了幾個曾在現代聽過的尷尬例子,讓孟玉溪笑出來的同時,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謝謝你。”孟玉溪小聲說道:“原先若是地上有個地縫,都恨不得鑽進去,聽你這般一說,我這在你眼中也算不得什麼了。”並且聽著杜瑩然的話,分散了注意力,此時孟玉溪也注意到不知不覺腸鳴的聲音也小了。
  “原本便不是什麼。”杜瑩然微微一笑,“孟夫人應當也同你說了,若是今天餓了忍忍,明日裡便可用上小米粥了。”
  孟玉溪點頭,乖巧的樣子讓杜瑩然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髮,柔軟的髮絲接觸到了手心,讓杜瑩然猛然清醒過來,眼前的人並不是三公主,她緩緩收回了手。孟玉溪的心中也是隱隱有些失落。柳蓮安雖然是年長於她,性情柔軟,她反而更多的照顧柳蓮安,現在被杜瑩然這般當做小妹妹對待,心中有些新奇的同時,也是升起了暖意。
  大約是孟玉溪眼底的失望過於明顯,讓杜瑩然也放了心,反而捏了捏她的面頰,知道此時孟玉溪對自己的排斥情緒已經消散,唇角勾起,面上的兩點梨渦深陷,“我年歲虛長你,你喊我姐姐便是。”
  孟玉溪的眼睛一亮,“好。然姐姐,你剛剛同表姐一塊兒出去?”一開始對杜瑩然確實因為柳蓮安的話有惡感,而上次萬壽節上的舞蹈還有杜瑩然的刻苦已經折服了她,此時杜瑩然更是出手緩解自己的腹瀉讓自己少了尷尬,那最開始的惡感已經去了。此時的然姐姐三個字,帶著親昵。
  孟玉溪的性子活潑,同三公主有些相似,也是心性單純簡單之人,杜瑩然呷了一口茶水,點點頭說道:“先是和你表姐吃飯,之後則是去了書局。”杜瑩然的聲音頓了頓,“在書局見著了孟公子,他替我選了兩本書。”
  杜瑩然同孟玉溪聊了一會兒,孟玉溪對杜瑩然也越發喜愛了。杜瑩然發覺了孟玉溪顯然十分憐惜她的表姐柳蓮安,話語裡十句常常有一句就提到了柳蓮安。杜瑩然這次私下裡同孟玉溪的長談,也知道了為何第一次孟玉溪會對自己有敵意,應當是柳蓮安私下同孟玉溪說了什麼。
  “時候也不早了,”杜瑩然同孟玉溪說道,“你先休息,明日裡我再來。”
  “好。”孟玉溪的樣子乖乖巧巧,因為生病面頰蒼白,讓杜瑩然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髮絲,才離開的。
  孟玉溪則是坐在床上,忽然說了一句,“我覺得然姐姐做我嫂子怪好的。”
  她身側的丫鬟替孟玉溪理了理衣領,“原本杜姑娘在將來就是孟府的少夫人,是小姐的嫂子。”
  “不一樣的。”孟玉溪直覺性反駁,原本她想著這的是柳蓮安,現在看來像是杜瑩然這般也不錯呀,這話說不出口,反而興致勃勃說道:“你瞧然姐姐跳舞跳得好,還有一手好醫術,性子也好,真真是不錯。”那丫鬟便聽著孟玉溪一點點數起了杜瑩然的好處。
  晚間回到了及第巷子,因為是女眷的病症,杜斐簡單問過幾句,知道了杜瑩然所開的是醃制蘿蔔,微微一怔,笑著說道:“為何選擇的是蘿蔔。”
  杜瑩然說道:“我這也是為她好,她原本就腹瀉不已,排空了腸道,第二日就好了。”只要是醃制的食物,富含乳酸菌都可以緩解孟玉溪的病症,而選擇蘿蔔,雖然尷尬了些,確實是對患者有好處的。
  杜斐聽了杜瑩然的話,仔細思索之後,“若是這般,也是此理。”
  杜瑩然笑了笑,說道:“我先去休息了。”杜斐見著女兒快速離開,笑著搖了搖頭。
  第二日杜瑩然午後再來的時候,孟玉溪的面色有比昨日午睡過要更好了一分,孟玉溪一口一個甜絲絲的然姐姐,讓武氏和趙老夫人相視一眼,微微頷首,而柳蓮安瞬間的表情不愉,想到了昨日的猜測,心中越發對杜瑩然戒備,“然姐姐這般稱呼,怎不見你這般喊我,一口一個表姐,我的心都要碎了。”
  柳蓮安的話,惹得武氏和孟玉溪笑了,孟玉溪面頰微紅,說道:“我的好表姐,先前我在舞樂院裡同華姐姐也是這般稱呼,你也沒有心中泛酸啊。”趙老夫人從這話裡嗅出了一分維和的味道,驀然想到了這一次的孟玉溪的腹瀉,也是來的蹊蹺,等會也要好好問一番。
  私下裡點了杜瑩然去她的院子中小坐。杜瑩然跟在了老夫人的身側,趙老夫人問起了杜斐的事情,藥鋪現在的狀況,杜瑩然一一作答,接著入了老夫人所住的院子。老夫人便對著杜瑩然微微頷首,問出了這一次為何孟玉溪會腹瀉不止的緣由。
  杜瑩然想了想說道,“人體各部位精妙,同時臟腑之間也是保持微妙的平衡,若是失衡的不多,體內會自我調節。平日裡的剛剛染了風寒,喝一杯濃厚的薑茶就能好,也正是因為這樣的道理。若是完全失衡,就如同孟姑娘這般的狀況,才會腹瀉不止。若是論原因,應當是吃了不當吃的東西,泄得太狠所致。”
  趙老夫人呷了一口熱茶,說道:“杜姑娘解釋的深入淺出,若是按照你說的這般,還是落在了玉溪的吃食上了。”
  “也說不準。”杜瑩然說道,“若是正好輪著了孟姑娘的身子不適,便會加重反應。”
  趙老夫人又繞著孟玉溪的腹瀉多說了幾句,接著編說道:“我聽舒志言說,你想要大事年記?”
  杜瑩然笑著說道:“是,我想好好瞭解一下。之前曾在書局裡聽過孟公子的說辭,現在有許多的政策,都是當年太•祖擬定的章程。”
  “你讓聽風引你去書房。”趙老夫人的面上浮現了笑容,“你這話若是憲潛知道了,定然是會同你滔滔不絕說上許久的,他也想見見你。”
  杜瑩然的表情一瞬間有些尷尬,她的心中也有一絲緊張,曾經做過帝師之人,是否嚴厲非常,孟舒志說過他的學問是祖父親自教導的,心中有些好奇孟憲潛,又有些怕。趙老夫人笑著站起來,難得聲音放得柔和,“今後也都是一家人,不必擔心,他會喜歡你的。”
  聽著趙老夫人的話,杜瑩然面上一紅,垂下了眼眸,同時也因為趙老夫人的話心中也稍許安定。聽風帶著杜瑩然在孟府走過長廊,見著流觴曲水,假山遊魚,景觀疏密有致,自得悠閒之意。天空之中盤旋而過的是一大群的鴿子,可以聽到翅膀撲棱的聲響,天空之中飛旋而過,不留下痕跡。
  孟老爺子的道骨仙風讓杜瑩然窺見了未來孟舒志的模樣,孟憲潛見著了杜瑩然,撫須微笑,難怪說這位杜姑娘生得好。寒暄一陣,便步入了此次的正題,他是做過帝師之人,說起曾經太•祖的事情,比旁人瞭解得就跟要多些了。“我最為推崇的便是太•祖所做之事。”
  杜瑩然同孟老爺子說了一陣,便發覺那時候在書局之中孟舒志對太•祖的推崇是一脈相承于孟憲潛。
  孟憲潛同杜瑩然聊天的時候,也注意到,杜瑩然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總是在最合適的位置發問,讓人忍不住繼續同她滔滔不絕,發問的位置也往往是關鍵所在。說起自己的想法,也讓人十分驚豔,角度新穎,旁人甚少這般說起。
  於是孟憲潛同杜瑩然說得便越來越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講個醫學上比較噁心人的尷尬例子,吃飯勿看。
  據說有孕婦上了手術臺上,一陣便意,然後醫生不肯讓她去上廁所,說要生了。
  結果孕婦在眾目睽睽之下便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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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22:14


  “你這番話,讓我想到了宜和長公主。”孟憲潛呷了一口茶水,眼睛微微眯起,“曾聽過先帝感慨,宜和長公主最為肖似太•祖。”
  杜瑩然感慨孟憲潛的敏銳,同宜和長公主自然是有肖似之處的,接著杜瑩然見著孟憲潛親自從書案上取了書冊,也連忙站起來,“這是我自己整理出來的,有些地方還需要揣摩一番,若是你有什麼想法,附上便簽放在裡面是了。”孟憲潛如此說道。
  杜瑩然連忙接過,“這是不敢的,我只是有些地方有些不成想法……”
  “不必謙虛。”孟憲潛撫著鬍鬚,就連眼角的皺紋也舒展開,“舒志也手抄了一本,總不能讓你們白看了我寫的東西。”
  聽著孟老爺子這般的說辭,杜瑩然也就笑著說道:“若只是隻言片語便可以喚著孟太傅您的手劄,實則是三生有幸。”
  孟老爺子面上的笑容越發盛了,“讓舒志送你回去,玉溪的病……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杜瑩然聽著孟憲潛的話,心中難免有些尷尬的甜意,懷中抱著孟憲潛給予的書冊,在門口果然就見著了孟舒志,“劍蘭在外的馬車候著,我送你。”
  孟舒志接過了杜瑩然懷中的書冊,杜瑩然懷中一松,心中略有些不自在,抬手理了理整齊的鬢髮,“我……”“我……”
  兩人同時開口,相視一笑,原本的略帶著尷尬之意也消缺了,杜瑩然的腳步輕快,足尖輕點著地面,“你想說什麼?”杜瑩然歪了歪頭,笑著問道。
  “玉溪剛剛同我說,她很喜歡你,若是有機會要去尋你。”孟舒志說道。
  杜瑩然想到了孟玉溪,笑起來的時候也是天真爛漫,眼神是同孟舒志一般的通透澄澈,“她的性子有些肖似三公主。”杜瑩然笑了笑說道,“我也拿她當做小妹妹。說起了這個,讓我忽然想到了你那同窗,李儒。”想到了三公主同李儒,杜瑩然不免有些好奇那李儒是如同同三公主結識的。
  孟舒志心中一沈,忍不住抬眼正瞧著杜瑩然笑顏如花,聽著她開口說道:“你那位同窗,叫做李儒的怪有意思的。”
  此時已經是初冬,昨日裡剛下過冷雨,吸入的空氣入了肺腑也覺得帶著涼意,開口說話更是有淺淡的薄霧,孟舒志見著杜瑩然的嘴唇微微翹起,眼眸也彎如新月,那唇邊的兩點梨渦也是深陷。垂下眼眸,見著她的樣子,心中更是有些隱隱失落,“他的才學出眾。”話語之中也帶著自己都尚未察覺到的失落。
  杜瑩然見著孟舒志的表情一沈,面目上甚至透出出一分委屈的味道,忍不住撲哧一笑,腳步越發輕快了起開,人已經到了孟舒志的正對面,面上帶著笑,微微彎著身子,“你在想什麼?”
  孟舒志被杜瑩然這般一看,心中有些窘迫,只是把懷中的書本攬得更緊些。
  “你那同窗,大約同三公主有些淵源了。”杜瑩然笑了笑,說到了這裡,再多說便有些過了。
  孟舒志聽著杜瑩然的話,忍不住抬眼望去,此時她身上披著的是紅色雲錦花錦緞披風,花朵簇簇,被風展開,他心頭那一點兒的陰霾似乎也被冷風吹散。杜瑩然對著孟舒志眨眨眼,猛然轉身,身上的披風掀起弧度,她的足尖輕點地面,宛若跳舞一般,孟舒志愣了愣快速跟了上去,面上也帶著笑容。
  劍蘭在馬車便候著,見著小姐同孟舒志兩人一左一右,並肩而行,一個是火紅色的披風,一個是天青色的儒衫,說著什麼,兩人的面上都帶著淺笑,劍蘭只覺得似乎是要更好上了一分,心中十分歡喜。
  等到了門口就正見著了三公主,看著是孟舒志下了馬車,三公主的眼睛一亮,對著杜瑩然擠眉弄眼,杜瑩然還就罷了,偏生鬧得孟舒志大紅臉,結結巴巴說要離開了。
  “你就算是不肯留下喝杯茶,也要把書留給我。”杜瑩然也同三公主一般打趣起了孟舒志,邁著步子擋住了孟舒志離開的步伐,抬著頭語笑盈盈說道,“不然,我可又要登門拜訪了。”
  孟舒志才意識到祖父的手劄都還在自己的懷中,連忙遞給了杜瑩然,“謝了。”杜瑩然揚了揚手中的手劄,此時三公主也上前,挽著杜瑩然的手臂,“我瞧著孟公子就是打著讓你去孟府拜訪的主意。”
  杜瑩然見著孟舒志越發窘迫,說道:“我便不多留孟公子了。”對著孟舒志一拜,拉著三公主的手便進入了院子。
  孟舒志離開之前還聽到了三公主的輕快的聲音,“孟公子可真有趣,我可從來沒有見過他這般的尷尬,要知道以前在詩會上……”孟舒志面紅的同時,也覺得自個兒在杜瑩然面前顯得笨手笨腳,也不知道她是否會喜歡。
  杜瑩然此時則是拉著三公主的手,“我還說你怎的不來了,自從萬壽節之後跳完了舞,你就忘記我了。”杜瑩然的語氣輕快。
  “杜小妹子,我怎會忘了你?”三公主幾乎要跳腳了,面色也露了尷尬之色,“前些日子不是忽然起了涼風,我貪玩,在床上躺了幾天。”
  “現在可都好了?”杜瑩然說道,捏著三公主的手腕,想要給她切脈。
  三公主大方伸出了自己的手腕,“都好了,若不是好了,我父王和母后也不會許我來。”三公主笑著說道:“過些日子下雪了,我就不好出來了,不如你進宮陪我如何?”
  “我進宮?”杜瑩然的語氣有些遲疑,“是不是不大合適。”
  “怎麼不合適。”三公主笑著說道,“上一次萬壽節,到處都是一團忙碌,我母后才顧不上同你多說幾句,等到時候你進了宮,咱們處在一處,也算是熱熱鬧鬧的。”
  三公主軟語勸說了幾句,因為她著實期盼,杜瑩然也就終於應了下來,若是下了雪的那一日,進宮同她一塊兒。
  兩人距離上次萬壽節,算上也有段時間不曾見面,此時兩人到屋子裡,喝著清茶,吃著糕點,擠在軟榻之上,好不熱鬧,從淩璿閣的布料說到了炫華閣的首飾,從西邊洋人送來的玩意說到了太•祖的事情,三公主思緒敏捷,因為體弱,更多的時候用來了溫書,可謂是見多識廣,杜瑩然難得同她說著話,也越發瞭解這太平盛世了。
  三公主和杜瑩然約定了下雪的日子進宮,便掰著手指,算什麼時候能夠入三九天,這讓皇后心中覺得好笑,“若是你想讓她進宮陪你,宣她進來就是。”
  “既然已經說了下雪。”三公主搖搖頭,“便等著下雪,按照去年的時間來算,要不了多長的時間了。”
  “隨你便是。”皇后點了點三公主的腦袋。
  三日後。
  孟府老夫人屋內的沈香氣息浮動,屋內生了的暖盆將沈香木的香氣都散了出來,配合屋中的暖意,讓人覺得心頭有些暖意,“我知道了。”趙老太太閉上眼,遮住了眼底裡的一抹的脆弱,“下去吧。”閉上眼還不過,若是能夠合上耳,看不到聽不到柳蓮安所做的事情,該有多好。
  那僕人供著身子下去了。
  “聽風,我有些頭疼。”趙老太太對著聽風說道,聲音之中是說不出的低落和頹然。
  聽風上前給趙老夫人揉搓太陽穴,讓她緊蹙的眉頭舒展開。趙老太太知道了如墨托人採買了巴豆,心頭之中是說不出的失望和難過。最後證實了巴豆用在了小廚房裡,那柳蓮安特地準備的糕點上,心中一疼。柳蓮安可以說很早的時候就跟在了她的身邊,她還記得柳蓮安小小的一團,面上帶著怯生生惹人憐惜的表情,把小小的孩童摟在懷中的感覺。她怎麼就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原本憲潛對於把柳蓮安留在孟府就隱隱不贊同,說過斗米恩升米仇的話語,她還覺得是憲潛想多了,現在這件事情豈不是正好印證了。
  “這件事情,你就當做沒有聽過。”趙老夫人說出口的時候,語氣淡淡,卻讓聽風聽出了語氣之中的失落。
  誰能想到表小姐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要知道小姐是自小和柳蓮安玩在一處的,因為表小姐膽子小,小姐處處維護她,讓人覺得柳蓮安是妹妹,而小姐是姐姐,為這個老夫人也同人說笑過。這一次小姐泄成這般的樣子,表小姐卻能夠不動聲色。聽風的睫毛輕顫,“是。”
  “天氣也涼了,我記得京郊的別院裡有溫泉。”老夫人的聲音舒緩,“她這些日子也瘦了,你替我去喊她,去京郊陪我小住。”對於照看大的孩子,她心中怎麼也不願意相信,柳蓮安把孟玉溪弄得腹瀉了之後,自己想通孫兒說什麼?或者做什麼?
