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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40:22


  康王爺見季熠辰把沈香茉也帶去了,略微一怔,“讓人帶香茉去王妃那兒吧,曉慧也在。”
  “不用了三伯。她就在這兒沒事,不礙於我們商議。”季熠辰讓她在窗邊坐下,這兒也能看到日月池,花園內的觀景也是盡收眼底。
  康王爺知道這個侄媳婦是聽不見的,他看了沈香茉一眼,沈香茉則是回以柔柔的笑,康王爺猛然想起自己那兒子在花園裡調戲侄媳婦的那一幕,打消了讓人把沈香茉送到前院去的念頭,適才已經夠尷尬了,誰知那逆子還會不會做出點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沈香茉裝聾作啞的本事扮演的得心應手,她捧著杯子看窗外,對耳畔他們的話無動於衷,就連神情都沒有閃爍,只專注的看花園內。
  季熠辰聽了康王爺所說,安靜了一會兒。半響,聲音微沈,“三伯,此事恐怕不妥。”巨嗎叼巴。
  “何以不妥,難不成你爹不想回來。”康王爺覺得自己這個提議再好不過,雖然如今不是回來的好時機,不過睿王府既想回來,也不是沒辦法。
  “父王自然是想回宜都,畢竟兄弟都在這兒,離開這麼多年早就想回來了,只不過,父王閒散慣了,無心那些事。”季熠辰斂著神情,笑的十分隨意。“若不是朝廷催急,三伯,楊河那兒的事我也不急,我也閒散慣了。”
  季熠辰大概是最不求上進最沒出息的皇家王族世子爺了。別人王府為了這世子之位都爭的頭破血流,而他呢,淡淡然的,一點兒也不心急,一點兒也不在意這世子的身份混的好不好。
  對於這樣油米不進的。康王爺也頭疼,低著聲提醒,“熠辰啊,如今你娶的是沈家嫡女,這沈家在蘭城的勢力可不小,如此一塊你不握在手中,還有那衛家蘇家,聯合起來,你父王背後可是十分有利。”
  沈香茉微側著頭看假山下栽滿的藤蔓,蜿蜿蜒蜒的爬上假山,像是要把假山覆蓋起來,她的耳邊都是康王爺說起關於沈家的事,沈家祖上。祖父,還有如今已經退下來的大伯,若不是大伯身子不好,這太子太傅如今更受推崇。沈家的這些背景,的確是入的了康王爺的眼。
  如今的皇上有十一個兒子,皇后嫡出一子三女,早年太子就立下了,可沒等長大就病逝了,後來立了二皇子為太子,養到皇后膝下,如今還活著的還有七個兒子。
  而如今的太子,這位子也已經坐了三十來年,太久了,就連康王爺他們都覺得太久了。
  “你也知道,太子殿下是個性子溫和的人。”康王爺聲音放低了些,性子溫和,就是平庸的意思,總之不是嫡出,總有人心裡想著,誰當不是當呢。
  季熠辰微笑著,康王爺後來的話也說的直白,“熠辰啊,三伯就是希望你父王站在三伯這邊,朝堂之上的事多多支持三伯,楊河那兒的事皇上對你讚賞有加,若是你父王有心,再說上幾句,回宜都來也不是不可能,蘭城這麼大,這三大家的勢力早就該好好整合,再有都統大人,睿王府這天時地利,可別浪費了。”
  “三伯和父王是如親兄弟之人,父王自然是要為三伯鼎力相助,不過這些事,熠辰做不得主,是要回去之後才行。”
  “你如今是王府世子,你父王的這些事早晚要交給你,楊河之事既然是你辦妥的,這些事你也做得了主。”康王爺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宜都到蘭城,加急信也不過兩三日。”
  季熠辰臉上神情未變,而是笑著不點頭也不拒絕,等到門口侍從來提醒,前廳午宴已經準備就緒,康王爺帶著他們去往前廳。
  誰都沒有提起花園一事,季瑾容也在,但他坐在那兒別提多安靜了,也不知是不是心虛的,一改性子,只悶著吃飯喝酒。康王妃還是顯得熱情,女眷這兒午宴結束的快,康王妃親自帶著沈香茉去了前廳附近的暖閣,命人點了熏香,說起花園的事一臉的抱歉,“香茉啊,瑾容那孩子就是頑皮,你別往心裡去。”
  沈香茉搖了搖頭,康王妃看了女兒一眼,季曉慧捱到沈香茉身邊,笑嘻嘻的挽著她,“香茉嫂嫂,你還沒和我說過蘭城的事兒呢。”
  蘭城哪兒有趣,哪兒好玩,哪兒吃的東西最多,季曉慧好奇的很,沈香茉也一一都告訴了她,問到了後來,季曉慧問及封地外的靜守軍,神情裡滿是好奇,“康王府沒有封地呢,我聽說五叔當初去蘭城,附近的封地聖上賜的很大,封地內外交接都有靜守軍,這些人不是站在那兒的,而是神出鬼沒的在封地邊際附近,出了事兒才會出現,平日裡都見不到呢,只有五叔和熠辰哥能調配他們,香茉嫂嫂,是不是真有這麼一回事。”
  【我也不曾見過。】沈香茉笑了笑,【封地邊際那兒也不曾去過,這些並不熟悉呢。】
  “那我下回一定要過去瞧瞧,說不定啊,還能遇到呢!”季曉慧小的開心,沈香茉微點頭,康王妃很快把話題說到了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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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候他們才離開康王府,這一天前來康王府拜訪,他們像是赴了一場鴻門宴。
  季熠辰喝的有點多,馬車上顯了幾分醉意。沈香茉讓他靠下,他卻不肯休息,只張著眼睛看她。
  【她們問及靜守軍和睿王府的事。】沈香茉被他盯的不舒服,抬手手勢。
  “等太后娘娘誕辰一過,我們就即刻回蘭城,短時間內不要再來了。”何止是靜守軍的事,三伯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不論睿王府現在什麼立場,他是要他表態,將來不論發生了什麼事,睿王府都是站在康王府身後,三伯甚至想讓他集結蘭城中幾家人的力量,其意也顯然,太子平庸,哪天起兵,睿王府得幫康王府這一把。
  睿王府不願意攙和這些事,季熠辰更不願意,這一趟渾水,淌進去只有越來越渾。
  小夫妻已經打算好了,太后誕辰一結束就回蘭城去,然而接下來的這幾天,他們去拜訪其餘幾個王府的時候,都遇到了類似在康王府時的情形。
  太子府中這樣的異樣感覺還弱一些,畢竟太子是名正言順的,可在陳王府時,那比康王爺還要來的直白的陳王爺,直接就說了這麼一句,只要季熠辰表態,將來這睿王府就能跟著他飛黃騰達,有他一天肉吃的,就有睿王府一天分著吃,都是自家兄弟。
  等到了六月初,季熠辰和沈香茉終於把這些鴻門宴都給參加了個遍,再有四天就是太后誕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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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管事帶人把在外定制好的屏風架子拿到了內院,已經修改過一回,沈香茉讓瑞珠她們扶著屏風架子,把百花爭豔賀壽圖嵌了進去。
  架子周遭都是用金子鑿成的薄片包裹,雙面繡之外就是微透的蠶絲錦緞,整個屏風加起來的時候就顯得十分大氣,到時候還要用馬車專門裝運入宮。
  仔細檢查過後沈香茉讓崔媽媽把屏風抬下去,屋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聲,秋裳攔不住人,蔣懷柔直接沖了進來,哭腔的喊道,“表哥你在那兒,表哥。”
  看到屋子裡只有沈香茉在,蔣懷柔原本可憐兮兮的表情乍變,兇狠看著沈香茉,“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讓表哥不去蔣家的,是不是你!”
  “表姑娘,請您不要大吵大鬧!”雪盞冷聲呵斥。
  蔣懷柔卻瞪了她一眼,“你算什麼東西,有這資格和我這樣說話,表哥人呢,我要他。”
  “世子爺不在府中。”崔媽媽趕緊命丫鬟把屏風搬下去了,進來看到蔣懷柔這樣咄咄逼人,神情也凝了下來,“表姑娘,我們敬您是世子的表妹才以禮相待,你若再這樣無理,我們就只能派人請您離開,這裡是睿王府不是蔣公府,不能任您為所欲為。”
  “等我告訴姨母你們欺負我,你們都等著被趕出睿王府。”蔣懷柔不哭不鬧,就是恨恨的看著沈香茉,“就是你,慫恿表哥不去蔣府,讓表哥在太后娘娘誕辰後就離開宜都,你憑什麼替表哥做主憑什麼不讓他去蔣家。”
  沈香茉眉頭深皺,這咄咄逼人的樣子哪裡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饒是沈家,大姐姐和三妹吵起來時都不會如此,眼前的蔣懷柔怎麼都不像是深閨養大的小姐,倒像是在市井裡長大,成天就知道盯著說別人不是的人。
  【送客。】沈香茉都懶得和她多說一句,擺手讓崔媽媽送她離開,門口那兒進來兩個婆子,二話不說,直接把蔣懷柔架了起來。
  蔣懷柔這才有些驚慌,厲聲呵斥兩個婆子,“你們敢,快放我下來,不許碰我,你們快放我下來。”
  這幾個婆子都是沈香茉過去從沈家隨嫁帶到睿王府的,聽的都是沈香茉的命令,哪裡是蔣懷柔說放她們就放的,直接把她從屋子裡架到了外頭,要送她去前時,院子門口那兒正好遇到了匆匆回來的季熠辰。
  蔣懷柔當下就哭喊了起來,季熠辰看著婆子這麼架著她,“怎麼回事。”
  兩個婆子盡職盡守,世子來了也沒放下蔣懷柔,其中一個語氣硬邦邦的解釋,“表小姐對夫人不敬,又不肯離開,我們就只能送她出府。”
  “表哥,你為什麼不來蔣家,你不是答應了我要來的麼,你為什麼食言了,太后誕辰後你別走,再多留幾天好不好。”蔣懷柔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委屈的很。
  只是她的可憐沒有得到季熠辰的同情,他早前派人去蔣家的時候就已經說的很明白,太后誕辰後就要即刻回蘭城,不會停留,蔣府這邊就不過去了,他還額外派人帶話給姨母,讓她勸住表妹,可這才多少時間,她竟然跑來王府裡質問,若是傳到了有心人的耳朵裡,還以為他們這是要避開什麼,哪裡還能走的順利。
  季熠辰沒再有耐心安慰哄她,直接命令,“你們兩個,帶她上馬車,送她直接回蔣府,把她送進蔣府之後帶話給蔣國公,看好人管好嘴,否則今後蔣家的事不要再來找睿王府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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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42:40


  蔣懷柔是哭蒙著被帶走的,季熠辰沒再理會,回了院子,屋子中崔媽媽正命人收拾箱籠。既然是太后誕辰後就要走,如今把東西收拾妥當,到時候即刻就能出發。
  季熠辰看沈香茉坐在那兒清點送給太后祝壽的其它東西,走過去從她手中取走了冊子,沈香茉抬起頭看他,見他神情微凝,【怎麼了?】
  “到時候我不能同你一起,你和康王妃一同入宮去,等太后娘娘誕辰一結束,你就先離宮,不必回王府來,你直接出城,去李河鎮等我。”
  沈香茉一愣,怎麼又換了決定,不是說好了等太后誕辰結束後就離開。【那其餘這些人怎麼辦。】
  “這幾天他們陸續出城,簡單收拾一下就行了,不用大操行李,那些箱籠暫且放在前院。”季熠辰總覺得有些不安,今天他出去的時候看到街上多了幾支巡邏的隊伍,這也能理解,太后誕辰前宜都城中不能出亂子,可他回來的路上,在巷子中看到了幾個巡邏士兵被殺。
  未免引起動靜,季熠辰根本沒有留多久,匆忙回了王府,如今的宜都顯得太過於安定,就是這一股安定讓他覺得不安,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他的情緒影響到了沈香茉。如此匆忙安排這些,還讓她先走,怎麼能不讓她想得多,蔣家不去了。羅家也是他自己去過一趟,【那你呢,不能和我一起走嗎?】
  “我要等前面官員宮宴散了才行,再者,你身子不適抱恙。我不能同你一起走,這次來宜都還沒有面聖,我得先見過皇上。”季熠辰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的,我就比你晚一些時候出宮,到時就去找你。”
  沈香茉又不笨,怎麼能是他說一句沒事就信的,她穩了穩心神,第一次來宜都,總不至於壞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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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按著季熠辰所言,崔媽媽她們把收拾的大箱籠放在了前院,其餘的細軟都小包裹簡單收拾。出門時馬車裝著也不顯眼,中途還換了一輛,分了幾次出城。
  一天之內不能接連幾回,第二天第三天都如此,到了第四天,王府中就剩下一些大的箱籠,其餘的都已經送出宜都。
  一早就要準備入宮,屏風裝在馬車上,厚布包裹後運送在馬車後,季熠辰帶沈香茉上了馬車,一路進宮兩個人都無言,直到宮門口兩個人要分道時,沈香茉往他手裡放了一個荷包,似是剛剛才繡的,那鄭重其事的神情暫態化解了他心中的緊張。
  “怎麼,怕我不回來。”季熠辰輕鬆著語氣,沈香茉笑了,搖了搖頭掀開簾子下馬車,康王妃看到她,不知之前說了什麼,神情微凝,看到沈香茉的時候卻已是笑靨,挽著她親近的往女眷入宮的路上走去。
  太后娘娘八十大壽,普天同慶,熱鬧程度絕無僅有,大殿之外那飄揚的紅綢壽字引的眾人矚目,偌大的廣場之上,等到太后娘娘被人扶著出來,百官女眷??下跪,緊接著,宮門那邊紅漆大門打開,無數的舞獅隊湧了進來,兩側是四人推著的打鼓車,鼓車上坐著兩個擊鼓人,此時都是高舉著擊鼓的棍子,交叉站立,頭望天,等舞獅全部到前面。
  沈香茉坐的並不遠,眼前的情形看的很清晰,這場面也就只有在宮中遇到,饒是皇上六十大壽的時候都沒有熱鬧成這樣,太后娘娘八十大壽,如今宮中皇上皇后的身子都不大好,如此盛辦,也是為了添點喜氣,為宮中添生氣,讓皇上的身子趕快好起來。
  眾人都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那些熱鬧舞獅的場面,沈香茉抬頭看向那邊高坐,太后娘娘盛裝坐在那兒,樂呵呵的看著,一旁皇后陪同,皇上並不在這兒。
  以太后的年紀,其實用不了多久她就累了,等祝壽完她離開這裡,沈香茉就可以先一步離宮,只是她不知道季熠辰什麼時候才能走。
  前來祝壽的除了百官之外還有大周邊境的一些小國,依附大周,怎麼會錯過這樣的時候,他們是先上來祝壽獻禮的,諸多奇珍異寶,如數不斷的往上面台。
  再之後就是封王的獻禮,睿王府的東西由人抬上去,這邊有宮人帶她過去,季熠辰已經等在那兒等候傳召。
  “宣睿王府世子,世子妃。”
  季熠辰帶著沈香茉走上去,周遭熱熱鬧鬧的,也聽不真切聲音,等到了前面下跪,一旁的太監才尖著聲音介紹抬上來的賀禮。
  “百花爭豔繡屏風一副,珍奇五箱。”太監只報大的,其餘那些零碎的並不一一說出口,等他說完之後一旁的小太監把蓋著的布拉下下來,偌大的百花爭豔繡屏風露了出來,正午陽光透過這薄薄的蠶絲錦緞,中間的百花爭豔圖栩栩如生,像是真的一般。
  眾人中有人譁然,雖說不是珍惜的東西,但這屏風展現下來顯得尤其的美。
  因著這個,太后還多問了一句這東西是誰繡的,得知是睿王世子妃,眾人的視線才投注到睿王世子身邊的女子。
  宮中人之多,又是太后誕辰,沒有人多注意到睿王世子妃是什麼樣子,可一旦這些視線都投注在了一起,睿王世子妃的容貌這才驚豔到了眾人。
  知道的,驚豔後可惜,不知道的,驚豔後羨煞。
  睿王世子妃有一手好繡技,來自蘭城,那兒有著大周朝最好的綢緞,睿王世子妃出身世家書香,沈家祖上曾伴著先祖打過江山,如今的沈老太爺過去是任了三省總督,沈家大老爺過去還是太子太傅,雖然如今都已經致仕,但說起來,這蘭城沈家還是名赫大家。
  沈香茉沒有在上面留多久,之後還有賀壽的人,她重新回到位子上,這一瞬,打量她的人更多了。巨嗎見號。
  其中最惹人好奇的不過就是睿王世子妃是個聾啞之人,難怪老天爺給了她這樣的家世才識和容貌,是為了彌補她聽不見又不能說話的缺憾罷。
  沈香茉神情淡然的看著前面,賀壽過後那些舞獅的又湧了上來祝壽,也是那一瞬,有什麼東西閃過沈香茉的眼前,沒等她看仔細,周身的眾人忽然喧雜了起來,抬眼望去,這一群舞獅的人??的棄了獅頭,從獅頭中抽出劍,朝著高臺上沖去。
  她剛剛眼前那一閃,就是那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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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場面一瞬亂了,適才還是祝壽熱鬧場面,一下變成了一群刺客沖上臺,不僅僅是太后,就連皇后都沒有反應過來。
  周邊打鼓的那些人見這場面,直接打破了打鼓,從中取出了武器,和要上去援救的侍衛打了起來,女眷這兒,不是誰發出了一聲尖叫,也跟著亂成了一團。
  有宮女假扮的刺客直接把女眷拿捏在了手中,那些原本是站在各家女眷身後伺候的宮女,紛紛動手挑準了女眷控制,這兒尖叫聲肆起,都快要蓋過臺上那些驚呼,沈香茉向後倒退了一步,同樣也沒能逃過去,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他說要自己儘快出宮,如今還沒等她出宮就已經出事了。
  沈香茉被拉到了這大殿外的一側,被拉過來的不止是她,還有康王妃,還有定王妃,定王世子妃,二長公主府的小郡主,沈香茉粗看了一眼,竟都是皇家中人。
  腦海中當即閃出了謀反二字,前頭又有人被推了過來,沈香茉抬頭一眼,心沈了下來,是太子妃。
  年紀輕膽子小的早就開水哭了,沈香茉看到不遠處那邊亂成一團的情景,還有從紅漆宮門口沖進來源源不斷的侍衛,耳畔是那些宮女的呵斥聲,她們要把這些人帶去別的地方關起來,當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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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47:48


