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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26:06


  杜瑩然便把齊灼華所做的事情掰碎了同王雯說起,王雯聽著杜瑩然的說辭,想著了府中的小妹,她何嘗不是帶著敵意的目光看著自己,自己橫也是錯豎也是錯。王雯看著好友,若是論起來她那時候的日子也不必自己好過,最為親密的表姐是個包藏禍心的。
  把那些杜瑩然過去經歷的事情說出,心中猛然一松,眼淚就簌簌落下。杜瑩然的模樣讓王雯心中一緊,從來見著杜瑩然的時候,都是粲然的笑意,就連自己那些瑣碎的事情仿佛也不用過多記掛在心中,她何嘗見過好友如此的模樣。
  杜瑩然面上還掛著淚珠兒,睫毛扇動,那掛在小扇子一般的睫毛上的淚珠滾落到了臉頰,杜瑩然的指尖輕輕滑過面頰,中指的指腹上帶著溫熱鹹濕的淚水,她用拇指抹去了中指指腹上的淚水,輕輕開口說道:“所以我說我不太喜歡她。”原本粲然若初生太陽的原主,性子被她養得唯唯諾諾,在齊府之中若那水中無根浮萍,被浪一卷就會沈沒到了水底最深處。被原主當做救命稻草的齊灼華,正是造成原主狀況的罪魁禍首。
  “都過去了。”王雯輕輕說道。
  杜瑩然此時面上雖然還掛淚珠兒,唇瓣已經勾起,帶著如同往常一般的笑容,“可不是。”杜瑩然說出了過去的一切,見著王雯十分理解,心中也覺得鬆快了不少,從袖籠之中拿出了手絹擦拭面上的淚痕,之後複又慢吞吞的放了回去。
  王雯說道:“你既然認識到她是那般的人,疏遠就是,總歸走動的機會也不多。”
  “正是因為這個緣由。”杜瑩然挽著王雯的手,對著她笑了笑,“我才不想同三公主說起我同她的齷蹉之處,三公主的性子醇厚,不想讓這些事情汙了她的耳。”
  王雯短短同三公主相處的時間,就明瞭為何杜瑩然會同她交好,心性單純天真如同宣紙一般的潔白無暇。此時聽著杜瑩然的說辭,自然是點頭。王雯同杜瑩然兩人說了這些貼己話,不知不覺已經更加親近了些。
  等到回到藥鋪的時候,劍蘭瞧著杜瑩然的眼眶微微有些發紅,卻只是沈默遞上了帕子。
  時間很快就到了春日宴的時候。
  杜瑩然同王雯早早就約定了杜瑩然來王府的巷子口處等待,等真到了那一日,杜瑩然坐著馬車去王雯的巷子口裡等著她的時候,見著王雯身後跟著一位錦衣麗服的圓臉姑娘,發梢之中明晃晃的紅寶石金釵幾乎晃了她的眼,肉呼呼的鼻頭讓原本便不太出彩的無關顯得更加乏味,讓那稍有幾分味道的上挑鳳眸也黯淡了。
  “杜姐姐。”那姑娘笑著對杜瑩然行禮,“我是王濛。杜姑娘喚我王妹妹就是了。”說完不等著杜瑩然反應,就繞開了杜瑩然,登上了馬車。杜瑩然看著那衣裙下一閃而過的秀珠銀光。
  杜瑩然見著王濛的動作,還尚未有反應,便見著那簾子放下,王濛已經登入了馬車,回首看著王雯。
  “抱歉。”王雯的聲音壓得很低,語氣輕飄飄的,“若是我不帶著她,便不能去醫術院。”杜瑩然品味出了她言語之中的一分苦澀。
  杜瑩然說道:“原來竟是這般。”若不是王雯恐怕寧願自個兒也不出來,王雯的軟肋有兩處,一處是母親留給她的遺物,另一處則是去醫術院了。
  王雯低聲說道:“杜家妹子,我知道你是個主意多的,這春日宴若是能想法子不去了是最好的。”
  杜瑩然看了王雯一眼,軟聲說道:“無非是多帶一個人,我讓劍蘭跟著她,也不打緊。”
  “有時候說她聰明,她是聰明得很,若是說起蠢,我也在沒有見過比她還要蠢的人。”王雯的聲音很小,近乎是耳語,她可以說是湊近了才聽到王雯的說辭,“杜妹妹,幫幫我。”
  “這是自然。”杜瑩然低聲說道,又問了王雯幾句關於王濛的性情,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此時王濛正掀開了簾子,揚聲說道:“杜家姐姐,姐姐,你們在下面說什麼悄悄話。還是快快上車,若是等會誤了時辰便不好了。”
  杜瑩然招招手,對著劍蘭耳語幾句,讓她不急著吩咐車夫趕車,自己笑盈盈上了馬車,一臉為難對著王濛說道:“這春日宴,若是論起來,無論是我,還是王家姐姐,都是去不得的。”
  王濛的眼睛眯起,目光落在杜瑩然身後垂首的王雯身上,說道,“杜家姐姐何須自謙,就連我也聽說杜家姑娘在去年萬壽節上一曲舞蹈讓人驚豔,更兼與三公主交好。”
  “妹妹說笑了,我不過是恰巧同三公主有些緣分罷了。”杜瑩然微微一笑,卻揚起的下巴,若是單扣字眼仿佛是謙遜至極,只是聽語氣再看看面上的笑容,卻不是那麼回事。
  杜瑩然的話笑容莫名讓王濛起了心頭火,杜家不過是小門小戶,杜瑩然的父親更是藥館的大夫,唯一說得上的便是齊府這一門的親戚算得上檯面,王濛自覺她可要比杜瑩然條件優越地多。鼻腔噴出一口氣,王濛的眼眸也帶了一抹顯而易見的嫉妒之色,三公主被杜瑩然所救的事情,所知之人甚少,王濛以為是杜瑩然走了大運,入了三公主的眼。心中也是一片火熱,若是她能夠得到皇家公主的青眼,這般的情緒讓她開口語氣也有些不穩,說道:“既然杜姐姐同三公主有些緣分,先是帶上了我家姐姐,此時再帶上妹妹我,對杜姐姐也不過是順手的事情罷了?”
  杜瑩然聽著王濛的話,心中有些發笑,既然巴巴想要去春日宴,更是怕她不肯帶她去,坐上了馬車,此時卻不肯給自己一個好臉色,杜瑩然淺笑著說道:“我順什麼手?帶上你家姐姐也就罷了,我何必多帶上一個你?”說到最後,杜瑩然雙手環胸,面容諷刺。
  王濛沒有料到杜瑩然忽然變了顏色,更是發難,軟綿綿的話語之中如同針紮一般疼痛,抬眼看著杜瑩然,便聽著她繼續說道:“今日裡我第一次見你,憑什麼要帶你去,還擔待了得罪三公主的可能。”
  王濛的眼睛微微眯起,從軟凳上站了起來,“若是我不去了,你以為她在府中能夠落得上好處?之後我同爹爹說聲罷,姐姐也不需要出門了。”
  杜瑩然直愣愣看著王濛,把她看得是心中發憱,“你這般看著我作甚。”
  杜瑩然嫣然一笑,反而讓王濛的身上起了細密的雞皮疙瘩,杜瑩然湊近了王濛的身側,說道:“若是妹妹能夠讓她不去醫術院,我是求之不得。你當我同她有多交好?”語氣之中是說不出的歡喜,“她是周御醫的得意門生,走到哪裡都帶著她。若是她不去了醫術院,那麼周御醫更看重的就是……”說到了這裡,杜瑩然並不肯多說,反而是說道:“你的好姐姐有沒有告訴你,她是如何巴上了三公主,點名道姓讓她同去。”
  王濛聽著杜瑩然後面的話,心中越發火熱,王雯那個呆子都能得了三公主的青睞,若是她有機會見到了三公主……心思急轉,拉著杜瑩然的手,“杜姐姐告訴我罷。”
  杜瑩然冷哼一聲,“先前總是和周御醫過來也就罷了,我在店鋪外給病人看診的時候,她溜入到了內間,和三公主是談笑風生。”
  “這也是我同三公主的緣法。”王雯輕輕地說道。
  杜瑩然似乎被王雯的話氣得夠嗆,王濛心思急轉,近乎是急切地說道:“若是杜姐姐帶我去了春日宴,我今後可以讓爹爹不讓她出門。今後她不是周御醫的得意門生,也不能見到三公主了。”
  王雯垂著眼眸,她就知道王濛沒有那麼好容易被打發?聽著王濛的話,面色配合一般出現了狐疑的神色,“你說得可是真的?”
  “比珍珠還真。”王濛笑著說道:“杜姐姐,既然你也不喜歡她,帶上我去就成了。”
  王雯呵斥道:“王濛,說好了這次我帶你出來,你就不會在父親面前說三道四。”
  “現在是杜姐姐帶我去春日宴,與你何干?”王濛笑盈盈挽著杜瑩然的手臂。
  杜瑩然看了一眼王雯,從王濛的手臂之中抽出自己的手,“我雖然不喜她,今日裡又來接她,你以為是何故?”語氣之中帶著憤憤,“都是因為三公主。三公主已經吩咐下了,若是我不帶著她,不合適。”歎一口氣,“罷了,便帶著她吧。”
  “我也是王家的姑娘。”王濛說道:“到時候見著了三公主,便說她病了,讓我來就好。”
  杜瑩然沈思片刻說道,繼而揚著下巴,“妹妹說得有理,那你便回去安生呆著,繡繡花,也今後找個好人家嫁了。”杜瑩然原本就是嬌俏可愛的面容,這般刁蠻的表情也算是相稱。
  王雯深深看了杜瑩然一眼,“三公主若是知道了不會放過你。”
  王濛連忙道:“你在杜家姐姐面前渾說些什麼,你以為你還有時機……”見到三公主嗎?
  王雯低聲說道:“這都是同妹妹學得,只要有心,並不難。”
  杜瑩然對著王濛說道:“你快把她打發回去。我就在這裡等你。”
  王濛點點頭,就拉著王雯的手跳下了馬車,“你同我回去。”
  “我不走。”王雯搖搖頭,見著杜瑩然口中比劃出遺物的口型,垂下眼眸說道:“我好不容易得到這般的機會,我不會回去的。妹妹,何必跟著杜家妹妹這樣的外人,你我二人同去春日宴豈不是更好。”
  當然不一樣,杜瑩然刻意做出的嬌蠻模樣顯得稚氣十足,王濛覺得杜瑩然要比王雯更好拿捏,再說了她同王雯勢同水火,和杜瑩然可沒什麼衝突,心中就越發偏向了杜瑩然,湊到王雯耳邊說道:“你不想去醫術院了?”
  “你不是答應了你的好杜姐姐,不讓我去?”王雯諷刺說道:“我認識了三公主,也用不上了。去不去醫術院,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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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26:23


  王濛見著王雯不肯回去,解開身上的繡囊,從繡囊之中拿出了一根銀簪子。口中說道:“若是你回去,我把這根簪子就給你。”這簪子是娘親在出門之前特地給了王濛的,若是王雯在宴席上做了什麼,便用這根簪子拿捏住了王雯。原本王濛還覺得帶著這簪子無甚必要,此時便覺得有了用場。
  王雯的瞳孔微縮,那簪子是根暗銀梅花簪,是她娘親最喜歡的梅花簪,這根簪子爹娘是相識於微末時候,爹爹送給娘親的,她還記得娘親親撫簪子時候的神情,她原本以為這根簪子早已不見,誰知道竟是落到了王濛的手中,下巴揚起說道,“這根簪子你就想要為難我?”說話的話音帶著些顫抖,洩露了她的情緒,她分明在意極了這發展。
  杜瑩然站在馬車上,看著王雯的神情,還有微微發顫的聲音,知道這簪子對她十分重要。
  王濛看著王雯的樣子,說道:“你若是不回去,我就折了這根簪子,左右也不值錢。”王濛雙手握著簪子,做出要折斷簪子的摸樣。
  王雯伸手就奪了下來,單手緊緊握著發簪,生怕王濛從她的手中再次奪走,“娘親的梳妝匣,也在你手中罷,若是那匣子也給我,我這次就不去了。”
  “你不要得寸進尺。”王濛眉頭一擰如此說道,看著王雯寶貝之極拿著那發簪,撇撇嘴,心中越發看不上王雯了。
  杜瑩然此時懶洋洋聲音響起,“妹妹,你好了沒有。等會比三公主去的還要晚便不好了。”
  “杜姐姐再等我一會兒,我把姐姐送回去就好。”王濛回頭揚聲對著杜瑩然說道,然後拉著王雯的手臂,“回去給你。”她沒什麼時間來同王雯討價還價,左右不是什麼重要的物件,娘親也說了,一切以今日能夠去春日宴為重。
  杜瑩然看著王雯一瞬間明亮的眼睛,知道她得償所願,也放下了簾子,安心在馬車之中等待王濛的歸來。
  王雯從王濛的手中拿到了娘親的梳妝匣子,才施施然進入了府邸,而王濛則是生怕杜瑩然等得不耐煩,提著裙擺就匆匆趕往了巷子口。
  “妹妹真是讓我一陣好等。”杜瑩然打了一個哈欠說道。
  王濛聽著杜瑩然的話,連忙上了馬車,面上陪著笑,“抱歉,讓杜姐姐久等了。”
  “劍蘭,你讓馬車行得快些。”杜瑩然說道,“不過也不可顛簸了我和王家妹妹。”
  劍蘭自然稱是,掀開了簾子,便弓腰囑咐起了車夫。
  王濛笑著說道:“快些便是,顛簸些不礙事。”她心中是說不出的火熱,想到自己也能夠結識三公主還有其他非富即貴的女子,心頭便覺得發熱。
  “你是不礙事。”杜瑩然說道,“我可不成。”她的指尖瑩潤,手指撩起耳邊的碎發。王濛聽著杜瑩然說話的語氣,看著她得動作,心中莫名覺得有些不舒服。
  杜瑩然見著王濛的眉頭皺起,面上微微一笑,這才只是剛開始罷了。
  在馬車上,杜瑩然說著王雯的壞話,說起自個兒究竟有多麼不喜歡王雯,王濛同杜瑩然說起了王雯的不好之處面上還帶著淺笑,只是很快面上的笑容就掛不住了,因為杜瑩然用嫌棄的目光看著王濛的衣裳,“你這身衣裳不好看,就算是小門小戶出身,也不能這樣穿金戴銀,把所有的都堆在了身上,三公主身邊的婢女穿的都比你要典雅。”
  王濛此時面上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還沒有開口就聽著杜瑩然繼續說道:“你原本生得就不好看,再加上這身衣服,糟糕,真是糟糕的很。”杜瑩然搖頭,耳珠上帶著的耳襠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晃動煞是好看,可惜王濛卻無心情去欣賞。
  王濛在家中也是霸王一般的存在,聽著杜瑩然的話語,怒火要熬紅了眼,就連鼻翼也泛上了紅色。鼻翼快速扇動,她的手指死死攪著衣裙角,她生怕自己忍不住自己的怒火,一雙手就掐在了杜瑩然的勃頸上。
  杜瑩然見著王濛拼命克制住自己的樣子,笑盈盈單手撐腮道,“不過這樣也好,若是你不好看,才能凸顯了我的好處。我同你說,我面上最為喜歡的就是這對梨渦了,你瞧著好不好看?還有我每日裡晚間要麼是喝上一盅銀耳,要麼是一盅的紅豆薏米,這兩樣是最為潤人的。”說起了梨渦的時候,抿著嘴唇,讓梨渦深陷。
  王濛聽著杜瑩然絮絮叨叨一會兒說自己的眼睛不如她,唇色不及她靚麗,就連髮絲也是縞枯,若不是因為她能夠帶著自己去春日宴,王濛早就忍耐不住,此時杜瑩然還一連串的好不好,只得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輕輕嗯了一句。
  杜瑩然拍了拍胸口,像是被王濛的表情嚇了一跳,埋怨一般斜了王濛一眼,“妹妹真是個妙人,你這般的神情駭了我一跳。”
  杜瑩然句句都戳在了王濛的心窩子上,這般年歲的少女那般不愛俏,王濛就算是覺得自己生得不美,也不能被人這般戳了心口說自個兒生得醜有沒有品味。心中對杜瑩然的惡念正在生長,想著若是自己討了三公主的喜歡,定然是要杜瑩然好看。
  瞧著王濛的模樣,杜瑩然見好就收,開口道:“妹妹今日裡有一樁事情辦得是最得我的心意,便是王家姐姐的事情了。每當周御醫說起了她的好處,我心中便覺得發狠,若是當初我能夠入了醫術院,哪裡還有她的份兒。”杜瑩然的語氣輕挑,此時又把話題繞到了王雯的身上,說起了若是等到王雯退了學,周御醫心中定然便只有自個兒了。
  王濛聽著杜瑩然的話,心中甚至起了念頭,若不然再讓王雯去醫術院好生學習,以免讓杜瑩然在周御醫那裡拔了頭籌。這般的念頭只不過是微微一轉,便放下了。對王雯和對杜瑩然的厭惡,此時已經是不相上下了。
  王濛的神情變化被杜瑩然暗自記在心中,她能做的就是這些了,接下來的火還需要三公主來點。杜瑩然最終帶上王濛的目的也很簡單,王濛的性子讓她和三公主磨一磨。
  春日宴是在郊外寒山的一處別院之中,杜瑩然遞上了兩人的拜帖,便見著了三公主身側的春桃,王濛見著其內女子的衣香鬢影,拂了拂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春桃,你還沒有見過罷。這位是王家的二姑娘,王家的大姑娘你是見過的。”杜瑩然對著表情帶著些許困惑的春桃如此說道。
  春桃對著兩人行禮,王濛面上陪著笑,“春桃姑娘何必多禮。”狹長的鳳眸陪著諂媚的笑容,殘留的那分味道也全無。
  杜瑩然說道:“你帶著王姑娘入席,我先去尋個人。”杜瑩然的語氣輕快,對著春桃眨眨眼,春桃見著王家的二姑娘,再加上杜瑩然的表情,心中明瞭,“順著這條路直走便是。”說完對著杜瑩然行禮,自個兒則是帶著王姑娘說道,“王姑娘,這邊請。”
  王濛想著很快就要見到三公主了,對著杜瑩然笑著說道:“杜小姐不必等我。”
  杜瑩然見著她們向著西邊去了,自個兒則是去了東邊,走了一小會兒就見著了三公主,三公主問道:“怎麼就只有你一個,春桃呢?”
  “她去待一位貴客。”杜瑩然笑著說道,把王雯不能來的緣由告訴了她。
  “她原本便不想來,若是不她不能去醫術院,豈不是糟糕之極。”三公主心中有些自責,“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緣故,她也不至於如此。”
  “王家的二姑娘宛若生了順風耳,連你我相交的事情都打探的清楚,就算是王雯今日不來,恐怕日後也會猜測在我家藥鋪裡見到了你。”杜瑩然說道,“不過是細枝末節的小事,也不打緊。”對三公主說了自個兒如何對待王濛,讓三公主拿捏住對王濛的態度。
  三公主聽著杜瑩然的盤算,撲哧一笑,她是個愛湊熱鬧的,此時聽著杜瑩然的說法,心中有些躍躍欲試,“杜小妹子且看我的。”
  “好了。”杜瑩然笑著說道:“等會春桃也應該領著她過來了。”
  “我會會她。”三公主笑著說道,“前面就是花廳,華姐姐也早來了,你去同她說說話也是好的。”
  齊灼華?杜瑩然笑了笑,她同齊灼華有什麼好說的,到底不想駁斥了三公主的面子,對著她斂衽行禮就帶著劍蘭離開了。
  前些日子的春雨讓花園之中的花木恣意伸展枝葉,就連樹枝也是帶著盎然的春意,杜瑩然行走在天青色水磨石鋪成的小徑,小徑便鑲嵌大小不一的鵝卵石,色彩明快。看著樹木和草叢之中的新綠,便覺得心情開闊,到了花園側邊的花廳之中,便見著敞開的窗邊的長椅上做了兩人,其中一人便是齊灼華。
  齊灼華的身側坐著一位姑娘,樣貌恬靜,面色白淨在陽光下個幾乎可以說是泛著光了,身上是淡藍色寶瓶紋樣的妝花褙子,□是豆綠色杭綢綾裙,一雙溫和的杏眸帶著暖意,嘴唇微微抿著,聽著齊灼華的話語,面上帶著怯生生的淺笑。
  “表姐。”杜瑩然給齊灼華行了一禮,見著那害羞的女子杜瑩然便見著那羞澀的姑娘面上綻放了一抹笑容,如同羞澀打著朵兒的花朵,那女子站起來,對著杜瑩然見了禮。走近了,杜瑩然嗅到了女子身上馥鬱的芬芳。
  “這位姑娘是……”杜瑩然看著那位姑娘。
  齊灼華見著杜瑩然,眉頭擰起很快又舒展開,她好不容易和身側的莫德音說這話,就見著杜瑩然了。莫德音就是莫宇軒的妹妹,齊灼華剛進入到了花廳的時候,便見著她切切諾諾待在角落裡,齊灼華同她說了幾句,發覺了她是莫家公子的妹妹,就寸步不離同她說這話。齊灼華以前把杜瑩然的性子養的是唯唯諾諾,心中只有齊灼華,說起來莫德音的性子有些像極了原先的杜瑩然的,齊灼華對待杜瑩然就是熟悉,此時對待莫德音更是駕輕就熟,很快就讓莫德音對齊灼華有了好感。
  杜瑩然開口了,齊灼華便說道:“這位是莫家妹妹。”別的就不肯多說了。
  “原來是莫家妹妹。”單憑一個姓,杜瑩然就猜測到了眼前女子的來歷,杜瑩然對著齊灼華看了一眼,齊灼華是期望杜瑩然早點離開,對著杜瑩然笑著說道:“你不是素來同三公主玩在一處,剛剛三公主還去尋你了,怎麼的一個人過來了。”
  “剛剛還真沒有見到三公主。”杜瑩然從善如流對著齊灼華說道:“那表姐我便不打攪你同莫家小姐了,我去尋三公主。”
  齊灼華見著杜瑩然離開了,心中一定,對著莫德音柔聲說道,“女兒家平日裡多做針線是極好,不過不可在燈火下太久,會傷了眼。”
  莫德音乖乖巧巧同齊灼華說著話,齊灼華心中也覺得安定下來,一切都朝著她一開始的方向去了。
  杜瑩然在離開花廳之前,遠遠看著兩人說著話,又想到了莫家姑娘身上馥鬱的芬芳,笑著往前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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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26:41