  聽風知道老夫人是想要點醒表小姐,低聲應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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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22:32


  剛下了帶著涼意的冷雨,柳蓮安攙扶著老夫人,處處是小心翼翼,生怕她腿腳不好摔著了。柳蓮安越是這樣,趙老夫人心中便覺得發涼,柳蓮安對著孟玉溪也是說不出的親近,她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柳蓮安打了一個噴嚏,帶著歉意對著外祖母笑了笑,“天氣有些涼,老祖宗怎麼想到了今日裡來別莊裡,是要泡溫泉?這個天氣泡溫泉似乎有些涼了,若是秋日的時候才好呢。”
  “無非是過來走走。”趙老夫人低聲說道:“同你也說說話。”低頭看著柳蓮安纖細白嫩的雙手,原本柳蓮安在家中還是要做繡活的,手指上也有淡淡的薄繭,自從在孟府安頓下之後,一雙手現在養得如同蔥根一般嫩生生的。
  柳蓮安俏皮地眨眨眼,“外祖母只同我說,看來是貼心的悄悄話了。”
  老夫人聽著柳蓮安的俏皮話,面上並無笑意,柳蓮安心中有些發沈,難道是她所做的事情被發現了?不會的,要知道她同孟玉溪交好,旁的人怎的也不會想到這一點,又或者是杜瑩然說了什麼?柳蓮安的心猛然揪了起來,是的,說不定就是這樣。她的心思急轉,想著若是真的問起了這件事情,她如何作答。若是陷入到了煩惱之中,柳蓮安會不自覺咬下嘴唇,此時便是如此,一雙秀美也輕輕蹙起。
  兩人沈默進入了別莊之中,後院之中有小小水潭,引得是山中的清泉,旁邊有幾根修竹,頗為有趣,水潭之中落有假山,上面生著青苔,水裡是灰撲撲的山澗小魚,並不是什麼名貴品種,看上去有幾分野趣。
  “你知道我今天想要同你說什麼嗎?”老夫人緩緩開口。
  “我……”柳蓮安的嗓子有些乾澀,見著外祖母特地摒開了聽風,還有讓如墨也安置在房間,單她們兩人在後院之中,她便猜到了,長長的睫毛扇動,“外祖母。”她的聲音是說不出的虛弱,“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柳蓮安心中微沈,表情卻浮現出了恰到好處的疑惑和忐忑。
  “我很失望。”老夫人開口對著柳蓮安說道,“我對你很失望。那紅豆糕,”老夫人輕笑著,眼神之中是說不出的冰冷,說道:“我想不通為什麼你這樣做?”
  “怎麼會?”柳蓮安倒抽了一口涼氣,想了想說道,“我記得先前的大夫推斷說應當是前段時間累著了,還有可能是靈隱寺的藥物所致。我做得紅豆糕,”柳蓮安有些遲疑地開口:“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我用的都是上好的食材,難道是杜姑娘說的紅豆糕不成?我同玉溪兩人交好,我怎會害她。”
  老夫人眉頭一擰,厲聲道:“蓮安,你非要我說的真切!你用的卻是是好料,不知道用多少的調味才能壓住巴豆的味道。”
  柳蓮安腿腳一軟,身子一晃,咬著下嘴唇,眼淚也沁了出來,說不出的讓人憐惜,“外祖母,您從哪裡聽來的,我同玉溪交好,我怎麼會,我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老夫人搖搖頭,面容也似乎是衰老了三分一般,“我想了很久,我猜,你是想要支開玉溪,和舒志同處?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有姣好的容貌,有才華,還有我護著你,你為什麼對舒志放不下呢。”
  柳蓮安想著外祖母果然是知道了這件事情,甚至說出了孟舒志,她的心中一慌,便想著拋出去如墨,她的那點兒隱蔽的心思怎能被外祖母知道,外祖母怎會允許她做妾,她從開始便刻意不去想外祖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怎麼會有巴豆,那糕點並不是我做得,什麼巴豆,我不知道啊。這究竟是怎回事。”
  不等著柳蓮安說道,便聽著了趙老夫人的話語,“你只是想要給舒志做妾?”老夫人的話語,點出了柳蓮安藏在最深處的用意,聽到此言,她的腦海之中一片空白,淡色的唇瓣微顫,似乎不知道要說什麼。
  “是我的錯,把你養得這般不著調。”原本只是老夫人的揣測,現在見著了柳蓮安的樣子,便知道自己的猜測居然是對的,“若是你出了孝,我自然會替你尋上一個門戶清白,上進的書生。你為何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柳蓮安趴在檯子上嗚嗚咽咽哭了起來,她的身形削弱,雙肩聳動著,烏壓壓髮鬢之中的鎏金青雀的翅羽輕輕顫動,說不出的惹人憐惜。
  “我有什麼辦法。”柳蓮安哭著說道,“原本的未婚夫是那般不堪的人,外祖母你說你素來疼惜我,卻從替我迴旋了那婚事。好不容易等到他去了,雖然是不堪的緣由,我也是心中歡喜,誰知道這時候有了表哥的親事消息,玉溪不在身邊,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有時候真想隨著父母去了,反正也無人憐惜我。”柳蓮安說起了那早亡的未婚夫,心中甚至有些怨恨外祖母的。
  趙老夫人的眼睛閉上,複又睜開,為了柳蓮安的婚事,她也是操碎了心。柳蓮安的這樁婚事是她父母親自定下的,誰知道是那樣貪圖美色的貨色,原本想著讓人調1教一番,尋求上進,誰知道爛泥扶不上牆,依舊是混跡于勾欄院之所,讓人用套頭的麻袋揍了一頓,之後頭上還破著皮去恩寵小桃花,才有了那人的死亡,柳蓮安現在卻這般說,趙老夫人垂下了頭,她若是不疼惜著外孫女,也不會有了這樁事,那人的死亡也算是間接和自己有關。
  “舒志那裡,你不要指望,我們孟家的男人不納妾。”趙老夫人說道,“我養了你這麼久,你放心,等到你出了孝,你的婚事我還是會為你做主的。”
  “我不求正妻,難道只是做個小小的妾,外祖母你便不肯?”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柳蓮安也算是撕破了臉,“外祖母,你口口聲聲說疼惜我,我這般請求你,你都不願,說什麼疼惜我。如果不是舅母匆匆忙忙那一日就定下了杜家的姑娘,我本來可以做正妻的,我同表哥情投意合,我連這點體面都不要了,難道外祖母就不能成全了我?”柳蓮安的頭腦有些發漲,說出了平日裡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念頭,她有哪一點比杜瑩然差,就是因為武氏的匆忙,讓她做不來孟府的少夫人,難道留給孟舒志做妾也不成?
  “他不會。”趙老夫人堅定地搖搖頭,“舒志是憲潛教養大的,他不會有納妾的心思,就算是定親之前也和你是發乎情止乎禮,並不會與你有私相授受之舉。”
  “外祖母。”柳蓮安猛地跪下,拉住了趙老夫人的裙擺,她跪下求外祖母,也不知道要求什麼,柳蓮安不得不說聽到外祖母的話語,心中是有些迷茫和失落,如果孟舒志心中無她,不納妾,她能如何?
  老夫人今日裡因為柳蓮安的話,心中起伏不定,腿腳有些不便,被柳蓮安這般的動作,身子就往後仰去,頭重重磕在了假山上。外祖母倒下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柳蓮安卻覺得她的眼前一點點重複著外祖母倒下的樣子,口中發出了悶哼聲。
  淡淡的血絲滲出,那黑色的小魚飛快離開。柳蓮安跪坐在地上,不知道為何見著外祖母這般,心中更是有些暢快,她剛剛逼迫自己都跪下了,如果如果她此時死了……
  柳蓮安的手指伸在了外祖母的鼻下,感受到微弱的熱氣噴在自己的手指上,心中一瞬間起了念頭,拿出袖籠之中的手帕浸潤在水之中。
  山中引來的清泉要比別處更多了涼意,柳蓮安把帕子冰在了自己的面上,跪坐在溪邊一動也不動,身邊是依舊流著血的趙老夫人。
  面上的涼意讓柳蓮安打了一個寒噤,原本紛雜的思緒也理清了,刻意支開了聽風,想來今日裡不少話語都是外祖母心底的揣測,只是因為正巧猜中了心思,讓自己心神大亂,才一步錯步步錯。今日裡大半的話,都不應當同外祖母說。
  柳蓮安拿下了面上的略涼的手帕,手帕被她放在了水中,此時因為敷在臉上的那點溫熱也去了,又帶著讓人心顫的涼意。如果,如果她死了……
  柳蓮安的手緩緩伸向了氣息微弱的趙老夫人,她只需要把濕潤的面巾放在外祖母的面上,她那點微弱的呼吸很快就會止住,今日裡的事情不會有人知道。
  遠處的腳步聲響起,柳蓮安猛地清醒過來,想到了剛剛的動靜,柳蓮安飛速把手帕塞入到了袖籠之中,她原本就是跪坐於老夫人的身邊,此時閉上了眼,倒在了老夫人的身上。帶著涼意的手帕接觸到了她的手臂,柳蓮安忍住了想要打寒噤的欲•望,聽著腳步聲越發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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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22:51


  柳蓮安閉著眼,感受周遭的人在自己身邊來來去去。聽風來了讓柳蓮安長舒一口氣,她也不必猶豫,被人摟在懷中的時候,她的眼睛一直閉著,柳蓮安的身子原本就不好,今日裡趙老夫人的心緒起伏不定,於她何嘗不是如此,原本只是裝暈,到了最後竟然是真的暈厥了過去,最後一個念頭是袖籠之中那塊浸潤了溪水的帕子真是冰得緊。
  感受到了手腕上搭上了一塊兒手帕,接著自己有些發冷的手腕被人按住,柳蓮安想要睜開眼,卻覺得眼皮如同千斤重,怎麼也睜不開。等到終於睜開眼的時候,側頭見著屏風那邊是人影晃動。聽著隔著屏風大夫說著無甚大礙,受了驚嚇,應當一會兒就醒,眼睛又閉上。
  原本已經凝固了思維又開始緩緩轉動,也不知道外祖母的身體如何了,她的心中微起漣漪,也不知道期望得到什麼樣的答案。想到了初見時候外祖母憐惜地把自己摟入到了懷中,想到了外祖母牽著自己的手,她的冰冷的手被外祖母柔軟溫暖的手暖起了溫度,又想到了剛剛在後院之中對方冰冷的眼神,幾乎要凍傷人的人的話語。
  柳蓮安的眼睛閉上,曾經的外祖母對待自己真的很好,但是為什麼不肯讓孟舒志納了自己,只是她一句話的事情。如果外祖母醒不過來,柳蓮安抿了抿唇,心中有了一個主意。
  “小姐,你終於醒了。”如墨就在旁邊候著,如墨當時落後聽風幾步,剛踏入到了後院,見著聽風大驚失色,繼而便見著老夫人大半個身子倒在水中,頭還磕在了假山上,血水從髮髻之中滲出,小姐伏在老夫人的身上,心中駭了一跳。此時如墨見著柳蓮安醒來,連忙用軟枕墊在柳蓮安的身後,“身上可有什麼不適?”
  “我沒事,但是外祖母呢?”柳蓮安說道,“我記得外祖母磕著了頭。”她的話語帶著些焦急,說完就掀開了身上的錦被。
  如墨連忙按了按柳蓮安的手背,“老夫人那裡不太好,還昏迷著。”如墨小聲說道,“莊子裡上上下下的人,都圍了過去,聽風已經讓人去稟告了府中,大約是需要進宮請御醫的。小姐可要過去?”
  柳蓮安點點頭,“伺候我更衣,我現在便去。”
  “小姐,大夫剛剛也說你的身子有些虛。”
  “總不至於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柳蓮安搖搖頭,心中慶倖自己為了得到孟玉溪的憐惜,清減了自己的食量。
  如墨不過是勸說幾句,小姐醒了不去看老夫人總是不好的,伺候了柳蓮安更衣,一邊小聲問道:“剛剛在後院是什麼情況,老祖宗怎麼就倒地了?見著你同老夫人倒在地上,就連素來穩重的聽風姑娘也是變了臉色。”
  “我當時背對著外祖母,並沒有見著以我的猜測,應當是絆著石子。”柳蓮安垂下了眼眸,“我聽到了聲響,回頭一看便見外祖母倒地,頭上還冒出了血,心中焦急誰知道腳下一軟眼前也是發黑,就跌在了她的身上。”
  柳蓮安不僅是對如墨這般的說辭,對著聽風是這般的說辭,等到孟府的孟老爺子孟憲潛來得時候,她也是這般的說法,只是柳蓮安在孟憲潛的充滿睿智和通透的目光下,腳下有些發軟,就連手心之中也是一片濡濕。等到孟憲潛終於轉開了目光,柳蓮安此時才松了一口氣,腿腳卻依舊發軟,接著如墨感覺到了小姐大半身子的重量壓在了自己的身上,也只好暗自支撐著。
  “聽風,大夫怎麼說的。”孟憲潛唇邊失去了素來噙著的笑容,坐在了床塌邊,拉著趙老夫人的手。
  柳蓮安注意到兩人的手指交握,從聽風那裡已經知道了老夫人不大好的消息,那大夫能做的只是止血,只有等到宮中的御醫來了,再診治一番。
  宮中所來的御醫正是與杜瑩然有過交集的周若禾,
  給老夫人把脈之後,也是說老夫人的狀況兇險,原本身子就不好,這般撞在了假山上,頭上出得血還是小事,關鍵是腦中的淤血。
  “先用這個方子。”上一次還賴孟舒志同沈子豪兩人的出手相處,給老夫人醫治的方子也是推敲了再推敲,“我再尋人斟酌一番。”沒有再進宮,周若禾反而是去了宮外杜斐所在的及第巷子,同他商討。自從同杜斐相交之後,兩人便時常如此,相識的時日不長,卻如同神交已久的老友。隱去了孟老夫人的姓名,只同杜斐說了趙老夫人的狀況。
  杜瑩然正給周若禾斟茶倒水,聽著他說起了上了年紀的老者撞了頭,杜瑩然略一想便覺得這個病症麻煩得很,若是上了腦幹,這人就沒法救了,就算是沒有撞著腦幹,也當是有腦震盪,聽周若禾的說法,腦中還殘著積血,當真是十分難做。杜瑩然若是單用中醫,恐怕連救活這位患者的本事都沒有,杜瑩然行禮之後便退下,自然沒有想到這位撞了頭的麻煩之極的醫例,正是孟舒志的祖母趙老夫人。
  藥鋪的小閣之間,杜瑩然同正在煎藥的劍蘭說道:“瞧著這天氣,越發生冷了,前兩天的小雨還以為會下雪,誰知道不過是冷雨罷了。”
  劍蘭拿著蒲扇給爐子風口扇了扇,笑著說道:“小姐,你也想進宮見三公主了。”
  “不跳舞了,便覺得時間空閒了大半。”杜瑩然收斂了裙擺,坐在了小兀子之上,“同她說說話,也是好的。”
  劍蘭同杜瑩然有一搭沒一搭說這話,而周若禾同杜斐的說話之後,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是搖頭,也是熱鬧不已。
  等到煎好了藥杜瑩然讓劍蘭去給沈子豪送去,便見著杜斐一人手指蘸著清水在桌子上比劃著什麼,說道:“今日裡周御醫怎的走了這麼早。”
  “他那邊要調整一個方子。”杜斐頓了頓說道,杜瑩然見著杜斐仍然在思索,也不打攪,收拾了周若禾用過的茶杯。
  周若禾回到了孟府的別院之中,就調整了方子,病榻之中的孟府老夫人氣若遊絲,面上泛著不自然的紅暈,倒在山澗的清水之中,也幸好之前同杜斐推斷病症的時候也說過這一條,此時面對著焦急的孟府之人,也可以說是淡定自若。
  “藥服用下,三日的時間,看看會不會好轉。”周若禾如此說道。別院之中忙忙碌碌,因為周若禾說了不宜挪動病人,孟府大半的人都來了別院,孟玉溪同孟舒志還有柳蓮安三個小輩,也是伴於床榻,尤其是柳蓮安通紅了一雙眼,見著了孟玉溪同孟舒志兩人,眼中的淚水就簌簌落下,說道:“都是我不好,若是我跟著外祖母,攙扶好她,也不會這樣。”
  柳蓮安面容的淒哀之色,讓孟玉溪心中不好過,反而淺聲安慰起了柳蓮安,“表姐,這與你不相干的,若是祖母知道你因此而心上,也會心疼的。”
  武氏見柳蓮安如此,也是連忙說道:“可不是,快擦擦淚,若是老夫人見著了,指不定有多心疼呢。怎的弄得這般狼狽,一雙眼都熬紅了,別哭了。”
  好不容易安撫下了柳蓮安,反而是孟舒志的眉頭微蹙,開口說道:“祖母是想同你說什麼,後院之中只有你同祖母兩人?”
