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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4:42


  因為時常有貴客盈門,加上不少人還是瞧不上女大夫的,杜瑩然就乾脆每日裡閉門不出,藥鋪讓爹爹還有小武經營,小武現在也可以獨當一面了,若是有人來抓藥和看診,都應付得了。
  杜瑩然是個閑不下來的人,就算是沒有出診,也在家中或者是看書,或者是跳舞。甚至去了一趟宮中之後,杜瑩然就想起來了莫家姑娘,想了想就休書一封讓劍蘭送過去。
  莫德音這些日子知道了這藥膏和藥皂的存在,當時就是一愣,哭了好幾場,眼眶都紅紅的,此時聽到王嬤嬤說杜瑩然打發人過來,看了帖子的內容,是邀請她外出,沙啞著嗓子說道:“嬤嬤,替我說一聲,我身子不舒服,就不去了。”
  劍蘭從莫府出來的時候,正好就被莫宇軒看到了。莫宇軒很快就從下人的口中知道了,莫德音這陣子又不外出,並且偷偷哭了好幾回,身子也是羸弱。
  莫宇軒從下人的口中得到了這個消息也不急著去見妹妹,反而轉身出門,他去買了藥皂和藥膏,他看到了裡面的信箋之後,拿著藥皂藥膏還有那兩張薄薄的信箋紙來到了妹妹的閨房。
  數日的功夫,妹妹的身子羸弱,像是一陣風就可以吹倒,眼腫的像是桃子一樣,這些天也不知道哭過了多少次。看到了妹妹的眼,心中有些心疼的同時,也有些惱怒,尤其是那藥皂和藥膏在自己的袖籠之中,重若千斤。
  “哥,你怎麼來了。”莫德音有些驚慌,慌忙地用帕子擦著自己的眼睛,此時眼睛已經紅腫,這樣鹵莽的擦拭反而更加疼痛,她忍不住低低呼出聲來。
  莫宇軒心中有些心疼,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把藥皂和藥膏遞給了妹妹,“你看看。”莫宇軒說道。
  藥皂和藥膏都是用木匣子裝起來的,莫德音看到了那藥匣子,就立即落了淚,咬著下嘴唇別開了臉。
  “打開。”莫宇軒的聲音再次響起。
  莫德音忍住了眼底的淚意思,打開了匣子,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莫德音只覺得又羞又怒,仿佛外面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是有狐臭之人,她聽到了哥哥再次吩咐,“你仔細看看這一張方子的最末位。”
  袖長的手指從木匣之中拿出了卷成小卷的信箋,打開了薄薄的信箋紙,遞給了妹妹,莫德音淚眼朦朧,看著薄信箋上蠅頭大小的楷書工工整整,寫著用藥須知,最後的方子末尾寫明瞭方子的所有者為名為杜斐,點名了藥鋪所在的地址。
  莫德音的眼圈還泛著紅,一看到了方子的末尾,更是羞愧得流了淚,聲音更是有些沙啞,這是她這些天來第一次主動開口說話,“哥哥,這本是杜家小姐制出來的方子。”
  那一日杜瑩然收下了他送的藥材,他就知道對方明白了他的意思,見到了市面上賣著的藥膏和藥皂,他也並沒有著急,果一看,內容的信箋寫得清清楚楚,用了她爹爹的名聲。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妹妹反而不明白個中的道理。
  見著妹妹哭了,莫宇軒並沒有像平時那樣柔聲安慰,反而說道:“你可知道你錯在了哪裡?”
  王嬤嬤看著小姐的樣子,心疼得不得了,想要上前安慰,卻被莫宇軒用眼神制止了。
  莫德音羞紅著臉,啜泣著說道:“哥哥已經同我說過了,讓我不要擔心,杜家姐姐接下了那些藥材,就代表不會說出去這件事情。我卻……”
  莫宇軒歎了一口氣,“德音,如果不是今天正好出門的時候碰到了杜家小姐身邊的丫鬟,我還不知道你‘病了’!”在病了兩字上加重了語氣,“我竟是不知道你為了這樣的事情難過了這麼久。”
  “哥哥,是我的錯。”莫德音哭著說道。
  “我不會什麼大道理,我只知道,先前你嘰嘰喳喳說著同杜家姐姐有多麼親近,只因為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就這樣疏遠了她。你本在閨中交好之人就甚少,你親近她,為何又不信任她?自己不去瞭解事情的真相,就躲在閨中哭成這樣。倘若真的方子署名為杜家小姐,你哭成這樣被人看到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莫德音更是大哭,抽抽搭搭的,羞愧地幾乎想要把自己整個人藏起來。
  “這不怪小姐。”王嬤嬤說道,“小姐性子單純一時沒有想到這些,老奴也沒有深入想到。”
  莫宇軒的神色很淡,“王嬤嬤,這樁事,確實有你的錯。我問你,你認為杜小姐的醫術如何。”
  王嬤嬤被莫宇軒的冷眼一掃,只覺得背脊上的冷汗也濕了衫子,謹慎地說道:“杜小姐的醫術是極好的,小姐的病,正是她治好的。”
  “若是來的大夫,是京城之中有名的老大夫,你可會懷疑他會泄了風聲?”莫宇軒說道。
  “自然不會。”此時的王嬤嬤心裡隱隱明白了少爺的意思,心中也是羞愧。
  “就算是不是老大夫,京都之中有名的大夫,青年大夫,你可認為他會輕易泄了患者的隱疾?”莫宇軒繼續問道。
  王嬤嬤幾乎是羞愧了,聲音很小但是堅定地說道:“不會。”
  莫宇軒輕歎一口氣,他什麼也沒有說,反而讓人更加難堪。
  王嬤嬤想到,杜瑩然能夠治好自家小姐的病,既然是醫術高超,自己卻因為她的年輕,因為她的性別,而心裡小覷了她。王嬤嬤的一張老臉漲的是通紅。
  莫宇軒又對著妹妹說道,“嬤嬤犯得錯,你不僅有,還多了一條,你可知道?”
  “杜小姐是我的朋友。”莫德音臉紅紅的,說道,“我不該這樣想她。”
  莫宇軒說道,摸了摸妹妹的鬢髮,在妹妹很小的時候,父母已經亡故,可以說是他教養大的妹妹,莫德音因為身上的味道,很是自卑敏感一直宅居在府中,他很少有教她人情世故,就連閨中的手帕交也是進京之後才有的,第一個正是齊灼華。莫宇軒說道,“朋友之間當以誠相待。若是有了誤解,不可燜在心裡,與她說清楚,說不定就是個誤會,你看著一次,分明她這樣做,是為了你,若不是為了你,她可以署上自己的名字。”
  “哥哥,我知道了。”莫德音點點頭,此時用手帕擦了擦眼淚,“我知道怎麼做了。”
  “嗯,那就好。”莫宇軒說道。
  莫宇軒走了出去,聽到了莫德音的聲音響起,“嬤嬤,我要去及第巷子。”
  他抬頭看看天,春光正好,蔚藍色天空呼哨而過的是家鴿,鴿子腳上帶著的鴿哨,隨著它們的盤旋飛動,空氣之中發出了翁鳴的聲響。莫宇軒有一瞬間的怔忡,其實他知道原本齊府的老太太是想把杜瑩然配給他的。這個念頭不過是轉瞬即逝,莫宇軒想到了剛開始時候妹妹華姐姐長華姐姐短的,齊家大小姐也很好。
  杜瑩然正在院子中的樹下默棋譜的時候,就見到了莫德音推門而入,杜瑩然剛開始臉上還帶著笑,看到了她的眼睛,被嚇了一跳,“剛剛劍蘭說了你不舒服,怎麼還出門了,是見了風?怎麼腫成這樣?讓我替你把脈。”
  莫德音聽到了杜瑩然關心的語氣,心中覺得愧疚,眼淚更是簌簌落下,又把杜瑩然嚇了一跳,“怎麼了?”此時也知道了眼睛不是過敏,大約是這兩天哭得太多所造成的。
  “杜姐姐。”莫德音的手指抓住了杜瑩然的衣袖,“這件事是我不對。”原原本本把事情的始末說了。
  杜瑩然很是愕然,繼而微微一笑,“我還當是什麼事情,沒事,我沒有放在心上。”
  “真的嗎?”莫德音的聲音小小的,“我覺得自己好笨,知道了外面傳著治療狐臭的神藥,我都沒有弄清楚就大哭了一場,還是今天哥哥買了給我看裡面的信箋紙,我才知道。”
  莫德音的眼睛還是紅腫著的,甚至素來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還帶著血絲,這樣並不好看的眸子卻讓杜瑩然的心帶著微暖,覺得眼前的眸子格外澄澈。很多人很難對自己犯下的錯誤,拉下臉對別人道歉,莫德音能夠做到這一點,是她覺得最為難能可貴的了。
  杜瑩然讓劍蘭取了冰帕子給莫德音鎮臉,“多大的事情啊,你哥哥見著了豈不是心疼?”
  “才沒有。”莫德音說道,“他訓了我一頓。”
  心思純淨的人反而對人的情緒敏感,莫德音感受到了杜瑩然並沒有介懷,語氣孩子中就帶著微嗔。
  杜瑩然一愣,也淺淺笑了,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讓莫德音也跟著淺笑,“這樣就對了。小事情,說開了就好了。”杜瑩然點了點莫德音的鼻子。
  “嗯。”莫德音點點頭,因為淚水的潤澤,那雙眼眸在陽光下仿佛是在閃爍著光芒。“哥哥也是這樣說的。其實我之前對華姐姐也有些芥蒂,等到眼睛不腫了,我也和她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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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5:04


  “嗯。”杜瑩然應了一聲,猜到了事齊灼華因為聞到了狐臭,在莫德音面前失態。莫德音想要和齊灼華解開誤會,杜瑩然覺得是一樁好事,說開了,或許莫德音才能夠真正放下。原本杜瑩然對待羞澀可人的莫德音就有些好感,她在自己面前哭得紅腫了眼,坦誠的語言更讓她欣賞眼前的人。
  “上次三公主有事情,下次我讓她見過你,她會喜歡你這樣的性子的。”杜瑩然說道。
  “我會喜歡誰的性子?”虛掩著的門被推開,推門而入的正是三公主。三公主笑語盈盈的,一雙手背在身後,身上還穿著儒生的長衫,手裡一把摺扇不停地扇啊扇啊。
  杜瑩然一見著三公主的樣子就忍不住笑了,“你做什麼怪,穿成是這樣。”
  莫德音慌忙沾了沾自己的淚水,垂著頭,聲如蚊蚋對著三公主請安。
  三公主的眼睛一轉,手中的扇子合攏,微微挑起了莫德音的下巴,誰知道看到了莫德音腫的像是紅桃一般的眼睛,吧嗒一聲,手中的摺扇就摔到了地上。
  杜瑩然忍不住笑了,挽住了莫德音的臂膀,“她就是這個調皮的性子,別理她。”
  三公主清了清嗓子,“小生這廂失禮了。”
  莫德音臉上還帶著淚珠,就忍不住淺淺笑了,她的粉色的唇瓣勾起弧度,如同雨後初霽,說不出的清新,三公主忍不住看呆了。她素來交好的朋友要麼是端莊如同齊灼華,要麼是嬌俏活潑如同杜瑩然,另外的孟玉溪的性子也是活潑,曾見過婉約美人如同柳蓮安的,因為心中不喜,對她有些成見,此時見著如同柳蓮安一樣的羸弱美人,品味出了一分弱柳扶風之美,一時手中的摺扇又是掉了地。
  莫德音彎下腰拾起了扇子,杜瑩然笑著說道:“這位書生,莫不是看呆了不成?”
  三公主便笑了,“是極是極。”
  “怎麼今個兒穿上這樣?”杜瑩然問道。
  “今天是集英會,難不成你忘記了?”三公主的眼睛不自覺瞪得很大。
  集英會三個字,讓杜瑩然一個恍惚,聽著三公主的話,漸漸回憶起來了那些屬於杜瑩然的回憶。這也是太•祖在的時候定下的章程,為了促進學問,便有了集英會這一盛況,這一日男男女女都可以進入到書院之中的辯論所,先是有德高望重的書院先生講學文,之後則是學院之中的青年學子,會變相得進行才藝展示,最後一項則是往年畢業之中的學子的優秀代表會說自己在書院學習的心得。
  這是以前的杜瑩然並不曾去過的,莫德音的眼睛瞪大了,集英會,好似哥哥同她說過這件事情,她因為這幾日連續都沈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竟是忘記了。
  “你不會沒帖子吧。”三公主的眉頭微皺,忽然想起來只有在六院之中學習之人可得一張帖子,或者是位列公卿之人,家中若有適齡兒女,可得到帖子,另外每日京都裡會在東城門口發二十張帖子,一共三日的功夫,供那些學子來取。
  這三樣,杜瑩然都不符合,杜瑩然對著三公主微微頷首。
  三公主的眼睛一轉,“不過沒關係,你還是可以去的?”
  杜瑩然有些心動,但是最終搖搖頭,“還是不要了,我沒有帖子,而且使用特權並不大好。”
  “誰說要使用特權了?”三公主的面上嘴唇微翹,眼底充滿了笑意,“規矩是太祖定下來的,有帖子的人,只能一個人進去,連攜帶小廝或者丫鬟都不可以,我哪裡來的特權,這有一分的帖子,原本就是屬於你的。”
  “我記得舞樂院的院長那裡還有帖子,有過規定,若是得到了院長的賞識,可得到一張帖子。”三公主的眼睛發亮,“萬壽節那一日的舞蹈,絕對當得起那份帖子。”
  這樣一想,三公主有些興致勃勃地說道,“恩,我同你一塊兒去找王院長。你有沒有男裝?”
  “男裝並無。”杜瑩然說道。
  “那還等什麼,我們去鋪子給你買男裝。”三公主歪著頭看著莫德音,讓莫德音有些緊張,“你可有帖子?”
  “有的。”莫德音的聲音小小的,通紅著兩隻眼配合怯生生的表情就像是小兔子一樣。
  三公主說道:“你要不要同我一塊兒去?”說完了之後,三公主笑了,覺得自己像是欺負良家婦女的惡少一樣。
  莫德音的眼睛微微瞪大,表情有些害羞,“恩,我想和杜姐姐還有公主一塊兒。”
  三公主被她小小的聲音弄得有些心癢,尤其是杜姐姐三個字軟軟糯糯的,別提有多可愛了。雖然杜瑩然的年紀比她小,為人處世要比她成熟得多,雖然自己每每喊她杜小妹子,其實反而自己更像是比杜瑩然小,見到了莫德音喊杜瑩然姐姐,三公主有些心癢,“你叫杜小妹子姐姐,對我也別太客氣,喊我鄭姐姐就好。”
  莫德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杜瑩然一眼,杜瑩然笑著說道:“她就是喜歡做姐姐,你喊她就是,她這個做姐姐的還少不得給你見面禮。”
  “是了。”三公主拍了拍手,笑著從身上接下來了一枚玉佩,“妹妹,這塊兒玉佩送予你了。”
  莫德音臉紅著,“可是我沒有什麼送給鄭姐姐的。”
  “喊我姐姐就好。”三公主被鄭姐姐叫的是渾身舒坦,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目光定格在杜瑩然身上有些幽怨,“杜小妹子就很少叫我。”
  “好了鄭姐姐。”杜瑩然失笑著說道,“走吧,我們去成衣鋪子買成衣,德音應該也沒有男裝吧。”
  “恩。”莫德音點點頭。
  三公主插話說道:“德音,這個名字很好聽啊。”
  “你都不知道別人是誰,就讓人叫你姐姐。”杜瑩然笑著說道,“莫家小姐,莫德音。”
  “你結識的人,我信得過。”三公主挽住了杜瑩然的臂膀,笑容甜美。
  杜瑩然被三公主的話說的是心中一暖,“好啦。”
  莫德音見著兩人,心中有些豔羨,她和齊灼華好像關係很好,但是總覺得差了一點點,此時看到了莫德音同杜瑩然,大約是兩人還是多了一分端著,少了親近感。
  “我是不是不太合適。”莫德音說道,“我的臉這樣,都見不成人。”
  “杜小妹子是大夫,她肯定有辦法。”三公主說道。
  “你可真是抬舉我。”杜瑩然笑著說道,然後對著莫德音說道,“不過你鄭姐姐說得對,我確實有些辦法。”
  “什麼叫做你鄭姐姐。”三公主插話,“我也是你鄭姐姐。”
  “好好好,我的鄭姐姐。”杜瑩然笑著說道,“現在看我妙手回春。”
  三公主有些好奇,莫德音的眼很腫,杜瑩然會怎麼做?
  杜瑩然首先用生薯壓成茸覆在三公主的眼上,片刻之後就看上去好了不少,手指沾著從冰庫裡取來的冰,讓指尖冰涼之後,手指按眼部四周的穴位。
  等到杜瑩然停下了了之後,三公主說道,“還是可以看得出。”
  “還有呢。”
  杜瑩然就用脂粉之類給莫德音化妝,“好了。”
  鏡子之中的人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莫德音的手指輕碰冰涼的鏡面,竟是不相信鏡子之中的人是自己,原本自己和哥哥只有一兩分的相似,此時在杜瑩然施用了脂粉之後,少了一份嬌氣,多了一分英氣,竟是有五分肖似兄長了。
  “好棒!”三公主的眼睛瞪大了,“我也要!”
  “好。”杜瑩然用眉筆勾勒三公主的柳眉,勾勒出勃勃劍眉,不過是片刻之後,仍然看得出是女孩子,卻不似剛剛的嬌美了。
  “化的沒有莫小妹妹的好。”
  其實莫德音的樣貌和莫宇軒很是相似,只是因為莫德音身子贏弱,加上氣質有些喏喏的,化妝了之後突出了她原本的樣貌,就顯得更有英氣了。
  “我已經盡力了。”杜瑩然說道,說完了之後,簡單給自己勾勒了幾下眉眼,“我們走吧。”
  “杜姐姐好棒,”莫德音看著杜瑩然的眼神幾乎可以說是崇拜了,杜瑩然不僅會醫術,跳舞跳得好,現在就只是簡單化妝,寥寥數筆,就改變了一個人的精氣神。
  “小妹妹,你這樣就不像男子了。”三公主挺胸抬頭,手裡的扇子搖啊搖啊。
  “我本來就不是男子啊。”莫德音小小地說道。
  杜瑩然笑著說道:“是是,走吧,去買成衣。”
  最後裝扮下來最像是男子的,竟是杜瑩然,唇邊一抹淡淡笑容,舉手投足不像是莫德音那般的扭捏,也不像是三公主刻意做作,一襲青衫,頭上帶著的是浩然巾,足下是黑靴,身上配著一隻玉佩,若不是手腕上懸著的手鐲透露出了她的性別,便很難看出是女子的裝扮。
  “拿著這個。”三公主硬要把手中的摺扇給了杜瑩然。
  “好了。”杜瑩然說道,“總覺得天氣不熱,還拿著一把扇子,傻裡傻氣的。”
  “你才傻裡傻氣。”三公主跺跺腳,就要捏杜瑩然的臉,“走,咱們先去找王院長,要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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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5:20


  帖子很順利就要到了,三公主也乾脆替自己討了一份推薦貼,順便再去了莫府拿到了莫德音的那份帖子,三人就乾脆在茶樓裡吃過了之後再去書院。
  三公主和杜瑩然的那兩份帖子是推薦貼,而莫德音的帖子則是眷屬貼,不一樣的帖子,所在的位置也不一樣,莫德音咬著下嘴唇,齊灼華的帖子則是院生貼。莫德音又有些退卻了。
  正巧遇到了孟玉溪拉著柳蓮安。見到了杜瑩然,孟玉溪先是有些猶豫,認出了三公主之後,看著杜瑩然有些不可意思,“杜姐姐!”
  柳蓮安抬起了頭,眼眸之中也有些錯愕,如果不是孟玉溪開口,她根本認不出眼前的青衫之人是杜瑩然,明明她是自己心中刻骨的恨。柳蓮安一襲青衫,見著杜瑩然面色紅潤,一襲青衫穿出了風度翩翩,反觀自己,之前月初就量好了尺寸的衣服,在自己的身上空空蕩蕩。
  柳蓮安對著三公主福身,又對杜瑩然還有莫德音兩人問候。
  三公主說道:“孟姑娘,你和柳姑娘怎麼在門口。”
  孟玉溪說道:“往年我和表姐是坐在一起的,誰知道,因為入了舞樂院,今年不可以和她坐在一塊兒了。”她有些愁眉苦臉的。
  反而是柳蓮安淡淡說道:“沒關係的。”
  孟玉溪搖搖頭,“不成啊,我很擔心。”
  “不如我陪著柳姑娘吧。”莫德音柔柔地開口,“我手裡也是眷屬貼。”
  孟玉溪看著莫德音,眼睛一亮,“好啊,我表姐身子不好,勞煩你多照顧了。”
  柳蓮安的心中一緊,面色有些蒼白,上次在遊街的時候昏厥了過去,孟玉溪就把她當做易碎的娃娃一樣,此時更是在外人面前這樣說著,她的眼眸之中劃過一次厲色。
  莫德音見著柳蓮安面色蒼白,對著孟玉溪點點頭,“我會替你照顧好你表姐的。”
  “那好啊。”孟玉溪展眉而笑,“我是孟玉溪,我表姐柳蓮安就勞煩你了。”
  “我叫做莫德音。”莫德音開口說道。
  一行人進入到了書院,杜瑩然忍不住打量起來,順著木制的長廊,可見著院子中的曲觴流水,金色錦鯉在水流之中嬉戲,假山怪石嶙峋,搬著青松而立,更有四時的花木,梅蘭竹菊等,錯落有致。接著兩側的房間分別是論道室和晨讀室,等到了最後,是一個開闊的場地,已經放置著牌子,獲得推薦貼的在最前面,因為兩人獲得是舞樂院的推薦貼,便在了舞樂院的第二排,第一排坐地是舞樂院的院長同教習的先生。
  孟玉溪的位置在第五排,此時時間尚早,就來到了杜瑩然這裡,“若是等會讓院裡新入學的見著了推薦位上,竟不是舞樂院的學生,恐怕要吃驚了。”
  三公主笑眯眯地說道,“你可要努力了。”
  孟玉溪點頭,“恩恩。自然是如此的,兄長也說,我現在魔障了呢。”
  兄長……孟舒志的臉一下子撞入到了心底,薄薄的胭脂掩不住淺淡紅暈,杏眸也是瀲灩如水,原本翩翩書生一下動了心,孟玉溪偷笑著說道:“今日裡是我兄長最後說話呢。”
  “這我早就知道了。”三公主說道,“不過,杜小妹子,你不知道?”
  “恩,”
  “你哥哥不該啊。”三公主打趣著說道,“怎麼也不同杜小妹子說一聲。”
  杜瑩然輕輕咳嗽了一聲,“我記得李公子……”
  話還沒有說話,三公主的臉就燥紅了起來,“不說就不說。”
  孟玉溪不知道兩人賣什麼關子,說道:“我們去眷屬區,看看表姐她們找到了位置沒有。”
  眷屬區有總角少年,也有化作男兒的女子,女子的眼睛很亮,好奇地打量著書院,柳蓮安和莫德音的位置在中間偏後一點。
  “這裡真是熱鬧。”莫德音的目光明亮開口,“我從未見過京都之中是如此的盛狀。”就像是所有的公卿之家的少男少女都來到了書院這裡。”這裡用的不過是最簡單的黃山木靠椅,就連坐墊都沒有,便要這樣坐上一下午的時間,所有人來過書院裡的人都會覺得值。
  柳蓮安剛剛甚至私下裡和莫德音聊了聊,莫德音沒有柳蓮安有心計,不過是三兩下就被套出來了如何同杜瑩然認識的過程。柳蓮安素來是個心思縝密的人,此時猜測到莫德音身上不是有腳氣就是有狐臭,想著杜瑩然讓莫德音陪著她,仿佛身上有了螞蟻爬過一般,萬分不自在,仿佛鼻尖也能夠嗅到若有若無的味道一般。她原本身子就不適,想到了這裡,面色更是蒼白得像是白紙一樣。
  孟玉溪見狀,此時有些擔心了,“表姐,你沒事吧,要不然我們回家算了。”
  杜瑩然早就注意到了柳蓮安的面色蒼白,不知道今天又有什麼觸動了柳蓮安,面色竟是難看成了這樣。
  柳蓮安微微搖頭,上次暈過一次也就算了,這一次不和杜瑩然坐在一塊兒,她不信自己還會暈過去,若是暈過兩次,今後就不用出門了……這不是她所希望的,“我沒事。”
  “有我呢。”莫德音淺笑著,眸色流轉,“我陪著柳姑娘,她不會有事的。”
  三公主在一旁並不說話,她不喜歡柳蓮安,看著柳蓮安面色蒼白,心中生不起同情也生不起幸災樂禍,是無喜無悲。三公主靜立在一邊,忽然餘光見到了李儒,面色慢慢紅了起來,玉色的耳垂紅得幾乎要滴出了血,眼眸裡是波光瀲灩幾多風情。
  “恩。”孟玉溪重重點頭,仍是有些不放心,“表姐,你要是不舒服,就告訴我一聲,我陪你早點離開沒問題的。”
  “我知道。”柳蓮安點頭,此時注意到了三公主的不對,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不過是一群青衫的學子,也分不清三公主究竟是看得是誰。
  杜瑩然也見著了三公主的模樣,扯了扯她的衣袖,對著孟玉溪說道:“這會兒人也多了,等會就不好走動了,我們也去坐下吧。還有莫姑娘在這裡呢。”
  “好。”孟玉溪跟著杜瑩然還有三公主往自己的位置方向走了過去。
  李儒走到一半的時候就見到了三公主一行,一眼就看出了化過妝的三公主,此時也面色發紅,跟在一群學子之中走路更是同手同腳起來。
  見到李儒如此,三公主反而噗嗤一聲笑了,讓杜瑩然放心了不少,她生怕三公主過於激動,等會發了病,手指在她的手心裡畫圈,同她講耳朵,“今後有的是時間,他心悅你,你也心悅他,這樁事是十全十美。”
  三公主小小應了一聲,孟玉溪看著兩人在說悄悄話,還有三公主的臉紅得跟什麼似的,心裡自然明白,也不湊上前,正無目的地四處看著,忽然就看到了兄長,以及祖父。
  忽然聽到了三公主不說話,三公主說道:“是孟老還有孟公子。”
  他今日裡穿著的是學院統一的青衫,俊朗的外貌和溫潤入竹的氣質卻將他和其他人區分開來,他的身側跟著一位熟悉的老者,正是孟憲潛,他的祖父。
  杜瑩然瞧著這位老者,之前見過他的時候,烏黑的頭髮之中隱隱有霜華,此時已經是鬚髮皆白,眼底有著淡淡的倦色,想到了孟憲潛同孟老夫人的伉儷情深,心中劃過一絲傷感。
  孟憲潛不過是簡單同三人說了幾句話,又有其他人過來,三人就先退下了,孟玉溪歎了一口氣,“祖母總不見好,我祖父也……”
  三公主小時候也是見過孟憲潛的,對這位溫潤和藹的帝師也有好感,咬著下嘴唇,“真希望你祖母快快好起來。”
  孟玉溪想到了那一年之期,心底也是沈甸甸的,臉上卻帶著笑,“恩,我也希望如此。”
  三公主小聲說道:“都說是雙喜臨門,若是有了喜事說不定可以沖一沖。”
  “你啊。”杜瑩然有些哭笑不得,就連孟玉溪先是愕然,繼而也是笑了出聲,“三公主說得有理,過段時間便是我孟家的好事了,三公主可回來吃一杯薄酒。”
  三公主煞有其事點點頭,“自然是要吃的,就算是不請我,我也會不請自來。”
  說說笑笑之中就消融了剛剛的傷感,杜瑩然坐在了舞樂院的推薦位上,旁邊便是醫術院,零零落落坐著幾位女弟子,更多的則是男弟子,周若禾很快就出現在了醫術院之中,杜瑩然見著他連忙直起身來。
  “瑩然丫頭,早知道我那張帖子應當先送給你。”周若禾說道。
  “我已經領了先了。”王行之笑著說道,“還是三公主引著杜姑娘過來的。”
  “是我忙糊塗了。”周若禾說道,“若是明年,定要來用我醫術院的推薦貼。”
  周若禾王行之分別是醫術院和舞樂院的院長,此時見著兩人為了杜瑩然這般說著,兩院之中的學子都望了過來,舞樂院的人大都是見過杜瑩然的舞蹈的,見她坐在院中的推薦位上也是淡然,只是為何會有醫術院的院長相邀?
  醫術院的學子則是譁然,為何院中為邀一個擅長舞樂之中坐到醫術院的推薦位。
  此時兩院的學子嗡嗡然,低聲議論著杜瑩然又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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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5:37