  “李姐姐。”杜瑩然剛剛踏出花廳,便見著順著花園之中的水磨石小徑,走來了李家姑娘,淡黃鑲領粉綠暗花對襟褙子,□是撒花粉藍滾銀邊褶裙,發梢之間滴水水晶珠子在蒼白的日頭下泛著剔透瑩潤的光芒。
  “你可是姍姍來遲。”李夢竹笑著挽起了杜瑩然的手臂,“怎的來得這麼晚。”杜瑩然此時往花廳方向望去,齊灼華說著什麼,那莫家姑娘抿著唇笑著,如同水中蓮花不勝風力的嬌羞。齊灼華對待這般的女孩子,果然是駕輕就熟,杜瑩然睫毛輕輕扇動,原本的杜瑩然不就是如同莫家姑娘一般的性子?難怪現在對上了莫家姑娘,齊灼華很快就哄著了她。
  “路上耽擱了一會兒,外面畢竟是帶著寒意,姐姐怎的不到花廳內等候?”杜瑩然問道,前些日子剛下過雨,此時氣候也是寒冷,屋內的角落裡燃放著炭盆,不至於冷著了來參加春日宴席的各家閨秀。
  李夢竹想到花廳之中莫家姑娘身上的馥鬱的芬芳,秀眉皺起,目光停在莫家姑娘的身上,“在外走走也挺好的,你表姐同哪家姑娘說話?我第一次見她。”就算是距離這般的遠,她也似乎想到了房中那帶著香氣的暖風,熏得她頭暈目轉。
  杜瑩然笑了笑,露出了面上的梨渦,“那位是莫家姑娘。”
  齊灼華也是三公主的密友之一,李夢竹對齊府的狀況也是知道一二,知道齊灼華定親的那位公子正是姓為莫,話音剛落,李夢竹就笑了,“她們兩人的緣分了。”李夢竹同杜瑩然相視一笑,李夢竹也明瞭此時齊灼華為何對那名女子笑語盈盈了。
  兩人在花廳側又來了其他舞樂院的姑娘,同李夢竹招呼,杜瑩然便尋了個理由離開,想了想帶著劍蘭往三公主的方向去了。
  杜瑩然到的時候,正見著王濛行走的速度很快,“王家妹妹行得慢些。”杜瑩然開口,就見著王濛的身子一晃,腳下的步子生風一般,頭也不回,腳下的步子生風。王濛原本覺得忍耐了杜瑩然,見到了三公主也就好了,誰知道三公主也是同杜瑩然那般面慈心惡的,王濛聽著杜瑩然的聲音便覺得難怪三公主同杜瑩然交好,兩人是一路的貨色。又想到了王雯,想到了杜瑩然馬車上得意的笑容,心中便充滿了惡意,回去以後讓王雯繼續去醫術院。
  “你同她說了什麼。”杜瑩然的手臂一沈,此時三公主已經挽住了她的臂膀,杜瑩然開口問道,“聽著我的聲音,便如同見了惡鬼一般。”
  三公主一派天真眨眨眼,“我只不過是學著杜小妹子罷了。”
  兩人說說笑笑,杜瑩然就說到了花廳之中的齊灼華和莫家姑娘了,三公主歎息一聲說道:“也不知道華姐姐同誰說話,都顧不上我了。”語氣竟是有些醋了。
  面露的狹促之意,杜瑩然笑著點了點三公主的面頰,“若是你湊上前,華姐姐回頭就要生你的氣了。”
  杜瑩然說了莫家姑娘的身份,三公主眉頭舒展開,笑著說道:“希望那位莫家妹妹是個好相處的妹子。”
  “這你放心。”杜瑩然低眉淺笑,“兩人相談甚歡,瞧著十分融洽。”
  三公主的性子單純,也並不是個記仇的,很快口中絮絮叨叨說起的都是華姐姐的好處了。三公主是打心眼裡為齊灼華高興,杜瑩然附和三公主的話。
  距離杜瑩然同三公主不遠處,是孟玉溪和柳蓮安並肩而行,柳蓮安說道:“我今日裡過來也無甚有趣,這段時間都沒什麼時間同外祖母相處。”過年的時候跟在武氏的身邊,每日裡忙忙碌碌,按道理應該消瘦些,但是因為武氏吃飯的時候總是會讓柳蓮安多用一些,這般一兩個月下來,柳蓮安的面色反而豐潤了些。這般的春日宴,只是些女孩子的茶話會罷了,柳蓮安好不容易得了空,更想在府中同孟舒志相處。
  孟玉溪聽著孟玉溪此言笑了笑,今日里拉著柳蓮安來春日宴,就是母親的吩咐,柔柔開口說道:“娘說讓我帶著你多出來。”孟玉溪個頭抽長了不少,少了面頰上的嬰兒肥,多了少女的俏麗。
  柳蓮安眉頭皺起,心中起了煩悶之情,自從年前孟夫人把府中的一些事情交到了自己的手中之後,在府中同孟舒志相處的時候便日漸減少,來春日宴見著孟玉溪同杜瑩然言笑,心中更是煩悶,語氣就帶著不耐煩,“這真是!我寧願在府中多陪老夫人。”
  “我娘也是一片好意,不光是今日的春日宴,之後我若是不在府中,娘親便帶著你出來。”孟玉溪弱弱地說道,她從心底也覺得娘親的安排妥當,表姐素來消瘦的身子也豐潤了些。
  柳蓮安聽著孟夫人的安排,頓時頭便要大了,心中更是煩悶,她不想跟著孟夫人又或者是孟玉溪出來,“誰需要……”柳蓮安猛然停了下來,意識到自己太過於焦急,若是脫口而出多管閒事四個字,孟玉溪還不知道會怎麼想自己。難看的面色也舒緩了下來,開口說道:“我……”
  只是話語裡的未盡之意也讓孟玉溪有些難過,沒有注意到柳蓮安的踟躕,抬眼就見著了三公主挽著杜瑩然的手,三公主說了什麼,杜瑩然面上露出了面上梨渦,眼眸也彎起,笑著拍了拍三公主的腦袋。三公主同杜瑩然兩人是親昵無間。
  “三公主。然姐姐。”孟玉溪可以說是迫不及待地開口,她甚至有些豔羨對杜瑩然這般對待的三公主。
  杜瑩然笑容不減,孟玉溪同上次相見時候個頭抽長了些,現在比柳蓮安堪堪到她的眉梢,原本豐盈而紅潤的面頰也消瘦了不少。柳蓮安見著自己的一瞬間眉心攏起,久久不散。
  “孟妹妹。”杜瑩然掃過了柳蓮安,目光落在了孟玉溪的身上,“你也來了。”
  “恩,來了半天了,華姐姐又不和我說話。”孟玉溪重重點頭,見著杜瑩然對待自己態度可親,甚至覺得有些感動,在花廳之中,齊灼華華姐姐只顧著和莫家姑娘說話,表姐對於今日裡的春日宴興致不高,甚至剛剛那沒有說出口的話,讓孟玉溪有些難堪。
  杜瑩然此時瞧著孟玉溪,覺得她像是一只有著濕潤黑碌碌眼珠的小動物,面上還掛著委屈,拉著孟玉溪的手,笑著說道:“你華姐姐那裡有那位新來的妹妹呢。你可知道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在杜瑩然看來,孟玉溪和三公主的性子著實有些像,剛剛自己安撫了三公主齊灼華不理他,此時又輪著了孟玉溪的身上。
  身側的柳蓮安聽到這裡已經明瞭,扯了扯嘴角,反而是孟玉溪一臉懵懂,似乎還沒有想明白個中的聯繫,猶豫地開口:“我記得那位妹妹是姓莫的。”
  “可不就是。”杜瑩然笑著說道,點了點孟玉溪的腦袋,輕聲說道:“你忘了你華姐姐定了什麼人家。”
  可不就是莫府,此時孟玉溪恍然大悟,原本因為齊灼華冷落了自己的那點委屈也淡了。
  三公主見著孟玉溪的樣子,笑著對杜瑩然說道:“我瞧你同孟府小妹子相處也是愉快。”三公主用手絹掩唇,眼眸彎了起來。
  杜瑩然也不羞澀,反而落落大方說了一句,“我同妹妹是有些緣分的。”
  孟玉溪抬眼看著杜瑩然的樣子,用力回握她的手,唇邊也是綻放了小小的笑容。
  柳蓮安看著孟玉溪的笑容,原本就糟糕煩悶的心情更是如同水壺之中沸騰的水,上下翻滾,面色越發沈了下來。
  三公主瞥到了這樣的神情,原本就不喜歡柳蓮安,開口說道:“柳姑娘一臉為難,可是覺得這春日宴並不稱心如意?”
  柳蓮安對著三公主盈盈一拜,秀美展開,“三公主的宴席是無一處不妥,只是我之前素來很少出門,外祖母生著病症,心中總是有些憂慮,我更想在府中陪著外祖母。”
  孟玉溪咬著下嘴唇,柳蓮安的話語得體,卻讓她的心中有些不舒服,表姐在乎祖母,難道自己就不在乎了?今日裡來春日宴,她是聽了母親的吩咐,半推半請讓柳蓮安隨自己一塊兒來的。
  杜瑩然聽著柳蓮安開口,就笑著說道:“柳姐姐有這番的心思很好,若是親近的人生了病,心中難免焦慮。我心中理解,只不過我也聽聞孟府老夫人最為喜歡你,若是見你勞神,恐怕心中也會不安。我瞧著姐姐這般就很好,比上次見著的時候就豐腴了些。孟府夫人是費了些心思,不僅在吃食上下功夫,還讓孟妹妹陪在你身側,瞧瞧這小臉,都累瘦了。”杜瑩然說著捏了捏孟玉溪的面皮。
  柳蓮安比原先還要豐腴了,消瘦的反而是孟玉溪,杜瑩然的話讓柳蓮安咬了咬牙根,三公主也品味出了話語裡的意思,反而是孟玉溪更為懵懂。
  三公主笑著說道:“柳姑娘的氣色果真是不錯,反而是孟姑娘,老夫人生病了,也不能太過於勞累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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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27:06


  三公主和杜瑩然的話,讓柳蓮安心中發苦,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讓柳蓮安面上幾乎要掛不住了,反而是孟玉溪此時品味出來了一絲味道,連忙說道:“先前祖母剛病的時候,表姐十分難過,身子也消瘦了,是這些日子,我娘帶著表姐,讓她忙碌起來,才讓表姐胖了些。今日裡也是我娘讓我帶著表姐外出,她說要時常出來散散心。”
  杜瑩然笑盈盈挽著孟玉溪的臂膀,“孟夫人是個有心的,我記得曾聽孟公子說過,孟老夫人是最喜歡柳姑娘,若是知道柳姑娘消瘦,恐怕心中也是會難過,現下這般倒是好。你就聽著孟夫人的安排就是。”
  孟玉溪聽著杜瑩然的話剛剛因為柳蓮安的那點委屈已經消散了,娘親是想法子想要讓柳蓮安少把心思放在祖母身上,偏生表姐不領情,今日裡也十分不願意來這裡,此時聽著杜瑩然說起自己的娘親做得好,心中也被杜瑩然的言語熨帖了。
  柳蓮安見著孟玉溪認真點頭,心中更是一陣氣悶,若不是杜瑩然還沒有嫁給孟舒志,讓柳蓮安都以為現在的安排有杜瑩然的手筆在內了。
  四人說這話,便到了花廳之中。
  杜瑩然先前在花廳裡出現的短短一瞬,大家還不知道杜瑩然的身份,此時跟著三公主一道,讓眾人想到萬壽節上讓人驚豔的舞蹈,尤其是在舞樂院修習的女子,兩三個上前同杜瑩然攀談,杜瑩然也是順手點撥。
  柳蓮安對著孟玉溪說道:“之前你說萬壽節的時候,杜妹妹同三公主跳過舞,也不知道今日會不會跳。”
  孟玉溪眼睛一亮,“若是能跳就好了。”繼而搖搖頭,“來這裡,她就算帶了其他的衣裳,也不會是適合跳舞的衣裳。”
  柳蓮安也是想要見見杜瑩然跳舞,連舞樂院的門檻都沒有摸著,在她看來,大都是捧著三公主罷了。等到後來不知道是誰起的頭,讓杜瑩然跳支舞。
  “就算是要跳舞,我並無合適的衣裳和鞋子。”杜瑩然說道。
  “我帶的有。”莫家姑娘開口,見著眾人看著她,面色一紅,聲音小小的說道:“我和杜姑娘的身形差不多,鞋子也是新做的,杜姑娘要不要試試看?”
  齊灼華心中有些發酸,覺得自己籠絡了莫德音,這才多打點的功夫,就讓莫德音靠近了杜瑩然了。齊灼華倒是想偏差了,莫德音的性子害羞,正是因為知道了杜瑩然是齊灼華的表妹,齊灼華又說了在齊府的時候同杜瑩然交好,她此時才會開口。
  杜瑩然聽著莫德音的話,笑著對莫德音頷首,“若是有合適的衣裳,是無妨。還要請三公主替我伴樂。”
  三公主笑著拍手道,“這是自然。”
  孟玉溪的眼睛一亮,見著杜瑩然換好了衣裳之後,拽著柳蓮安的手臂,說道:“杜姐姐的舞蹈跳得好,你這次過來真是飽了眼福。”
  柳蓮安一聽孟玉溪的話,眉頭皺起,目光落在了被孟玉溪拽得微微皺起的衣袖上。
  三公主的琴音響起,杜瑩然足尖點地隨著樂聲起舞。就連十分嫌惡杜瑩然的柳蓮安也不得不讚歎杜瑩然的舞姿的優美,手臂在空中舒展,雙腳•交替,裙擺在空中劃出弧度,一襲淡綠色的舞服,還有生動的舞姿,讓人覺得見著了一粒種子破土而出,在細雨裡搖曳生長,直到綻放出最美的花朵。柳蓮安甚至想,能夠跳出這般的舞蹈,為何當初杜瑩然進不去舞樂院?
  孟玉溪再次見著杜瑩然跳舞,眼睛閃閃發亮,同時心裡也揣摩著自己究竟距離杜瑩然還有多遠,這段時間的聯繫,讓她的樂感要比之前更好,融情於舞也要強於往昔。
  “幸好杜家姐姐沒有來,原本我就被說是沒有天賦的,若是杜家姐姐進來了,恐怕被比入到了塵埃之中。”“是啊,玉溪,你是舞樂院之中最有天分的,瞧瞧杜家妹妹把你比下去了。”“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今後玉溪可以同瑩然姐姐多探討。”孟玉溪的性子活潑,舞樂院之中交友甚廣,到了最後就難免有人用杜瑩然的另一身份打趣起了杜瑩然。
  杜瑩然尚未有什麼反應,反而是三公主笑著說道:“杜小妹子同我多跳舞就好。”
  “難不成你還醋了?”李夢竹的眼中帶著笑意。
  孟玉溪笑著聽著眾人的言語,也一直帶著笑,坐在她身側的柳蓮安面色有些淡,原本來這般的春日宴她就不願,此時聽著眾人稱讚杜瑩然,讓她更是心中泛起了酸水。
  杜瑩然春日宴還算是過得愉快,這群女子帶著少女的嬌憨和意氣風發,就連身上的那點嬌氣,言語之中的那點鋒芒,也覺得明快帶著鮮衣怒馬的美。相比之下,柳蓮安就不甚愉快,最讓她難以介懷的就是,在回孟府了之後,孟玉溪對著孟夫人撒嬌,又說起了杜瑩然跳的舞。
  孟夫人笑著摸了摸孟玉溪的腦袋,“見你的樣子,今日裡玩得不錯。你就這般喜歡杜家的姑娘?”
  “娘親若是有機會,也要見見杜姐姐的舞,如同見著花朵的綻放一般。”孟玉溪說道。
  孟夫人的眼眸彎了起來,孟玉溪今日裡難得回來,更是嘰嘰喳喳,給這個略顯得沈悶的孟府增添了生氣,“既然同杜家姑娘約好了,下次再帶著你表姐去。”
  “表妹同杜妹妹交談甚歡,我就不必了。”柳蓮安說道。
  “今後也是一家人,現在多熟悉熟悉也是好事。”孟夫人笑著,語氣堅定說道,“蓮安,去吧。”
  孟夫人的話給柳蓮安今後的郊遊定下了章程。
  等到春日宴過去了三日,杜家的小院迎來了熟悉的客人,便是王雯。
  “你來了。”杜瑩然笑著拉著王雯的手,把她拽進了院子中,劍蘭則是跟在杜瑩然的身後合攏了大門。
  “你同三公主做了什麼?”王雯有些好奇地問道,“回去以後,母親問二妹妹,我都見著她落了淚,委屈得跟什麼似的。之後更是允我去了醫術院,讓我多同周御醫學習他壓箱底的本事,若是沒有做了周御醫的關門弟子,就讓我好看云云。”
  杜瑩然忍著笑意就說了自己說過的那些話,王雯聽著一愣,笑著說道:“杜妹妹我最為佩服你的一點,便是你會察言觀色,我不過是匆匆忙忙說了幾句,你便猜到了我家二妹妹的性子。莫怪她如此,想必她是恨極了你。”
  杜瑩然失笑著說道:“瞧著她那身的裝扮,便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既然厭惡了我,就少不得推你出來了。她恨我也不打緊,我同她接觸也不多。”
  王雯說道:“這次真是麻煩你了。”
  “都是好朋友,說這些就無趣了。不過,我瞧著你還是少同周御醫來我們藥鋪這裡,萬事以你能夠去醫術院為重。”杜瑩然說道。
  王雯點點頭,“恩,若是今後要來,我也會同周御醫一道,不會讓她抓了把柄。”
  “那就好。”杜瑩然點點頭,杜瑩然知道有這樣的妹妹在家中,王雯今後也無從參加起春日宴或者郊遊,也就淡過了上一次春日宴的情景,同王雯論起了醫術之道。
  天氣一日暖比一日,三公主知道杜瑩然先前甚少參加這類的郊遊,故而今年開年之後的活動要比往常多了不少,這般的郊遊之中,杜瑩然同孟玉溪越發熟悉了起來,兩人關係也日漸親密,反而是柳蓮安帶著淺笑,靜靜坐在一角,原本莫德音見著柳蓮安的嫺靜和才情有心親近,齊灼華生怕兩人沾染上了,總是拉走了莫德音。柳蓮安雖然有些奇怪齊灼華的防備,心中暗自揣摩,第一次見著齊灼華的時候,她便是對自己有敵意,此時更是拉著莫德音防備自己跟什麼似的,覺得怪異的同時,反而適當和莫德音接觸,觀察齊灼華的反應。
  齊灼華和柳蓮安的交鋒讓杜瑩然旁觀著十分有趣,有時候單看她們三人便覺得比踏青本身還要有趣,難怪世人說過三個女人一台戲。春日漸濃,而莫德音身上那馥鬱的香氣,也越發繚繞了。
  日頭暖起,閨閣之中的女子,也分了注意到另一樁事上,那邊是春闈。
  一襲青衫,自個兒背著包裹,杜瑩然遠遠看著孟老爺子還有孟舒志的父親同他吩咐說著什麼,孟舒志抬眼時候正巧見著杜瑩然在人群之中,一襲淡染杜鵑玫紅褙子,□是絳紫色撒花馬面裙,她淺笑比陽光還要絢麗三分,對著自己微微頷首,孟老爺子順著孟舒志的目光也看到了杜瑩然,笑了笑,“杜家姑娘也在,你去同她說說話?”
  孟舒志的面色有些發紅,搖搖頭,“不必,孫兒這就入貢院。”
  等到孟舒志入了貢院,孟憲潛再看向了杜瑩然的方向,已經見不著她的身影了。
  杜瑩然身後跟著的是劍蘭,說起了自從過年之前見過一次孟舒志之後,曾聽沈子豪說過,他日日在府中陪伴孟老夫人,杜瑩然的腳步輕快,他看上去要比上次見到的時候要消瘦些,其他的距離的太遠,並沒有看清楚,杜瑩然的單手碰觸自己的面部,單單是想著孟舒志,她的面便有些生了熱。
  一直到走了半柱香的時間,杜瑩然才放慢了腳步,面上的溫度也下降了些,瞧著正好是茶樓,便說道:“我們進去坐坐吧。”等到考完了一門,茶樓裡就會傳出了貢院試題的消息,總有好事者,對今年春闈的試題,評價一二。
  讀書人的十年寒窗苦便為了今日,在貢院之中考試的日子不好受,出了貢院更是頭重腳輕被家人簇擁回到了府中。杜瑩然這幾日,也時常呆在茶樓之中,聽了各式的策論,耳朵幾乎要生了繭。
  孟舒志回到了府中,柳蓮安並沒有簇擁到最前面,等著只剩下了孟舒志之後,對著孟舒志行了一禮,笑著說道:“老夫人若是醒著,恐怕早早就在貢院門口候著了。”
  孟舒志有些疲憊,原本是想歇息的,聽著柳蓮安的話,站了起來,說道:“表妹提醒我了,既然考完了,我也要同祖母說一聲的。”甚至心中起了淺淺的內疚,若不是表妹提醒他都想要回房補眠了。
  孟舒志大約是過於疲憊,在進入老夫人的房中時候,絆了門檻,柳蓮安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孟舒志的手,面上浮現了緋紅,“表哥小心些。”
  孟舒志的手不同於女子手心的細膩柔軟,略顯得粗糙,卻給人安全感,他的手乾燥而溫暖,柳蓮安還沒有品味出更多的味道,孟舒志就抽出了他的手,“唐突了,表妹。”
  柳蓮安的表情一瞬間有些失落,很快掩住了,搖搖頭,乖巧說道:“都是我不好,表哥已經累了,我還喊表哥多陪陪老夫人。”
  “原本就當這般。”孟舒志說道,“是我疏忽了。”
  柳蓮安面上綻放了小小的笑容,說道:“表哥不若同老夫人講講此次的題目,你又是如何解題,這兩日,我也自個兒試了試如何破題。”
  孟舒志點頭,尋了個座位坐下,就開始說起了這次春闈的題目,和自己如何破題,如何做得策論,間或柳蓮安開口。若是其他時候,孟舒志可能還會有多讚歎柳蓮安策論做得好,孟舒志實在過於疲憊,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伏在了老夫人床塌邊,竟是睡了過去。
  聽風剛才躡手躡腳出去,此時屋中除了昏迷不醒的老夫人,再就是孟舒志,柳蓮安見著孟舒志眼下的淡淡的青色,眉頭微微皺起,她想伸手撫平他皺起的眉頭,想要消缺他眼底的青色,見著了老夫人沈睡的側顏,伸在半空之中的手慢慢縮了回去。
  聽風進入到房間的時候,正見著柳蓮安替孟舒志披上了一件披風,她的心中一緊,見著柳蓮安面上的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柔情,柳蓮安見著聽風來了,直起身子,壓低了聲音說道:“表哥睡著了,我就不在這裡呆著了,讓表哥多陪陪老夫人吧。”
  聽風就見著柳蓮安輕飄飄出了房門,她上前輕輕喊醒了孟舒志,“少爺,還是回房休息吧,霈民就在外候著。”
  孟舒志思緒還有些遲鈍,用手掩唇打了一個哈欠,“表妹呢?”
  “表小姐剛剛走了,說讓少爺您休息一會兒。”
  “我還是回房。”孟舒志說道,“等休息一會兒了,再來陪陪祖母。”
  “少爺您有這個心就可以了,不必弄得過於疲憊。”聽風忍不住開口,若是老夫人見著孟舒志剛考完一臉困倦就來到房中,指不定有多心疼。
  “不礙事。”孟舒志笑了笑,“我也想同祖母說說考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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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7 11:27:26


  在聽風看來,有時候柳蓮安是一個體貼入微的人,每到閑下來的時候,柳蓮安都會多陪著老夫人,有時候又顯得不那麼體貼,明明少爺才從貢院回來,已經疲倦萬分,卻強拉著少爺陪伴老夫人。
  如果老夫人醒著,怎麼會忍心見著少爺如此疲憊,聽風見著孟舒志再一次困倦閉上眼睛伏在床榻,躡手躡腳替他批了件披風,就連房中的宮燈也挑得暗淡了些。
  聽風推開門便見著了孟玉溪,孟玉溪欲開口說話的時候便見著聽風輕輕擺擺手,孟玉溪眨眨眼,聽風往前走了兩步低聲說道:“少爺累著了,伏在老夫人的床塌邊正歇息。”
  孟玉溪顯然沒有想到兄長就在內間,眼睛不自覺瞪圓了,“怎麼不讓他回屋休息,娘親剛剛說哥哥也累著了,早點休息的好。”孟玉溪跺跺腳如此說道。
  “少爺是陪著表小姐過來的。”聽風輕聲說道,“表小姐先離開了,少爺同老夫人說了會兒話,我勸說了幾句,少爺想多同老夫人說說話,聽著少爺的聲音越來越小,這會兒眼皮子已經合上了。。”
  孟玉溪一愣,“他休息好了再來不是一樣的。”往屋內看了一眼,忽然對柳蓮安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兄長做事有股子執拗勁兒,表姐這樣同哥哥說了,哥哥定然是對祖母心有愧疚,更多的陪伴祖母。孟玉溪抿抿唇,開口對著聽風說道:“哥哥不會睡太久的,我等會進去讓他先回去休息。”
  孟玉溪這般說著,也在外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再進入屋內,果然如同她所料想的那般,孟舒志坐在床塌邊的軟凳上,低聲同祖母說著什麼。他的眼疲倦得耷拉著,幾縷髮絲搭在他的耳畔,他卻並沒有發現。
  孟玉溪見著兄長的樣子,只覺得心中是抽疼,他素來注重儀錶,若不是累到了極致,怎會如此?“哥,”孟玉溪笑盈盈說道:“我想陪著祖母,有些悄悄話要說,你怎的也在這裡?我還當你休息了。”
  “悄悄話?”大約是累狠了,孟舒志的聲音都帶著迷離的酥軟。
  孟玉溪面上揚著笑,“可不是?”半拉半扯,用悄悄話的名頭終於讓孟舒志先回房休息了。
  等到兄長離開之後,孟玉溪面上的笑容就淡了,坐在祖母的床邊,輕歎一口氣,時間已經過了小半年,祖母究竟什麼時候能夠醒來,床塌邊水晶宮燈裡面的燭火微微搖曳,架子床上映射的人影也是晃動。孟玉溪坐了一會兒,最終定了定神,語調帶著夜的柔和,“祖母,今個兒是哥哥春闈的日子……”
  柳蓮安的院子也是燈火通明,柳蓮安食指輕輕拂過杯盞,感受杯瓷的細膩柔滑,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陰影,燭火映紅了她的半面臉,半是明媚半是陰影,開口對著如墨說道:“你說表哥不在,宵夜給了表妹?表妹陪著老夫人?”
  小姐的話語調輕柔帶著軟軟的上翹,這般的溫柔語調卻讓如墨打了一個寒噤,想到了自己弄砸了小姐的吩咐,垂著首聲音壓低了一分,“表小姐說表哥有些累了,她就說有些貼己話要告訴祖母,讓表少爺先回去了。”
  “我知道了。”柳蓮安淡淡說道,柳蓮安原本以為孟玉溪會是自己的助力,誰知道此時處處成了掣肘。原本掐著時辰送給孟舒志的夜宵最後入了孟玉溪的肚。另外上次讓杜瑩然替孟玉溪施針是一個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主意,春日宴上自己情緒焦躁更是把孟玉溪推向了杜瑩然。柳蓮安想到了孟玉溪面上帶著天真和嬌憨的笑容,那笑容是對著杜瑩然的,心中的煩躁越發升騰而起,伸手端起茶盞,狠狠呷了一大口的茶水。
  如墨見著小姐的樣子便知道她在想事情,也不敢輕易開口擾亂了她的思緒,躡手躡腳替柳蓮安斟了水,自個兒坐在小兀子上等著柳蓮安的吩咐。原本揪著的心也稍稍放鬆,房間內端得是靜謐,這般的靜甚至讓如墨也開始胡思亂想,想到了在廚房裡小雀兒的學舌,表少爺當真會喜歡小姐?小半年的時間已經過去,表少爺同小姐一丁點的苗頭都不曾見到,要知道距離孟府的少夫人進府的日子可不長了……燭火燃燒燈蕊的劈啪聲讓如墨回過了神,如墨被這般突兀的聲音駭了一跳,定了定心神。
  眼見著茶水已經換了三道,如墨在用長袖掩唇打了一個哈欠,聽著柳蓮安長長一聲歎息,連忙抬眼看著柳蓮安,聽著她開口說道:“上次的巴豆,可有剩下?”
  如墨心中一驚,雖然還剩了些,只是孟玉溪當時泄成那般,讓她心中著實忐忑了很久,想到當時的驚險便覺得手腳發軟,心兒狂跳口中也是乾澀,嘴唇微張想要開口說什麼。
  如墨的樣子被柳蓮安見著了,她唇角的弧度微微翹起,不等如墨開口就說道:“瞧你嚇成這般的模樣,又不是再給她用的。”雖然因為春日宴還有剛剛宵夜的事情,她心中樂意再讓孟玉溪在床榻上躺一躺。
  “小姐。”如墨心中一松,說道:“當時剩的並不多,加上也有些日子,用不成了。”
  “那你重新買些吧。”柳蓮安說道,“可要小心些,上次你做事就……”被祖母發覺了,接下來的話,柳蓮安含蓄地並沒有開口,瞥了一眼如墨說道,“這次是我自個兒用的,少買些就是。”
  如墨面色有些慘白,想到表小姐上次泄成那般,就兩股戰戰,而小姐的身子還比不過表小姐,想到了這一重,說話的聲音也是不穩帶著顫音,“小姐,你的身子不好。”
  柳蓮安的眉頭微微一皺,“上次大約是你分量下得重了,剛剛我也同你吩咐了,少買些,我燒服用下就是。”
  “小姐何必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如墨低低說道,“小姐你原本身子便弱。”
  柳蓮安原本就因為孟玉溪吃了屬於要送給表哥的宵夜心中有些煩悶,此時單手微展開裙擺,從軟椅上往前走了幾步,“如墨,我已經吩咐了,你還要讓我說幾遍。”
  如墨聽著柳蓮安的聲音近在咫尺,抬頭一看,柳蓮安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跳動的燭火映照著她的面頰,顯得晦暗不明,這樣的夜裡,竟是帶著幾分可怖,嘴唇囁嚅,額頭上的冷汗滴落,聲音也有些顫抖:“奴婢聽小姐的吩咐。”
  如墨感覺的自己的右肩一沈,鼻尖嗅到的是屬於小姐的幽幽冷香氣味。柳蓮安見著如墨的樣子,輕笑著說道:“瞧你嚇的跟什麼似的。”如墨也是因為自個兒身子不好,才會如此擔心,柳蓮安原本煩躁的心情反而稍暖,“傻丫頭,我還能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你放心,我有分寸。上次是因為表妹的身子好,刻意多用了點巴豆,後來才生了事故了,我的身子,我自己難道不清楚?”
  柳蓮安的聲音柔和,想到剛剛腦海之中盤旋的念頭,如墨大著膽子說道:“表少爺這裡不好下手,小姐棄了同表少爺的念頭,另擇高枝呢?”
  柳蓮安的眼神危險的眯了起來,並沒有表露出來,反而帶著不確定的柔軟語氣,“哦?你說說看?”
  “剛剛在廚房裡,小雀兒同我說,先前夫人私下裡說,等到姑娘出了孝,定是要尋一門稱心如意的夫婿。”小雀兒是廚房裡的幫工的粗使丫頭,同如墨的關係不錯,小雀兒偶然聽到了夫人說起孟舒志的親事,接著說起了柳蓮安的親事,便說了這話。
  “稱心如意。”柳蓮安重複著四個字,如墨顯然有些動搖,她是絕對不允許如墨退縮,“我的命數這般,出了孝還有年歲的問題,如何能夠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夫君?有哪家的不在乎我的命數?還有大夫也說過我的體質偏寒,是娘胎裡帶來的毛病。”柳蓮安面色尷尬說道,“若是如墨你也覺得我自甘下•賤。”下•賤兩字念得又小又輕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不如絞了頭髮,做姑子好了。”
  柳蓮安是十分清楚如墨的軟肋,這話說出就看著如墨觀察她的神色,如墨的神色駭然,連連搖頭。柳蓮安見狀上前拉著如墨的手,“要麼是做姑子,要麼繼續走這條路,我只有這兩個選擇。”
  如墨咬著下嘴唇並不說話,柳蓮安知道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輕笑著說道:“好了,已經很晚了,也歇下吧。”
  伺候了柳蓮安更衣,柳蓮安躺在昏暗的架子床上,她若是想要嫁人,如同如墨說的那般,孟夫人會替她選稱心如意的夫婿,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寒門出身的上進書生,但她怎捨得這般的富貴榮華。手心下的蜀錦如同流水般的柔軟細膩。還有,又有誰能敵得過孟府的芝蘭玉樹?
  柳蓮安在昏暗之中慢慢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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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7 11:28:29