  柳蓮安垂下了頭,心中一縮,周若禾說過要等三天,三天之後看看外祖母的狀況再說,柳蓮安壓下了自己心中的念頭,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孟玉溪一眼,孟玉溪心中頓時起了憐惜,攬住了柳蓮安,輕聲說道:“說什麼有什麼要緊的,總不能是表姐害了祖母。”
  孟舒志聽到此言也不再開口。聽風聽著孟玉溪和武氏的話語,唇瓣微動,看著柳蓮安的神色,終究什麼也沒有開口。孟老夫人知道了柳蓮安所做的事情,特地叮囑了聽風,這樁事從頭到尾就當沒有發生過。加上聽風也不知道柳蓮安有那般驚世駭俗的心思想要給孟舒志做妾,故而此時聽風什麼都沒有說。
  柳蓮安見著聽風的樣子,稍微放下了心來,只要等三天,再等三天,她的目光落在了武氏的身上。
  第二日的夜裡飄起了大雪,杜瑩然起來的時候只覺得整個房間亮堂堂的。鳶尾面容帶著笑,語氣情況,“外面下得都是雪,真是漂亮的緊。”原本的性子過於沈默,離開了齊府,在小小的及第巷子之中,性情也活潑了些。
  “依我看,等會就可以見著三公主打發人過來接我了。”杜瑩然笑著說道,“我也同爹爹說一聲罷。”
  鳶尾笑了笑,替杜瑩然整理好了衣裳。
  杜瑩然推開了門扉,見著屋外銀裝素裹,院子裡的那銀杏樹上掛滿了雪,空氣之中是清新帶著涼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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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7 11:23:13


  鹿皮小靴踏在了皚皚白雪上,堪堪沒過了腳踝的位置,抬眼望去的時候正巧見著銀杏樹枝不堪重負,樹枝上的積雪滑落,那光禿禿樹枝在落下了積雪之後輕輕顫抖。
  微風吹過,揚起了細碎的雪花,杜瑩然仰頭看著雪花在空中打著旋兒,伸出手,其中一片雪花落在了手指上,還沒有感受到雪花的涼氣,就化成了細小的水滴。雪面上潔白晶瑩,泛著光,完全不同於後世那雪面上泛著的淺淡的黑色。想到了這裡,杜瑩然的唇角越發向上勾了起來。見著如此的雪景,心中也覺得開闊起來。
  春季有新綠芬芳,夏日裡有鬱鬱蔥蔥,秋日裡是紅葉繾綣,冬日裡則是銀裝素裹,自從來到這裡,已經體會了兩季的美好,等到了冬雪消融,同三公主踏青訪友,鮮衣怒馬那時候又是一番帶著活力和生機的快活了。
  杜斐知道了杜瑩然大約要進宮的事情,只不過簡單叮囑了她一番,便去了藥房。雖然不再有萬壽節的歌舞,舞蹈房卻為杜瑩然留下了。足尖點地提出,一個有一個的迴旋,雙手送出宛若在空中結成一朵朵的花朵,雖然沒有樂曲奏響,杜瑩然的心中自有樂曲的節律。
  杜瑩然練了約摸兩刻鐘,杜瑩然正一個下腰,視線之中出現了倒影的鳶尾,心中數了三下之後,腰身用力,雙手舒展,站了起來。從架子上拿起放置在上的巾子擦去了面上的薄汗,開口說道:“宮裡的人來了?”
  鳶尾把手中的銅壺放下,合攏了門扉,點點頭,道:“就在外候著。”
  搪瓷盆地的蝶戲水仙隨著水的注入,靈動了起來,水面上也是氤氳水汽,鳶尾放入了巾子,手指碰了水溫,才讓杜瑩然細細潔面。鳶尾瞧著杜瑩然。一大清早用過了點糕點便在舞房之中,杜瑩然的面若桃紅,一雙杏眸也帶著清亮的水意。現在的杜瑩然同齊府之中的杜家小姐,相似的只有容貌,神態還有那種帶著怡然自得的性情,和以往骨子裡有著自卑的杜小姐,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杜瑩然見著鳶尾看著自己,笑了笑,把手中的巾子遞給了她,自個兒披上了斗篷,系上了系帶走在了鳶尾的前面。杜瑩然一早就猜到了宮中的人不會太晚過來,回房換好了衣裳之後,就出了院門,就見著了趕車的是宮中的青衣太監,劍蘭捧著食盒就在馬車邊候著,旁邊站著的就是三公主身邊的丫鬟了。
  等到杜瑩然上了馬車,馬車之中的暖爐燃起,放下了帷幕,整個馬車之中暖洋洋的。
  “春桃姑娘,可用過了?”杜瑩然問道。
  春桃笑著說道:“已經用過了,姑娘用上這些便夠了?”
  杜瑩然點點頭,“吃了點糕點墊墊肚子,看到下了雪,我猜到三公主當會請人來,便讓廚房備下了這些。”
  春桃面上也帶著淺笑,“可不是,一早起來的時候,公主見著外面一片敞亮,就連忙打發了我過來了。”
  劍蘭此時已經展開了食盒,裡面擺放著的是白粥和小菜,杜瑩然用小勺配著小菜,用過了粥,最後用帕子沾了沾嘴角。杜瑩然吃食的速度很慢,馬車行駛回皇宮的速度卻要更慢,朱雀大街上雖然有清掃積雪,這般的天氣,在外行走的馬車都不約而同放緩了步伐。
  等到喝完了一杯茶盞,也就入了宮門,此時和上一次來到皇宮又是另一番的心情,上一次是同三公主給聖上拜夀,她還記得在御花園偶遇時候那明黃色的衣角,和繡著祥雲金色紋路的黑靴。這一次入了後宮,首先並不是去尋三公主,而是去長樂宮拜會皇后。
  等到了長樂宮的宮殿口,正好見著三公主從肩輿上下來,三公主也看到了杜瑩然,笑著說道:“來得正是恰恰好。”見著長樂宮殿門口兩尊石獅子栩栩如生,毫毛畢現,杜瑩然的右手手側正是三公主,此時說道:“母后就是想同你說說話,說上次給父王拜夀的時候也顧不上同你多說幾句,今日裡好不容易有這般的機會。”想了想又說道,“母后的性情溫和,她一定會喜歡你的。”三公主這般說著,還肯定似的點點頭。
  三公主的動作讓杜瑩然心中發笑,進入宮殿前理了理身上的系帶,對著三公主笑著說道:“咱們進去吧。”
  推開了朱紅色的大門,便覺得暖風拂面,炭盆燒得旺盛,春桃替杜瑩然解開了斗篷上的系帶,而三公主也任由身邊的丫鬟解開斗篷。有丫鬟打簾子,進入到了內間便見著了端坐在最上方的皇后。頭上金鑲珠石雲蝠簪在燈火下熠熠生輝,妝容恬淡同她的容貌想和,一襲流彩暗花雲錦宮裝,衣裙上隱隱流雲像是在衣裙上流動一般,腰間只懸著一塊兒碧翠色的玉佩,整個裝束淡雅無比。
  杜瑩然曾經見過皇后,此次的裝束並沒有上次那般的雍容華貴,反而多了一種別樣的韻致,如菊之芬芳。皇后的容貌並不能算是頂尖,不過周身的氣度讓人心折。
  如同三公主說的那般,皇后見著了杜瑩然之後笑著招了招手,杜瑩然也就上前,任由皇后拉著自己的手,皇后說道:“前些日子,恬然生了病,心裡也是一直記掛著你,我就同她說,等到病好了,把杜家姑娘接到宮中就是。我可從沒見過她對誰如此上心,可見是你們兩個的緣分了。”皇后還記得齊家的灼華姑娘,如同怒放的薔薇一般,雍容華美比杜瑩然多了一種大氣,也多了一分讓人想要遠開的疏離。恬然先是同齊灼華要好,也不曾這般記掛著。
  杜瑩然笑了笑,眼眸也是彎起,“如同皇后娘娘說的那般,確實是我同三公主的緣分了。”
  “可不是。”見著杜瑩然的笑容,皇后娘娘也忍不住笑了,如同恬然說的那般,不說話,單見著杜家姑娘的笑容,心中也是敞亮,“先是你救了她,接著有跳出了那般動人的舞蹈,真真是一場緣分。我聽恬然說,上次周御醫家的少夫人,也是你出的手?”
  見著杜瑩然點頭,皇后點點頭,“好孩子。”舒緩柔軟的聲調甜入了心底,讓人覺得心底一片柔軟,是一個淡雅如水的女子。忽然想到皇后所住的宮殿為長樂宮,顯然皇上同皇后兩人伉儷情深。
  之後杜瑩然的想法則是被印證了,太監的尖細的唱諾聲響起,是甄和帝到來。
  甄和帝見著了杜瑩然,微微一笑,“起來吧,先前就聽著恬然絮絮叨叨說要請你入宮,今日裡怕是也一大早就讓人去了帽兒胡同。”
  三公主在旁插科打諢,一幅其樂融融的樣子,杜瑩然面上呷著淺笑,聽著幾人說話。
  “我知道聖上在,你這個小輩也會不自在,你同恬然去玩吧。”皇后淺笑著說道,微微推了杜瑩然一把,把她推向了三公主的方向。
  三公主的眼睛一亮拉著杜瑩然的手看向了甄和帝方向,甄和帝見著女兒如此,失笑著說道:“去吧,我同你母后也有事要說,你且去。”
  “好。”三公主同杜瑩然給皇后皇帝兩人行禮之後便先行告退。
  到了自己的宮殿,三公主越發自在了,聽到春桃說了在馬車上杜瑩然只喝了一小盅的粥,連忙說道:“杜小妹子,先吃些糕點,等到中午有烤鹿肉呢。”
  “好。”杜瑩然也不推辭,如同皇后說的,她同三公主是有些緣分的,朋友相交貴在真誠,若是一直虛偽推來推去,只會讓兩人生厭。
  三公主托腮見著杜瑩然撚起了一塊兒糕點,吃了兩塊之後便捧著紅茶湯,三公主說道:“這茯苓糕,周御醫說是女子冬日食用最好不過的。”
  杜瑩然跟著微微頷首,“冬日裡是最好滋補的時節。”
  “周御醫也這般說。”三公主點點頭,接著神神秘秘對杜瑩然招招手,湊到她的耳邊,溫熱的鼻息噴在了杜瑩然的耳廓,“周御醫最近在外呢。我聽說是孟府的老夫人磕著了頭,狀況不太好。”
  杜瑩然手中捧著杯盞,此時聽到三公主的話語,雙手一顫,紅茶湯蕩起了陣陣漣漪,杜瑩然放下了杯盞,忽然想到了三天之前在藥鋪之中模模糊糊聽過的話,想到竟是那位睿智的老者撞在了假山上,心中一歎。孟府老夫人的那雙眼是另一種不同于孟府老太爺的通透,也當是個有故事的女子。
  “那現在可好了?”杜瑩然問道。
  “我幫你打聽了一番。”三公主說道,“聽說人雖然救回來了,但是狀況還是不太好。說是腦中殘留了淤血,老夫人年紀大了,只能慢慢排開,能不能醒過來說不準,若是一年的時間還沒有醒來,恐怕越發困難了。”
  杜瑩然心想著,等到回去了以後要多問問父親這樁事,現在老夫人的身體狀況是如何。一年的時間,杜瑩然的眉頭微微隆起,畢竟年歲已經大了,腦中的淤血恐怕想要消散是十分艱難了。心中歎了一口氣。
  一年的時間,不僅僅是杜瑩然在揣摩這個時間,柳蓮安也是如此。她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她再等等,若是祖母醒了,她撒下這般的彌天大謊定然是不行的,若是祖母醒不來……她衷心地期盼老天爺憐惜她,保佑床榻上的趙老夫人不要醒來。
  柳蓮安雙手合十,對著屋外的白雪盈盈一拜,這讓如墨開口問道:“小姐,你是祈求來年的風調雨順?”
  柳蓮安笑了笑,捏了捏如墨的臉頰並不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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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23:30


  三公主見著杜瑩然的眉頭蹙起,伸手撫平了她的眉頭,開口說道:“你也不要過於擔心,說不定沒有幾日,那孟府的老夫人就轉醒了過來。”
  哪裡有那般的容易,杜瑩然上次見著趙老夫人首先主意到的就是她的腿腳不便,其次杜瑩然還覺察到了她的身上似是有不足之症,年輕的時候恐怕身子埋下了隱患,只不過不欲讓三公主憂心,點點頭道:“你說的也是,畢竟周御醫的盛名我也是聽過的。說不定身子養好了,人也就醒來了。”
  三公主面上帶著淺笑,“就是這個道理,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在這裡急也沒有用。”
  杜瑩然點點頭,她的醫術自然比不上周御醫同父親杜斐,恐怕宮中的醫女也有大半比她要強,此時也就暫且放開了趙老夫人的事情。
  三公主拉著杜瑩然的手,“走,也該咱們吃烤肉了。”
  杜瑩然同三公主攜手而行,穿過了曲折的長廊便入了御花園,紅梅枝頭上有點點紅色的骨朵,還有稀稀疏疏悄然花開了的梅花,火紅的花瓣淡黃色的花蕊上一點白雪,格外可愛。三公主也放緩了腳步,同杜瑩然說起了御花園之中的景致了,“上次你來得時候也顧不上同你說這些,等會吃完了我帶你好好看一番。”
  杜府之中的花木並未曾過多的修剪,帶著鬱鬱蒼蒼的旺盛的舒展枝葉,御花園之中花木無一處不精緻,三步一花五步一景。
  兩人順著小道到了水榭便的樓閣,上書是晶潤閣,杜瑩然同三公主上了二樓便發覺整個房間亮堂堂的,牆壁上是大塊兒的琉璃,可見著屋外的雪景,頭頂上也是大大小小的琉璃窗,顯然有人已經打掃過了,光線透著琉璃窗讓整個房間裡格外敞亮。
  “這裡是不是很漂亮?”三公主笑著說道,“除了下雪的時候,還有夏日裡的夜晚,在星空之下入眠,敞開了窗戶,讓水榭的涼風進來,心情也會舒暢。我同母后最喜歡的便是這裡。”
  杜瑩然瞧著這裡的裝扮,笑了笑說道:“果然是別致非常。”
  杜瑩然同三公主說這話,嗅到空氣之中烤肉的香氣,那肥瘦相間的鹿肉滴在炭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三公主原本是瞄著水榭的方向,到後來則是頻頻看向了烤肉。
  “鹿肉雖然好,但是不能吃多了。”杜瑩然說道。
  “我知道。”三公主說道,“我可不是這般貪嘴的人。”
  杜瑩然聽到了三公主的話,撲哧一笑,“若是你不貪嘴,為何頻頻看了過去?”