  沈香茉她們被關在了一個小殿中,不過是一炷香的時辰,太后誕辰變成了奪宮,陳王爺聯合趙王爺等在太后誕辰這日起兵謀反。皇上和太子被囚禁大殿,皇后和皇太后也同被囚禁,而她們這些皇親女眷則是被關在了這裡。
  沈香茉知道的,就在這個隔壁,還關著不少官員家眷,陳王爺和趙王爺聯合嚴侯府,姚大將軍等數位朝廷重臣,試圖逼宮,要讓皇上下旨廢太子,把皇位傳給陳王爺。
  乾清宮中氣氛緊張,季熠辰他們幾乎是被趕到這邊,皇上病重躺在榻上,一旁守著太子,數名太監太醫跪在那兒,皇上剛剛昏迷過去。而趙王爺要的是皇上當著這些百官的面親口下旨,即便是逼宮,那也得逼著皇上說出了這句話。
  眨眼間,又有一個太醫死在眾人面前,血濺低了一地,其中已經有太醫嚇暈過去,陳王爺一身軍裝,拔劍指著其餘嚇的渾身發抖的太醫,下了死令,“半個時辰之內若是不見父皇醒來,你們,都要跟著陪葬。”
  “四弟,你這是要做什麼!”太子生性儒和,在這太子之位上兢兢業業了三十來年。也曾想過這位子做的太久了膩了,想要做皇帝,但從不曾想過是這樣的方式。
  這殿中已經死了好幾個人,太子看著陳王爺。痛心疾首,“四弟,你這究竟是要幹什麼,今天可是母妃的誕辰,你。怎麼能在宮中開殺戒。”
  “那又不是本王的母妃,二哥你好天真,還問我要做什麼,我看你是當太子太久,糊塗了,你看今天我是要做什麼。”陳王爺張開手看著殿中的眾人,笑的放肆,“自古以來,改朝換代,哪能不見血,若是父皇看不過眼,早早醒來把詔書給下了,這皇宮裡頭還能少死幾個人。”
  太子神情一怒。可現在受制於人,竟也是無能為力。
  季熠辰站的很後面,幾乎是要看不見前面的?床,他快速的看了一圈殿上的人,他沒有看到三伯,也沒看到朝著另外幾個重臣,也許,這一場蓄謀已久的逼宮,還會有扭轉的趨勢。
  ————————————
  小殿堂中漸漸有了哭聲,這些平日裡嬌生慣養的貴門女眷何曾遇到過這樣的時候,冷冰冰的小殿中,如今是六月的天都顯得陰冷,已經是下午,外頭豔陽高照,屋子內確實愁雲密佈。
  康王妃看到坐在角落裡的沈香茉,避過看守的宮女,朝著她這兒挪過來身子,輕輕拉了拉她,用口型說道,“香茉,等會兒有人來救,你可千萬要看緊了跟著走。”
  等會兒還會有人來救麼,沈香茉抬手,【是不是三伯。】
  康王妃把她的手拉下來,輕籲了聲,“你與我呆在一塊兒就行了。”
  就在此時,那邊緊閉的門忽然開了,進來一隊士兵,為首的看著一圈這兒所有人,視線落到康王妃身上,“把她帶走。”
  刀光淩厲,誰都不敢出聲,為首的又看向了坐在那兒的太子妃,語氣同樣冰冷,“還有你。”
  不論多高的身份,到了此時就像是我為魚肉,根本沒有的選擇,沈香茉只見過太子妃一面,這個和太子一樣面善慈和的婦人,此時依舊端莊的很,她微蒼白著臉色被人拉扯起來,掙紮著了一下,呵斥道,“本宮自己會走。”
  “再過幾個時辰您就不是太子妃了,也無需再端這樣的架子。”為首的人推了她一把,太子妃直接撞到了康王妃這邊,康王妃不忘記要拉上沈香茉,其實她並不願意走,但那士兵直接把她拉到了康王妃身旁,康王妃還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倒像是要防著她中途溜走。
  離開小殿堂,天色微暗,她們一路也不知要被帶去何處,沈香茉被康王妃抓的有些手疼,又掙脫不開,直到過了花園小徑,到僻靜的院子時,不知何處忽然沖出來了幾個人,和這為首的一些人打了起來。
  有士兵直接倒在了沈香茉的腳下,渾身抽搐著,繼而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兒,歪著頭瞪著這打鬥的場面,死不瞑目。
  康王妃還拉著沈香茉,她把她拉到了一旁,想要轉頭和沈香茉說些什麼,又想到她根本聽不見,一跺腳,拉著她那邊的門邊沖過去。
  正在和突然出現的人打鬥的首領發現她們要逃,朝著這兒飛撲過來,沈香茉一個側身,手臂上被劃了一劍,鮮血頓時滲透了薄薄的衣衫。
  素日裡手無縛雞之力的康王妃忽然跟生了十萬八千力量的人,拿起一旁水缸上的棍子朝著他扔過去,見他遮擋,拉起沈香茉朝著這個小院的還有一個地方跑去,沿途,沈香茉看到了許多死去的宮人。
  小院子裡的打鬥進入了白熱化,太子妃被擠在了一旁,兩幫人勢均力敵,也分不開神去把逃走的康王妃和睿王世子妃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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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王妃帶著沈香茉躲到了假山後,沈香茉捂著手臂,康王妃見到她滿是鮮血的手臂時這才嚇了一跳,“你別動,這可怎麼辦才好。”
  剛剛還似虎豹一樣的,現如今看到這樣的情形又慌張了起來,康王妃太累了,靠在假山上偷偷望了一眼不遠處的閣樓花廳,嘴裡嘀咕了一聲,“應該是這兒沒錯了。”
  沈香茉看了她一眼,自古側了側身,忍著痛解開束腰的帶子,綁在手臂上,用嘴巴咬住一頭打了個結,沈香茉感覺左手猶如是灌了千金鼎一樣沈重的難受,又疼的麻木,抬起來的時候指尖都在不住的顫抖。
  她隱約覺得剛剛出來的那些人並不簡單,怎麼就知道他們要去那個小院,剛好就埋伏了,她們兩個弱質婦孺,又是如何得以輕易的逃走。
  沈香茉越發的覺得疼,她蹲下身子靠在那兒,康王妃還在看著四周,這兒黑漆漆的,那些人要麼聚集在乾清宮,要麼在皇后太后那兒,這個閣樓花廳,本來今夜是該很熱鬧,可如今,大概是這宮中最死寂的地方了。
  不知道陳王爺他們殺了多少人,綁了多少人,沈香茉也不知道宮外是什麼情形,她轉頭看康王妃,發現她的扶著假山的手也是不住的顫抖,微眯了眯眼靠下,心裡開始期盼起季熠辰出現在這裡。
  他現在在哪裡,有沒有危險,是不是和她一樣逃出來了,還是依舊被關著。
  他是睿王世子,在這宮中就代表了睿王爺,陳王爺謀反,怎麼都不可能放他離開。
  沈香茉仰起頭看天色,如今這般,宜都城內恐怕也是亂的很,不知道崔媽媽她們有沒有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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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在這個地方的時間尤其漫長,沈香茉看著傍晚的天色昏暗到天黑,遠處不知那個宮中透出來亮光,就在此時,花廳那邊有了動靜,窸窸窣窣,似乎是有人過來。
  像是早就知道她們在這裡,過來了四五個人,看到是康王妃,其中一人直接褪下身上的宮服還給康王妃,還有一個也是如此,要沈香茉和她換衣服。
  “香茉,要出宮去先把衣服換了,快。”性命當頭還要顧及什麼,康王妃脫下外套,把頭上的金飾都摘了下來扔在外套上,穿上宮服,還要替沈香茉脫衣服,替她把頭上那繁瑣的金釵都娶了下來,“錢財是身外之物,等出宮了,有的可以添置。”
  兩個人快速的換好了衣服,把換下的衣服塞進假山內,六個人朝著皇宮的禦膳房那兒悄悄走去。
  而此時的乾清宮中,已經死了第五個太醫,門口那兒四個侍衛抬著一把躺椅進來,躺椅上躺著一個古稀老人,身後緊跟進來的還有兩個少年。
  “王爺,叢家老祖宗來了。”侍衛把躺椅輕手輕腳的放下,那躺椅上的老人,年紀看上去足足有八九十,一把鬍子和那頭髮一樣的花白,他顫抖著手看著這屋子裡的人,像是大夢初醒,還沒反應過來這是哪裡。
  “老太醫,把您請過來是為了給皇上看病的,您看,皇上一直昏迷不醒,這可如何是好。”陳王爺也想拿著刀子直接架在叢家老祖宗的脖子上,可這麼一大把年紀的人,一個弄不好就給嚇死了,陳王爺只好收了刀子耐心說。
  叢家老祖宗是年紀大了老糊塗,可不是傻,等他清醒過來看屋子裡的情形就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了,他微微顫顫的伸出手,匆匆跟過來的少年趕緊把他扶住,他拍了拍少年的手,“去把我的藥箱拿來。”
  那些太醫猶如是看到了救世主,叢家老祖宗都抬來了,皇上一定可以醒,他們也不用繼續擔心掉腦袋了。
  季熠辰看叢家老太醫被扶到了床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時,他往後靠著,掖著身子從布簾後遮掩著到了後殿,看準了時機,等到前面轟然有吵鬧聲傳來,抬手打開窗戶上的插栓,縱身躍出了乾清宮。
  這個位置正對面沒幾步路就是宮牆,中間並沒有過道,所以這兒也沒有人守著,季熠辰貓著身子從哪些窗沿下走過,拐角處看去,那邊大門口來來往往侍衛,還有廣場上站滿的士兵,重新回來離開時的那個窗戶,安靜等了一會兒,見無人來看,季熠辰踩腳在那窗上,躍身攀住宮牆,翻了過去。巨記低號。
  離開了乾清宮也離不開皇宮,這大概是陳王爺最自信之處,他有宮中所有的人當人質,他還有百官家眷,外頭誰要敢輕舉妄動,他就弄死誰的家人,要命還是要忠,自己選。
  季熠辰一路往僻靜的地方走,其實他對皇宮也並不熟悉,只隱隱記得范大學士說過的話,朝著西北的偏角走去,那兒是宮中最為荒涼的地方,幾座冷宮,還有荒蕪的一大片院子,誰都不知這兒埋了多少死人骨,顯得陰森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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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香茉她們是從禦膳房的後門離開的,出去並不是宮外,而是內宮與宮外之間的冷巷,這兒不是關押冷宮妃子的地方,這兒是整個皇宮中最為底層和混亂之處,一整條的巷子,無數的門,這些門內生活的就是犯了事被貶的宮女,年滿可以出宮但卻無處可去的宮人,還有被主子拋棄,不再重用,在內宮中甚至都找不到地方的那些人,統統留在此處。
  她們是以這樣落魄宮人的形象出去,並沒有直接出宮,而是進了冷巷其中的一個院子,不消多時,大宮門打開,湧出了無數的士兵,冷巷這邊嘈雜聲一片,康王妃和她本來是在一個老婦人的屋子裡,那搜人的聲音越來越重,老婦人直接讓她們進了裡面一間漆黑的屋子,指使她們躲在一張桌子底下,關上門沒多久,外頭傳來了闖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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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48:08


  那是侍衛砸東西搜人的聲音,還有不斷逼問的說話聲,老婦人是個啞巴,只會啊啊的叫。沈香茉死死的捂著嘴巴,這屋子裡太黑,什麼都看不見。
  很快這些侍衛就搜到了這個屋子,只聽見砰的一聲門被踹開了,屋子並沒有因此亮堂多少,老婦人卻瘋了似的沖進來要阻攔他們,幾個侍衛以為裡面藏了人,等點了蠟燭之後才發現,這黑漆漆的屋子裡,竟然是一個佈置詭異的靈堂。
  裡面幾張桌子上放滿了大大小小的牌位,有些牌位都缺了一角,歪歪斜斜的立在那兒,地上是剛剛被侍衛踢翻的一個供奉的香爐,香灰撒了一地。
  他們入眼的都是這些牌位,看的這些侍衛自己心裡都發毛了。啞巴的老婦人還不斷的沖著那些牌位磕頭,張口說不出話來卻一直似是在念叨什麼。
  忽而沈香茉所在的這邊桌子底下竄出一隻黑貓,淒厲的貓叫聲隨之響起,繼而是混亂的聲音,黑貓從這幾個侍衛腳下竄出去,把那些侍衛嚇了一跳,老婦人的神情又古怪的很,這些侍衛沒有再這間屋子繼續搜下去,離開了這裡。
  冷巷中搜了很久,此時天已經黑了,沈香茉和康王妃在裡面躲了許久後那老婦人進來把她們帶了出去,她看到老婦人關上門口後對著門拜了好幾下,沈香茉看她如此虔誠的神情,忍著手臂上的疼痛。跟著拜了三下。
  不論如何,老婦人和這屋子都救了她一回。
  老婦人看了沈香茉一眼,帶著她們走出了屋子,外面猶如是經歷過一場洗劫。許多人受傷了,還有人倒在地上起不來,老婦人微微顫顫的帶著她們走到了裡面的一個院子,再進去,一座廢棄的閣樓後面有一個用雜草遮掩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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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香茉終於得以出宮。她們出來的地方是皇宮的後郊,那兒沒什麼人煙,鄰近的才有村落,最後她們離開時只剩下了她和康王妃,還有一個之前來找她們的宮人,不遠處似乎是有馬車,沈香茉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猛然間,手臂上傳來一陣抽疼,沈香茉身子一軟,失去了意識。巨記鳥弟。
  沈香茉再度醒過來時已經躺在床上了,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沈香茉側頭過去。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季熠辰的聲音。
  “熠辰,怎麼說你三伯娘已經把人帶出來了。”
  “這也叫帶出來,要是留在宮中,我想陳王爺的人一定不會虧待她,至少不會讓她受傷昏迷到現在都沒醒過來。”
  季熠辰的聲音裡泛著一抹怒意,沈香茉看到他和康王爺在爭執,伸手輕扯了一下床榻上的席子,季熠辰聽到動靜,回過頭來。
  “你醒了。”季熠辰快步過來看她,伸手在她額頭上貼了貼,沒有發燒,他松了一口氣,轉身看康王爺,“三伯,我還是那句話,您能安排我們離開宜都,回了蘭城,我睿王府自然是站在您這邊的。”
  “來不及了熠辰。”康王爺深看著季熠辰,“等你回去再告知你父王如何來得及,我已經派人去蘭城送信給你父王。”
  季熠辰臉色一沈,沈香茉抓著他的手沒由來一緊,季熠辰斂去神情,語氣淡了幾分,“等父王糾集了人過來,宮中那裡不會沒有動作。”
  “你四伯和六叔有多少能耐我還是知道,他占了那皇宮就不會再往外攻,皇上太后都在他手上,還有各家女眷,他手裡的籌碼大,也不怕在外的官員大動手腳,如今我的人已經隔守皇宮外,宜都城外也有重兵把守,現在就缺你父王的幫忙,你們在我府上,陳王爺那兒沒有可拿捏的,你父王就不用忌憚,可盡心盡力的輔佐我。”康王爺這司馬昭之心和陳王爺他們一樣的昭然,只不過他還做了一回好人,是在陳王爺謀反之後以撥亂反正之名,派人守在皇宮外,隨時準備打進去。
  “父王是無需忌憚四伯他們,可我與香茉在康王府,父王該忌憚的是三伯你了。”季熠辰哼笑了聲,掌心中的手輕輕的反握了他幾下,季熠辰轉頭過去,沈香茉沖著他微眨了眨眼。
  季熠辰摸了摸她的頭,失血過多她臉色還泛著蒼白,季熠辰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她不會知道,剛剛得知她受了傷,失血過多昏迷過去被抬回來時他有多緊張。
  “熠辰,我把你們留在康王府可是為了你們好,香茉如今這般,你們就算是要走也走不遠,趕路回去,她的身子可受不了。”康王爺擺手,外面走進來兩個丫鬟,是準備伺候沈香茉的人,她這樣急匆匆出宮,身邊沒有一個服侍的人。
  “還行三伯先請一個大夫過來。”季熠辰握著她微顫的手,輕聲安慰,“沒事了,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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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香茉受的那一劍傷口很深,失血過多要補回來只能休息,她和康王妃逃出來,陳王爺拍了好多人盯著睿王府的老宅,如康王爺所說,他們留在康王府才是最安全的。
  第二天時沈香茉才知道,宮裡皇上醒了,只是沒醒來多少時間,又給氣暈過去,別說是詔書,就罵了陳王爺一聲逆子,叢家的老祖宗因此被留在宮中,康王府內,季熠辰帶著她到花園裡透氣,指著康王府的圍牆,“我們很快就能出去。”
  【父王真的會派兵前來。】沈香茉心裡想的是,若是睿王府真的派兵前來,攙和進去的就不止是睿王府,沈家,衛家,都脫不了這干係。
  “父王會準備起來。”季熠辰把她抱起來,抱回了閣樓裡,沈香茉微紅著臉,這幾天都是他在照顧自己,進出透氣,都由他抱著,不假於人手,那兩個康王爺安排的丫鬟,就是為了監督她的。
  季熠辰把她放在軟榻上,沈香茉左手還不能動,之前失血過多,她又因包的太緊壓著經絡,腫了好幾天,動作大了就疼。
  【不知睿王府裡怎麼樣了,雪盞她們應該是回去了才對。】接不到人,宮裡又亂成一團,如今宮外也不太平,唯有回去王府裡面才好一些。
  “我們不能去找他們。”季熠辰讓那兩個丫鬟去抬水拿紗布和藥,坐下來替她解開紗布,掀開敷過的藥包,沈香茉白皙的肌膚下如今那刀口附近泛著紅腫,尚未癒合起來,只稍微一翻就會流血。
  季熠辰不放心把這些交給這兩個丫鬟,親自動手,可男人的動作總是沒有女子來的輕巧,季熠辰也從未做過這些伺候人的事,沈香茉轉過頭看,看到他塗藥膏的自動,不由的笑了。
  季熠辰如臨大敵的看著那刀口,塗抹多了包紮起來容易悶著發炎,抹少了恢復不快,又得塗勻了,還不能讓他的指甲劃到長出來的新肉,好不容易敷上了藥包,季熠辰抬起頭,看到她沖著自己笑著,眼底露出一抹暖意,輕輕的纏上紗布,重新抱起她,把她抱回了休息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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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之後,季熠辰真的辦到了,深夜帶著她離開了康王府,只是他們無法回睿王府去,季熠辰要帶她出了城門離開宜都才算是真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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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48:28