  及第巷子最為熱鬧的就是此時了,青石板鋪成的街道上紛紛揚揚落著炮仗的紅色外衣,有調皮的孩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穿梭,偶爾撿到了一個完整的炮仗,便會歡呼一聲。穿著青衣的官差敲響手中的銅鑼,人群之中爆發出一陣歡呼,“中了中了。”不知道是誰推出了個生了華髮的青衫男子,激動的接了榜。
  三公主也踮起了腳尖,見著是這般的人物,眼神流露出了失望之意。三公主自從同杜瑩然做些簡單的舞蹈之後,身子越發好了起來,也是第一回 這般的距離見到放榜,誰知道第一個就是這般的老者,難免心中有些失望。
  “說起來,你可忘了太•祖時候定下的章程?”杜瑩然見了三公主的樣子搖搖頭,“不可過不惑之年。大約是有少年白。”科舉選出來的學子是要做一方父母官,垂垂老矣的老者或許有好的學問,卻並不大適合初任為官,故而有這般的規定。
  “那少年白可有的治?”三公主抬頭揚笑看著杜瑩然。
  說起了開方子,杜瑩然的眉眼便是彎了起來,一雙明眸也如同寒星般閃耀,三公主托腮見著陽光下的杜瑩然,她每次說到了開方子的時候,都格外的意氣風發,三公主喜歡這般的杜瑩然,扣住她的手掌,握得更緊了一些。杜瑩然也抿唇對著三公主一笑。想到了曾經書中課本裡的範進中舉的故事,便比劃起來同三公主說,那範進的醜態必出讓三公主撲哧一笑,“太•祖當時便是因為這個故事才有了章程,我並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只是旁人都沒有杜小妹子講得好聽。”
  杜瑩然敲了敲三公主的額頭,“你把我當做說書人了。”
  兩人說說笑笑,等到見到了沈子豪也接了榜,杜瑩然拉著三公主的手說道:“咱們走罷。”杜瑩然幾乎是湊到了三公主的耳邊說的話,此時炮竹聲響起,壓住了她的聲音。
  三公主望著此時有高大的漢子舞龍舞獅,街頭巷尾好不熱鬧。心中有些不願,眨眨眼假裝沒有聽到杜瑩然的說話。
  杜瑩然見三公主的神情,手腕略一用勁,便帶著三公主到了巷子角落人較少的地方。取了手絹替三公主擦面,道:“這裡人聲鼎沸,等會你就要難受了。”仔細瞧著三公主,便覺得她面色有些發白。
  剛剛熱鬧的時候還不覺得,此時三公主摸了摸胸口,果然便覺得有些不適了。乖乖吃了丫鬟遞來的蜜丸,眼睛一轉,說道:“也不知道孟公子,還有李公子中了沒有。”
  “那有何難?自個兒去看一眼就知道。”杜瑩然笑著拉著三公主的手。
  三公主的眼睛一亮,“我還可以去?”
  “有我在,不礙事的。”杜瑩然說道。
  今日裡是放榜的日子,馬車在街上也行駛的很慢,兩人說著話,杜瑩然就見三公主的面色慢慢紅潤了起來,知道是服用下的蜜丸起了作用,說起來周御醫的這味藥在同父親探討之後效用比之前還要好上三分。杜瑩然有讓三公主繼續遊玩的底細,便是因為這藥丸了。
  若是京中有名的俊秀若是沒有中了那還了得?故而孟府門口的捷報是理所應當,等到了李府,三公主就難免有些忐忑了。見著李府也傳了喜報,面上一松,笑道:“他也中了。”
  杜瑩然淺笑,面上的梨渦泛起,“哦?我記得你說過李公子的學問也是上好。”
  三公主別開了臉,從杜瑩然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柔和的側臉,長且卷翹的睫毛不斷閃動,如同小扇子一般,面頰上也暈上了紅,如同塗了胭脂一般,這般的羞意,杜瑩然怎能不知道三公主的心事?“那也不知道能不能入殿試。”
  這眉目含春的樣子,杜瑩然端起茶盞,眼眸也漾起了笑意,原本只是襄王有意,此時神女也是有情了。杜瑩然小聲道:“李家公子可尚得公主?”
  三公主一愣,想明白了杜瑩然話語之中的意有所指,面色紅的幾乎要滴血,用手扇了扇面,“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話說的三公主伏在了桌上,心兒也是狂跳。
  杜瑩然笑著推了推她的臂膀,“剛剛在孟府門口還在打趣我,輪到你了就不成了?”
  三公主想到了剛剛在孟府同杜瑩然的玩笑,仰著頭道:“我……”
  一手捧心,秀氣的眉顰起,杜瑩然見著三公主這般的摸樣,也是眉頭微皺,道:“你身子可是不適?”
  “沒有。”三公主的單手壓著杜瑩然的手,接著讓拉著杜瑩然的手,讓她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手腕上,“你瞧瞧看,我身子好著,”
  杜瑩然給三公主把脈之後再觀其神色終於放下心來,“女兒家的事情,最後都要長輩長眼。”杜瑩然語氣輕快道,“娘娘可知你的心事?”
  “我沒什麼心事。”三公主兀自還在倔強。
  杜瑩然失笑道:“好,好,你無心事。”
  三公主被杜瑩然打趣得幾乎可以說是落荒而逃,等到送走了三公主,杜瑩然轉身便見著一個讓其意外的身影。
  “她……怎麼會在這裡。”杜瑩然近乎呢喃說道。
  “小姐,你說什麼?”
  杜瑩然見著那個絳紫色的背影,對著劍蘭招手,下巴微微揚起,“你去瞧瞧。”等著劍蘭行禮的時候,杜瑩然又搖搖頭,“不成,她是見過你的,再等等,等她走了再說。”
  劍蘭輕聲開口,“奴婢並不曾見到那人,小姐可是認得?”
  “我剛巧見到了她的側臉。”杜瑩然指尖輕彈,“若是你見著了她,你也會認出來,正是柳姑娘的丫鬟,喚作如墨。”
  原來竟是她,劍蘭神色不變,只是睫毛微微抖動,想到了在山寺上如墨的說辭,那柳家小姐的隱隱不善之意她也有所察覺,如墨是柳家小姐身邊的第一得意之人,又為何親自來才買藥材,劍蘭似有所悟。
  “不必想太多,等會去問問就知道了。”杜瑩然開口道。
  自從她家姑娘說了要瀉藥之後,如墨剛開始是心懸著的,見主子久久不曾吩咐便以為她忘了這一節,心中稍安,誰知道小姐是打著放榜這一日來採買。
  如墨就算是心中再不樂意,也只得應了小姐的要求,到了藥鋪,原本是要買巴豆的她,鬼使神差問了一句,“掌櫃,可有其他比巴豆更加溫和的藥材?”
  “自然是有的。”那掌櫃笑著說道,“我們這裡剛做了一味藥丸,性溫和主泄。”
  如墨想著柳蓮安的身子不好,仔細說了小姐的脈象,掌櫃身側坐著為青衫的男子,見著掌櫃把青花瓷藥瓶遞給了如墨,拂袖道:“胡鬧,既然這般的脈象,為何服用主泄的藥丸。”
  如墨望去便見著了鬚髮皆白的老者,那老者的目光朗朗,聲音沈穩,如墨抿抿嘴道:“我家小姐最近上火,大夫,若是像您說的,這藥丸是否可用?”
  不等大夫說話,掌櫃就開口道:“自然是可用的。”
  如墨沒有注意到掌櫃的小動作,眉頭一擰,原本她心中就裝了事,被掌櫃這樣搶了話,心中越發浮躁,低聲喝道:“我同大夫說話,你插什麼嘴。”
  明明是一個丫頭,這番發作起來比大小姐還要大小姐,眼中頓時就冒起了火,反而是那大夫目光一閃,接著拂袖的動作站起,按了按掌櫃的手背,同時對著如墨說道:“若是你家小姐上火,請了大夫把脈便是,怎能私自服用下藥物。”
  如墨聽著大夫的話,低聲道:“小姐吩咐……”後又搖搖頭,“大夫,小姐的脈象我記得清楚,您看這藥丸可又衝突?”
  大夫單手撫須,眼中精光一閃,“若是你這丫頭說的小姐脈象無誤,這藥丸吃下去無礙,不過每日至多不超過三丸。”
  這藥丸的功效被大夫和掌櫃兩人說得是好之又好,如墨便買下了藥丸,將青花瓷瓶放入到了袖籠之中,匆匆忙忙出了藥鋪。
  杜瑩然自從見著了如墨進了藥鋪,也就不急著離開,反而是到了藥鋪斜對角一家茶樓坐下,那雅間小窗正對著藥鋪,此時見著如墨出了藥鋪,對劍蘭說道:“你去同大夫打聽買了什麼藥材,不拘價格,替我買上一些。”
  劍蘭點點頭,她一去一回很快就打聽出來了如墨那丫鬟買的藥丸,原本是想要買巴豆,最後覺得巴豆過於烈了,才從掌櫃這裡拿了藥丸。
  劍蘭也買了三丸,那腕子約摸有大拇指指甲那般的大小,杜瑩然捏了黑色的藥丸輕輕嗅了嗅,然後又嘗了藥丸的味道,便把藥丸放到了桌子上,單手輕叩桌面,這樣看來上次孟玉溪腹瀉是柳蓮安做得了。那麼這一次她又要給誰下藥?
  第一個念頭是孟玉溪,想到丸子的大小,還有如墨特地囑咐了要溫和的藥材,杜瑩然猜測到了這藥丸是給柳蓮安用的。
  杜瑩然心中一動似是想到了什麼,再次嘗了嘗藥丸的味道,閉上雙眼細細品味,果然這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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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28:46


  如同藥鋪的大夫說的那般,這藥丸溫和不似巴豆等物會讓人泄得厲害,也不會傷人根本,就連如同柳蓮安那樣的脈象吃下去也是無礙。劍蘭這丫頭沈默寡言辦事最為牢靠,就連如墨去藥鋪說出的脈象都打探到了。杜瑩然此時佐證了她的猜想,這藥丸是柳蓮安要自己用的。不僅僅是對她人狠,對自己也是狠的,這藥丸雖然不會傷根本,但是柳蓮安身子弱從脈象上來看更是脾胃虛弱,恐怕也會元氣大傷,面上的氣色難看。
  “小姐。”劍蘭輕輕開口喚回了杜瑩然的注意力,送走三公主就耽擱了一會兒,更瞥見了這一幕耽誤了許久的功夫,杜瑩然把瓷瓶放入了袖籠之中,拂袖站起,“我們也走吧。”
  因為知道是放榜的日子,杜斐只是簡單問了孟舒志的名次,就說道:“還有殿試,不過憑著他的學問,我是不擔心的。”杜瑩然並沒有說話,只是斂衽拿起了銀光小剪,剪去了過長已經開始捲曲的燭蕊。
  “早些休息,明日還要去你外祖母那裡。”杜斐如此說道。
  杜瑩然朗聲稱是,第二日到了齊府,外祖母史老太太說得便是讓她遊街的時候穿得鮮亮些,此時已經得了殿試的名兒,孟舒志正是高中頭名。
  “明日我去尋妹妹,一起看狀元郎的風采。”齊灼華含笑道,蔥根一般白嫩的手指點了點杜瑩然的面頰,她含著笑,就連眉眼裡都是星星點點的笑意,仿佛她十分為杜瑩然開心。
  齊灼華的調笑讓眾人彎了眼,杜瑩然反手拉下了齊灼華的手,她的這位好姐姐笑得這樣甜美,就越發讓她心中警惕,口中嬌憨道:“好姐姐,莫取笑我了。”
  因為這樁難得的喜事,眾人相聚一堂,屋內熱熱鬧鬧,屋外的後花園裡也是一片熱鬧的綠意,讓人覺得心底的溫暖在胸懷之中升騰。雖然已經看清了女兒不可能嫁給孟舒志,甚至女兒同未來的小姑子也是相處愉快,齊夫人見著杜瑩然這般還是如鯁在喉。不想在女兒面前多說什麼,卻到底心中鬱鬱寡歡。
  齊灼華把娘親眉眼之中的那點不自在看在眼中,不過她會用婚後圓滿的生活來證明她的選擇是對的,她可不想落得一個夫君是世人皆知的情聖,卻傾心得不是她的結局。齊灼華掖了掖錦被,可惜明日莫德音不來湊這場熱鬧,說是染了風寒,齊灼華盤算著遊街結束了,就去莫府拜訪。孟舒志那裡不應該是她關注的,她更應該多多同莫德音交好,那可是她正經的小姑子。
  翌日一早,杜瑩然就坐在了梳妝鏡錢,眉心點了梅花,小指抹著口脂染紅了唇,讓菱唇越發嬌豔欲滴。烏壓壓的長髮已經被劍蘭挽成髮髻,寶華珍珠簪下的流蘇垂在耳畔,細小的流蘇拂過小巧的耳廓,在屋內已經是光華萬分,等到出了屋子又是一番的風采。身上穿的也是新制的衣裳,嫩杏色的半臂繡著俏麗的迎春花,帶著春日裡的熱鬧和喜悅,下身是淺紫色百褶裙滾著銀邊,走動的時候可以見著裙褶裡若隱若現的枝蔓,滿屋子上下的人都覺得小姐打扮的漂亮極了,杜瑩然也十分喜歡今日裡的裝扮。
  “妹妹今兒打扮的真漂亮。”齊灼華見著杜瑩然的打扮,眼眸之中劃過驚豔。
  “比及笄的時候還要漂亮。”三公主也笑著說道。
  十五六歲的女子是一天一個模樣,同及笄那時候相比,杜瑩然的身子長了些加上胸脯也越發隆起,穿著衣服就更好看了,臉頰也同那時候想必瘦了些,及笄時候還帶著少女的嬌俏,此時卻多了三分靜美。
  齊灼華神色複雜看著杜瑩然,她一直都知道杜瑩然是好看的,所以在齊府的時候才會壓著她,此時杜瑩然的灼灼其華,讓她恍惚間看到了上輩子鮮衣怒馬的杜瑩然。指尖掐著手心,讓她找回了一絲理智,現在和上輩子不一樣,上輩子是自己畫著梅花妝去看遊街的狀元郎,此時則是杜瑩然。
  “女為悅己者容,自然今個兒漂亮。”齊灼華展了展衣擺,“什麼時候輪到三公主,還是一團孩子氣。”
  素來孩子氣的三公主難得紅了耳根,只是心不在焉的齊灼華並沒有注意到,杜瑩然對著三公主眨眨眼,主動拉了她的手,“走,咱們去看狀元遊街去。”
  三公主的眼睛一亮,“走。”
  齊府下人早早就替主子們占了位,花枝招展的漂亮的姑娘們就站在街邊,杜瑩然還是第一次瞧見這樣的盛景,這群深閨女子在今日盡情綻放屬於她們的美麗。
  “狀元郎來了。”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誰歡呼了一聲,這樣氣氛濃烈的杜瑩然都忍不住踮起了腳跟,就連三公主也是攪動手中的錦帕,心跳也快了三分,看著那遠方,直到視線之中出現了一抹亮紅,此時人群更加躁動了,就連全部是大家閨秀的這裡也是躁動不安。
  “按道理最為俊秀的是探花郎,只不過這一次陛下反其道而行之。”“孟公子才華橫溢,陛下是認為他擔得起這個第一,才會點了他狀元。”“他的詩詞是極好的。”三個女人一台戲,更何況是許許多多的女子,杜瑩然饒有興趣聽著周圍人的議論,反而是齊灼華心不在焉,這些話她上輩子已經聽了一遍了,她還記得那時候自己的心情,覺得這般優秀的人是她未來的夫婿。齊灼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諷刺的微笑。
  三公主瞧見了這個笑容,一愣,原本雀躍的心情也消散了些,帶些疑惑一會兒看看齊灼華一會兒看看杜瑩然,杜瑩然此時注意到了三公主的神情,拉著她的手,微微一笑,“狀元郎來了,你瞧我作甚?”
  三公主見著杜瑩然的笑容便覺得心中也明朗了起來,“我瞧瞧未來的狀元夫人。”
  杜瑩然啐了三公主一口,此時歡呼聲更勝,目光放在了那遊街人身上。領先駿馬身披白色的匹毛,背部點點青斑,四肢修長舒展,十分瀟灑,胸前配著紅色的繡球,那坐在高頭大馬上的人,他頭戴金花烏紗帽,身穿大紅袍,修長白淨的雙手拉著韁繩,脊樑挺得很直,腳蹬處金顫顫亮了人的眼,孟舒志的好顏色把其他人都襯得是黯然無光。
  女人有女人身姿的柔美,男子有男子的英氣勃發之美,此時騎著高頭大馬的孟舒志,就仿佛是話本中栩栩如生的狀元郎走了出來,奪取了所有人的目光。杜瑩然看著孟舒志,目光之中帶著自己也不曾發現的繾綣的溫柔。孟舒志似乎也在人群之中尋找什麼人一般,此時看到了杜瑩然,他忽然就笑了,仿佛是千樹萬樹梨花開,惹得周圍的女子紛紛向俊俏的狀元郎投擲絹花和手帕。
  孟舒志卻拉著馬韁下了馬,杜瑩然見著他一步步的走來,他的白淨的臉上有淡淡的紅暈,最後看到了那雙黑靴停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換換從袖籠之中拿出一枚早已準備好的玉簪子。
  杜瑩然的目光落在了那枚簪子上,小巧的梅花蔟集在一起,開得熱熱鬧鬧,上好的羊脂玉泛著淡淡的柔和的光芒,玉簪子的雕工精細,上面的一朵朵的梅花可以見著它的花蕊。杜瑩然的目光追隨這枚簪子,讓她不自覺仰起了頭,這樣近的距離,她看得分明,他分明是害羞了,“低頭。”
  孟舒志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杜瑩然嘴唇的弧度擴大,依言垂下頭,動作優雅如同春日裡細嫩枝頭的春花被多情的風吹彎了腰,孟舒志伸手替杜瑩然攢上了簪子,鼓足勇氣低聲在她的耳畔說道:“生死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的動作若是在平日裡稱不上是妥當,只是今日裡多情的狀元郎這般的動作,讓所有的少女都芳心一動。
  就是這樣甚至帶著顫抖的聲音擊中了杜瑩然的內心,素來大方的她也難得紅了臉頰,原本就塗了上好的胭脂,此時面若紅霞,說不出的動人之態。
  孟舒志低聲說一句,“我走了。”
  杜瑩然抬起頭的時候,正巧看著他通紅的耳根,他寬大的袖子因為他猛烈的動作,獵獵作響,他動作迅速上了馬,孟舒志手中的韁繩抖動,雙腿略一用力,身下的馬匹一聲長嘶,隊伍又行進起來。身後的榜眼和探花郎則是對杜瑩然報以溫和的微笑。
  杜瑩然的嘴唇彎起,他的動作看起來是瀟灑萬分,在她看起來近乎是落荒而逃了,他的脊背挺直如松如柏,在她看來分明是害羞的僵硬了。
  旁人沒有聽到狀元郎對那杜家姑娘說著什麼,卻注意到了俊秀的狀元郎替女子簪花,女兒家的豔羨目光都落在了杜瑩然的身上,
  三公主搖著杜瑩然的臂膀,“他同你說了什麼?”她的目光幾乎可以說是泛著亮光。
  杜瑩然點了點三公主的鼻頭,“偏生不告訴你,好了,熱鬧也看夠了咱們走吧。”
  三公主心有戚戚然,孟舒志的一番舉動,讓周圍少女的眼珠子都黏在了杜瑩然的身上,目光之中多是豔羨,偏偏自己的手帕交,挺直了胸膛,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說不出的端莊典雅。
  齊灼華目光複雜看著杜瑩然,她死死盯著那枚玉簪子,她知道這枚簪子是齊府傳給女主人的,她當年是從孟母那裡得到的簪子,而她居然那麼容易就得到了這枚簪子。齊灼華看得出孟舒志的眼神帶著如水的溫柔,就像是前世他回想起死了的柳蓮安時候的神情,不,比那樣的目光還要溫柔繾綣。齊灼華的心中一顫,只覺得心中有些發疼。她曾經那樣喜歡過孟舒志……
  杜瑩然走到了齊灼華的身邊,若是之前她會選擇無視齊灼華的目光,此時卻低聲對她說道:“表姐,孟公子真是一個有心人,是不是?”
  齊灼華扯了扯嘴角,還沒有說什麼,就聽到杜瑩然湊到她的耳邊,如同歎息一般說道:“你既然早早已經選擇放棄孟公子,把他推給了我,就不要再用這種羨慕瘋了的表情看著我,讓人真真是心裡不舒暢。”
  齊灼華被杜瑩然這樣的話一刺,也反應了過來,“表妹你說笑了,也祝你今後也如同今日這般逞心如意。”她的話意有所指,目光落在了遠方的柳蓮安的身上,柳蓮安和孟玉溪兩人到的晚,便在靠外的地方候著。
  杜瑩然輕輕一笑,目光也滑了過去。
  孟玉溪同柳蓮安走在一處,柳蓮安親眼見著孟舒志給杜瑩然簪花,右手指甲深陷手心之中,手心裡形成了四個月牙狀的痕跡。“表姐,幸好你讓我多走了幾步,要不然我也見不著這樣了。”孟玉溪不同于柳蓮安,踮著腳見著了孟舒志替杜瑩然簪發,心中是說不出的歡喜之意,“表姐……”孟玉溪歡喜過後,此時注意到了柳蓮安的表情,有些疑惑地開口,“你身上不舒服嗎?”
  柳蓮安的面色慘白之中帶著淡淡的青色,素來淺淡的唇色似乎更加淡了一個色,她的身子也在輕輕顫抖,仿佛不勝風力。
  “我沒事。”柳蓮安鬆開了自己的手心,她感受到手心裡是火辣辣的疼痛。
  “可是表姐。”
  “我說了沒事。”柳蓮安幾乎是掐著嗓子說出得這句話,那淒厲的聲音讓人側目,此時柳蓮安抬頭正好看著了杜瑩然,兩人相隔的距離很遠,但是那若有若無的目光如同針芒在背,柳蓮安覺得每次見到杜瑩然的時候,都是萬分的狼狽,此時挽著孟玉溪的手臂,往後退了一步,“表妹你說的對,我有些累了,我想回去。”
  孟玉溪此時也看到了杜瑩然,眼睛一亮,她原本是想要過去同杜瑩然說說話的,此時見著柳蓮安的神色有些猶豫,挽著她的手臂往回去的方向走,“表姐,我同你回去。”
  杜瑩然對著還沒有轉過頭的柳蓮安虛扶了扶那玉簪,看到柳蓮安狠狠轉過頭,面上露出了笑容,繼而又對齊灼華說道,“不勞表姐操心,我告訴表姐一句話,日子都是過出來的,看似是一條窄窄的獨木橋,殊不知度過了便是康莊大道,那看似繁花似錦的前程,說不定其內暗藏了刀鋒,表姐,你且行吧。”
  齊灼華的心中一跳,想到了前世的杜瑩然風光得意,她不信自己比不過她,從鼻腔裡輕輕哼了一聲。
  她們兩個人的聲音壓得很低,說得又快,三公主雖然聽不清,也看出來兩人之間的不對,加上之前捕捉到的齊灼華不善的眼神,她忍不住挽住了杜瑩然的臂膀,“杜小妹子,華……姐姐,咱們走吧,這裡人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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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7 11:29:08