  “若是一個人跳舞跳得好,得到了周太醫的喜歡,還能去醫術院的推薦位坐一坐。”有尖酸刻薄的人就說道,她的聲音有些尖銳,一下子就吸引了周遭的注意。
  見著四周的人都看著自己,那刻薄女子反而嘟囔一聲,“沒有進入到舞樂院學舞的人,坐到了舞樂院也就罷了,還要去醫術院。”心裡想說和三公主交好就是好,只是這話到底不敢說出口。
  杜瑩然也聽到了這個聲音,她倒還罷了,不過是淡淡掃了過了一眼,知道以女子的身份行醫,得到了人的賞識,首先來著別人質疑的,往往就是女子,其他人總是覺得,萬般的行業,少有女子可以做到最頂尖的存在。每每會已惡意揣摩他人,總覺得他人是不勞而獲,走歪門邪道,達到自己的目的。杜瑩然對周遭的環境視若無睹,只是淺笑著對周若禾,說道:“這是自然。”
  三公主聽到別人質疑杜瑩然就覺得不喜,見到杜瑩然此時淡然,也壓下了心中的脾氣。
  聽到了杜瑩然的答覆,此時就有醫術院的學子忍不住道:“周院長,為何讓擅長舞樂女子,坐入我醫術院的推薦位上。”
  周若禾正色說道:“自然是杜家姑娘當得起這推薦位,應當拿我醫術院的推薦貼。”
  醫術院那裡的動靜更大了,就連舞樂院這裡也是,妙目少女在杜瑩然的身上逡巡,好奇為何杜瑩然能夠去了醫術院。
  杜瑩然見著三公主就要按耐不住,說道:“她人怎麼看我並不重要,別人不知道,你還信不過我的醫術?”
  那刻薄女子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醫術好與不好,總歸我們不知道的。”其實跳舞跳得好不好,她也不知道,因為這位刻薄姑娘是新入院的,沒有見過那一場萬壽節上的盛宴。
  “自然是好的。”三公主被杜瑩然拉著,孟玉溪卻是個急性子,尤其是自己也被杜瑩然醫治過一會,信服她的醫術,漲紅著臉,“我先前生了病,就是杜小姐看好的。”
  此時有人在刻薄女子耳邊說了什麼,她微微一笑,“我說怎麼你向著她說話,原來她是你嫂嫂,你未來的嫂嫂替你看病,自然相比是用了名貴的藥方,一味藥下去,自然也就全好了。”
  聽到了孟玉溪的說辭,舞樂院的人笑得是東倒西歪,孟玉溪的身子微微顫抖,氣得跟什麼似的,尤其是被人這樣一說,幾乎眼淚都要掉了下來,偏偏因為她和杜瑩然有那麼一點兒關係,不好再開口。
  此時五官明媚的李夢竹冷笑著開口:“杜姑娘萬壽節上的舞樂,在場之人,除了剛進學的都是見過的。若是無半點的真才實學,怎會得到這推薦的帖子。”李夢竹因為憤怒,一雙眼睛幾乎要灼燒得冒出了火氣,她原本就五官明媚,此時怒髮衝冠,明豔張揚得讓人無法直視,舞樂院張的跟著起哄的幾個,不好意思垂下了頭。
  “舞樂院的帖子雖然得了,我們是替醫術院鳴不平。”那刻薄女子強辯解道。
  李夢竹冷哼一聲,“能夠為院長,你認為沒有真本事的人,可能夠得到推薦貼。再說,據我所知,杜姑娘本身在京都之中是有些許薄名的,父親更是名聲斐然。杜姑娘的醫術,自然可以略窺一二。王然,你自己不用心跳舞,想要替你姐姐求一份推薦貼,可也要看看自家的本是。”
  李夢竹的話,讓王然漲紅了臉,“有沒有本事不過是你一張口胡亂說,我怎麼沒有聽說,她救過了誰!”
  “因為她救過了……”三公主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杜瑩然拉車了袖子,止住了她的話語,三公主的病症不需要對外人說,反而杜瑩然開口說道:“王姑娘,這幾日你可有覺得自己面色差了許多,頭髮也是不停地掉,晚上睡覺寢食難安,更有不足為外人道也的隱疾。”
  王然聽到了杜瑩然的話,瞳孔一縮。
  見著杜瑩然伸出了三根手指,“有三處,我同你說說看。”
  其實周圍的人,尤其是醫術院的人目光都落在了王然的身上,王然身上有隱疾?雖然看上去面色有些發黃,似乎身子有些不好,但沒有把脈怎麼知道她身體有幾處隱疾?
  王然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整個都僵硬住了,被兩院的人盯著,杜瑩然又款款走了過來,她的手腳發麻,手心裡也是一片濕冷。
  杜瑩然仔細看著王然,她並沒有伸手給王然把脈,這樣近的距離,她看到王然的面色,佐證了她的猜測,舒展了她的手掌,在她的手中寫下了口臭一字,“這是其中一個。”杜瑩然又寫下了第二個詞語,便秘,口中說明了是第二處隱疾,手指像是不經意地劃過手腕,實則是給王然把脈,杜瑩然確定了自己的最後的揣測,手下寫下了最後一個詞語,停經。
  口中說道,“這三項隱疾,都讓王姑娘憂心忡忡,尤其是最後一項,更是十分關切,我可說得對?”
  王然的面色又青又紅,任誰也能夠看出她現在的尷尬,“我,你可能夠治?”她的眼底也有隱隱的期盼,這段時間其他倒是還可以遮掩一二,頭髮掉的是越發嚴重了。另外還有就是停經,她甚至不敢告訴母親,生怕母親急瘋了。
  “我既然能夠說出,自然是可以的。”杜瑩然淺笑著說道,“晚些時候,到及第巷子的藥鋪來尋我。”
  “你不會和別人說吧。”王然低聲說道。
  “你放心。”杜瑩然說道,“我為醫者,醫者仁心這一詞我自然是知道的。”
  微風吹動著她的裙擺,調皮的風散了一絲鬢髮,杜瑩然的手抿了抿鬢髮,微微淺笑,那笑容竟像有道骨仙風之人的澄澈。王然咬著下嘴唇,“杜姑娘是個有本事的。”
  王然和杜瑩然的交鋒自然被所有人都看在眼底,雖然不知道杜瑩然給王然做出來的三個診斷,卻聽到了之後的話語。
  此時的醫術院更是譁然,遠遠隔著,就斷定出來了王然的病,有一位男子首先叫了一聲好,之後醫術院的其他人,也齊聲讚歎。
  周若禾的目光欣慰,同時也有些好奇,他還沒有看出王然的病症,更何況杜瑩然更是沒有切脈,如何診斷出王然的三處隱疾。
  孟玉溪漲紅了小臉,一雙眼眸是亮晶晶的,充滿了對自己嫂嫂的崇拜,拉著李夢竹的衣袖,“李姐姐,杜小姐是不是很棒。”
  李夢竹淺笑著說道,“自然是好的。”李夢竹的目光落在了前方巋然不動的齊灼華身上,果然,齊灼華是很不喜這個表妹,無論如何,發生這樣的事情,作為表姐的都不替自己的表妹說一句。
  李夢竹一直並不太喜歡齊灼華,此時見著齊灼華的表現,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何不喜歡她。在人前表現出來的端莊大方得體,其實骨子裡最為涼薄。就算是對自家的表妹心中不喜,這樣的時刻也不維護著。
  醫術院和舞樂院這裡的動靜不小,就連孟憲潛也聽到了鬧出的這樣一場風波,聽到了杜瑩然的診斷,失笑著說道:“果然是個好本事的,難怪無論是王院長還是周院長,都給她送推薦帖子。”
  孟舒志的目光遠眺,落在了那一抹鵝黃色的身影上。
  就連柳蓮安和莫德音那裡也知道了這樣一場爭端,莫德音的眼睛有些失望,“可惜太遠了,要是剛剛我也在場就好了。”
  柳蓮安聽到了杜瑩然這三個字,心中就覺得煩悶,又是杜瑩然,又是出風頭,為什麼每次都是杜瑩然!
  待到這一場的風波止住了之後,有醫術院的學子主動相邀,“杜姑娘還請坐在我醫術院的推薦位上。”
  那人穿著海清色的直綴,樣貌只能說是平平,一雙眼眸卻湛然有神。
  杜瑩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周遭的人已經有人說出了他的身份,“那是安仁,安太醫的孫子,一身醫術得到了他的真傳,據說他的針灸是最厲害的,雖然還在醫術院休息,之後是定然是要去太醫署的。”
  杜瑩然對著安仁行禮,謙和說道:“多謝安公子好意,這一會兒我同三公主說好了。”
  王行之也笑著拱手對揚聲說道:“杜姑娘的醫術斐然,是我始料未及的,當得起醫術院的推薦位,但是我知道,杜姑娘的舞技卓越,也是當得我舞樂院的推薦位的,杜姑娘既然和三公主好友,這一次坐在我舞樂院也使得。”
  一場風波至此終為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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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5:53


  杜瑩然坐在位置上,聽著那些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有些想法聽起來有些幼稚,卻滿含了講述者的抱負,從他們激昂的語調之中,聽得出滿腔的熱血和抱負,他們正蟄伏著,等待為官之日一展拳腳。有人講的是自己的抱負,有的人講的則是自己對經書的理解,每每到了精彩處,都聽得到人叫一聲好。等到了最後孟舒志扶著孟憲潛上去的時候已經是高•潮了。
  孟憲潛的身份,不少人都是知道的,學子心中的大儒,每年的集英會,都會過來說幾句。
  老者的聲音低沈,不如年紀學子的聲音激越,卻讓人靜下心來摒氣凝神細聽,等到孟憲潛提到了孟舒志的時候,他就在一邊,也是簡單說幾句,說出自己的讀書的方法,自己對書的理解。
  一老一少,皆是風度翩翩然,舞樂院之中因為剛剛王然的一番話,都知道了杜瑩然就是孟玉溪未過門的嫂子,也就是臺上孟舒志的未婚妻,不少人的目光若有若無地瞥過了她。
  如果不是因為剛剛杜瑩然露了一手,恐怕現在逡巡在她身上的目光就不光是好奇,恐怕還有隱隱的惡意了。杜瑩然單手撐腮,碧水色的鐲子從手腕滑落到了瑩白色的小臂上,看著臺上的孟舒志,目光柔和,心底也有些許得色。雖然一開始的時候,選擇孟舒志不過是無奈的選擇,但是自從兩人動了心之後,情況就不一樣了。
  出生好樣貌好前途也是好的,這樣的人自然是得到眾人的青睞。眾人青睞她,杜瑩然反而有一種得到了寶的快•感,幸好齊灼華犯了蠢,才給了她這麼好的機會。畢竟孟家家風正,孟舒志又對那位表妹並無情意,杜瑩然可以窺見未來的日子。
  杜瑩然定了定心神,讓自己不要流露出過於得意的神色,細細聽起了孟舒志的話。她眼眸微微眯起,雖然不學經史子集,孟舒志所用的方法於醫術之道上也是想通,孟舒志確實下了功夫,總結出來了最為適合自己的法子。
  等到孟舒志講完了之後,這一場的集英會才可以說是真正開始,因為孟舒志是和孟憲潛一塊兒上去的,孟憲潛的精神不太好,就早早下來了,看到了孟舒志送祖父出去,三公主卻是看著臺上眸色明亮,“接下來才是最精彩的。你不知道,去年有一個書生,做了一首很好的詩詞。”
  杜瑩然瞧著孟憲潛的精神實在不太好,就低聲對著三公主說道:“我出去看看。”
  三公主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你快去快回。”
  “恩。”杜瑩然悄然離了席。
  杜瑩然到了書院門口的時候,就見著孟憲潛的身子一軟,竟是要跌倒在地,連忙上前,同孟舒志一塊兒攙扶住了孟憲潛。
  孟舒志雖然有些詫異為什麼杜瑩然也會出來,此時顧不上疑問,低聲說道:“謝謝。”
  “書院可有什麼地方可以休息?”杜瑩然問道。
  “西側有廂房。”孟舒志說道,“杜姑娘,幫我扶著祖父,我來背他。”
  孟舒志穩穩地把祖父背負在了背上,杜瑩然跟著他,兩人很快就到了廂房裡,杜瑩然拿著孟舒志遞給她的藥丸,“吃多少?”
  數出了十粒藥丸,杜瑩然塞入到了孟憲潛的口中,手中微抬著老者的下巴,就讓孟憲潛硬生生吞下了藥丸,而孟舒志則是看得目瞪口呆。
  杜瑩然嫣然一笑,“你看傻了不成?我這是為你祖父好,總不成還要慢慢等著他恢復意識,自己吞下去吧。”
  孟舒志臉一紅,連連擺手,“你這樣就很好。”
  杜瑩然的伸手給孟憲潛切脈,眉頭皺了起來,“怎的這樣了,今天還來集英會。”
  孟舒志歎息一聲,“我先也想勸勸他,但是,祖父覺得既然是一年一度的集英會,今年我有得了狀元,應當來說上幾句,能夠讓學子心有所得才好。”
  杜瑩然聽到了孟舒志的話,沈默了下來,“怎麼成這樣了,我瞧著令祖看脈象似是疲勞過度。”
  “我祖母前些日子生了風寒。”孟舒志低聲說道,“她原本就臥病在床,用藥更是斟酌一二,不可傷了她的腦,這風寒就好得格外慢了些,祖父一直在床塌邊陪著她。”
  生了風寒?杜瑩然的眉頭微微蹙起,“是什麼日子?”
  “正是我遊街那一日。”孟舒志苦笑著說道,“白日裡還好好的,闔府上下都是歡喜,誰知道到了第二日的時候,表妹就發現祖母發了高燒。”
  表妹,柳蓮安?
  杜瑩然的心中微動,“那你怎麼讓你外祖母過於操勞了。”
  “他剛開始的時候都是晚上的時候守著的,如果不是前兩天在家裡暈過一次,我們也不會發現,他竟是熬成了這樣。”
  杜瑩然的眼睛微微睜大了,按照孟舒志的說法,白日裡孟憲潛是醒著的,晚上又去照顧妻子,任誰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為什麼忽然想到晚上的時候去守著了?”杜瑩然問道。
  “並不知。”孟舒志搖搖頭,“祖父不肯說。”
  杜瑩然歎息一聲,總覺得這件事情裡似乎有些蹊蹺,若是剛生病的時候,日夜照顧是屬於正常,只是現在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了……
  “這幾日我們晚上也多陪著祖母。”孟舒志說道,“許是祖父覺得一年之期要到了,心裡著急,又不想和我們這些小輩說。祖父沒事吧。”
  孟舒志的話讓杜瑩然想了想也是正常,畢竟他們兩人伉儷情深,心裡想必是著急了。“累著了。”杜瑩然說道,“多休息一會兒就好。”
  這藥丸原本就有安眠的作用,孟舒志替祖父寬了衣,展開了屏風,和杜瑩然走到了外間。
  此時房間安靜了下來,孟舒志心裡就起了些綺麗的心思,按理說婚前兩人是不當相見的,此時距離婚期也不足一月,孟舒志的面上有些紅,“你今天怎麼看得出那位姑娘的病症?”
  “事有湊巧。”杜瑩然說,想到了那位王然的病症,雖然在古代不常見,在現代可是不少的。她的病因也簡單,是因為減肥,過度節食引起的後遺症。她當時一看到那位王然姑娘的眼底有些發黃,皮膚的狀況並不太好,肌膚和其他人相比要顯得鬆弛就有了這樣的猜測,等到臨近了看著她的頭髮,發量並不多,加上不少新生的有些發黃和過於柔軟的髮絲,顯然她是經歷過了大量的脫髮,另外她抿著嘴,似乎害怕別人嗅到口腔裡的味道,佐證了口臭,畢竟因為飲食過少,腸胃不好,口腔裡會有臭氣,另外便秘也是如此。至於說絕經,則是悄無聲息地把脈判斷出來的。
  杜瑩然嫣然一笑,搖了搖手指,“其實是投機取巧,我正好之前見過有姑娘家有這樣的病症,最後的時候偷偷給她把脈就判斷出來了。”
  她的笑容嬌俏,杏眸裡都是歡快的笑意,讓孟舒志的整個胸腔都溢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上前一步牽住了杜瑩然的手。
  杜瑩然有些詫異,心底有點微微的甜意,那甜意從心底浸了出來,蕩漾在了眸子裡,一雙眸子帶著瀲灩羞澀的情意。
  觸不及防,杜瑩然就感受到了他的臉在自己的面前放大,她的嘴唇上落上了一個溫柔的吻。他的嘴唇柔軟,這是一個只有繾綣溫柔並無情•欲的吻,杜瑩然閉著眼,感受到了他口腔裡薄荷的味道,他的手指同自己的手十指相扣。
  良久,結束了這個吻,“抱歉,我……孟浪了。”孟舒志說道。
  發乎情止乎禮。
  杜瑩然的腦海裡出現了這個詞語,結結巴巴地說道:“沒,沒關係的。”說完了之後又覺得自己表現得似乎很期待孟舒志的親吻一樣,雖然心底確實是這樣想的,但是她知道剛剛的所作所為,恐怕已經是孟舒志在婚前所會做出來的極致了。至於再往後的,恐怕要等到兩人成親。
  想到了成親,杜瑩然的臉越發紅了,心底也是隱隱期待。
  孟舒志輕輕咳嗽了一聲,“私底下,我可以喊你瑩然嗎?你喊我冠玉就是。”雖然剛剛有些失禮,但是畢竟他們是未婚的夫妻了不是嗎?孟舒志看著杜瑩然,心底歡喜,想要同她更加親近。
  冠玉是孟舒志的表字。
  “冠玉。”少女的聲音嬌俏,帶著軟糯的尾音,加上因為剛剛的親吻,眉眼帶著瀲灩情意,孟舒志又是看呆了。
  兩人坐在窗邊,支起的窗,杜瑩然正巧窺見了柳蓮安的身影,她四處打量著,然後匆匆就跑向了門口。而孟舒志正醞釀著要和杜瑩然說些什麼,絲毫沒有注意到窗外的柳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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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6:14