  三公主被杜瑩然打趣得紅了臉,面上的紅暈久久不散,說道:“我先前也是清淡慣了,口裡也淡得很。”
  杜瑩然心想著若是這般更要看著三公主不能讓她吃多了油膩之物,嘴上卻沒有開口。
  兩人在屋內賞雪景割了兩塊鹿肉,甚至還用上了一點梅花酒,好不快活。三公主只不過是用了一小盅酒,面色燦如桃花,素來淺淡的唇色也明快了起來。
  杜瑩然見著她如此,也同春桃說撤了鹿肉,讓上了些蔬果,三公主的眼波一橫,帶著濕漉漉的水意,竟是多了幾分嫵媚之意,“杜小妹子,你分明比我小,這個姐姐的派頭比我還要足。”
  “因為我還是大夫,不純然是你的杜小妹子。”杜瑩然自飲自酌,這梅花酒據說是掃了梅花蕊的積雪釀制而成,比在外採買的酒水多了些香甜的味道。
  “好啦。”三公主放下了酒杯,嘟著嘴說道:“我就聽你的。”
  三公主果然是不勝酒力,杜瑩然便覺得原本就愛說話的三公主比往日裡更是多了三分的話語,杜瑩然笑著見著三公主昏昏欲睡。“這閣樓之中可有讓她休息的地方?”喝了酒身上發熱,三公主的身子又不好,若是吹了涼風便不美,故而杜瑩然問起了這裡是否有供人休憩的地方。
  “隔壁就是。”春桃連忙說道。
  “我不困。”三公主剛說完就淚眼朦朧打了一個哈欠,杜瑩然微微一笑,“好啦,你休息一下也好,我便先回去,等到若是你再想見了我了,打發人過來便是。”
  安頓下了三公主之後,杜瑩然就帶著兩個丫鬟出了宮門。安靜地待在馬車之中,杜瑩然的手指輕叩桌面,思緒飄忽到了趙老夫人的身上,按照三公主所說的,周御醫同自己的父親開方子已經讓她渡過了危險期,但是腦中殘留的淤血塊還是無法排出,所以讓人是昏迷不醒。等會回去了還要仔細問問爹爹。
  見著杜瑩然在思索,劍蘭和鳶尾兩人也並沒有開口說話。
  因為身上還殘留著烤鹿肉的香氣,杜瑩然在屋中換了身衣裳之後,才又去了藥鋪。藥鋪之中,小武給人切脈,而杜斐就坐在另一邊,聽著小武詢問病患的狀況,略一思索之後,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對於小武的診斷結果,杜斐微微頷首,小武面上帶著笑,就開下了方子。
  杜家的藥鋪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人覺得看診貴,之後算上抓藥的錢,也就差不多了,再加上藥鋪裡的藥幾乎可以說是服用下了之後就會覺得身子舒緩,這兩個多月來,杜家的藥鋪在及第巷子也小有名氣,甚至住在這裡的人還推了親朋好友來這裡,小小的店鋪也越發有了人氣。
  那青衫的書生從懷中排出了銀錢之後,那著藥方和藥就離開了藥鋪。
  “回來了。”杜斐說道,“在宮中如何?”
  杜瑩然同杜斐去了後堂,寒暄了幾句,杜瑩然就開始問道:“上次周御醫過來,曾說過一位老夫人枕骨處撞著了假山,不僅出了不少的血,最為糟糕的便是腦中還殘留了淤血,同時碰到了涼水恐怕會生了風寒,那位老者現在如何了?”
  “怎麼忽然想要問這個了。”杜斐仔細說了孟府老夫人身體的狀況,對著杜瑩然說道,“你可是有什麼想法?”
  杜瑩然搖搖頭,耳珠上帶著的耳襠隨著她的動作發出清脆碰撞的聲響,開口說道:“周御醫同你定下的方子很好,我可想不出這般的方子。”杜瑩然心中讚歎,這開藥方她所要學得還有許多。
  杜斐笑了笑,說道:“你年紀還小,能有現在的醫術已經是很好,行醫之事,隨著年歲的增長所經歷的病人增多,也就會越發精益了。”
  杜瑩然點點頭,她是知道這個道理的,便聽著杜斐道:“怎的忽然對這例子有了興致?”
  杜瑩然沈吟半晌,說道:“爹爹,你可知道這位患者正是孟府的老夫人了。我先前也是不知道,還是今日進宮三公主同我說的。”
  “竟然是她。”杜斐有些驚異,歎息一聲說道:“我沒有見過,不過聽著周御醫的說法是,情況萬分艱難,若是一年之內無法蘇醒,十有*是醒不過來了,就連這一年也是他特地放寬了說辭的。”

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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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7 11:24:02




《藥香嫡妻(卷二)》作者:蓁蓁

杜瑩然如今的日子是越來越得意了,
結了一門好親,更有了三公主這好姊妹,一身醫術、舞藝替她賺盡美名,
為大家閨秀治療尷尬的狐臭之症,她獻上的藥方更獲得周御醫讚賞,
與孟舒志的大婚將近,她表面上忙著事業,心底卻很期待,
儘管這樁婚事是被表姊惡意替換來的,她仍深信自己和他會過得和和美美,
只因這當初在表姊齊灼華眼底的薄情郎,是真正將自己放在心上,
他狀元及第,遊街時當眾為她插發簪,多麽懂得和她分享榮耀,
百般忙碌也會偷閒來瞧她,證明了他的愛很有行動力,
可惜她的這份美滿太紮人眼了,不只心機表姊嫉妒得快發瘋,
就連孟舒志那看似白蓮花的表妹柳蓮安也沈不住氣,漸漸暴露霸王花的本性,
做不成孟舒志的妻子,竟想方設法破壞她和他的洞房花燭夜,
當她這新婦接受晚輩們敬茶時,柳蓮安又擺出一副尊敬主母的小妾樣噁心人,
甚至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對疼愛她的孟老夫人下手,
出門忙事業,回家還要防禍害、替老祖母治病,哪對新婚夫妻像他們這麽忙,
外人只當他們甜蜜恩愛,殊不知他們還在盼那老被打斷、遙遙無期的圓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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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24:23


  原本以為白日裡放了晴,誰知道到了夜裡又起了寒風,門窗遮掩了屋外的嗚嗚的風聲,小武杜瑩然同杜斐三人圍在一塊兒,黃銅鍋下的炭火發出明滅不定的光亮,鍋中的湯水冒著咕咕的聲響,空氣之中也是涮鍋的醇香氣息。小武吃不得辣,連鼻尖上也是細小的水珠,眼睛也犯上了水汽,就算是這般手中的長箸也是伸向了鍋中,又夾起了一塊兒切得薄薄的羊肉。
  杜瑩然同杜斐吃得都並不多,只不過見著小武吃得盡興,也就一邊說著話,偶爾夾上一筷。這個年紀的男子正是吃得最多的時候,民間也有俗語半大小子餓死老子。見著小武下筷的速度放緩,杜瑩然和杜斐兩人都不約而同放下了筷子。
  兩人相視一笑,此時劍蘭也捧著清茶,茶水是最為解膩的,冬日裡吃涮鍋雖然舒坦,卻是最為容易上火和腹中膩味的。
  等到從正廳裡出來,就算是披著厚厚的裘衣,也覺得寒風順著衣服縫裡鑽了進來,讓人覺得發涼,杜瑩然緊了緊脖頸下的系帶,透著長廊上挑起的燈火,見著遠處別家院子之中的常青香樟樹,枝葉被風扯得搖曳,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圍簇成一團團如柳絮狀的雪花被寒風打著卷,吹向了空中。
  一夜的大雪紛紛揚揚,原本只是到了腳踝處的積雪,此時已經到了小腿腹處。來到藥鋪裡看病的人也不若往常多,在乍暖還寒時候反而更多的人容易生風寒,真正到了如此寒冷的三九天氣,得病的人反而要較往常少些。
  下了雪之後,冬日裡的暖陽又漸漸消融了冰雪,青石板地面上帶著濕漉漉的水意,三日之後,只有見不著日頭的陰涼處還殘留一小塊兒的冰雪,杜瑩然想到了上次柳蓮安帶著自己去的首飾鋪子,名字叫做炫華閣的那一家。好不容易放晴了,過去看看有沒有好看的首飾也好。
  等到了朱雀大街就打發走了車夫,如同杜瑩然一般見著地面的積雪消融,趁著這般的好天氣出來的人著實不少。朱雀大街上人來人往,有馬車噠噠馬蹄踏在青石板的聲響還有車轍駛過的聲響。身側有瘋跑的兒童,歡呼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生機盎然又充滿了活力,“小心些。”眼見著一個小男孩兒跌倒在地,癟癟嘴就要哭起來了,杜瑩然蹲□子,把他扶起來。
  杜瑩然給他拍打了身上的灰之後,鳶尾遞過來了手帕,杜瑩然給他擦了擦眼角,“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輕易哭了?”仔細打量眼前的男孩兒,一雙小手兒胖乎乎的,手心裡還擦破了皮帶著些許血絲,白嫩嫩的面頰,唇紅齒白煞是可愛,尤其是一雙如同黑玉一般的眼眸美麗非常,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委屈的淚珠兒。
  玉人一般的孩童,讓杜瑩然見著便喜歡,尤其是要哭不哭帶著懵懂的表情,說不出的可愛,杜瑩然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面頰。
  “跌倒了站起來就是。”杜瑩然的聲音柔和,“吹一吹就不痛了。”杜瑩然把手絹纏繞在他的手上,靈巧打了一個蝴蝶結。男孩兒原本就要湧出的淚水止住了,看著手心裡的蝴蝶結是說不出的歡喜,杜瑩然覺得他可愛,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面頰。忽然聽著懷中的孩子怯生生喊了一聲,“哥。”
  杜瑩然也站起身子,轉身便見著一位俊秀非常的男子,穿著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系玉帶,別著一柄寶劍,背脊挺直,挺秀的身姿中蘊含著巨大堅韌的力量。眼前英姿勃勃的男子卻有連女兒家也要豔羨的好膚色,但因為皮膚白,俊美的五官看起來便份外鮮明,尤其是雙唇,幾乎像塗了胭脂般紅潤。但他相貌雖然美,卻絲毫沒有女氣,一雙劍眉斜飛入鬢,勾勒出讓人觸目驚心的弧度,一雙如同墨玉般的眼眸深不見底。他立在一邊,身側還有青衣小廝,也不知道在杜瑩然的身後站了多久。
  杜瑩然從未見過此人,卻在見他的第一瞬便知道他的來歷,藏於衣袖下的手指微微一頓。眼前的男子便是今後的玉面將軍——莫宇軒,屬於原本杜瑩然的姻緣,今後會是齊灼華的夫婿。原本是筆下的最重要的人物,杜瑩然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多謝姑娘。”莫宇軒開口說道,聲音也帶著金石般碰撞的決斷。杜瑩然忽然想到了孟舒志,眼前的人是如同青山般的挺直,而孟舒志給人的感覺更如同一汪泉水。莫宇軒對著孩童招招手,開口道:“過來。”
  那玉人一般的孩童似乎有些害怕莫宇軒,見著他的手勢往杜瑩然的身後一躲,一雙小手拉住了杜瑩然藏在衣袖之中的手。孩童的小手柔軟帶著熱氣,讓杜瑩然忍不住也回握了這雙小手。
  莫宇軒有些無奈,“阿翔,快過來。”
  杜瑩然聽著喚孩童阿翔,更加佐證了她的猜測,玉人一般的孩童正是莫宇軒的弟弟莫宇翔,面上也帶著笑,拉著他的小手,把他引到了莫宇軒的身側。
  莫宇軒看著眼前的女子,巧笑嫣然讓人心中舒暢,身上有淡淡的藥香的味道,心底覺得心安,她的眼眸隨著她面上的笑容也彎如新月,“勞煩姑娘,免貴姓莫,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莫宇軒把莫宇翔交給了身後的小廝打扮的人,對著杜瑩然拱手。
  杜瑩然避讓只全了半禮,說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免貴姓杜。”
  不過是寒暄幾句,杜瑩然便離開了,莫宇軒見著杜瑩然的背影,轉身對著莫宇翔說道:“在路上也要小心些,你這班回去了娘要……”見著弟弟的懵懂的表情,莫宇軒歎了一口氣,揉了揉弟弟的頭,說道:“可摔著了?”
  莫宇翔點點頭,莫宇軒見著了弟弟手中的手帕,說道:“是杜姑娘的?”
  莫宇翔聲音軟糯,“是那位姐姐的。她笑起來真好看。”莫宇軒在心中贊同,忽然想到了給自己定下的親事,也不知道那齊家的姑娘又是如何的人物。
  見著書中莫宇軒站在自己的面前杜瑩然並不是如同自己面上那般波瀾不驚,想到了莫宇軒的身世,杜瑩然又想到了齊灼華,孟府滿府上下不過是一個柳蓮安上串下跳,而莫府的情況遠比孟府要複雜得多,杜瑩然忍不住一笑,再往前快速走了幾步。炫華閣就在眼前了。
  進入到了雅間,期內的裝潢如故,屋裡的青花瓷瓶中放著折下的臘梅,同牆壁上的山水畫相映成趣。這次接待杜瑩然的依然是那個青衣小襖的叫做言一的姑娘。“杜小姐。”
  這位言一姑娘的記憶力也算是超群,杜瑩然淺笑著看了眼她腰間的牌子,說道,“言一姑娘,替我拿你們這裡的冊子,我仔細瞧瞧。”
  言一自然應承了下來,杜瑩然一坐下便有侍女倒茶斟水,也給了鳶尾拿了矮半身的繡凳坐在杜瑩然的身側。杜瑩然翻開了手中的畫冊,旁邊還有炭筆,若是看中了樣子,在宣紙上勾下,等會一併可以讓言一拿過來看。杜瑩然看著洵美且異的首飾,只覺得亂花漸入眼,杜瑩然看中了花樣,捧著冊子問著身側的鳶尾。
  聽到了門口的動靜杜瑩然抬眼望了過去,攜手而入的兩位女子讓她微微一怔,來的兩人正巧是她所熟知的,一個是淡淡綠色的平羅衣裙,乳白絲絛束腰,垂一個小小的香袋並青玉連環佩,那女子的面容帶著些許的憔悴,是孟府的孟玉溪,另一個則是紫色衣裙,身上繡有小朵的淡粉色梅花。頭髮隨意的挽了一個松松的髻,斜插一隻簪花,是依舊從容不迫淡雅雍容的齊灼華。
  杜瑩然合攏了手中的冊子,放到了桌上,也站起身來向兩人方向走了過去,開口道:“表姐,孟妹妹。”
  兩人望了過來,齊灼華打量眼前的杜瑩然,自從離開了齊府,似乎她是越過越好了。藕絲琵琶衿上裳配著白紋曇花雨絲錦裙,腰間掛著一枚青色的玉佩,用五色瓔珞打著結,隨著杜瑩然的動作瓔珞結微微搖動,金崐點珠桃花簪斜斜插在低髻上,長長珠玉瓔珞垂在耳廓邊。她的面色帶著紅潤,目光清澈明亮,嘴唇帶著淺淡的笑意,唇邊的兩點梨渦若隱若現,笑容明亮歡愉,哪裡還有在齊府時候的小可憐模樣,倒是同她剛去齊府的時候的樣子相似。
  “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裡遇上了你?”齊灼華還在打量杜瑩然的時候,孟玉溪已經上前一步同杜瑩然打招呼。
  齊灼華可以說是愕然看著孟玉溪已經鬆開了自己的臂膀,反而是和杜瑩然攬在了一處,杜瑩然淺笑著對孟玉溪說道:“怎弄得如此憔悴,我都快認不出了。”語氣也是親昵。
  齊灼華想到了上一次的時候孟玉溪還在自己耳畔說著杜瑩然不好的事情,轉眼間杜瑩然就降服了孟玉溪?齊灼華心中還是有些不平靜,明明上輩子她努力了許久才能夠達到的事情,怎麼在杜瑩然這裡就成了輕輕鬆松。
  這般的悶火在齊灼華的心中燒得她只覺得耳畔的血管也是突突,坐下了也是心不在焉,直到呷了一口茶水,那心中的悶火才似乎燒得淡了些。此時正聽著杜瑩然說道:“若是趙老夫人的這般狀況,若是無事的時候多陪陪她。同她說說話,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在她的身側念她喜歡的書也是好的。”
  齊灼華聽著杜瑩然的這般說法,猛得抬頭,她死死盯著杜瑩然,低聲道:“原來是你。”杜瑩然發現了齊灼華的目光,垂下了眼眸,捧著茶水呷了一口,而齊灼華仍是一副看著仇人的樣子,清了清嗓子說道:“表姐,對我說的,你有何高見?”