  如同藥鋪的大夫說的那般,這藥丸溫和不似巴豆等物會讓人泄得厲害,也不會傷人根本,就連如同柳蓮安那樣的脈象吃下去也是無礙。劍蘭這丫頭沈默寡言辦事最為牢靠,就連如墨去藥鋪說出的脈象都打探到了。杜瑩然此時佐證了她的猜想,這藥丸是柳蓮安要自己用的。不僅僅是對她人狠,對自己也是狠的,這藥丸雖然不會傷根本,但是柳蓮安身子弱從脈象上來看更是脾胃虛弱,恐怕也會元氣大傷,面上的氣色難看。
  “小姐。”劍蘭輕輕開口喚回了杜瑩然的注意力,送走三公主就耽擱了一會兒,更瞥見了這一幕耽誤了許久的功夫,杜瑩然把瓷瓶放入了袖籠之中,拂袖站起,“我們也走吧。”
  因為知道是放榜的日子,杜斐只是簡單問了孟舒志的名次,就說道:“還有殿試,不過憑著他的學問,我是不擔心的。”杜瑩然並沒有說話,只是斂衽拿起了銀光小剪,剪去了過長已經開始捲曲的燭蕊。
  “早些休息,明日還要去你外祖母那裡。”杜斐如此說道。
  杜瑩然朗聲稱是,第二日到了齊府,外祖母史老太太說得便是讓她遊街的時候穿得鮮亮些,此時已經得了殿試的名兒,孟舒志正是高中頭名。
  “明日我去尋妹妹,一起看狀元郎的風采。”齊灼華含笑道,蔥根一般白嫩的手指點了點杜瑩然的面頰,她含著笑,就連眉眼裡都是星星點點的笑意,仿佛她十分為杜瑩然開心。
  齊灼華的調笑讓眾人彎了眼,杜瑩然反手拉下了齊灼華的手,她的這位好姐姐笑得這樣甜美,就越發讓她心中警惕,口中嬌憨道:“好姐姐,莫取笑我了。”
  因為這樁難得的喜事,眾人相聚一堂,屋內熱熱鬧鬧,屋外的後花園裡也是一片熱鬧的綠意,讓人覺得心底的溫暖在胸懷之中升騰。雖然已經看清了女兒不可能嫁給孟舒志,甚至女兒同未來的小姑子也是相處愉快,齊夫人見著杜瑩然這般還是如鯁在喉。不想在女兒面前多說什麼,卻到底心中鬱鬱寡歡。
  齊灼華把娘親眉眼之中的那點不自在看在眼中,不過她會用婚後圓滿的生活來證明她的選擇是對的,她可不想落得一個夫君是世人皆知的情聖,卻傾心得不是她的結局。齊灼華掖了掖錦被,可惜明日莫德音不來湊這場熱鬧,說是染了風寒,齊灼華盤算著遊街結束了,就去莫府拜訪。孟舒志那裡不應該是她關注的,她更應該多多同莫德音交好,那可是她正經的小姑子。
  翌日一早,杜瑩然就坐在了梳妝鏡錢,眉心點了梅花,小指抹著口脂染紅了唇,讓菱唇越發嬌豔欲滴。烏壓壓的長髮已經被劍蘭挽成髮髻,寶華珍珠簪下的流蘇垂在耳畔,細小的流蘇拂過小巧的耳廓,在屋內已經是光華萬分,等到出了屋子又是一番的風采。身上穿的也是新制的衣裳,嫩杏色的半臂繡著俏麗的迎春花,帶著春日裡的熱鬧和喜悅,下身是淺紫色百褶裙滾著銀邊,走動的時候可以見著裙褶裡若隱若現的枝蔓,滿屋子上下的人都覺得小姐打扮的漂亮極了,杜瑩然也十分喜歡今日裡的裝扮。
  “妹妹今兒打扮的真漂亮。”齊灼華見著杜瑩然的打扮,眼眸之中劃過驚豔。
  “比及笄的時候還要漂亮。”三公主也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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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灼華神色複雜看著杜瑩然,她一直都知道杜瑩然是好看的,所以在齊府的時候才會壓著她,此時杜瑩然的灼灼其華,讓她恍惚間看到了上輩子鮮衣怒馬的杜瑩然。指尖掐著手心,讓她找回了一絲理智,現在和上輩子不一樣,上輩子是自己畫著梅花妝去看遊街的狀元郎,此時則是杜瑩然。
  “女為悅己者容,自然今個兒漂亮。”齊灼華展了展衣擺,“什麼時候輪到三公主,還是一團孩子氣。”
  素來孩子氣的三公主難得紅了耳根,只是心不在焉的齊灼華並沒有注意到,杜瑩然對著三公主眨眨眼,主動拉了她的手,“走,咱們去看狀元遊街去。”
  三公主的眼睛一亮,“走。”
  齊府下人早早就替主子們占了位,花枝招展的漂亮的姑娘們就站在街邊,杜瑩然還是第一次瞧見這樣的盛景,這群深閨女子在今日盡情綻放屬於她們的美麗。
  “狀元郎來了。”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誰歡呼了一聲,這樣氣氛濃烈的杜瑩然都忍不住踮起了腳跟,就連三公主也是攪動手中的錦帕,心跳也快了三分,看著那遠方,直到視線之中出現了一抹亮紅,此時人群更加躁動了,就連全部是大家閨秀的這裡也是躁動不安。
  “按道理最為俊秀的是探花郎,只不過這一次陛下反其道而行之。”“孟公子才華橫溢,陛下是認為他擔得起這個第一,才會點了他狀元。”“他的詩詞是極好的。”三個女人一台戲,更何況是許許多多的女子,杜瑩然饒有興趣聽著周圍人的議論,反而是齊灼華心不在焉,這些話她上輩子已經聽了一遍了,她還記得那時候自己的心情,覺得這般優秀的人是她未來的夫婿。齊灼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諷刺的微笑。
  三公主瞧見了這個笑容,一愣,原本雀躍的心情也消散了些,帶些疑惑一會兒看看齊灼華一會兒看看杜瑩然,杜瑩然此時注意到了三公主的神情,拉著她的手,微微一笑,“狀元郎來了,你瞧我作甚?”
  三公主見著杜瑩然的笑容便覺得心中也明朗了起來,“我瞧瞧未來的狀元夫人。”
  杜瑩然啐了三公主一口,此時歡呼聲更勝,目光放在了那遊街人身上。領先駿馬身披白色的匹毛,背部點點青斑,四肢修長舒展,十分瀟灑,胸前配著紅色的繡球,那坐在高頭大馬上的人,他頭戴金花烏紗帽,身穿大紅袍,修長白淨的雙手拉著韁繩,脊樑挺得很直,腳蹬處金顫顫亮了人的眼,孟舒志的好顏色把其他人都襯得是黯然無光。
  女人有女人身姿的柔美,男子有男子的英氣勃發之美,此時騎著高頭大馬的孟舒志,就仿佛是話本中栩栩如生的狀元郎走了出來,奪取了所有人的目光。杜瑩然看著孟舒志,目光之中帶著自己也不曾發現的繾綣的溫柔。孟舒志似乎也在人群之中尋找什麼人一般,此時看到了杜瑩然,他忽然就笑了,仿佛是千樹萬樹梨花開,惹得周圍的女子紛紛向俊俏的狀元郎投擲絹花和手帕。
  孟舒志卻拉著馬韁下了馬,杜瑩然見著他一步步的走來,他的白淨的臉上有淡淡的紅暈,最後看到了那雙黑靴停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換換從袖籠之中拿出一枚早已準備好的玉簪子。
  杜瑩然的目光落在了那枚簪子上,小巧的梅花蔟集在一起,開得熱熱鬧鬧,上好的羊脂玉泛著淡淡的柔和的光芒,玉簪子的雕工精細,上面的一朵朵的梅花可以見著它的花蕊。杜瑩然的目光追隨這枚簪子,讓她不自覺仰起了頭,這樣近的距離,她看得分明,他分明是害羞了,“低頭。”
  孟舒志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杜瑩然嘴唇的弧度擴大,依言垂下頭,動作優雅如同春日裡細嫩枝頭的春花被多情的風吹彎了腰,孟舒志伸手替杜瑩然攢上了簪子,鼓足勇氣低聲在她的耳畔說道:“生死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的動作若是在平日裡稱不上是妥當,只是今日裡多情的狀元郎這般的動作,讓所有的少女都芳心一動。
  就是這樣甚至帶著顫抖的聲音擊中了杜瑩然的內心,素來大方的她也難得紅了臉頰,原本就塗了上好的胭脂,此時面若紅霞,說不出的動人之態。
  孟舒志低聲說一句,“我走了。”
  杜瑩然抬起頭的時候,正巧看著他通紅的耳根,他寬大的袖子因為他猛烈的動作,獵獵作響,他動作迅速上了馬,孟舒志手中的韁繩抖動,雙腿略一用力,身下的馬匹一聲長嘶,隊伍又行進起來。身後的榜眼和探花郎則是對杜瑩然報以溫和的微笑。
  杜瑩然的嘴唇彎起,他的動作看起來是瀟灑萬分,在她看起來近乎是落荒而逃了,他的脊背挺直如松如柏,在她看來分明是害羞的僵硬了。
  旁人沒有聽到狀元郎對那杜家姑娘說著什麼,卻注意到了俊秀的狀元郎替女子簪花,女兒家的豔羨目光都落在了杜瑩然的身上,
  三公主搖著杜瑩然的臂膀,“他同你說了什麼?”她的目光幾乎可以說是泛著亮光。
  杜瑩然點了點三公主的鼻頭,“偏生不告訴你,好了,熱鬧也看夠了咱們走吧。”
  三公主心有戚戚然,孟舒志的一番舉動,讓周圍少女的眼珠子都黏在了杜瑩然的身上,目光之中多是豔羨,偏偏自己的手帕交,挺直了胸膛,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說不出的端莊典雅。
  齊灼華目光複雜看著杜瑩然,她死死盯著那枚玉簪子,她知道這枚簪子是齊府傳給女主人的,她當年是從孟母那裡得到的簪子,而她居然那麼容易就得到了這枚簪子。齊灼華看得出孟舒志的眼神帶著如水的溫柔,就像是前世他回想起死了的柳蓮安時候的神情,不,比那樣的目光還要溫柔繾綣。齊灼華的心中一顫,只覺得心中有些發疼。她曾經那樣喜歡過孟舒志……
  杜瑩然走到了齊灼華的身邊,若是之前她會選擇無視齊灼華的目光,此時卻低聲對她說道:“表姐,孟公子真是一個有心人,是不是?”
  齊灼華扯了扯嘴角,還沒有說什麼,就聽到杜瑩然湊到她的耳邊,如同歎息一般說道:“你既然早早已經選擇放棄孟公子,把他推給了我,就不要再用這種羨慕瘋了的表情看著我,讓人真真是心裡不舒暢。”
  齊灼華被杜瑩然這樣的話一刺,也反應了過來,“表妹你說笑了,也祝你今後也如同今日這般逞心如意。”她的話意有所指,目光落在了遠方的柳蓮安的身上,柳蓮安和孟玉溪兩人到的晚,便在靠外的地方候著。
  杜瑩然輕輕一笑,目光也滑了過去。
  孟玉溪同柳蓮安走在一處,柳蓮安親眼見著孟舒志給杜瑩然簪花,右手指甲深陷手心之中,手心裡形成了四個月牙狀的痕跡。“表姐,幸好你讓我多走了幾步,要不然我也見不著這樣了。”孟玉溪不同于柳蓮安,踮著腳見著了孟舒志替杜瑩然簪發,心中是說不出的歡喜之意,“表姐……”孟玉溪歡喜過後,此時注意到了柳蓮安的表情,有些疑惑地開口,“你身上不舒服嗎?”
  柳蓮安的面色慘白之中帶著淡淡的青色,素來淺淡的唇色似乎更加淡了一個色,她的身子也在輕輕顫抖,仿佛不勝風力。
  “我沒事。”柳蓮安鬆開了自己的手心,她感受到手心裡是火辣辣的疼痛。
  “可是表姐。”
  “我說了沒事。”柳蓮安幾乎是掐著嗓子說出得這句話,那淒厲的聲音讓人側目,此時柳蓮安抬頭正好看著了杜瑩然,兩人相隔的距離很遠,但是那若有若無的目光如同針芒在背,柳蓮安覺得每次見到杜瑩然的時候,都是萬分的狼狽,此時挽著孟玉溪的手臂,往後退了一步,“表妹你說的對,我有些累了,我想回去。”
  孟玉溪此時也看到了杜瑩然,眼睛一亮,她原本是想要過去同杜瑩然說說話的,此時見著柳蓮安的神色有些猶豫,挽著她的手臂往回去的方向走,“表姐,我同你回去。”
  杜瑩然對著還沒有轉過頭的柳蓮安虛扶了扶那玉簪,看到柳蓮安狠狠轉過頭,面上露出了笑容,繼而又對齊灼華說道,“不勞表姐操心,我告訴表姐一句話,日子都是過出來的,看似是一條窄窄的獨木橋,殊不知度過了便是康莊大道,那看似繁花似錦的前程,說不定其內暗藏了刀鋒,表姐,你且行吧。”
  齊灼華的心中一跳,想到了前世的杜瑩然風光得意,她不信自己比不過她,從鼻腔裡輕輕哼了一聲。
  她們兩個人的聲音壓得很低,說得又快,三公主雖然聽不清,也看出來兩人之間的不對,加上之前捕捉到的齊灼華不善的眼神,她忍不住挽住了杜瑩然的臂膀,“杜小妹子,華……姐姐,咱們走吧,這裡人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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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29:25


  熙熙攘攘的人群,柳蓮安只覺得自己走路一隻腳輕一隻腳重,仿佛在雲端一般找不了地,她的腦海之中全部是表哥替杜瑩然簪花的情景,她深深知道表哥是個恪己的人,定然是把杜瑩然當做了攜手一生一世之人,才會當街做出那樣的舉動,遠遠瞧著,她看不清也能猜想他的含羞克制,她的面若紅霞。
  孟玉溪此時偷偷看著面色慘白的柳蓮安,心中有些擔心,對著自己的小丫鬟招招手,對她小聲說道:“你去尋杜家姐姐來,說我表姐有些不大舒服。”
  如墨也是心驚膽戰,自從小姐服用了那瀉藥的之後,原本就瘦弱的身體更是輕飄飄似柳絮一般,因為沒有睡好,眼底也是淡淡的青色,原本就無甚色彩的唇色越發暗淡了,剛開始的時候那種帶著病態的美,還讓她心中感慨,此時卻覺得小姐像是病過了頭的人,帶了點死氣沈沈的哀,和街上一派的喜氣格格不入。此時她亦步亦趨跟在柳蓮安的身側,生怕小姐跌倒了。
  小丫頭快速拋開了,柳蓮安有些渾渾噩噩,想到剛剛對孟玉溪的厲聲厲色,蒼白的臉上浮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打發小丫頭去買什麼好玩的?我買與你。”
  “不是不是。”孟玉溪慌忙擺手,“我只是看到表姐你神色不好,杜家姐姐是行醫的,我讓她替你瞧瞧。”
  柳蓮安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住了,她的眼前仿佛出現了杜瑩然帶著得意的笑容,虛扶簪子的情景,原本人群就擁擠,此時更是覺得喘不過氣,翻了一個白眼,人就直挺挺往後倒去。
  如墨早就準備著,此時伸手想要扶起小姐,誰知道有一雙手更快地抱住了柳蓮安。那人正是杜瑩然。
  如墨抬眼看到杜瑩然,她今日裡的裝扮是說不出的嬌豔逼人,面頰帶著健康的紅潤,笑容甜美讓人新生親近之意,如墨曾經見過杜家小姐,那時候還覺得不過如此,不過是討長輩喜歡的長相,卻少了女子的靜美。而此時面色鐵青的小姐正在她的懷中,兩人鮮明對比,讓如墨發覺,若是男子見著兩人,恐怕更願意喜歡的還是杜瑩然。這個發現,讓她咬著下嘴唇,死死低著頭,她能怎麼辦,小姐不去同杜家小姐爭,便要絞了頭髮做姑子。如墨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杜小姐,我來吧。”
  杜瑩然一隻手攬著柳蓮安的腰身,另一隻手自然抓住了她的右腕,身上的舊症只能慢慢調養,現在暈厥過去是因為前些時候的瀉藥終究對她有些重了,加上怒極攻心所致。懷中的柳蓮安消瘦得幾乎只剩下了一把骨頭。這樣近的距離,杜瑩然可以嗅得到她身上的幽幽冷香。此時如墨已經上前攙扶住了,杜瑩然說道:“你家小姐雖然身子輕,卻也不是你可以背的動的。劍蘭,你背著柳家小姐,前面有家客棧,去定一間上房,我們去那裡。”
  劍蘭半蹲著身子,杜瑩然把柳蓮安的身子往前傾,讓她的臂膀環住了劍蘭的脖頸,劍蘭伸手穩穩地托住了柳蓮安,大跨步往前走著,孟玉溪感激地拉著杜瑩然的手,“杜家姐姐,若是不是你,我還不知道怎麼做呢。表姐,不會有事吧。”
  “無事,等會用針就好了。”杜瑩然說道。
  孟玉溪松了一口氣,澄澈的雙眼也明亮起來,“幸好遇上了你。”此時想到了哥哥替杜姐姐簪花,捂著嘴笑了起來,“說起來,嫂嫂,我剛剛可都瞧見了。”
  她拉著杜瑩然的衣袖,小聲對著說著話,嘴角翹起了歡快的弧度。
  一句嫂嫂讓杜瑩然有些羞澀,推了推孟玉溪的臂膀,“渾說些什麼。”
  孟玉溪看著杜瑩然的表情就知道她心中也是歡喜的,笑著說道:“才不是渾說,哥哥都把我們家傳給嫡長子妻的簪子都予了你。前些日子哥哥找娘親要這簪子的時候,我也在場,我還在偷偷想什麼時候哥哥送給你,只是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到哥哥今天當街替你簪花。”
  杜瑩然隱隱猜到了簪子的來歷,此時水眸帶著點點星光,“我也沒有想到。”
  孟玉溪扯著杜瑩然的衣袖,高高興興和她說了一路,剛剛看到了哥哥替杜瑩然簪花,她就攢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和柳蓮安說,偏生表姐的臉色難看的嚇人,這會兒終於和杜瑩然說了個痛痛快快。一開始的時候雖然對她的這位嫂嫂有些成見,現在卻是越來越喜歡了,醫術跳舞都是頂尖的,性格也是大方不扭捏,若是此時羞紅了臉囁囁嚅嚅說不出一句話,她也會說的不痛快的。
  三公主和齊灼華則是沈默得並排走著,對於昔日的手帕交,三公主心中隱隱有些害怕,她偷偷瞧著齊灼華,看著齊灼華心不在焉,時不時目光複雜地落在前方的柳蓮安身上。
  齊灼華的心中也是驚起了軒然大•波,前世她在進門的時候,柳蓮安的身子雖然不好,卻也從未有過臉色如此難看的時候,事實上,病中的柳蓮安多了讓人憐惜和心折的美,反而更是引得長輩的疼愛,和孟舒志的憐惜,就連孟玉溪也是親近她的。齊灼華藏在廣袖之中的手指有些顫抖,難道就如同杜瑩然已有所指的那般,她度過了窄窄的獨木橋,迎接她的是康莊大道?齊灼華原本以為自己占盡了先機,此時看著柳蓮安的樣子又有些不確定了,難道,難道杜瑩然也知道了後世之事?那樁看似美滿的婚姻,暗藏殺機?齊灼華有些渾渾噩噩,一時分不清楚過去和現實,就連額頭上也起了細密的汗水,臉色蒼白的可怕,不比昏過去的柳蓮安強上多少。
  三公主拉扯了齊灼華的衣袖,“華姐姐。”
  齊灼華已經入了魔怔,她看不到聽不到,嘴唇蠕動像是在說著什麼一般,三公主有些好奇,湊近一聽,便聽到:“不可能的,杜瑩然不可能過得好,孟舒志喜歡的是柳蓮安,對,是柳蓮安。”
  三公主打了一個寒噤,如同在冬日裡的一盆冷水倒置在了人身上,齊灼華的低低的話語是那樣的篤定,甚至像是帶了詛咒一般的力量,讓人忍不住相信她說的就是事實。
  柳蓮安三個字一出,齊灼華就從剛剛那魔怔之中掙脫了出來,她是那樣的篤信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她並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對著三公主溫和一笑,目光落在了杜瑩然的身上,那眸色充滿了悲天憫人的同情。
  三公主咬著下嘴唇,頻頻向著杜瑩然方向張望,她覺得身側的齊灼華可怖極了,最後下定了決心小跑兩步,到了杜瑩然的身側,挽住了她的臂膀。
  杜瑩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一沈,就看著了三公主面色有些蒼白,她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低聲問道:“怎麼了?可是什麼不舒服?”
  三公主搖搖頭,牙齒輕輕咬著下嘴唇,最後輕輕說道:“你們在說什麼?我瞧著你們說得開心,過來同你們說說話。”
  孟玉溪沒看出三公主的情緒,彎起了眼,又笑著說起了那簪子的話題,三公主靜靜聽著,突然就問道:“你哥哥心悅瑩然妹妹,是不是?”
  杜瑩然看得出三公主的情緒有些不太對,看了一眼齊灼華的方向,“你剛剛不是瞧見了狀元郎親自替我簪花。”孟玉溪也笑著說道,“原先我娘帶著的簪子都予了杜姐姐,自然如此。”
  三公主得到了兩人的肯定,靦腆一笑,“我就是說了。”她的目光劃過柳蓮安,既然狀元郎心悅杜小妹子,哪裡又有什麼柳蓮安。
  一行人到了客棧,把柳蓮安放置在柔軟的床榻上,她閉著眼,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帶著說不出的輕愁,小臉蠟黃還有眼底淡淡的青色,病容折損了她的美麗,三公主卻得承認,床榻上的女子是不同于杜瑩然的另一種美,西子捧心的柔弱美。
  齊灼華雖然也看著床榻方向,看得卻是杜瑩然,無禮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還是第一次見她行醫。齊灼華看著她從懷中拿出了那針包,手指碰觸到了金針,整個人的氣質便是一變,沈著內斂,手指撚著金針放在酒碗之中烤著,纖細靈巧的手指讓人炫目,不過是三針下去,柳蓮安的眼睛就掙開了。
  “表姐。”孟玉溪歡歡喜喜說道。
  如墨也是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剛剛在杜瑩然替小姐紮針的時候,她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只是在場的都是主子,她一個小小丫鬟人微言輕,又能說什麼呢?因為心緒,總覺得杜家小姐會憑著醫術對小姐不利。
  齊灼華也若有所思看著杜瑩然,杜瑩然此時按住了柳蓮安的身子,“你身上有針,先不要動。一炷香之後,我再替你取針。”
  柳蓮安低頭瞧著自己,衣裳被解開,露出了翠綠色紋竹葉的肚?兜,小片雪白的肌膚裸露在外,上面的金針隨著她得動作微微顫抖。她咬著下嘴唇,心中莫名的屈辱,抬起頭的時候,卻溫和說道:“有勞杜家小姐了。”
  杜瑩然站起來,“我開一個方子,若是柳姑娘按照方子服用,再細細調養身子,也會有所好轉。”她開的方子對得是柳蓮安的舊症。
  “勞煩了,如墨,伺候杜姑娘筆墨。”柳蓮安開口說道。
  如墨的身子一抖,小姐的唇瓣帶著笑,眼底卻沒有絲毫的笑意,她知道小姐不喜,頭埋得更低了些,應了一聲是。
  齊灼華走到了杜瑩然的身邊,見她略一思索,便寫下了房子,人參三錢、白術一錢……齊灼華想到了剛剛的猜測,心跳得更快了些,莫不是她也知道了後世?想到了自從去年那一場大病之後,她就和自己不太親近,更是搬出了齊府和父親住了,然後她再次同三公主相識,在萬壽節上,一曲歌舞大放異彩,她的醫術高明……
  因為這個想法,齊灼華有些坐立難安,她再次看了看杜瑩然,或許她應該和她談談,如果她是知道後世之人,自己這樣對她,免不了她會堤防自己,在自己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給自己使絆子。齊灼華低頭陷入了沈思,她應當用什麼法子試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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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1:19