  柳蓮安抿著唇,剛剛打了一個茬,轉眼就看不到了杜瑩然,難道是回去了?柳蓮安並沒有在院子中停留,繼續往前走著,這幾天外祖父的身體著實是不好,剛剛她看到他在臺上都是心驚,心底也有隱隱的悔意,她或許不應該和他說,外祖母好似有了反應。
  柳蓮安回頭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那春花爛漫的枝頭處,有著支開的窗,可以窺見裡面的情景,杜瑩然拉著孟舒志的手說著什麼,繼而是一個湊近了,像是在親吻他的臉。
  真是!太不要臉了!
  柳蓮安站在那裡,春寒仍是帶著些料峭,春風裡的那點寒意怎能抵得過她心底的那點寒意?柳蓮安的水眸裡都盛滿了淚水,一時間想到了很多,她難道比不過杜瑩然的容貌?杜瑩然哪裡有她的才華?明明,明明她是才是最合適的人。如果不是晚了那麼一小步的時間,現在訂婚的人絕對是她,而不是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杜瑩然。
  那點寒意很快從心底又成了憤怒,雙手捏成拳頭死死的掐在手心裡,從柳蓮安的角度仿佛看到了杜瑩然得意的笑容,柳蓮安的淚水氤氳,她很快大步往回走,手背狠狠擦下了眼淚。
  為什麼?一丁點的活路都不留給她?不求為正妻,只求留在孟府,難道不成?柳蓮安一瞬間想到了很多,眼底劃過一絲厲色,喃喃地道:“杜瑩然,這是你逼我的。”
  “你?”孟舒志的臉頰有些微紅,“怎麼了?”他的目光落在了杜瑩然牽著的他的手上,只覺得手心裡都是濡濕一片,生怕唐突了佳人。
  “你頭上有一片花瓣。”杜瑩然伸手,接著攤開了手掌,手心裡是一片淡色的桃花花瓣。
  杜瑩然自然看到柳蓮安的身子氣得發抖的模樣,看到柳蓮安過得不好,她也就舒心了。剛剛孟舒志的頭上並無花瓣,花瓣是她身上落了一片,她撿起來的。
  孟舒志說道:“你應該繼續看集英會,今日裡很熱鬧。”
  “不在乎這一時。”杜瑩然淺笑著,眼眸彎了起來,噁心了一回柳蓮安,她的心情很好,忽然就有了調笑的心思,“我覺得那些學子所會之物,是比不過冠玉的。”
  少女的聲音軟糯,尤其是刻意拉成了長音,那冠玉兩個字像是裹著蜜糖的糕點,那香甜的味道從舌尖綻放,渾身每一處都察覺得到那甜美。
  見著孟舒志的臉越發紅得幾乎可以滴血,杜瑩然撲哧一笑,眨眨眼,“你說我說的可是對與不對?”
  杜瑩然覺得自己像是調戲小美人的惡公子一樣,孟舒志已經害羞得手足無措,整個人僵硬著,“我去看看祖父。”甚至同手同腳地往屏風方向走了過去。
  杜瑩然坐在窗邊,一吹手中的花瓣,那花瓣就打著卷順著窗扉飛向了外面,她的心情也似花瓣一般飛揚,一開始的將錯就錯,到了現在的迫不及待,她還真是希望鳳冠霞帔那一日早早到來。
  孟憲潛並沒有昏睡多久,很快就睜開了眼,這樣近的距離,杜瑩然可以看到他眼底的些許紅色血色,“丫頭,勞累你照顧我了。”
  “老爺子何必如此客氣?”杜瑩然語氣輕快,“倒是您老還要多休息,要不然老夫人轉好了,您卻病倒了豈不是遺憾。”
  孟憲潛聽到了杜瑩然的話,失笑著說道:“被你這個小輩教育了。”
  “因為我是醫者,您是我的病人,”杜瑩然露齒一笑,“冠玉,勞煩你跑一趟,讓府中過來好一點的馬車。”
  冠玉,是讓她私下裡叫的,而不是當著自己的祖父。孟舒志有些瞠目結舌,耳根有些發紅,說道:“原本馬車就在外候著,現在祖父可能走?”
  孟憲潛並不是迂腐之人,反而樂見其成,兩人本是未婚夫婦,私下裡親昵些也是使得,含笑說道:“冠玉是我替他起的字,你可覺得好?”
  “自然是極好的。”杜瑩然也不羞澀,落落大方。
  反而是孟舒志覺得尷尬萬分,匆匆說一句,“那我便去讓馬車停靠過來。”
  孟憲潛笑著說道:“你這丫頭性子比冠玉還要大方。”
  “我是出門在外的。”杜瑩然笑著說,“跟著爹爹在外行醫,若是見著了人,便動不動臉紅,原本就有因為女子而輕視我的,豈不是越發瞧我不起。”
  “冠玉也只在你面前如此。”孟憲潛說道。
  杜瑩然的眼眸彎起,笑意到達了眸子的最深處,“我知道。”
  杜瑩然跟著孟家的馬車一直把孟老爺子送到了孟府才提出告辭,“算算時間集英會也還沒有完,我正好去趕個晚場,不然等會三公主也要怨我。”
  “那你便送送瑩然。”孟憲潛笑著對孟舒志說道。
  孟舒志訥訥紅著臉應了。
  像是知道了孟舒志的心願一般,馬車行得很慢,慢到幾乎感覺不到一定點馬車的顛簸,馬車車廂的空間並不大,他可以嗅得到杜瑩然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草藥的味道,夾雜著少女的幽香。
  “在京郊有一個莊子。”孟舒志忽然開口說道。
  “啊?”杜瑩然一時沒有明白孟舒志在說些什麼。
  孟舒志輕咳了一聲,說道:“莊子裡一眼溫泉,都說春秋兩季是最合適溫泉的。那裡的風景也很好,過些日子正是桃李芬芳時節。”
  杜瑩然忽然就明白了孟舒志的意思,他這是說的是婚後的莊子,饒是臉皮厚的杜瑩然也當下有些尷尬,“都很好。”
  “我覺得你會喜歡的。”孟舒志說道,“春天開滿了桃花,桃花溪水,彎如仙境,以往我也常同好友出遊。”以前都是和好友出遊,那裡的景色宜人,他想要帶著她去看看。
  杜瑩然心裡的那點甜,仿佛隨著血液奔流到了每一個細胞,“那,那很好啊。”
  路程再遠也是有到了的時候,“杜姑娘,書院到了。”
  “我就不去了。”孟舒志說道。
  “恩。”杜瑩然點點頭,正準備下車的時候,卻被孟舒志拉住了手。
  “這是婚前的最後一次。”孟舒志說道,他的聲音很小,似乎像是喃喃自語。
  什麼最後一次,杜瑩然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孟舒志抱入到了懷中,她的眼眸微微睜大,再次感受到了那個溫熱的文,她的手掌抵在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得很快。溫熱的嘴唇在自己的唇上輕碾,含住了自己的唇。這是今日的第二次親吻,依然讓她魂牽夢繞,仿佛自己的靈魂都被吸吮了出來。
  孟舒志理了理杜瑩然的鬢髮,“我保證是最後一次。”
  “沒關係。”杜瑩然輕啄了一下他的唇,“其實,我很喜歡。”
  說完了之後,轉身跳下了馬車。
  孟舒志撩起了簾子的時候,杜瑩然已經一路小跑再次進入到了書院內。
  杜瑩然用手背涼卻了自己臉上的熱度,等到進入到了自己位置上的時候,依然是面若桃李,雙目含春,三公主見到了杜瑩然,“你去了哪裡了?”
  “剛剛出去通了一下風。”
  “你嘴唇怎麼了?”三公主好奇地問道。
  轟的一聲,杜瑩然的臉更加燙了,“沒事,剛剛不小心咬了一下。”
  三公主懵懵懂懂點點頭,拉著杜瑩然的衣袖,“你剛剛錯過了最精彩的部分,我跟你說啊……”
  杜瑩然漫不經心地聽著三公主說好,實則思緒飄到了遠方。
  柳蓮安當然也注意到了杜瑩然的回來,面色越發難看,而身側的莫德音有些苦悶,因為柳蓮安的氣色實在是不好,她不得不分心留意柳蓮安的狀況,今天根本就顧不上集英會的精彩。
  終於等到集英會落下了帷幕,莫德音看到了杜瑩然等人過來,反而松了一口氣,“杜姐姐、鄭姐姐。”聲音朗脆,帶著迫不及待的雀躍。
  杜瑩然覺得有些好笑,此時的莫德音像是丟開了燙手山芋一樣,再一看柳蓮安果然面色更加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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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6:32


  “你都不知道啊。”三公主笑盈盈對著莫德音說道,“等到孟公子才離開沒有多久,她就跟著離開了。”
  三公主的話看似是對莫德音說的,實則是對柳蓮安說,柳蓮安想到了自己窺見窗邊時候,杜瑩然湊近孟舒志時候的模樣,此時再看著杜瑩然的嘴唇嬌豔欲滴,心底的憤怒的火苗在熊熊燃燒,那火幾乎把她整個人都燒為了灰燼。
  莫德音的眼睛瞪大了,“是嘛。”她都一直留意著柳蓮安的狀況,根本沒有注意到杜瑩然的動態。
  “可不是?”三公主笑著說道,“小丫頭心裡頭也有些豔羨?”
  莫德音的白淨的面上泛起了桃花紅,成親這件事情她一直是不敢想的,此時杜瑩然解決了她的隱疾,加上看到孟舒志俊朗,想像著杜瑩然站在他身側的樣子,心中也有些幻想。
  一行人熱熱鬧鬧站在一塊兒,就連齊灼華也跟著過來了,只是齊灼華站在那裡不語,心中也有些惆悵,曾經同她交好的三公主,現在對她少了以往的親近,而自己曾經在孟玉溪那裡說過杜瑩然的壞話,現在孟玉溪對自己也有些心結,就連莫德音那裡……
  齊灼華咬著下嘴唇,李夢竹似乎現在瞧自己不起。齊灼華的心中苦笑,下午時候聽到有人質疑杜瑩然的時候,她確實是心中竊喜的。等到後來杜瑩然成功化解了危機,她心底甚至還有些遺憾。齊灼華的眼睛閉上,她和杜瑩然兩人本是極其親密的表姐妹,關鍵時刻,三公主和孟玉溪都護著她,甚至連李夢竹那般的倨傲之人,因為見過了杜瑩然的舞蹈,也幫著說話。可是自己卻抱著幸災樂禍的想法,想到了這裡,心中是無限的灰敗,她有時候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難怪曾經用心結交的朋友,也一個個遠去。
  莫德音瞧見了齊灼華的樣子,悄悄搖了搖她的手臂,軟軟說道:“華姐姐,一會兒我同你一塊兒,我們說說話好不好?”
  齊灼華睜開眼的時候,看到了莫德音的樣子,心中一軟,“好。”
  杜瑩然瞧著齊灼華的樣子,心裡想著,經過了這一回兒,自己這位表姐長了記性才好。
  六人是兩兩結伴而歸,等到杜瑩然等人蹬了車的時候,卻見著李夢竹拉扯著李儒出現在了馬車邊,“我們過來的馬車壞了,現在時間還早,不如我哥哥請我們喝個茶,順便再送我們回去?”
  李夢竹的臉上揚著笑,她身側的哥哥李儒卻鬧了一個大紅臉,杜瑩然瞧見了自己身側的三公主,也是漲紅了臉,笑著替三公主應下,“自然是好的。”
  到了迎客居,要了一個二樓的雅間,今日裡大部分文人都去了書院,因此迎客居裡是空空蕩蕩,展開了屏風,讓李儒同三公主兩人交談,杜瑩然則是看著李夢竹伸出手,撥弄古琴琴弦。
  杜瑩然看著那焚香在陽光下盤旋,散著迷離的味道,那古琴琴弦的聲音壓住了屏風後兩人說話聲。
  杜瑩然一直覺得李夢竹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之前少有和她交流,此時聽著李夢竹的琴聲,只覺得琴音高遠,含著淡淡的喜悅。
  一曲完畢,李夢竹含笑對著杜瑩然說道:“見笑了。”
  “彈得很好。”杜瑩然說道,“我是不成。”
  “杜姑娘的一曲足以動人心魄。”李夢竹跪坐在軟榻上,素白的手挽起了衣袖,給杜瑩然斟了一杯茶。李夢竹的動作優雅,帶著說不出的韻律,她本就生的明豔動人,焚香奏琴以及斟茶,增添了她身上的典雅氣息。
  “其實之前見著杜姑娘你的舞蹈,心中便十分喜歡。”李夢竹笑著說道,“除了為了我那哥哥,也是為了杜姑娘你這個人。”
  杜瑩然呷了一口茶水,“李姑娘言重了。李姑娘話說行事仗義,尤其是今日,多謝你直言。”
  李夢竹笑著說道:“我以為,我們是很親近的。”說完了對著杜瑩然眨眨眼。
  杜瑩然笑著說道:“是極。”
  李夢竹和杜瑩然說話,今日裡見著杜瑩然的時候,心中就有一個主意,此時和杜瑩然聊了幾句,便提了出來。
  李夢竹說道:“我瞧著杜姑娘的醫術很好,倒是想起來我府中有一個丫鬟,腳背上生了癤子,你可治得?”李夢竹低聲說道,“我也知道我這話說的不大妥當,只是那丫鬟自小和我一塊兒長大,我見著姑娘說話可親,才少不得腆著臉問出這句話。”
  杜瑩然點頭,“自然是可的。”這個年代,治病看醫也是有講究的,尤其是杜斐現在名聲在外,大約也知道得到了他親傳的女兒也是有些本事的。不過這樣一來,來請杜瑩然看病的人反而漸漸少了,因為以往的時候杜瑩然還給一些百姓家的女兒和丫鬟治病,到了現在竟是少了。雖然還是有些平民家的女子上門求診,來替丫鬟求診的,是極少的了。
  李夢竹的面上歡喜,對著杜瑩然說道:“那癤子生得地方在腳背上,她先前一直是忍著,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等到了後來實在是走不成路才被我發現,我去外面求了藥,誰知道原本只是腫脹,現在竟是身上有些發寒,我正盤算著請女大夫,誰知道就見到了你的醫術,才冒昧開口。”
  杜瑩然眉頭微微皺起,若是癤子剛開始會疼痛腫脹,若是三到五日之後,腫脹生了膿瘡,待到膿水破出,自然這就好了,此時聽著李夢竹的話,竟是更嚴重了。有些病症是拖不得,加上中間又用了別人的藥,要是藥不對症,反而發作得更加厲害,杜瑩然說道,“明天一早我就跟你去看看。”
  李夢竹應了聲,她心中是想著更快些,也不好和杜瑩然開口。
  杜瑩然看出來了她的所思所想,淺笑著說,“我總不能跑了,晚上燈火也不好,明個一早登門總不會錯。”想了想,又說道,“先前的方子不要用了,我這裡有一劑偏方,把黃豆泡好,然後搗碎了,用乾淨的紗布纏著腳背,剩下的,我明天一早準過去。”
  聽到了杜瑩然的話,李夢竹臉一紅,“這丫鬟自小陪著我,我是心急了。”
  杜瑩然微微一笑,替李夢竹斟茶,“我知道的。”
  而屏風後走出來兩人,沒有之前的手足無措,雖然依舊是面上發紅,杜瑩然也算是放下心來,早點讓三公主熟悉了李儒,總好過一味惴惴不安,心跳加速。三公主本就身體不好,不可大喜大悲。
  吃過了茶之後,時間也不早了,先送了三公主回宮,再是李家兄妹兩人,最後則是杜瑩然,晚間回到了藥鋪裡的時候,一豆燈火,不僅僅是有父親在等著自己,還有那舞樂院的王然。
  “杜姑娘。”王然見著杜瑩然下了馬車,眼睛一亮。
  杜瑩然沒有料到王然如此急切,轉念一想,天葵剛至便被自己減肥折騰沒了,這個年代子嗣頗為重要,自然是心急。
  “王姑娘還沒有用飯吧,便一塊兒用了。”杜瑩然說道。
  王然好不容易瘦了下來,自然就是靠的節食,晚間的時候素來是不用的,心裡有些惱怒,面色卻不敢顯露了出來,“杜姑娘,我是來治病的。”
  “我知道。”杜瑩然說道,“但是你這病的根源就在吃上了。”
  王然彆彆扭扭和杜家父女兩人用過了餐,杜瑩然便送了王然出藥鋪,宵禁的時間還有一會兒,王家的宅子距離及第巷子並不遠,杜瑩然就拉著王然緩緩向著她家的方向走了過去。
  “為何讓你吃晚餐,就是因為你這病的根源就在於吃得太少。”杜瑩然說道。
  吃得太少也會有事?王然心底有些懷疑,嘴上卻沒有說什麼。
  “我既然能夠診斷出你的毛病,你卻不相信我的本事?”杜瑩然笑了,她輕柔的話語被夜風送到了王然的耳邊,那聲音猶如驚雷一般。
  “我從未聽過少吃些,就能夠這樣多的症狀的。”王然說道。
  “人與人是不同的,若是淋了一場秋雨,有的人會發熱生了寒症甚至一命嗚呼,有的人不過是咳嗽兩天就好了,還有些人什麼事情都沒有。正是因為體質的不同。”杜瑩然說道,“若是我沒有猜錯,你應當很長時間不曾食用肉物,所以你的肌膚黯淡無光,銅鏡看不出人的起色,你若是不信,去尋一面水晶鏡就知道我不曾騙你。另外食用的太少,腸胃功能不適,自然便秘,若是便秘了,體內雜物無法排除,臉上和身上容易生痘症。此外五穀為根本,你吃的也很少,所以頭髮枯黃無色,並且掉發,最嚴重的就是停了經了。我這些說的可對?”
  王然的眼淚都被嚇了出來,垂淚道:“勞煩姑娘救我。”
  現代也有女孩子因為過度節食,導致子宮內膜變得異常薄,最後造成了子宮萎縮,她希望的是王然不要到這樣一步。若是真的到了這樣的地步,藥物和多吃,無非是安慰效應,患者只能夠祈求奇跡發生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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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7 11:36:51


  第一次成功了之後,今後不會費太多的功夫。
  杜瑩然和李夢竹說這話的期間,泠兒已經是醉眼朦朧,臉上燒紅一片。
  “還有泡好的黃豆嗎?”杜瑩然問著李夢竹,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讓人又搗碎了一些黃豆,覆在了泠兒的腳上,留了小丫頭照看泠兒的狀況,杜瑩然進入到了李夢竹的房間。
  多寶格上放置著精緻的擺件,祥雲送吉紋路的彩瓷大花瓶裡斜斜插了一隻桃花,桃花正羞澀打著朵兒,馬上就要盛放了。杜瑩然忽然就想到了孟舒志昨天的說辭,感覺到耳根有些發紅,就別開了視線。
  李夢竹卻笑著說道:“等到春日裡的時候,我哥哥說京郊有一處的桃花是最漂亮的,流觴曲水加上桃林芬芳,被他說得是宛若仙境一樣。”
  “你不曾去過?”杜瑩然抬眼問道。
  “也是沒發現兩年,去年原本是準備去,誰知道一場春雨,也就只得作罷了。”李夢竹說道,“可惜你成親也要不了多少時日,等到你空閒了些,我們一同禮佛踏青。”
  “好。”杜瑩然點點頭。
  李夢竹此時笑容之中帶著些曖昧之意,“雖然你我不能同遊,不過那時候春光正好,你倒是可以同孟公子一道,夫妻攜手而遊,豈不是熱鬧。”
  杜瑩然被李夢竹鬧了一個紅臉,“才懶得理你。”
  李夢竹捏了捏杜瑩然臉,“傻丫頭。”
  “我記得你的年齡要比我小。”杜瑩然說道,“沒大沒小的。”但是臉還被李夢竹用手指夾著,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李夢竹和杜瑩然說著話,隔了半個時辰,杜瑩然又去了泠兒休息的地方,此時的泠兒酡紅著臉,已經是沈沈睡去了。杜瑩然躡手躡腳和李夢竹一塊兒出了外間,對著李夢竹說道,“最多喝兩口就夠了。每日裡晚上睡前的時候喝,我每天早晨過來看看狀況。”
  因為酒力的作用,此時的泠兒不似之前慘白著一張小臉,雖然知道是酒的作用,李夢竹卻心底覺得踏實了不少。
  杜瑩然一連來了三日,因為酒的作用,泠兒的神色已經不似第一次的慘白,而是泛著自然的紅潤,杜瑩然的手指捏了捏腳背上的火癤子,此時和第一日相比已經有多軟化,期內有波動,膿栓也生了出來,腳背上的一點紅色微微凸起。
  杜瑩然用紗布蘸著酒擦拭那一塊兒的皮膚,泠兒覺得被碰觸的地方漲疼得難受,沾上了酒紅腫的地方感覺到一陣清涼。杜瑩然接著又取了針,針尖紮入到凸起的小點上。
  泠兒的臉色越發白了起來,杜瑩然拇指和食指轉動那針灸,泠兒的樣子讓李夢竹都心裡覺得可憐。杜瑩然放下了手中的針,李夢竹就說道:“這樣就好了?”
  “沒有。”杜瑩然說道,“你現在外面候著,等會血淋淋的。”
  聽到了杜瑩然的話,泠兒的面色越發發白,李夢竹連忙說道:“她最怕見血了,我陪著她吧。”
  杜瑩然有些無奈,“你要是留下就留下吧。”
  泠兒說道:“小姐,奴婢沒事的,小姐還是避著些吧。等會要動刀子的。”
  “不用刀子。”杜瑩然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竹筒,此時聽到了不用動刀子,泠兒松了一口氣,同時也好奇如何使用竹筒替自己治病。
  杜瑩然拿著鑷子夾住了一小團飽沾著酒的棉花,隨即在竹筒內繞了一圈,拿出了鑷子的一瞬間,右手中的竹筒精準地扣在了膿癤處。
  “啵”的一聲輕微響動,加上泠兒的身子猛地一頓,杜瑩然知道這是膿栓被負壓吸出。
  李夢竹看著泠兒,心底頭摸不準杜瑩然這樣做得含義,杜瑩然此時已經把左手的鑷子遞給了劍蘭,讓她熄滅了火,自個兒則杵著竹筒,緊緊壓迫住膿癤。
  等到罐子涼卻,扒下了罐子。泠兒倒抽一口涼氣,竹筒的杯壁上是黃紅色的膿水,她不過是看了一眼,就別過了臉,再看看自己腳上的傷口,那傷口正咕咕冒著鮮血。雖然一瞬間的疼痛,此時傷口依然隱隱作痛,卻覺得整個腳都鬆快了。
  杜瑩然用鑷子蘸著酒,擦拭著傷口,手中的鑷子按下周邊腫起的部位,是乾乾淨淨不見一丁點的膿水,而可憐的泠兒,被杜瑩然的動作弄得眸子裡盛滿了水汽。
  等到最後杜瑩然終於停止了動作,泠兒也松了一口氣,“我感覺好多了。”泠兒說道,“這樣就好了嗎?”
  “恩。好了。”杜瑩然取了一團乾淨的棉花蘸著酒放在了傷口,示意泠兒自己壓迫著傷口,“等會要是等會不流血了,就行了。”
  “還需要敷黃豆嗎?”李夢竹問道。
  “不用了。”杜瑩然看了一眼竹筒,覺得扔了也有些可惜,就讓劍蘭用白布裹好了之後收拾到了藥箱裡,晚點回去了洗乾淨再暴曬就好。
  “為什麼用罐子一拔就出來了。”李夢竹問道。
  涉及到了物理的知識,杜瑩然不知道怎麼解釋了,只能過簡單說道:“晚些時候你用罐子試一試就知道了。”
  李夢竹懵懵懂懂點點頭。
  杜瑩然則拿出了一個小壺,“這是我先前答應好了要送你的。”
  李夢竹的眼睛一亮,“謝謝,真香。”李夢竹拔掉塞子,陶醉聞了聞。
  “沒想到你還是個酒鬼。”杜瑩然說道。
  “酒鬼說不上。”李夢竹笑著說道,“只是見獵心喜。”
  李夢竹親自送了杜瑩然到門口,還給了她一個荷包,“這是診金。只不過這好酒的錢就不予你了,可是你送我的。”
  李夢竹這樣把治病和人情分的清清楚楚,杜瑩然也很欣賞,對著李夢竹點點頭,“這樣就夠了。對了,給你的酒,酒勁兒很大,不要喝太多了,若是難受了,就不要喝了。”
  “我知道。”李夢竹是這樣回答的。
  杜瑩然晚上的時候就和爹爹說了今日裡的拔火罐的事情。
  “古籍之中是有這樣的說法,可是如何去除膿癤?”杜斐聽到了杜瑩然居然用了古法的火罐,不由得大感興趣,“我在書中也見過,如何使用罐子來拔除體內汙物,沒有想到你已經解開了這個謎。”
  杜瑩然被爹爹這樣一說,有些不好意思,火罐在現代多用於保健了,倒是很少使用它最開始發明時候的功能,直到遇到了泠兒這一個病歷,讓她恍然想到了火罐最初的用途。她這不過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罷了。
  “就是這般。”杜瑩然給杜斐演示了一邊,最後把竹筒蓋在了爹爹的手臂上,“今日裡那丫鬟便是腳上生了癤子,我先用梅花針或者針灸刺破了之後,再用火罐放在這裡。若是仔細聽,可以聽到那膿栓被吸附出的聲音。”
  聽到了這裡,杜斐閉上了眼睛,感覺到了隨著罐子內的涼卻,罐子把肌膚吸附起來的力量。等到杜斐睜開眼的時候,眼睛亮的出奇。
  這個年代雖然沒有顯微鏡,不知道病菌的存在,卻也知道對於傷口儘量不要用手碰觸,面上的痤瘡若是用手碰觸了,容易發得更狠,算是要用刀子切開傷口,也要用火燎燒了才可,此時使用火罐,那竹管的周邊根本不曾直接接觸傷口。杜斐的眼睛在發亮,“妙極妙極。”以往都是使用清熱退火的藥,若是按照女兒的這個法子,便是反其道而行之,把熱火直接從肌膚上逼了出來。
  “之前這個法子沒有流傳下來,甚是可惜。”杜斐感慨道。
  杜瑩然又說了自己如何使用烈酒逼了熱毒,杜斐連連點頭,之後又說道:“哦?我說這幾日怎的有人議論巷子裡有酒的味道,竟然是你做得。”
  “爹爹嘗一嘗這酒。”杜瑩然神秘一笑,若是尋常的酒,度數太低,起不到什麼作用,而蒸餾過得到的酒也是不一樣,這酒原本是制出來消毒用,卻不成想,首先是讓人發熱毒。
  杜瑩然把酒倒了一杯給杜斐,杜斐就嗅到那種絕美的酒香氣息,見著杜斐就要大口喝酒,連忙說道:“爹爹小口嘗上一點,這酒不能夠大口大口得喝。”
  “好酒。”杜斐的舌尖碰觸到晶瑩透明的液體,就忍不住叫了一聲好,濃郁的酒香從舌尖綻開,那酒液就像是一道熱流,順著嗓子流入到了胃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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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7 11:37:11