  沈香茉手臂上的傷並沒有恢復,季熠辰帶著她往宜都最北邊的城門那兒走去,那邊是整個宜都中守城兵力最少的地方。
  深夜街上的人很少,連著亂了幾日。鬧得人心惶惶,就連打更的人都沒有出沒,偶爾是巡邏的士兵,來來回回的在各個街上走動。
  季熠辰拉著她隱在巷子中,到了這時候,反到時候兩個人手語想通好交流了,季熠辰指了指那邊不遠處的塔樓,【我們要去那兒,一口氣跑過你,你跑得動麼。】
  沈香茉朝著那塔樓看過去,昏暗的天色裡,那塔樓上站著兩個士兵,他們並不是一直朝著這邊,剛剛看下來,大約是二三十數左右轉一圈看四周。他們就要在這二三十數之內沖到塔樓下面,掩身過去後就能到宜都的城北一帶。
  剛剛急匆匆走了這麼多路沈香茉其實已經很累了,當千金小姐這麼多年,什麼時候狼狽成這樣,可若是讓他背過去,怕是更慢,她輕咽了一口,再度看那塔樓,點了點頭,【好。】
  季熠辰抓緊了他的右手,等塔樓上的侍衛轉身過去,季熠辰拉著她沖出了巷子,飛快的朝著塔樓下跑去。
  沈香茉都覺得這雙腿不是她自己的,又是他負責了大部分的力氣。拖著她往前跑,兩條腿機械的邁動著,哪裡還估計的到半點大家閨秀的形象。
  都不知道跑了多久,在塔樓上的守衛轉過身來時。季熠辰拉著她閃身到塔樓下,沈香茉一個沒刹車住,整個人撞在了他的懷裡,耳朵嗡的一響,沈香茉眼睛都快閃金星了。
  季熠辰抱住她。兩個人都不住的喘氣,拼了命往這邊跑,剛剛都快窒息過去。
  沈香茉站不穩,雙手環在了他的腰上,季熠辰低頭看她趴在自己身上小口喘息的樣子,忽然笑了,手捧起她的臉頰,低頭在她嘴唇上親了一下,繼而把她摟在了懷裡,輕囁了一句,“好樣的。”
  沈香茉一怔,那溫熱早就已經離開了,嘴唇上還有他剛剛親下來時觸電般的感覺。季熠辰的話飄入耳中,沈香茉又是一愣,放在他身後的手晃了晃,半響,抬起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直到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季熠辰才鬆開她,詢問她是否站得住,季熠辰拉著她貼著塔樓繞過去,隱身沒入黑漆漆的巷子之後,就算是真正的避過了這個塔樓的視線。
  夜還很漫長,沈香茉跟著不知繞過了多少條巷子,偌大的宜都,要靠他們的腳程走出去是一件很異常艱難的事,季熠辰要做的,是在天亮之前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落腳點,等入夜之後再從城北那片林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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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漸露魚肚白,街上依舊安靜,季熠辰要趕快帶著她先到一處,免得康王府的人發現他們走了之後派人來搜,老百姓的院子可以去,可人家未必肯收留,城北有一片被廢棄的地方,季熠辰要帶她去那裡藏身。
  天色將亮的時候他們才到那個地方,季熠辰所想的廢棄之地,其實這兒過去是一戶人家的府邸,後來因為犯了事被滿門抄斬,好幾十年過去,這兒牆也沒了,裡面的屋子也都塌了,本來是劃分出來的地方成了乞丐流浪漢的常住地,有錢的不會要一個被滿門抄斬人家的房子,沒錢的就別去說了,久而久之,這兒官府也不管,荒了下來。
  季熠辰帶著她往裡面走,有些屋子裡已經呆滿了人,這些乞丐和流浪漢就算是看到有外人來也不會有所動,能到這地方的的,要麼是一樣的人,要麼是惹不起的人,混到這份上已經夠慘了,不能把命都給丟了。
  最裡側的一個地方,後頭可以直接出這一片屋群,季熠辰帶她進去,塌了半邊的屋子牆角只有幾塊木板靠著,還好如今是六月的天,夜裡還凍不著,就是沈香茉的傷不能等,坐下之後季熠辰就去外面找了些水過來,把從康王府裡帶出來的藥給她上好,重新綁了紗布。
  天漸漸亮了,季熠辰摟著她靠在木板邊上看外面,前面屋子裡那些乞丐陸陸續續起來要出去乞討找吃的,季熠辰低下頭去看她想問她餓不餓,這才發現懷裡的人已經睡著了。
  沈香茉累壞了,走了一夜的路,幾乎是沒有休息過,連口水都沒喝,以她的身子狀況此事早就已經是透支,她窩在季熠辰的懷裡呼吸淺淺的睡的很沈。
  長長的頭髮淩亂的披在肩膀上,夜晚走的急,她還來不及梳一個像樣的髮髻,只有簡單的簪子固定著。
  季熠辰伸手替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她睡著的樣子,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恬靜。
  外頭一個小乞丐發現這裡有人,走過來瞧了一眼,眼底有好奇,卻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只是指了指季熠辰腰間垂掛的一串流蘇,上頭鑲嵌著一串玉石,這東西至少能賣一二百兩銀子
  季熠辰心念一動,摘下流蘇,掐斷了這串玉石,拿下其中一顆扔給這個五六歲的小乞丐,“去換包子回來。”
  小乞丐睜大著眼睛看著他,從地上撿起玉石,好奇的拿在手中看了看,還放到嘴巴裡咬了一下,季熠辰看他疼的裂牙,笑了,揮手,“去換。”
  小乞丐從牆縫裡拔出一根草,叼在嘴巴裡沖著季熠辰哼了聲,髒兮兮的臉上唯獨是那一雙眼睛漂亮的很,季熠辰想到了沈香茉,低頭看她,她還睡著,一點兒都不被周遭所影響。
  季熠辰看著小乞丐跑遠,這四周安靜了下來,他不放心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出去找吃的,只要熬過了這個白天,到了夜裡,他就能帶她走進那片林子,找到出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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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王府裡亂成了一團,睿王世子和睿王世子妃不見了的事竟然早上才被發現,無人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康王爺即刻命人在城中搜人,加緊了城門口的防範,出入的人都要嚴加查看。
  不僅如此,康王爺又派人往蘭城方向的路上搜查,一夜過去,若是真的出城了,那就更難找了。
  宜都城的大街上搜羅的官兵又多了起來,這幾日鬧的人心惶惶,宮裡宮外都是叛軍,老百姓出來一趟都是揣著腦袋路過的,巷子裡一群乞丐亦是偷偷摸摸,見官兵走了才敢出來找吃的。
  其中一個小乞丐機靈的很,一等士兵走了,貓著身子到了一個包子攤上,眼饞的看著那些熱騰騰剛出爐的包子,咽了一口口水,眼睛一眨一眨的盯著它們。
  但凡是旁邊有這樣的乞丐,攤主都要趕,如今生意不好做,更是不能被這些人纏著,他不耐煩的催促小乞丐離開,小乞丐小心翼翼的攤開手給他看,髒兮兮的小手心裡放著一顆剔透的玉石,饒是沒有弄的乾淨都能看到它的光澤質地。
  攤主一愣,想要伸手去拿,小乞丐飛快的就把手握起來了,藏在身後,另一隻手指了指他攤子上的這些包子,張口說了一句,“包子。”
  攤主也不是不識貨的人,這小乞丐手裡的東西怎麼都能換上好幾兩銀子吧,這年頭掙錢不容易,要是給幾個包子就能換來,那等子便宜事他天天都願意幹。
  “小朋友,你這東西哪裡來的。”攤主轉了個小臉看著他,拿起一個包子引誘,“來來,把東西給我看看。”
  小乞丐吞了一口,小鼻子都順著攤主動來動去的手跟著挪動,他卻不肯把玉石給他,稚聲道,“包起來,二十個。”
  “嘿,你還獅子大開口了你!”攤主要伸手去揪他,小乞丐靈活的很,沖著他辦了個鬼臉,“你不給我換,我找別人去。”
  攤主一跺腳,“換換!”他倒是想把這小乞丐抓住硬拿呢,可惹了一個,今後就別想好好做生意了,他拿了個布袋子裝包子,一旁小乞丐還不斷強調,“肉的,肉的!”
  “小點聲!”攤主心一橫給他拿了十個肉包,捏緊袋子要他把玉石拿出來,小乞丐看向他的身後,忽然喊了聲官兵,攤主扭過頭去一看,手裡的袋子一下被小乞丐奪走了。
  等他回過神來,袋子不見了,玉石扔在了桌子上,他蒸籠裡的包子還不見了三個,攤主飛快的拿起玉石,朝著小乞丐閃進巷子裡的身影狠狠啐了聲,見到又別的乞丐擁上來,又開始不耐煩的趕人。巨圍餘扛。
  這一幕落入了茶樓上幾個人的眼底,其中有人吩咐,“去城內各個地方看看,這小乞丐是哪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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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香茉是從夢中忽然驚醒的,倏地抬起頭,正對上了他的雙眼,再看這破屋子裡的一切,沈香茉一瞬就清醒了過來。
  發現自己還是睡著時的姿勢在他懷裡,沈香茉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後看著他,季熠辰微不可見的動了動肩膀,“睡得可好。”
  【我夢見我們回去蘭城了。】沈香茉輕搖了搖頭,【夢見睿王府裡一個人都沒有,空蕩蕩的。】
  “只是一個夢。”季熠辰拍了拍她的手,沈香茉抿嘴沒有繼續往下說,夢中他們回到了睿王府,發現空無一人,再然後,他也不見了。
  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快中午的時辰,小乞丐朝著這裡跑來,手裡拎著偌大的袋子,跑起來的動作滑稽極了。
  他把袋子放到了他們面前,好奇的看著他們,視線到沈香茉身上的時候愣了愣,髒兮兮的臉頰上竟然透出了一抹紅暈來,看的季熠辰哭笑不得,伸手彈了一下他的腦袋,“看什麼看。”
  “我又不看你!”小乞丐打開袋子,裡面裝了二十三個包子,他從中拿出個三個放在懷裡,略顯霸道的看著他們,“我的。”
  沈香茉看向季熠辰,季熠辰拿起一個遞給她,“我讓他去換來的。”
  他們哪裡吃的完二十個包子,就算是要趕路,肉包也不是合適帶走的乾糧,沈香茉讓季熠辰替她把裙擺撕了一些下來,拿出其中十個饅頭,又拿了幾個肉包,其餘的遞給小乞丐,笑眯眯看著他。
  小乞丐愣了愣,季熠辰把袋子塞到他懷裡,“藏好了,給你的報酬。”
  小乞丐可沒理睬季熠辰,而是亮晶晶著眸子看沈香茉,忽然抽了一下鼻子,偌大的袋子抱在懷裡,看沈香茉的眼神裡多了一抹喜愛,“我要是有這麼漂亮的娘就好了。”
  沈香茉一愣,季熠辰替她問了,“你娘呢。”
  “我要是知道我娘是誰,我還能在這裡啊。”小乞丐瞪了季熠辰一眼,哼著轉身小步跑走了,沈香茉看著季熠辰驀地發愣的神情,笑了,把肉包遞給他,【你吃這個,好補體力。】
  就算是再不好吃,此時餓極了,沈香茉也吃了兩個包子,餘下的饅頭都留著,就算是再熬兩日也足夠了。
  午後的太陽很大,六月的天,已經是夏,陽光逼近破屋子中,熱的發慌,外面一早出去行乞的人都回來睡午覺來了,季熠辰聽前面那聊天還有唱歌的聲音,笑了,“他們的日子過得不知道比多少人來的自在瀟灑。”
  遠遠的,那小乞丐又來了,手裡端著什麼,晃晃悠悠的朝著這邊走過來,沈香茉發現他還洗手過了,手裡捧著的是一碗稀的不能再稀的粥,他把碗放下來,朝著他們退了退,“爺爺討了點米回來,煮了粥,給你喝。”
  小乞丐舔了舔沾在手上的米湯,季熠辰把碗端了起來放到她手裡,“快喝了它。”吃什麼都沒有吃這個來的更加補體力,比起自己她才是最需要的那個。
  沈香茉很清楚他們是什麼處境,也沒管碗是不是趕緊的,低頭喝起這稀粥,喝了大半碗,實在是喝不下了,季熠辰拿過去幾口喝乾淨了它,遞給小乞丐,小乞丐看看碗底裡還剩下的幾粒米,低頭舔了個乾乾淨淨,轉身又跑回去了。
  季熠辰和沈香茉互看了一眼,沈香茉先笑,季熠辰也跟著笑了,他伸手把她攬到自己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在她看不見的角度說道,“什麼時候我們淪落到了還要被乞丐接濟的地步,這輩子,可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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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48:46


  很快的,季熠辰迎來了比被乞丐接濟更狼狽的事情。
  快到傍晚的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看著趨勢似乎是要下雨了。要是真下雨,那他們夜裡入林子就更難了,季熠辰心念著老天不要這麼的不給面子,前頭那個小乞丐朝著他們匆匆跑了過來,神色緊張。
  “有官兵來了,你們快走,你們快走。”小乞丐急著要把坐在那兒的季熠辰拉起來,季熠辰神色一凜,扶沈香茉起來,跟著小乞丐往這片屋子的後面跑去。
  前面還能聽到官兵的搜索吵鬧聲,小乞丐熟門熟路的帶他們到了後面,指著前面進林子的路,“從這兒進去,往上走,在林子裡留過夜再往下走。看到一條河時就出城了。”
  季熠辰看著小乞丐,解下了腰上的玉石流蘇塞到他手中,拉著沈香茉往林子裡跑,沒多久,官兵追過來了。
  天色已暗了,林子裡更是黑漆漆的瞧不清楚,他們要躲藏容易,後頭的追兵要找人卻不容易,本來是打算在林子裡過夜後第二天再去找小乞丐所說的沿河邊,如今卻必須直接帶著她趁黑上山,先一步到河邊找藏匿的地方。
  林子裡的路很不好走,只有一人過的小路兩邊都是灌木,紮到衣服上一勾就是一片,還容易劃傷手腳。
  未免她再受傷。季熠辰背著她往山上走去。
  後面是彙聚而來的官兵,遠遠的有火光,沈香茉摟著他的脖子,他們沒有照明的東西。就算是有也不能用。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和他一起經歷這些,來宜都的時候都不曾想過,入宮之前都不曾料到過會這樣危機。
  他其實可以把她丟在康王府的,與他而言,沒有她。他可以很快回到蘭城,只要他回去了,睿王爺那邊就能有決策,睿王府世子妃的身份遠遠趕不上睿王世子的身份,他是季家皇室血統之人,而她不是。
  背著自己的手十分有力,季熠辰往上走著,一手拖著她,一手拿著一根棍子在前面的草地裡拍打,這樣可以把草叢裡的蛇蟲鼠蟻先嚇跑,沈香茉抬起頭,他們已經走到了半山坡。
  從這兒要折道,往左或者往右。其實林子裡他們也分不清楚,季熠辰朝後看了一眼,進來時集中在一起的火光如今都已經散開來了,他們只能分散著找人,而他們走的越深他們就越難找到。
  季熠辰心中有了主意,不朝著好走的路過去,反而是繼續朝上走。
  這個過程,比任何時候都來的漫長,沈香茉分不清眼前的路是到了哪裡,習慣了黑夜後,她還能依著月光依稀辨認出前面究竟是路還是坡,季熠辰的呼吸早就已經急促,沈香茉想要下來自己走,他沒讓。
  就連季熠辰自己都記不清走了多久,走走停停,直到後面沒有了火光,直到天際漸露魚肚白,他放下沈香茉,這才發現兩個人已經繞了小半座山,從這兒往下看,能看到底下的石灘,再往遠處看,就是河岸。
  沈香茉拿出饅頭遞給他,季熠辰吃了幾口,口裡幹的很,下嚥的也不舒服,只休息了片刻,季熠辰要再背她,沈香茉搖頭,【我跟你走下去,趁著他們還沒找到,如今找了地方藏起來,他們肯定就找不到我們了。】巨圍吉巴。
  兩個人都無法形容對方到底有多狼狽,季熠辰牽著她,黎明的天色亮了一些,下山的路好走了不少。
  只是他們剛踏上石子攤,迎面就遇上了兩個尋找他們的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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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熠辰受傷了。
  沈香茉殺人了。
  沈香茉呆呆的看著眼前被石頭砸中腦袋的官兵,他的身下壓著剛剛被他壓制住的季熠辰,季熠辰一手捂著腹部,用力把在這個官兵推開,沈香茉顫抖著手想去扶他,可怎麼都使不上力氣。
  季熠辰看著她不斷顫抖的身子,用力反握住她,把她攬到自己懷裡,不住的安慰,“沒事了,沒事了。”
  沈香茉的眼底盡是那官兵翻身過來後死不瞑目的樣子,他們打起來了,季熠辰殺了一個官兵後為了救她,被這個官兵在腰上刺了一刀,他被他打倒在地上壓制住,那官兵還想再刺他一刀,她就搬起石頭狠狠的砸在了他的頭上,只聽見悶哼一聲,那官兵就沒聲息了。
  沈香茉張了張口,伸手想要推開他,卻直接碰在了他腰間剛剛被刺傷的傷口上,拿起手,她沾了一手的鮮血。
  季熠辰臉色蒼白坐在地上,沈香茉失措的看著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他,徹底的怔住了。
  身旁還有兩具沒有聲息的屍體,季熠辰想要伸手去碰她,沈香茉觸電般的往後退,她眼底閃爍著恐懼,無處可放的手使勁的在石堆中擦來擦去,是血,好多血,都要擦掉。
  擦的手都破了,沈香茉的動作還在繼續,她顫抖著身子目光一直閃爍不定。
  “別擦了。”季熠辰拗起身子想要攔她,沒等起來,他看到沈香茉站了起來,身子還顫抖著,步伐都是踉蹌,她朝著靠近河岸的那那一俱屍體走去,開始搜他的身子,繼而的,沈香茉站起來,拖住了他的腳,用力的把他往河裡面拉。
  她一個弱質女子,幾十斤的東西都拿不動,這上百斤的重量,竟然在她的拖動之下緩緩被她往河里拉,沈香茉哭了,只是她緊咬著嘴唇,邊哭邊用盡所有的力氣要把他拖下水,她不能讓他們留在石灘上,她要把石攤清理乾淨。
  一個......兩個,沈香茉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她把他們都拖到了水邊,用力推到水裡,不放心下,她還往他們身上壓了好多的石頭,拔了好些蘆葦蓋在他們身上,撕下裙擺上的布浸濕,沈香茉手捧著到有血跡的地方,淋濕,擦乾淨,翻過石塊掩藏,再把季熠辰扶起來,在河灘上找到了一個山洞,扶著他進去,在外找了許多的雜草掩蓋洞口。
  不放心之下,沈香茉還跑了一趟石灘,確認了哪裡再無血跡,再無他們的東西,把從兩個官兵身上搜到的東西都拿進山洞後,舀了一碗水進來放在季熠辰的面前,沈香茉沖著季熠辰笑了笑,繼而,眼睛一眯,癱倒在了他的懷裡。
  在她暈過去的時候,季熠辰仿佛聽到了她喃喃的說了一句話:
  “都弄乾淨了,這樣三叔就不會發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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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49:05