  “若是我身子大好,就是托了杜姑娘的福了。”柳蓮安此時換好了衣裳,唇邊呷著微笑,隨即那含笑的眸子又帶著悲傷的神色,薄唇微啟,歎息一般說道,“以前也不知道看了多少的大夫,都是不成的。”
  孟玉溪也是知道表姐吃過多少藥,平日裡也是吃著人參養榮丸調養著身子,見著表姐心緒低落,只覺得房間裡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來,杜瑩然也是十分不喜她的作態,三公主因為齊灼華在外的話此時對柳蓮安百般看不過眼,齊灼華更是不消說。等著柳蓮安抬起頭來,幾人的神色,讓她的表情頓時僵硬,原本只是假意作悲,此時才真正是悲從心起,想到了街上孟舒志的簪花舉動,竟是有種生亦何歡之感。
  杜瑩然見著柳蓮安的樣子,神情萬分複雜,她與她二人之間夾雜一個孟舒志,因為孟舒志剛剛的舉動,杜瑩然更是把孟舒志當做自己的圈內之人,柳蓮安按常理過得越落魄,她當是越高興的,只是,醫者父母心,若是柳蓮安再自憐自艾這般下去,傷了心神,對她原本的病症就是雪上加霜。杜瑩然少不得開口說道:“我不知道柳姑娘有什麼心事鬱結於心,還是排遣開想通了的好,若是著實想不通,把心底事告訴閨中好友,也會減輕一二。”
  孟玉溪聽著杜瑩然的話語慎重,連忙開口說道:“表姐有什麼話同我說就是,切莫萬事都裝在心底,若是病倒了,全府上下都憂心著呢。”
  柳蓮安想著,她本是寄人籬下之人,孟玉溪是嬌養深閨的千金大小姐,而她則是如同水中浮萍般飄零,就連自個兒的前途還要自個兒爭取,只不過想要做表哥的貴妾,便是如同一雙嫩足踏在滿是荊棘之路上行走,她已千瘡百孔,卻不能倒下。這樣想著,心中是荒漠一般的悲戀,面上卻綻放了小小的笑容,拉著孟玉溪的手,柔聲說道:“我同你說說話。”
  孟玉溪卻是真心笑了,重重點頭。兩世為人的齊灼華和杜瑩然自然把柳蓮安的神情瞧得清楚,嘴角微微一撇,兩人如出一轍的動作,視線相交,繼而兩人都別開了眼,不去看對方。
  齊灼華對杜瑩然的堤防則是更多了一分,主動開口說道:“柳姑娘,不如就讓玉溪陪著你說說話,我們去藥鋪給你抓藥。”
  柳蓮安對著杜瑩然等人,最後落在了齊灼華的身上,柔柔一笑,“齊小姐說的是,就勞煩了。”
  一行人出了客棧,客棧附近就有藥鋪,抓好了藥,杜瑩然對著如墨說道:“你替你家小姐守著,等會藥熬好了端進去就是,等到柳姑娘喝了藥,再休息一盞茶的功夫,就可以回去了。”
  如墨襝衽行禮,自然稱是。
  了結了這樁事,齊灼華心中一動,此時便是個和她長談的好時機,就對著三公主笑著說道:“你出來也挺久了,再待下去身子也受不住了,不如我和瑩然妹妹先送你回去?”
  三公主心中並不太情願,杜瑩然笑著說道:“又不是不能出來了,何況今天最熱鬧的戲碼已經被你瞧見了,你難道不同娘娘說一番?”
  杜瑩然的話算是撓到了三公主的癢癢處,想到了齊灼華心裡說起了柳蓮安的事情,此時表情就由不情願變成了千萬分願意回去了,她想讓從母后那裡替杜瑩然和孟舒志,討一句“天作之合”。
  齊灼華看著杜瑩然不過是寥寥幾句話就轉變了三公主的想法,想著自己先前同三公主說話的時候,總是揣測三公主的想法,垂下了眼眸。
  送走了三公主,齊灼華清了清嗓子,念一句,“獸爐沈水煙,翠沼殘花片,一行行寫入相思傳。”
  這是後世孟舒志最為出名的一散曲了,也正是因為他酒後的這只曲,她才知道原來,他並不是無情,無非是一顆心放在了別人身上罷了。
  這句詩有什麼含義?杜瑩然神色一忪,羞澀說道:“姐姐,我慣常是不愛念書的,原本就不愛這些詩詞,唯一看得下去的就是醫書了。”
  她不是……齊灼華覺得放鬆了下來,她在念出這句的時候一直注意打量杜瑩然的神情,杜瑩然表情一瞬間的茫然被她捕捉到了,若是知道後世之人,有誰會不知道這首曲?齊灼華道,“腦海之中也不知怎的,就現了這句了。”想了想又說道,“我剛剛瞧見妹妹開方子很是熟練,定然下了不少功夫。”
  “也說不上。”杜瑩然約莫明白了齊灼華的用意所在,此時既無瑞獸香爐又無殘花,這詩詞怎會是齊灼華所寫,此時更是意有所指,杜瑩然覺得好笑,她憑什麼要讓這位心懷鬼胎的表姐摸清楚她的底細,就故意道:“原先不學醫也就罷了,自從出了齊府,我看到醫書便覺得親切,跟著爹爹行醫的時候,我仿佛覺得原本就應當是行醫的。”
  齊灼華心中一跳,原本篤定的心再次大亂,就算是平靜的湖水裡投入了石子一般再起漣漪,“你……”她有些口乾舌燥。
  杜瑩然反而是微微一笑,“前世今生的事情誰說的好?我只知道那一病讓我開了竅,原本以為齊家大姐姐是待我極好的,與我溫柔,伴我成長,誰知道竟是藏奸的。”像是說中了這具身體裡的心事,杜瑩然澄澈的眼眸裡竟是流出了晶瑩的淚水,偏偏嘴唇上翹,帶著淚水的笑意讓齊灼華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我沒有。”齊灼華低低地說,她心裡有些亂,“我只是,我只是……”
  “齊家姐姐,只是什麼?”杜瑩然之間擦去了淚水,手指微彈,那溫熱鹹濕的淚水就飛躍而出。
  “我問心無愧。”齊灼華說好。
  “好一個問心無愧。”杜瑩然扯著嘴角說道,齊灼華沒有試探出她的底細,她卻知道了齊灼華的全部底細,齊灼華果然是知後世之人,可憐原本的杜瑩然是那麼的喜歡齊灼華,杜瑩然說道:“既然問心無愧,今後莫要求到我面前才好。”
  齊灼華被杜瑩然的話說得難堪了,低低說道:“瑩然妹妹,我瞧著孟公子心中也是有你的。”說這話的時候,她的心中是淺淺的抽痛。
  “他有我無我,都同你不相干。”杜瑩然的笑容冰冷,“好姐姐,你要記住,你已經選擇放棄了他,選擇了自己的路子,今後不要後悔就是。”
  齊灼華此時一顆心已經慌亂,閉上眼再睜開,稍平定自己的心緒,道:“我不悔。”
  杜瑩然一聲輕笑。
  齊灼華沒有試探出杜瑩然的底細,卻被她的一句話打動了,孟舒志、柳蓮安、孟玉溪還有孟府裡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忽然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再去客棧,就停頓了腳步,對著杜瑩然說道:“表妹,客棧我就不去,今個兒街上熱鬧,我想回去同老祖宗說說。”
  杜瑩然斂衽對著齊灼華行禮,“替我同外祖母問好,柳姑娘那裡我還要去看看。”
  杜瑩然到了客棧之後,也不知道孟玉溪對著柳蓮安說著什麼,柳蓮安用手帕掩唇笑了起來,她的一雙眼睛微微彎起,盛滿了笑意,只是見著了杜瑩然那笑意就淡了些。
  孟玉溪驚喜說道:“杜姐姐。”
  “杜姑娘。”柳蓮安也掙紮著也起身。
  “你我之間這麼客氣做什麼。”杜瑩然上前按了按她的肩膀。
  孟玉溪噗嗤一聲發出了笑聲,“表姐,今後這位可是我們的嫂嫂,同她這般客氣作甚?你說是不是,嫂嫂?”
  杜瑩然也不害羞,見著柳蓮安的笑容僵住,點了點孟玉溪的腦袋,“沒羞沒臊說什麼呢?”
  柳蓮安低聲笑了,低垂的眼眸裡閃過寒光,“我倒是覺得玉溪說的是,好嫂嫂。”
  杜瑩然身子一寒,只覺得柳蓮安的嫂嫂兩字聽著刺耳,輕輕推了推柳蓮安,微嗔道:“你也尋我的玩笑。”
  說說笑笑仿佛真的是親密一家的人一般,柳蓮安和杜瑩然兩人相視一眼,各有心思,孟玉溪沒有看出兩人下的暗流湧動,她是真心喜歡杜瑩然。此時如墨端著藥推門而入。
  “放下吧。”柳蓮安對著如墨說道,“等會涼些了我就用。”
  柳蓮安喝藥的時候,如墨緊張的絞著手指,杜瑩然瞧見了如墨的神情,意有所指說道:“你這小丫頭忠心耿耿,剛剛你暈倒了,臉色慘白得跟什麼似的,這會兒也是提心吊膽。”
  孟玉溪噗嗤一笑,“表姐喝了藥就好,你這丫頭倒是操心得多。”
  柳蓮安把碗中的藥一飲而盡,手帕擦了擦嘴角,“杜姑娘三根金針就救醒了我,本事大著呢,你操心什麼?”眼眸之中有著警告。
  如墨低下了頭,低頭甕聲甕氣說道:“奴婢也是擔心小姐,從來都是服用王大夫的藥的。”
  柳蓮安更是一個眼刀飛了過去,可惜如墨沒有接收到,柳蓮安只覺得如墨太過於駑鈍,杜瑩然還能給她下藥不成?表現得這麼小家子氣,此時含笑說道:“這次試著杜姑娘的藥,也是好的。說不準杜姑娘多給我開幾次方子,陳年舊症也都除了根。”
  孟玉溪拍這手,“是了,表姐說的在理。”
  杜瑩然淺笑著不答話,柳蓮安的身子如果不是她自己折騰的厲害,還不會至於到今天的地步,所謂是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也,柳蓮安現在是年輕,若是年紀大了,這些積症會讓她後悔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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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1:35


  齊灼華同老夫人說起了遊街的熱鬧,還有狀元郎的簪花,淺笑著說道:“您可沒有親眼見著那景兒,原本就是才貌雙全的狀元郎,親自替表妹簪花,羨煞了周圍的人呢。”
  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你這個小狹促鬼,狀元郎被你說成了才貌雙全。”
  齊灼華俏皮地眨眨眼,“華兒說得本就是不錯。有才有貌,正是才貌雙全。”
  先前的杜瑩然被養得唯唯諾諾,史老太太並不喜歡,自從杜瑩然出了府,她的性格也開朗起來,加上遠香近臭這個道理,竟是越來越喜歡杜瑩然,此時聽著杜瑩然過得好,口中一個勁兒得說起孟舒志的好處來了。齊灼華免不了心中有些泛酸,正巧史老太太看見了齊灼華的神情,柔和一笑,“好啦,我替你尋得那位也是好兒郎。”
  “老祖宗。”齊灼華羞紅了臉,“您說什麼呢?”
  史老太太笑容越發擴大,“還害羞了不成?我這個老太太還真捨不得你,先前還這麼大點兒,現在就要嫁人了。”說到後面,竟是有些感傷了。
  齊灼華伏在老太太的懷中,齊灼華在其他人面前是端莊得體,在老太太面前則是一派的嬌憨,“華兒不嫁人了,一輩子陪在老祖宗的身邊。”她眼底閃過一絲的脆弱,今日裡的事情對她的衝擊太大了,無論是孟舒志替杜瑩然簪花,還是杜瑩然的那一番話,她覺得現在的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她開始擔心害怕,自己嫁入了莫府,真的能夠如同前世的杜瑩然一般稱心如意嗎?
  “傻孩子,說什麼傻話。”史老太太的目光柔和,蒼老的手摸著齊灼華的柔軟的髮絲,她也感覺到了懷中人的害怕,輕聲說道:“莫家的家風正,好日子都是需要經營的,你又是個聰明的孩子,到哪裡也不會過得差的。”
  老太太的懷抱太過於溫暖,齊灼華竟是淚盈于睫,孟府的家風比莫家豈不是更好……她不敢想像下去,只是甕聲甕氣說道:“我就是捨不得老祖宗。”
  齊灼華的母親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齊灼華,覺得女兒的狀態有些不對。最開始的時候,是她放不開,覺得孟舒志千好萬好,怎麼被杜瑩然碰上了。此時卻覺得女兒已經許了人家,應該踏踏實實想著在莫府的日子,而不是豔羨孟府的日子,孟家舒志不是齊灼華應該惦記著的。周氏心中焦急,甚至有些後悔自己之前一直念念不忘這樁未成的婚事,今日的夜裡,周氏就拉著女兒長談。
  齊灼華把母親的作態看在眼裡,心中升騰起來淡淡的感動,“我今生……”今生兩字說得很輕,並未被周氏捕捉到,“從未肖想過孟家公子,只是想到昨日的孟公子的舉動,心中有些豔羨,也不知道莫將軍,是否心悅於我。”
  “我兒。”周氏抿了抿女兒的頭髮,“你聰明又漂亮,日子過得定然要比杜瑩然還要好的。你瞧瞧,你同莫家小姐也是交好,先前不是說她病了嗎,不如明兒遞了帖子,你同莫家小姐說說話。女人嫁人,不僅僅要看男人,還要看一家人的。”
  這個道理齊灼華一直都懂,上輩子她努力想要和孟玉溪交好就是如此,可惜不知道柳蓮安給孟玉溪灌了什麼*藥,她同孟玉溪總是親近不來,此時聽著娘親說著,就偎依到她的懷中,“娘,我也是這樣想的。”
  “該是你的就是你的,別人的求不來,各人是有各人的緣法。”周氏這一天夜裡同齊灼華說了許多,直到女兒打了一個哈欠,睫毛上也占了淚。
  齊灼華是早早歇下,她心底已經下定了決心,第二日一早就去莫府拜訪。齊灼華努力讓自己睡著,終究並沒有好眠,上輩子的愛恨情仇和這輩子孟舒志替杜瑩然簪花的畫面反復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第二天用了胭脂粉才勉強遮住了她眼底的青色,齊灼華用手指抹了口脂,讓自己的唇色也亮了些。
  “走了。”她在丫鬟的攙扶下,向著莫府前行。
  莫府裡的深閨,莫德音手裡捧著帖子,坐立難安,她已經給齊灼華回了帖子,梳妝好了之後等待齊灼華的拜訪,“嬤嬤,我後悔了,我還是應該用些香露。”
  莫德音身邊的嬤嬤說道:“小姐,齊家大小姐早晚都要知道的,你不是也同意了少爺的主意嗎?”
  “我有些害怕,嬤嬤。”莫德音帶著淺淺的淚水,“還是晚些讓她知道好不好?等到夏天了,遮也遮不住了,她自然就發現了。說不準哥哥替我尋了好的女大夫,我自然就恢復了……”
  莫德音是她從小帶到的,嬤嬤看著莫德音的神色只覺得心疼,小姐天生帶著狐臭的味道,小時候還好,自從十一二歲之後,身上的味道越發濃郁,原本夏天還可以勉強用香露壓下去的味道,現在春天也很難用香露遮住。因為這個味道,莫德音在邊疆一直沒有交好的手帕交,此時到了京城,結識了齊灼華之後,嬤嬤很是為自家小姐高興了一陣,此時因為天氣轉暖,莫德音因為身上的味道自卑,又有些退縮了。
  “別怕,你也說了,齊家大小姐溫柔端莊,最喜歡你了。”嬤嬤說道,“小姐別哭了,臉上的胭脂都花了,嬤嬤替你化上妝,你若是想用香露就用上一些。”
  莫德音終於破涕為笑,拉著嬤嬤的手,“我有些害怕,嬤嬤,我……我雖然用了香露,但是我會開口直接告訴齊家姐姐的。也不知道哥哥什麼時候能夠替我尋了大夫。”
  嬤嬤替莫德音撒了花露,一邊說道:“少爺為小姐打聽可靠的,先前聽說了一個女大夫,姓王,雖然醫術不錯,嘴上卻不牢,再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合適的。聽說杜家小姐也有行醫,在京中有些薄名,和這位齊家小姐交好,小姐可曾認識?”
  “嗯?”莫德音歪了歪腦袋,仔細回想,“我模模糊糊有些印象,似是見過一次。一雙眼睛彎彎的,看著誰都帶著笑,和三公主交好。只是上次並不曾交談,我都和齊姐姐說著話呢。”
  嬤嬤笑道,“你喜歡就好,齊家小姐可是你正經的嫂嫂,嬤嬤這次可要好好看看你交口稱讚的大家小姐是個什麼樣的。”
  莫德音甜甜笑著,“嬤嬤定會喜歡的,她一襲的紅衣,看上去雍容端莊,德音十分豔羨。”
  莫德音和嬤嬤說著話,等待齊灼華的到來。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齊灼華便來了,她笑吟吟說道:“妹妹……”只是剛剛走近了些,就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莫德音身上的香氣著實濃郁,那香氣之下有奇怪的味道,讓人聞之欲嘔。齊灼華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想到了莫德音的身份,很快就笑了笑,說道:“我瞧著你氣色不錯。”
  莫德音不善察言觀色,並沒有注意到齊灼華表情一瞬間的不同,而嬤嬤注意到了齊灼華的表情,心中一歎,小姐身上的味道越發濃郁了,自己聞慣了還好說,眼前這個剛一見著就發現了問題。
  齊灼華勉強聞著這個味道,竟是反胃,心中萬分後悔自己怎的來了莫府。一瞬間更是有些怨恨上一世的杜瑩然竟然沒有告訴自己莫德音的狐臭之症。齊灼華哪裡知道,醫者父母心,他人的隱疾杜瑩然自然會替人瞞著。加上後來杜瑩然嫁了過去,調理好了莫德音的身子,狐臭之味自然也就淡了。
  齊灼華苦不堪言,此時也明白了春日宴那一次,為何剛開始莫德音離自個兒遠遠的。
  “今日裡春光正好,不如就在你院子裡坐一坐。”齊灼華開口說道,她無法想像若是進入了莫德音的香閨,那裡又會是怎樣恐怖的味道!
  莫德音一愣,也柔聲說道:“好,曬曬太陽總是好的。”雖然曬了太陽,她身上的味道恐怕也會越發濃郁,但是她本來今天就準備對齊灼華坦白。
  齊灼華並不知道,因為莫德音的狐臭,她的閨房裡熏得是薄荷淺香並不難聞,反而會壓制莫德音身上的味道。在陽光下,莫德音發了汗,那味道才會越發重。
  原本齊灼華以為在院子中就會鬆快許多,誰知道今日裡太陽晴朗,甚至連一絲風也沒有,一呼一吸之間,香氣和那濃郁的狐臭夾雜在一起,鼻子都要壞掉了。
  莫德音剛開始雖然沒有瞧出齊灼華的不對,但是見著後來齊灼華的面色越發蒼白,心中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眼眶也有些發紅,她身側的嬤嬤見著莫德音如此好不心疼,對齊灼華就有些不滿,眼前的人可是莫德音未來的嫂嫂,就算是知道了小姑子的病症,也當做不知道,怎的表現得這般明顯。齊灼華心中也是苦不堪言,她本有一雙鼻子嗅覺靈敏,平日裡調香也是她的一絕,只是到了此時她就痛恨起來自己的敏感的嗅覺了。
  莫德音低聲說道:“齊小姐也當是知道我的隱疾了。”就連語氣也帶了哭腔的委屈,因為這份委屈,她甚至稱呼齊灼華為齊小姐。
  齊灼華有些著急,她連忙上前拉住了莫德音的手,想要開口解釋。兩人原本隔得還有些距離,此時離得這樣近,加上昨夜裡沒有睡好,今天早晨胃口沒開只是用了些清粥小菜,此時竟是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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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1:52


  齊灼華看著自己吐了莫德音一身,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就連身後的卷碧也是驚訝睜開了眼睛。莫德音此時哭了出來,而她身側的嬤嬤看著自己的眼神更是不善,齊灼華心裡一橫,若是今天沒有個交代,以後入了莫家,她也沒有好果子吃,眼睛一閉,竟是直挺挺往後倒去。
  原本齊灼華想著的是裝暈,誰知道後腦勺正巧磕在了石頭上,眼前一黑,竟是真的昏厥了過去。
  莫德音原本是傷心著,看著齊灼華這樣昏過去了,也有些著急,很是無措地看著嬤嬤,說話更是帶著哭腔,“嬤嬤。”
  “別著急。”嬤嬤摸了摸莫德音的腦袋,看著齊灼華的目光就有些冰冷了,“你先去換身衣服,我找個力氣大的丫鬟把她送入到房中,等會再尋個大夫。”
  莫德音身上是一身狼狽,對著嬤嬤點點頭。原本在齊灼華身邊沈默著的卷碧往前走了一步,上前摸了摸齊灼華的後腦袋,再次伸出手,手心裡是刺眼的鮮紅,她手心裡的血痕,讓所有人的心跳都急驟了三分。
  “小姐的頭受傷了。”她開口說話帶著澀音,似乎很少開口所致。
  莫德音的眼睛瞪大了,聲音也帶了一些急切,“天啊,地上有一塊兒石頭。”她此時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髒裙子了,連忙蹲下,伸手摸了摸那塊兒石頭,石頭上有小小的凸起,上面還才殘留著齊灼華的血跡。莫德音對著卷碧說道:“我們來京都的時間並不長,京都中可有知名的女大夫。”
  “杜家瑩然。”卷碧吐出了四個字,眼眸下垂,一手環在小姐的腿彎,一手撐住她的背部,把齊灼華牢牢抱在懷中,“就在及第巷子。”
  “快去。”嬤嬤對著身側的丫鬟吩咐道,“把齊家小姐抱入到小姐的閨房裡。小姐,齊家小姐這裡有老身照看著,你先換身衣裳。”
  莫德音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那股味道,在陽光下恐怕更加濃烈了吧,才會讓齊灼華吐了出來,她的眼眶有些發紅,低低應了一聲,“我先去洗漱,換一身衣服。”
  莫家的丫鬟腳程很快,氣喘籲籲到了杜家的藥鋪的時候,杜瑩然正懶洋洋打了一個哈欠,昨天夜裡的時候,杜瑩然一直沒有睡著,最後躡手躡腳把放在梳粧檯上的那根玉簪拿起來,在黑暗之中,她的手指仔細摸著這根簪子,眼前仿佛出現了孟舒志溫柔的笑,他的誓言就仿佛在耳畔之間。白天的甜蜜經過一天的發酵沈在心底,濃烈的甜意讓她輾轉反側睡不著覺。失眠的結果是第二天,眼底下淡淡的青色。
  就連杜斐也敲出了女兒的那點心思,也沒有點破。
  杜瑩然單手撐腮,正看著手中的醫術的時候,聽到了腳步聲,來的人是一個青衫的丫鬟,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也有細密的汗水,顯然是急症,杜瑩然連忙說道:“可是府中有人病了?”
  那丫鬟連忙點頭,“有小姐暈倒了,頭磕著了石頭,還留了血。”一邊說話一邊喘著粗氣。
  聽說府中有人撞了頭,杜瑩然連忙高聲喊著在後面幫忙的劍蘭,等到劍蘭掀開簾子出來,杜瑩然吩咐道:“帶上醫藥箱,跟我走。”
  杜瑩然身後跟著的劍蘭領著小小的行醫箱,裡面備著的是常用的藥材,還有搓成的各式的解毒或者是保命的藥丸。
  丫鬟走路虎虎生風,杜瑩然的因為長期跳舞,走起路來也是爽利,劍蘭天天跟著杜瑩然鍛煉,身子也是要比旁人強健,一行人行走得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功夫就到了莫府的門口,見著了莫府,杜瑩然腳步微微一頓,問著前方的丫鬟,“莫家小姐傷著了?”
  “並不是。”此時丫鬟喘息著說道,“是齊家小姐拜訪,暈倒的時候正巧碰到了地上的石頭。”
  齊灼華暈倒?杜瑩然昨日瞧著她的面色,氣血兩足,怎麼也不大可能暈倒。心裡帶著疑惑,腳步卻並沒有停頓。剛一進入到房間,就聞到了房間裡清新的薄荷香氣,越往裡走,就越能嗅到空氣之中濃濃的香露。房間裡還帶著些水汽,水磨石的地面上帶著濕漉漉的水痕。杜瑩然瞥了一眼房間的角落裡展開了黃山圖屏風,猜測到了這間屋子的主人應當是莫德音,剛剛應該在屋內洗漱過。
  杜瑩然有些奇怪,若是擔心自己身上的味道,躲在屏風後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洗漱?
  屏風裡面的人開口說道:“是杜家小姐?我身子有些不適,不太適合見外客,你幫我瞧瞧華姐姐怎麼了?”說完還咳嗽了兩聲,表明她身子的虛弱。
  屏風內的人果然是莫德音,杜瑩然對著屏風行禮,繼而朗聲說道:“自會盡力而為,莫小姐放心。”
  莫德音是剛剛洗漱過,剛剛被齊灼華吐了一身,洗漱過後味道雖然會小些,但是莫德音此時死也不肯再和其他人接觸,便讓嬤嬤展開了屏風,自己隔著屏風說話。
  杜瑩然上前看著床榻上的齊灼華,她的面色蒼白,因為疼痛死死擰著眉頭,床塌邊挨著做了一個貌不起眼的丫鬟,是齊灼華的貼身丫鬟名字叫做卷碧的,手裡拿著乾淨的手帕堵著她的頭。見著杜瑩然了之後,手裡仍扶著齊灼華想要行禮。
  杜瑩然揮了揮手,“不必多禮。”
  “房間裡多點些水晶宮燈,都立到床塌邊。”杜瑩然說道。
  嬤嬤說道:“還不快去。”見著杜瑩然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臉上的皺紋舒展開,如同老菊花一般,“小姐,老身是跟著莫小姐的奶娘,喚我王嬤嬤便是。”
  “王嬤嬤。”杜瑩然微微頷首之後,讓劍蘭打開了醫藥箱,自己則是對卷碧說道:“你從前面扶著表姐,我坐在這裡。”
  手裡繼續按著那塊兒染著血漬的帕子。
  莫府的丫鬟很快就拿來了水晶宮燈,而杜瑩然也坐在了原本卷碧坐著的位置,讓卷碧扶住齊灼華的身子,自己則是鬆開了手帕,用鑷子小心撥開那帶著血跡的髮絲,此時血已經止住了。拿了匣子裡的放大鏡,杜瑩然不由得感慨,她剛剛讓人做好的水晶放大鏡,竟是齊灼華先用上了。用放大鏡觀察了之後,齊灼華那一塊兒的傷口並不大,約莫半寸大的口子,口子也並不深,這讓她松了一口氣,若是一大塊的口子,她怎麼給莫德音縫合?又是頭皮處,要比別處更難縫合。
  給齊灼華喂下了一顆麻沸散,見著她緊緊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來之後,杜瑩然就知道是藥力發揮了作用,此時從劍蘭的手中拿出剪刀,用小剪刀替她絞了約莫銅錢大小的空白,再用烈酒輕輕清理那已經凝固的血塊,因為杜瑩然的動作,又有些鮮血從傷痕處滲了出來。杜瑩然對著傷痕撒上了止血的藥粉,用潔淨的紗布疊成小塊,最後用棉布纏繞她的腦袋,在側方打了結。
  頭上的傷是好處理的,關鍵是這一摔千萬不能如同孟府的老太太那般,摔出了顱內出血,那就難辦了。
  此時齊灼華的散亂的長髮已經被她撩起到了前襟,杜瑩然雙手可以說是環繞著齊灼華的姿勢,單手按在了她的右手脈搏上,探了脈搏之後稍稍心情放鬆了些,對著卷碧說道:“你坐到我這邊,扶著她。”手指撥開齊灼華的雙眼,雙眼上並無血點,佐證了她的診斷。
  齊灼華或許有些輕微的腦震盪,卻並無腦內出血,可以說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杜瑩然讓卷碧安置好齊灼華,側躺著,以免捧著了腦後的傷口,開口說道:“表姐這段日子需要多靜養,儘量多在床上休憩,房間裡不要太過於明亮,以免造成了表姐的不是。表姐若是起榻,恐怕會有暈眩之感,甚至嘔吐,都屬正常,等到養足了半個月就會好了,至於腦後的傷痕也並不嚴重,只是一個小口子,我這裡的藥粉你拿去,每日臨睡之前替你家小姐用烈酒清理傷口,再敷上藥粉,用潔淨的棉布纏繞即可。對了,我這裡還有麻沸散,頭三日要先服用了麻沸散一炷香的功夫之後才可替她換藥,不然遭罪的便是你家小姐了。”
  卷碧聽著一一應下,“可要用藥方?”
  “那倒是不必。”杜瑩然說道,“平日裡的吃食,多用天麻、枸杞、川穹之物燉湯即可。若是表姐吐得厲害,吐過之後,服用一些參合了鹽分的蜂蜜水。”
  屏風之後的莫德音聽到了杜瑩然的診斷,對於剛剛齊灼華的嘔吐便沒有那麼的傷心,原來是因為華姐姐生病了,並不是完全因為她身上的味道,莫德音心中好過了些。
  “我還想麻煩杜姑娘一樁事。”莫德音開口說道,又咳嗽了一聲,“我實在是身上不利爽,勞煩杜小姐送齊家小姐回府可好?”
  “好。”杜瑩然說道,“不如現在就回齊府的好,這會兒麻沸散的藥力還沒有散,若是一會兒醒了再走,表姐也要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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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2:09