  這個年代自然沒有彩超讓杜瑩然判斷,杜瑩然仔細問了王然的情況,也幸好停經的時間並不長,杜瑩然就叮囑王然多吃飯。
  王然心底自然是不願的,咬著下嘴唇問道:“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讓我吃藥也可以,吃多長時間都行。”
  杜瑩然聽到了王然的話,搖了搖頭,道:“這就是最好的法子了,就算是吃再多的藥,也抵不過吃米麵有效。”
  “杜姑娘,你身材和中纖細,所以不知道我的難受,多少次都被人取笑,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成效,你讓我如何甘心?”王然說道,她的眼眸此時是異常的明亮充滿了不甘,說到了曾經的苦難,那雙眼眸裡的光芒讓人側目,到了最後聲音更是小小,帶著祈求,“求杜姑娘憐惜,替我開上藥。”
  “跳舞本就是消耗大的活動,適當少吃些就是。”杜瑩然說道,“吃上八分飽,一樣能成。若是你執意糟踐自己的身子,我也是無法。要開藥,沒有。”她的聲音雖然輕,卻有著不容忽視的斬釘截鐵。
  王然皺著眉頭,低聲說道:“杜姑娘,你可是惱了我?下午的時候我在集英會上那般說你,你惱怒了?我同你賠禮道歉,不要同我計較。”
  聽到了王然的話,杜瑩然有些哭笑不得,“若是我真的惱怒了你,又何必讓你前來求醫?若是你按照我的話來做,慢慢調養身子會康復過來的。”語氣也放得柔和。
  王然咬著下嘴唇,“為何非要用五穀,其他人開方子不都是吃藥嗎?”
  杜瑩然見著王然冥頑不靈,定定地看著她,“難道王姑娘不知道,食譜不如藥補這句話。”
  王然聽到這裡,眼睛就是一亮,“那說明還是有藥補的。”
  杜瑩然此時已經為王然的冥頑不靈有些通疼了。若是藥補,她是知道服用激素類的藥物,那種東西服用下去了,反而更容易發胖,“我這裡是沒有這樣的方子,只有食補這一條路子。”說白了,在現代的時候她也見多了小姑娘,哀嚎自己絕經的事情,其實剛開始的時候都很好解決,無非是照常吃飯就可以解決,但是很多女孩子生生拖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杜瑩然看了一眼王然,細語道,“只是讓你多吃些,又不是表明了吃下去立即就會胖起來,無論是瘦下去還是胖起來都是一個過程,更何況胖了還能夠再瘦。”王然此時給她的感覺就像是那些執拗的小姑娘一樣。
  王然說道,“我明白了。”
  杜瑩然看著王然的眼,知道她沒有改變自己的主意,在離開了王府之前對著她說道,“王姑娘,我已對症下藥,若是不謹遵醫囑,今後不必再找我,時間長了,我也治不好。告辭。”
  王然等到杜瑩然走了之後,悠悠歎一口氣,“若是再胖了,可怎麼辦?”心裡又想著天下的能人這麼多,總是會有人有辦法的,她一開始是有月事的不是嗎?繼而腦子裡又是想,或許過兩個月就一切都恢復了,王然此時心底又有些後悔今晚上多吃了兩口飯,心裡吩咐自己,明日一定要再少吃些才好。
  晚間到了屋裡,杜瑩然想到了女人對美的追求,若是王然真的子宮萎縮,也不知道她今後會不會後悔今日裡的決定。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也,王然的事情她已經盡力勸說,說明了其中的利害關係,這裡是古代,生育對一個女子而言是極其重要的。若是王然仍然選擇,她也是無法。
  杜瑩然很快就拋開了王然的事情,想到了李夢竹丫頭的事情上,目光落在了之前做好的竹筒上。杜瑩然拿起了竹筒,竹筒的開口被打磨得光滑,不會傷到人的皮膚,雖然先前也有古籍使用火罐,但是杜瑩然發現這個時代卻沒有廣泛使用,拔火罐在拔出膿癤上是在方便不過的了。想到了和周御醫的約定,微微晃動了手中的竹筒,若是推廣了拔火罐,可算是完成了與周御醫的約定?
  因為不知道李夢竹丫鬟的癤子究竟到了哪一步了,把竹筒收到了藥箱裡,準備明天一塊兒帶過去。
  睡前溫習了今日的功課,吹熄了搖曳火燭,一夜無夢。
  第二日一早,杜瑩然就去了李府,側邊的角門早已經有丫鬟候著了,杜瑩然跟著那丫頭到了李夢竹的住處,很快就看到了那個叫做泠兒的丫頭。
  丫鬟生得一雙劍眉,若不是病了,平日裡定然是生氣勃勃的,此時一張小臉有些慘白,微微上挑的丹鳳眼裡也是黯淡。
  “杜姑娘。”見到了杜瑩然掙紮著要起來給杜瑩然請安。
  “不必多禮。”杜瑩然按下了她的肩膀,讓她繼續半靠在了床上,“讓我瞧瞧看你的腳。”
  丫鬟的消息是最靈通的,早已經有人告訴了泠兒,杜瑩然正是這段時間名聲斐然的杜斐之女,泠兒不知道自家小姐請她費了多大的功夫,心底有些不願,“也不礙事,說不定再吃幾天的藥就了。”
  杜瑩然看著她,“我已經來了,就是給你看病的,脫下羅襪吧。”
  李夢竹是個急性子,“杜姑娘可是京都裡最有名的女大夫了,你快給她看看,說不定吃一帖藥就好了。”
  杜瑩然聽到了之後無奈地說道:“就倆能周御醫,也是三方去。我若是有這個本事,豈不是比他還要厲害?”
  李夢竹噗嗤一笑,“在我心中你本就比他要厲害了,昨日裡一眼就看出了王然的病症。我當時瞧著許多人都是驚訝。”
  泠兒聽到兩人說話也知道了兩人是相熟,自己不過是幾日不當差,兩人是什麼時候相熟的?李夢竹柔聲對著泠兒說道:“聽我的,讓瑩然替你看看腳上的傷,昨天停了你的藥,讓你敷黃豆,就是她的主意。”
  泠兒解開了自己的羅襪,腳背上覆著的是黃豆渣。
  杜瑩然看著腳背是紅腫一片,已經鼓得如同饅頭高了,再問問之前泠兒吃的藥,都是一味的清熱去火的藥,此時在給泠兒把脈,開口問道:“之前是直接去藥鋪,抓了藥?”
  “是的。”泠兒說道,“若是生病了,去同藥鋪裡的坐堂大夫說一下病症,他就會開藥。我原本以為會好些,誰知道,腳背更是疼得厲害了。”
  全部都是清熱去火的藥,並沒有讓體內的熱毒散去,反而讓癤子遲遲不能軟化,想了想就說道:“這是我新做好的烈酒,你嘗一嘗。”
  烈酒?
  泠兒和李夢竹兩人的眸色都是震驚和不可思議,兩人相互看了一眼,用喝酒的法子給人治病?
  若是想要給酒提純,把黃酒蒸餾,便能夠得到純度更高的酒。這酒精是之前杜瑩然閒暇時候折騰出來的,總共不到半斤,此時遞給了泠兒。
  李夢竹好奇地打開了蓋子,便嗅到了酒氣,“好香。”
  杜瑩然見著她如此,“我自個兒能力有限,做不了多少,這酒你可不許貪杯,是給泠兒用的。剩下若是沒有喝完,我也有用。”
  李夢竹笑這挽住了杜瑩然的臂膀,“你當真藏了許多的本事,就憑你這酒,便是許多人拍馬難及。”
  “不就是給你家丫鬟,看個病。”杜瑩然說道,“惹得你絮絮叨叨說這麼些。”
  李夢竹付之一笑,“若是其他交好的人,我還當真不敢提出這樣的要求。”話鋒一轉,“為何用烈酒,你同我說一說。”
  “若是用了酒,是不是覺得渾身發熱?”杜瑩然問道。
  李夢竹點頭。
  “這酒就是讓熱毒發作了。”杜瑩然說道,“之前的清熱散火根本不行,便只能夠反其道而行之,讓體內的熱火從這裡直接出來。”手指指了指那火紅的癤子。
  似乎有些明白,點了點頭,李夢竹問道:“那這幾日給泠兒的食物,也可以用些上火的物質?”
  “酒就夠了,飲食上照舊,不必一味用清熱降火的食物就好。”杜瑩然說道,“對了,泠兒,你現在嘗一小口,我看看你能不能喝酒。”
  “以前同我是喝過酒的。”李夢竹笑著說道。
  之前的濁酒,酒精濃度太小,酒精度很難超過二十度,而她的酒恐怕在五十度以上了。杜瑩然對著泠兒說道,“你試試看。”
  泠兒呷了一口酒,頓時就不喝了,這酒實在是太辣了。杜瑩然給泠兒斟了一杯水,看著泠兒連忙吞了水,“讓我來就是,還要在喝一些嗎?”
  杜瑩然點點頭,泠兒喝了第二口,臉上就開始泛紅。杜瑩然就說道:“好了。”
  李夢竹有些吃驚的說,“你這酒這般醉人?泠兒雖然酒量淺,也能夠喝一小碗,現在不過是兩小口,便這般了?”
  “都說了我這酒不大一樣。”杜瑩然笑著說道,“我幾日本就打算新作一點,若是你喜歡,我給你做一小壺。”
  “若是太麻煩便算了。”李夢竹搖搖頭,“我不過是有些好奇罷了。”
  “這第一小壺,確實是麻煩透頂。”蒸餾酒精利用的是酒精和水的沸點不一樣,這裡沒有溫度計,只能用火候來一點點調適,試了許多天,才得了這一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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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7:26


  杜斐又忍不住呷了一口酒,酒水的醇厚甘美,讓他的眼眸微微眯起,整個人都被這酒水熨帖了,感覺到酒水進入到了身體裡,鑽入到了四肢骨骸之中,整個人仿佛浸泡在熱水一般,帶著暖洋洋的倦意。“真是好酒。”杜斐的酒癮被這香醇的酒水勾起來了,想要忍不住再嘗一點,這一次喝入的酒要比第一次多。
  杜瑩然奪下了酒壺,“爹爹,這酒太過於醇濃,你要少喝些。”
  杜斐第一口還是淺嘗輒止,第二口她可瞧見喝了不少,杜斐笑了,“只是你怎的忽然想到了要用這酒,莫不是準備婚禮上用?”笑意之中帶著些朦朧。
  杜斐一下子就醉了,杜瑩然知道爹爹說的是醉話,仍然是忍不住的臉紅,說話也有些呼吸不暢,“才,才不是。”
  杜斐卻絮絮叨叨說道:“我瞧著這酒不錯,若是拿出來招待客人,定然能夠讓人眼前一亮。雖然院子裡還有先前你娘親留下來的女兒紅,卻恐怕比不過這酒。”杜斐說到了這裡,眼淚竟是落了出來,喃喃自語道:“可惜你竟是無法親見著女兒出嫁。”想到了妻為女兒珍藏的女兒紅,比不過女兒自己釀造的酒,一時間又是心酸又是為女兒得意,五味雜陳。
  杜瑩然聽到了杜斐的自語,心中也是有些酸楚,知道是爹爹恐怕有些醉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從前她是從未見過爹爹的眼淚的。
  杜斐站了起來,走到了院子中,此時的夜風正緊,吹得夜晚盤旋著呼哨的聲響,杜瑩然就見著爹爹單手撐在了樹幹上,夜風鼓起了他的衣袖,整個人臨風而立,似乎是下一刻便會羽化升仙。
  “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杜斐說道,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心力交瘁之感,“我想和你娘說說話。”那疲憊的聲音被夜風送入到了杜瑩然的耳中。
  夜風吹亂了杜瑩然的頭髮,聽到了杜斐這樣說,杜瑩然便轉身離去了。杜瑩然覺得自己的眼眶裡有些發熱,右手的指甲扣在手心,留下了淺淺幾個月牙,杜斐的樣子讓她有些心疼。
  杜瑩然的屋裡留下的是娘親給她縫製的嫁衣,這些年杜斐都讓繡娘養護著,正是因為早早就準備下了這些東西,所以就算是距離婚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仍能夠在外行走。
  五彩繡線在燈光下璀璨,杜瑩然的手指輕輕滑過華美的嫁衣,仿佛見到了那個溫柔可親但是病重的娘親,一邊咳嗽著一邊給她縫製這些嫁衣。猝不及防,發燙的淚水滾落,從臉頰上滑落一直滴落到了嫁衣上,一小塊兒的布料被淚水浸潤,明紅色變成了暗紅色。
  杜瑩然擦乾了眼淚,埋藏在嫁衣中,從未如此深刻體會到父母的伉儷情深,從未如此刻骨銘心地感受到母親對女兒的關懷。杜瑩然此時甚至有些恨自己當年為什麼不給書中的女孩兒一個完好的家庭。
  嗚嗚咽咽的哭聲響了起來,屋外是呼嘯的風。
  等到了第二日,杜斐主動尋到了杜瑩然,說道:“昨夜裡我有些失態了,你這酒,美則美矣,太容易上頭了。不過,這酒確實可以用在婚禮上,你怎麼想到用這個了。”
  “這酒有一種好處。”杜瑩然說道,“有驅邪的作用。”杜瑩然仿佛昨夜裡也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她甚至用涼水冰了眼,今日裡再勾勒了眉眼,便看不出昨夜曾經哭過的痕跡。
  “哦?”杜斐有些疑惑,“但是我記得並沒有雄黃的味道。”
  “不是雄黃酒。”杜瑩然說道,“而是傷口用這酒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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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7:50


  杜瑩然穿著大紅色的嫁衣的時候,整個人如墜雲端,就算是那全福夫人替自己開面,面頰上的微微的刺痛感都無法讓她回到現實之中。
  面目帶著嬌俏的酡紅,唇邊帶著醉人的笑意,溫柔的杏眸也是閃閃發亮。
  她就要成親了,心裡頭這樣想著,面上的笑容越發甜美。
  頭上的釵環幾乎有兩斤重,梳妝好了之後,盛裝的她讓三公主都看呆了。“都說是新娘子是最漂亮的。”三公主笑著說道,“真漂亮。”
  給杜瑩然梳妝的,是皇后娘娘的宮女,面上的脂粉並不意味塗白,只是淡淡塗了一層脂粉,眉筆勾勒出遠山如黛的眉,口胭給她的唇多了一抹紅,並沒有塗太多的胭脂,因為新娘子嬌羞的紅,就是她最好的裝扮。
  莫德音看著杜瑩然,對著身側的齊灼華說道:“杜姐姐真漂亮。”
  齊灼華看著杜瑩然,是啊,她漂亮極了,比過去自己曾經記憶之中的大婚時候還要嬌豔,那種自內而外散發出來的繾綣溫柔,加上梳妝宮女的妝容,讓人眼前一亮。
  齊灼華心裡想到了上輩子同孟舒志大婚時候的情境,上一輩子的事情還會發生嗎?想到了柳蓮安,齊灼華有些心緒不甯,一時也弄不清楚自己的情緒,不希望柳蓮安的計畫得逞,也不想看到杜瑩然太過於幸福的面容。齊灼華別開了頭。
  三公主瞧著齊灼華的樣子,眼眸裡劃過了一絲厭惡。
  杜瑩然面對著鏡子裡的自己,驚歎宮女手藝的同時,也在想今日裡的孟舒志,紅袍白馬,定然是威風極了。閉上眼,似乎就能夠想像得到冠玉是怎樣的意氣風華。
  很快新郎的隊伍就到了。
  齊灼華聽著催妝詩,也和上輩子自己聽到了完全不同,當年的孟舒志的催妝詩也是極好的,卻不如此時,每念一首催妝詩,人群喝彩之後還會品味詩中的內容。齊灼華低下了頭,嘴唇苦笑,就算是感情深厚又如何?牽扯到了孟舒志的祖母,柳蓮安的計畫一定會成功。
  閨房的房門在打開前,杜瑩然已經蓋上了蓋頭,視野裡是紅彤彤的一片,順著蓋頭的縫隙見著腳下足尖微翹,上面縫製了精緻的珠花。等到閨門打開了,杜瑩然被全福夫人攙扶著,手裡捧著蘋果送上了花轎。身側一左一右分別是三公主和齊灼華,兩人心思各是不同。
  花轎很平穩,並沒有想像之中的顛婆,而在花轎之中的杜瑩然心緒紛雜,等到停住了花轎的那一瞬間,杜瑩然的心都要跳了出來。
  實現之中出現了一雙黑色的皂靴,是孟舒志,杜瑩然的燥熱的心平靜了下來。
  她的手裡牽著紅色的綢帶,另一頭牽著的是孟舒志,紅色的蓋頭遮住了她的眼,跟著唱禮的人行禮,夫妻對拜的時候,雖然看不清他的臉,心底卻有一股暖流在湧動,他們成親了啊。
  夫妻對拜之後便是送入洞房。當喜稱挑開了蓋頭,孟舒志覺得眼前一亮。
  他從來都知道杜瑩然是好看的,只是今日裡的她如同怒放的牡丹,綻放了她的美。她的明豔和美麗讓他紅了臉。
  “新娘子當真美麗,難怪冠玉兄的臉都紅了。”“就是就是。”“此等美麗的孟少夫人,當得一首好詩,你們說對不對?”“是了,冠玉再吟一首好詩。”
  書院裡的孟舒志的好友在起哄,這讓孟舒志的臉更紅了,而聽到了最後的起哄,他心中微動,果然念了一首詩,引得眾人叫好。
  人群之中的柳蓮安面上是淺淺笑容,手心裡的幾個月牙狀的痕跡才洩露了她真實的情緒。柳蓮安的詩詞學問極好,此時聽得出表哥詩詞裡的情意。
  喜娘微微一笑,手裡捧著託盤,唱喏著讓兩人喝下酒,酒水最終並沒有用杜瑩然製成的那蒸餾酒,而是用的母親當年埋下來的女兒紅。兩人的手臂挽在了一塊兒,這樣近的距離,杜瑩然看到了孟舒志的眼底有淡淡的青色,素來明亮的眸子也似乎有些暗淡,眼眸裡有淡淡的血絲。
  杜瑩然垂下了眼眸,因為要同她成親,他夜不能寐?想到了這裡,眼眸瀲灩如同秋水漾著溫柔的波。
  前些日子孟舒志一直沒有休息好,加上勞累了大半天的功夫,有些疲憊,此時看到妻子的臉,心裡頭的那點微甜,讓他不那麼疲憊,她就是他的妻了。
  吃生餃,撒紅帳,一項項進行下來,孟舒志就要去外面應酬賓客。
  喧囂過後,房間裡又冷清了下來。
  杜瑩然揉了揉太陽穴,帶著這樣重的鳳冠和釵環,加上吵鬧的環境,讓她有些頭疼。讓劍蘭卸下了鳳冠,才覺得整個人松了下來,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
  袖籠裡是三公主之前偷偷塞給自己的和酥餅,杜瑩然擦了口脂之後,就吃了起來。
  胃裡有點東西之後,便沒有那種火燒火燎的饑餓感,杜瑩然又撿了些瓜果吃,便有五分飽了,剩下的東西實在是不能吃。也就只要壓下了心底的那點渴望,沐浴更衣。
  等到房門再次被推開的時候,杜瑩然知道是孟舒志回來了。
  他的身上有些淡淡的酒氣,神色有些疲憊卻在見到自己的一瞬間亮了起來。
  杜瑩然上前說道:“累著了吧。”
  “還好。”孟舒志說道,“你是不是餓了,我給你帶了點東西吃。”
  杜瑩然的眼睛微微睜大了,沒有想到孟舒志居然還考慮到了自己。
  “我聽人說,新娘子一早晨起來的時候便是不怎麼喝水和吃東西的。”孟舒志說道,“屋裡也沒有什麼東西,剛剛實在是脫不開身,現在才讓你吃。”
  “不礙事。”杜瑩然說道,“之前吃了餅子墊了下。”
  “那就好。”孟舒志拉著杜瑩然的手,碰觸到了他的手,一瞬間有些心情不一樣,那是一種夾雜著悸動的甜蜜。往前走了幾步,杜瑩然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他的手似乎有些涼,還有些發抖。
  “你不舒服嗎?”杜瑩然的手指碰到了他的手腕,就乾脆給他把脈,他的脈象有些紊亂,似乎是過度疲勞所引起的。
  “我沒事。”孟舒志說道。
  “我是大夫。”杜瑩然的眉頭皺了起來,“你有沒有事我很清楚。”
  孟舒志輕輕笑了起來,眼眸裡是溫柔和愉悅,“我知道。”他的手指摩挲著她細膩的臉頰,“你先吃點東西,你也餓了。”
  杜瑩然的臉一紅,對著孟舒志說道:“我去洗澡,你先洗漱。”
  “我想陪著你。”孟舒志說道,拉著杜瑩然的手,坐到了桌子邊,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油紙包,“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我不忌口。”杜瑩然說道。
  疲憊的神情上浮現出淺淺笑容,“娘子好養活,是為夫之幸。”
  “你在說些什麼?”杜瑩然的面上有些緋紅,娘子和夫君,這個陌生而又讓人害羞的稱呼讓她的心跳有些加快。
  杜瑩然原本就吃的五分飽了,此時再用上一些也就夠了,“也早些歇息吧。”杜瑩然說道,“我瞧你的脈搏,應該多休息。”
  孟舒志點點頭,早已經有丫鬟放好了水,杜瑩然讓其他丫鬟退下,自個兒對著孟舒志說道:“我來替你更衣。”
  孟舒志看著杜瑩然的手指纖細靈巧,很快解開了自己身上的系帶。今日裡她的身上是淡淡的脂粉香氣,而並不是自己聞慣了的藥材的氣息。
  孟舒志的酒量還不錯,此時卻覺得有些微醺。等到只穿著中衣的時候,就忍不住低頭含住了她的嘴唇,她已經是他的妻了。
  杜瑩然卻覺得孟舒志的身子並不太適合今日裡圓房,他的脈象很是不好。一開始杜瑩然是以為孟舒志是因為成親而輾轉難眠,把脈之後卻覺得這段時間應當是他有其他的事情勞累這了。想到了這裡,杜瑩然的手上微微用力,推開了孟舒志,“你該洗漱了。”
  孟舒志悶悶地笑道:“娘子可要幫著為夫?”
  杜瑩然挑挑眉,“好啊。”
  孟舒志見到杜瑩然似乎要服侍自己沐浴,面上又有些窘態了,剛剛那一個吻讓他的下•身已經是蓄勢勃發,雖然知道今日裡會坦誠相見,他品嘗她的一切美好,卻不是燈火通明的燈下,“我自己來就好。”
  “剛剛不是說讓我來嗎?夫君大人?”
  刻意拉長的尾音,如同軟軟糯糯的甜棗糕,濃郁香甜的味道從口腔裡散發到了骨子裡,她叫他夫君大人呢。而孟舒志糟糕地發現,她的聲音更是讓自己動情了。
  “乖。”孟舒志的聲音此時帶著些沙啞,“你在床•上等我,我一會兒就好了。”
  床上等他?
  這會兒臉紅的就是杜瑩然了,她可沒有想到孟舒志會說出這樣的意味的話語。再看看孟舒志有些疲憊,心裡有些心疼,就說道:“恩。”
  並沒有等多久,孟舒志洗漱完畢,讓丫鬟處理好了浴桶之後,穿著中衣走向了床邊。
  “你今天……”杜瑩然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了一個吻。
  孟舒志捧住了杜瑩然的臉,吻住了她的唇,不同於之前的淺嘗輒止,此時的吻濃烈得帶著曖昧的味道,女子凹凸有致柔軟的身子幾乎讓他發狂,杜瑩然也感受到了他的下•身已經硬了。
  孟舒志覺得懷中的妻子甜美得動人心魄,讓他體內的那點火苗熊熊燃燒,就連因為過於疲憊而引起的不適也似乎緩解了。
  杜瑩然感受到了孟舒志的手順著衣擺鑽了進去,女子特有的柔軟部位被略顯得粗糙的手擒住,這樣的感覺讓她紅了臉,眉眼也帶著迷離之色。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響起,換回了兩人的理智。
  “我去開門。”孟舒志抽出了手,此時的杜瑩然嘴唇微微張開,眼神迷離的模樣讓他幾乎無法挪開腿,他忍不住又啄了一下她的紅唇,披著衣服去開門。
  不知道外面是誰,等到孟舒志關上門回到床邊的時候,就開始換衣服。
  “我有些事情,晚上的時候你先休息。”
  洞房之夜他要離開?
  杜瑩然的眼睛不可思議地睜大了,這樣荒謬絕倫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杜瑩然仔細看著孟舒志的眼,想要發現他在說笑的跡象。而孟舒志嚴肅而認真的眼神,表明他根本沒有在說笑。
  “你……的話當真?”杜瑩然問道。
  孟舒志雖然緩慢卻堅定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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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7 11:38:07