  季熠辰看著倒在懷裡的沈香茉,那一句話仿佛是他的錯覺,又像是清晰的穿入自己耳中,她嚇壞了。也累癱了。
  他親眼看著她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使勁了渾身解數把那兩個官兵給拖到了河裡,她高高舉起手將石頭砸在了那個官兵的頭上,她的恐慌,她的無助,還有她不知所措的樣子。
  她救了他。
  那麼柔弱的一個人,如今在自己懷裡才不過多麼細小的人兒,能在那樣的危急關頭做出這些事,饒是季熠辰自己恐怕都沒辦法做的這麼乾淨徹底。
  季熠辰側過身拉了一些乾草過來鋪在地上,把她從官兵身上脫下來的衣服蓋在上面,挪她的身子過去靠著,做完這些,他已經疼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雙手撐住地面,季熠辰挪過去用身子給她抵住了一片地方,輕輕的撥順她的頭髮。看她這副恬靜的樣子,輕歎,“你究竟經歷過什麼。”
  她究竟經歷過什麼事情,是不是當初他在沈家聽到的那一切,當年她的出事,她失去記憶無法開口說話,是不是和這些有關。
  季熠辰覺得自己不是幻聽,她也許真的說話了,她喊的是三叔,那天在窗臺下聽到的,和沈家二夫人私通的沈家三老爺。
  沈香茉的身子微瑟了瑟,季熠辰輕輕拍了拍她,轉頭看她在那兩個官兵身上搜出來的東西,兩柄小刀。還有半截火摺子,一個水壺,其中一個官兵身上還搜出了一個口哨,這是用來在山林裡通知同伴的。
  想起那官兵要置自己於死地的架勢。季熠辰的心沈了幾分,他真是錯估了這皇家的兄弟情,康王爺威逼利誘不成,見他逃走了,竟然想下殺手。只要他回不了蘭城,父王那邊就還是會被康王爺左右。
  也許要殺他的是陳王爺他們,只是這些都不要緊了,一旦宜都這邊真正的平定下來,不論是誰最後登上那個王位,餘下的這些人,都不會有什麼活路。
  要麼死,要麼奪。
  季熠辰看了沈香茉一眼,山洞外忽然傳來說話聲,季熠辰拿起匕首藏在身下,警惕的看著山洞口,那聲音遠遠的,似乎是沒有朝著這邊過來的意思。
  外面是三四個官兵。都已經是走到了精疲力盡的程度,季熠辰他們逃了一夜,這些人也找了一夜,到現在天都亮了人還沒找到,都在林子裡走散了。
  “林五他們不是說到這兒來了。”其中一個累坐在了石灘上,看了看遠處的河,見同伴過去洗臉,伸手把水壺扔了過去,“我看他們就算是逃到了這裡也過不了河,你看這水深的,只有旱季才淌的過去,如今水急的很,保不齊被沖下去了。”
  那個灌水的,低下頭眯上眼掬起一把水洗臉,正要轉開蓋子替他灌水的時候聽見後面的人說話,轉過頭去,沒有看到前面水蘆葦叢裡露出的衣角。
  等水灌滿了,他也沒瞧,拿起來直接起身朝著還有兩個同伴這邊走來,把水壺扔給他,跟著坐下來,從懷裡拿出一個餅子三個人分著吃,“還好出門的時候讓我婆娘烙了一張餅,我看林五他們準是躲在那兒睡覺去了,哪像我們。”
  “要不咱往回走。”吃著餅喝著水,這兒放眼望去,哪兒能藏人啊,連個屋都沒有,再說這兒可沒半點蹤跡。
  “咱們回去,去林子裡找個地兒休息,等他們出來了就說比他們早一步出來的,誰愛找誰找去,這麼大一座山林,上哪兒去找,我看就算是過不了河,他們也往那一頭走去了,誰那麼傻,明知這兒路不通,還往這兒跑。”
  三個人合計完,都是一個意思,坐了一會兒後,三個人離開了河灘。
  山洞內季熠辰聽那聲音遠去了,緊繃的情緒才微微鬆懈下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眩暈,失血過多,腰上的那一刀雖然沒有傷及內腑,卻刺的很深。
  季熠辰靠在那兒眯了眯眼,蒼白的臉上越漸的沒有血色,他閉著眼,一手摟著沈香茉,跟著也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
  沈香茉是被燙醒的,她睜開眼,整個人如散了架一般到處是酸脹痛,但背後那一股熱是最不容忽視的,沈香茉轉過頭去,季熠辰摟著她,微側著身子,雙頰通紅昏睡在那兒。
  沈香茉趕緊伸手去摸他的臉,從臉頰到額頭,滾燙。
  他發燒了。
  沈香茉握住他的手,發現自己躺在乾草鋪成的堆上面,在她昏迷的時候他又做了些什麼。
  沈香茉扶著牆壁起身,雙腿酸脹的猶如是灌了鉛,邁一步都覺得疼。挪開用來遮掩的草堆她才發現,外面下雨了。
  昨天夜裡他們逃的時候沒下雨,如今外面下的磅礴,遠遠望去這整個世界都處在煙雨濛濛中,別說找人,這樣的天氣不僅山路難走,連他們走過的蹤跡也都掩蓋掉了,沈香茉覺得他們暫時是安全的。
  洞口上滴下來的水敲打在她的手心裡,沈香茉朝後看了一眼,拿起尋路用的棍子把山洞口的那些遮蓋葉子往上撐了撐,外面的水淋不進來,她又探出身子折了幾片大的葉子,折成一個凹陷的形狀,在外接了水進來,放在地上沈澱。
  來來回回好幾趟,沈香茉接夠了水,看著從官兵身上搜出來的火摺子,打開蓋子,嘗試的輕輕吹了一口,火摺子沒有動靜,沈香茉不死心,又輕吹了一口,火摺子中忽然閃了一閃。
  心頭一喜,沈香茉又連著吹了幾口,火摺子中竄出火苗,沈香茉趕緊在山洞裡搜羅木頭和乾草,點起一簇小火。
  山洞裡的木頭有些潮濕,火苗很小,沈香茉把從官兵身上搜出來的水壺放在了火堆上,等裡面的水煮沸了,放在一旁放涼。
  沈香茉扯下自己外套的衣服,攢了點水替他擦臉,手指沾了些水抹在他的嘴唇上,本想喂給他,可是他喝不下去。
  從康王府帶出來的藥只夠一次更換的,他如今受的傷應該和她的差不多,沈香茉小心的把藥攤開來,解開他的外套,那傷口觸目驚心。
  刀口直入,裡襯的衣服和血混在一起直接黏在了他的傷口上,泛腫的皮肉從內外翻,只稍一動還有血滲出來,並未結痂。
  到底是誰救了誰,哪裡還算的清楚,沈香茉把自己身上的這件衣服扯開成了好幾塊,其中一塊在雨水中浸濕,蓋在了他的額頭上降溫,繼而小心的用熱水替他擦傷口周圍,輕輕的把黏在傷口上的內襯衣服分開來。
  昏迷中的季熠辰悶哼了聲,沈香茉拿起藥瓶子把裡面的癒合傷藥塗在傷口上,再拿起剁碎混合的草藥,沾了些水拌開來,敷在傷口上,用撕扯開來的布一圈一圈的纏緊,替他穿好衣服,把放在乾草上的衣服拿來給他蓋上,沈香茉看著他起伏不斷的胸口,輕喃,“這比接受乞丐送食還要狼狽。”
  這輩子何曾經歷過這樣的狼狽,兩個人逃命,甚至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去,她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醒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退燒。
  季熠辰臉上露出一抹痛苦,沈香茉輕輕的替他擦拭臉上的汙痕,“你可以不救我的。”
  外面的天越來越暗,沈香茉也不知道什麼時辰,雨還沒停,山洞裡的火光漸漸微弱下去,沈香茉把僅剩下的幾塊木頭添了上去,拿起放饅頭的包裹,拿出一個,挖了一點送到他嘴裡,季熠辰沒有意識也沒有動。
  你得活著啊,沈香茉看著他時不時緊蹙的眉頭,咬了一口饅頭,拿起水壺喝了一口,低下頭去靠近他的嘴巴,親了上去。
  微開啟一些嘴唇,口中的熱水從他的唇縫中落入,大部分都流出來了,沈香茉手捧他的臉頰,舌尖輕輕的抵了一下他的牙關,還沒把饅頭送出去,季熠辰反客為主,竟親吻住了她,輕而慢的吮吸了一下她的嘴唇,像個嘗不夠滋味的孩子。
  沈香茉心一顫,抬眼才發現這只是他下意識的動作,順勢的把泡開的饅頭給他送過去,季熠辰下嚥的很慢。
  微火的光沈著她的紅透的臉頰,石壁上映襯出了這樣一幅畫面,她時不時低頭,嘴對嘴把水壺裡的水喂給他喝,如此喂他吃了半個饅頭,沈香茉連著耳根子都紅了。
  不作停留,沈香茉把他額頭上的布換了一塊,季熠辰沒有醒來的跡象,但是他的額頭似乎沒有剛剛那麼燙了。
  沈香茉不知道什麼時辰,她只知道外面雨小了,天黑著,山洞裡的火光又開始微弱下去,她覺得冷,更覺得害怕。
  這兒太安靜的,封閉又安靜的環境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沈香茉不知道宜都怎麼樣了,雪盞她們如何了,蘭城那兒呢,睿王府,沈家。
  沈香茉縮了縮身子,把自己縮瑟在了季熠辰的身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沈穩的心跳,心中的不安和煩亂才漸漸消除。
  “你一定要醒過來。”沈香茉靠著他,“我一個人好怕,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季熠辰,你一定要醒過來,你說過要帶我回蘭城的。”
  沈香茉很像把自己埋起來,山洞外的風聲像是一個怪物在嚎叫,讓她覺得無比滲人,她張開眼看著越來越微弱的火光,在它熄滅之前,她趕緊閉上眼,嘴裡輕輕的囁了一句,“你一定要醒過來。”
  ————————————————巨撲樂扛。
  昏迷中一直有這樣一個聲音在說話,要他醒過來,讓他不要死,那聲音之中的哀求和期盼,季熠辰怎麼都忽視不了。
  他睜開眼,山洞內一片昏暗,轉頭看向洞口,那裡透出來了一點光亮,似乎是清晨了。
  沈香茉壓在他的身上,不太重,似是怕碰到他的傷口,縮著身子擠在他的身側,一手搭在他的胸膛上,就在心臟的位置。
  季熠辰微動了下身子,沈香茉醒了。
  她惺忪著雙眸有些迷蒙的看了下四周,恍然察覺什麼,轉頭看他,正對上了他深幽一般的眸子,臉上一喜,【你醒了!】
  是她麼,在喊著讓他醒過來。
  季熠辰看著她高興的樣子,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開口聲音嘶啞的很,“讓你擔心了。”
  沈香茉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太好了燒退了,她扶了他一把,季熠辰微坐起身子,看到腰上纏著的布,再看她側露出來的白皙肩胛,不用問就知道她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替他包了傷口,隨即看向她的手臂,季熠辰的臉色沈了沈,“你把藥給我敷了?”
  【我沒事。】沈香茉擺了擺手,季熠辰深看著她,沈香茉卻有些心虛,昨天她喂他喝水,還喂他吃了饅頭,這些他都不記得吧。
  【外面雨停了。】沈香茉趕緊轉移話題,想要起身去看一看,但是沒站穩,一下又撲在了他的胸口,壓的他悶哼了聲,沈香茉慌忙起來,昨天那麼趕路逃跑,她的腿很疼,到現在都還沒有恢復過來。
  “別去看了,白天外面未必安全,等入了夜,我們就想辦法離開這裡。”季熠辰把她拉到身邊,看她把雙腳縮在裙子裡,掀開她的裙子,把她的腿架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沈香茉想要縮回來,季熠辰淡淡的說了聲,“別動。”
  沈香茉怕掙紮大了弄傷他,坐在那兒看他把自己的繡花鞋脫下來,微縮了縮腳掙紮,季熠辰卻直接脫下了她的裹襪。
  本該白皙細巧的纖足,如今卻密佈了水泡,還有幾個都已經擠破,季熠辰伸手一碰她就皺眉,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像是在求他不要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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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49:20


  真的很疼,若是沒脫下鞋子也就罷了,忍一忍過去,可這些水泡暴露在了空氣中。再由他捏破逼出水來,沈香茉就忍不了了。
  “要是踩破了挪了皮更疼,這樣還好一些。”季熠辰看她這麼望著自己,險些下不去手,她那眼淚都在眼中打轉了好幾回了,這不似難過也不似悲鳴,就是委屈著,眼神裡流露著一抹哀求,求他不要再繼續捏了。
  沈香茉輕咬著嘴唇,看他撿起一旁的布給她簡單包紮了腳掌,又覺得羞恥的很,等他松了手,她忙縮回腳,自顧著套上裹布,穿上繡花鞋。腳板上因為包裹腫起來了一塊。
  “這只。”季熠辰指了指她的右腳,沈香茉欲哭無淚的看著他,搖頭,【不要。】
  “乖。”季熠辰伸手一撈,沈香茉身子往後仰了仰,他已經脫下鞋子把裹布解下來了,右腳比左腳還要多,已經破了的水泡和裹布黏在一起,季熠辰取下裹布時她還倒抽了一口氣。
  等他全部捏破,沈香茉眼底都是淚,可憐巴巴的抽泣著,不是她怕疼,實在是一個一個擠的時候這疼太漫長了,每破一個她都疼的掉淚。
  “好了。”季熠辰替她包裹好。沈香茉縮了腳又藏回裙子底下,拿起一旁的饅頭塞給他,季熠辰忽然問了一句,“昨晚你是不是喂我吃過饅頭。”
  沈香茉臉頰騰的紅了。幸好山洞裡昏暗,他看不清,她把饅頭塞到他懷裡,【喂了你就吃了,多吃點。等下才有力氣。】
  季熠辰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沈香茉一縮,沒能縮回去,她的掌心,她的五指上竟大大小小佈滿了刮痕。
  轉頭看已經熄滅的火堆,扔在那兒的水壺,一旁還有積水的葉片,她手指上的刮痕就是被那些乾草弄的,她從沒有做過粗活,更不曾碰過這些,昨天點一回火,她手上滿是被刮傷的痕跡。
  “疼不疼。”季熠辰看她眼神閃著,輕輕把她攬到自己懷裡。她這樣,怎麼能讓自己不心疼呢。
  沈香茉搖頭,早就不疼了,其實這些刮到並不疼的,就是有些紮手。
  現在要問季熠辰對她是什麼感覺,他更難以描述,一起經歷過生死,一起躲在這裡,她照顧他,他保護她,還算的清楚麼,其實算不清楚。
  “你放心,入夜後我們就想辦法離開這裡,回到蘭城後,我去找大夫,治好你的病。”季熠辰是抱著她說的,並未讓她看到。
  沈香茉臉上的神情微僵,治好她,怎麼治。
  季熠辰只說了這句沒再繼續往下說,兩個人在山洞內安靜了呆了許久,如今還是白天,怕還會有人來搜,如今季熠辰受著傷,也不能冒險。
  中途吃了些饅頭充饑,季熠辰拿著一根木棍在地上畫著什麼,告訴沈香茉他想的離開方式,不多時,沈香茉起身看了一下洞外,天暗了。
  ————————————————
  要說季熠辰現在的武力值還不如沈香茉呢,沈香茉扶著他從山洞裡出來,河灘上靜悄悄的,只有他們踩在石灘上的腳步聲。
  沿著河岸要往有亮光的地方走,看著很近,實則很遠,對他們來說更難的就是不知道河對岸究竟會是什麼樣的情況。巨麗叨圾。
  走了許久後,他們在那邊的對岸看到了一隻小船。
  附近並沒有什麼星火,唯有那條船靠在對側的河岸邊,不大的船,船篷內似乎是有亮光,四處望了一下也沒有找到別的通過方式,季熠辰抓緊她的手,眼底裡一抹慎重,“若是有人埋伏在那兒,我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以他的身子狀況,沒辦法翻過山林。
  沈香茉從懷裡拿出了那個從官兵身上搜出來的口哨遞給他,點了點頭。
  季熠辰捏著口哨,朝著那邊的小船吹了一聲,如簫聲一般的聲音伴隨著風吹朝著那邊飄過去,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額外突兀。
  沈香茉忍不住縮了下身子,目光盯著那小船,等了好一會兒,沈香茉臉上一喜,船艙裡有動靜了。
  從那兒往這邊看似乎還看不大清楚,沈香茉抬手使勁揮了揮,從懷裡把沒有用完的火摺子拿出來,吹了吹,憑藉著那點星火告訴對岸的人這兒有人。
  【他過來了!】沈香茉回頭高興的笑著,季熠辰點點頭,神情還緊繃著,看著那船慢慢的朝著這邊搖過來。
  在船快到這邊岸邊的時候,忽然他們身後林子到河岸的樹叢間傳來了一陣窸窣聲,季熠辰回頭過去,四五個官兵從樹叢裡出來,發現了他們。
  “在那兒,快追!”他們是聽到哨聲後循聲過來的,山林裡其實一直都有人在找他們,季熠辰吹響哨子他們就覺得是有人找到了,急匆匆的朝著這邊彙聚過來。
  “走!”季熠辰推了沈香茉一把,拉起她直接下水朝著過來的小船走去,那邊的船夫也加快了劃動,在河水淹沒到沈香茉腰身的時候,船終於到了他們面前,季熠辰忍著痛把她從水裡抱起來,上面的船夫拉了她一把,此時後面的人已經快追到河岸邊了。
  沈香茉死死的拉著他的手,季熠辰用木棍杵著水底的石灘,用力一頂,船又順著離岸遠了一些,他順勢用手攀住船身,催促船家不必拉他,趕緊把船劃回去要緊,自己則是一直攀著這船身,借勢蹬腿,讓船劃的更快些。
  官兵下水朝著他們沖過來,晚了一步,再下水就要淹死,他們沒有再繼續追,而是讓人趕緊去稟報,到城外岸邊來攔截。
  等船劃到河中央的時候季熠辰才爬上船,沈香茉死死的拉著他的手,把他拖上來,季熠辰躺在甲板上已經不會動彈。
  身上流下來的喝水中摻著血跡,剛剛那麼大力的動作,又沾了水,腰上的傷口裂開了。
  沈香茉伸手替他壓著,自己濕了一身也顧不得,抬頭看越來越遠的那邊河灘,那幾個官兵還在,真是有驚無險。
  “你們運氣可真好,平時這裡十天半月都不會有人來,我是看昨夜下了大雨,今夜又似是要下,夜裡過來看看能不能捕魚。”船夫顯然是把他們看成了逃難的人,這些天從宜都城裡偷跑出來的逃難人這麼多,船夫也不會把他們的身份往皇親貴族上去想,而他們如今狼狽的這幅樣子,也不像是多尊貴身份的人。
  “船夫,我受了點傷,我娘子也受了小傷,您看,您能不能好心,把我們送到李河鎮去,那兒還有我們的親人,到時不會虧待了您的。”季熠辰身上也沒有值錢的東西了,沈香茉趕緊摘下耳環遞給他,讓他給這個船夫。
  船夫沒有接他手中的耳環,呵呵的笑著,“我一個大男人又用不著這個,給你媳婦留著,你們是從宜都城裡逃出來的人吧,這些天聽說裡頭亂的很,王爺要反呐,如今那城外鎮上的都有人把手,進出的人都要巡查,我還兜了些魚去鎮上賣,你們等著,到時候就躲我的牛車裡頭,我把你們帶去鎮上。”
  見船夫把他們認定是從混亂城裡逃出來躲難的人,季熠辰也沒否認,點了點頭,“是啊,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虧的您今天救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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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50:11