  準備好了馬車之後,卷碧牢牢抱起齊灼華,杜瑩然注意到卷碧就算是抱著齊灼華,行走也是穩健,她並不愛說話,在馬車上,也一直小心齊灼華的腦袋,不讓她碰到馬車牆壁。
  杜瑩然單手撐腮,看著卷碧,這原本是她筆下留給原本杜瑩然的忠心耿耿的婢女,現在早已經被齊灼華收到了麾下。
  卷碧感受到了杜瑩然的視線,抬眼看著杜瑩然,似乎在無聲地詢問杜瑩然有什麼要做的,而杜瑩然不過是失笑揮了揮手。雖然沒有了卷碧,她還得了劍蘭,也算是不錯的。
  等到了齊府門口,劍蘭跳下馬車小跑著過去讓齊府開了小門,馬車車轍再次駛動,緩緩從角門進入了齊府。
  齊灼華圍了兜帽,依舊是沈沈昏睡著,被卷碧抱入到了房中。早有得到了音信的齊府老祖宗派了身邊信任的伍嬤嬤趕了過來,今日齊灼華的母親周氏外出。
  伍嬤嬤對著杜瑩然行禮之後,眼光不住地往齊灼華身上去瞧,“大小姐這是怎麼了?老祖宗聽說傷著了,不顧頭疼犯了,就要往這裡趕,好說歹說,算是勸下了。”
  “嬤嬤,我跟你走一遭。”杜瑩然說道,回頭對著卷碧說道:“你先照顧你家小姐,等到她醒了,派人去外祖母的院子裡尋我。”
  伍嬤嬤到底不放心,親自近了床榻,瞧著齊灼華的面色發白,向來是紅潤的唇色也暗淡了。烏黑的長髮披散著,頭上還纏著白色紗布,讓人見著便覺得心中一顫,“大小姐傷著了頭?”
  杜瑩然也任由伍嬤嬤看著,伍嬤嬤看著齊灼華的眉頭雖然皺起,人卻是昏昏沈沈,一直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連忙問道:“大小姐怎麼還沒有醒?”
  “在莫府,給她用了些麻沸散。”杜瑩然說道,“估摸時間也快醒了。”
  伍嬤嬤此時從床塌邊走到了杜瑩然的身邊,微微側身,讓杜瑩然走在她的前側方,低聲問道:“不過是出門一趟,早晨見著還好好的,同老夫人請安的時候我還見著面色甚好,怎地就成了這樣?”
  “聽莫家小姐說,是在院子中說話的時候昏倒了。”杜瑩然腳下的步子不停,對著伍嬤嬤說道。
  齊灼華的院子離老夫人的院子並不院,此時杜瑩然就見著了翹首以盼的老夫人,連忙問道:“怎麼樣了?”她的動作幅度有些大,杜瑩然注意到老夫人的眉頭皺起,右手捏成拳放在唇邊,似乎想要咽下即將脫口而出的呻•吟。
  杜瑩然對著老夫人行禮之後,腳步輕快上前,素手按在了老夫人的頭上,“外祖母,別著急,我慢慢與你說。”
  這樣近的距離,老夫人可以聞到外孫女身上的淡淡藥香,少女的手指也不似齊灼華的柔軟,力度要比齊灼華更為用力,手指按壓之處那酸疼腫脹之感,仿佛帶走了周遭的刺疼,讓人反而舒緩了下來。這是完全不同于齊灼華的手法,卻意外地舒適。老夫人的眉頭隨著杜瑩然手下的用力而舒展開來,“果然是得了你父親的真傳。”老夫人那雙滿是皺紋的手拍了拍外孫女細膩的手背。
  杜瑩然的手下不停,面上帶著淺笑,“外孫女平日裡沒別的事情,整日跟著父親學醫罷了。”
  “華姐兒怎麼了?”老夫人的眼睛甚至微微閉了起來,之間見著外孫女的氣定神閑的笑容,她心中也放鬆了不少。
  杜瑩然對著伍嬤嬤的說辭又對著老夫人說了一遍,不同的是,更加詳細說了齊灼華醒來之後可能有的症狀。
  老夫人垂下了眼眸,“你華姐兒這樣,我也不放心,每日裡你多來看看她。”
  “老祖宗不吩咐,我也是要來叨擾的。”杜瑩然笑容盈盈。
  兩人又說了些話,就見著齊灼華院子裡的小丫頭喘著粗氣過來了,給老祖宗請安了之後,巴巴地看著杜瑩然,口中說道:“小姐醒了,卷碧姐姐讓我過來請表小姐去看看。”
  小丫頭的眼神急切,說話的時候還穿著氣兒,杜瑩然從她的神色猜測此時齊灼華應該是吐得厲害,此時手上的力氣也漸漸放鬆,直到停了下來,對著外祖母說道:“我去看看表姐,傷著了頭了,又坐著搖搖晃晃的馬車回來,這會兒只怕難受呢。”
  老夫人這樣的人精自然也從小丫頭的神色之中看出來齊灼華情況的嚴重,“瑩然丫頭,我同你一塊兒。”
  “老祖宗還是好好休息。剛剛的按摩只不過是稍緩了頭疼,可是不能見風的,不然一個時辰以後會更加疼得厲害。表姐素來是孝順之人,若是知道了外祖母帶著頭疼去看她,只怕在床榻上也會不安。”
  老者面上的皺紋也隨著杜瑩然的話舒展開來,“你這丫頭,許久不見,性子也活波了不少。”老夫人想著,或許是在藥鋪裡幫忙,加上又結交了好友,才會如此,柔聲說道:“那我這把老骨頭就在這裡等著了。”
  杜瑩然讓劍蘭打開隨身攜帶的藥香,撚起了一味香丸,“我這裡有一味香丸,老祖宗用上一些,此時正好眠,等到一個時辰睡醒了之後,瑩然過來同您說說話,也好讓您知道表姐的狀況,好安下心來。”
  頭疼得如此厲害,就算是有杜瑩然按摩也不過是舒減一二,老夫人覺得自己定然是睡不著的,不過不忍心拂了外孫女的好意,就頷首說道:“我便去休息了。”
  杜瑩然跟著那丫頭進入到了齊灼華的香閨之中,就聞到了空氣之中的酸氣,就算是此時房間裡燃氣了熏香也壓不住那酸腐的氣息。
  齊灼華伏在床邊,慘白著一張臉,卷碧彎腰扶著齊灼華以免她手上失了力氣,跌了下去。
  杜瑩然走近了,瞧著齊灼華抬頭對著自己笑了笑,隨即又是狼狽的低下頭。她的樣子狼狽極了,原本就面無血色,此時更是慘白地不像話,黑白分明的微微上挑的鳳眸佈滿了紅色的血絲,眼角更是有著濕痕,她已經吐光了胃中所有的東西,此時不過是幹嘔著,纖細的手指牢牢抓著床榻邊,因為太過於用力,手指尖也泛著白色。
  之前杜瑩然就吩咐過卷碧準備含鹽分的蜂蜜水,杜瑩然用杯子嘗了一口之後,吩咐丫鬟再加了些青鹽,最後親自捧著溫水送到了齊灼華的嘴邊,“我知道你這會兒難受,含一口水,一點點吞咽下去。”
  齊灼華就著杜瑩然端給她的杯子,小口抿著水,等了好半晌的時間,似乎才稍微有所好轉。杜瑩然按著她的肩膀,“表姐躺下休息吧,這幾天恐怕還要遭這樣的罪。”
  齊灼華原本還因為自己在杜瑩然這裡丟了臉面有些尷尬,此時聽到了杜瑩然的話語,回想起剛剛醒來時候,那種天旋地轉的暈眩勁兒,耳邊似乎還有嗡嗡的鐘聲作響,腦後方也是陣痛,心中一緊,連忙說道:“表妹替我開些藥吧。”她的聲音帶著乾澀的沙啞。
  杜瑩然搖搖頭,“唯有靜養罷了,就算是有藥,表姐吃了也要吐出來的。。”她伸出一塊兒染了薄荷味的手帕,“若是表姐難受的厲害,用些薄荷香就是。”
  齊灼華心裡惦記著自己暈倒後的情況,余光瞥向了身側的卷碧那裡,對著杜瑩然開口說道:“我這裡無事,老祖宗早晨還說頭疼,妹妹去陪著老祖宗吧。”
  杜瑩然知道齊灼華的身子骨很好,今日裡早晨的暈倒十分奇怪,便開口問道:“姐姐怎的暈倒了?”
  齊灼華的心中一緊,手上把錦被抓得都起皺了,“早起的時候就覺得有些倦怠,大約是在莫府站久了,不礙事的。”
  眨了眨眼,杜瑩然輕笑著說道:“那表姐好好休息,我等會去老祖宗的院子,若是有事情,打發人過來喊我。”從齊灼華的表情,杜瑩然心中也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齊灼華真有隱疾便好。
  齊灼華含笑點頭。
  杜瑩然剛剛離開了房間,齊灼華就趴著床沿再次嘔吐了起來,而卷碧學著杜瑩然的做法,把溫水送到了小姐的唇邊,輕輕拍著她的背。
  “不用。”齊灼華緩過來了,對著卷碧虛弱地擺手,“等到用了,也要吐出來。”
  “這是表小姐吩咐的。”卷碧說道,“不消用多,潤潤嗓子就好。”
  齊灼華知道卷碧的固執,只要是為她好的,卷碧都會堅持到底,“好。”唇瓣微微彎了起來,露出一個極淺的笑意,只是那笑意轉瞬即逝,齊灼華又再次開口問道:“我昏倒了之後,莫小姐是怎麼表現的?”
  卷碧說道:“莫小姐在京中並不知道其他的女醫,奴婢就提到了表小姐。莫小姐遣了小丫頭走得飛快,就請來了表小姐。而莫小姐自己洗漱之後隔著屏風稱道自己身體不好。”
  “表妹是怎麼說我的病症的?”齊灼華問道。
  卷碧就把杜瑩然的說辭一字不漏告訴了齊灼華,齊灼華原本覺得自己吐得難受,此時聽著卷碧的話語又有些歡喜了,杜瑩然在莫德音那裡說了自己會嘔吐,或許莫德音便不會那麼怪罪自己了。心中微微一歎,心裡想著自己這次去莫府是失算了,難怪莫德音自從入了春就稱病不出,原來身上竟是有這樣的隱疾。齊灼華皺了皺眉,壓制住了自己再次想要嘔吐的*,之後開口緩緩道,“隔著屏風,杜瑩然可發現了莫小姐的……身上的味道?”
  卷碧說道:“莫小姐的房間燃了熏香,身上灑著濃濃的香露,又剛剛洗漱過,表小姐隔著屏風,應當是聞不出的。”
  齊灼華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出去了之後讓怡紅進來,我有話要吩咐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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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2:28


  怡紅是原本齊灼華的丫鬟,更是周氏替她準備的第一得意之人,而齊灼華自從得了卷碧之後,便更加倚重卷碧,怡紅那裡就忽略了。怡紅的面容清秀,面頰上的兩粒梨渦笑起來時候煞是可愛,聰慧加上面容可親,齊灼華以往的時候就是利用怡紅打探消息,就算是現在有了卷碧,也是十分看重怡紅的。
  “小姐。”怡紅素來笑盈盈的臉上帶著擔憂,“婢子看著小姐這般,真是難過的緊,不是跟著卷碧姐姐出去的,怎的弄成這樣?”一雙杏子眸帶著氤氳的水汽,似乎是十分關心齊灼華。
  怡紅心中也有自己的盤算,自從卷碧來了之後,一直以來都是卷碧隱隱壓了她一個頭,現在齊灼華跟著卷碧外出受傷了,她的心中不僅僅沒有憂愁,反而帶著雀躍,說不定這就是屬於她的機會!
  “身子有些不舒服,便摔倒了。”齊灼華說道,“不想地上有塊石頭。”
  怡紅哎呀一聲,“卷碧不是身手很敏捷嗎?若是小姐要暈倒了,肯定會有前兆,她怎的這麼不小心。”
  齊灼華勉強笑了笑,自然是因為她自己故意暈倒的,這話是不好和怡紅說的,忍著頭疼說道:“怡紅,我在莫家小姐面前不小心失禮,你替我去莫府走一趟,陪個不是,說我這幾天腸胃不舒服,等到我好了,再上門賠罪。”
  怡紅是個心思敏捷的,聽到了這裡就知道大約是自家小姐在莫府小姐面前也吐了出來,點頭說道:“小姐放心,我親自走一趟,定然是辦得妥妥當當,讓莫小姐不介懷的。”
  齊灼華知道怡紅的能力,慘白著臉笑了笑,“去吧。”
  怡紅見到了面冷的王嬤嬤,細聲慢語說了齊灼華的傷勢,她是齊灼華的陪嫁丫鬟,知道莫府更是她今後的歸宿,少不得賣乖,務必不讓眼前的人厭了她。
  怡紅有意的賣乖之下,就連王嬤嬤的冷臉似乎也舒展了些,“我家小姐也是愧疚,若不是身上不適,便親自送了齊小姐回府。齊小姐不必客氣,若是今後小姐身子緩解一二,自然會登門拜訪。”
  怡紅心裡覺得恐怕還是莫小姐在記恨自家小姐,要不然明明今個兒見著了自家小姐,為什麼現在反而閉門不見,還說等身子好了自然會登門拜訪,言下之意豈不是若是齊灼華好了,也不必登門入莫府?怡紅帶著滿腔的疑問,回稟了齊灼華,偷偷瞧著小姐的神色,原本因為難受慘白了一張臉,此時看上去慘澹了。
  “我知道了。”齊灼華喘著氣兒,“你去歇著吧。”心中想著等到自己好了,再去拜會莫德音,想到了要去拜訪,似乎鼻尖又聞到了香臭夾雜的味道,齊灼華又是俯身想要嘔吐。
  怡紅伺候完了齊灼華,拉著立在一邊的卷碧到屋外的角落裡,“卷碧啊卷碧,今個兒發生了什麼?”
  卷碧沈默不語。
  怡紅被卷碧的態度氣得跳腳,“好你個卷碧,我問你話,你怎麼不說?今個兒小姐好端端跟你出去,這樣躺著回來了,我看燈等會夫人來了,你怎麼辦!”怡紅一番狠話說了見著卷碧神色不改,平定了自己的氣息,軟聲說道:“我也是為你好,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等會夫人問我了,我也好替你迴旋一二。”
  卷碧搖搖頭,“就是小姐體力不支昏倒了,你莫要問了。”、
  怡紅面上的神色變換不定,也知道卷碧的性子就是這樣,凶巴巴地說道:“你還不去伺候小姐,將功補過!”
  卷碧原本就想著待在房中,她本就是被怡紅硬拉出來的,此時也就轉身離開。怡紅在原處,想了想吩咐交好的小丫頭一聲,“若是夫人等會過來了,你瞧瞧來尋我。”
  小丫頭重重點頭。
  怡紅並沒有等太久就等到了夫人回來的消息,氣喘籲籲跑到了角門那裡,正巧見著夫人搭著身側人的腕子,下了馬車。
  “怎麼了?”周氏看了一眼怡紅,抬了抬下巴,“先到院子裡候著。”她還要先給老夫人請安。
  怡紅並沒有退下,反而是跟在周氏的身側,走在了她的右後方,“今個兒小姐帶著卷碧拜訪莫家小姐,誰知道是昏著回來的,頭也摔破了一塊兒。”
  周氏原本是有些惱怒怡紅的不識趣,此時聽到她的話,心兒都要跳了出來,腳步停下來,“華姐兒現在怎麼樣?”
  “現在已經過來了。”怡紅連忙說道,“頭上磕著的是後腦勺,表小姐已經處理過了,小姐就是人沒什麼精神頭兒,身子表小姐說靜養就會好的。這會兒表小姐就在老夫人的院子裡呢!”
  周氏垂下了眼眸,“你就在這裡等著我,一會兒我過來了你同我細說。”無論如何她還是先要去拜訪老夫人的。
  此時已經走到了老祖宗的院子門口,剛一進門,就聽到了笑聲,“你這小丫頭小狹促鬼。”
  周氏心中一驚,她出門前老祖宗還不舒服,難道此時已經好了?面帶著笑容走了進去,“母親的身子可是大好了?”
  “舅媽。”杜瑩然給周氏行禮。
  周氏上前拉著杜瑩然的手,“昨個兒你外祖母還在念叨你,說是狀元郎給你簪花,好不熱鬧,結果沒有休息好,今個兒一早晨就說是頭疼,你這丫頭也算是出師了。”
  周氏的話語之中竟是埋怨起了杜瑩然,杜瑩然的目光一閃,笑著說道:“勞得老祖宗替我擔憂,瑩然心中甚愧。”
  “我這是老毛病了,天氣驟變的時候容易犯。”史老太太的笑容淡了淡,“你回來了,可去華兒那裡了?”
  “未曾。”周氏搖搖頭,“剛剛下了車就聽到了華兒的消息,我想著從瑩然這位女大夫這裡聽一聽華兒的症狀。”
  杜瑩然對著周氏說了,話語裡是條理清晰,周氏剛剛意有所指把老夫人的病症賴在了杜瑩然頭上,此時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她剛剛一進門的時候聽到杜瑩然和老夫人的歡笑,想到華兒還躺在床上,才會口不擇言。此時拉著杜瑩然的手,說道:“好孩子,你的醫術果然很好,等到華兒能起了,我帶著她親自和你道謝。”
  杜瑩然笑著說道:“舅媽這樣就是折煞我了,都是自家親戚。”
  “你既然掛心華姐兒,便和瑩然一塊兒看看吧。”史老太太見著周氏掛心孫女兒的傷勢,開口說道。
  周氏想到了還在院子裡候著的怡紅,對著老夫人說道:“就讓瑩然陪您說說話,我去看看華姐兒。”
  周氏聽到杜瑩然的說辭,對齊灼華的傷勢也有了大概的瞭解,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不會耽擱到婚禮,頭上的那點兒痕跡更是說不上破相,此時到了門口就同怡紅說道:“小姐是怎麼了?”
  怡紅低聲說道:“奴婢並沒有跟著小姐出門,是卷碧跟著小姐去拜訪莫府的,奴婢只是覺得奇怪,卷碧的手腳伶俐,早晨小姐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就這般慘白著臉回來了,真真是讓人心疼。”
  “卷碧?”相較於知根知底的怡紅,周氏自然不太喜歡卷碧,只是女兒固執地喜歡卷碧,只得讓她繼續留用著。
  “小姐醒來了之後,就吩咐我去莫府。”怡紅把齊灼華吩咐的話語跟周氏說了,又細說了王嬤嬤的表情和反應,最後說道:“奴婢就是覺得奇怪,莫小姐還有那個王嬤嬤似乎對小姐有些成見,不知道在莫府究竟發生了什麼,畢竟莫府是小姐的夫家,莫小姐又是小姐的妯娌。奴婢心裡著急,想要問問小姐,小姐卻吐得一塌糊塗,奴婢只好退而求其次,想要同卷碧問清楚。”
  “卷碧怎麼說的?”
  “她什麼也沒有說。”怡紅說道,“我已經同她說清楚了個中的厲害,她還是不肯開口。”怡紅偷偷瞧著周氏,果然周氏一臉薄怒。
  周氏說道:“這件事情你做得很對,牽扯到了莫家,自然要慎之又慎。我去同華兒說一聲,下次出府還是帶著你。”在周氏的眼中,卷碧不過是力氣大,手腳伶俐周氏才願意她跟著齊灼華的,此時齊灼華暈倒了過去卷碧卻沒有任何的動作,這讓周氏惱怒不已。
  怡紅的心中狂喜,她的嘴角微微翹起,“奴婢謹遵夫人教誨。”
  “去吧。”周氏說道,“若是華兒有事,第一時間要告訴我。”
  “是。”
  周氏見著了床榻上的齊灼華,眼淚就簌簌落下,“我的兒。”見著齊灼華掙紮著要起來,連忙按了按她的肩膀,“瑩然那丫頭說了你要好好休息,不要亂動。”
  “女兒已經好多了。”齊灼華靠在周氏的身上,軟軟地說道,“讓娘親擔心了。”
  “頭還疼不疼?”周氏撫摸著女兒的長髮。
  “不疼了。”齊灼華一臉乖巧。
  周氏簡單問了齊灼華幾句,見著女兒的秀美再次皺了起來,知道她難受,就說道:“讓怡紅照看你。”又對著卷碧說道,“卷碧你跟我來。”
  “娘。”齊灼華有些著急,“別怪罪卷碧,我……”
  “你好好休息就是。”周氏不容置喙地說道。
  齊灼華看著卷碧的身影,心裡有些著急,她原本吩咐卷碧不得透露在莫府裡的事情,只是娘親那裡……憂思過重,齊灼華只覺得腦仁的青筋直蹦,伏在了床塌邊,再次作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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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2:50