  “為什麼?”杜瑩然問道,“我不明白。”如果是其他的女子或許在心中羞惱萬分,卻會裝作豁達賢慧的女子讓孟舒志離開,但是杜瑩然去並不這樣。
  “我有些事情。”孟舒志看上去並不太想要說的樣子。
  杜瑩然的眉頭皺起,平心靜氣地開口說道:“夫妻本是一體。”她往前走了一步,凝視他的眸子,柔聲說道:“並且我看了你的脈象著實不太好,不如告訴我,我替你想想法子,若是府裡的事情,興許我能夠幫得上忙?”
  孟舒志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怔忪。
  杜瑩然見著孟舒志的神情,知道自己說對了,心中也努力想著究竟是什麼事情能夠勞動新婚之夜的孟舒志?忽然一個曼妙的身姿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之中,那人有弱不禁風的身姿,有著惹人心憐的面容,柳蓮安……
  “是表妹的身子有些不好,我過去瞧瞧。”孟舒志說道。
  杜瑩然的心裡一瞬間是滔天的怒火,為了柳蓮安,新婚之夜讓她獨守空房?那熊熊火焰幾乎燃燒掉了所有的理智,腦子中那根理智的弦在最後一刻繃緊了,孟舒志對柳蓮安並無情意,而柳蓮安更是以一直窺視自己的夫君。杜瑩然深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要急。
  杜瑩然知道自己的笑容一定很難看,就乾脆低下了頭,語氣故作輕快,“你忘記了我是個大夫?若是表妹不舒服,我跟你同去就是。是不是柳姑娘身邊的丫鬟原本就想著叫我,卻覺得同我不熟悉?所以才用了你的名兒?”杜瑩然自個兒也尋了衣服,看樣子就是準備和孟舒志一塊兒過去。
  孟舒志輕咳了一聲,有些尷尬地說道:“我剛剛說的有些急了,是表妹讓人來尋我,去見見祖母。並不是表妹病了。”
  杜瑩然聽到了孟舒志的回答,心裡猛然一松。如果說新婚之夜,為了生病的表妹讓自己獨守空房,那是什麼事兒啊。
  孟舒志握住了杜瑩然的手,柔聲說道:“你就不要去了,也不知道要守到什麼時候,指不定又是一夜的功夫。”
  一夜的功夫?杜瑩然捕捉到了這個關鍵字,既然是看生了病的老夫人,此時杜瑩然的理智也回籠,“我今日瞧你脈象不穩,還有神色疲憊,可是前幾日就日日在祖母面前守夜?”
  孟舒志有些遲疑地點點頭:“瑩然,因為你我是夫妻,我也就不避著你,我這十日都在祖母的床塌邊,因為我夜裡候著的時候,感覺到她有時候會有些反應。祖母能不能好,都是兩說,所以我原本就想著不予聲張。若是所有人都興師動眾,最後祖母卻沒有醒過來,豈不是連累府中上下都跟著揪心?”
  之前心中燃燒而起的熊熊火焰也幾近泯滅,只有零丁的小火苗還在胸膛之中搖曳,她是知道趙老夫人的狀況的,那已經是幾近植物人的狀態,為什麼孟舒志在的時候會有反應?“為什麼還有你表妹柳蓮安?”
  孟舒志搖搖頭,“這件事情原本就是表妹發現的。”
  柳蓮安!杜瑩然的眸色頓時就劃過晦暗不明的光,她就知道是柳蓮安。腦海之中忽然出現集英會上見過的孟憲潛,那時候的孟憲潛也是如出一轍的疲憊,柳蓮安先是用這個藉口讓孟憲潛守夜,現在又是孟舒志?柳蓮安想要在自己的大婚當天給自己增添晦氣?
  柳蓮安這個人著實給了她很不好的感受,讓杜瑩然不得不往壞處揣測。
  杜瑩然想了想就開口說道:“那就更應該我去看看了,說不定就是我嫁過來,才起了沖喜的作用,要是我陪著祖母說說話,她的身子就打好了呢。”
  沖喜?
  孟舒志一愣,杜瑩然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梳妝鏡前,飛快地梳出了一個斜斜的髮髻,只用一根發簪挽住了頭髮,那發簪正是當日遊街的時候自己送給她的。
  杜瑩然拉著孟舒志的手,“走吧。”
  孟舒志仍然是不動,“瑩然,你白日裡陪著祖母說說話就好了,晚上跟著我過去,豈不是累著了?”孟舒志這幾日陪著祖母,除了中途有時候會打個盹,幾乎是徹夜難眠,陪著祖母說話。夜夜不眠的滋味是不好受的,為了祖母孟舒志可以承受,卻並不想讓妻子經歷這一回兒。
  “冠玉,你讓我獨守空房,我當然可以做到。”杜瑩然瞅了一眼孟舒志,“我心中卻不喜歡,更何況,明日裡你讓我如何解釋元帕上無落紅?”
  剛剛明明再說祖母的事情,一瞬間就轉到了圓房的事情上了,杜瑩然直白的話語讓孟舒志的俊臉羞紅,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可以……”
  杜瑩然笑著擠了擠眼,故作輕鬆地說道:“原來冠玉是這般盤算的,等到見了祖母,再回來與我圓房?冠玉好體力。”
  孟舒志面上很是尷尬,“我不是這個意思。”
  杜瑩然胡扯八扯,就是為了今夜裡親自去看看,這件事情是不是有柳蓮安的手筆。接著對夫君柔聲說道:“好啦,這幾日夜裡我同你一道去,若是母親問起來直說就是,你若是覺得不妥當,不要說祖母有了反應,就說我同你想要盡孝心。”
  此時的杜瑩然已經推開了門,回頭對著孟舒志招招手,孟舒志幾乎拿站在這裡淺淡微笑的妻子無法,最終拿起了見披風,“夜風涼。”細心地替她系上了系帶。
  杜瑩然瞧見了周圍的丫鬟和小廝都低下了頭,拉著孟舒志的手,踮起腳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
  “走啦。”杜瑩然笑著快速往前走了幾步。
  孟舒志很快就追上了杜瑩然,和她並肩而行。夜風微涼吹散了白日裡的喧囂,長廊裡是喜氣洋洋的裝扮,她以前是沒有來過這間小院的,此時饒有興趣地打量整個院子。
  如墨就在門口候著,見著兩人攜手而出,微微一怔,“少爺,少奶奶。”她給兩人行禮。
  “我還以為明日裡才能夠見到你這丫鬟,沒有想到今日裡就見到了。”杜瑩然從袖中拿出一個荷包,“也罷了,提前予了你。”
  如墨捏住了荷包,小聲說道:“謝謝少奶奶賞賜。”她按照小姐的吩咐去做,小姐很是篤定地說只會出來少爺一個人,她完全沒有想到杜瑩然也會跟著過來,如墨咬著下嘴唇,心裡頭惴惴難安。
  杜瑩然見著了如墨的神情,對著她說道:“走吧。”
  入夜了的孟府靜悄悄的,長廊裡的燈火透過的紅色的燈籠罩照了出來,整個長廊都是喜慶的紅色。
  柳蓮安正在祖母的房中翹首以盼,因為今日是孟舒志的大婚的日子,柳蓮安也難得穿了活潑些的粉色比甲,下身是絳紅色祥雲紋路的馬面裙,見到了杜瑩然,面上一愣。
  柳蓮安的樣貌清雅,其實並不適合這樣的顏色,加上杜瑩然看著她一身的粉裝,心裡頭別提有多彆扭了,仿佛自己今日裡來見得是夫君的小妾一般。
  杜瑩然的到來何嘗不是出乎了柳蓮安的意外?剛剛她掐著點讓如墨過去喊人,心裡頭想著的是最好能夠讓他們今夜不能圓房。誰知道,雖然目的是達到了,今日裡一塊兒過來的竟是他們兩人?
  “表嫂。”柳蓮安上前一步,盈盈而拜。
  “我過來看看祖母的狀況。”杜瑩然笑著說道,今日裡的柳蓮安略施脂粉,掩住了蒼白的神色,因為用過了胭脂,嘴唇帶著豔麗的紅色。
  杜瑩然注意到了柳蓮安的裝扮,心裡頭覺得更加彆扭了,今日是自己和孟舒志的大婚,柳蓮安卻打發了丫鬟去新房裡找孟舒志,還有剛剛那個時間點也太過於巧合了,剛好是讓丫鬟撤了浴桶沒有多久,如墨就來叩門。
  柳蓮安行禮小聲說道:“因為以往的時候祖母總是會動上兩三次,而今日裡我守了很久卻沒有動靜,只好讓丫鬟去尋表哥了,加上祖母的面色看上去也沒有往日好。”
  聽著解釋是合情合理,杜瑩然卻總覺得這一次就是柳蓮安弄出來的事情。
  柳蓮安用手絹掩住了口鼻,打了一個哈欠,“失禮了,既然表哥同嫂子在這裡,我也就先回房了,等到明天早些時候我再過來。”
  如果是和孟舒志守一夜,柳蓮安就算是願意,她的身子骨也沒有辦法吃消,更何況如果真的這樣做了,孟舒志恐怕也會意識到什麼,所以就乾脆早間的時候早些起床再過來。今日裡還有杜瑩然,她更是沒有準備讓杜瑩然發現自己所做的手腳。
  柳蓮安走了之後,杜瑩然讓人搬了兩個繡凳,自個兒拉著祖母的手探看,脈搏根本是毫無變化,為何孟舒志會說會見到趙老夫人的的反應?想要放下她的手的時候,忽然就注意到了右手小指指甲處的一點紅。怎麼會有紅色的血點?杜瑩然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她的手指摩挲著祖母的小指,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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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8:27


  ”怎麼了?”孟舒志見著杜瑩然若有所思的樣子,就開口問道。
  杜瑩然一瞬間腦海之中閃過了許多的念頭,最終咽下了即將出口的言語,放下了祖母的手臂,把被子往上蓋了蓋,對著孟舒志搖搖頭,”沒什麼,你平時晚上的時候就一直這樣陪著祖母嗎?”
  孟舒志低聲說道:”晚上的時候,我會和她說說話。”想到了自己和祖母說話的內容,孟舒志的耳根有些發紅。
  杜瑩然的思緒完全被那手指尖上的紅痕牽住,沒有注意到孟舒志的害羞,孟舒志松了一口氣,他前些日子和祖母說的大都是杜瑩然呢。
  前些日子孟舒志給祖母守夜了很多個晚上,心緒平定下來之後,就有些困倦了,孟舒志背了一段書,杜瑩然也不知道這段出自什麼典故,只覺得孟舒志的聲音低沈而舒緩,句讀斷的很好,聽著文章的內容,讓人仿佛瞧見了一個人的一生,小時候的頑皮把蚊蟲都放在蚊帳之中,少年時候的獨上高樓預做新詞強說愁,中年時候的鬱鬱不得志而意志消沈,等到晚年時候的豁達暢懷。
  再看著孟舒志打了一個哈欠,聲音是越發小了起來,上下眼皮也是相碰,是一雙渴睡人的眼。
  杜瑩然躡手躡腳地站了起來,輕輕揉搓雙手,等到雙手都發熱的時候,放在了孟舒志的腦上,一瞬間孟舒志就清醒了過來。
  “別動。”杜瑩然輕聲說話,口中哼起了兒時聽過的鄉間小曲,那樣一雙手讓渾身都放鬆下來,溫柔的小調仿佛是春風吹拂到了心底,原本就疲憊不堪的孟舒志閉上了眼睛,杜瑩然聽到了孟舒志的均勻的呼吸聲,受傷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等到孟舒志甚至開始輕微打鼾,眼眸之中有些心疼。
  他確實是累著了,她曾經給孟舒志把脈,他的身體很好,此時因為是過於勞累才會發出輕微的鼾聲。
  杜瑩然原本就讓丫鬟準備了軟凳給孟舒志坐下,此時輕輕讓他靠在了軟榻上,準備替他尋一床薄被,忽然就聽到了吱呀一聲聲響,房間的門被推開了,杜瑩然看了過去,連忙對著房門擺手,房門推開的小縫裡擠入了一個青衣的丫鬟,手裡捧著的正是杜瑩然所需要的薄被。
  丫鬟的腳步很輕,躡手躡腳走了過來,杜瑩然從她的手中接過了薄被,蓋在了孟舒志的身上,看著那碧青色的丫鬟,示意她跟著自己往外走。
  “我記得你是芳菲,對吧。”杜瑩然還記得趙老夫人身邊的這位丫頭,當時趙老夫人曾笑著說到她是把芳菲當做自己的丫鬟養的,已經替她尋好了人家,再留她半年,就把她嫁出去。此時的芳菲仍然是挽著少女的髮髻,顯然並不曾配人。趙老夫人身邊有兩個丫鬟,一個叫做聽風,一個叫做芳菲,杜瑩然還記得那個叫做聽風的丫鬟聰慧穩重,而芳菲是個活潑嘰嘰喳喳的性子,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煞是可愛,而現在相比同之間見的時候,性子看似轉變了不少,似乎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讓原本一個活潑伶俐的丫鬟心如灰死,身子更是消瘦。
  “回少夫人的話,奴婢正是芳菲。”芳菲小聲說道。
  “不必自稱奴婢。”杜瑩然說道,“我記得老夫人說了,把你當做親生女兒的。”
  芳菲的眸子閃現了一絲悲傷和懷念,“讓少夫人見笑了,老夫人確實疼愛我。”提到了老夫人,芳菲此時不再自稱奴婢。
  此時芳菲的語氣過於悲切,讓杜瑩然的心中一突,怎的芳菲是這樣的模樣,杜瑩然的眉頭一皺,此時不好深究,想了想就問道:“老夫人的狀況怎麼樣了?我聽夫君說起,這幾天夜裡好了不少。”夫君兩個字自然地從她的口中吐出,心中卻莫名漏了一拍,帶著淺淺心動。
  提到了老夫人的身體,芳菲的眼睛暫態間就亮了起來,不再有剛剛的晦暗,她重重點頭,小聲說道:“真的是好了不少,表小姐還有少爺陪著她說話的時候,老夫人有時候會有反應!”
  “先前的老太爺呢?”杜瑩然問道,“老太爺也是如此?”
  “啊,少夫人你怎麼知道?”芳菲有些驚訝,“明明應該沒人知道的。”
  “別忘了我是個大夫。”杜瑩然說道,“老太爺的脈象和夫君的脈象相似,都是過於勞累,所以略想一想就知道了。我想問問你,為什麼全府上下不知道老太爺的事情,還有為什麼今天夜裡也可以不驚動別人,從新房裡喊了我和夫君兩人出來。”
  芳菲的表情一瞬間十分愧疚,幾乎是要哭了出來,她頹喪著臉說:“其實,我也覺得不大合適,畢竟是少夫人您和少爺的大好日子,但是今天確實老夫人的眉頭死死皺著,還好像說話了,手指頭還動了動。表小姐一臉驚喜,說要是少爺在場,今天又是少爺和您的大好日子,說不定老夫人瞧見了少爺成親的樣子,一下子就好了起來。所以才讓如墨去了新房。”
  手指頭,又是手指頭,杜瑩然想到了剛剛看到了老夫人指縫裡的痕跡,秀美微擰,等會她定要看清楚有什麼奧秘所在!
  芳菲繼續小聲說道:“還有,其實府中不知道,是表小姐和老太爺私下裡商量的,不想讓滿府上下空歡喜。”
  杜瑩然微微頷首,“我知道了。”
  此時夜風吹起,風中帶著微涼的味道,杜瑩然看著合攏的門,老夫人那裡等會再去瞧瞧,此時孟舒志也剛睡著,倒不如等會自個兒再過來,於是對著芳菲說道:“還有其他的房間嗎?”
  “有的,有的。”芳菲也想要瞭解老夫人的身體狀況,想到了上一次的集英會,府邸上下是沸沸揚揚,小姐更是在府中興高采烈說少夫人的醫術十分神奇,芳菲也想要知道老夫人的狀況,就帶著杜瑩然到了偏廳,給杜瑩然斟茶了之後,芳菲小心翼翼地說道:“之前大夫說的一年之期快到了,老夫人可能夠好?”
  “瞧不出來。”杜瑩然說道,“現在還是一切如常。”
  芳菲眼底的失望是那樣的濃烈,幾乎掩飾不住,那失望之中還帶著對自身的濃濃憂慮,讓杜瑩然用茶水熨帖了嗓子,開口問道:“你同老夫人情深,難怪老夫人也待你很好。”
  芳菲勉強笑了笑,低垂著頭不說話。
  杜瑩然知道自己同芳菲不熟悉,要是直接問是問不出來答案的,想到了芳菲的少女髮髻,就開口問道:“我記得老夫人說過,早已經替你許了人家,怎麼你還留在老夫人的身邊。”
  芳菲的身形一晃,臉色有些難堪,“老夫人的身子不好,我想陪著老夫人。這樁事,等到老夫人好了再說。”
  難道是芳菲許了的人家出了變數?杜瑩然一時半會也想不出所以然,就開口問起了另一個丫鬟的去處,“聽風呢?我記得老夫人曾經誇獎過她,是再穩重不過的了,今日裡歸你當值,她在休憩?”
  “聽風姐姐在京郊的莊子上修養。”芳菲小聲地說道,“前些日子聽風姐姐就病了,身上生了疹子,先是在房裡帶著,誰知道竟是一天比一天重了,夫人就讓聽風先去京郊的莊子上休養了。”
  聽到了這裡,杜瑩然的心中一動,問道:“原來是這樣,那聽風是什麼時候就生了病?怎麼就忽然發了疹子?”
  “聽風姐姐素來在開春的時候,就見不得花草,往年最多身上癢一兩日,之後避開了花叢,休息就好,誰知道今年開了春就倒下了。”芳菲說道,想到了當時聽風的樣子,打了一個寒噤,雖然知道這疹子是不傳染的,只是想起來便覺得渾身上下發麻。
  聽風和芳菲兩人是老夫人的左膀右臂,聽風的性子是最為沈穩,性子也是心細,而芳菲性子活潑是老夫人的解憂果,性情相對而言就大大咧咧了一點,聽風的病是開春就來勢洶洶染上了,看似和這一次的事情風馬牛不相及,杜瑩然卻嗅到了其中陰謀的味道。一定是有人不想讓聽風留在府中。
  杜瑩然垂下了眼眸,腦海中再次出現了今日裡見著的盈盈而拜的柳蓮安,柳蓮安既然已經出招,她自然會小心應對,見招拆招。
  杜瑩然大概瞭解了事情的始末,見著自從聽到了老夫人的狀況如一,芳菲就魂不守舍的樣子,很明顯芳菲身後的事情和老夫人的病好與否有關,但是今晚上恐怕是很難問出來了,於是杜瑩然開口說道:“你也早些休息,等會我守著老夫人就好。”
  芳菲想了想,低聲說道:“少夫人您要是沒事,可以小聲和老夫人說說話,有時候就是表小姐對老夫人說話的時候,就瞧見了動靜。”
  杜瑩然含笑點頭,“我知道的。”
  杜瑩然站在了夜風之中,看著芳菲對著自己盈盈一拜之後挑著燈籠離開,她輕輕推開了老夫人的房門。
  孟舒志闔上了雙眼,杜瑩然俯身,手指輕輕描繪他的眼底,那裡的淡青色讓她有些心疼,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他的眼底,杜瑩然轉身輕輕坐在了老夫人的床塌邊,再次從溫暖的被中拿出了老夫人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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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7 11:38:45