  “如今城裡頭亂的很啊。”船夫搖著船忽然長歎了聲,看著季熠辰和沈香茉低聲道,“聽說宮裡頭出大事了,皇上太后都給囚禁起來了。現在外頭傳的沸沸揚揚,到時可別又徵兵了。”
  “外頭都怎麼傳的。”季熠辰抬頭看船夫。
  “徵兵打仗,老百姓要苦了,都想過太平日子。我啊知道,這人走的上頭了啊,想的就多了,不像我們,吃飽穿暖就夠了。”船夫指了指天,說起話開搖頭晃腦,似有一番大道理。
  船篷內的燈晃晃亮亮,夜色漆黑,那邊的河岸已經看不見,季熠辰摟著濕了半身的沈香茉,夜風襲來,竟也不覺得冷。
  耳畔傳來船夫的歎息。“是夏天了,你看著魚多肥厚。”轉頭過去,季熠辰看到船夫走到船尾拉漁網,月光之下,那漁網中被牽扯上來的魚在水面上蹦蹦跳跳,泛著波光粼粼。
  船尾是一處做下去的凹槽,裡面積著水,船夫把網裡的魚倒到凹槽裡,只聽見撲通撲通的聲音,在這徐徐夜風中,空氣都變得靈動了許多。
  他們剛剛經歷過生死,沈香茉覺得這一刻尤為的來之不及,她甚至是有些貪婪的看著月光映襯下的河面,波光粼粼。泛著銀白色的碎粒,每一次蕩漾就像是在月光下舞蹈。
  船夫格外的愜意,小小的船篷內燒著一鍋子的熱水,他從凹槽裡抓起一條新鮮的魚。拿起小刀俐落的去鱗剔肚,整塊的蒜薑片放在鍋子裡,一尾魚放下,蓋上蓋子後自己走到船尾繼續搖船。
  過了一會兒船靠岸了,船夫先把一鍋子的魚湯連同底下的爐子都抬上了岸。這才幫沈香茉一起把季熠辰扶上去,讓他們坐在牛車上面,船夫撈起兩個大木桶,把凹槽裡的魚都撈起來放進木桶中,再架上牛車。
  牽著船隱到蘆葦叢中,這時那一鍋子魚湯的香氣已經飄散開來,船夫拿了乾淨的碗盛給季熠辰,把鍋子往馬車旁一系,倒掉爐子裡的灰也掛上車,船夫坐在前面,駕著老牛往前方走去。
  牛車搖搖晃晃的,牛車上只搭著簡單的棚頂,季熠辰要靠著棚頂才能穩住身子。沈香茉把魚湯遞給他,【趁熱喝了,暖暖身子。】
  季熠辰搖頭,“你喝。”
  不由分說,沈香茉直接把碗湊到他的嘴邊,季熠辰一愣,魚湯入口,他逼不得咽了好幾口,一碗湯一下就見底了。
  沈香茉捏起自己的袖子替他擦嘴,其實這麼狼狽了兩天,闔身上下也沒有乾淨的地方。
  季熠辰笑了,拉住她的手往自己懷里拉了拉,要說什麼呢,什麼都不說,就這麼坐在牛車後面看著外頭的夜色,竟也是心寧的很。
  ————————————————
  第二天天濛濛亮時,李河鎮城門口,不遠處一輛牛車晃晃悠悠的朝著這兒過來,老牛走路的慢,好一會兒才到大門口,門口的侍衛攔住他們,船夫眯了眯眼醒過來,抬眼看大門口的字,身子前傾摸了摸老牛,“老夥計,虧的你認路,這一路都睡過去了。”
  船夫打了個哈欠後才注意到攔著他的侍衛,賠笑道,“官爺,我這進城,賣魚呢。”
  “就你一個人。”侍衛順著牛車看了兩圈,拿起手上未出鞘的劍往牛車上累起的稻草堆裡捅了捅,走到前面,冷著神情問船夫,“一路過來有沒有看到一男一女。”
  “官爺,大半夜的這路上哪有人,鬼比人多了去,就我和老夥計,我們趕了大半夜的路,啥都沒瞧見。”船夫指了指後頭的木桶,求道,“官爺,這趕著進去賣魚呢,昨天撈的,新鮮著呢,如今日子不好過,貼點家用。”
  說著,船夫從衣服裡摸出十幾個銅錢塞到侍衛手裡,“官爺,您買口酒喝,買口好酒喝,啊。”
  侍衛把銅錢收到口袋裡,還額外朝著木桶裡看了一眼,裡頭都是活蹦亂跳的魚,沒別的,牛車裡又乾乾淨淨的,兩個侍衛對看了一眼,其中一個揮了揮手,讓那邊守城門的把柵欄拉開,“過吧過吧。”
  “好嘞。”船夫牽著老牛往前走去,挑著平坦些的路走進了李河鎮。
  大清早的,鎮子裡已經開始熱鬧了,要不是這些天東搜西找的,這兒還能更熱鬧。
  進了鎮過去一些就是集市,船夫一路打著招呼,顯得十分愜意,到了集市尾時船夫拉著牛車拐進一個巷子裡,這兒都是酒樓後門,大清早的,還沒開始熱鬧,來來往往的也都是送貨的人,船夫把牛車停靠在拐角處,看看四周沒什麼人,蹲下身子,把牛車下麵的一條皮身解了開來。
  季熠辰抱著沈香茉,雙腳先擱在了地上,船夫墊了一把扶他出來,看他蒼白的臉色,笑呵呵拍拍他的肩膀,“小夥子,不簡單啊。”
  “多謝大叔相助。”季熠辰還是把沈香茉的耳環塞給他,“這上頭的珍珠挖下來能兌銀子,這頂頭也是用銀子做的,您收著,算是我記著您的這份恩情,您若留著這個,改日有需要幫忙的,可以到蘭城通茶樓,找季掌櫃。”
  “這輩子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去蘭城嘍。”船夫還是收下了耳環,沈香茉扶著季熠辰,兩個人過了巷子,朝著李河鎮的南面走去。
  ————————————————
  天濛濛亮的巷子裡沒什麼人,他們到了李河鎮南邊的巷宅區,這兒到處是四合小院,從頭數到尾,季熠辰到了一家門口掛有福字吉祥的,靠在牆上,重三下,輕兩下敲著門。
  不一會兒,那院子裡傳來了開門聲,有腳步匆匆過來,站在門口能聽到插栓挪開的聲音,門一打開,是瑞珠。
  這丫頭臉色憔悴,像是剛剛哭過的樣子,看到季熠辰和沈香茉時半響還沒意識過來這是誰,等到季熠辰喊了她一聲,瑞珠這才又哭又笑著捂著嘴巴,朝著屋子裡輕喊了聲,這頭忙扶起季熠辰,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秋裳出來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她比瑞珠冷靜些,忙到了門口把門闔上,替沈香茉扶住季熠辰,趕緊進了屋,屋子裡崔媽媽看到是沈香茉回來了,身形一晃,險些激動暈過去。
  “我的小姐啊。”崔媽媽上上下下看了沈香茉一通,顫抖著手摸著她的臉,紅了眼眶,“您這是受了多少苦啊。”
  【奶娘,簡單收拾一下,我們要出城去。】沈香茉拍了拍她的手,【其他人呢。】
  “雪盞和莫離那兩個丫頭是要接您出宮的,還留在宜都,觀天和觀河出去探風了,我這就收拾東西。”崔媽媽讓瑞珠和秋裳兩個人收拾,自己又急匆匆出去燒水,再怎麼著也該換一身衣服簡單擦洗一下。
  崔媽媽端著水盆進來,沈香茉讓她放到桌子上,絞幹了先替季熠辰擦臉,尋來乾淨的衣服換,沈香茉解開腰上的布,昨夜泡了水今早又在馬車底下支撐用力,這傷口非但是沒有癒合,反而透著腥紅,周圍的地方又犯著膿,十分的嚴重。
  【奶娘,讓瑞珠跑一趟藥鋪。】沈香茉吩咐瑞珠出去,季熠辰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繼續忙碌,轉頭看崔媽媽,“崔媽媽,替夫人先換衣服,再看看她手臂上的傷。”
  “小姐您受傷了!”崔媽媽把她拉到內屋中,脫下衣服,只剩下一件裹胸的長裙,這裙子還汙跡斑斑,再解開手臂上纏了好幾日的紗布,取下早就乾枯的草藥泥時,沈香茉皺了下眉,這些草藥泥都已經和皮肉粘在一起,扯開來疼得厲害。巨餘叨圾。
  “您和世子究竟去了哪裡,外頭說宜都城裡各個城門都封了,進出查的分外嚴厲,宮裡頭也出事了,雪盞她們沒出來,我也沒讓瑞珠她們進去,李河鎮這兒倒是沒有人來搜我們,怕是還不曉得我們離開,我們在這兒等了五六天了。”崔媽媽找了紗布過來替她輕輕的擦洗傷口邊緣,已經結痂,白皙的手臂上難看的劃了這麼一條,幸運的是屋子裡還有些傷藥的藥膏在,那比外頭買的要好,還能褪疤,崔媽媽替沈香茉塗上,重新換了紗布裹著,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些天李河鎮裡發生的事。
  的確是沒有人挨家挨戶的搜索,但是為了以防有人進出藏匿逃跑,宮中開始亂的時候沒多久這邊一帶的幾個鎮都被封鎖了起來,兩頭都派了人守著,進出查的嚴,一旦發現有嫌疑,寧可先抓起來也不放行。
  【我們一路過來,那些人追到河岸邊發現沒人,肯定會搜這幾個鎮,我們要趕快離開。】沈香茉只大略的提了從山林裡出來的事,可饒是如此,崔媽媽還是聽的膽戰心驚,她心疼的握著沈香茉的手,紅著眼眶心裡難受的很,“小姐什麼時候經歷過這樣的事,虧的逃出來了。”
  這不是抱頭痛哭訴苦的時候,瑞珠很快回來了,觀天跟著回來,見到季熠辰時顯得很激動,堂堂七尺男兒,看到季熠辰這般,也跟著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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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50:31


  有人幫忙,換藥收拾快了許多,裡裡外外簡單收拾了一通,也不消半個時辰。崔媽媽這兒就已經全部弄妥當了。
  沈香茉和季熠辰不能從馬車過,太招搖,清早還有不少酒家運送昨日的泔水出城,等觀河回來,兩個人找了牛車,上頭放著七八個木桶,寬大的車板子得兩個人推,底下要藏兩個人就寬闊許多。
  崔媽媽和瑞珠她們扮成母女三人,換上農家的衣服,把首飾和銀兩貼身襯著裡頭放好,在巷子口,把牛車下面的板子頂好,季熠辰抱著沈香茉,兩個藏在牛車下,由觀天觀河兩個人一路在酒樓後頭收泔水桶子。朝著李河鎮的南門出去。
  崔媽媽她們分著前後腳,抹黑了臉出去,出城門時順利過了審查,不多時,觀天和觀河才推著泔水桶往大門口走去。
  此時已經是早晨,街上比之前越加熱鬧,進出城門口的人多起來,裡外排隊的也長了不少。觀天觀河把牛車往隊伍後頭一放,經過夏日一夜,即便是蓋了蓋子,裡面泔水的餿味還是源源不斷的從木桶裡往外冒。
  排著隊的人趕忙都避開了,寧願晚出城一會兒,這倒是讓他們又往前推了一段路,前頭還有四五個人排著。餿味飄散過去,連著守城的侍衛都皺起了眉頭,朝著這兒看過來,冷著臉呵斥。“什麼東西。”
  “官爺,我們弟兄倆是運泔水的,剛從酒家收回來的。”換了一身衣服的觀天點頭哈腰著說,拿起脖子上的布擦臉,從懷裡摸索出了十幾個銅錢想要塞給侍衛。“您行個方便。”
  就是銅錢上都有一股難聞的味道,一旁的侍衛捏著鼻子打開泔水桶子看,這蓋子一開,裡面的味兒是沖天的臭,附近的人都推開去避讓,人群中開始催促守城的侍衛趕緊檢查,這一車子的東西多呆一會兒都能臭死人。
  最後連銅錢都沒拿,幾個侍衛嫌棄的催促他們趕緊走,觀河嘿嘿的笑著,拿著布巾擦汗,和觀天一起,推著牛車出去了。
  等他們過了好些路城門口這兒才恢復秩序,夏日裡泔水極容易餿。半日功夫就奇臭無比,就算是守城的侍衛受得了,這時辰,排隊等審查的百姓也受不了,催促之下,他們不會檢查多仔細。
  兩個人推著牛車到了岔路口,城門口那兒再也瞧不見了,觀天把牛車推倒樹下,趕忙扶了季熠辰和沈香茉出來,樹叢中換下髒兮兮的衣服,他們朝著最初商量好的前頭村子趕去,大半個時辰的路,崔媽媽她們就在那兒等著。
  村子裡沒有馬車,觀河進去使了些銀子買了牛車,季熠辰和沈香茉坐上去,他們朝著前賣弄一個鎮子走去。
  等他們走到已經是快傍晚了,這個鎮上比李河鎮冷清許多,也沒什麼人守著,觀天在外等著,觀河進去置辦了一輛馬車出來,他們不打算進鎮子,而是直接坐著馬車繞過這個小鎮往蘭城的方向趕,這一路,都得留宿在外。
  ————————————————
  趕路到半夜,馬車停靠在了小溪邊,點了火,瑞珠拉著秋裳去河邊取水回來燒,往鍋子裡添了奶塊,瑞珠朝著後頭的馬車看了一眼,“秋裳,我覺得小姐和姑爺這次回來,變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秋裳從小箱子裡拿出幹的肉用剪子剪開來放到鍋子裡燉著,“姑爺帶著小姐從康王府裡逃出來,又在山林裡過了兩宿,這情分自然不一般了,你沒看姑爺瞧著小姐那眼神。”
  “你要這麼說那是再好不過了,我瞧著姑爺拉小姐手呢,小姐都沒推開。”瑞珠還是覺得高興的,要是姑爺能待小姐好,她們這些做丫鬟的都替小姐開心。
  “崔媽媽之前說了,這經歷過生死的,不一樣。”秋裳拿著勺子在鍋子裡攪拌,肉香混著調味料,十分的誘人,秋裳不斷的攪拌著,又放了些米粉下去,把這一鍋湯煮的濃稠,半蓋上蓋子燉爛裡面的肉塊,去了河邊又舀了些水回來。
  “這幾天,小姐該嚇壞了。”瑞珠拿出碗備著,秋裳掀開蓋子,把濃稠的肉羹湯舀出來,瑞珠先端了兩碗到馬車上給小姐和姑爺吃,再端給崔媽媽,叫上觀天觀河過來坐著,跑了一天的路,如今反而顯得安寧。
  馬車內沈香茉喝著秋裳煮的肉羹湯,熟悉的滋味在味蕾綻放,連著幾天啃饅頭,她都快忘記別的東西是什麼滋味了。
  見她眯起眼小享受的模樣,季熠辰這兒喝的快多了,幾口下肚,“你這幾個丫鬟還真是各有所長。”
  沈香茉抬頭,嘴角還沾著點湯羹,她想了想,抬手示意,【秋裳的廚藝最好,奶娘的廚藝也很好,瑞珠活潑,雪盞穩重,莫離出去辦事最為可靠。】
  “那你呢。”季熠辰朝著她靠近了幾分,沈香茉不解他的意思,季熠辰的視線卻落在了她嘴唇上沾到的湯,油光中還泛著一絲晶瑩。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低下頭去快速的擒住了那一抹潤紅。
  沈香茉張大眼睛,心裡頭忽然突突突的猛跳,一股怪異難言的感覺湧上心頭,季熠辰伸手忽然捧住了她的手加深了這個吻,舌尖輕巧席捲。
  沈香茉緊張的憋住了氣,手又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怕推的重了會弄傷他,雙手在他胸膛上輕輕推了一下,季熠辰不為所動,只是額頭輕抵著她的,鬆開了嘴,輕笑了聲,“呼吸,你這是要憋死自己?”
  沈香茉臉頰通紅的低下頭去,他的視線下,月光慵懶的傾斜,透過馬車上的樹葉細縫,將碎碎光陰灑落在馬車上,映襯著她的臉頰,白皙中透著紅潤。她的睫毛輕輕顫抖,洩露著她的內心,季熠辰挪不開眼,只如此抵著她的額頭,如此望著。
  ————————————————
  第二天清晨,早早的要趕路過去,不在鎮上過夜,他們能把回蘭城的路程縮短到四五天就足夠,而越接近蘭城,關於蘭城睿王爺集結兵力的傳言更多。
  入了蘭城封地內的最後一夜,他們是在客棧中留宿的,季熠辰只讓觀天出去打聽一下消息,並沒有讓他找人送信去睿王府。
  瑞珠和秋裳從客棧的廚房裡抬了許多熱水上來,滿滿的放了兩個浴桶,讓沈香茉在第一個浴桶裡好好洗乾淨了,再到第二個浴桶中浸泡,在宜都城北的破房子裡呆了一夜,又在山林裡過了兩個晚上,連著趕路四五天,沈香茉終於能歇下來喘口氣。
  懶懶的趴在浴桶中,手臂另外架著以免沾水腐了傷口,溫熱的水沁入她的肌膚,從每一處毛孔往裡鑽,舒服的沈香茉想要眯上眼睡一覺。
  崔媽媽進來提醒不能泡的久,最多是一炷香的時辰,瑞珠和秋裳替她擦身子穿好衣服,到了屏風外,季熠辰留在隔壁,正在聽觀天稟報剛打探來的消息。
  窗外的天色微暗,崔媽媽把準備好的飯菜端上來,熬了一鍋的黑魚湯,專門是用來給季熠辰喝著恢復傷口的。
  過了一會兒季熠辰過來了,喝了魚湯又喝了燉出的骨頭湯,靠在床上,瑞珠端來盤子,沈香茉要替他換藥。巨餘布才。
  就算是敷了藥,季熠辰的傷口恢復的也不理想,這些天就沒有好好休息過一日,四五天趕路下來,睡的都是馬車,也只睡半夜而已,白天想休息又臨了趕路根本休息不好,沈香茉拆開紗布,唯一慶倖的是傷口終於沒有再見血,開始癒合了。
  “蘭城那兒如今也是戒備森嚴,父王似是暗中派人去宜都找我們。”
  沈香茉新換好藥,換了紗布繞著包紮,【若是進的去宜都,父皇應該是能知道我們已經不在康王府。】
  “父王還在集結兵力,封地內早先養過不少暗人,沒事的時候都是各管各的過日子,有大事才會集結,如今宜都那邊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孰勝孰敗都難免傷亡,到時若要拿蘭城開刀,也不得不防。”宮裡的消息走漏出來的少,這麼些天過去,說不定皇上已經駕崩了也難定。就是如今陳王登基是個難題,外有康王爺這心思也昭然,絕不可能和平收場。
  沈香茉聽著恍然有著睿王府要在蘭城這兒據封地為王的意思,【要是那兒按兵不動?】
  “不會的。”季熠辰笑著解釋,“到時不論孰勝孰敗,這邊一點都沒有攙和進去的睿王府就是個大難題,哪能眼睜睜看著它越長越大,肯定是要在最初的時候就一鼓作氣的扼殺幹勁,否則將來就是後患無窮。”
  【但他們傷了元氣。】
  “所以他們若是動,對我們就是好機會。”季熠辰聞著她頭髮間淡淡的清香,等她把紗布固定好,側過身忍著痛把她抱在懷裡,低頭埋在她脖子間,輕輕的喃了一句,“好香。”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可以如此肆無忌憚的抱著她了,沈香茉掙紮不開,被他悶的有些喘不過氣,腦海裡飄過這麼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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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50:50