  這一聲一下子讓齊灼華回到了現實,上一輩子的事情一直糾纏著她,柳蓮安用趙老夫人的病症做幌子,齊灼華的身形一顫,現在這算是報應嗎?全部都報應到了杜瑩然自己的頭上,齊灼華剛剛胸口的悶火一下子就消散了,就算是杜瑩然討了孟玉溪的歡心又如何?等到時候柳蓮安用這個名頭私下同孟舒志……這個惡果讓杜瑩然自己來吞食了。齊灼華此時面上甚至浮現了笑容。
  齊灼華的笑容讓杜瑩然覺得如同被粘膩的蛇纏上了一般,眉頭微微皺起,反倒是孟玉溪有些猶豫地說道:“真的有效?”
  其他的排除腦中的淤血的方子恐怕周御醫已經開了,她也不需要做這些,杜瑩然就只能用現代的一些照顧植物人的經驗來告訴孟玉溪了,低聲說道:“是否有效我不知道,不過我曾看過我爹爹遊醫的手劄,有過這樣的例子。也不耽擱功夫,若是陪在你祖母床塌邊,無非是多說幾句,拉著她的手罷了。”不過這樣的例子從古到今都可以謂之為奇跡了。
  齊灼華收攏了裙擺,淺笑著說道:“我表妹的醫術很好,還有姨夫的醫術也是顯著,既然記在了手劄之中,定然是有這樣的前例的。”
  孟玉溪聽著兩人這般的說辭,眼底也升騰起來希望,杜瑩然瞥了一眼齊灼華,對著孟玉溪說道:“回去試試看吧,再說周御醫應當也開了活血化瘀的房子,你記得在她身邊也要開開心心的,讓她覺得你們過得好才是。若是你祖母知道你們幾個小輩為了她的事情,弄成這般的憔悴,也會難過的。”
  “是啊。”齊灼華也軟語勸說著孟玉溪,終於讓她的眼眸富又清亮了起來,對著兩人重重點頭。“謝謝華姐姐,還有然姐姐。”孟玉溪說道,“然姐姐你也在這裡定了首飾?”
  “這倒不是。”杜瑩然說道,“上次同你表姐曾經來過這一處,因為還有事情並沒有在這裡久待,瞧著這裡的首飾精緻,又難得地面上也幹了,就出來走走。”
  “表姐?”齊灼華看著杜瑩然,又看了看孟玉溪,“可是那位我曾見過的柳姑娘。”
  “正是。”孟玉溪點點頭,“表姐最喜歡這家首飾鋪子了。”
  杜瑩然淺笑著看了齊灼華一眼,“原先在齊府,我甚少出門,也是出來逛了之後,才知道這家首飾鋪子的精緻的。”
  齊灼華只覺得杜瑩然的話語已有所指,面上有些發燒。想到了杜瑩然同柳蓮安攪合到了一處,忍不住扯動了嘴角,杜瑩然無異於是與虎謀皮。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事情比較多,可能沒法維持日3000的節奏了,我會儘量做到日2000,所以今天這章算是補上昨天的吧,抱歉,雙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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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24:42


  孟玉溪說起了關於祖母的一些舊事,趙老夫人性格爽利容貌嬌俏,可以說是村中之人心之所系,偏生瞧上了孟憲潛,孟憲潛跟在母親的身邊,自孟憲潛生出之後父親因為意外殤亡,兄長也生了大病身子衰弱,便被人認為是命不好的,生來克自己的親人。因為父親的亡故,母親對孟憲潛心中不喜,就連孟憲潛的兄長也把自個兒生的大病怪在了孟憲潛的身上。孟憲潛在這般的環境之中成長,偷偷跟著村中的私塾在外讀書,以朗朗書聲為伴,就連在田間耕種,也不忘心中默念自己記下的詞句。若是其他長在這般環境之中的,性子若不是變得偏激便是唯唯諾諾,而孟憲潛並不是,趙老夫人趙茜喜歡孟憲潛身上那股百折不撓的勁兒,不顧眾人反對便嫁給了孟憲潛,年輕的時候苦過一陣,更是在生了孟庭浩也就是孟舒志的父親時候,傷了根本,故而只有一子,身子也落下了病根。貧賤不想離,兩人感情繾綣綿長。
  孟玉溪講起來祖母的舊事是因為眼前的兩人一個是她的閨中密友,身上的雍容大氣還有淡泊之氣是她心中所豔羨的;另一個則是她未來的嫂嫂,自從上次看診的事情之後,也有心親近如同姐姐一般的人物。
  趙茜的故事聽入到了兩人的耳中,各有心思,對於杜瑩然而言,趙茜果然如同她所見的那般是個果斷堅強的,雖然學識不高,卻有自己的生活智慧,也難怪同孟憲潛是伉儷情深,而齊灼華則是諷刺地勾了勾唇角,想到難怪趙老夫人對柳蓮安的安排是把她收入到了孟舒志的房中,原來孟老爺子的命數也不好,柳蓮安只是做個妾,更無傷大雅了。
  孟玉溪的心性單純,卻也隱隱覺得齊灼華的笑容讓她心底有些不舒服,挪動了軟凳,讓自己更貼近了杜瑩然些,開口說道:“然姐姐,你想要買什麼首飾,我替你參考一番。”
  “想買只金簪。”杜瑩然說道,垂下了眼,展開了自己面前的畫冊,對著孟玉溪說道:“你瞧這只,我有身銀粉團花半臂,□是紅色纏枝蓮馬面裙,你瞧著如何?”
  孟玉溪說了關於祖母的一些舊事,心情已經舒暢不少,女兒家若是說起了首飾更是有不盡的親近之意,兩人間或發出了輕笑聲,而齊灼華在另一邊,捧著清茶,三人同在一張方桌上,而仿佛杜瑩然和孟玉溪才是最為交好的手帕交。
  最終杜瑩然挑了兩根發簪,讓鳶尾收好了之後,孟玉溪就提出了告辭,她既然得到了杜瑩然的法子,便想著回去同長輩說上一說,齊灼華和杜瑩然兩人並肩而立,齊灼華開口說道:“妹妹,許久不見,你的起色一日比一日要好了。”
  原本兩人的氣氛有些說不清的尷尬之意,隨著齊灼華的開口,兩人的隔閡消散了些,杜瑩然笑著說道:“表姐若是無事,我們坐下說說話。”
  齊灼華心中也有此意,拉著杜瑩然的手,“我們兩姐妹也好久不曾親近。”
  等到齊灼華真正拉起了杜瑩然的手,又覺得心中是說不出的奇怪,她早已不是那個帶著含羞和敬仰的表情看著自己的寄人籬下的小表妹了。齊灼華也就順勢鬆開了手,無論是齊灼華還有杜瑩然都因為這個動作心中一松。
  兩人並肩而行到了附近酒樓的雅座之中。坐下之後也不急著點菜,反而是點了一壺紅茶慢慢品味。
  “還有一些日子就是祖母的生辰了。”齊灼華說道:“可選好了送給祖母的禮物?”
  杜瑩然也想到了冬至的那一日就是外祖母的七十大壽,開口說道:“表姐你也是知道我不擅女紅,大約只能是採買了。”
  齊灼華自從萬壽節的節目之後,也一下就鬆快了下來,因為被杜瑩然那舞蹈的驚豔,頓時覺得跳舞也無甚有趣,反而撿起了女紅,上輩子她為了趙老夫人祈福繡過觀音像,這輩子便想著送給祖母,也算是報答祖母替她成就了好姻緣。齊灼華聽著杜瑩然的話,面上露出了笑,一副長輩的樣子,輕聲說道:“學學也是好的,若不然連雙鞋都做不出來。”
  杜瑩然垂首,似是不好意思一般,“房中總是有針線丫頭的,我實在不擅長。”
  齊灼華總是想要讓杜瑩然在不擅長的事情上消磨功夫,如此便更勸說杜瑩然,杜瑩然笑了笑並不應承下,見著齊灼華再三勸說,心中也漸漸有了惱了,原本齊灼華讓原主學不擅長的舞蹈,此時又鼓動讓她在明確了不擅長的女紅上下功夫,杜瑩然是個不肯吃虧的,目光落在了齊灼華身側沈默的卷碧身上,眼睛一轉,開口說道:“我記得海棠擅長針線,表姐你也素來喜歡女紅,有了這丫頭想必是如魚得水吧。今日裡怎麼還是帶著卷碧這丫頭,而不是海棠?”
  說起了海棠,齊灼華的面容一僵,是個嘴碎愛說小話的,若不是卷碧發現,說不定府中已經傳遍了她這個做表姐的打探表妹的消息,對著海棠是打不得罵不得,齊灼華對著海棠是說不出的憋氣,乾巴巴說一句,“妹妹說笑了,卷碧是我素來用管了的,海棠那丫頭擅長女紅,我便留在了房中做針線。”
  海棠那樣的性子擅長女紅?杜瑩然不過是隨口亂說罷了,聽著齊灼華此時說道:“海棠那丫頭除了女紅還有別的好處,“當時海棠一直念叨表姐的好處,把這丫頭予了表姐,我心中是萬分不舍。若是只讓她做了女紅丫頭,豈不是可惜?”
  海棠當時杜瑩然就沒有帶出府,此時就算是杜瑩然感慨萬分,齊灼華也無法做出把海棠給了杜瑩然的決定,更何況自從海棠到了這裡,齊灼華待她不容從前,給了她不少臉色看,恐怕海棠的心中也是怨氣十足,這樣的狀況齊灼華還當真不敢把海棠予了杜瑩然。齊灼華勉強笑了笑,“她說想要在屋裡做繡活。”不敢繼續說女紅的事,想了想就轉了話頭,說道:“你同玉溪的表姐交好?我曾遠遠見過那位柳姑娘,說不出的動人之姿,就連我身為女子,便要忍不住憐惜她。”
  “可不是。”杜瑩然似笑非笑,齊灼華似乎是不長記性。
  齊灼華等了半晌,不見杜瑩然的下一句,只得開口說道:“我曾聽玉溪妹妹提到過柳姑娘,她性子可好相處?”
  杜瑩然見著齊灼華不依不饒,笑了笑捧著茶盞眯起了眼睛,“性子溫和,還是個頂頂的才女,玉溪妹妹推崇,孟公子也是推崇。”
  齊灼華笑了笑,若不是才女怎會讓孟舒志如此上心,說道:“那孟公子你可曾見過了?”
  “表姐。”杜瑩然放下茶盞,微微嗔道:“說他作甚。”她並不怎麼想在齊灼華面前談到孟舒志。
  “還害羞了不成?”齊灼華笑著說道,“咱們姐妹,有什麼不能說的?”
  杜瑩然說道,“他很好。”想到了孟舒志的清亮澄澈的眼眸,還有害羞時候微紅的耳廓,杜瑩然心中也泛起了甜意。旁的話並不肯多說。
  齊灼華見著杜瑩然的模樣,又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前生,捧著清茶呷了一口,也不再多問。當時知道她的夫婿是那般的人物,她也曾含羞甜蜜如斯。
  兩人之間一陣沈默。
  “小少爺,你仔細些。”略帶著驚慌的聲音響起,吸引了杜瑩然的注意力。
  齊灼華此時也放下了杯盞,“怎麼了?”
  接著是重重的腳步聲,“快去請大夫。”聲音是莫宇軒的,杜瑩然分辨了出來,“我去看看,能夠幫得上。”
  齊灼華見著杜瑩然站起,此時也跟在杜瑩然的身後,見著莫宇軒,挺拔俊秀,他對著杜瑩然略一拱手,說道:“杜姑娘。”對著杜瑩然身側的齊灼華也是微微頷首。
  齊灼華見著了莫宇軒微微一怔,英氣勃發挺拔如同青山般的俊秀,是不同于孟舒志的那種,膚色白皙,卻可以察覺到此人生殺決斷,一瞬間有個念頭到了腦海中,心兒也是越跳越快,幾乎要從胸腔之中蹦了出來,面上也是不自然的紅暈。
  “莫公子。”杜瑩然對著莫宇軒福身。
  這三個字幾乎讓齊灼華的身子搖搖欲墜,幾乎倒地,果然就是未來的玉面將軍——莫宇軒。他怎麼同杜瑩然認識的,齊灼華的腦海之中瘋狂轉動這個念頭,卷碧發現了小姐面色的不自然的紅暈,並沒有開口,而是上前一把,讓齊灼華的手臂搭在自己的手臂上,替她分擔了大半身子的重量。
  杜瑩然對著莫宇軒說道:“我會些醫術,讓我看看令弟。”杜瑩然顧不上寒暄,便繞開了莫宇軒。
  莫宇軒只覺得杜瑩然身後的那名女子激動異常,聽著杜瑩然的話,顧不上追究,就轉過身子,此時杜瑩然說道:“可是嗆著了?”此時莫宇翔正被一個小廝抱在懷中拍打背部。
  “是。”莫宇軒說道,“貪吃了糕點。”
  杜瑩然從小廝的懷中接過莫宇翔,讓他俯臥於兩腿內側,頭低足高,手掌在肩胛骨連拍四下,見著莫宇翔的面色越發蒼白,甚至泛起了淡淡的紫色,眼皮子也是翻翻,連忙讓他背貼著自己腿上,雙手的食指和中指用力往後,擠壓上中腹部,壓後立即放鬆。杜瑩然手中動作不斷數下,見著原本慢慢青紫的面上浮現出了蒼白,心中一松,等到讓莫宇翔嘔出了異物,對著莫宇軒盈盈一拜,“幸不辱命。”
  莫宇軒接過了莫宇翔,見著他的大大的眼睛滲出了淚珠,此時抓著自個兒的衣衫抽抽搭搭哭了起來,就懷中抱著莫宇翔對著杜瑩然施禮,語氣也是鄭重其事,“先前在大街上就有勞姑娘,此番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本是個大夫。”杜瑩然淺笑著說道。
  “付了診金就好。”聽著杜瑩然的話,齊灼華搭著卷碧的手臂,就走了過來如此說道。
  杜瑩然聽著齊灼華開口,笑了笑,說道:“我表姐說得是極,我本就是個女大夫,此時不過是舉手之勞,若是要感激,給我診金銀子便是。”不光是齊灼華想要扯清杜瑩然同莫宇軒的關係,杜瑩然也不想過多參合到兩人之中。
  莫宇軒深深看了齊灼華一眼,按照杜瑩然所說的數目給了杜瑩然銀子,說道:“有勞了。”
  齊灼華只覺得被莫宇軒這一眼看得心驚肉跳,心中有些委屈,明明自己才是她的妻……
  齊灼華同杜瑩然這廂波瀾驟起,孟玉溪此時回到了府中,第一個見著的就是柳蓮安,柳蓮安瞧著孟玉溪的樣子,知道其在想事情,每當孟玉溪裝著心事的時候,手指會無意識把玩身上的配飾,於是開口問道:“表妹,我記得你不是一大清早同齊家小姐外出,怎的這麼快就回來了。”
  “先和華姐姐說了會兒話,在炫華閣的時候遇上了杜家然姐姐。”孟玉溪老實地說道。
  “哦?”柳蓮安一怔,沒有想到竟是杜瑩然,小聲說道:“杜家姑娘同你說了什麼?”