  杜瑩然拿起了老夫人的手,此時再次看著那右手的小指,在靠近指尾的部分有一丁點的紅點,如果不是第一次碰巧看到,是很難注意到的。
  杜瑩然把立在床邊的水晶燈小心地挪到了老夫人的身側,仔細看著這痕跡,有了燈光之後,杜瑩然看清楚了那抹痕跡,那小紅點齊整圓潤,就仿佛只是生的小痣,再正常不過。
  真的只是小痣?杜瑩然有些不甘心,又拉起了老夫人的手,再看看其他的手指部位,只有右手小指上有一點點的紅痕,仿佛是生在指甲和肉之間的。其他的手指都是正常。
  什麼都沒有發現,杜瑩然咬住了下嘴唇,心裡的那點不甘逐漸擴大,看了孟舒志一眼,如果孟舒志不在這裡,她會脫下老夫人的衣服,一寸一寸檢查老夫人的身體有什麼不對,此時卻沒有辦法,不甘心地握住了老夫人的手,撥動她的手指,杜瑩然翻來覆去撥弄老夫人的手指,心裡頭帶著煩躁的茫然。
  不對!
  杜瑩然猛地停下了自己的動作,感受到了不對,老夫人的脈搏不對,杜瑩然右手給老夫人把脈,左手撥弄老夫人的拇指指甲,果然,頓時就感受到了血管的猛然一動。杜瑩然再仔細看看老夫人的手,原本她以為老夫人的手是正常的,誰知道竟不是,她的手指指尖均勻的微微發腫,所以她才沒有注意到手上的不對。十根手指,無論是撥動哪一根的手指頭,老夫人的手上的血管就會猛然一跳。
  十指連心啊,杜瑩然閉上了眼睛,那小指的紅痕分明是針紮留下的痕跡,用細針紮入到了指縫指尖,帶來的疼痛讓人有自然的生理反應。杜瑩然睜開眼的時候,因為憤怒,她的雙眼格外明亮,像是有火焰在燃燒一樣。杜瑩然用小指甲微微挑動老夫人右手食指的指甲縫,調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之後,露出了褐色的圓點。
  杜瑩然終於有了發現,並沒有什麼愉悅之感,反而覺得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想到了笑容清雅的柳蓮安,只覺得她可怕的讓人想要退避三舍,那不是一個淡如蓮花的女子,而是美麗的罌粟花,醉人的美貌之中蘊藏這讓人不寒而慄的邪惡。放下了老夫人的手,喃喃自語,“我聽孟舒志說過,您是最疼愛她的,只是為了一個男人,她竟然能夠做出這樣的下作的事情?”
  杜瑩然的手指劃過了老夫人不再光滑的面頰,她的眼睛緊緊閉著,表情無喜無悲,杜瑩然想起聽孟舒志所說的話語,那是關於柳蓮安的身世。
  趙老夫人喜歡小輩,族裡旁支拜訪的時候,一眼就喜歡上了懂事嬌美的柳蓮安,柳家父母還在的時候,就時常接柳蓮安到府中小住。等到柳蓮安的父母去了之後,趙老夫人更是沒有避諱她戴孝的意思,立即就讓人把她接入到了府中,像是一隻大鳥,把雛鳥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滿府上下,老夫人最疼愛柳蓮安,另外就是妹妹親近柳蓮安,孟玉溪去了舞樂院之後疏遠了柳蓮安,柳蓮安府中最親近的就是老夫人了,孟舒志只是簡簡單單的敘述,杜瑩然就知道以往的趙老夫人有多麼疼愛柳蓮安,而柳蓮安居然能夠為了一己之私,做出這樣的事情。
  孟舒志此時發出了無意識的呢喃聲,杜瑩然心中一緊,立即看了過去,發現了他並沒有醒過來,松了一口氣,她不知道怎麼說出自己發現的一切,這樣骯髒的事情,說出來都髒了她的口,也不知道柳蓮安是懷著什麼心情做下來這些事情的。
  杜瑩然一想到柳蓮安每次假託外祖母有反應了,就讓孟舒志過來,這樣就可以多了機會和孟舒志親近,就覺得和柳蓮安在一個府邸上相處,簡直是與蛇共舞。她以前不喜歡柳蓮安,因為她能夠感覺到柳蓮安笑容裡的徐嬌,但是從來沒有想過柳蓮安能夠做出這樣惡毒的事情,恐怕說出去,別人都不會相信。
  她就這樣坐在老夫人的床塌邊,想了一夜,原本是大好的洞房的日子,誰知道就這樣昏昏沈沈坐到了天明。
  孟舒志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杜瑩然端坐在了床塌邊,不知道在想什麼,神色怔忪,孟舒志直立起了身子,就發現自己的身上的薄毯滑落,捏了捏眉心,這幾日的疲憊,隨著這一覺整個人身上舒暢了不少。孟舒志往日裡也有時候會陪著祖母的時候睡著,通常也是這個時候醒了過來,因為表妹柳蓮安通常是這個時間會過來。
  “在想什麼?”孟舒志坐在了杜瑩然的身邊。
  “啊。”杜瑩然這才反應過來,想要把老夫人的手塞回到被子裡,因為老夫人的手指上的細小傷口,讓她不敢動作太大,輕輕地把老夫人的手放了回去。
  “我祖母怎麼了?”孟舒志抓住了杜瑩然的手。
  “沒什麼。”杜瑩然深吸一口氣,笑了笑說道:“我瞧著祖母的脈象一切正常,你之前不是說要帶我去別院裡住嗎?到時候不如帶著祖母一塊兒去泡溫泉。”柳蓮安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於讓人寒心,並且說白了她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是柳蓮安下手,有的不過是她的揣測,還不如先照看好了趙老夫人這才是正經。柳蓮安的事情,她並不想瞞著孟舒志,等到時候在別院的時候再告訴他好了。
  孟舒志確實放心不下祖母,聽到了杜瑩然的話,心中有些鬆動,猶豫地開口,“我想著的是帶你過去。”
  “帶著老夫人也好啊,”杜瑩然笑著說道,“讓老夫人在外散散心也是好的。”
  “祖母是最喜歡桃花的。”孟舒志說道,“我記得小時候每次賞花會她都不會缺席,時常帶著表妹和妹妹。她最喜歡的就是桃花和梨花了,滿樹的芬芳,花瓣落下的時候就像是花雨一樣。”
  提到了柳蓮安,杜瑩然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怎麼了?”孟舒志開口。
  杜瑩然再次搖搖頭。
  “你有事情瞞著我。”孟舒志開口說道。
  清脆的叩門聲響起,杜瑩然連忙站了起來,“我去開門。”
  柳蓮安叩門的時候,就聽到了吱呀一聲響,杜瑩然就站在門口。她看著自己的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冰冷,這樣的眼神讓柳蓮安心裡微沈,難道一夜的時間,她就發現了自己做得手腳,心中雖然有些錯愕,面上卻是柔和不帶一絲侵略性的笑容,“表嫂,表哥。”
  此時孟舒志已經走到了杜瑩然的身後。
  “昨天晚上,老夫人有沒有好一點。”柳蓮安輕快地說道,“有沒有什麼特別的……”
  話還沒有說話,就看到了杜瑩然的眼眸,那眼眸如同冰冷的利劍,讓柳蓮安的心猛然收緊,也太快了,杜瑩然現在就發現了?柳蓮安此時也就停住了腳步,表情很是囁嚅不安:“表嫂,你怎麼這樣看我,我昨夜裡讓如墨過去找你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關心外祖母。”柳蓮安的表情怯生生的,似乎因為太過於懼怕,似乎下一刻就會哭出來一樣。
  孟舒志扭頭就看到了杜瑩然的冰冷的眼神,那樣銳利的眼神讓孟舒志很是一愣,“瑩然。”他忍不住拉了拉杜瑩然的手,“是我吩咐了表妹,如果祖母有什麼情況,就知會我一聲。”
  杜瑩然扯了扯嘴角,柳蓮安果然是心思敏捷地,拉住了孟舒志的手,“姐妹之間的小矛盾,你這樣說了,我如何面對表妹。”杜瑩然那此時也眨眼對著孟舒志笑了笑,“我是氣惱表妹的丫鬟實在進來的不是時機,只是,這是我同她的事,你這樣說了,豈不是讓表妹尷尬,畢竟昨個兒可是我們成親的日子。”
  孟舒志想起了昨夜裡的綺麗場景,自個兒的手撫著嬌•妻隆起的豐盈,此時口乾舌燥,別過了頭。
  柳蓮安瞧見了孟舒志的樣子,咬著下嘴唇,原本是想要讓人起了矛盾,誰知道杜瑩然也是一個滑不留手的人物,輕輕鬆松就把剛剛的事情化為了女子之間的小矛盾了。
  杜瑩然對著孟舒志說道,“對了,不如讓劍蘭過來照顧祖母,劍蘭的力氣大,還會推拿之術,我不在的時候讓她來照顧吧。”
  “那是你的丫鬟。”孟舒志說道,“芳菲就很好。”
  “芳菲這段時間可累得夠嗆。”杜瑩然淺笑著說道,“昨個兒晚上我見到了她嚇了一跳,她原本是圓潤的臉,這會兒瘦成了尖臉,眼底下也是一片青色呢。我記得先前祖母最疼的就是身邊的兩個丫鬟了,一個回去養病了,另一個在府中累成了這般。”
  杜瑩然說到了這裡,讓孟舒志想起來了芳菲確實消瘦了不少,眼底有些愧色,“我不曾留意這些。”
  “都是內宅的事情,你沒有留意到也是尋常。今後有我替你留意就是。”杜瑩然說。
  孟舒志的心中有一種不一樣的情緒,夫妻本就是一體,杜瑩然的話真真切切把他們兩個連在了一起,孟舒志說道:“好。”
  此時孟舒志看著杜瑩然的眼神是溫柔的繾綣,這樣的眼神更是刺了柳蓮安的眼,她低著頭,手指死死扣在手心當中。
  “我初來乍到,有老夫人身邊的丫鬟坐鎮,我的底氣也是足一些。我想,借用一下老夫人身側的芳菲好了,芳菲是一直跟在祖母身邊的大丫鬟,對府中也是熟悉,我瞧著這段時間照顧外祖母,憔悴了不少,不如先跟著我,也讓她休息一段時間。”
  孟舒志說道:“有我替你坐鎮。”
  “那可不一樣。”杜瑩然淺笑著,“內宅的事情,你可說不上話,我要芳菲就好。內宅之中,扯上了老夫人的這面大旗,我才好為虎作倀啊。”
  柳蓮安的心中很是平靜,又是留下劍蘭,又是要走了芳菲,顯然杜瑩然已經看破了為什麼老夫人會有反應的秘密。“不如如墨也留著照顧老夫人,以前老夫人都是兩個大丫鬟的,現在聽風一直在修養,老夫人這裡也不能沒有了人。”
  如墨頓時一張小臉煞白,滿眼都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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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9:04


  如墨聽到了自家小姐的話,手心裡是一片濡濕,就連背上也是冒出了冷汗,她情不自禁往後退了一步,卻被小姐死死抓住了手腕。那只纖細的手掌像是鐵爪一樣,讓她無法動彈。
  杜瑩然瞧見了如墨的樣子,輕笑了起來,“你這丫頭怕是捨不得你。”
  如墨聽到了杜瑩然的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忙不疊點頭,泛白小臉上的眸子裡盛滿了淚水,“小姐,奴婢一直是照顧你的,你的身子不好。”
  柳蓮安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惱怒,如果不是礙于外人在場,她幾乎要一腳踢在如墨身上,身體不好一直是她自個兒心中的一道坎,就算是事實,她也不想讓如墨這樣大大咧咧說出來,更不想在杜瑩然這裡露出了自己的短處。一道銳利的眼光掃過如墨的身子,如墨忍不住畏縮了一下。
  如墨收到了柳蓮安警告的眼神,卻仍不敢答應就在老夫人這裡,這些日子小姐做得事情已經足夠讓她心驚肉跳,讓聽風久病纏身,讓自己纏住芳菲,微微敞開的窗戶讓如墨無意之中看到,小姐用長針紮向了老夫人的指甲間裡。當時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要尖叫出聲,那可是老夫人啊,一心疼愛小姐的老夫人,小姐怎麼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如墨心中涼如寒冰,而背後卻汗涔涔濕透了小衣。
  杜瑩然還記得以前的如墨跋扈,此時抖得像是小雞仔一樣煞是可憐。就連孟舒志也開口,“如墨,你不舒服嗎?怎麼臉色白成這樣。”
  柳蓮安眸色含憂,“若是你身子不適,先回去就是。我陪著外祖母說些話就好。”
  如墨顫抖著聲音說道,“奴婢大約是生了風寒,有些著涼。”如墨不得不說是有些怕了,一想到要被小姐留在老夫人的身邊指不定要做什麼,就打著寒噤。
  柳蓮安就如墨留下也沒準備做什麼事情,就見著自家丫頭一副要暈倒的模樣,只得讓她回去休息,想著回去了之後再調教。
  說話這回功夫已經過了四更天,東邊的層雲之中有了一縷金線,天氣日見晴朗,這縷金線用不了多久便會不斷擴大,一輪紅日隨即會噴薄而出。見著這樣的情景,杜瑩然也不耽擱,留下了劍蘭就和孟舒志離開,至於說芳菲,等會一會同母親說一聲,再討要得好。
  兩人回到了新房之後,堪堪坐下,就聽到了屋外的動靜,杜瑩然解開了衣服,孟舒志的臉上有些尷尬,若是一般夫妻,昨個夜裡有了最為親密的纏綿,正是夫妻一體。而因為如墨的扣門,兩人並沒有到最後一步,此時杜瑩然在自己面前寬衣解帶,白色的中衣掩住了胸前豐盈,遮住了纖細腰肢,雖不露一點肌膚,卻惹人遐想。
  杜瑩然回頭的時候就看到孟舒志愣愣站著,往前走了一步,就看到孟舒志像是受了驚一樣往後退,他身後正是洗漱架,“小心。”杜瑩然伸手就拉住了孟舒志的手腕。
  孟舒志這幾日本就是昏昏沈沈沒有休息好,手足更是虛軟無力,被杜瑩然這樣一拉,整個人竟是栽入到了杜瑩然的懷中,他的一雙手摟住了杜瑩然的腰肢。杜瑩然猛地懷中承受了一個人,不自覺就往後後退了兩步。
  自己的面正是栽入到了杜瑩然的小腹上,孟舒志意識到了之後,慌慌張張就想要起身,誰知道,從下往上一頂,額頭就碰觸到了少女的豐盈。兩人本就在床邊,杜瑩然又被孟舒志這樣一頂,抓著孟舒志的手就倒在了床上。
  入目是孟舒志那張因為尷尬而紅到了極致的臉,杜瑩然本以為自己的新婚之夜會緊張,只是每每看到了面目羞紅而手足無措的孟舒志,心底的那點兒羞澀也消散無蹤。
  本就是新婚的夫妻,正是濃情蜜意之時,孟舒志就擒住了杜瑩然的嘴唇,嬌•妻的嘴唇香軟,用舌尖描繪出她姣好的唇形,摟住她的腰身,舌頭探入同她的小舌於口腔之中嬉戲。做個夜裡的那個香甜的吻一點兒也不夠,如果不是知道此時已經天以微明,丫鬟和嬤嬤開始活動,他會要得更多一些,孟舒志壓住了心裡的那點*,一雙手老老實實地固定在妻子的腰身上。
  最後杜瑩然被吻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一雙手推在了孟舒志的胸口上,才止住了這個吻。“好啦。”杜瑩然說道,“你快把你身上的衣服脫了,弄出點血到元帕上,等會嬤嬤就要進來了。”
  一邊說著,杜瑩然就取下了頭上的那根發簪,如瀑一般的黑髮披散在身後,雖然一夜未眠,她的眼眸是清澈如舊,因為剛剛那個吻,嬌嫩如同花瓣一般的有些發腫,帶著水潤的澤亮,讓孟舒志忍不住再次吻了吻,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好。”
  杜瑩然伸手直立起身子,替孟舒志解開了衣服的系帶,元帕上的紅血用的是孟舒志左手手指的血,淩亂地揉成了一團,丟到了床尾,兩人掀開了一夜不曾用過的冰涼的棉被躺了進去。兩個人的溫度很快就暖了這一夜的冷被。
  孟舒志的手指繞著杜瑩然的發圈,“我祖母那裡可是有什麼不對,你要把劍蘭留在那裡。”
  杜瑩然笑著說道:“我就是想著劍蘭會些醫術,留在那裡的好。”
  “你分明是放心不過。”孟舒志說道,“芳菲可是有什麼疏漏之處,所以你讓劍蘭幫你看著。而且那時候表妹敲門之前你欲言又止。”
  “這件事情我沒有證據。”杜瑩然沈吟說道,“有的只是我的猜測和發現。”杜瑩然原本是想要在別院告訴孟舒志的,此時孟舒志問起,加上萬一要是劍蘭有疏忽之處,造成了嚴重的後果,恐怕就追悔莫及,想到了這裡,杜瑩然看了一眼,接著說道:“只是我同你說了,你若是不相信,記在心裡就好。”
  孟舒志見著杜瑩然的神色嚴肅,也正色點頭。
  “老夫人的手指上有傷。”杜瑩然說道,同孟舒志講了自己是如何發現了老夫人手指上的傷口,孟舒志的神情越發冷峻,他想到了聽風來得莫名其妙的花粉症,芳菲的魂不守舍還有最後如墨慘白的臉。只是,如果說是表妹的主意,他想像不出究竟表妹為什麼這樣做,那可是她的外祖母啊。
  孟舒志說道:“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在其中,祖母先前最疼愛的就是表妹,為此,小時候的玉溪還同表妹發生過口角。我觀表妹的詩詞,心性高潔,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的,莫不是有什麼誤會不成?”
  見著孟舒志如此相信柳蓮安,杜瑩然的心中有些小小的不舒服,但是很快壓下了心底的那點不舒服,也不和孟舒志辯駁,“或許只是巧合,我想著的是,過幾日帶著祖母去莊子裡,我再去把聽風接過來,看能不能治好她的病症。”
  “許是芳菲疏忽了。”孟舒志說道,“這樁事我原本也沒有放在心上,似乎是芳菲的夫家出了事情,所以這段時間魂不守舍,人也憔悴了不少。聽風的性格沈穩,祖母素來倚重她,到時候還要勞煩你了。”
  “談不上勞煩。”杜瑩然笑著,眉眼彎彎,“我本就喜歡治病救人。”
  孟舒志勉強勾了勾嘴角,如果杜瑩然一味地說柳蓮安做下了這件事情,孟舒志只會替柳蓮安辯駁,畢竟多年的表兄妹,柳蓮安的詩性高潔,孟舒志不會把柳蓮安往壞的方面去想。但是反過來杜瑩然只是輕描淡寫說著或許是一個誤會,孟舒志反而會深究,畢竟如墨早晨那近乎慘白的神色是不是因為杜瑩然說的這個緣故。
  此時屋外的叩門聲響起,是洗漱更衣的時候了。
  孟舒志的親屬,先前的時候都是見過的,杜瑩然奉茶的時候,長輩都予了她豐厚的見面禮,等到了最後孟玉溪笑著上前,給杜瑩然奉茶,“好嫂嫂。”
  她的笑容是發自真心實意,燦爛的笑容讓杜瑩然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孟舒志的母親武氏用手帕捂嘴笑著說道:“瑩然,若是你沒有給這潑猴準備好的禮物,她當場就要撒潑的。”
  武氏是個愛逗趣的,尤其是今日是新人改口的時候,更是給這個沈悶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孟府帶來了洋洋喜氣。
  而孟玉溪笑著說道:“才不會,其實我還巴不得好嫂嫂不予了我禮物,這樣我可以求著讓她給我跳一支舞。”孟玉溪說著的是眉飛色舞。
  杜瑩然清了清嗓子,笑著說道:“你這般說了,我原本從淩璿閣做好的一套舞服也就只好罷了,可惜了那套舞服,銀紅淺金色,飛旋時候煞是好看,也就只好自己留下了。”
  孟玉溪拉著杜瑩然的手,“好嫂嫂,予了我把。”孟府怎會缺一套舞服,難得的是杜瑩然的心意,更何況孟玉溪見著杜瑩然跳舞時候的姿態,聽著嫂子這樣說道,就已經開始對這套舞服憧憬,自己穿上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光華。
  孟玉溪的話讓孟舒志的心情也放鬆了不少,淺笑著,“好了,你表姐還要給瑩然奉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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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9:26


  孟舒志的話讓柳蓮安捧著託盤的手一抖,手中的茶盞杯蓋和杯子發出了清脆的聲響,柳蓮安垂著頭,笑著喊了一聲表嫂。
  孟舒志看著柳蓮安,平日裡的表妹因為重孝在身,雖不方便日日著白衣,也是淺淡的衣裳,勾勒的身影翩然若仙,今日裡柳蓮安穿著一件胭紅色褙子,只在發梢別了一朵淺色的絨花,孟舒志見著柳蓮安在杜瑩然面前俯小狀,怯生生的模樣,而自己的夫人杜瑩然嘴唇微翹,慢條斯理接過了茶盞呷了一口。他的心中是說不出的怪異之感,這幅畫面看似融洽,卻總覺得有些個違和。
  孟玉溪也是個馬虎的性子,武氏同孟玉溪一樣,笑盈盈看著兩人說話也沒有覺察出有什麼不對,反而是孟憲潛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柳蓮安,目光落在孫兒的身上。孟憲潛一直並不把柳蓮安養在府中太久,孫兒也到了年紀,怕生出了別的心思。當時給孟舒志定親之後,柳蓮安大病了一場,他一直懷疑就和這個有關,自那之後,柳蓮安似乎是安心守在自己的妻子身邊,孟憲潛的心中總是有些不對之感,此時見著了柳蓮安盈盈一拜給杜瑩然奉茶,看上去竟像是主母與小妾一般,想到了這裡,孟憲潛皺起了眉頭,視線飄忽到了遠方,他的這個想法著實荒謬,怎有人甘願做小?但看著柳蓮安低眉順目的模樣,心裡頭的那點不安逐漸擴大,於是孟憲潛準備一會兒同孫兒說一下更需要注重男女之大防。
  杜瑩然給柳蓮安準備的是一塊兒玉佩,當時相遇時候杜瑩然曾聽過兩人談論起了一隻玉佩,當時正是要送給孟舒志的,此時杜瑩然選了小了一圈的雙魚珮,送給了柳蓮安。
  柳蓮安握住了彩色的絲絛,溫涼的玉佩握在她的手心裡,她此時也想起了和相遇並不是她所以為的那家書店,原來還要更早上一點。
  “謝謝嫂子,我很喜歡。”柳蓮安小聲地說道,透過半透明的羊脂玉,她仿佛想起了去年那個時間,自己剛剛得知了未婚夫的死去之後,那身上無形枷鎖已經解開,她當時整顆心都飛揚了起來,她同表哥,男未婚女未嫁,正是她的好姻緣,誰知道一年之後,自己咽下了心底的淚水給杜瑩然奉茶,並叫她一聲嫂嫂。柳蓮安想到了當年的自己的模樣,只覺得是萬分可笑,當年她一直以為若不是武氏匆匆忙忙給孟舒志定了親,若是老夫人做主,孟府的少夫人定然是自己的,誰芳菲無意之中說漏了嘴,她才知道,這樣的想法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老夫人心中的孟府少夫人,從頭到尾都不是自己。
  柳蓮安拿著那一枚玉佩往後退下,武氏笑盈盈讓府中上下的婆子、丫鬟和小廝上前一一認過孟府的少夫人。等到府中上下,全部都見過了新進門的少夫人,杜瑩然也就算是真正的孟府的少夫人了。
  杜瑩然夜裡本就沒有休息好,見過眾人之後便覺得有些困倦了,手帕掩住口打了一個哈欠,正好被武氏瞧見,武氏拉著杜瑩然,她原本就喜歡杜瑩然,見著杜瑩然笑盈盈的,兩點梨渦是醉人的甜美,一雙杏眸裡更是閃現溫柔的笑意,自個兒臉上也帶著笑,不住地拉著杜瑩然的手,“走,我同你說說話。”
  孟玉溪鼻頭微皺,同柳蓮安撒嬌說道:“我還想著看看嫂子跳舞,誰知道被母親搶了先。”
  柳蓮安還沒有說話,反而是武氏開口:“去了舞樂院,一門心思都在跳舞上了,若是你想要跳舞,早早回到舞樂院去,別累著你嫂子。”
  孟玉溪說道:“娘,你偏心,嫂嫂一來你就偏著嫂子,還要把我趕回到舞樂院。”
  武氏反而故意道:“去去去,早就讓你一直呆在舞樂院了,偏生要回來。”
  孟玉溪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一樣,“我才不要,我就要待在家裡,纏著嫂嫂同我跳舞,嫂子疼我一會,今個兒給我跳舞好不好?”
  哪裡有讓新娘子跳舞的,昨個兒可是洞房花燭之夜,柳蓮安輕輕說道:“嫂子累著了,畢竟大婚的日子要做的事情不少,若是想要表嫂跳舞,同她說一聲,她還會拒絕不成?”
  孟玉溪想也不想,開口說道:“這樣說不大合適,嫂嫂若是有事了,身上不舒坦,自然可以拒絕了我,她是我嫂子,又不是舞樂院的師傅,怎可能隨著我的性子,我讓她跳舞就跳舞。”杜瑩然是她的嫂子,可不是舞姬,孟玉溪這些話就沒有開出口了。
  柳蓮安的表情一瞬間有些尷尬,杜瑩然笑著說道:“我過幾日,我同你跳舞,最近琢磨出了一曲新舞。”
  孟玉溪眼睛一亮,“好,好,好!”
  杜瑩然瞥了一眼柳蓮安,她垂著頭並不說話,看上去淑靜嫻雅。
  孟憲潛開口說道,“都散了吧,冠玉同我來。”
  杜瑩然挽著武氏的手臂,孟玉溪看著兩人,眼眸彎起,口中道:”我就知道母親喜歡杜姐姐,說話都向著她呢。”
  柳蓮安拿著兩人的身形,杜瑩然原本就是武氏看重的,武氏喜歡她也是自然,只是闔府上下竟是沒有其他人如同自己一樣厭惡了她,柳蓮安的心中越發覺得蒼涼,在黑暗之中禹禹獨行,沒有人替她謀劃,她只能自己替自己掙一份前程。
  孟舒志走在祖父的身後,原本只是花白了的頭髮,似乎一夜之間已經是霜華,原本身上的那份怡然自得的悠閒,也帶了不自覺沈重。孟舒志只覺得心中酸楚,不自覺想到了杜瑩然說過的話,祖母這些日子的反應不僅是假像更是有人做出了傷害祖母的事情所致,是柳蓮安做的嗎?
  孟憲潛注意到了孟舒志的神色,開口問道:”這些日子還不習慣?我記得翰林院事務並不多,可是這段時日常同人吃酒,瞧你神色並不大好。”
  孟舒志本就是因為晚上沒有休息好導致了精神萎靡不振,這件事不好告訴祖父,若是真的有人用下作的法子害了祖母,祖父怕是心傷了。於是點頭說道:”孫兒知道。”
  孟憲潛來孫兒,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接下來的話,孟舒志聽著祖父話語裡的意思是,始終要記得男女之防,柳蓮安若是不舒服了,尋到自己妻子那裡就是,那總歸是他的表妹,不可過於親近了;若是柳蓮安鬱結於心,還有自小和她交好的孟玉溪。孟舒志知道祖父總不會是平白說起這些話,略一沈默,反思了自己對柳蓮安一直是如常,反而是柳蓮安去年有一陣,似乎是對自己有意,孟舒志眉頭皺了起來,他已經定了親,聽著祖父這樣說,沈默了半晌,問到:“我一直把她是當作妹妹的。”
  孟憲潛說道:”或許只是我多心了。”孟憲潛揉了揉眉心,”無論是人前還是人後,還是避諱的好。”
  孟舒志忽然就想到了,前些日子因為祖母夜裡的反應,兩人交接的時候,會說說話,燈火搖曳之下的柳蓮安有時候會溫柔垂首,那少女的姿態,卻是像極了了心中記掛著人的樣子。想到了這裡,孟舒志的眉頭越皺起。
  ”小小年紀,怎的學著老兒皺眉不展。”孟憲潛說道,”我只是略一提罷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孟舒志頓了頓說道,”祖父,有一樁事一直是困惑不解。”孟舒志化用了一個故事,家風嚴正王府主母病重在床,身側一個頗得主母任用的丫頭卻安中偷偷替換了主母的藥,至主母越發病重,為何會有人做出這樣的事情。
  孟舒志沒有發現,他在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下意識的把柳蓮安化作了那個頗得中用的丫頭。
  孟憲潛不明白孫兒這個故事的緣故,”那便要看她得到了什麼好處了。”
  好處?
  孟舒志想來想去也不明白,”那丫頭這樣做,只是為了府中的少爺,想要少爺同他私下裡能夠多說幾句話,因為少爺心系病重母親,母親既然病重,便會多問那丫頭幾句嗎,府中的少爺在外遊歷,因為母親病重才回來,攜嬌妻同歸,祖父,你說著女子可是荒謬?只是為了多同少爺多說幾句,就做出這般的事情。”
  ”你所見的不過是一角罷了。”孟憲潛說道,”或許是那丫頭造出了時機想要同少爺有過夫妻之實,做了少爺的小妾。”
  孟舒志聽到了祖父如此一言,有如雷擊,他往後推了一步,”這不可能。”
  孟憲潛並不知道孫兒那丫鬟是化用了柳蓮安,”若不是如此,只是想要多見少爺一眼,何至於做出這樣的事情,除非那主母看似重用丫鬟,實則並沒有用上真心。”
  ”那主母當真待丫鬟十分真心,事事替她謀劃了。”孟舒志說道。
  孟憲潛想了想,繼續說道:”女子最為重要的婚配之事呢。”
  ”丫鬟的父母具在,早已經替她定好了人家。”
  ”或許是太過於寵愛了這丫頭,反而讓她失了本心,”孟憲潛說道,”這丫頭志氣不高,不想要做平頭人家的娘子,反而想著繼續在府中享受榮華。”孟憲潛的神情有些疲憊,右手捏了捏眉心,”其實,你祖母也總是這樣,府中的大權先前都在聽風的手裡,只能說幸好聽風是個好的,記掛著你的祖母,她寵芳菲也是寵得太過,哪裡像是一個丫頭呢?”
  聽風來歷孟舒志知道的清楚,芳菲的性子甚是單純,反而表妹……表妹自小的時候就心思極重。孟舒志的心不斷往下沈,就聽著祖父接著一歎,”還有你表妹。”
  ”表妹怎麼了?”孟舒志問道。
  ”原本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身上又有不足之症,若是不曾見過京都的繁華,找一個疼惜她之人,一生或許就這樣過了。”孟憲潛說道,”我那丫頭的心氣兒高,有事又悶在心底,晚些時候出了孝,你母親指不定頭疼尋一個什麼樣的夫婿予了她。若是你祖母醒著,讓她頭疼去,她自個兒嬌養出來的丫頭,自個兒負責。”說到了這裡,孟憲潛的心中有些酸楚。
  孟舒志看著祖父的神情疲憊,孟舒志當下也不繼續說了,便提出了告退,孟舒志從祖父的書房裡出來,耳畔仿佛還祖父曾說的事情,難道真的是柳蓮安貪圖富貴?孟舒志只覺得心底事沈甸甸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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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杜瑩然也就對武氏說起了芳菲的事情,並且說明了劍蘭昨天見到了芳菲精神頭不太好,昨天夜裡就替了芳菲一夜。
  武氏聽到了這裡,連忙說道:“怎好用你的丫頭,那丫頭是你用慣了的,也是我不好,沒有考慮到這一層。原先府中的人和事大都是母親掌著,就算是病中了,也有聽風那丫頭,聽風前些日子病了,才交到了我手中,我平素不喜歡這些,事情做得手忙腳亂,也就忽略了這一些。”
  “我先前見著聽風姐姐就是個沈穩的,原來這般得到祖母的喜愛。”杜瑩然有心想要打聽聽風和芳菲的事情,就提到了聽風。
  武氏猶如倒豆子一般說了聽風的身世,聽風的一生很是坎坷,孩童時期父親是鎮上的先生,頗有些學問,對於老年得到此女,也甚是寵愛,誰知父母因為一場意外雙雙亡故,聽風被養在舅父舅母身下,舅父也倒罷了,舅母十分不喜聽風在家白吃糧食,便趁著丈夫不在,把聽風發賣到了鎮上一戶人家,給那癡傻兒子做童養媳。誰知道採買了過去,當日傻子就驚馬正踢中了腹部,當天晚上就去了,那家人就要同聽風的舅母扯皮,說聽風是掃把精。
  那時候的聽風不過是十歲年紀,此時孟老爺子正在外遊歷,見著聽風可憐就採買了下來。
  杜瑩然聽到了這裡,果然覺得聽風的一生頗為傳奇,再想到聽風那雙波瀾不驚的眼,還有姣好的容貌,若不是父母亡故,一生恐怕順遂不至於如此做了個丫頭。“若是按這樣說,聽風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兒,怎還會做了老夫人身邊的丫頭?”杜瑩然問道。
  “父親一直覺得是救急不救窮,若是以往,定然會妥善安置了聽風,並不會帶回來。聽風留了下來也是意外,這樣的事故小小的女孩兒怎麼受得了?買下了之後就燒得厲害,母親憐惜她的身世,親自照顧她,聽風昏昏沈沈,一口一個母親,叫的母親心都要軟了,當時就想著認下這個女兒。聽風卻執意不肯,說是有了賣身契,就是母親的奴婢。聽風甚是倔強,就連母親也奈何不得她,就半是丫頭半是女兒,這樣養下來了。”
  原來是這樣,所以府中上下的庶務大半在聽風的手中。杜瑩然聽到了這裡,“那芳菲又是怎的這般憔悴,昨……”杜瑩然頓了頓,差一點就說漏了嘴,“我聽劍蘭說起,說是芳菲身形憔悴,精神也是萎靡不振。”
  武氏並沒有注意到杜瑩然的口誤,歎了一口氣,“這丫頭也是個苦命的,原本老夫人給她定下了一門親事,誰知道那家弟弟喜歡去賭博,欠下了一屁股的債,還被人砍了一隻胳膊,一家人替他還帳不說,更是說芳菲原本是許配給自己的,芳菲怎麼肯,這樁婚事也就耽擱了下來,原本我替芳菲又找了一戶人家,還沒有談攏,就被先前那家找上了門來,也就作罷,芳菲這丫頭也不敢回家,就待在府裡。”
  杜瑩然原本就知道武氏的性子直爽,今日裡和她深入聊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武氏的性子竟是直爽到如此的地步,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不過是略提到了聽風和芳菲,武氏就如同倒豆子一般,把兩人的事情說的是清清楚楚。
  聽風事情暫且不談,芳菲的事情武氏做得是太急了,既然知道了那戶人家的性子,怎麼也不能在京都之中給芳菲找人家。身為新婦,杜瑩然不好說什麼,加上芳菲一時半會也不會許人家,之後再替她想想法子。
  聽風荷芳菲兩人的事情打探清楚,杜瑩然就說了接下來的盤算,準備回門之後,就帶著老夫人去京郊的莊子裡住一段時間。杜瑩然解釋了,老夫人久臥不動,春日裡適當泡溫泉,活血化淤,對老夫人的身體是很好的。
  武氏聽得是一愣,拍了拍杜瑩然的手,心中是感慨,”你是個有心的,只是,原本是讓你們回門之後,在家裡住對月。”新婚夫妻回門之後為表示對女方的重視,是有住對月的風俗的。
  杜瑩然笑著說道:”這倒是不必了,我和爹爹住的巷子並不大,更是不少藥材,在莊子上住是一樣的,這段時日泡溫泉是極好的,我更聽冠玉曾說,春日裡桃花絢爛,好看的很。”冠玉兩個字自然而然地從舌尖滑落,如同杯中傾倒入糖,暈染了滿腹的甜意,就連眉眼之中也漾出了甜絲絲的蜜意,雙頰微紅,如同芙蓉花開,正是女子一生之中最美的時刻。
  武氏是經歷過這般的,瞧見了杜瑩然的樣子,笑盈盈地說道:”我還以為他讀書讀傻了,說母親喜歡他就喜歡,可愁死我了,我一瞧見你,就覺得有緣,那笑容笑得比春花還好看,我就覺得他悶頭悶腦的,需要個活潑的女孩子陪著他。”
  杜瑩然聽著武氏絮絮叨叨,前世和今生都曾有過母愛,這樣被武氏拉著手說著貼己話,真真是難得,心中也隨著武氏說起了那京郊的美景,而對回門之後的生活日漸憧憬,他們足足有一個月的時間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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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39:53