  季熠辰抱了她許久,幾天下來,能這麼安安靜靜,不用擔心是否有追兵找到他們。也不用擔心會不會因此死在那兒再也回不來。
  她的身上很香,這股不是胭脂水粉的味道讓他愈聞愈著迷,低頭看懷裡眯著眼睛的沈香茉,季熠辰朝著她欺身過去,就快要碰到她的臉頰時,腰上一陣疼,姿勢拗的過度,擰到了傷口。
  沈香茉抬頭的時候見他皺眉,推了他一把讓他躺平,起身理了理衣服,紅著臉提醒,【說了要好好躺著,不許再亂動了。】
  “那你靠著我。”等她把盤子放好過來準備躺下,季熠辰看著她說道,笑意裡添著一份無賴。
  僵持不過他。怕他再亂動弄疼了自己,沈香茉只得躺到內側,輕輕側了側頭靠在他懷裡。
  “不夠。”季熠辰身子往下躺,攬著她要她半個身子都在自己的臂腕之間,沈香茉微抬頭,他輕輕撥了撥她的頭髮,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睡吧。”
  是夜好夢,這是這些天來睡的最好的一個晚上,入了睿王府的封地內,這兒再不用擔心別的,夜半時沈香茉醒過一回,耳畔是他沈穩的呼吸聲,她枕著他的胳膊。他環著她的腰身。
  沈香茉又沒了睡意,開始想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好像從他在沈家發現自己,從他誣賴似的非要摟著她睡覺。從他囑咐自己要先離開宜都,從他帶著自己深夜在宜都城的巷子裡奔走,從他背著自己穿越山林,他捨身救她,他把她先推上船。他摟著自己,躲在牛車底下。
  季熠辰微動了一下身子,把她摟的更緊,沈香茉閉上眼,嘴角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窗外黎明將至,又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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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消大半天的路程就能回到蘭城,傍晚時距離蘭城不過幾裡路,這兒遠近就有了許多的哨點。
  季熠辰吩咐觀天進城稟報,沒多久,季熠川帶著一隊人馬過來了,看到季熠辰時神情激動的很,快走幾步把季熠辰抱住。“大哥,你們回來了!”
  季熠川這一抱用力,直到聽見他悶哼才鬆開來,看外衣之下包裹的腹部,季熠川愧疚著,“不知大哥受了傷,真是對不住。”
  “沒事。”季熠辰擺了擺手,季熠川即刻命人替他們拉馬車,讓季熠辰和沈香茉上了前面的,“若是父王知道你們安全回來,一定高興壞了,這些天我們都很擔心你們,康王府派人過來說要父王出兵。”
  “如今怎麼樣了。”季熠辰坐在馬車外問他,“這些天回來,我也沒有仔細打聽宜都那裡的情況。”
  “有說是皇上駕崩了。”季熠川壓低了聲音,“恐怕是陳王爺在宮中死瞞著,怎麼也要等繼承了皇位再行昭告天下,如今這樣的天,恐怕那屍身都不能久留。”
  “宮亂時皇上就已經昏迷了。”季熠辰算著日子,十來天過去,這真的是要對皇上的大不敬,只是到了這地步,都是騎虎難下,陳王爺也好,在宮外整裝待發的康王爺也罷,既然已經開始了,誰都沒有先行退卻的道理。
  進了城門口很快到了睿王府,這才剛剛拉開簾子,門口那兒睿王妃由人攙扶著,看到季熠辰喜極而泣,“辰兒啊,辰兒你可算回來了。”
  自從康王爺派了人送消息過來後睿王妃就一病不起,得知兒子從康王府逃出來,還不知所蹤,睿王妃更是擔心,如今終於見得人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別提多激動了,拉著季熠辰的手沒法鬆開,睿王妃邊笑邊哭,“你可擔心死我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外院門內還有一群的侍妾,比起睿王妃,這一群娉婷院裡的侍妾是這睿王府上第二期盼季熠辰安全歸來的人,一個一個拿著手絹擦眼淚,反而是沈香茉從馬車上下來,這反映平淡了許多。
  睿王爺不在府上,也在趕過來的路上,睿王妃急著要和兒子說話,沒讓他們回蓼風院,直接把他們帶回了自己院子,左右前後仔仔細細的看著,笑著,又哭了,“你知不知道,你父王和我都快擔心死你了。”
  季熠辰坐下來,睿王妃還要看他傷勢,紗布纏的厚實,又嚇了她一跳,“這又是在那兒受的傷,嚴不嚴重,來人啊,趕緊去請大夫過來。”
  “出城的時候過山林遇到了官兵,要不是香茉,母妃如今可就見不著兒子了。”季熠辰輕輕描淡寫其它,只說了自己和官兵打鬥的時候受了傷,還被官兵壓倒在地,是沈香茉砸死了那個官兵救了他。巨鳥系扛。
  果真的,睿王妃看沈香茉的眼神有了一抹變化,要說剛剛得知兒子受傷,兒媳婦卻什麼事兒都沒有的樣子,睿王妃心裡還是有點微詞,如今聽兒子說是兒媳婦救的他,這心裡的感覺又轉了轉不同了。
  “香茉沒事吧。”睿王妃終於捨得過來問候兒媳婦一下,沈香茉微點了點頭,【母妃掛心了,我沒事。】
  “沒事就好,你們夫妻二人從康王府逃出來的,一路同心協力互相幫助也是應該,如今回來了就好。”睿王妃淡著語調,沈香茉自己都聽出味兒來了,只笑著點頭,並不說什麼。
  “娘,香茉為了救我手也受傷了,這一路過來都照顧我的身子,傷口處理的也不好,我們先回蓼風院,等收拾若當,我再過來陪您好好說話。”季熠辰的話在睿王妃這兒自然奏效,還受傷了,睿王妃這才看沈香茉的手臂,看那兒似乎在衣服的遮蓋下是有些腫的,遂點了點頭。
  “行了,你們去吧,我讓她們把大夫直接請去蓼風院。”睿王妃擺擺手,觀河進來扶著季熠辰,沈香茉起身扶著他的側邊,出去了。
  看著兒子兒媳婦出去,睿王妃的臉色微閃了下,一旁的媽媽替她倒茶,睿王妃輕抿了一口,“我看這次回來,辰兒變了不少。”
  “世子這回和世子妃算是經歷生死,會變也是往好的去。”方媽媽替她換了個靠枕,坐在一邊給她捶腿,笑著,“世子一回來,您的氣色立刻就好了。”
  “我不都是為了他,回來自然就好了,就是不知道我兒這一回來,多少人心裡頭嘀咕著不夠如意了,恨不得他就在外頭回不來。”睿王妃微眯著眼,“他們小倆口感情好自然是最好,得趕緊讓他們先把孩子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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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蓼風院沒多久,竹蘭那邊把大夫請過來了,少了雪盞和莫離兩個人,進進出出的好些事都覺得差了些,崔媽媽讓秋裳主外屋,瑞珠和她在內屋候著,這才堪堪補?了人。
  大夫替沈香茉重新換了一回藥,本來十天半月能好的,如今得耗上一個月才能脫痂,季熠辰的傷更是得久,一路來沒有休息過,大夫瞧過之後,建議靜養半月,期間儘量不要下床走動,又隱晦的提及,房中之事最好在兩個月後。
  沈香茉背著身由瑞珠在替她塗手指上的劃傷,感受到背後有人投注過來視線,她權當沒有聽見大夫的話,只是臉頰有些泛紅。
  外頭彩蝶送大夫離開,這才坐下多久,秋裳進來稟報,說是娉婷院那兒??來這兒請安了。
  瑞珠把瓶子蓋上,放在盤子裡沒好氣,“這都什麼時候,還來請安,不知道小姐和姑爺都需要休息呢,我去看看。”
  瑞珠把內屋交給秋裳,幾步走出屋子,偏廳這兒,閔姨娘帶頭,其餘的這些侍妾,全部都在。
  見瑞珠進來,六娘花裳忙迎了上來,“世子爺呢,如今可怎麼樣了。”
  “世子和夫人這才剛剛回來,需要休息,大夫也瞧過了,世子的傷需要靜養,沒法過來見你們,你們過幾天再來吧。”回到睿王府這才幾個時辰,就知道擁過來。
  “世子要靜養我們去看世子就行了,做什麼要過幾天。”花裳就是看世子妃身邊的丫鬟不順眼,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就是個丫鬟。
  “不巧,我就是得了世子和世子妃的吩咐過來的,大夫吩咐要靜養,你們三三兩兩的進出看世子,還怎麼靜養。”瑞珠喊了兩個婆子進來,如今缺人手,也不用誰去送,蓼風院裡哪個能用的哪個就先頂上了。
  “瑞珠姑娘,你說話怎麼這麼沖呢,我們這不是關心世子爺,他離開的這些天,我們可都為他擔著心呢。”紅芙說完,其餘的人皆是同意,大夥兒都是關心才來的。
  “既然你們關心世子,就更應該讓他休息的別來打擾,你們這麼一群人進屋去,還怎麼休息?”瑞珠看向閔姨娘,語氣放緩了些,“閔姨娘,世子妃吩咐,明天一早你再過來見她。”
  瑞珠說完出去了,留下兩個婆子看著,誰要這時候鬧事,當即就拿下。
  偏廳裡幾個人面面相覷,最後十五娘先出了聲,“閔姐姐,見不著世子爺,我們怎麼辦啊。”
  “世子妃攔著我們能有什麼辦法,你看那個瑞珠趾高氣昂的樣子,肯定是得了世子爺和世子妃的令才這麼說的,以前世子爺哪兒會這麼對咱們,如今都不讓我們過去瞧一眼。”花裳對這體會頗深,她被世子帶進睿王府也有幾年了,那時多得寵,這蓼風院也是隨意能進的,如今呢,世子妃進門之後這才見過世子幾回。
  “行了,你們也都別說了。”閔柔無奈的看著她們,“你們也都知道,他們從宜都離開兇險萬分,如今好不容易回了睿王府,世子人好好的咱們就感恩了,總是盼著他身子快點好起來,再說了,不讓一群人過來看,明日我來的時候,跟一兩個過來相信夫人也不會說什麼。”
  閔柔這麼一解釋,幾個人都要說要跟著她明日過來,偏廳內吵吵鬧鬧了一陣,等她們離開之後才安靜下來,這頭主屋內,聽了瑞珠稟報,沈香茉的神情淡淡的,準備早早歇下,反而是季熠辰,視線跟隨了她一陣,先憋不住了,命瑞珠出去,把沈香茉拉到了自己身邊,“是不是覺得她們太吵了。”
  沈香茉搖了搖頭,【我都聽不見,怎麼會覺得她們吵呢。】
  “要是覺得她們煩,可以不讓她們過來請安,以前也都是留在娉婷院裡的。”季熠辰說完,沈香茉看了他一眼,他捨得?
  她可沒忘記回門那天花滿樓的紅芙來去攔她的情形,不都是他縱容的,要不是他允了什麼,紅芙能當街做這種後果不計的事麼。
  季熠辰臉色微變,似乎是看出了她眼神裡的意思,誰說不記仇呢,都一筆一筆暗暗的記著,他要是能料到今天這些事,當初就不會做那麼絕了,如今他自己都下不來台。
  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兒,半響,沈香茉起身去了內間洗漱,等出來之後季熠辰已經躺在床邊,手裡拿著一本書,一面看著,一面實則是在看梳粧檯旁坐著的沈香茉。
  等她塗好油脂膏過來,躺床上預備睡了,季熠辰放下書,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看著她,“花滿樓那件事,我可以解釋。”
  受了傷之後季熠辰極擅長賣無辜,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抱著她的時候她掙紮了,無辜的疼,走不了路必須她扶著,借著無辜的疼,如今一手捂著腹部,繼續這幅樣子。
  沈香茉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好麼,他要解釋,【解釋什麼,從定親開始解釋還是成親那日,再之後的回門?】
  自打他們兩個定下親事,季熠辰就變著法子讓她跟著丟人,他去花滿樓,在花滿樓過夜,蘭城的人就會嘲笑她沈香茉,要嫁這麼一個風流浪蕩的人,要真計較起來,早先就算不完了,還能等到現在?
  季熠辰看著她,心中數個念頭閃過,最終斂去了臉上那裝無辜的神情,聲音微沈,“遠一些要從十年前說起,關於睿王府的這些事,你也是時候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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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51:08


  十年前,季熠辰不過才九歲,睿王府中二少爺季熠川已經八歲,三少爺季熠然也有四歲。再小一些的兩個妹妹,一個三歲,一個兩歲,都還是一群孩子,季熠辰卻經歷了他生命中的第一次危機,他忽然大病一場,病好了之後,他失明了兩個月。
  “你知道失明意味著什麼,什麼都看不見,我連躺在床上翻個身都會怕摔下床,更可怕的是我毫無方向感,世界裡就是灰濛濛的黑暗一片。”季熠辰的口氣很平淡,十年過去,對於他來說這些事確實已經在心裡平淡,“也就是當時。母妃本就不太好的身子,因為我失明的關係,跟著垮了很多。”
  睿王世子失明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可能喪失世子之位,還意味著他以後生活不能自理,不能看到這世界的形形色色,意味著漫長的痛苦和煎熬。
  “若是一出生就不知道這世界是什麼顏色,我恐怕也不會這麼惦記,失明的那兩個月裡,我掉過池塘落過水,撞過牆,從臺階上摔下來過,被椅子絆倒過,什麼樣的醜我都出遍了。大夫說我沒得治,要一輩子這麼瞎下去。”季熠辰轉頭看沈香茉,見她聽的專注,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巨帥畝圾。
  若是真瞎了。他也看不到她了吧。
  “其實我大病一場不是沒有緣故,到現在我還記得很清楚,那是從書院裡回來的下午,我經過了一個巷子口,看到了個奇怪的人。他穿著一身的黑袍,黑袍遮的不掩飾,露出異族的衣服來,他朝著我看著,眼神怪異的很,我走近一看才發現他口中念念有詞,後來,他朝著我努了努嘴後就走了,等我走出巷子,就覺得脖子後面針紮一樣疼了一下,我還伸手去抹了,只摸到一個小小硬硬的小突起,第二下去摸的時候就不見了。”
  後來季熠辰回到了睿王府不到半個時辰就開始不舒服。上吐下瀉後還發了高燒,一連五日,等燒退下去的時候他就看不見了。
  【是那個穿著黑袍的人。】沈香茉微微一顫,季熠辰點了點頭,“沒有錯,是他,我後來才想到是他,但是那開始並不知道,父王給我請了很多大夫都束手無策,而我還一心想死,變成這幅樣子,我的確是不想活下去。”
  年幼的時候季熠辰就是個心高氣傲之人,哪裡能忍受的住自己眼瞎,還有漫長的一輩子要過,他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後來,父王請了個江湖術士過來給我看病。”季熠辰笑了,神情裡一抹自嘲,“是束手無策到了那地步,想到了請江湖術士來給我看病,但也就是這個江湖術士看出了點門道,我不是生病,我是被人下了蠱。”
  【蠱?那不是苗疆才有的,而且大周有律令,誰行這種巫蠱之術是要受以極刑的。】苗疆蠱毒沈香茉知道,苗疆並不是歸順大周,只是依附,而苗疆之中會蠱術的又只是其中極少數的一支,生活在深山之中並不出世,當時和朝廷是有勒令協議的,苗疆之人不得在大周使用蠱術,而大周朝的子民更不允許以此害人,由於會蠱術的人少,處罰又極嚴重,這麼多年過去沒有聽聞過這樣的事。
  “話雖如此,起了歹念的,也自然會有人想辦法要做這樣的事。”季熠辰搖了搖頭,“那江湖術士也只是憑藉著見多識廣的經驗看出來,而不能將我根治,後來父王出重金,他替父王找到了可以醫治我的人。”
  能救他的人不肯來蘭城,睿王爺親自送了兒子去到一個深山,在那個山谷之中見到了那個可以救季熠辰的人,而他之所以肯定救他的人不會是害他的那個,是因為當日他在巷子裡看到的是個男子,救他的是個婦人。
  看起來只有三四十的婦人生的很慈和,穿的衣服和當日季熠辰看到的那個黑袍人一樣,這山谷裡景色秀美,她在這兒已經住了三十多年,獨居。
  “我們在山谷裡住了整整大半個月,前三天她讓我喝了據說是驅毒蠱蟲毒的藥,三天之後正當日的午後,她替我取出了蠱蟲,從我的眼睛下方,四十幾條。”季熠辰指了指他自己的眼睛,沈香茉聽著瘮的慌,眼睛裡取出四十幾條蟲子,那是什麼樣的可怕。
  季熠辰拉住她的手,笑的很淡然,“其實取出一半的時候我已經隱隱看得見了。”後來,他是看著那個婦人把餘下的那細長的絲蟲從自己眼中取出來,當時他都快噁心吐了,可他動都不敢動,不對,是完全動不了。
  像是有什麼釘住他一般,再大的恐懼他都動彈不得。
  “等最後一條取出來之後婦人當即讓我閉上了眼,那時我才感覺到猛烈的刺痛感傳來,之前都不曾有過的,等閉上眼睛之後眼眶周圍的疼像是絞痛到要把眼珠子挖出來。”季熠辰是直接疼暈過去了,可他被釘住了動彈不得,所以他是釘在那兒疼暈的,等他醒過來就是長達十來天的養傷喝藥驅毒。
  他的眼睛包紮了十來天,那婦人說雖然蠱蟲取出來了,毒還有餘留,要驅除乾淨才行,再者他的眼睛之前兩個多月中蠱受損,也需要養一養。
  睿王府自此對這個婦人的話深信不疑,那婦人也不要贖金,只要求睿王爺送兩個人給她,這兩個人當時送給她,命是她的了,她不會還回去,不論生死,誰都不能過問也不能論她的罪。
  “大周朝的律令,苗疆的人來此不得用蠱術害人,所以她向父王討的診金就是兩個人,父王派人送去了兩個死罪之人,從此之後,沒再派人去那邊進那座山。”
  沈香茉想問這個婦人要兩個人做什麼,她看著季熠辰的眼睛知道了答案,試蠱。
  “那婦人說依照著取出的蠱蟲其實可以尋得那下蠱之人,但是他們那一支也有規矩,同族不相殘,她會答應救我也是因為同族害人在先,至於那人觸犯規定要受的責罰,也是他們自己的事,與我們無關,她救了我,就算是扯平了。”季熠辰頓了頓,似乎是在想什麼,“回來之後父王的追查線索就斷了,找不到下蠱之人就無法確定背後指使的人是誰,但自那時候開時候我就知道,是有人要害我。”
  沈香茉看著他,她知道他想告訴的她的是,要害他的人和這個睿王府有莫大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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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51:25


  季熠辰的聲音低了很多,伴隨著歎息,“有時候不去細想便不會覺得奇異,可細想之下許多事就不是意外了。五六歲的時候我常鬧肚子疼,大夫說是因為母妃生我時身子虛弱,母體帶出來的病痛,可過了半年這症狀就消失了,偶爾不想吃的東西倒在院子牆角,第二天過去還能看到老鼠病怏怏的躺在那兒,當時還以為是它吃撐了走不動,後來想想,什麼老鼠會這麼笨,總是吃撐走不動等著被人殺。”
  也是失明那件事後季熠辰開始有了防範,小小年紀就有了戒心,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和幾個兄弟之間變得不怎麼親厚,反倒是與書院裡的同學混的相熟,到了十二三歲的年紀開始不學無術。上課的時候逃出去騎馬打獵,考試的時候睡覺,睿王爺要罰了他就耍無賴,活脫脫演絕了一個紈絝子弟。
  到了十四五歲麼,他就開始逛花樓。
  沈香茉見他頓住不說話,這話題又回到花滿樓的事,半笑著替他把這些話圓回來,【所以去花滿樓也是為了這個?】
  季熠辰輕咳了聲,認真的看著她,“後來我就沒再生過什麼病。”他也就證實了這件事,他玩世不恭,沒有用,他就還能安安全全的。巨帥諷血。
  【這也不過是權宜之計。】沈香茉說罷,想到了什麼沒有再繼續往下說。她說他權宜之計,自己豈不更是如此麼。
  “海棠的死,還有你中毒的事,我知道都不簡單。不會是茉莉毒死海棠。那些毒也不是海棠下給你的。”只是他查不到,應該來說線索到了一半就斷了,直接指向茉莉和海棠,似乎是在說他根本不必懷疑,就是她們做的。
  睿王府裡危機四伏。海棠的事情發生後沈香茉就知道了。最忌憚的不是明擺著的敵人,而是暗處不見蹤影的手,你不知道它會在何時再出手,只能防著,沒辦法主動出手。
  “紅芙的事我的確是有意,我越是表現的不中意這婚事,也許有些人看著越是如意。”世子和世子妃感情不好,世子依舊是玩世不恭,他們沒有孩子,這幾年過去,什麼情分都耗沒了,到時候睿王爺不滿意這個兒子,這世子之位恐怕也坐不踏實。
  沈香茉看著他。十四五歲的時候還沒有紅芙呢,花滿樓中令他著迷的應該就是那個叫明月的伶人,她燒了他的畫他都計較成那樣,再加上季熠川過去說過的話,她不相信他只是逢場作戲這麼簡單。
  只是沈香茉不會問,就像誰都別去觸及誰心底裡最不能觸碰的地方,越不過的那道雷池,他不會追問她八歲那年在沈家到底看到了什麼,她的失憶是否是為了自保;她也不會追問他和明月的種種,也許他們都抱著一樣的想法,等著有一天能自己坦誠布公的來說。
  帷帳內安靜了許久,季熠辰看著她,微低著眉宇,似是在想什麼出了神。
  他抬手撫向她的臉頰,沈香茉倏地抬頭,四目相對,沈香茉擺出了一個淺淺的笑,【那如今呢。】如今還要讓人繼續不如意,又或者,接下來要怎麼繼續玩世不恭。
  季熠辰往沈香茉這兒坐了坐,輕摟住她的腰,“如今啊,如今我都告訴你了,娘子你不該為你相公我出個主意?”
  沈香茉瞥了他一眼,【等你傷好了,你就睡偏房去。】
  “不用這麼明顯。”季熠辰摟著她腰身的手一緊,還睡偏房呢,進了這屋就絕沒有再出去的道理了,“往後就不用裝了,既來之,則安之,又不能一輩子如此,有些事也不是裝著它就不會發生。”就如海棠她們的死,沈香茉的中毒。
  沈香茉的身子微微一顫,是了,又不能一輩子如此,還能裝多久。
  沈香茉轉頭看他,眼神閃了閃,季熠辰卻是捧住了她的臉,比她早一步開口,鄭重其事的承諾她,“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沈香茉被他納入了懷抱中,他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就像是在安慰她,“你也不用怕,以後的事都有我在。”
  忽然被他這麼抱在懷裡還許諾這樣的話,沈香茉忽然覺得不太真實,她理應是聽不見的,可他就湊在自己的耳畔,重複著這句話,固執的模樣好像即便是她聽不見,他都要念到她記在心裡為止。
  凡是都有他麼,他帶她從康王府逃出來,過塔樓,闖山林,一路回了蘭城。
  這是她出嫁前從未想過,其實在去宜都前她都未曾想過這些事,或許,真的能有他在。
  沈香茉抬起手,回應了他的擁抱,掌心輕輕貼在他的後背,薄薄的衣衫之下,能清楚感受到他的體溫。
  不知過去多久,季熠辰鬆開了她,呼吸漸有些重,他看著她,視線在她眉宇間定下,繼而緩緩往下,她清澈靈動的雙眸,立體漂亮的鼻樑,紅潤小巧的嘴唇,還有,漸漸泛紅的白皙臉頰。
  帷帳內似是有什麼升溫,季熠辰試探性的朝著她靠近,沈香茉只往後輕推了推,他的雙手直接固住了她的腰身,下一秒,他的吻落了下來。
  那是比在馬車上更為輕柔的試探,輕啄著,細品著,一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要讓她在黑暗中去體會這身體接觸上的感覺,天旋地轉的一陣,他們換了個位置,她背靠在了床板上,坐在他的懷裡,而他則是一步一步加深了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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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沈香茉只能俯在他的肩膀上無力的喘著氣,耳畔是他的輕笑聲,“這就沒力氣了?”
  沈香茉抬起頭看他,微腫的雙唇上還帶著些瑩露,臉頰盡是潮紅,眼神泛著一抹迷離,別提多誘人了。
  季熠辰眼神一黯,雙手把她固在自己懷裡,打算進一步時,下腹忽然一陣疼,沈香茉慢慢的縮回了腳,無辜的看著他,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背後解開,趁著他不動時貓著身子縮進了被子裡,背對著他,悶悶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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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51:44