  孟玉溪就說了杜瑩然的建議,此時正是準備告訴祖父,柳蓮安心思急轉,就有了自己的主意,開口說道:“表妹,你說的這樁事,不急,我們坐下來細說。”
  孟玉溪跟著柳蓮安就去了她的廂房,柳蓮安給孟玉溪斟了一杯水,開口說道:“我覺得我們三個小輩,你我還有表哥,我們無事的時候多陪陪外祖母就是,就不要多驚動了他人。畢竟杜姑娘說的也是一種可能性,若是長輩耗費了心神,豈不是我們的過錯了。”
  “祖父那裡,我想著……”
  孟玉溪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著柳蓮安擺擺手,說道:“我正是因為知道外祖父一心在外祖母身上才會如此。”柳蓮安低聲道,“杜大夫在外遊醫多年,也不過見了這一例的病症,恐怕是萬分艱難。若是讓外祖父有了希望,之後外祖母卻……豈不是枉費了心神。”
  柳蓮安的話也有些道理,孟玉溪便覺得祖母這一病不起耗費了多人的心神,其中最為憔悴的便是祖父了,聽到柳蓮安這般說就點點頭,“那我同哥哥說這樁事。”
  “恩。”柳蓮安呷了一口茶水,說道:“也該我們晚輩多出些心力。你還要去舞樂院練舞,恐怕時間並不是特別多,不過還有我陪在外祖母的身側。”
  孟玉溪搖搖頭,“祖母生了這般的重病,我也要常伴於膝下。”
  柳蓮安拍了拍孟玉溪的手背,說道:“我還記得你先前說杜家姑娘的舞姿優美,要學她多練習,又要在舞樂院之中進修,恐怕沒那麼多的時間,外祖母那裡有我就好。另外則是表哥。他也可以多留在府中,雖然說忙著明年的春闈,但你也說了,杜姑娘說讀書也可以的,不如讓表哥無事的時候多陪在外祖母身邊念書的好,”說到最後的時候,袖籠之中的十指微動,若是表哥更多的時候待在府中,她才有時間同他多親近。
  孟玉溪的眼睛一亮,重重點頭道:“他在哪裡讀書都是好的,無非是換個地方罷了。”
  “正是如此。”柳蓮安低頭淺笑,此時她萬分感激起了杜瑩然的提議,若不是杜瑩然,她哪裡來得這般的機遇?
  孟舒志從孟玉溪的口中知道了這樁事,自然是點頭稱是,留在府中的時候也是增多,在還有僕人在場的情況下,柳蓮安不會多做什麼,無非是替孟舒志斟茶倒水罷了,她也不能真誤了孟舒志讀書的事情。
  柳蓮安見著孟舒志自然從自己的手中接過茶盞,面色微紅垂下臉,這般相處於一室,如同她所想像中的那般,到底意難平,等到祖母醒不來了之後,她會出了孝做孟舒志的貴妾。
  杜瑩然不知道柳蓮安用著她的說辭,打了幌子,此時正搭著爹爹的臂膀從馬車上下來,鹿皮小靴陷入到了積雪之中,仰頭看著空中的雪花飛舞。今日裡是齊府老夫人,也就是她外祖母七十大壽。
  “原本是想請戲班子,好好熱鬧一番,如今省了,老夫人反而說是好。”周氏笑著對杜瑩然說道,因為還記掛那次齊灼華夢裡哭著醒來的事情,見著杜瑩然,心中微微有些不適。
  “大家熱熱鬧鬧吃個飯也是好的。”杜瑩然淺笑著說道,“怎麼沒看到表姐。”
  “她在里間陪著老夫人。”丫鬟打了簾子,便覺得屋內暖風陣陣,還有那檀香的氣息伴隨著暖風送出,熏得人帶著昏昏欲睡的淺眠。
  “你來了。”齊灼華站了起來,同杜瑩然並肩而立,杜瑩然給老夫人行了禮,此時的外祖母的裝扮富貴堂皇,額心的那富貴花開抹額相比是出自齊灼華的手筆。
  “氣色見著比原先要好,”老夫人對著杜瑩然微微頷首,因為進入了暖和的房間之中,杜瑩然的面色越發紅潤。
  給老夫人送禮的時候,其餘眾人的禮也就罷了,唯有齊灼華的禮物最為耀眼,杜瑩然知道齊灼華的女紅好,可是沒有想到竟能如此,那觀音像表情悲憫,觀音手中的折柳伸出,一滴水露凝在柳葉尖兒上。杜瑩然見著齊灼華的繡工,也是嘖嘖稱奇。
  “繡活是最為勞累眼的。下次莫要如此了。”
  齊灼華笑著說道:“替祖母繡觀音像也不覺得辛苦,我都是白日裡抽空繡得。”
  “表姐的禮物一出,把旁的人的都比下去了。”杜瑩然笑著說道,“幸好我先送了出去,若不是此時我可就拿不出手了。”
  杜瑩然的話說出周圍人便是善意的笑聲,口中稱讚齊灼華的繡工,更是說到了誰娶了這般的女子就是誰的福分云云。這話說得齊灼華面目緋紅,眼眸也帶著瀲灩的水汽,她想到了上次莫宇軒的容貌,還有未來的征戰沙場,面色帶著春•意。這樣的表情落入到了周氏的眼中,想到了自己原本替女兒選的孟舒志予了杜瑩然,她也從未面色有過變化,莫不是之前就認識了莫家的公子?若是這般也好,周氏的心放得舒緩下來,兩人舉案齊眉伉儷情深,才是她所期盼的。
  齊府老夫人則是看著杜瑩然,淺笑嫣然,面色紅潤,舉止也是大大方方不見昔日的拘束,她這般的樣子要比在齊府耀眼得多。心中有了淡淡的愧疚,杜瑩然在齊府的時候,一開始她還有憐惜之意,到了也覺得她的性子過於拘泥,遠不如齊灼華的大方得體。現在見著杜瑩然這般的樣子,想著若是當年還是交予杜斐的好,對於杜瑩然心有憐惜,便開口說道:“你送的也好。”
  杜瑩然抬眼望去,看著了齊府老夫人的眼眸,老夫人只覺得這雙眼澄澈似乎看清了自己心底的想法,很快杜瑩然就別開了眼,搖搖頭說道:“比不上表姐。”
  如同眾心捧月般繞著老夫人說起了話,杜瑩然就坐在齊灼華的身側,和她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自從杜瑩然出了府,齊灼華只覺得杜瑩然同以前萬事不一樣,總歸她們兩人也有了各自的歸屬,對於杜瑩然的改變,齊灼華並沒有深究。她一直記掛著的是上一次杜瑩然同莫宇軒的相識,就算是後來杜瑩然說了是大街上扶起了莫宇軒的弟弟,之後則是酒樓裡發生的事情,她也不能忘懷。故而對待杜瑩然的態度是越發冷淡了。杜瑩然也不以為意,既然已經選擇了和書中不一樣的人,她便沒打算攪合到齊灼華同莫宇軒的世界之中。等到最後放了煙火,滿天的煙火在空中綻放,就連身上披上的青蓮絨的灰鼠斗篷也殘留著硝煙的氣息。
  “走吧。”月亮門那裡,杜斐正等著杜瑩然。同杜瑩然剛回京相比,他的面容豐潤了不少,發須休整得整整齊齊,一身鴉青色杭綢素面夾袍似青山般挺拔。
  齊灼華見著杜瑩然同杜斐離開,也轉開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補之前月初欠的內容,還欠2章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25:03


  杜瑩然上次救了莫宇軒的弟弟莫宇翔,那齊灼華的面色當時就是說不出的古怪之色,杜瑩然也料想到了今夜裡齊灼華的冷淡。齊灼華的出乎意料之舉往往讓杜瑩然萬分玩味,大部分時候齊灼華是冷靜自製的,唯有牽扯到了關於自己的事情上,齊灼華就會失去了心智。既然莫宇軒是她未來的夫婿,自己救了莫府的人,當著莫宇軒的面就迫不及待拆自己的台,恐怕在那位的心中留不下什麼好印象。
  想到了這一處,杜瑩然笑了笑。
  身側的杜斐見著了女兒面上的笑容,開口問道,“今日裡見著了你表姐,心情愉悅?”
  “說不上。”杜瑩然聽著遠處不知道是哪裡傳來的點燃炮竹的聲響,笑著說道:“原本在府中,我心中只有一個表姐,接觸了三公主,便覺得表姐待我比不過三公主,恩,還有孟府的小妹妹,表姐也比不得她。我現在更喜歡三公主。”杜瑩然提到了三公主的時候,眉目柔和,唇邊也噙著笑。
  “我記得你先前最喜歡你表姐。”杜斐失笑,覺得女兒同齊灼華不過是小女兒家的鬧矛盾,分分合合罷了,“若不是為了她,當時也不至於把你留在齊府。”
  杜瑩然笑了笑,齊灼華的那些齷蹉的心思和所作所為,她不想同杜斐說起,一來是杜斐不一定會相信這件事,二來就算是相信了也免不得會心疼,此時已經走出了角門,馬車就在外候著,杜斐登上了馬車,杜瑩然說道:“若是可以選擇,我覺得還是跟著爹爹的好。”
  杜斐此時已經站在車廂內,躬著身子伸出手掌拉了杜瑩然一把,杜斐的手掌心乾燥而溫暖,手指指腹上有淡淡的薄繭。杜瑩然尚未感受到父親手心的溫暖,杜斐已經鬆開了杜瑩然的手。
  登上了馬車,杜瑩然回望了齊府,齊府中人于她不過是一門走動的親戚罷了。
  自從這一天開始下雪之後,雪花下得洋洋灑灑,若是雪厚的地方幾乎要沒過膝蓋。冰雪之中的寒梅怒放,藏在白雪之中俏生生開出了紅豔豔的花朵,金色的花蕊在寒風之中顫動,送來陣陣幽香。及第巷子裡住的最多的便是學子文人,這些日子在杜瑩然耳畔出現得最多的便是詠雪和詠梅的詩詞,當然,另外還有的則是論起朝中的政策,大雍疆土遼闊,每年總有地方或者是旱災或者是水災還有地動天寒地凍的極端氣候,每年國庫之中都有儲備了應急儲備物資,若是生了事故,則是從國庫之中調配。學子這段時間便繞著這個政策說道,這樣的政策讓杜瑩然想到了後世的應急辦,配合孟憲潛借予她的冊子,杜瑩然便發現戶部之中果然有專設。
  此時在及第巷子的好處便凸顯了出來,廣開民智廣開言路,在文人騷客最為聚集的地方這裡是最直接體現的。大約是天氣寒冷,若是在屋中燃炭火也是一筆費用,及第巷子新開了一家茶樓,炭火燃燒得十足,便有不少學子在這裡吃茶,一樓是大廳二樓是隔著屏風的雅座,有如同杜瑩然這般的女眷坐在內間。藥鋪之中無事的時候,杜瑩然也在茶樓中小坐過幾次。
  杜瑩然覺得這家茶樓恐怕賺不得多少錢,畢竟這裡的茶水價格著實是不高,更像是給讀書人多一個可以相聚的地方罷了。關於這茶樓的樓主,她有兩個揣測,一個是這人原本就是及第巷子裡出來,年輕時候吃過苦此時對年輕的學子的幫扶,另一個則是這茶樓背後有官家的背景。年輕的學子激揚文字,卻也有易於被扇動的特點,若是有了這般的茶樓,掌握學子們的思想動態,便可穩住江山不亂。
  前兩天剛剛消融了些雪,今日有飄起了雪花,杜瑩然便來到了二樓的雅座,坐下沒多久之後見著了孟舒志同沈子豪還有那個叫做李儒的書生,孟舒志的身子看上去要比先前清減了不少,甚至連說話的聲音也不復以往的清亮,帶著嘶啞之意,杜瑩然想到了自己給孟玉溪出的主意,莫不是這段時間孟舒志都給老夫人念書?
  劍蘭見著了樓下的孟舒志,看著杜瑩然安然不動的樣子,便也沒有動身。
  杜瑩然讓劍蘭也不必拘束,坐在一邊的繡凳上,她自個兒坐在軟軟的搖椅,足尖點地讓搖椅微微晃動,此時是李儒的聲音響起,論述沒有旁人氣勢磅礴的排比句,講究的是樸實自然真情流露,要比那些聽起來氣勢十足的文章言之有物多了,杜瑩然的眼睛也眯了起來,藏于風雪寒梅繡玟羅群下的繡花鞋輕點地面,在明亮的宮燈下只見著繡鞋上的一點明珠泛著潤和的光芒。誰知道原本流利的聲音忽然變得磕磕巴巴,杜瑩然也睜開了眼,心中有些疑惑便從軟凳上站起,繞過屏風見著了樓下熟悉的身影,身上的大紅茶花穿蝶刻絲小襖配著絳紫色的祥雲馬面裙,髮髻之中也束上了火紅的發帶,隨著她的動作發帶飄動,走路的步伐也是輕快,這樣一抹亮麗的紅色讓不少人注意到了門口方向。來得人正是三公主。
  三公主好奇地看著正中正在說話李儒,李儒的身子幾乎可以說是僵硬在原地,原本流利的話語也成了磕磕巴巴。三公主身側月盈那丫頭陪伴于左右,春桃則是低聲對著小廝低聲說著什麼。
  杜瑩然忍不住輕笑,也幸好李儒此時也說到了尾聲,不然可要更加尷尬了,繞過了屏風,便下了樓梯,三公主抬眼正看到了杜瑩然,面上帶著粲然的笑容,蹬蹬幾步就上了樓梯。“我剛剛見著了你爹爹,他同我說你在這裡喝茶呢。”三公主脆生生地說道。
  杜瑩然伸手替三公主把發帶的末梢放到她的身後。
  三公主笑著說道,“這裡的人還真多。”
  三公主的注意力沒有放在李儒的身上,李儒的聲音反而變得舒緩,快速說完了之後就下了台,杜瑩然望過去的時候,便見著孟舒志沈子豪對自己微微頷首,而李儒則是低著頭,似乎不敢向著這邊看。
  “原來孟公子也在。”三公主順著杜瑩然的目光便見著了孟舒志,嘴唇的弧度翹起,眼睛也是璀璨光亮,如同夜空之中點亮的燈盞,“難怪你來這茶樓。”
  “這裡環境清幽。”杜瑩然說道,“還能聽著這些學子說說策論和詩詞,冬日裡又不好出去,便在這裡了。說起來今日下雪你怎麼也來了。”杜瑩然挽著三公主的臂膀,帶著她往樓上去,又對著劍蘭說道:“你去同沈公子等人說一聲,不若一塊兒來樓上吃茶。”
  三公主笑著撫掌說道:“正是如此,快去請了孟公子等人進入雅間。”又對著杜瑩然說道:“我在宮中也是悶得慌,便出來尋你。”兩人順著樓梯往雅間方向走去,只有三公主軟軟的聲調,對著杜瑩然不自覺撒嬌,說起自己想念之情。
  孟舒志見著劍蘭過來了之後,頷首說道:“我等稍後便會去雅間,拜會三公主同杜姑娘。”
  劍蘭對著三人福了福身子,便轉身離開。
  沈子豪笑著對孟舒志說道:“沒有想到杜姑娘也在此地,你同杜姑娘還真是有些緣分。”
  孟舒志的眉頭也舒展了開,目光也變得柔和,“她倒是比我更先知道這個好去處。”
  “你日日待在府中,自然不知道。”沈子豪說道:“也是新近才開的茶樓。”
  “若不是今日裡同你過來,我也不知道竟然開了這家茶樓。”自從孟玉溪說了要讓他多陪在祖母的身邊之後,孟舒志便有大半的時間留在了府中,伴于祖母的身邊,給祖母讀自己做得文章和詩詞,也讀一些名家典藏,孟舒志呷了一口茶水,說道:“這家茶樓的價格實惠,如今你又多了一個去處。”
  沈子豪的一雙劍眉舒展,微微頷首道:“正如同你說的。”
  李儒有心想要上樓,見著沈子豪同孟舒志似乎沒有挪動身子的意願,不自在地扭動了一□子,猛地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盞,把已經涼卻的茶水送入到了腹中,似乎略涼的茶水,能夠澆滅心頭的那點隱蔽的火熱。
  孟舒志見著李儒的樣子,眼底也泛著笑意,“這點兒茶水可夠?你冷靜下來了?”