  齊灼華在床榻上,心中憂慮卷碧會不會不肯說出莫府的事情,對著怡紅說道:“你去把我娘請過來。”
  怡紅知道周氏定然是要處罰卷碧的,面上反而笑容甜美,“小姐,您先養好身子,表小姐也說了不能憂思過重。”
  齊灼華捏了捏眉心,呷了一口鹹甜交加的蜂蜜水,著實覺得難受,一時也顧不上卷碧,就倦倦得躺下了。怡紅躡手躡腳坐在一邊,雖然心裡想要看卷碧收到什麼處罰,但不敢離開了齊灼華。就算是如此,唇角也翹起一個得意的弧度。
  周氏是個理智的人,只不過再理智的人牽扯到了自己的兒女,也都會不那麼理智。周氏看著卷碧的沈默不語,肩膀氣得是發抖,發狠讓卷碧跪下,“跪兩個時辰,每日裡的這個時候都跪上兩個時辰。”
  跪在凹凸不平的鵝卵石上,原本就已薄西山的斜陽漸漸沈了下去,初春裡更是起了呼呼作響的風,吹動常青的樟樹葉嘩嘩作響,平添了一絲的涼意。
  等到了時辰,怡紅偷偷跑了出來,“你說說你,同夫人較什麼勁兒。”
  “我只知道小姐吩咐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卷碧說道。
  怡紅的眼神閃過奇異的目光,輕聲說道:“夫人讓你跪了那麼久你還不明白,夫人是為小姐好。”
  卷碧此時低頭不說話,怡紅攙扶著她也到了房間門口,撇撇嘴說道:“夫人和小姐是一心的,怎麼會害小姐,算了,和你這個死腦筋也說不通。諾,你今個兒歇著吧,我替你守夜。”
  怡紅是個有腦子的,卷碧今個兒跪了那麼久,再去守夜若是生了事故,整個院子的人都會遭殃,所以此時自己攬下了責任。
  而齊灼華這一夜果然睡得不算安穩,往往睡上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就會醒過來用些溫蜂蜜水,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才會繼續睡下。
  因為卷碧每日要跪上兩個時辰,守夜的事情就全部落到了怡紅身上,只是兩三天這樣守夜,怡紅的眼底有了淡淡的青色。
  “讓卷碧守夜就是。”齊灼華說道,“你累成了這般。”
  “夫人前些個日子罰了卷碧。”怡紅說道,“跪了那麼許久,小姐你看,最近她走路都十分慢。”怡紅說完了之後就有些後悔,這個消息原本一直瞞著齊灼華,誰知道自個兒太過於困頓,才吐露了口風。
  齊灼華這才想到了第一日母親鐵青著臉,這幾日見著了卷碧似乎也沒有好臉色,齊灼華很是喜歡卷碧的衷心,此時低聲道:“怎麼不早告訴我。”
  怡紅說道:“不過是一兩個時辰,再說了,夫人吩咐了不許用這件事情讓你傷神。”
  齊灼華揉了揉太陽穴,“我曉得了,怡紅,你替我尋母親過來。”
  怡紅心裡的嫉妒如同瘋草一般在增長,小姐剛知道卷碧被罰,更何況已經過去了三日的功夫,還要提卷碧討公道?怡紅看著齊灼華臉色依舊是蒼白,不住地手指揉搓自己的太陽穴,小姐雖然比第一日好了許多,這幾日仍然頭疼暈眩的厲害。
  “還愣著做什麼?”齊灼華推了推怡紅。
  怡紅低頭,“奴婢一直沒有問,那日在莫府究竟發生了什麼……”
  齊灼華眉頭微皺,語氣也冷了下來,“什麼都沒有發生,快去吧。”
  怡紅咬著下嘴唇,也不抬頭看齊灼華,匆匆跑了出去。
  齊灼華想要找周氏也是有緣由的,兩世為人都是周氏的子女,她十分清楚母親的脾性,若是母親認為卷碧是個不中用的,恐怕等到她身子一好,就會給卷碧安排好了出處,甚至任誰也挑不出一點兒的錯處。正是因為這個緣故,齊灼華才打發了怡紅,去請母親過來。
  周氏摒退了眾人,“你這丫頭真真讓我不省心,什麼事情等到你好了再說,為了一個卷碧丫頭,巴巴讓人請了我過來。”
  “娘。”齊灼華軟語和周氏撒嬌,說道:“之前我一直想著和您說一說莫府的事情,那一日是我吩咐讓卷碧不要說的,因為牽扯到了莫家小姐的隱疾。”齊灼華娓娓道來那一日發生的情況。
  “卷碧是你的心腹,那麼怡紅呢?”周氏說完了,摸了摸齊灼華的臉頰,“你這件事情不應該瞞著怡紅,讓她心裡起了旁的心思。”
  “她?”齊灼華心底有些疑惑。
  “傻丫頭,在卷碧沒有來之前,你一直最倚重的就是怡紅,自從她來了之後,你對怡紅就淡了,這樣就罷了,她總歸是你的左膀右臂,你這樣瞞著她,她心裡頭會怎樣想?”
  周氏細細教導齊灼華的所作所為,此時齊灼華才意識到這樁事情自己原本就不應該瞞著怡紅,這樣傷了她的心,“娘。”
  “好了,怡紅這樁事情我替你解決,她本就是家生子,對你又是忠心耿耿,下次萬不可再做這樣的事情了。”周氏說道,“卷碧……”
  “娘。”齊灼華說道,“您就饒了卷碧,她是個實誠的性子。”
  周氏末了說道,“罷了,這事情既然還有這樣的緣由,也就不能怨她。”周氏並不是個不講理的,原本是打算等到女兒好了之後就打發走卷碧,此時也就放下了這個主意,加上卷碧也一連跪上了四天的時間,在周氏看來,也是夠了。
  齊灼華點點頭說道:“那莫家小姐那裡……”
  “明個兒你表妹過來的時候,你問問她吧。”周氏說道。
  齊灼華想到自己要在杜瑩然面前低頭,心中就有些不舒服,開口道:“你不是也說了,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嗎?”
  “她是你表妹,又是醫術精湛的大夫。”周氏說道,“就連老夫人的頭疾,也是紓解一二。京中有名的女大夫就那麼幾個,莫家小姐又到了適婚年紀,說不定這一次上京都就是為了她的病症。其他的女大夫,我們也不認識,反而不如就讓瑩然試試。”
  齊灼華雖然不甘願,也知道周氏說得是在理,兩人最終商議,先問問杜瑩然可有治療之法,之後等到自己病好了,再去莫府負荊請罪,那時候再讓杜瑩然替莫家小姐看病。
  周氏淺淺一笑,眸色劃過一絲的憂慮,狐臭之症,可有那般好治?一切都只能看杜瑩然了,周氏心中微微一歎,若是杜瑩然治得好莫德音還好說,治不好,恐怕華兒還沒有進莫家大門,就被全府上下疏遠了。
  杜家的藥鋪的生意一日好過一日,加上每日裡又要勻出一些時間去齊府,杜瑩然的日子過得是忙忙碌碌,等到再次見到了孟舒志,才發覺已經距離狀元遊街那日有了十日之久了。
  今個兒下雨,病人少了不少,連帶來抓藥的人也不多,杜瑩然難得閒暇下來,正在整理父親的藥冊,就見著外頭兩人收了雨傘,拍了怕身上的雨水,走了進來。
  逆光而進,隱約可見鴉青色的鬢髮帶著雨水的潤澤,青色直綴衣擺微動,冠巾隨著他的走動微微晃動,說不出的瀟灑俊逸。走在最前方的正是孟舒志。
  孟舒志是好友陪著一同進來的,白皙的臉上有淡淡的紅,似是不好意思,杜瑩然瞧著孟舒志的樣子,便從心底升起暖洋洋的笑意,從櫃檯後走了出來,笑盈盈地給孟舒志兩人倒水,“狀元郎喝水。”
  孟舒志見著少女的手指白皙,還有那甜甜的狀元郎,匆匆一瞥見著她頭上簪著自己送得發簪。窘迫地端起茶杯大口喝了一口,反而被滾燙的茶水燙到,吐出來不是咽下去也不是,杜瑩然見著孟舒志艱難咽了下去,連忙從藥箱裡拿出了一個白玉小瓶,“水很燙,這裡面是我自己做的西瓜霜丸子,你含在口中。”杜瑩然用西瓜霜和薄荷還有蜂蜜調製成了蜜丸,可以消腫和清新口氣的作用,此時就遞給了孟舒志。
  孟舒志接過了杜瑩然手裡的藥瓶,含住了藥丸,這藥丸甜滋滋的,放入到了口中便覺得原本燙的難受的舌頭和口腔,帶著清涼的味道。
  沈子豪見著孟舒志的樣子,眼底也是笑意,呷了一口茶水,眼眸微微眯起,“好茶好茶。”
  這樣的動作讓孟舒志越發窘迫起來,耳根都是通紅,杜瑩然說道:“今個兒來這裡做什麼?”
  “冠玉兄得了翰林院的差事,得了消息就過來想告訴杜姑娘。”沈子豪的笑容一掃之前的隱隱憂鬱,正是中了舉,一掃過往的不如意。
  孟舒志卻連忙說道:“上一次你替表妹開得方子是極好的,我一直想著前來道謝。”
  不僅僅是沈子豪,就連杜瑩然也笑了,孟舒志的面上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之前妹妹孟玉溪便說要老道謝,他擔心妹妹說的杜家姑娘窘迫,就攔著不讓她來,正好今個兒確定得了翰林院的差事,明個兒一早就要去翰林院報到,才鼓足了勇氣帶著沈子豪來到這家小小的藥鋪。
  “柳姑娘的身子可還好?”杜瑩然問道。
  孟舒志連忙說起了柳蓮安的狀況,杜瑩然也發覺了柳蓮安安分了不少,起碼不自己折騰自己了。最近的病完全是柳蓮安自己折騰出來的,所以柳蓮安好了,也同她沒什麼干係。孟舒志說起了柳蓮安的病,這時候也好了不少,語氣也不似剛剛的窘迫。
  沈子豪說道:“這一下雨,便覺得屋內悶得緊,我在門口坐著瞧瞧。”說完是逕自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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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3:09


  孟舒志見著好友走到了門口,一時反而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兩人一陣沈默。
  反而是杜瑩然開口:“孟姑娘這會兒已經去了舞樂院了吧。”
  “是的。”孟舒志說道,“自從見過你跳舞,她時常說要更努力一些,自從去了舞樂院,少有回來的時候。”
  杜瑩然挑挑眉。這樣一來,柳蓮安在府中豈不是寂寞?就問道:“柳姑娘性子敏感,又鬱結於心……”
  “我雖然是她表哥。”孟舒志說道,“也不好日日陪著她紓解一二。”
  想到孟舒志陪著柳蓮安,杜瑩然心中有小小的不舒服,就說道:“既然如此,我請了孟姑娘,同她說說,舞蹈並不是一味練習的。讓孟姑娘多陪陪柳姑娘才好。”
  “你說話她定然是聽得。”孟舒志說道,“母親也常說她走火入魔了。”
  孟玉溪的性子跳脫,恐怕也是之前生病憋著了,杜瑩然想到了孟玉溪,微微笑了起來。
  清且淺的笑容,仿佛是芙蓉花盛開一般,孟舒志也曾見過更為靚麗的美人,卻從未明白過美人一笑可傾城的含義,此時見著她的笑容,就覺得手心裡是濕熱一片,願意為她的做任何的事情。
  杜瑩然感覺自己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孟舒志的臉燒紅一片,紅彤彤的。“我,我忽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情,我,我先走了。”像是有人在屁股後面追趕一樣,孟舒志站了起來,匆匆就走了出去。
  藥鋪外是綿綿小雨,見著孟舒志逃一樣鑽入到了細雨之中,杜瑩然連忙拿起了傘,“孟公子,你的傘。”
  往前走了兩步,把傘撐到了他的頭上,“給。”
  孟舒志道一聲謝謝,就往前走了。
  沈子豪此時也撐著傘,“他走的匆忙,把我倒給忘了。”沈子豪笑著說道,“杜姑娘,我也先走一步了。”
  杜瑩然的耳根也有些發紅,剛剛她何嘗不是忘記了沈子豪,應了一聲,轉身回到了藥鋪。
  孟舒志撐著傘,想著她的笑容,更想到她是自己未來的妻子,竟是臉上忍不住傻笑,沈子豪走上前的時候正好就捕捉到了他的傻笑,看著孟舒志的樣子,心中滑過了一絲豔羨,按道理自從中了舉之後,也有人榜下捉婿,但是他也想尋一個女子,舉案齊眉攜手與共。
  “杜姑娘這些日子忙些什麼?”沈子豪問道。
  “我還沒問。”孟舒志忽然想到此行的目的,前兩次總是見著杜瑩然匆匆忙忙,這次過來就是想問一問她的近況,誰知道話到了嘴邊,最後到底是忘記問出了口。
  “你啊。”沈子豪搖搖頭。
  孟舒志忍不住說道,“總之當是去出診了。”
  “既然如此,是誰又巴巴扯著我過來的?”沈子豪忍不住嘴角勾起。
  孟舒志其實心裡有一籮筐的話想要和她說,只是看著她的笑容,到最後竟是全部忘完了。不過沒有關係,他們會成親,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漫長時間燈下剪燭,夜話相思。
  杜瑩然剛送走了孟舒志,小雨微停的時候又迎來了三公主。
  三公主的面頰微紅,一雙眼眸璀璨,“發生了什麼好事?”杜瑩然見著三公主的面頰如桃李一般燦然,便開口打趣著。
  “還不是為你求的。”三公主說道,“都是你的好事。”
  杜瑩然一愣,這段時間忙碌著齊灼華頭上的傷口,竟是還忘了這一節。原來三公主那一日見著了齊灼華的表情,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就乾脆讓母后說了金口玉言之語,說孟舒志同她兩人是天作之合。
  “我承你的情。”杜瑩然的心中如同潺潺小溪流過,“不過,你可別找藉口,面若桃李,快說,論到你自己是什麼事?”
  “母后要給我指婚。”三公主的聲如蚊蚋。
  杜瑩然聽得分明,卻忍住了笑,“哎呀,你說得太小了,剛剛說得是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我說,我被指婚了。”這樣害羞的事情讓她一再重複,三公主白淨的臉上更加殷紅一片,眼眸裡也是水汪汪的,抬眼的時候看著杜瑩然擠眉弄眼,還有什麼不明白,“你討厭。”
  “好,我討厭。”杜瑩然笑著說道,“終於得償所願了。”
  “嗯,我身子不好,母后也希望找個喜歡我的,能夠照顧好我。”三公主說道。
  杜瑩然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若是不甘不願被人指了公主,自然談不上善待三公主。若是心底喜歡,自然為她做什麼都甘願了。
  “別說我不知羞。”三公主的聲音小小的,“我知道了這個消息,就過來找你了。”
  “怎麼會?”杜瑩然的語氣溫柔,她喜歡三公主,三公主的性子澄澈,“我們是手帕交,若是你知道了這樁事,還因為害羞不告訴我,我才會傷心。”
  “我就知道杜小妹子是最通情達理的。”
  “你若是不叫我杜小妹子,我會更通情達理。”杜瑩然說道。
  無奈的話語逗得三公主撲哧一樂,杜瑩然此時也放下心來,今日裡下著小雨,路面也是濕滑,恐怕皇后放三公主出宮,更主要的是擔心三公主過於歡喜,而心慌犯了病。三公主原本的唇瓣上有淡淡的烏色,此時消缺了不少。
  “你最近總是出診,”三公主的語氣嬌軟,“上次我來尋你,你爹爹說你出診去了,還有上上次,我打發了人過來,也是說你不在。”
  “是你華姐姐。”杜瑩然說道,“怎麼了?”杜瑩然敏感地發現在提到了齊灼華的時候,三公主的嘴唇微動,像是癟嘴一樣。
  “我……沒什麼?”
  “你的表情分明是有什麼。”杜瑩然捏了捏三公主的臉頰。
  “我就是發現,她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好。”齊灼華在三公主心中的地位一直很高,齊灼華開始的時候就在三公主面前塑造了完美的形象,端莊優雅大氣,她從沒有想過齊灼華竟然能夠做出那樣的表情,因為期待越高,對於齊灼華也就越失望。
  短短一句話,杜瑩然也就猜出來了大半,揉了揉三公主的腦袋,“好啦,都是人,你若是不喜歡了,以後疏遠就是。我可不是挑撥離間啊。”
  “我知道你不是。”三公主甜甜地挽著杜瑩然的臂膀,“齊小姐總是在我面前表現的太過於完美,現在來看啊不過是做給我看得表像工作,總是有露出來的時候,你就不一樣了。”
  “我怎麼不一樣了?”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準備以身相許的。”三公主的話還沒有說完,自己就繃不住笑開了,而杜瑩然也露出了笑。
  清脆如同黃鶯出穀一樣的笑聲從藥鋪裡傳了出來,伴隨著春雨,綠了枝條紅了花骨朵。
  杜瑩然的笑容一直持續到進入到齊府的時候,給齊灼華診脈的時候才淡了笑容。說起來齊灼華花了多久的時間才攀附上三公主,現在三公主轉眼就準備疏遠她了。
  杜瑩然的心中覺得有些好笑,又覺得有些憐憫,若是以友人之心相待,首先就要真誠,而齊灼華正是在這裡犯了錯誤。
  齊灼華心不在焉,她在揣摩詞語,如何和杜瑩然說起來莫小姐的難言之隱。
  “表姐?”杜瑩然輕輕開口。
  “我這裡還有一樁事想要麻煩你。”齊灼華細細說道,“其實上一次摔倒,我是有緣由的,因為我發現了莫小姐的難言之隱。”
  杜瑩然等待齊灼華繼續,齊灼華小聲說道:“這樁事關係到了莫家小姐的名聲,就算是你治不好,我也希望這樁事不要傳出去了。”
  “這是自然。”杜瑩然微微頷首,“還請表姐放心。”
  “你們都下去吧。”齊灼華說道,單單留下了怡紅和卷碧。
  “出了這扇門,今天我在房裡說的事情,誰也不許對外說了。”齊灼華說道,她雖然蒼白著臉,甚至連聲音也不算大,卻格外的有力。
  怡紅和卷碧自然稱是,怡紅被留下了之後心裡好受了不少,她和卷碧同是她們姑娘的一等丫鬟,卷碧知道的清清楚楚而自己絲毫不知道,這種被瞞著的感覺一點兒用不好。同是怡紅也開始胡思亂想,小姐究竟是看到了什麼,才會跌到了頭。
  “之前賞花宴上,我和莫家小姐頗為投緣,這也是你知道的。”齊灼華開口,怡紅也收斂了心神,靜心凝聽小姐的話語。
  杜瑩然點頭,她自然知道,也知道為什麼齊灼華和莫家小姐投緣,無非是像是用對付三公主的方法對付莫德音罷了。
  “天氣涼爽的時候,我還常和她見面,自從天氣暖和了,便見不著她了。”齊灼華陷入了回憶之中,緩緩開口,“那一日我約她看狀元遊街,她家裡也是送來了消息,說是病了,我第二日就去了莫府。這時候才發現,她身上有味道。我原本就有些不舒服,後來就暈了過去,正好跌在了石頭上,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怡紅的眼睛瞪大了,雖然小姐是輕描淡寫,但是任誰也知道,如果不是濃重的狐臭味道,怎能夠熏暈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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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3:27


  杜瑩然早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始末,此時點頭,“我知道了。”
  “這可有的治?”齊灼華屏氣凝神,等到杜瑩然的答案。
  “我得看看才知道。”杜瑩然說道,狐臭產生的原因是因為大汗腺分泌過多的汗液,而細菌在腋窩之中滋生,所以才會產生難聞的味道。既然有原因也就有兩個解決的辦法,現代技術割除大汗腺,就是方法之一,另外的方法就是抑制細菌的生長。杜瑩然自從知道了莫德音的隱疾,就已經開始做了能夠除菌的角皂,但是是否能夠對莫德音起到效用,還是個未知數。
  如果是武夫,平時有大量的運動,恐怕只除菌,效果近乎於無。但是莫德音是深閨裡的大家小姐,得了這個病,恐怕更是很少動,杜瑩然大約有8分的把握。但是話卻不能在齊灼華這裡說滿。
  “我知道了。”齊灼華的眼底裡劃過一絲的失望,繼而又是釋然。在她心中,總是認為杜瑩然是有些徒有虛名的,畢竟只學了短短時間的醫,就算是有天分,也應該有限,或許只是一兩次遇上了正好知道的疑難雜症,才闖出了名聲。莫德音的症狀,一定在西邊的時候就看過,既然那些名醫都沒有看出來,杜瑩然又怎麼能輕易治好。
  想到了這裡,齊灼華又有些後悔,早知道會有這樣一節,就應該讓杜瑩然再次學醫。上輩子的時候,莫德音嫁人了之後出來交際,從來沒有人說起異味,想來就是杜瑩然治好了的。
  話說到了這裡,杜瑩然就說道:“這件事情涉及到了莫家小姐,我又當怎樣去莫家說起這件事情。表姐到時候帶我去嗎?”
  齊灼華想了想,開口說道:“我這病還難受的很,莫家小姐那裡耽擱不得。這樣好了,我休書一封,等到了之後,你去見見莫家小姐身邊的嬤嬤,我信裡同她說清楚。”
  杜瑩然深深看了齊灼華一眼,“表姐,這個主意不大好,心裡頭看不到人的語氣,若是這樣一份信送了過去,就算是我治好了莫小姐,也要得罪人了。”
  齊灼華咬著下嘴唇,但是她也怕杜瑩然治不好莫德音啊。
  “表姐,這樁事不如我同舅媽說一聲。”杜瑩然說道,“若是你不舒服,讓舅媽帶我去就好。”
  母親做事情定然是齊全的,齊灼華此時也點點頭。
  杜瑩然離開了之後,齊灼華對著怡紅說道,“這樁事情,不是我想瞞你,實在是涉及到莫小姐的隱疾,我不知如何開口。後來同母親說了話,才知道是我想差了,你和卷碧兩人原本就是我的左膀右臂,這樣的事情原不該瞞著你。”
  事實上,怡紅在剛剛能夠留到房裡已經滿足,此時自家小姐又是低聲解釋,心裡頭那點不是也釋懷了,笑著說道,“小姐的考慮也是有道理的。”
  “以後不會瞞你的。”齊灼華說道。
  杜瑩然隨著周氏到了莫家的府邸,杜瑩然聽著周氏同那嬤嬤周旋,不由得感慨,齊灼華想要學母親周氏,卻只學了個皮毛,看上去端莊大氣罷了,卻沒有學會周氏圓滑的處理手段。
  “我們原先也是想請杜家小姐的。”嬤嬤開口說道,“倒是讓你們先來了。”
  杜瑩然只有在提到她的時候,淺淺笑容,表明她在認真聽。
  “那我就不多留了。”周氏最後說道,“瑩然,我一會兒也不來接你了,莫府上會送你回去的。”
  杜瑩然自然點頭。
  嬤嬤對著杜瑩然點頭,“杜大夫,跟我來。”
  杜大夫三個字一出,杜瑩然的心裡就仿佛被三伏天的冰塊熨帖了,身上是舒暢。她出診的時候並不喜歡別人喊她杜小姐,而是希望他人看她的目光是以大夫的標準和要求。
  莫德音此時從屏風後出來,臉上帶著期盼和羞愧,等到杜瑩然給她把脈了之後,眼底流露出不自覺的渴望和期盼。
  嬤嬤看著小姐的樣子,心裡有些心酸,多好的小姐啊,容貌好氣質也好,就是因為這味道,天氣熱一點連門不敢出。久而久之,誰都以為她是個病秧子,也正是因為如此,少爺才會回到京都。
  杜瑩然把脈主要是判斷莫德音的體質,果然不出她所料,莫德音的體質是熱性體質,這也是她身上的味道濃烈的原因之一,杜瑩然對著其他人吩咐說道:“麻煩燒上水,放置在屏風後,然後房裡只留著我和莫小姐。”
  莫德音此時更是坐立難安,羞愧地幾乎要把頭埋在了臂彎裡,她覺得自己是被杜瑩然羞辱了,她覺得自己難聞,才會讓自己去洗漱。長而濃密的睫毛上掛上了晶瑩的淚珠。
  莫德音的容貌秀美,本人又是帶著怯生生的氣質,此時要哭而不哭的樣子如同雨後的梨花,嬤嬤看到了杜瑩然的表情,對著莫德音說道,“小姐,我們就先出去了。”
  “我……”莫德音開口,急切地說道,“等一下。”
  此時嬤嬤卻揮揮手讓人準備好了水,單獨留下了杜瑩然和莫德音。
  “房間裡只有我們兩個人,等一會兒有什麼味道也不用擔心。”杜瑩然說道,“我這裡帶了一塊兒我自己做的藥皂,你試試看。”
  莫德音一愣,隨著她眨眼,那淚珠就順著臉頰滾落,莫德音說道:“這……我每天都洗漱的。”她的聲音小小的,地上要是有縫,幾乎都要鑽了進去。
  “我想你應當也是日日洗漱的。”見著莫德音點頭,杜瑩然繼續說道,“就用這角皂洗澡,尤其是腋下,你身上不要用香露,洗完了穿上中衣,其他的衣服不要穿。”
  “好。”莫德音通紅著臉,看著杜瑩然的態度,也知道自己剛剛誤會了杜瑩然的意思,難怪嬤嬤聽著杜瑩然的話了之後就退了出去,“用了這個,我就會好嗎?”她到走到屏風處之前,忍不住回頭問道。
  “你先試試看。”杜瑩然說道。
  莫德音咬著下嘴唇,手裡捧著藥皂,繞入了屏風內。
  杜瑩然在藥皂之中添加了天然的殺毒消菌的物質,古代有沒有抗生素,應當是會管用的。杜瑩然安安穩穩坐在原處,手指輕叩桌面,想著事情,屏風後傳來了淅瀝瀝的水聲,過了一會兒則是悉悉索索的穿衣服的身影。
  “好了。”莫德音說道。
  莫德音款款走來,而杜瑩然頓時覺得眼前一亮。古人有雲若要俏一身孝,原本莫德音的氣質便是嬌弱和怯生生的,此時穿著白色的中衣,身材纖細,加上嬌弱的表情,就如同風中孤零零立著的柳枝條,不勝風力。
  藥皂原本的味道是很重的,洗漱味道被稀釋,帶著淡淡的草木方向,並不難聞。
  “你是不是很喜歡跳舞?”杜瑩然問道,“上次在賞花宴上,我看你看的目不轉睛。”
  “恩,”莫德音說道,“我很喜歡。”那種在悠揚的樂曲之中旋轉,裙擺展開,就像是盛開的花朵,纖細的手臂舒展給人美得享受,因為她的舞蹈,莫德音對杜瑩然生不出惡感。
  “我想,你應該不會跳舞,我教你如何?”
  莫德音被杜瑩然的話嚇了一跳,“不是治病嗎?”
  “你這不是病。”杜瑩然搖搖頭,“你跟我學好嗎?”
  “啊,好的。”莫德音說完了之後又搖搖頭,“還是不要了,夏天的時候,我身上的味道很重。”
  杜瑩然就是想要讓莫德音出汗,然後判斷自己做出來的這款藥皂能夠持續多久的時間。“我想看看剛剛的藥皂能夠持續多久的時間。”
  既然杜瑩然這樣說了,莫德音點點頭。
  莫德音隨著杜瑩然開始了基本動作,她的筋骨沒有拉開,加上平時又少有活動,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額頭上起了細細的汗水,杜瑩然的鼻尖也縈繞了若有若無的味道。
  杜瑩然停了下來,從藥箱裡拿出了薄荷油深深一吸。
  莫德音的臉一紅,卻亮晶晶的,“好像真的有用,要是平時出這麼多的汗,味道很大。”
  “你這樣。”杜瑩然吩咐莫德音直接用手帕沾濕了清洗腋下,“你就用藥皂直接塗在腋下。”
  “好的。”莫德音眼睛亮晶晶的,璀璨生輝,折磨了她很久讓她苦不堪言的狐臭,只是用藥皂洗一次,味道就小了很多,她相信杜瑩然是真的能夠治好她的。
  莫德音再次從屏風後出來,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我們現在呢?”
  “現在繼續。”杜瑩然說道。
  杜瑩然陪著莫德音一次又一次的跳著舞蹈的基本動作,一個下午的時間,莫德音的動作已經由剛開始的澀然到後來的流暢。如果不是因為狐臭,她可以做一個很好的舞者。
  “這樣就很好。”莫德音的眼睛亮晶晶的,這一次足足半個時辰以後,才聞到了些許味道,“我,我謝謝你,不用吃藥,就用這藥皂就好。”
  杜瑩然想了想,“恩,今天差不多了,我帶了兩塊,你先用著,就用藥皂洗漱,早起的時候,用水沾濕帕子然後塗在腋下。”
  莫德音的頭飛快點著,就像是搗藥的藥杵一樣,杜瑩然覺得有些心酸和好笑,得了狐臭,就算是在現代也是備受人的白眼,“好了,我先走了。你這幾日沒事的時候也出去走走,好試一試這藥皂。”
  杜瑩然想到用木盒把藥皂的成分再改一改,做成薄荷膏的樣子,若是出門在外,也是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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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3:44