  季熠辰神情裡閃過一抹懊惱,白天的時候他還想借由傷勢再得她照顧一段日子,如今他卻無比期望這傷趕緊好起來,越快越好。
  他都聽到被子底下她悶悶的笑聲了。伸手過去要掀她被子,沈香茉趕忙又不動了,看著她微鼓著臉頰逗人的模樣,季熠辰長歎了一口氣,跟著躺下,把她摟在自己懷裡。
  如今也只能是摟著了。
  ————————————————
  第二天一早起來,大夫吩咐要靜養,季熠辰沒有下床,睿王爺親自過來看他。
  沈香茉帶著瑞珠去了一趟睿王妃那兒,睿王爺和季熠辰有事要商談,遣散了內外屋伺候的人。
  父子倆說話,單刀直入也不做什麼鋪墊,睿王爺連著忙了十來天,“如今就是不知宜都那邊的情況。”
  “沒有消息放出來,也許就是好消息。起碼陳王爺如今還沒有徹底控制住宮內。”要是能順利登基了,也不會拖久,時間越長越是不利。
  “你回來的時候康王府是個什麼情況。”睿王爺提及康王府,季熠辰的臉色微沈凝了下來,任誰被威脅囚禁都不會覺得好滋味。
  “是康王府的二公子幫了我們。”
  “你是說靖安那孩子?”睿王爺有些意外,不過想想也釋然,要不是有人幫忙,哪裡能輕易的離開康王府。
  “是啊,三伯才不肯放我們,這些舊日情分,恐怕和陳王爺一樣,都早就被沖昏頭了,太后娘娘壽辰當日謀反,當即成了也就罷了。拖了這麼久,誰耗得起,屆時就是各地叛亂,民不聊生。”
  朝廷都亂了。各地怎麼還能安定,到時候賊寇橫行,百姓日子不好過了,那也治理不好。
  睿王爺對兒子有這番見解自然是欣慰,楊河回來之後兒子就變了不少。這次從宜都九死一生回來,更是變化甚大,睿王爺看在眼裡,越是高興,“依你看,如今應該怎麼辦。”
  “以靜制動,父王不妨派人去魏王府試探一下他們究竟是什麼態度,如今關內鎮守的幾位將軍都不曾有所動作,父王別忘了鎮南侯還在西境。”季熠辰提出了幾個終於皇上的將領,這些人留在關內是替大周守江山的,他們若也動了,那邊境地帶也得跟著亂。
  “我們來蘭城這麼多年,鎮南侯他們可不會聽命於我們。”陳王爺之所以不忌憚鎮南侯他們。也是篤定了他們沒辦法帶兵離開邊境一帶。
  “鎮南侯和每個王爺都不相熟,不過,他與沈家的老太爺可是舊相識,說起來,當年沈老太爺還在朝為官時還提拔過鎮南侯,軍人氣節不忘舊恩,我想讓沈老太爺出面,應當是好說話。”籠絡人也是看時機,如今底下先動起來,等到時宜都那兒一有動靜,這兒即刻就能下決策。
  要讓沈老太爺出面,沈香茉就是中間再好不過的樞紐,沈家和睿王府如今不就是一條線上的螞蚱,睿王爺怎麼會想不通透其中的道理,他拍了拍季熠辰的肩膀,“儘快把傷養好,這些事兒還有的忙。”
  ————————————————
  沈香茉從睿王妃那兒回來時睿王爺已經離開了,偏廳裡多了幾個人,閔姨娘帶著六娘和十五娘等在那兒,就等世子那邊傳喚,帶她們進去探望。
  沈香茉讓秋裳帶她們三個進屋,她則是去了書房內,這頭屋子內,秋裳把閔姨娘她們帶進屋子,十五娘瞧見靠在床上的世子,這眼淚說來就來,當即就撲了過去,趴在床沿拉著季熠辰的手,“世子爺,紫衣真的是好替您擔心。”巨節協巴。
  十五娘哭起來是一幅我見猶憐的模樣,她握著季熠辰的手,眼淚撲簌著,哭起來都很好看。
  這麼比較起來,六娘就沒她這麼有優勢,也想撲過去哭訴一下,可惜已經被人搶先了,站在後面又顯得弱勢,於是她心裡一合計,走了過去,坐在了床沿,抬手愛憐的看著季熠辰,“世子爺,您看您消瘦了好些。”
  沈香茉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了這樣一幕,十五娘想要湊過去靠近些,六娘也想,可兩個人都在床邊,這麼一湊近她們兩個先湊在了一塊兒,頭上飾品戴的多了難免碰撞。這一碰撞兩個人還嫌棄上了,六娘往下想要直接往季熠辰身上靠,十五娘哪肯啊,也跟著湊,頭上的釵墜子一甩,掛在了六娘側鬢的簪花上,勾住了。
  “你讓開。”十五娘輕推了六娘一下,簪花被拉扯出去牽動了頭髮,弄疼了她,六娘忙護住頭髮,結果反著弄疼了十五娘,季熠辰看著這兩個人在床前即將上演鬧劇,臉色微沈著正要讓她們回娉婷院去,門口那兒瑞珠的聲音傳來。
  “閔姨娘,夫人請您到外屋來。”
  季熠辰轉頭看去,只來得及看見沈香茉的衣角。
  閔姨娘快步走了出去,沈香茉坐在外屋,手裡握著一隻杯盞正喝著茶,見她來了,也是笑著讓她坐下,恍若是對剛剛屋子裡所看到的那一幕熟視無睹。
  “夫人,六娘和十五娘她們。”閔柔也覺得後悔了,她帶她們過來是來看看世子爺,又不是來爭寵的,兩個人這般鬧法下回她還怎麼帶她們過來,這可是世子夫人的屋子。
  【她們也有許久不見世子,就讓她們留著吧。】沈香茉問及娉婷院的事,離開了一個月的時間,娉婷院那裡都是閔姨娘在打理,如今回來了勢必要過問一下。
  內屋中聲音並不輕,先是十五娘的,後是六娘的,兩個女人都能唱出一台戲來了,閔姨娘這麼好的脾氣臉色都有些掛不住,沈香茉卻依舊是淡然的喝著茶,直到十五娘喊了一聲疼,沈香茉帶著閔姨娘進去,又見到了奇異的一幕。
  剛剛兩個人只是釵墜子甩到了簪花,如今兩個人的頭竟側靠著黏在一塊兒了,頭髮和簪花繞在一塊兒,怎麼都扯不開來,還越弄越亂。
  最後瑞珠直接拿了一把剪子過來,沒理會她們喊不好,一剪刀下去,十五娘的頭髮少了一大撮,而六娘,那側邊的位置,直接被剪出了好大一塊地方,只剩下一寸長的頭髮留在那兒,一眼看過去,跟禿了似的。
  六娘伸手摸了摸,即刻尖聲叫了出口,“我的頭髮,我的頭髮。”低頭去看地上被簪花團亂的,這下真的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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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52:01


  外頭進來兩個婆子,把六娘和十五娘‘送’了出去,閔姨娘神情裡略有尷尬,昨天也是她應下的話帶她們過來看世子爺。如今在夫人屋子裡鬧了這麼一場,她臉面上也過不去。
  婆子把人拉出去的時候六娘還在哭,被瑞珠剪了這麼一大撮頭髮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養的回來,反觀十五娘,看到六娘如此,她倒是淡然多了,雖然也被剪了,可沒六娘這麼慘。
  瑞珠把被頭髮纏的亂七八糟的釵子和簪子取下來交給閔柔,閔柔手裡拿著這兩樣東西,抱歉的看著沈香茉,“夫人,我替六娘她們和您道個歉,她們著實是,太胡鬧了。”
  沈香茉看了還躺在那兒微沈著臉的季熠辰,笑著搖頭。【想來是意外,閔姨娘還是回去看看吧,六娘剪的這些頭髮你也拿去。】
  閔柔也沒好意思再多留,昨天是她應下來的,今天把人帶過來如此一場鬧劇,她臉面上都過不去,再看從頭到尾沒有笑過的世子爺,閔柔更覺得對不住,朝著季熠辰微福身,離開了屋子。
  閔姨娘出去後屋子裡就只剩下了季熠辰和沈香茉,瑞珠進來把地上餘下的頭髮清撿乾淨出去了,季熠辰轉頭看她,見她沒有生氣的跡象,張了張口。先是歎息,“我把娉婷院給遣散了吧。”
  以前他不會覺得鬧,如今可不一樣了。
  【遣散了娉婷院,她們這些人要何去何從呢。】沈香茉倒不是吃醋。而是認認真真的考慮這些人的去向,她們這些人身份雖低,但人卻都不壞。
  “給些銀子出去,如今是白身,年紀輕輕的再嫁也好。”季熠辰想了想。沈香茉到他旁邊,坐在床側搖頭,【這也不是給銀子就算數的,她們是你帶進來的,在這府裡住了幾年,過去又是只會賣笑陪客人的,你要她們在外獨自生活,恐怕是過不下去,若是嫁了人也就罷了,不能嫁人的立女戶可知多難。】
  娉婷院的這些人都是沒有任何生活經驗的,和那些在外的一樣,幼年時或被賣入花樓,或被賣去做戲子。去樂坊,學的都是彈琴唱戲討好男人,這些人臨了老了,有些還會過的很淒慘,被人騙了,身無分文,空有的容貌也雖時間過去逐漸衰老,何其可悲。
  “你這是在同情她們了?”季熠辰知道她善良,還沒娶她過門的時候就知道沈家二小姐是個十分善良的人,時不時都會接濟貧窮。
  【也不是同情,無奈罷了。】善心歸善心,有些事情沈香茉還是分的很清楚,【再者,如今把她們遣散,豈不是白下了一番功夫把她們收進府裡來。】
  季熠辰一愣,反應過來她是說昨天夜裡所說的話,這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形象,怎麼能少了娉婷院的那些人。
  【所以明日閔姨娘若是還帶她們來了,我不會攔著她們,相公你可忍忍。】沈香茉微微一笑,替他蓋了蓋被子起身要出去。
  忽然攔腰被季熠辰抱了回來,她臉上那揶揄他可看清清楚楚,季熠辰低頭看她,“你要看我笑話。”
  沈香茉一手揪著他的袖子以防倒下去,搖了搖頭不承認。
  “明日閔姨娘過來了,我會與她說,夫人不同意的,我這病弱的身子,就只能遵從了。”季熠辰推了一把讓她坐起來,如墨的濃眉之下那笑意,仿佛是在說他可都聽她的話。
  【真的?】沈香茉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季熠辰微怔,忙轉口,“除了偏房除了分床睡,除了不摟著你,嗯,其餘的。”
  他還能無賴到這份上,之前怎麼都沒發現,沈香茉嗔了他一眼,掙脫他的手沒好氣,【你好好休息吧。】說罷離開內屋去書房裡繼續看賬。巨節歡巴。
  背後季熠辰的輕笑聲,他輕握了握只留下她余溫的手,他的娘子,每天都有給他不同的驚喜。
  ————————————————
  回了睿王府的日子趨於平淡,季熠辰忙著養傷,偶爾睿王爺過來商議,再多的就是應付娉婷院那一群時不時要來探望的侍妾。
  而一直沒什麼消息的宜都,在季熠辰回來後的第七天,宜都宮中忽然派人往各地宣旨,皇上駕崩。
  這是距離太后娘娘誕辰的第十六天,半個月的時間宮中才有確切的消息,而第一個確切的消息卻是這樣的重磅,皇上駕崩,舉國同哀,派人前往各地,召康王爺等人即刻入宮,遠在封地的睿王爺和魏王爺等攜家眷來宜都為皇上守靈送殯。
  伴隨著這些旨意的下達,隨之而來的就是陳王爺繼承皇位,即日登基的消息。
  皇上駕崩,駕崩前已經是神志不清,時常昏迷不醒,陳王爺登基的旨意是有太皇太后與皇后以及諸位重臣共同商議的結果,而這登基大典就安排在了‘皇上駕崩’後的第二天,宮內是陳王爺的人守著,宮外是康王爺的人逼著,如此之下,陳王爺要以最快的速度登基為皇,先籠絡了各地官員為先。
  睿王府這邊是在聖旨頒佈後的第二天接到了旨意,前來下旨的不是太監而是侍衛快馬加鞭而至,然聖旨到睿王府的時候,這兩個侍衛就直接被睿王爺的人拿下嚴刑拷問後斬殺在了刀下。
  這應該是稱作遺旨,先皇有令,命睿王爺攜家眷入宜都守靈送殯,抗旨不尊者,視為藐視先皇以及皇家之尊嚴,可直接問罪。
  聖旨拿到季熠辰手上時那兩個送聖旨過來的侍衛已經死了,從他們口中得知,宮中不僅僅是派人往各個王爺府邸頒佈旨意,還派了人去往邊境向幾個鎮守的大將軍侯爺等頒佈聖旨,要他們隻身回宜都。
  “太后娘娘和皇后以及諸位大臣共同商議?陳王爺怕是威脅著她們才蓋下這印章,當日宮中這麼多官員家眷參加太后壽辰,這些人中很多仍舊是在宮中被當做人質。”季熠辰放下聖旨,抬頭看睿王爺,語氣篤定,“父王,依我之見,皇祖父怕是早就已經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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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52:23


  屋子裡在的不止是睿王爺,還有季熠川。季熠辰這句話說完,他們皆愣了愣,季熠辰進一步解釋。“當日宮亂,皇祖父已然昏迷不醒,多位太醫都束手無策,後來是抬來了叢家的老祖宗後才堪堪把皇祖父救醒,可得知陳王爺造反,並沒有醒多久皇祖父又昏迷過去了,這樣來回,皇祖父的身子骨能經得起幾回折騰的?”
  “大哥這麼說也不無道理,可這天,若是聖上駕崩多時,那這身子。”炎夏的天,聖上的龍體要如何保存。
  “這不難,至於冰屋就可,如今我們殺了侍衛抗旨不尊,父王。不消幾日宮中那裡就會以這名義到蘭城來拿人了。”拖家帶口去宜都哪裡還有活路,傻子才會去。
  睿王爺沈吟片刻,外面有人來報,說是沈家的老太爺來睿王府拜訪睿王爺。
  睿王爺差人把沈老太爺請到了書房,季熠川也跟著外出辦事去了,過了一會兒,沈香茉走進來,身後瑞珠手裡端著一個盤子,上頭放了剛剛做好的燉骨湯。
  【就算是不回宜都,府中上下母妃也已經吩咐好,都換上了素服,請了人回來在前院哭靈,入夜我們也得過去。】沈香茉在碗底壓了一塊布遞給他,季熠辰攤著手要她喂。沈香茉只好坐到床邊,拿起勺子舀湯給他。
  “到底何時去世無人知曉,宮裡的事都是他們說什麼是什麼,哭靈不過也是裝樣子罷了。說大不敬,陳王爺他們難道有多敬重。”謀反的事都做了,在宮中囚禁了這麼多人,到最後就算是成功了,得死多少人都不知道。
  【祖父來找父王了。如今我們該如何。】沈香茉問歸問,心裡其實是有了一個猜測,抬手拿起布巾替他輕輕掖了掖嘴角,季熠辰抬手示意,“若是那邊要治我們一個抗旨不遵,那這抗旨的人太多了,就算是要開刀也是從康王府開始,接下來才輪到我們。”
  由近及遠,近的處理不好,遠的如何拿捏,沈香茉也都懂這些道理,提到了康王府,她想到了還留在宜都的一些人。【不知道王媽媽她們如何了,我們從康王府逃離,他們會不會被康王府的人帶走。】
  “最多是留在老宅那邊監管,一群下人,康王爺要再走做什麼。”季熠辰拉住她的手安撫她,“你不用太擔心,雪盞她們留在老宅內不會出什麼事。”
  【若是留在老宅內自然是不必擔心,就怕她們會找機會出來打聽我們的消息。】沈香茉瞭解自己那幾個丫鬟的脾氣,沒有在宮門口接到她,又聽聞姑爺和小姐從康王府逃出來,也不知道有沒有回蘭城,肯定是會想辦法知道些消息。
  “宜都現在亂的很,什麼樣的消息都有,真假難辨,她們都是聰明人,不會在這關頭出去的。”季熠辰還真沒辦法保證什麼話,因為如今就連他們都是沒法去宜都。
  ————————————————
  這頭夫妻倆說這話,那邊睿王爺的書房內,沈老太爺帶來的是關於鎮南侯以及邊境那一帶的消息,見面寒暄幾句後沈老太爺就直奔主題,“王爺,要是宮中判你個抗旨不遵的罪,要派人前來拿人問罪,你該如何。”
  “自然是不從,那邊能派多少人過來,這兒已經集結了這麼多兵力,不會守不住。”
  “王爺只是想守而已?”
  沈老太爺從懷裡拿出幾封信放在桌子上,睿王爺看了一眼,心念微動,“老太爺的意思是?”
  “陳王爺謀反登基,先是囚禁皇上,也不知皇上何時駕崩,如今又軟禁太子等人,把太皇太后與皇后囚禁在宮中,以官員家眷要脅官員聽令,這條條罪可不是什麼抗旨不遵能抵過的。”沈老太爺沈著聲說的鏗鏘,“王爺要只是守,那總是有守不住的一天。”巨畝雙血。
  如今還想著有什麼兄弟情義,那肯定是不可能。睿王府已經過了投靠的最好時機,更何況睿王府本就不想投靠。
  “你是要本王討伐於他。”睿王爺忖思半響,沈聲道。
  “若是王爺由此決策,鎮南侯能願支持王爺討伐罪人,可不知這舉國哀悼先帝心中可否寬慰,天下不太平,宮亂未平,太皇太后她們如今又未知安危,先帝在天之靈也難安心。”沈老太爺一番話,說的可都是振振之言,陳王爺不仁道在先,後而起兵者皆是為了討伐。
  其實就是求個名義上的好聽罷了,陳王爺謀反,最後有誰將他拿下了,這皇位就給了贏的那個,但名聲上卻差了很多。
  睿王爺看忽然跪下來的沈老太爺,這與鎮南侯一來一往的信中,那邊幾位鎮守邊境手握兵權的將領算是有了表態,他們之所以不能大動是兵力受了邊境一帶的牽制,可要是真到了非動不可的時候,調遣集結,自也有章法。
  要說睿王爺不想當皇帝,那也是假的。那個位置,誰不曾想呢,只是沒機會罷了。
  聖上生有這麼多個兒子,睿王爺和魏王爺是最早被封地出來的,其實和發配差不多,等於是絕了這繼承皇位的可能性,所以睿王爺這些年來也沒想這件事,而如今,沈老太爺一番話加上眼前的形式,這不就是個機會擺到了眼前。
  睿王爺心中百轉了許多思緒,最後他臉上逐露一股威嚴,這是源自皇家渾然天成的霸氣,他高聲說了一句好,帶著一抹笑意看著沈老太爺,“沈家和睿王府的關係親厚,香茉還是辰兒的妻子,這一路,還要沈家多番擔待了。”
  沈老太爺沈凝著臉色肅著神情叩拜,“臣,定當竭盡全力!”
  ————————————————
  看似平靜的蘭城早就已經暗湧浮動,沈老太爺從睿王爺離開之後直接去了衛家,第二天,沈家這邊沈家二老爺和三老爺各自離開了蘭城外出奔走,而睿王府這邊,睿王爺再度派了人前往魏王府封地。
  兩日之後,宜都那邊再傳消息,康王爺起兵討伐陳王爺,宜都城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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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52:43