  ”好了。”武氏說道,”跟你絮絮叨叨說了那麼多,你同舒志去看看老夫人,我同你公公說說話。”
  孟舒志耽擱到了現在正是因為父親的亡故,孟浩源外放為官的時候染上瘧疾,生熱打擺子之後就過去了。我一大清早奉茶之前,就先祭拜了孟府先人,其中也自然包括了孟舒志的父親孟浩源。此時提到了孟浩源,武氏的笑容也淡了淡,眼眶之中有瑩潤的淚水,武氏並不是個愛感懷之人,只是此時想到長子成婚,夫婿卻早早撒手人寰,心中難免有些感傷。
  杜瑩然瞧見了武氏的樣子,輕輕告別之後就離開了主院。此時正是春光明媚,空氣之中有著草木的清新味道,院中的紫玉綻放著碗口大的花朵,兀自迎風招展,香氣襲人。院子裡的掃地丫鬟見著了杜瑩然,就放下手中的活計上前行禮,杜瑩然找丫鬟要了點魚食,用手帕在水廊上墊了一塊兒,側坐在白玉石砌成的石凳上,手中的魚食撒下,見著紅金相間的錦鯉就簇擁過來,熙熙攘攘擠成了一團,搶著杜瑩然撒下的魚食。
  孟舒志從祖父的院子裡出來的時候就正好看到了這樣衣服情景,新婚嬌妻側坐在水廊邊,面容恬靜唇邊呷著一抹淺笑,手中的魚食撒下,金色的陽光給她整個人仿佛鍍上了一層金邊,在這樣春光明媚的日子裡,幽幽綻放。
  ”在等我?”孟舒志輕輕走了過去,開口說道。
  孟舒志見著杜瑩然先是一愣,繼而笑了,那笑容從唇邊開始蕩漾,她的小巧鼻頭微皺,笑意蕩漾在了眼底,溫柔的星眸如同午後的湖水落入了一片綠葉,點點漣漪的笑意暈染開來,五官明媚起來,那臉頰上兩個梨渦裡都盛滿了帶著柔情的甜美笑意。
  孟舒志見著她的笑容,臉上也浮現了笑容,伸過去手,就準備拉住妻子。
  ”你來啦?”杜瑩然把魚食放在了一邊的籃子裡,而孟舒志拉著她的手,她提著裙擺從石凳的另一邊垮了過來。
  少女的聲音帶著軟軟的嬌俏,如同一汪清泉潤澤到人的心底,孟舒志卻覺得她的聲音有些格外的耳熟,驀然想到的是表妹柳蓮安,前些她夜晚的時候陪伴在祖母的身邊,打發人喊他過去,他推開房門時候,柳蓮安的笑容就似乎也是這般的欣喜,聲音柔軟而嬌俏。
  這個發現讓他冷不丁打了一個寒噤,剛剛祖父的話語又浮現在了心中,”她想要的比你想的更多。”柳蓮安真的是喜歡自己?
  ”你怎麼了?”杜瑩然見著孟舒志的樣子,以為他沒有休息好,有了心悸,連忙伸手就想要給他把脈。
  ”我沒事。”孟舒志搖了搖頭,抓住了杜瑩然的手,”我剛剛在想事情,剛剛祖父同我說的,我還有些想不通。”
  杜瑩然不知道孟憲潛同孟舒志說了些什麼,他神色恍惚,杜瑩然就軟語說道:”不著急的,晚點時候慢慢想,我們先去看看祖母,中午吃過了你也休息一下。”
  ”好。”孟舒志點了點頭。
  杜瑩然猜測到孟舒志見到老夫人手上的傷口,恐怕會自責難過,卻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的地步,尤其是杜瑩然用針輕輕撥開了用來掩飾紮針時候的浮粉,露出了淺褐色的血點,孟舒志整個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頹唐地癱坐在了祖母的身邊。
  ”是我的錯,我沒有發現這個。”孟舒志自從看到了祖母的手,他的一顆心就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攫住了,那大手猛的收縮,讓他喘不過氣來,孟舒志看著祖母的十根手指皆是如此,如果不是那根小指露出了痕跡,如果不是杜瑩然,祖母背地裡還要遭受多少的痛苦,而他卻不能夠發現。
  ”別難過了,”杜瑩然捏著孟舒志的柔軟的手心,”畢竟誰也不會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露出了一點點的痕跡,我也不會發現。”
  ”為什麼要這樣做,我想不通?”孟舒志說道,是柳蓮安嗎?還是黑暗之中被他忽略的其他人?
  ”有劍蘭在,沒事的。”杜瑩然淺淺笑著,對著劍蘭說道:”幸苦你兩日了,等到我回門之後就好了。”杜瑩然又柔聲對孟舒志說道:”我已經同母親說了,就不回去住對月了,正好多在京郊的莊子上住一陣子,你曾說,那附近有一處小山,漫山遍野都是桃林,落英芬芳。”
  孟舒志沈默地點點頭,杜瑩然知道孟舒志想要和老夫人說說話,就開口說道:”我和芳菲去說說話,你陪著祖母。”
  ”我也想和芳菲說說話。”孟舒志開口。
  ”那我把她叫來,你先同她說。”杜瑩然說道。
  芳菲的心思並不在老夫人的身上,她雖然伺候老夫人,卻並沒有留意到有什麼不對,孟舒志旁敲側擊得不到自己想要知道的內容,杜瑩然拉著芳菲的手,對著芳菲說道:”我有件事情想要同你說。”
  芳菲的臉色一瞬間就是慘白,想到了上次柳蓮安拉著自己的手這樣說話,兩次,兩次都帶給自己的是糟糕得不能夠更加糟糕的消息。
  杜瑩然瞧見著芳菲的樣子,小聲說道:”怎麼了?臉色怎麼白成這個樣子?”
  芳菲深吸一口氣,像是上了斷頭臺一樣,”少夫人,有事情您我請開口。”
  杜瑩然說道:”我和夫人說了一聲,這幾日你就跟在我的身邊,讓劍蘭守著老夫人就成。”
  芳菲到抽了一口涼氣,只覺得心中一陣冰涼,她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雙腿一軟跪在了杜瑩然的面前,”少夫人,求求您,就讓我留在老夫人的身邊,我哪兒也不想去。”
  杜瑩然和芳菲兩人還沒有走出大門,此時芳菲跪了下來,孟舒志也聽到了動靜,就看著芳菲給杜瑩然叩首,驚慌失措。
  ”怎麼了?”孟舒志開口說道。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芳菲對著孟舒志叩頭,”少爺,讓奴婢伺候老夫人,奴婢不想離開老夫人不想離開孟府。”芳菲砰砰,那頭磕在水磨石地面上的聲音讓人只覺得是心驚肉跳。
  杜瑩然手上用力,拉起了芳菲的手,”誰說要不讓你伺候老夫人了,誰又說讓你離府了。”
  ”表小姐說。”芳菲咬住了下嘴唇,”我不想嫁給那樣的人,如果讓我嫁給了周家,我寧願絞了頭髮去做姑子。”
  表小姐?柳蓮安?
  杜瑩然和孟舒志交換了一個眼神,杜瑩然對著孟舒志做了一個手勢,示意由自己開口,於是,杜瑩然拉著芳菲坐下,自己也做到另一側的太師椅上,”表妹說了什麼,讓你以為要把你趕出了府?”杜瑩然笑盈盈地說道,”老夫人就躺在那裡,等到老夫人醒過來了,見著我拐走了她得意的丫頭,可要和我急的。”
  芳菲的神色也舒緩了下來,想到這段時間老夫人的病似乎是好了不少,半夜的時候還會有反應,想到了杜瑩然是大夫的身份,原本絕望的神情也有些了希冀。
  ”要是你不放心,我可以保證,你安安心心做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誰也討不走你。”杜瑩然柔聲說道,”我好歹也是少夫人,說的話,是做得準的,對不對?再說了,還有你們少爺呢。”
  ”你說了算。”孟舒志說道。
  聽到的了杜瑩然和孟舒志肯定的答覆,芳菲用手絹擦了擦眼淚,”讓少爺和少夫人見笑了。奴婢一時有些著急。”
  ”不礙事的。”杜瑩然想了想就說道,”我從母親那裡知道了你的事情,那樣的人家怎會讓你去了?你怎麼會覺得要把你從老夫人面前帶走。”
  ”表小姐同我說,那周家現在還在想法子,說我是他們家定下來的正正經經的媳婦,一定要讓我嫁入到周家。”說到了這裡,芳菲的眸子裡又帶著瑩潤的淚水,一眨眼,那淚珠就順著臉頰滾落,”現在只能有祖母能夠護著我,表小姐讓我務必不能夠離了老夫人。”
  芳菲因為這件事情心神大亂,照顧老夫人怎能用心?還有芳菲的事情,原本理就不在那周家,孟府自然會護著這丫頭,杜瑩然柔聲說道:”周家有什麼底氣這樣說,會查個清楚。”
  芳菲見著孟舒志也是點頭,此時的終於露出了淺笑,杜瑩然說道:”其實,這次用你是準備到別莊上住上一段時日,無論在不在孟府,都可以護住你,你的一顆心就放在肚子裡吧。”杜瑩然還想要和芳菲說說話,但是孟舒志在場就不合適了,拉住了芳菲的手,在偏廳裡坐著,也摸了七七八八柳蓮安這段時間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杜瑩然也拉著芳菲的手說道:”今後你也別說什麼剪了頭髮做姑子這句話,要是老夫人知道了,該有多傷心。”
  如果可以,有誰願意做姑子?芳菲的表情很是苦澀,”周家這樣一鬧,恐怕是很難。”
  ”京都之中難了,那麼京外呢?”杜瑩然說道,”沒關係,老夫人就算是沒有醒過來,母親和我也會幫你,若是醒來了,一切有母親做主。”
  輪起年紀,杜瑩然甚至比自己還要小,但是芳菲看著杜瑩然面上的笑容,卻覺得無比安心,”奴婢先謝謝少夫人了。”
  ”也不急著這一時,”杜瑩然說道,”到了別院,你也散散心,到時候我再把聽風請來。”
  ”聽風?”芳菲的眼睛瞪大了,”是不是不太合適,她的病。”
  ”她的病怎麼了?”杜瑩然問道。
  ”這一次聽風發得格外嚴重,還有和她同屋的小丫頭,臉上也生了疹子,所以讓她去別院的。”芳菲說道。
  ”那丫頭發的嚴重嗎?”杜瑩然問道。
  芳菲搖搖頭,”聽風姐姐出去了之後,也就好了。”
  杜瑩然越發覺得聽風恐怕是柳蓮安刻意支開的,花粉過敏罷了,怎麼可能會傳染,恐怕是柳蓮安做的手腳。
  芳菲小聲說道:”我因為周家的緣故,很久不曾出去了,我上次聽說過去的人說道,聽風的病症似乎是重了,也有大夫去看過,但是沒有看好。”芳菲不住地看著杜瑩然,似乎想要讓杜瑩然替自己的姐妹去看一看,又不好開這個口。
  杜瑩然笑著說道:”我原本就要看看聽風的。若是不傳染,到時候一塊兒到別院當中。”
  ”嗯。”芳菲點點頭。
  既然和芳菲說清楚了之後,杜瑩然就帶著芳菲一塊兒回去,安頓好了芳菲之後,孟舒志就問道:”她可又說了什麼?”
  杜瑩然搖了搖頭,孟舒志見著四下無人,”當真是表妹做的?”
  杜瑩然看著孟舒志的神情有些傷痛,那雙幽深如同寒潭一般的雙眸帶著自己也不清楚的希冀,他還是希望這件事情不是表妹做的。
  若一個人平素給人的感覺嫻雅,詩裡的心性更是潔白似蓮,那孟舒志怎麼也不會相信是柳蓮安做出的這件事情,杜瑩然輕輕說道:”只能說是表妹的可能性很大。”
  孟舒志當然知道,聽風起了一臉的膿包,一張臉都要潰爛了,芳菲更是心性簡單,加上未婚夫家裡出的事情,更是心緒大亂,剩下能夠做這樣的事情的,除了幾個二等三等的丫鬟,就是柳蓮安和如墨了。”我一定會查清的。”
  ”嗯,我相信你。”杜瑩然說道,”我讓丫頭去抓點藥,中午吃過了之後,你用上一些。”
  ”不必。”
  ”是要的。”杜瑩然拉著孟舒志的手,”你不知道你精神有多糟糕,要是這件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你就倒下了,怎麼辦?靠我一個人可查不出來,那時候我就只能告訴祖父了。”
  孟舒志看著杜瑩然,在她堅持的目光下軟了下來,”好。”
  中午吃過了之後,孟舒志喝了藥,杜瑩然讓人展了屏風,隔著中衣揉捏他僵硬的身軀,孟舒志剛開始還有精神,等到後來就閉上了眼,聽著他平穩和均勻的呼吸聲響起,杜瑩然伸手整理了他胸前的系帶,替他理了理被褥,就繞出了屏風。
  ”少夫人可要休息?”芳菲開口問道。
  ”我去書房裡坐一坐,我睡不著。”杜瑩然是沒有午睡的習慣的,孟舒志一時半會還不會醒來,她就決定去書房裡看一會兒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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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7 11:42:02