  王嬤嬤推開門的時候就看到了小姐坐在床邊,臉上因為跳舞而暈染了紅霞,一雙眼睛也是奪目生輝,空氣之中還有若有若無的味道,小姐卻第一次沒有因為這個味道而自卑得抬不起頭。
  “嬤嬤,你知道嗎?”猝不及然,王嬤嬤聽到了小姐開口,她的瞳眸裡像是有火焰在跳躍,“杜家小姐真的很厲害,很厲害。”
  “要吃幾服藥?”
  “不是,不用吃藥。”莫德音說道,“她說這原本就不是病,讓我用藥皂就好。我剛剛和她跳了足足一個時辰的舞,出了一身的汗,去只有這個味道。”
  王嬤嬤聽到這話先是一驚,繼而面上的皺紋也舒展開,就像是一朵老菊花一樣,如果滿身的大汗,卻只有這樣程度的味道,那麼用香露壓下就是。“這真是太好了。”
  “是啊。”莫德音像是獻寶一樣把手中的藥皂捧了出來,“就是這兩塊。”
  “好好收起來。”王嬤嬤說道,“用了之後,以後味道都能消除?”
  莫德音搖搖頭,“杜小姐說有些難,這幾日讓我用藥皂洗漱,早起的時候用濕巾子沾著藥皂塗一塗,能夠頂半天的時間呢。不過這樣就很好,她說今天只是第一日,平時若是不處太多的汗,應當不會被人發現我的隱疾的。”
  “阿彌陀佛。”王嬤嬤念了一句佛號,“老爺夫人要是知道了,也終於能夠放下這一節了。”
  莫德音聽到了王嬤嬤提到了娘親和爹爹,眼淚猝不及防就落了下來。
  主僕兩人竟是抱著哭了一場,因為莫德音的隱疾,王嬤嬤是操碎了心,現在雖然不能根治,能夠壓住了味道已經是從前不敢奢想的。
  王嬤嬤首先止住了落淚,還用帕子擦了小姐的臉頰,“這是好事呢,別哭了。”
  “恩。”眼底還含著淚,就笑了,仿佛雨中蓮花盛露,微微在風中搖展。
  杜瑩然第二日到了齊府,首先見到的不是齊灼華,而是齊家的主母周氏,“莫家小姐的病症,怎麼樣?可有把握。”
  “根治的話恐怕有些難。”杜瑩然說道,“不過已經有法子壓住了味道。”
  周氏不曾聞過那味道,聽著杜瑩然的話,心中難免有些失望。杜瑩然見著周氏的神色,開口說道:“莫小姐身上的病症,能夠壓住了味道,也就算是好了大半,自然就可以外出行走了。”
  周氏此時才覺得自己似乎是想差了,想來以前身上的味道定然是用香露都遮不住,才託病藏於深閨,現在杜瑩然已經能夠壓住了味道,齊府或許就能夠滿足了?周氏心中還是有些惴惴不安,不過比剛開始是要好多了。
  “還勞煩你了。”周氏微微頷首,“你去華兒那裡吧。”
  “舅母,這就是我要同你說的第二樁事了,剩下的,表姐靜養就是。”杜瑩然說道。
  杜瑩然最後陪著周氏去了齊灼華那裡,齊灼華連忙就問道,“莫家小姐的病症,可有的治?”
  杜瑩然說了同樣的話,不同于周氏那時候的失望,齊灼華的眼睛就瞪大了,滿眼是不可思議的震驚!齊灼華親自聞到了那個味道,尤其是香露和狐臭夾雜,那種讓人作嘔一輩子都難忘的味道,那種味道竟然能夠被杜瑩然壓住?
  周氏見著齊灼華這般,拿出手帕掩住口唇,輕輕咳了一聲。
  齊灼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說道:“表妹果然是醫術高超。”
  “算不上。”杜瑩然說道,她是有了前世的記憶,才能有現在的醫術,還比不得爹爹杜斐,關於醫術,是需要她一輩子追求的。
  “現在是春日,味道可以壓住,那麼夏日呢?”齊灼華繼續問道。
  “恩,半日的功夫是可以達到的。”杜瑩然說道,“出門的時候備上藥膏就好。”
  齊灼華的目光複雜,杜瑩然若是治不好莫德音,她會焦躁不安,此時聽到了杜瑩然能夠壓住味道,心裡頭更是泛著酸楚和疼痛。她總是輕描淡寫就化解了危機,還沒有過門,就讓孟舒志的一顆心拴在了她的身上,柳蓮安弄得憔悴不堪,而自己呢?就算是治好了莫德音,恐怕莫德音的心中也永遠留著一根刺。
  周氏見著女兒如此,不著痕跡上前擋住了她的視線,“好了華兒,瑩然也說了你要靜養,既然莫小姐的病症能夠解決,你也就放寬了心。”
  “恩。”齊灼華說道。
  杜瑩然當然看到了齊灼華的目光,她付之一笑,從前她就同齊灼華說過,好日子是自個兒經營出來的。提出了告辭,周氏親自送她出去。
  等到杜瑩然走了之後,周氏回到了女兒的閨房之中,就說道:“莫家小姐身上的味道當真那般的難聞?只是壓住了味道,不治癒,也可以?”
  “娘。”齊灼華歎了一口氣,“你不曾聞過那個味道,便不知道那味道究竟有多濃烈,莫小姐身上噴的香露幾乎讓人打噴嚏了,還壓不住那味道。而且現在是春日,若是到了夏日,更是可想而知。再說了,只是外用的藥膏,就算是出門在外,只要按時塗抹藥膏,沒人能夠發現那味道,也就算是好了。我沒有想過表妹能夠做到這樣,壓制住半日,已經足夠了,更衣的時候就可以塗藥。”話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有些苦澀。
  “華兒,你知道嗎?”周氏緩緩開口,“你在嫉妒她,你的表妹杜瑩然。”
  齊灼華身子一顫,眼睛不自覺瞪大了。
  “你總是在和她比較。”周氏緩緩說道,“這一次,你表妹替你解決了這樣天大的麻煩,你的眸色裡卻並不是全然的感激,甚至還有些難受,你嫉妒她的優秀。”
  周氏見著女兒開口,厲聲說道:“你聽我說!你以為你的表現騙的了誰?就拿這一次,你在莫家惹了天大的麻煩,你表妹解決了莫家小姐的大難題,可你倒好,你是什麼表情?”
  齊灼華被周氏說的有些委屈也有一些心虛。
  周氏的語氣又放緩了,“你們本是自家的親戚,有什麼過不去的坎。我有一陣子是對她不好,那是因為她那當街簪花的狀元郎,原本是我替你預備下的,但是你現在也有了歸宿,你同她較什麼勁兒?自從她去了及第巷子同她爹爹住在一起,性格也開朗了不少,先是和三公主交好,而後孟府的小姐也和她交好,這一次又對莫家有恩,莫家小姐對她也是感激不盡,你這個時候,不能同你表妹生疏了。”
  齊灼華的心中一痛,上輩子,莫德音就同杜瑩然兩人是交好的。
  “小時候你喜歡她跟喜歡的什麼似的,怎麼大了反而生疏了?”周氏緩緩說道,“她現在性子又好,又有一手好醫術,就算是你不想親近她,也萬萬不能露出今日裡的眼神。好好的親戚和朋友,生生會毀了。”
  周氏和齊灼華說了很多,齊灼華模模糊糊意識到自己同母親還有很大的差距,原本她以為自己重活了一世,兩世的經驗竟是還不如周氏看問題看得精準,兩人絮絮叨叨說了不少話。
  *******
  杜斐這幾日就發現了女兒更加忙碌了,先前是一邊去齊府,一邊搗鼓她所謂的藥皂,現在雖然不去齊府了,每日裡是把藥材擺弄到胭脂盒子裡。杜斐輕輕咳了一聲,“瑩然,若是想要什麼胭脂,讓脂粉店的人去做就是了。”
  “才不是。”杜瑩然手心裡捧著小小的胭脂盒子,小心翼翼放置到一邊等著膏子凝固,“這不是給我用的,是給患者用的。爹爹再等我兩日,我確定了有用,再給爹爹說。”
  杜斐原本覺得女兒在學醫上天賦斐然,若是浪費了世間去擺動弄脂粉,反而是落了下乘,此時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藥膏,還要放在胭脂盒子裡,卻也不多問了。
  這一日杜瑩然杜瑩然正在外曬藥,抬頭時候就看莫家兄妹二人。
  莫宇軒常年征戰在外,面上的肌膚是健康的蜜色,一雙俊眉斜飛入鬢,厲眸洞若虛火,一身青衣長衫生生被他穿出了生殺決斷之感,今日裡的風有些大,扯動他的長袍獵獵作響,竟是仿佛讓人聽到了遠方的旗幟被風扯動的聲音。
  莫德音穿著鵝黃色的褙子,下身是煙紫色馬面裙,裙面上是月兔搗藥繡紋,月兔的紅色的眼眸鑲嵌著紅色的寶石,在陽光下閃爍。她身上披著大紅色披風,披風上一行白鷺拍打翅膀上青天。
  “杜小姐。”莫德音笑著上前,“這是家兄。”
  莫宇軒對著杜瑩然拱手,聲音沈穩,“舍妹的病,有勞杜大夫了。”說完竟是行了一個大禮。
  杜瑩然被莫宇軒的動作嚇了一跳,“無需多禮,我本是醫者。”
  莫宇軒看著杜瑩然,因為在曬藥,她穿的是粗布青衫,烏壓壓的長髮只用一根玉簪挽住,手腕上一直鮮翠欲滴的鐲子,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芒。雖然不施脂粉,卻難掩芳華。
  莫宇軒這次過來是特地感謝的,他也知道妹妹身上的味道是多麼難以壓制住,自從開了春之後,無論如何妹妹都不肯出府,這一次用了杜瑩然的藥膏,終於肯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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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宇軒接下來的舉動,才是讓杜瑩然錯愕,因為他讓人抬下了一個又一個的箱子。
  “不必不必。”杜瑩然連忙擺手,“若是心裡覺得過意不去,付我一錠銀子的診金就好了。”
  “這些是野外的山參、靈芝之類的藥材。”莫宇軒說道,“在京都之中雖然難得,在有些地方卻算不得什麼。這些年出征在外,得了這些藥材,也用不上,就送與杜大夫了。”
  野外的藥材!杜瑩然的眼睛一亮,這在京都之中用千金都難買到的,“不然我給你銀子。”
  “不必。”莫宇軒竟是笑了,薄唇微微揚起一個弧度,柔和了他淩厲的面容,“這些不值什麼錢,杜大夫不必多說。”
  莫宇軒的態度堅決,加上一邊的莫德音也淺笑著說道:“哥哥原本就替我準備了這些藥材,誰能治好我,這些藥材就送給誰,你是名副其實的神醫了,不送給你又送給誰?”
  此時巷子裡本就有不少人,加上一箱又一箱的實木箱子往藥鋪裡面送,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聽到了神醫兩字,周圍的人是小聲議論起來。
  杜瑩然也只好接下了東西,這些藥材不僅僅是莫家兄妹兩人的感謝,也是想要發出信號,莫家姑娘的病症已經全好了。莫德音因為之前的狐臭,總是藏於深閨,現在既然能夠壓住了味道,少不得要外出走動。
  莫宇軒見著杜瑩然一點就通,眼眸裡劃過了欣慰的神色,柔聲對著妹妹說道,“你同杜大夫說說話,我先走了,晚些時候再來接你。”
  “我會讓你送莫家小姐回去的。”杜瑩然開口說道。
  “好。”莫宇軒說完了之後,就帶著人離開,此時只有披著大紅披風的莫德音還有她身側的小丫鬟留了下來。
  “我們進去慢慢說。”杜瑩然把莫德音引入到了屋內,讓劍蘭在外守著店鋪。
  等到進了內屋,“可還好用?”杜瑩然才開口問道。
  “恩。”莫德音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今天上午出來了一個上午,都沒人發現。而且這十天的時間,嬤嬤說味道小了些。”
  那藥皂本就是消毒殺菌,味道減輕也不奇怪。杜瑩然說道:“我原本就想著什麼時候再登門造訪,現在你自己來了,藥膏就直接給了你。洗漱的話,直接用藥皂,出門把胭脂盒帶上,若是別人問起,你說薄荷膏就是了。”
  莫德音打開了胭脂盒子,就聞到了沁人心脾的薄荷響起,淡綠色的一盒膏,讓她目光閃閃發亮。
  “恩。”莫德音點點頭。
  “若是有什麼難受的,一定要告訴我。”這次的方子和上次又有改變,杜瑩然生怕莫德音過敏了,“若是覺得難受,就來找我。”
  “好。”莫德音點點頭,“我可以叫你杜姐姐嗎?”
  “好啊。”杜瑩然莞爾一笑,“妹妹。”
  莫德音的面上歡喜,“過幾日,天氣好些了,我請你去賞花好不好?恩,華姐姐也去。”
  “恩。”杜瑩然說道,“春日裡多叫上幾個人,也是熱熱鬧鬧。”杜瑩然聽得出來莫德音的語氣是對齊灼華有了些排斥,但是今後兩人總是沾親帶故,所以仍是要邀請齊灼華。
  “是這樣。”莫德音說道。
  莫德音因為常年待在閨中,所以讀的書很多,說了一會兒話,杜瑩然便發覺了莫德音的知識淵廣,涉獵的書極其廣,而且照顧著杜瑩然,把書本的內容說得是淺白。
  杜瑩然不由得讚歎莫德音的知識淵博。
  莫德音似乎是極其不適應被誇獎,低聲說道:“我也是每天無事,就翻著書,等到後來看得多了,也漸漸喜歡上了。”
  好好的小姑娘,因為身上的難言之隱只能躲在屋裡,說起來也是可憐了,杜瑩然對著莫德音說道,“今後外出就是,把過去的份兒補上。”
  莫德音露齒一笑,笑容璀璨得幾乎晃花了人的眼,自從被杜瑩然的藥皂壓住了身上的異味,她整個人心裡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地,笑起來也沒有了之前的憂鬱和害羞,原本的莫德音像是打著骨朵兒的花苞,含羞待放,此時則是怒放開來,在春風之中搖曳生姿。
  “你先把藥膏湧上。”杜瑩然說道,“下午藥鋪裡也沒事,等會我爹爹就會過來,我陪你去逛一逛。我知道有一家首飾店很好。”
  “真的啊。”莫德音軟軟地說道,像是和杜瑩然撒嬌一樣,“那我們去。”莫德音想著自己也帶了一些錢,要是看到了好的首飾,送給杜姐姐一套才是呢。
  莫德音今天雖然上午和哥哥逛了半天的時間,下午的時候仍是興致勃勃,不同於上午的走馬觀花,下午和杜瑩然去了首飾鋪子,去了胭脂店最後還買了些布料,她準備給哥哥做一身衣服。
  到了最後莫德音整個人幾乎要癱軟了下來。
  “晚上的時候用熱水泡一泡。”杜瑩然吩咐莫德音說道,“今個兒走了那麼遠,明個兒你肯定會難受,不過要記住,就算是難受,也要走動一番。”
  莫德音對杜瑩然的話可以說言出必從,雖然累得夠嗆,腦袋點得卻很用力。
  杜瑩然微微一笑,送走了莫德音之後,劍蘭捧著今天下午的收穫回到了藥鋪。
  晚上,杜瑩然把藥皂和藥膏給了爹爹,“這藥膏是我自己製成的,可以除瘙癢,如果身上有小丘疹,使用這個是最合適不過的了。最為關鍵的是可以除狐臭,恩,如果是腳氣病,或許也有效。”
  狐臭和腳氣病,都是被稱為不可以治癒的存在,杜斐拿著藥膏,問道:“這裡面有什麼藥?”
  杜瑩然和父親說了,杜斐聽著這些外用的藥物,大都是避穢的,“可試過了?”
  “這一次給莫家姑娘用的就是這個。”杜瑩然說道,“若是有人求診,爹爹不妨試一試。只不過不是每個人都適用,若是用了之後皮膚紅腫瘙癢,就需要用清水洗淨,不能再用。一般情況下,味道都應該會減輕才是。”
  既然這樣說了,杜斐就收下了藥皂和藥膏。準備過兩日同友人周御醫周若禾尋上病人試一試。
  杜斐原本把藥皂和藥膏給了周若禾,周若禾知道杜瑩然每每有奇妙的想法,這藥膏和藥皂從方子上來看,一味是避穢的藥物,周若禾說道:“正巧我有一親戚染了腳氣病,我讓他試試就知道了。”
  結果是好的驚人,不過是十來日的功夫,原本腳上的腳皮都褪了下來,漏出了粉色的正常的腳肉。周若禾看著這方子,原本是沒有放在心上,不過是當做女兒家用避穢的藥材隨便做出來的,見著親戚千謝萬謝,愕然地甚至揪掉了一兩根鬍子。
  周老太太見著丈夫如此,反而笑著說道:“你原本就常說後生可畏,現在怎的又忘記了瑩然丫頭的本事了。”
  周若禾想了想,“我再試試這藥。”便又尋了患有狐臭之人,這一次周若禾一共找了兩人。讓他們兩人用藥皂和藥膏,味道消減了不少,只有傍晚的時候,才有淡淡的味道。
  “神醫啊。”其中一人感激涕零給周若禾鞠躬,周若禾連忙說道,“萬萬不敢當,這是我從友人的藥鋪裡尋來的藥皂和藥膏。”
  那人問道:“這藥皂和藥膏可有得賣?”
  “我還要去問問。”周若禾想著,無論如何得去一趟及第巷子了。
  周若禾來的時候,便同杜斐說了這藥效。杜斐也是愕然,“此話當真?”
  “生了腳氣病的,壞腳皮全部褪了下來,還有狐臭的兩人也好轉了。”周若禾連忙說道,“瑩然那丫頭可和你說了醫理?”
  “並沒有。”
  “我等著她。”周若禾說道。
  正巧輪著杜瑩然外出遊玩,等到回去的時候,就看著周御醫翹首以盼等在門口。一襲青衫加上白須冉冉,微風吹鼓了他的兩袖,說不出的道骨仙風。
  “周御醫。”杜瑩然對著周御醫行禮,“我爹爹不在?”
  “並不是。”周若禾笑著說道,“我來是為了你。”
  “還請慢慢坐著說。”杜瑩然說道。
  她很快就弄清楚了周若禾的來意,是為了藥皂和藥膏,“不知道這方子的藥理是什麼?老夫看著便是一味的避穢之藥。”
  杜瑩然只得說道,“我醫治了一位小姐,發現其實剛出汗的時候是沒有什麼味道的,若是捂一會兒就除了味道。便是邪氣作祟,故而用了避穢之物。”對於看不見摸不著的,都用邪氣入侵來形容,例如生了風寒,便是得了寒邪,杜瑩然只得如此說道,“誤打誤撞,才有了這藥皂,之後我想著女兒家出行不便,便改了方子,做成了藥膏。”
  周若禾一拍手掌,“妙極,原來竟是這個理,不僅僅有入了體內的邪氣,更有覆在肌膚上的邪氣。”
  杜斐的手指輕叩桌面,原來竟是這樣的醫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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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7 11:34:26


  杜瑩然受過杜家的家訓,那就是對於好的方子,不可以敝帚自珍,杜瑩然見著周若禾對這個方子感興趣,就乾脆地說道:“若是周御醫無事,明日裡過來,看我是怎麼做出這樣的藥皂和藥膏出來的。”
  周若禾的眼睛瞪大了,杜斐的目光卻有淺淺的欣慰,在他看來,既然有了這樣的好的方子,就應當是公開,讓患者受惠。
  周若禾看到了杜斐還有杜瑩然兩人,心中是感動,他單手撫須說道:“兩位信得過在下,在下卻不能這樣做。”
  “既然有了好方子,還需要給患者用才是。”杜斐說道,“我父女兩人的能力終究是有限,若是讓方子廣布於天下,還是周御醫出面的好。”
  腳氣病還有狐臭,雖然不是絕症,卻讓人十分煩惱,一個是患者腳底瘙癢,那種不停息的瘙癢幾乎讓人想要撓爛了腳底板,另一個狐臭則是讓人尷尬,所有人都對自己掩鼻相對,又是怎樣的苦惱。
  “不如這樣。”周若禾說道,“我明日裡會過來同杜小大夫討教如何炮製藥皂和藥膏,我認識一家炮製藥材的鋪子,那鋪子裡的人,都是曾經受惠於我,不必擔心他們泄了方子。藥皂和藥膏炮製出來了,太醫院用實價購買即可,這藥膏和藥皂也可以銷往舉國上下。”
  杜瑩然聽到了周若禾的方法,眼眸閃過一絲光亮,這個法子豈不是就是後世保護智慧財產權的雛形。
  杜斐說道:“不必這般麻煩,這方子太醫院那去就是,之後太醫署可把方子收錄於藥經之中。”
  周若禾苦笑著說道:“老杜你是大肚,我卻不能做這般小人的事情。那藥經之中,除了家裡沒落了的出賣方子,何曾有過十年內的新方?誰不知道經營藥鋪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秘方!還請問杜小大夫,這炮製可複雜。”
  “並不複雜。”杜瑩然說道,“爹爹,我瞧著周御醫說的也是道理,若是給了其他人這方子,若是以為的避晦藥物研製也是不可,不如炮製好了賣出去就是,若不然方子寫出來了之後,被人用了,最後得不到好處,還有了我們的過錯。”
  杜瑩然見著杜斐仍是有些猶豫,就繼續說道:“還有這藥皂和藥膏,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用,若是出現了瘙癢紅腫的現象,就需要停用,我們可以把信箋紙附在其中,另外,炮製好的寫明瞭出處,若是有疑難雜症的,也可以進京來尋爹爹,這樣豈不是兩全。”
  杜斐倒還罷了,此時的周若禾的眼睛一亮,“若是真有人尋來,我也可以幫著杜老弟參考一二。”
  杜瑩然抿嘴一笑,“爹爹你覺得如何?若是炮製藥皂和藥膏的人可靠,也避免了其他庸醫亂配置,而生了事。”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杜斐微微頷首,“你說的有理。”
  這一日已經是傍晚了,周若禾並沒有留下吃完飯就離開了藥鋪,杜斐收拾著下午探討的記事錄,一邊對著杜瑩然說道:“郊外的桃花都開了吧。”
  “恩。”杜瑩然想到了那片片紛飛的粉色花瓣,仿佛置身於花海之中,心情也飛揚了起來,花海之中,所有人都是帶著笑,鬧得鬢髮也亂了。等到了最後,竟是莫德音給自己梳的頭。大約是曾經在屋裡被憋得很了,用不著出汗的活,她是最擅長的。
  杜斐說道:“也幸好,孟公子自從入仕了之後不再參加這類的活動。”
  “爹爹,你說他作甚?”杜瑩然的面頰浮起薄薄紅暈,豔若桃李。
  “總有說法,婚前三月,不適宜再見。”杜斐的眼眸裡劃過一絲惆悵,“轉眼來算,已經是不到三個月了。”
  婚前能不能再見到孟舒志,並不大重要,對她而言,既然對方已經是攜手一生之人,當有一輩子的時間去相處。杜瑩然的水眸瀲灩,手裡的藥杵繼續搗藥。
  杜斐看女兒一眼,心中是無限感慨,轉眼間女兒已經這般大了,學醫不過是短短時間就有如此的天分,孟舒志他也是親眼見過的,是心思澄澈正直的書生,兩人顧盼之間有又寫情意,杜斐只覺得心中一松,見到女兒過得好,心中那塊兒大石頭就像是落了地。
  第二日一早,周若禾早早就過來了,昨日是因為太晚光線也不好,所以杜瑩然選擇了今天早晨在周若禾面前告訴他怎麼做藥皂和藥膏。
  杜瑩然說的是仔細,周若禾神色嚴肅認真聽著,是不是和杜斐兩人出口詢問其中的不解之處,等到了最後,杜瑩然說道:“冷卻了放置好就可以了。”
  周若禾攜帶的藥冊已經被擠得滿滿當當,“老夫晚些時候就同那炮製藥材的掌櫃聯繫。”
  “恩。”杜瑩然應了一聲,同時從袖籠裡拿出了一張信箋,“這是我昨晚上寫的。”
  杜瑩然使用的信箋紙格式是模仿後世的說明書,首先寫明瞭這些藥皂和藥膏裡面的成分,注明了若是出現了不良的反應就需要及時停止使用,藥皂需要在1年內使用完,藥膏若是夏日,時間不超過3個月,若是冬日,時間不超過半年。平時需要放在乾燥陰涼的地方,若是出現了異味,則不可繼續適用。杜瑩然把自己想要的說明書上的內容,全部都注明了進去。至於那幾個時間節點,這個時代沒有微生物檢測技術,1年6個月還有3個月也是杜瑩然儘量估算出來的結果了。
  早晨杜斐已經讚歎過杜瑩然的這一張信箋紙,而此時的周若禾拿著紙,手指微微顫抖,瞳孔也不自覺放大,嘴唇嗡動,良久之後,一拍桌子,“妙極,妙極!”
  “瑩然丫頭大才!”周若禾慎重地說道,“這信箋是極好的,不僅可用於這藥皂和藥膏,其他的藥丸也可適用!”
  “若是先生用的上是最好的。”杜瑩然說道,若是生了蟲或者是生了黴菌的藥丸,那不僅僅是不能夠救人的姓名,反而是催命藥!所以藥鋪裡炮製好的藥丸並不會太多。
  周若禾讚歎點頭,他看著杜斐的眼眸裡有些淺淺的豔羨,這讓杜斐心中自得,翹起了唇角,表情也顯露了出來。
  “先生,若是這藥皂和藥膏出來,不要提到我,說是我爹爹制出來的就好。”杜瑩然說道。
  周若禾原本是撫著鬍鬚,聽到了杜瑩然的動作,手上的動作一頓,“這是為何?本朝女子也可有所作為!你何必拘泥於此?若是你揚了名,對醫術院的那群女子也是鼓勵之用!”
  杜斐開口說道:“早晨的時候我也是不想的,只是這丫頭提到了之前她常常出入齊府和莫府。若是此時流傳出這兩個方子,恐怕對兩個姑娘的名譽有所影響。尤其是莫家姑娘尚未婚配。”
  于女子的名聲有礙,周若禾聽到了這裡,也是了然,只是心中仍有些許遺憾。
  杜瑩然見到了周若禾的樣子,反而開口說道:“若不是為了兩位姑娘的閨譽,我也是想要揚名,就如同您說的,並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天下的女子。前朝的唐李初期,女子怒馬鮮衣,是十分快活,卻在我心中比不過今朝!本朝太•祖一己之力,改變整個格局,而後是長公主宜和公主,極大開闊了人的眼界,讓人知道,原來女子竟是可以做到如此的地步,而後紛紛有各式的女子大放光彩!我生於閨閣之中,卻知道,女子雖然體力上比不得男子,許多地方卻是可以和男子匹敵,不弱於男子的。舞樂之道經過長公主宜和公主,以臻於極致!女大夫這一塊兒卻還不夠,至於其他的四院,更是沒有女子入讀!先生,說句不讓您笑話的,提高女子的地位,承了宜和長公主的遺志,也是我所追求。”一口氣說到了這裡,杜瑩然淺淺一笑,“醫術本是我一生的追求,我年方不過雙十,已有此成就,今後揚名的機會,難道還會從缺?”
  杜瑩然說到了這裡,她的下巴微微揚起,眼裡的那璀璨的光芒讓人側目。周若禾遺憾的也是如此,就連京都之中的女大夫都十分少,唯有皇城裡是有的,若是杜瑩然揚名,女子選擇從醫,那麼可以救更多的人。周若禾聽到了這裡,對杜瑩然一拱手,“若是瑩然丫頭又有了方子,請與我說。”
  杜瑩然說了這麼多的大話,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對著先生說道:“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不過若是有了新方子,定然是告訴先生的。”
  周若禾帶著炮製的方子還有那兩張信箋紙離開,他的行動很快,不過是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京都之中就開始販賣這兩樣東西,而後半個月的時間,證明了有效,京都之中所有的藥鋪都進了這藥皂和藥膏。
  雖然說裡面附的有方子,但是原本價位就不高,追求盈利的藥鋪之主看著成分也知道盈利並不高,真正研究能夠如何炮製這藥皂藥膏的,只是喜愛新藥方之人。
  同時杜斐所開的這一家醫館的名聲也揚了出去,剛開始上門的並不是想要醫治疑難雜症的患者,反而是慕名而來的醫者,想要同杜斐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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