  “我……”李儒抿了抿嘴唇,低聲說道:“我有什麼不冷靜的。”
  “若是冷靜下來了,也不至於在三公主進入到了茶樓,說話便說得零落了。”沈子豪淺笑著說道。
  李儒此時不僅僅是面上發紅,而是近乎發燒了,目光垂在木質地板上的回形紋路。上一次在杜瑩然面前,一下點破了他的心思,幾乎羞得要鑽入到了地縫之中,此時被兩位同窗好友打趣也是羞澀,卻沒有上次那般,低聲說道:“你們猜到了。”
  “我先前還沒有。”孟舒志說道,想起來他還吃了一場幹醋,單手捏拳放在唇邊咳嗽了一聲說道:“後來才知道你竟是對三公主有了別樣的心思。”
  沈子豪聽著孟舒志的話,對著他看了過去,笑著說道:“莫不是杜姑娘提醒了你?”
  見著孟舒志的面紅耳赤,李儒心中的緊張也似乎消缺了些,孟舒志同沈子豪不急著上二樓雅間的緣故正是因為李儒要見三公主過於緊張,此時兩人正細語同李儒說著什麼。
  三公主在宮中也是寂寞,見著杜瑩然有一籮筐的話要說,此時杜瑩然聽著三公主的話,也注意到了樓下一直沒有上來的事實,再想想李儒剛剛的表現,心中也瞬間明瞭。見著三公主好不容易說話告了一個段落,就送上了茶盞,對著三公主說道:“喝點水潤潤嗓子。”
  三公主從杜瑩然的手中接過茶盞,乖巧地喝了茶水,把茶盞放到了桌子上,說道:“孟公子他們怎麼還不上來。”
  杜瑩然看著劍蘭拎起紫砂小壺替三公主的杯盞斟茶水,紅色的茶湯注入到了杯盞之中,最後一滴悄然從壺嘴滴落到了杯盞之中,蕩起了漣漪,杜瑩然說道:“他們肯定也知曉二姐姐見著我有說不出來的話,你瞧你不也是剛停下。”杜瑩然打趣著三公主。
  話音剛落,便聽著了腳步聲,杜瑩然笑著說道:“這不就來了。”收斂了裙擺從軟凳上站了起來,三公主也輕快地從軟椅上跳了起來,同杜瑩然並肩而立。
  相互見了禮,孟舒志主動開口說道:“想著你二人也應當許久不見了,故而多留了一會兒。”
  三公主對著杜瑩然擠擠眼,“說的是,杜小妹子同孟公子十分有默契。”
  聽著三公主的話,杜瑩然一片坦然望了三公主一眼,反倒是孟舒志的耳根有些發紅,垂下了眼,三公主笑著說道:“都坐下吧。”
  三公主從前見過孟舒志同沈子豪出遊過,卻是第一遭見到李儒,說道:“你是誰?”
  三公主的主動開口,杜瑩然見著李儒的耳根有些發紅,甚至聲音也有些顫抖,卻沒有了樓下的緊張,杜瑩然見狀對著孟舒志笑了笑。
  孟舒志見著杜瑩然的樣子,雙手圈住了自家面前的茶盞,垂下了眼眸。
  剛開始的時候還坐在一處,後來李儒同三公主說這話,孟舒志同杜瑩然到了窗邊,另外則是沈子豪坐在了搖椅之上。
  “趙老夫人,現在可有好轉?”杜瑩然見著孟舒志此時的憔悴,問道。
  “還是同先前一般。”孟舒志說道,“我這段時日在祖母身側,或是給他念書,或是跟著她說說話。”除了這些,孟舒志還說了周御醫的吩咐,為了防止臥榻在床,生了褥瘡,每日裡還有健壯的婢女時常翻動祖母。
  杜瑩然仔細聽著,給孟舒志加了兩點,一來是要防止趙老夫人的肌肉萎縮,讓下人敲打她的經脈揉捏肌肉,若是能夠請到宮中的女大夫固定替趙老夫人針灸則是更好,二來則是用熱水沐浴,促進體內的血液迴圈,血液流動的速度加快,也有利於腦中的淤血早日三開。“不過給老夫人沐浴的時候要注意水溫,讓丫環用胳膊肘的內側覺得水微微有些發燙的時候是最好的,也要注意有人扶著,不要讓趙老夫人嗆了水。”
  孟舒志自然是點頭,記下了杜瑩然的吩咐,杜瑩然也從孟舒志的口中知道了,平日的時候,多數是孟舒志和柳蓮安陪著祖母,杜瑩然的眼睛微微眯起,纖細的手指拂過櫻唇,開口說道:“柳姑娘的身子似有不足之症,你多陪陪趙老夫人便是,便不要過於勞累著她了。”
  “我何嘗不知道。”孟舒志說道,“只是表妹的性子頗為執拗,她說祖母又是同她在一起才出了事情,若是不讓她多陪著祖母,心中愧疚,說不到一會兒就掩面啜泣。”
  杜瑩然的眼睛近乎眯成了一條直線,如同正午時分貓兒的眼,說道:“為了她的身子,也不能這般。孟夫人的性子我瞧著是個開闊的,不如帶著柳姑娘在身邊,多同她說說話,你說柳姑娘原本就為了趙老夫人的事情心生愧疚,日日見著趙老夫人,說不準心中難過著呢。我覺得你多陪陪你祖母便是。”
  孟舒志也覺得同柳蓮安相處的時候身上有些不自在,表妹的眼眸柔得幾乎要滴出了水,若是沒有柳蓮安在身側,他也更能安下心讀書,讓表妹替他斟茶倒水,他心中也是不自在。杜瑩然見著孟舒志點頭,目光乖乖巧巧的,甚至有些衝動想要捏捏他的面頰了,最後只是替孟舒志彈了彈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說道:“若是你表妹不在,你也正好可以安心讀書,房中多了個她,你也不自在,你說對不對。”
  杜瑩然的聲音柔軟,加上她輕輕彈灰塵的動作,讓他有一種錯覺,她已經是他的妻了,孟舒志可以說是胡亂點頭,杜瑩然的話入了他的耳卻沒有入了他的心。
  她瞧著孟舒志點頭,面上的梨渦越發深陷,“你若是金榜提名了,你祖母才會越發高興呢。”
  這個道理孟舒志也是知曉的,聽到了杜瑩然的話語,想著同母親說一番,母親先前還說過臨近過年,府中的大小事情不斷,若是表妹在母親身邊也可以搭把手,忙碌起來也不至於讓表妹憂思過重。“我竭力而為。”
  杜瑩然笑著說道:“我瞧著你也相較於先前削瘦了不少,就算是用功讀書,平日裡也要注意自個兒的身子。”
  孟舒志更是點頭,“我知道,若是生了病症,只會讓親人感懷。”
  “正是如此。”杜瑩然說道。
  沈子豪的方向見著杜瑩然同孟舒志軟語說著什麼,杜瑩然面上帶著柔軟的笑容,而孟舒志的耳根隨著杜瑩然的輕笑耳根有些發紅,另外則是李儒同三公主。沈子豪想不到李儒還同三公主有過如此的淵源,希望他們兩個也能夠得償所願。
  沈子豪呷了一口茶水,眼睛眯起,茶水味香醇厚,最為難得的便是價格的低廉,沈子豪想到了之前自己的揣測,同杜瑩然一樣,無論是處於什麼目的,及第巷子如同他這般的寒門書生能夠渡過這樣寒冷的冬日便是好的。
  杜瑩然瞥見了李儒同三公主說得差不多了,也就同孟舒志再入了席,對著三公主說道:“二姐姐,時候也不早了,你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原來已經到了這個時辰了。”等到外面的天色黑了,又是下雪的日子,回宮就更不方便了,三公主見狀也就提出了告辭。
  三公主走在最前邊,她的腳步輕快,今日裡先是同杜瑩然說了會兒話,接著便是李儒,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小時候竟是同李儒有過一面之緣,可惜冬日裡天黑的早,若不然還要同杜小妹子再相處一會兒,說說自己同李儒的事情。
  上了馬車,三公主忍不住掀開了簾子,“杜小妹子,你等我下次再來尋你。”她剛剛同李儒說的話,還沒有告訴杜瑩然呢。
  “好。”杜瑩然淺笑著說道。
  三公主才喜滋滋放下了簾子,春桃囑咐了趕馬車的太監,馬車才開始緩緩駛動起來。
  “孟公子同李公子也早些回去的好。”杜瑩然在茶樓門口送走了三公主之後,同孟舒志還有李儒說道:“天冷地面滑,到了晚間涼風一吹,地面結了冰馬車也不好行走。”
  “大約還有一刻鐘到兩刻鐘的功夫便會來了。”孟舒志說道,“我先送你一程。”
  沈子豪聽著孟舒志的話語,對著他笑了笑,“我同李儒在茶樓大廳裡等你。”
  此時茶樓外只有孟舒志同杜瑩然,還有劍蘭了,雪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停下,青石板的路上鋪成一層薄薄的雪花,還有一些車轍和腳印交疊的痕跡,杜瑩然笑著說道:“那便有勞孟公子了。”對著孟舒志盈盈一拜。
  劍蘭遠遠跟在兩人的身後,一人是火紅鑲毛斗篷另一人則是天青色的灰裘,在還殘留著雪的青石板路面上慢慢行走。如同冬日裡的畫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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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舒志同娘親說起了今日裡的事情,武氏說道:“等到見了周御醫,我同他說這家事情,杜家丫頭是知道分寸的,不會無的放矢。”武氏的這番話是針對杜瑩然提出來的多做按摩針灸還有適當的熱水浴。“她有心了。”
  想了想,武氏接著說道:“至於你說的蓮安那丫頭,是我先前疏忽了。這段時間她已經削瘦了不少,若是老夫人醒來了見著她自責至此,豈不是難過。”柳蓮安如同水做的人一般,雖然女兒同柳蓮安親近,武氏內心還是更喜歡活潑笑起來朝氣十足的女子,故而有時候就對柳蓮安的事情不那麼上心。此時聽著孟舒志的話,心中有些懊悔,若是老夫人醒來了,見著柳蓮安削瘦憔悴豈不是心疼?幸好早早發現了這個問題。
  孟舒志說道:“娘,你還記得那一次剛知道了祖母跌倒的事情,表妹就把所有的過錯攬到她的頭上。”
  “我自然知道。”武氏點點頭,那一日柳蓮安手足無措站著,面上帶著淚水,說不出的讓人心憐,她還記得孟玉溪攬著柳蓮安,低聲安慰柳蓮安的樣子。
  “表妹大約是贖罪的心理,覺得自個兒對不住祖母,便向守在她的身側,但是因為守在她的身側,往往又會想起那一日的事情。這般反復,成瞭解不開的結。”孟舒志低聲說道:“表妹的心中也是不好過的。”
  “你說的是了。”武氏連忙說道。同時也想著可有什麼應對之法,她也是瞭解柳蓮安的性子,看著是最柔弱不過的,實則是個有主意的不輕易動搖的,“還是應當想想如何替她排解了才好。”
  “杜姑娘……說。”孟舒志的面容有些窘迫,“她說讓您可以多陪陪她,正好輪著過年事情也多,讓表妹忙碌起來,許就會好了。”
  武氏聽著孟舒志支支吾吾說起了杜姑娘三個人,就笑了,原本蹙起的眉頭也舒展開,語氣也輕快起來,說道:“杜家丫頭還真是個細心人。她說的法子也有道理,要知道這人一旦忙起來,反而會忘了那些悲風傷月之事。”
  武氏同孟舒志絮絮叨叨說了好些杜瑩然的好處,這段時間因為趙老夫人的事情全府上下興致都不高,此時同孟舒志說這話,見著他的面若春花之色,武氏越發說的得勁了。
  孟舒志最後被武氏說的落荒而逃,武氏面上想到了柳蓮安面上的笑意也淡了,她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既然決定了要朵拉著柳蓮安,便立即讓人去請了柳蓮安過來。
  柳蓮安便發現了武氏拉著自己多參與到了府中的事務,剛開始的時候柳蓮安還被駭了一跳,以為自個兒那點心思被武氏發現了,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默默跟著武氏的身邊,武氏讓她做什麼,她便做什麼,等到過了三五日之後便發覺武氏並沒有這樣的心思,柳蓮安也安定了下來,複又心思活絡,想要多到外祖母的房中,就說道:“舅母,我實在是不擅長這些,倒不如讓我依舊多陪陪外祖母了。”
  “傻丫頭,正是因為不擅長,才要多做。你妹妹玉溪也不愛這些,等到她從舞樂院回來了,也免不得要被我壓著去做。”武氏的聲音柔和,對著柳蓮安如此說道,“今後你嫁了人,這些都是用得上的。”
  柳蓮安垂首,一副不勝嬌羞又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舅母,我身上還帶著孝。”武氏所教的這些,她怕是用不上的。柳蓮安的一顆心都撲在了孟舒志身上,她做事都是徐徐圖之,有條不紊,就算是同孟舒志處於一室,也不會多做什麼,所做之事無非是替孟舒志紅袖添香,並沒有多說什麼。在柳蓮安看來,距離杜瑩然進門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外祖母的身子毫無起色,她還有很長的時間同孟舒志相處。若是說得多了,讓孟舒志太早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反而會看輕自己。
  武氏笑著替柳蓮安整理了額前的碎發,低聲說道:“你的事情老夫人等到老夫人醒來了之後會替你做主。”頓了頓又說道,“就算是老夫人沒有醒來,我也會替你尋個好人家,這也是老夫人先前叮囑我的。”說到老夫人沒有醒來,武氏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感懷,嫁入到了孟府,那些交好的婦人,誰不是說她有福氣?
  老夫人叮囑過武氏?柳蓮安心中一緊,抬頭看著武氏的眼睛,武氏的眼睛敞亮,藏不住事情,柳蓮安低低說道:“外祖母親自同您說的?”