  午後陽光微醺,杜瑩然的醫書一時半會沒有整理出來,看著書房裡的典傳書籍著實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剛開始時候還勉強看了一會兒,後來陽光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一個接著一個哈欠,杜瑩然到後來就伏在桌上睡著了。
  感覺到身上披了一件披風,杜瑩然揉了揉眼睛,就見著有些懊惱的孟玉溪站在自己的面前,“嫂子,我把你弄醒了了?哥哥總是說我手太重,我先前還不覺得,這一次發現是真的如此。”
  杜瑩然直起身子,感受到自己背上的披風滑落,伸手攏了攏自己的披肩,她就開口說道:“不是,本來就只是打個瞌罷了,這屋裡的書看得我是昏昏沈沈。”
  聽到杜瑩然的話,孟玉溪拍拍手就笑了,“我也不喜歡他書房裡的這些,連本遊記都不準我放,誰耐看那些經史子集。”
  杜瑩然笑道:“那我可無法,除了醫書之外,我也最喜歡的就是遊記之類。”
  孟玉溪笑了,對著杜瑩然擠眉弄眼,“我放不得這些,嫂子可不一樣。你瞧,”孟玉溪對著旁邊的一個空架子指了指,“他特地騰出來的,說是讓你放書籍。”
  此時杜瑩然已經站了起來,目光順著孟玉溪的手指看了過去,正好看到了空落落的書架,旁邊還放著竹篾變成的書箱,顯然是把原本放在書架上的書,收起來放在了書箱之中,杜瑩然的手指拂過了書架,紅木書架上塵埃不染。
  “這都是我哥自己打掃的,他不喜歡讓別人進入到書房裡來。”孟玉溪跟著杜瑩然走來走去。
  杜瑩然看著她都覺得眼暈,“你都不累?”
  “不累。”孟玉溪笑著說道,“我一想到你是我嫂嫂了,我就十分歡喜,想要跟著你的身後。”
  杜瑩然顯然愕然,“你是想要看著我跳舞?”
  “可以嗎?”孟玉溪的眼睛亮了起來,得到了杜瑩然那裡得來的舞服,心中便覺得癢癢,想像自己跳舞時候該是什麼樣的情境。
  雖然昨晚上沒有洞房,若是此時做了,就不好了,杜瑩然笑著搖了搖手指,“不可以。”
  孟玉溪一愣,被杜瑩然捏了捏臉頰,“晚些日子好不好?”杜瑩然說道,“我同你哥哥想要去別院裡住一陣子,你到時候若是無事了過來尋我,豈不是正好?”
  孟玉溪脫口而出,“好啊好啊,我到時候一定去。”忽然就想到了府中孤零零的表姐柳蓮安,“到時候我帶上表姐。”
  讓柳蓮安來?杜瑩然的笑容一瞬間有些僵硬,最後嘴唇卻依然微微翹起,“好。”孟舒志已經懷疑了柳蓮安,總歸是親戚,除了讓她上門,還能有其他的辦法?
  說了帶上表姐,孟玉溪的心中也覺得有些彆扭,柳蓮安雖然也是笑著說很好,但她總覺得柳蓮安和嫂子之間有些微妙的違和感。想到了這裡,孟玉溪就覺得還是暫時還是自己去好了,反正表姐也不喜歡跳舞。想到了這裡,孟玉溪覺得心中一松,笑容也越發璀璨了起來。
  杜瑩然想開了之後就不去管柳蓮安,“你可有丫頭會琴。”
  “當然。”孟玉溪想到了萬壽節時候杜瑩然那讓人驚豔的舞蹈,“我有丫頭擅操琴,擅擂鼓,先前萬壽節的那支舞,我私下裡跳了許多次。嫂子,我們下次一塊兒跳這一支舞給祖父祝壽好不好?”
  杜瑩然想到了那個時候,因為三公主的身體不好,三公主的舞蹈部分平穩而柔和,她的舞蹈部分則是激越昂揚,如果說三公主的舞蹈是潺潺的溪流,那她的舞蹈則是跳動的火焰,一靜一動,一冷一熱,方顯了那支舞的極致。想了想就說道,“三公主的身子並不太好,所以她的舞蹈部分很是簡單,若是你跳,這舞就要改一改了。”
  “你改得一定很好。”孟玉溪笑著說道。
  “我去你的院子。”杜瑩然說道,“今日裡我雖然跳不動舞,還是可以看你舞蹈的,我看一下你的基本功,替你編一支舞可好?”
  孟玉溪的眼睛瞪大了,因為歡喜,那雙眼眸彎了起來,盛滿了璀璨的笑意,“嗯嗯嗯。”如同小雞啄米一樣拼命點頭。
  孟玉溪的院子和自己在齊府中的院子不同,也不同于齊灼華的院子,屋內壁上貼著琴瑟,八寶閣上拜訪許許多多精緻的小玩意,有琉璃彩繡,有琺瑯青花木瓜,跳脫顏色的玩意,幛子卻是雲過天晴色,壓下了過於活潑的顏色,空氣之中是淡淡的鈴蘭芳香,甜美如同少女的夢境。
  看過了孟玉溪的房間,更換了衣服之後,孟玉溪就在院子中跳舞,和齊灼華的院子這一點是相似的,院門偏側處開闢了一塊兒水磨石壓成的平地,有丫鬟們打掃的乾乾淨淨,孟玉溪則是換好了鞋子,再其中跳舞。
  孟玉溪穿的是一身火紅的舞裙,似乎是有意想要讓杜瑩然看到自己的水準,她選擇了一直極其塊的舞曲,飛速地旋轉讓她的裙擺在空氣中打開,如同是盛開的曼珠沙華,妖豔動人,隨著琴聲和鼓點的節律,她的身子輕盈地不可思議,手臂舒展打開,纖細的腰肢柔軟地折成任一的弧度。孟玉溪的這一支舞蹈明快,她本身性格有時濃烈似火,這曲子十分適合她。
  “你跳得很好。”杜瑩然說道,她面前的孟玉溪微微喘著粗氣,額頭上是細密的汗水,杜瑩然從袖中拿出了手絹,替孟玉溪擦汗,“可以看得出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
  孟玉溪咧嘴一笑,“恩,我很喜歡跳舞。”隨即低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這支舞曲是我跳得最好的,院裡的師傅也說過我這支舞曲跳得好。”孟玉溪有些忐忑,自己跳得這麼好,要是杜瑩然給自己排舞得時候,發現自己跳得不好怎麼辦,心裡這樣想著,面上就難免顯露了出來。
  “我看得出。”杜瑩然說道,“舞曲很適合你的性子,如果要祝壽,你跳歡快的舞曲本就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孟玉溪咧嘴一笑,“恩,我這也叫做彩衣娛親了。祖母臥病在床,祖父的眉頭一直都沒有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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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舒志這一覺一直到傍晚接近晚飯的時候才醒了過來,睡了太久,腦袋有些昏昏沈沈,手腳更是有些綿軟,扶著床榻準備起身的時候,杜瑩然聽到了動靜,對著丫鬟揮了揮手,自個兒則是繞過了屏風,挽住了孟舒志的手臂,“你醒了。”
  “什麼時辰了?”孟舒志搖了搖頭,此時感受到了一直略帶著冰涼的手撫上了自己的太陽穴,整個人陡然一清,他已經成親了,眼前的人正是他新婚的妻子。
  “是你?”孟舒志說道,“你的手怎麼這麼冰。”他握住了她的手,女子的手掌纖細而柔軟,光滑細緻如同是上好的羊脂玉,讓他捨不得放手,成親之後最大的好處便是如此,他遵循禮法親近他的妻,此為天地人倫。
  “若不是我,你還想要拉著那個丫頭的手不放?”杜瑩然的語氣輕快,“感覺好點了沒有?”
  “睡得多了,有些難受。”孟舒志說道,“我並沒有通房丫頭。”
  杜瑩然說道:“我說笑的。”吐了吐舌頭。
  “並不大妥當。”孟舒志說道,“有妻無妾,我親近的只會是你。”
  聽到孟舒志的話,杜瑩然的心神一蕩,眼眸如同盛滿了一汪春水,小聲說道,“我今後不會用這個說笑。”
  孟舒志笑了笑,準備站起來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黑,又坐到了床上。杜瑩然連忙扶住了孟舒志,給他把脈了之後,淺笑著說道,“你前些日子睡得太少了,猛地休息的時間長,才會如此,今個兒晚上你倒是可以晚些睡了。”
  晚些睡,正好可以補上昨夜裡的洞房夜,想到了這裡,孟舒志的耳根有些發紅,仗著屏風的遮擋,無人窺見屏風內的情景,加上杜瑩然垂頭的羞態是風情,就撫著她的臉,落下了一個吻,含住她的唇瓣,品味她的甜美,他的雙手禁錮著懷中人,那麼樣的用力,就像是想要把她揉入到了骨子裡一樣。
  孟舒志是坐在床上的,原本杜瑩然是彎腰站在他的身側,此時竟是坐在了她=他的腿上。隨著這樣一個纏綿的吻,杜瑩然感受到了自己身下的硬物,原本因為剛剛的吻臉上就紅潤,此時更是紅得幾乎要滴出了血來。
  因為情動,孟舒志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湊到了杜瑩然的耳邊,說道:“今天晚上我們圓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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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42:20


  杜瑩然抬起眼,看著孟舒志,因為說出了這樣的話,白淨的臉有淡淡的紅暈,休息了一下午的時間,原本滿是血絲的眼眸也消缺了些血絲,杜瑩然的手指劃過他眼底下的那抹淡青色,“晚些時候,不急在這一時。”
  杜瑩然這樣說了,孟舒志也就說道:“便按照你說的。”他也是一時情動,便說出了這話,若是到了晚上,也不知是否還有這個精力,前幾日在翰林院時候便昏昏沈沈,時常有不知今夕何夕是何年之感。
  雖然不得再親近一步,這般抱著嬌妻也是妙趣橫生,孟舒志的手便收緊了些,杜瑩然有些不大自在,尤其是他已情動,推了推丈夫,揚聲讓屋內的兩個丫頭打水,給孟舒志洗漱。
  孟舒志身邊的兩個貼身丫鬟,一個喚作是紅箋,一個是喚作綠瀾,透過屏風的間隙瞧見了糾纏在一起的身體,紅箋別開了臉不敢去瞧,而綠瀾的眼底是震驚地看著屏風的縫隙,紅箋拉了拉綠瀾的衣袖,聽到了杜瑩然的吩咐揚聲應到一聲是,到門口吩咐了丫鬟送水進來,還看到綠瀾似乎是有些失魂落魄,心裡急得跟什麼似的。
  孟家祖訓紅箋是一早就知道的,從未生起過別的心思,而綠瀾原本是一個落魄書生的女兒,後來因為沾上了賭場,就發賣了女兒,綠瀾容貌秀美加上自有識字,心裡頭難免對俊秀的孟舒志起了一些別的心思。那心思一直是放在心底,因為孟舒志為人方正,就仿佛是書中寫到的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此時見著孟舒志在青天白日裡居然會抱著杜瑩然,咬著下嘴唇,心裡頭是說不出的悵然若失。
  紅箋見著綠瀾還是呆呆站在那裡,見著杜瑩然也起身了,連忙踩了綠瀾一腳。
  綠瀾冷不丁被一踩,驚呼出聲,回過了神來,看到紅箋拎著水壺顯然是要服侍孟舒志,連忙上前,“我來吧。”
  紅箋的眉頭皺起,眼眸裡是濃郁得化不開的揪心,原本以為少爺成親了,綠瀾的那一丁點的心思就會泯滅,誰知道原本的種子似乎悄然之中發了芽,在這裡不好說什麼,紅箋準備私下裡同綠瀾好好說一下。
  搪瓷盆地是兩尾紅色的錦鯉,隨著水的注入仿佛兩尾輕擺,綠瀾用熱水潤濕了白色的巾子,杜瑩然卻伸出了手,拿起了她擰好的巾子,“我來吧。”杜瑩然開口。
  綠瀾咬著下嘴唇,十分不甘願地看著杜瑩然細細給孟舒志擦臉,同時開口說道:“下去吧,我來就好。”
  “是。”
  紅箋和綠瀾兩人就退下了。
  剛一出房門,紅箋就拉著綠瀾的手,“我要話要和你說。”
  綠瀾低聲說道:“等會還要服侍少爺。”
  紅箋說道,“還有芳菲姐姐在呢。”說完了之後,不管綠瀾願不願意就拉著她進入到了房間,“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看什麼啊,要是少奶奶看到了……”
  “她看到了又如何?”綠瀾想到了杜瑩然坐在孟舒志的腿上,心中仿佛又一把火在燃燒。
  “我的小姑奶奶。”紅箋說道,“那可是我們正正經經的少夫人,原本府上的祖訓就不得納妾一說,你就歇歇你的心思。”
  綠瀾聽到了紅箋的話,臉上是火辣辣的疼,以往的紅箋或許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從未這樣直白地開口,此時又羞又惱,嘴唇都顫抖了起來,“你說什麼呢?”
  “你剛剛直愣愣從屏風縫裡盯著少奶奶和少爺,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紅箋心裡一歎,如果不是她自己早早就定下來婚約,更是有自知之明配不上少爺,恐怕也生了綺麗的心思。
  “就算是祖訓,先前不也是有例外?”綠瀾倔強地說道。
  紅箋跺了跺腳,“你知道你不愛打探這些俗物,你可知道少爺同少夫人早之前就相識,再不濟你也知道少爺當時遊街時候親自替少夫人簪花。”
  綠瀾有些茫然,她怎以為少爺那時候已經對少夫人動了情。其實或許心底已經意識到了,卻不肯承認這個事實,直到今天見到少夫人坐在少爺的膝頭。想到了這裡,綠瀾的眼淚就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
  綠瀾哭起來的時候沒有一點聲響,眼眶一紅,眼淚就不要命地掉落,紅箋自幼和綠瀾長在一處,綠瀾的性子看似傲了些,心底卻很是良善,比那些個看似柔和內裡陰暗的人不知道要好上多少,見著她哭成這樣,連忙上前細語說道:“好啦,好啦,我一直覺得做富貴人家的妾侍,反而不如正正經經的平頭娘子。”
  綠瀾聽了紅箋的話,低頭不語,眼淚並沒有止住,紅箋又軟聲安慰綠瀾,綠瀾仍是老樣子,並沒有一丁點的鬆動,紅箋的心中有了絲火氣,“你原本的出身比我好,我說得這些道理,你難道不知道?”
  綠瀾終於開口說話了,因為長時間的哭泣,她的聲音有些沙啞,“紅箋,我是覺得,是不是其他人都看出了我這樣的心思。”
  原來癥結竟是在這裡,肯說出了自己的心底話就好,此時的紅箋開口說道:“我同你親近,才會知曉你的心思,再說了,你也說過,我看似大大咧咧,實則是心思細膩,我同你說,你的這份心思,府中旁的人是沒有發現的。就連今天少夫人也是不曾發現的。”
  綠瀾的淚珠子卻繼續滾落,“就像是你剛剛說的,我也曾跟著家中長輩學過禮義廉恥,家中就算是淪落了,我能夠進入府中服侍少爺已經是天大的福分,我卻起了這樣不堪的心思。”
  見著綠瀾這樣說,紅箋的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她知道這個心思不應該就好,於是輕聲說道:“你這樣算什麼呢,你可知道表小姐,她仍是抱著這樣的心思呢。”
  紅箋的話如同一枚巨石狠狠砸在地上,轟的一聲煙塵滾翻,綠瀾震驚地眼淚眼淚掛在臉上,顯得有些傻乎乎的,“表小姐,怎麼會?”綠瀾無疑是欣賞柳蓮安的,尤其是見過柳蓮安的詩詞,覺得柳蓮安品性高潔,如同冬日裡的紅梅,於寒冬之中怒放,兀自幽幽芬芳。
  紅箋說道:“我說得這些,你聽著就好。”她知道綠瀾並不是一個嘴碎的,此時為了安慰綠瀾,就把她觀察到的統統都告訴了綠瀾。
  “你應該也知道去年有一陣,表小姐定親的那一戶人家沒了的事情,從那之後表小姐對你我二人就格外熱切。”紅箋說道。
  綠瀾是一個遲鈍的人,卻並不代表什麼都不知道。此時聽著紅箋說起,也回憶起來,從那個時候開始,越發覺得表小姐可親了。
  “少爺對表小姐是無男女之情的,而後則是夫人替少爺定了親事,表小姐之後則是大病了一場。”紅箋緩緩說道,“但是,表小姐的心中從來都還是有少爺的。”
  聽到了這裡,綠瀾的眉頭微微皺起,“也許先前有過這樣的想法,定親了之後怎還會有這樣的心思?”
  紅箋說道:“絕對是有的,你可能沒有留意到,大小姐歡歡喜喜同表小姐說起少夫人的時候,表小姐雖然笑著,笑意卻從不曾到眼底。這也就罷了,還有一次我在院子裡見到表小姐的臉色難看,再往前繞過了亭閣酒見著大小姐眉飛色舞說起少夫人醫書的斐然。”
  綠瀾聽著紅箋的話,想了想說道:“或許是有什麼過節。”
  紅箋點了點綠瀾,“你看書真是把性子看得呆呆傻傻,表小姐性子聰慧,總歸是寄人籬下,今後府中的庶物多半會交給少奶奶,她會輕易得罪了少奶奶?這般不喜,還不是心儀少爺的表現。”
  綠瀾沈思,“或許是同我一樣,心中有些不大自在,表小姐怎會為妾?”
  紅箋淺笑,“就拿這一次老夫人夜間醒來的事情來說,新婚之夜讓人把少爺喊過去。你覺得還是不大自在?”
  綠瀾覺得收到了極大的衝擊,深思都有些恍惚,“許是,許是老夫人好轉了,離不開少爺。”
  紅箋還有更加惡意的揣測,此時不好告訴綠瀾,老夫人身邊性格沈穩處事細緻的聽風在這樣的場合病倒了,而芳菲定親的人家出了差錯,心緒大亂如何照顧得好老夫人?紅箋柔聲說道:“表小姐都能夠被府中的繁華迷了眼,更何況是你,心裡有過這個念頭也沒什麼,壓在心底以後嫁了人就好了,只要不是執迷不悟就成。”
  綠瀾聽到紅箋說了,心情也好了不少,只是關於表小姐的事情,仍然覺得太過於不可思議,表小姐想要做少爺的妾侍?
  紅箋最後說道:“如果不是為自己的親事謀劃,那如墨可會成這樣?如墨的身體是最好的,你也知道,你自己瞧瞧看,她最近成了什麼樣子。”
  綠瀾想到了如墨的樣子,以往的如墨嘰嘰喳喳像是一隻歡快的百靈鳥,昨日裡見著如墨的樣子,慘敗一張臉,身子更是搖搖欲墜,仿佛是那驚弓之鳥。綠瀾此時信了紅箋大半,表小姐在府中又能夠謀劃什麼呢?只能是自家少爺了。
  紅箋最後說道:“不用說侍妾的事情,起碼表小姐現在還心系少爺,你這點心思又算得上什麼呢?
  綠瀾此時也是悵然,如同小扇子一般的睫毛輕輕扇動,“闔府上下都很好,”此時的綠瀾理智已經回籠,夫人更是早早說了,等到時候替她尋個好人家,做個平頭娘子,放了她的奴籍。少爺能夠在青天白日這般摟住了少夫人,定然是濃情蜜意,她這份心思就如同紅箋說的,放在心底,等到嫁人了就好了,“謝謝你提醒了我,以免我犯了大錯。”
  紅箋的笑容燦然,“你想通了就好,你我之間這般客氣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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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1:43:09


  綠瀾哭成那樣根本見不得人,紅箋替綠瀾告了假,孟舒志不過是點點頭表示知曉,杜瑩然說道:“別忘了我是個大夫,若是身上難受了,過來同我說一聲就是。”
  “驚動了少夫人就不好了。”紅箋笑著,眉眼彎彎,“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說完之後俏皮地眨眨眼,露出一個你我心知肚明的表情。
  杜瑩然笑了笑,她當真是沒有發現綠瀾的心思,對著紅箋點點頭,往前疾走兩步,絳紅色繡如意紋綜裙微微擺動,繡著明珠的紅繡鞋頂尖一閃而過,複又害羞地藏在了裙間。孟舒志緩步等待杜瑩然,等到杜瑩然近了,調整步伐,同她並肩而行。
  熱熱鬧鬧吃完了晚飯,孟舒志領著杜瑩然在府中走動,一來是為了消食,而來也是把整個孟府的構架都予了她知曉。到了最後,來到了老夫人的院子,略坐了一會兒說道:“晚上你記得手著老夫人,若是有什麼事情,讓小丫頭來找。”
  劍蘭點點頭,孟舒志心裡頭是說不出的滋味,隱隱希望今夜裡祖母是有反應的,那就說明不是有人用針戳了她的手指兒引起的反應。
  忽然一隻纖細而柔軟的手牽住了自己的手,孟舒志抬眼就看到了杜瑩然的側臉,她仿佛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兩人捱得很近,寬大的袖口遮住了兩人的動作。孟舒志的心情仿佛被這只溫暖的手熨貼了,他回握了那只纖細的手,同她十指交扣。
  回到了院子中,就見著芳菲迎了上來,眼神之中有著希冀,“老夫人今日可有反應?”見著孟舒志搖頭,眼底的那點希冀之光熄滅了,口中念道著:“往日裡這個時候表小姐來了,老夫人就有反應的。”
  一路上兩人是攜手而歸的,此時聽到了芳菲的話,杜瑩然感覺到了孟舒志的手猛然收緊,她的手臂微微顫抖,讓自己沒有叫出聲。
  孟舒志歉意地看了一眼杜瑩然,鬆開了手,對著芳菲說道:“以往的時候表妹就是這個時辰去看祖母的?每次表妹來了,祖母都有反應?”
  芳菲看到了孟舒志的神情忍不住畏縮了一下,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少爺,以往的少爺總是溫潤的,矜持有禮的淺笑,他是孟家的芝蘭玉樹,而此時的孟舒志,眼眸之中是紅色血絲,他的蒼白的面色帶著鐵青,仿佛是一支出了鞘的利劍帶著讓人觸目驚心的寒意。
  芳菲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而孟舒志的眉頭擰起,他的神色越發冰冷。
  杜瑩然上前一步,微微側身擋住了孟舒志,拉著芳菲的手,讓她轉過了身子,“每次表妹過來的時候,老夫人都會有反應?”
  芳菲神魂未定,“嗯……是,是的。”她開口說道,“表小姐,怎麼了?”
  “沒什麼啊?”杜瑩然淺笑著說道,“有些詫異,表妹和老夫人的感情一定很好,所以老夫人一聽到表小姐的聲音就會有反應。”
  杜瑩然的聲音輕輕柔柔,芳菲也緩了過來,“嗯,少爺和表小姐在的時候,老夫人也都會有反應。老夫人最疼愛的就是少爺、表小姐還有大小姐了。”
  杜瑩然沈默地聽芳菲說著,“老太爺呢?”杜瑩然看了一眼孟舒志,他站在那裡,脊背挺得很直,就像是一株白楊樹,仿佛什麼也壓不垮他。但是杜瑩然知道,只是表像,他並不是這樣。
  “什麼?”芳菲一時沒有領會杜瑩然的意思。
  “我說,老太爺先前也是熬夜照顧了老夫人,那時候老夫人也有反應。”
  芳菲笑了,“嗯,最開始的時候還是老太爺發現了老夫人有反應,那時候表小姐正和老夫人說話呢。”
  聽到了芳菲的話,杜瑩然甚至不敢回頭去看孟舒志的表情,拉著芳菲的手讓她先下去休息。
  “我沒事。”孟舒志開口,原本眼眸之中跳躍的是憤怒的火焰,此時那火焰熄滅,暮靄沈沈像是波瀾不驚的古井一樣,嘴角揚起了一個僵硬的弧度,輕輕開口:“我什麼事情都沒有。”
  杜瑩然讓其他人下去,院子中只站著他們兩人,此時夜空之中是疏朗的群星,一彎新月周遭是兩三點的小星,夜風微涼,杜瑩然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反而孟舒志冷靜了下來,“我失態了。”說完之後溫柔地拉著杜瑩然的手,“剛剛是不是弄疼你了。”
  “我也沒事。”杜瑩然說道。
  “抱歉。”孟舒志說道:“我只要一想到,可能是祖母親手養大的人對她下手,我就覺得接受不了。”
  杜瑩然明白孟舒志的感受,被親人背叛的傷痛總是最大的,此時的孟舒志幾乎已經相信就是柳蓮安下手,但是心底還是有隱隱的期盼,動手的不是柳蓮安。
  “我們回屋,白日裡是溫暖,夜風一吹還是有些涼的。”杜瑩然開口說道。
  “嗯。”孟舒志應了一聲,“剛剛是不是嚇到你了?”
  杜瑩然微微一笑,“那倒是沒有,”就算是盛怒之中的孟舒志,她也是不怕的,因為她知道對方不會傷害自己,淺笑著說道:“不過,芳菲那丫頭是嚇到了,指不定還在疑惑,少爺娶了美嬌妻,正當時春風得意之時,怎麼忽然就那般難看的神色。”
  孟舒志聽到了杜瑩然的說笑,知道她是在同自己逗趣,此時嘴角也是微微翹起一個弧度,“美嬌妻?”
  杜瑩然唇邊的兩點梨渦顯現,眼眸裡更是溫柔的笑意,比那春風還要繾綣美麗,“你敢說不是?”
  “夫人說的是。”孟舒志合攏了房門,在燈火搖曳的屋中含了她柔軟的唇瓣。
  良久以後,孟舒志說道:“娘子,今日當真不可同房?”
  杜瑩然說道:“不可。”
  原本孟舒志以為下午睡了太久,晚上到了時間一定會睡不著,誰知道,洗漱過後,喝下了蜜丸,靈巧纖細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上按著,就沈沈睡了下去。杜瑩然聽到了均勻的呼吸聲,打了一個哈欠,掀開了錦被鑽了進去,也沈沈睡去。
  第二日一早,洗漱完畢之後裝扮一新就等著馬車準備出發,到了及第巷子門口,變見著了翹首以盼的爹爹。
  孟舒志自然也見到了裝束一新的岳父,吩咐停下了馬車,他小車之後,扶著杜瑩然的手臂,讓她下來。
  不過是短短幾日,再見女兒,便有一種恍如隔年之感,新婚時候蓋頭遮住了女兒的容顏,此時她梳著婦人的發飾,鬢髮之中紅寶石金蝶發簪幾乎振翅而飛,耳珠上戴著的是金牡丹嵌紅寶石耳釘,淺粉色對襟襦裙,罩著一件大紅色對襟比甲,比甲上繡著花開芙蓉繡紋,微風吹動她的裙角,腰間的絛帶上用比目魚玉佩壓住了裙角,入目的紅色和婦人髮髻,她婷婷而立站在那裡,杜斐真真切切感受到一切都不一樣了。
  “爹爹。”杜瑩然的聲音也有些哽咽,孟舒志也是行禮,“岳父。”
  “好好好。”杜斐壓住了眼底的那點濕意,“我們慢慢說。”
  杜斐看到女兒同他說得滔滔不絕,而女婿則會把杯子往女兒面前推一些,面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杜斐同女兒說起行醫治病的時候,孟舒志面上是矜持有禮的笑容,雖然這些話題插不上嘴,他甚至不明白,卻不妨礙他用心聽著,他總是想要和女兒更進一步,這讓杜斐想到了當年的齊氏,她當年也是如此。
  杜斐當年和齊氏是伉儷情深,見著孟舒志如此,心中寬慰。
  中午一塊兒吃過了飯,下午的時候是去了齊府,史老夫人見著杜瑩然和孟舒志兩人站在一起,面上泛著笑意,年紀大的人最喜歡的就是喜事了,外孫女婷婷而立,外孫女婿如松如柏,最難得的是兩人相處之間的默契和溫馨,讓人的心中也仿佛有暖流流過。
  “好好好。”史老夫人笑著,“當年你父親把你交到我手裡的時候,你還一丁點的大小,現在轉眼就嫁人了。”史老夫人有些感慨,當年剛進府的時候,杜瑩然這小丫頭很是討喜,之後卻怯怯喏喏只肯親近齊灼華一人,一直到跟著父親行醫,性子又漸漸開朗了起來。
  熱熱鬧鬧說了會兒話,史老夫人說道:“你一直和華姐兒交好,轉眼她也要嫁人了,你同她說說話。”
  點到了齊灼華的名兒,她錯愕抬頭,所有人都看到了齊灼華的眼神,那並不是為杜瑩然歡喜的神情,而是帶著些許憐憫。
  周氏的手指微微拉動女兒的衣袖,笑著說道:“你想到了什麼,大好的日子這樣一副神情。”
  齊灼華心中有些著急,拼命想著可以說些什麼替自己開脫,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表妹,是這樣,我昨個兒見到了你,便想到了舞樂院的王然,昨個我在東大街的時候瞧見了她,竟是瘦的像是一陣風就要吹到,面色也是蠟黃無比,說了沒幾句話,整個人軟綿綿倒在了地上。我記得你是給她看過病的,怎的之前的集英會上還好好的,這會兒忽然病就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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