  武氏失笑道:“那倒沒有,她早些時候可惜你定了那戶人家,還想著……”武氏止住了自己的話,不願多說,而是說道,“我想老夫人是準備等著你出了孝,會替你選上合適的人家。
  柳蓮安聽著武氏的話,再看著她得眼睛一片澄澈,心知她沒有說謊。柳蓮安也終於放下心來,外祖母沒有對武氏私下吩咐什麼便好,長且卷翹的睫毛輕輕閃動,眼眸之中一閃而過的是諷刺,再好又能多好,她門楣不高,長相不是那種討長輩喜歡的模樣,還牽扯到了命數不好,想要找一個和她心意的人家,十分艱難。再看看武氏,柳蓮安眼眸之中一閃而過了一絲厭惡,若不是武氏匆匆忙忙就給孟舒志訂了親,她也不至於現在處心積慮替自己謀劃一個妾的位置。柳蓮安也知道這件事情怪不得武氏,只是心中滋生的對武氏的惡念,總是揮之不去。
  柳蓮安又聽著武氏說道:“女兒家大了,做這些原本就是常理,就算是老夫人醒了,也會讓我多教教你。正好這段時間府中上下事情不斷,你便在我身邊幫幫手。”
  武氏說到如此的地步,更兼柳蓮安看到了武氏的決心,柳蓮安也只好留下,想著也不過是過節的時候忙碌一番,等到開了春,她還有時間。柳蓮安還不知道,就算是春日裡,武氏也想著到時候多帶著柳蓮安出去走走。現在只要脫了第一年的重孝,剩下的不如前朝那般苛責,就算是在外行走也不用覺得衝撞了人。
  柳蓮安跟著武氏忙碌,孟舒志在祖母的房中也覺得鬆快了下來,就算是柳蓮安平素在他身邊多做什麼,每每為他斟水研磨,他都覺得做這些事情過於唐突了表妹。表妹客居在府中,怎能讓她去做這些下人來做的事情。此時少了柳蓮安分心,孟舒志在祖母的房中讀書越發刻苦,杜瑩然說的有理,他金榜題名之時,讓祖母也能夠沾沾喜氣。
  臨近了過年,各家都是忙忙碌碌,而小門小戶的及第巷子裡的杜府依舊如同往日一般祥和,杜斐在京中並無什麼親屬,每日裡在醫館和屋中,也是新近多了個愛好到茶樓,就如同女兒說的那般,“就是聽聽看這些書生念些詩詞,還說些政事,也怪有趣的。”
  杜斐去了茶樓之後,一來二去也從中得了趣味,他原本就曾在朝中為官,所接觸的政事自然要比這些紙上談兵的學子來得深刻,在茶樓之中同人談資過幾次,學子便發覺了藥鋪裡的大夫竟是有個才學的,對其越發恭敬,杜斐的藥鋪的名聲也越發盛了起來。
  杜瑩然去了藥鋪,往往會有書生同杜斐討教,杜斐也會對莘莘學子指點一二。於是今年的過年,不少的書生送來了禮物,這讓杜斐有些意外,先前在外遊醫,逢年過節是推辭不掉的病人家屬送來的物件。轉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菜刀在木質的砧板上發出鐸鐸的聲響,紅白相間的上好五花肉被剁成細碎的肉餡,小武看著杜斐的動作,自個兒則是用擀麵杖一個又一個碾成了餃子皮。杜瑩然用調羹舀起一勺餃子餡,放在餃子皮的正中,三兩下便成了肚子鼓鼓囊囊的餃子。杜瑩然的右手手側已經擺放了整整齊齊的一排排的餃子。
  大年三十,在門上張貼了如何尋到宅子的告示,三人便縮在廚房之中做餃子了。
  滾燙的熱水在爐竈之中翻滾,掀開了鍋蓋,杜瑩然覺得鍋中的水汽撲面而來,放入了餃子,再等著餃子熟了便可以吃了。忙活了一下午的功夫,這餃子是包括了滿府上下人的。
  “你們都坐下罷。”杜斐對著劍蘭鳶尾還有看門的門房說道:“今日裡是過年,不用拘著,熱熱鬧鬧一塊兒吃個飯。”
  見著所有人都有些拘謹,杜瑩然先是拉著劍蘭讓她坐下,接著又是鳶尾,見著兩個丫鬟坐下,劍蘭爽利地道謝之後,門房一家也局促不安地了坐下。
  杜瑩然笑著對婆子說道:“一年到頭,平時也多勞煩你們一家了,大年吃餃子看起來寒磣了些,不過冬日吃些羊肉餃子本就暖身,大家熱熱鬧鬧聚在一塊兒過年才是正經。”
  杜瑩然說話說的動人,杜斐以茶代酒眾人起了杯,席間的氣氛也鬆快了起來。
  鳶尾看著劍蘭,先前劍蘭還是瘦瘦小小的掃地丫鬟,跟在了杜瑩然的身邊,眉目也長開了些,面頰也豐潤了,雖然面目只能說是清秀,卻也同先前是大大不一樣。鳶尾見著茶水之中倒映的自個兒的模樣,還是出府鬆快,當年不僅僅是杜瑩然有寄人籬下之感,她在府中又何嘗不是如此,還有個海棠,壓得她幾乎抬不起頭。
  “姐姐,我敬你一杯。”劍蘭對著鳶尾舉起了手中的茶盞。
  “我敬你才是。”鳶尾對著劍蘭說道,兩人相視一笑。
  劍蘭並不是爭強好勝的性子,人又聰慧,劍蘭現在隱隱是杜瑩然身邊最得意的人,鳶尾也並不介懷。
  打更聲響起,便見著遠方不知是誰家的院子升騰起來美麗的煙火,杜瑩然也放了兩隻響竹,在空中發出了尖銳的呼哨之聲。新的一年已經到來,杜瑩然平素睡得早,守夜的時候一個哈欠接著一個,此時最後的煙火也放了,杜斐就早早讓杜瑩然去休憩了。
  大年初三去了齊府,之後就沒什麼親屬走動,杜斐也就索性開了藥鋪門,大街上冷冷落落,就連茶樓之中的人也不足往日的十一。周若禾府上走動的人不斷,光在京城之中醫治好的權貴便是不少,發覺了杜斐這裡的清淨,索性就在杜斐小小的藥鋪裡窩了下來,同他談醫論道,甚至還出手治過兩個書生,杜瑩然覺得好笑,恐怕那兩位書生也不知道給自己看診的是宮中的御醫。
  周若禾對杜瑩然的醫術也是稱讚,對杜斐說道:“你家丫頭不僅刻苦,又有天分,是天生吃這碗飯的。”
  “都是隨她的性子。”杜斐說道。
  “也幸好有了宜和長公主。”周若禾略一拱手說道,“我在醫術院也見著了不少有天分又好學的女學子,若是錮於後院之中,豈不是可惜?”
  從醫術說到了舊事,兩人眼界見識皆是不淺,說談論的事情向來不僅僅限於醫術,兩人的性情都屬於儒雅溫和的,也越發有了心心相惜之意。
  大年初六,杜瑩然進了一趟宮,先是見過了帝后,從帝后那裡得了豐厚的壓歲錢,皇后便淺笑著說道:“恬然也等著你半晌了,快去吧。”杜瑩然行禮告退,便跟著春桃去見了三公主。
  杜瑩然同三公主見面是說不出的歡喜,三公主說道:“我是你長輩,你既然來宮中拜會我,少不得給你壓歲錢。”一伸手,春桃從袖籠之中掏出早已經準備好的紅包。
  杜瑩然笑著說道:“原本我便比你小,若是歲數上再壓一壓,豈不是要一輩子叫你二姐姐。”
  三公主從春桃的手中接過紅包,塞到了杜瑩然的手中,一雙手壓在了杜瑩然的手上,合攏了杜瑩然的手,讓她握緊了紅包,面上帶著得意洋洋的笑容,“就算是不壓你的歲數,你也要叫我一輩子的二姐姐的。”
  “我不擅長女紅,就在你這裡獻醜了。”
  杜瑩然送給三公主的是自己親手繡得錦囊,上面繡著一尾修竹,兩片落葉被風卷下。雖然毫無繡功可言,三公主還是愛不釋手,說道:“雖然修得不好,不過花樣有些意境。”
  打開了錦囊,杜瑩然說道:“我琢磨了幾個繡花的花樣,只是我實在繡不來,便送與了你。”
  三公主見著繡樣,一隻貓兒伸出兩隻毛茸茸的手掌去撲打空中紛飛的碟,撲哧一笑,“杜小妹子,你送的這花樣,我能繡到哪裡?”
  “罷罷,你既然不喜歡,還給我便是。”杜瑩然對三公主伸出右手,唉聲歎氣道。
  三公主往後一躲,笑著說道:“看著花樣有趣的份上,我就勉強收下了。”說完喜滋滋收入到了袖籠之中。她可喜歡這花樣之中貓兒的緊。
  兩人相視一笑,面容帶著輕鬆。三公主拉著杜瑩然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側的軟凳上,兩人說著話,便說到了李儒,三公主笑著說道:“你還記得上次在茶樓裡見著那個李姓的書生嗎?”
  杜瑩然微微頷首,她自然記得,還記得的是在孟府上說起李儒時候,孟舒志沈下的臉,想到這一處,她的唇角勾起。
  三公主興致勃勃說道:“原來我小時候出宮見過他,他在路上被人欺負,身上丟了泥巴,還是我下馬車替他討回的公道。哎呀,那時候我只是淘氣,想要同人丟泥巴罷了,並不是為他討回公道。難為他居然還記掛了那麼多年,剛開始還說一直記掛這件事情,駭了我一跳。”
  這倒是解釋了為何李儒會對三公主上心,杜瑩然開口說道:“這樁事,你同李公子說了。”
  “對啊。”三公主點頭說道:“他似乎不敢相信一般。”三公主掩著唇輕笑道,“我還同李公子說了不少,他家中還有一個姐姐,也是在舞樂院,還記得父王生日那一日,華姐姐身側那位就是了,我竟是才知道她弟弟竟是李公子,先前也曾聽她說過弟弟的事情。”
  這一家打得盤算約莫是細水長流。杜瑩然聽著三公主說起了那日李儒所說的事情,想著李儒後來既然同三公主詳談,約莫當年的那點感激之情已經在他心中發了酵,成了濃濃的愛意了。
  三公主對著杜瑩然說道:“你同孟公子說了什麼,瞧著你們在窗邊也是說了半晌的功夫。”
  “沒說什麼,都是孟老夫人的病症了,你也知道的,孟府的老夫人跌倒的事情。”杜瑩然搖搖頭,“他為了老夫人的病症甚是憂心,這次見他便覺得比上次削瘦了不少。”
  三公主想了想,也頷首道:“聽你一說,我也這般覺得,孟府的老夫人還沒有醒嗎?”
  杜瑩然說道:“若是醒過來了,他也不至於如此了。”就連眼眸也要比往日黯淡些。
  “會好的。”三公主乾巴巴地說道,“我同你說,周御醫是個真真厲害的人,我每逢春秋之際,都是吃的周御醫開的方子。”
  “我知道。”杜瑩然笑著說道,“自從上一次和周府結下了緣分,周御醫也時常過來走動。”
  兩人一陣沈默,三公主主動拉起了杜瑩然的手,“好啦,大過年的不說這些煩心的事情,說不定過幾日孟府老夫人就轉醒了,我帶你去看看這幾日我新得的玩意。”
  如同三公主說的那般,她得到了不少有趣的物件,兩人說說笑笑,把玩這些玩意,時間也就過了大半。等到吃過了午飯,三公主才戀戀不捨送杜瑩然出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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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25:42


  當春日裡的一聲驚雷在神州大地上響起,淅淅瀝瀝的春雨滋潤著大地,縞枯一般的草叢之中探出了讓人心癢的綠意,梅花早已從枝頭上被吹落,斜梅樹上的枝幹上泛著淡淡的綠葉,隨著春日裡的陽光和細雨,便會舒展開葉片。
  杜瑩然站在店鋪之中,見著屋簷上的青石瓦片落下綿密的雨絲,看著屋外連綿不斷的春雨,淅淅瀝瀝,鼻尖嗅到的是屬於泥土的淺淡土腥味。及第巷子裡牆磚潮濕的角落裡生著綠茸茸的青苔,還有蕨類植株隨著冷風枝葉微微搖擺。
  “王雯,您怎麼來了。”眼前撐著傘的姑娘,閨名喚作是王雯,面容清秀,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挑,給她增添了幾分顏色。杜瑩然身側的劍蘭替王雯接過了手中的傘,杜瑩然則是上前拉著王雯的手。雖然已經入了春,依舊是春寒料峭,王雯家中是說不清的賬,身上並無旁的傍身銀子,杜瑩然知道她是走過來的。
  “我無事便過來尋你。”王雯的聲音清冷,醫術院之中周御醫最為推崇的女弟子便是王雯,也帶著王雯來過藥鋪兩次,王雯同杜瑩然兩人都是屬於天分極好又不輟學習之人,兩人剛開始的時候還是說些醫術上的事情,到了後來便十分交好了。
  杜瑩然帶著王雯入了內間,兩人說起了醫術便覺得時間過得飛快,杜瑩然見著王雯連口水都沒有喝,把杯盞往她面前推了推,說道:“喝點水潤潤嗓子。”
  王雯喝了水,低聲說道:“休沐日,我家中……”
  王雯的母親早逝之後,父親再娶,繼母生下一子一女,王雯在府中的地位尷尬,這也是她當年選擇進入醫術院的緣由,手中有一技之長,今後若是能進宮做女大夫便好了。杜瑩然默默聽著王雯,知道眼前的女子不需要她的評價,不需要她的憐惜,只需要她細細凝聽便好。
  “如同你先前說的,只是說說心中也覺得舒暢了。”王雯面上說完了之後,之前整個人散發出來的陰鬱之氣也消散了些,面上難得帶著些笑,“每次都讓你聽我家中的這些瑣碎小事。”
  “你我二人相交,何必在意這些細枝末節。”杜瑩然的手搭在王雯的手背上,拍了拍她的手背,“說起來,三公主前些日子還說到想要見見你。等到天氣晴朗,便預備去京郊踏青,讓我邀你同去。”
  “我?”王雯搖搖頭,“我這般的身份並不合適,若是下次遇著了三公主,三人聚一聚便罷了。”
  杜瑩然聽著王雯的說辭微微一笑,“這三人聚一聚的說辭已經說了三四次了,只是每次你們過來的時間都岔開,我也搪塞不過她。”杜瑩然攤手笑著說道:“三公主的性子天真爛漫,說是要在見不著你,可要同我生惱了。”
  “誰要同你生惱?”脆生生的聲音響起,杜瑩然便見著身後的簾子被劍蘭打起,那進入到內間的便正是披著紅色錦緞團花披風的三公主。王雯便從椅子上立了起來,同杜瑩然一塊兒給三公主見禮。
  “你便是周御醫的得意門生,王雯了吧。”三公主的眼睛落在王雯的身上,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自從從杜小妹子那裡知道你的名字,我還特意問了周御醫,他對你是讚不絕口。”
  “好了。”杜瑩然見著王雯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拉著她的手坐下,對著三公主說道:“她性子內斂,你這般嚇著人了。”
  三公主笑了笑,“我以為你早早同王姐姐說了我的性子呢。”
  “她雖然知道,可也沒有見過你。”杜瑩然淺笑著拉著三公主坐下,對著三公主說道:“今日裡下著雨,你怎麼來了。”
  “連綿不斷的雨水,在宮中待著好生無趣,便來尋你了。”三公主笑著說道,目光落在了王雯的身上,“幸好今日裡來了,不然也就見不到王家姐姐了。”
  三公主明顯對王雯感興趣的模樣,杜瑩然便說道:“你們二人說說話,我去外看看。”
  “好。”三公主說道。
  王雯是個面冷新熱的女子,杜瑩然並不擔心兩人會相處不來,果然等到在外忙碌了半個時辰,分揀了草藥,便見著三公主喜不自禁看著王雯,王雯的面頰微紅,對著杜瑩然點頭。
  三公主說道:“果真是需要老將出馬,你看我同雯姐姐說,便讓她應了春日宴了。”
  “好。”杜瑩然笑著捏了捏三公主的面頰,“定下便好。”杜瑩然又對著王雯說道:“以免二姐姐天天纏著我。”
  “二姐姐,還有位大姐姐不成?”王雯問道。
  杜瑩然說起了齊灼華,面上的笑容淡了些,說道:“三公主先前同我表姐有些緣分,便是指的是華姐姐了。”
  王雯在那樣的環境之中成長,察言觀色便是她最為擅長的,此時見著杜瑩然的面容便知道這之中還有內情,看了杜瑩然一眼,也不開口說話。
  “等到時候春日宴的時候你便會見著了。”三公主笑著說道,“說起來,自從和杜小妹子在一塊兒,反而是疏遠了華姐姐。”
  “我定是要見見的。”王雯點點頭,如此說道。
  送走了三公主,杜瑩然對著王雯說道:“若是去春日宴,可是有什麼難處,你說與我聽。”
  “若是只去這一次,倒也罷了。”王雯說道,“我那妹妹是個喜愛鑽營的,若是知道我去了,沒有帶上她,會在父親同母親那裡說些閒話。”
  杜瑩然的眉頭微微皺起,“實在不成,到時候尋個理由,我替你回了便是。”
  “也不用。”王雯說道,“她說與不說,我日子都是一般過的。三公主的性子爛漫天真,我其實一直想要個這般的妹妹。”王雯的母親是難產去的,當時腹中便有一女嬰,可惜先天不足,在生下不足一月也早早去了,剛開始王雯還想要同繼母生下的小妹妹好生相處,誰知道後來繼母防備她的緊,也就只能罷了。
  杜瑩然也知道這樁事,人生不得意之事十之八•九,王雯的日子可謂是艱難之極,此時同王雯兩人踟躕回到了藥鋪之中,王雯開口說道:“說起來,那位華姐姐,又是什麼樣的人,你見著誰都是帶著笑,從未見過你如此。”頓了頓又說道,“若是你不想開口,便罷了。”
  “有那麼明顯?”杜瑩然摸了摸自己的面。
  “你也知道我擅長便是察言觀色。”王雯說道,“先前三公主提到她,你的面色就淡了。”
  “沒什麼說不得的。”杜瑩然說道,王雯的性子沈默,是個極好的傾聽者,齊灼華對待自己的事情也忽然就想同她說到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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