  康王爺身在宜都,聖旨下的時候他是最早接到的,抗旨不從,宮中自然是拿他第一個開刀。起兵討伐不過是個藉口罷了,早在宮亂時康王爺的人就已經圍堵宮外,兩方軍隊對峙多日,就等了這個時機可以正正當當的起兵。
  這宜都城之外,皆是坐山觀虎鬥。
  而這一觀戰,竟持續了大半月的時間。
  已經臨了七月,炎炎夏日,先皇的靈柩居然還未下葬,陳王爺自扶登基,占以宮中,他後來集結的兵力從宜都城外攻入,與宜都城內康王爺的人對峙數日,康王爺的人被逼到城南,陳王爺的人佔據了宮中與大半個宜都城,幾乎等於是拿下了宜都城。
  而這兒的睿王府也沒閑著。睿王爺終於說服魏王府,只退不進,最終退無可退之時就是只有喪命的下場,趁著如今兩兩相鬥之時進擊,欺以兵力之若,尚未緩和,一舉拿下才是真理。
  睿王府此舉頗有撿漏子的嫌疑,說的好聽點那就是鶴蚌相爭,漁翁得利,是以睿王府離宜都城遠,那邊陳王爺和康王爺也沒這麼多經歷往這兒伸手,這才得以給他們喘息集結的機會。
  七月十六這天,謝滿月一早去了一趟沈家,見過祖父。她記得很清楚,這天祖父告訴她,沈家的一切,全壓在了睿王府的身上。也就是押在她的身上,今後她的榮耀和沈家並存,沈家傾盡全力助睿王府保她榮耀,今後她登上高位,就要護沈家幾代榮華。
  睿王府。集結封地兵力,借蘭城三家之財力,有四州官員補以糧草,後方還有鎮南侯等人帶兵援至,天時地利人和,睿王府即將起兵討伐。
  沈香茉亦是記得很清楚,從沈家回睿王府後,季熠辰和她說過的話,勝者共用榮華富貴,敗者下輩子希望還能做夫妻,沈香茉感受不到宜都城的水深火熱,此時卻也深切體會到了這一場仗的不可避免,沒有中間項可以選擇。
  季熠辰甚至給娉婷院的這十幾個侍妾放了話。此時誰若要走,他給予二百兩銀票,允她帶走自己得的賞賜首飾物什,和睿王府毫無瓜葛了,今後真的敗了,那也沒她什麼事,牽扯不到她們。
  這一院子的侍妾,一個都沒走。
  也許她們是對睿王世子抱著真感情,不願意走,真的是可以同生共死,不想離開他。也許,她們都盼望著這‘天時地利人和’的討伐能贏,一旦贏了,那她們的身份可就跟著水漲船高了,世子封太子,她們可就是太子府的侍妾,同樣是侍妾,身份可就差了很多,運氣好的封了良人,這等身份只有選秀進去正經人家的小姐才有的封。
  再看遠一點,要是太子登基,她們還能撈著一個妃嬪當。
  勿怪她們如此能想,她們所求,要麼是男人,要麼是財富,什麼位置能得到的最多,自然憧憬什麼位置。
  也不止是她們,這睿王府內,連著李側妃都已經做起了妃子夢,睿王府內嚴陣以待之下,入夜季熠川回來,李側妃拉著兒子就開始想往後的事,說的時候亦是一臉的嚮往,“川兒,若是你父王真能討伐成功,那將來你可就是皇子了,往後你也能直接封王。”
  王府庶出的公子身份能高到哪兒去呢,這皇子庶出可就不一樣了,封了王,她的兒子可就是王爺,她生了兒子,怎麼都能撈個四妃,李側妃想著,終於覺得是要熬出頭。
  “娘,這事兒可千萬別在王妃面前說,更別和父王提及,如今前頭戰況緊急,你若提起這些,不知道父王會怎麼想。”外面忙著討伐,後院的忙著憧憬未來,怎麼看得過眼。
  “我知道,怎麼會出去說給別人聽,娘最高興的事情啊就是你將來這身份就好了,更重要的事,你要當上皇子,那田家的婚事,你父王是斷然不會答應,即便是念著情誼要娶,她也做不得你的正妃,到時娘再求你父王給你說一門好親事。”李側妃對睿王妃給兒子定的這門親事一直耿耿於懷,這麼醜的兒媳婦她是想法兒不想讓兒子娶,如今可不是有正當理由。
  季熠川看她一臉替自己高興的樣子,無奈道,“娘,這事兒也是容後再提,若是戰事不平,還要往後拖一拖,昨日我在外頭遇上舅舅了,他若來找您,您可得推著些。”
  李側妃臉上高興的神情一掃而空,聽到他提起自己哥哥,聲音高亢了幾分,“他來幹什麼,找你做什麼,賭光了是不是,還想問你要銀子?”
  “不是,他是看著如今睿王府的形式,想幫父王。”季熠川話還沒說完,連著被李側妃打斷了,她拉著季熠川的手,忙搖頭:
  “不行,千萬不能答應他,他就是個賭胚,說要幫你父王絕不是安好心,想趁機撈點功績將來好拿此來換榮華富貴才是真的,你可千萬不能被他騙了,川兒啊,要不是因為他,你娘我如今就不會這樣。”李側妃對這個哥哥是深惡痛絕,王妃時常拿這件事來擠兌她,而她嫁入睿王府之後他還時常闖禍給她丟臉,這一樁樁的事都在給她提著醒,離這個哥哥遠一點。
  季熠川安撫的拍著她的背,“娘您放心吧,我不會聽舅舅的,再說,父王也不會信他。”
  “是,你別理他,這關頭可千萬不能理他。”李側妃點點頭,不放心的又多囑咐了幾句,“你記牢了。”
  ————————————————
  七月底,睿王府正式對外宣稱討伐陳王爺,集合魏王府以及四州兩封地之兵力,後有鎮南侯等人上援,前有宜都城內羅家蔣家等人的支持,帶著大批兵馬,他們一路逼近宜都,每到一處煽動民心,要早在百姓的心中樹立起這形象來。
  季熠辰的傷還沒有全好,但是前去討伐少不得他這個睿王世子,帶傷前去豈不更能激勵軍心,在季熠辰的要求之下,沈香茉這個做妻子的,為了能在行軍途中讓他得到更好地照顧,她也跟隨軍跟著一塊兒去了。巨畝女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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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53:03


  行軍的第三天在外紮營,營帳內沈香茉剛剛替他換下了藥,經過了這麼些天的休養,傷口已經癒合。裡面的內傷也逐漸恢復,因為沒有傷及內腑,好好養著好起來十分得快。
  沈香茉讓瑞珠端了盆子出去倒水,自己則去往另一個營帳裡取服用的藥,中途遇到季熠川,他剛剛從睿王爺的營帳內出來。
  “大嫂。”季熠川揚著笑意打招呼,沈香茉微點了點頭要從他身邊經過前去軍醫的帳篷,季熠川又開口道,“大嫂可否借一步說話?”
  沈香茉微怔,【不知所為何事?】
  季熠川頗不好意思,“是關於田家小姐的事,不知大嫂可否有空。”
  【我與田家小姐只有寥寥數面之緣,恐難解答你想知道的。】沈香茉與那田家小姐並不熟,她所知道的他應該都知道,沒什麼可以回答他的。
  “數面之緣也夠了。我從未見過田家三小姐。”季熠川還是那笑盈盈的模樣,說到這份上沈香茉也不好拒絕了,點了點頭,跟著他到了營地旁的小河邊。
  季熠川本就生的桃花面善,他提及田家三小姐時候尤為的不好意思,走了幾步後他停下來,轉頭看著沈香茉問,“大嫂,我聽聞那田家三小姐臉上是有胎記,這,真的有這麼嚴重?”
  沈香茉面朝著小河站著,天色微暗時河裡歡騰流淌的喝水更為顯眼,無風的天裡一股悶熱,是白天時候炎夏預留下的燥氣。她想了想,用手示意了一下大小,【其實頭髮遮住了也不明顯,田家三小姐生的清秀。】
  撇開田家三小姐臉上的胎記。她的確長的還算清秀,並不是外界傳的那樣醜陋不堪。
  “那她的脾氣如何?”季熠川又問。
  沈香茉抿嘴一笑,【田家三姑娘的脾氣很好,不過,我也只見過幾面。並不十分的瞭解,若是連外界都說她是個溫和的女子,想來她的脾氣應該是不錯的。】
  季熠川被她這一笑越發的不好意思,轉頭看河對岸,半響又問了一句,“都傳她是個賢內助,不知是否是真。”
  【若是你想知道這些,派個人去打聽一下就都知道了,田府內的人總是更知根知底一些。】沈香茉放下手,季熠川看著她明亮的雙眼,笑了,“是父王提及,說和田家的親事也許會往後延一延。我便起了些好奇,自己派人去打聽又顯得怪,就向大嫂問幾句關於她的事。”
  對於田家的這門親事,季熠川理應是要表現出抗拒和不滿的,以他的身份娶田家三少爺實際上是委屈的很,可他並沒有說過什麼,反倒是樂呵呵著來向沈香茉打聽關於她的事,不知為何,沈香茉覺得眼前的人令人看不透。
  【你可否中意田家三小姐。】沈香茉問了一句,季熠川微怔了怔,隨即臉上添的那抹笑意更濃,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河對岸,無意開口,“婚姻大事,媒妁之言。”
  他轉過頭來看著沈香茉,“當初沈家和睿王府定下親事的時候,大嫂可否中意大哥?”
  她當初自然是不中意睿王世子,但這似乎是一樁大家都覺得不錯,她要說不好就是矯情難伺候的婚事,在她這個沈家二小姐的立場上,她的不中意可以別忽略不計,祖父和父親他們的意見才是最終要的。
  沈香茉看著他,所以說,他其實是不中意的,只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
  季熠川略微有些失神,眼前幾步遠距離的沈香茉,穿著一身墨綠色的水袖長裙,長長的裙擺尾拖拽在地,裙身上又是一層一層如水袖波浪一般疊加上去的裙紗,腰間附著一條深墨腰封,左側系著簡單的長鎖玉佩,一件錦華長袍披在身上,襯著她淡淡的妝容,卻更顯別致。
  季熠川的視線只在她臉上片刻停留,轉而投到了她身後的樹叢,他腳步輕動了動,轉開了話題,“大哥帶著大嫂從康王府裡逃出來,聽聞你們在山林裡住了兩夜,險境環生,當時一定是危險重重。”
  再提起宜都那幾天,沈香茉回憶起來並沒有那麼怕了,其實多一些的是他帶著自己逃生的情形,而不是恐懼,沈香茉笑了笑,【都過去了。】
  “我當時說過,大嫂嫁給大哥之後大哥一定會變好。”季熠川也笑了,“大哥為了大嫂改變了許多,我想他如今應當是不會再因為明月的事情再受擾。”
  提起明月沈香茉就想到書房裡燒毀的那一幅畫,後來她沒有問及這件事,季熠辰也沒有主動說關於明月的事,如今又聽季熠川提起,沈香茉也只是笑而不語。
  不遠處瑞珠匆匆過來找她,沈香茉朝著季熠川微微一頷首,帶著瑞珠回了營地去往軍醫那兒取藥,季熠川還站在這裡,許久都不曾離開。巨邊住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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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了藥之後沈香茉回到了營帳,秋裳拎著食盒過來,布好了桌子,只簡單的五六個菜,其中還有季熠辰額外要喝的補湯。
  飯後沈香茉替他換衣服,季熠辰服下她取來的藥丸,見她把外套掛到了架子上,起身走了幾步到她身後,沈香茉一轉身就撞上了他,輕瞪了他一眼,【好好坐著。】
  “二弟找你了。”季熠辰知道二弟找她說話,也是他差了瑞珠過去趕緊把她找回來。
  【問了些關於田家三小姐的事。】沈香茉要扶他去坐下,季熠辰順勢讓她扶著,坐下之後又不肯鬆開她了,拉著她一塊兒坐,“田家三小姐的事還值得來問你,府中早就已經打聽過了,往後要再是這樣的事你不必理會他。”
  沈香茉怎麼聽出了不太對的味兒,轉頭看他,季熠辰就這麼望著她,眼神中就是那意思,你別靠二弟太近,他不愉快來著。
  【父王要把和田家的婚事延遲。】沈香茉偏不理他這無賴樣,讓瑞珠抬水進來,季熠辰洗漱過後等她換好了衣服躺下,兀自把她摟住,“此事父王也和我提起過,如今的形式怕是不能如期娶她,再者,最終如何也尚未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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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53:25


  沈香茉一怔,最後還要怎麼樣定奪。
  她看著季熠辰,【父王是不是想悔婚。】若是這一場仗贏了,二弟和田家三小姐的身份就真的是雲泥之別。要王爺的兒子娶一個家世並不高的女子本就委屈了,要讓皇子娶一個這樣的,好似是說不過去。
  “悔婚是肯定不會。”季熠辰覺得她身上味兒換了香氣,低頭嗅了嗅,“怎麼不一樣了。”
  沈香茉掙紮了一下,【茉莉花用沒了。】巨邊台巴。
  “這個也不錯。”她越是躲他就越前進,季熠辰往下靠了靠,“但是娶來是什麼身份就不一定了,父王要把這婚期往後延,也是在考慮這個。”
  三媒六聘過後,還不是正妻,就算是進門做側妃,對田家三小姐來說還是又失公允,沈香茉躲不過了,乾脆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季熠辰見她忽然這般投懷送抱還愣了愣,只見她仰起頭來,抬手說了一句,【若是我們的婚事也定在這關口,你會不會也要另選?】
  他們的親事再晚個一年的話,他身份水漲船高,這態度是不是和二弟他們的一樣。
  季熠辰第一次在她的神情裡看到了傻氣,傻氣的問話,傻氣的神情。心底裡流淌過了一條暖流,無比的歡快,引的季熠辰全身的細胞都跟著雀躍了起來,她這麼問,是在乎自己啊。
  “你在擔心這個?”季熠辰笑了,笑的特別開心。他抱著她往上抬了抬,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再低頭看她,見她紅了臉。很快的,在她嘴上輕啄了一下,把她抱在懷裡,也不說話,就笑。
  若是沈香茉抬頭能看到。他那臉上的笑意也傻的很,可惜她看不到,周身都是他的氣息。
  抱了一會兒,季熠辰覺得在這時候再去討論二弟的婚事實在是有煞風景,他往下鑽,抱著她側躺著,把她摟在懷裡。
  香玉在懷,卻不可動,季熠辰鼻息下嗅著的都是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即便是換了一種味道都清醒宜人,以前能坐懷不亂,如今可不能了。
  沈香茉緊眯著眼,忽而一陣旋轉。她被他抱著壓在了他的身下,她怕他扭到腰又弄疼了自己,季熠辰卻沒打算就這麼結束了,低頭擒住了她微張的雙唇,這一席捲,充滿了欲念。
  沈香茉薄薄的衣衫被拉至肩膀下,半開的衣衫更添誘人,季熠辰心想著淺嘗即止,身體卻止不住繼續往下,直到耳畔傳來她抵觸的喊聲,季熠辰這才緩過神來,抬頭看去,她有些緊張的看著他,雖是恐懼,卻沒有阻止自己的意思。
  這神情更讓他心疼,儘管恐懼她卻依舊是願意。
  他的後背出了一襲的薄汗,空氣裡呼吸聲粗重,過去了好一會兒,季熠辰轉身抱住她輕拍了拍,“沒事了。”他會等到她不再害怕這件事。
  沈香茉心中一陣感激,後背是他輕輕的一記一記的安慰撫摸,她伸手揪住他懷裡的衣衫,嘴角莞著一抹笑意,眯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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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他同床共枕之後她極少再做惡夢,似乎他就像是她惡夢的救贖,能把她從惡夢中拉回來,也能阻擋惡夢來侵蝕她。
  翌日早上起來,只平靜了一上午的功夫,下午時從宜都那兒手執聖旨前來問罪的人到了營帳前,是百來人的一小隊。
  只是在見到這營地陣仗之後,為首的將領先退縮了,不帶這樣的,他們手持聖旨過來是要把抗旨不遵的睿王爺一眾人等帶回宜都,可這樣怎麼帶,這營地內外的兵力高出他們百倍都不止了,他們要怎麼拿人,他們被拿下還差不多。
  只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被拿下的百來號人押在了睿王爺的營帳外,這回沒有殺他們,睿王爺拿著聖旨走出來,殺害朝廷使者,抗旨不遵,藐視皇家,對先皇不敬,這一條一條的罪狀,死上幾回都不夠。
  “你帶兩個人回去,稟報說睿王爺這邊帶了五萬兵馬前來討伐,你這聖旨也一併帶回去。”聖旨被重新放回了錦帶別到了將領的腰上,睿王爺牽來三匹馬,讓那將領帶著兩個士兵離開了營帳回宜都稟報軍情,這軍情要稟報的越實越好。
  撿回一條命的將領並沒有讓睿王爺失望,一日之後快馬加鞭他就回了宜都,如今的宜都三分之二在陳王爺手中,三分之一還由康王爺逼近,對峙了這麼多天,不止是康王爺的人,宮中這草草登基為皇的新皇也覺得疲累,所以在聽聞睿王爺攜五萬兵力前來討伐的事情後,不待考慮,陳王當即命人糾集兵力,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康王的人攻下來。
  只是康王爺的人也不是等閒之輩,在睿王爺他們距離宜都城還有五六日的行程時,宜都城中康王陳王迎來了最後一次的正面交鋒,三天兩夜,康王爺敗,潛逃躲藏,陳王兵力損失慘重。
  宮中內外也不待休整,收編康王爺的餘下兵力,重整之後讓趙王爺領兵前去相攔,這兒宜都後方再作休整。
  兩日之後,睿王爺的人到達宜都辰五十裡外地,再往前就是趙王爺所守之處,睿王爺命人原地駐紮,攻守列陣,又派人去往後方打探鎮南侯他們到了何處。
  沈香茉還以為趙王爺會派人過來談判商議,但這樣的平寧只持續了半天,駐紮後的入夜,前方忽然號角聲肆起,睡夢中的沈香茉被驚醒,一摸身側,空的。
  沈香茉起身看四周,外面守著的瑞珠聽到動靜聲拉開帳子進來,沈香茉讓她點燈,“世子是什麼時候走的。”
  “小姐睡下沒多久世子就出去了。”瑞珠見她要起來,替她拿來衣服穿上鞋子,“小姐,如今外頭亂的很,世子吩咐要您好好留在這裡,不要出去。”
  沈香茉穿好了衣服坐在那兒,外面號角聲依舊不斷,這兒是內營都能聽到這麼大的動靜,外營那邊肯定更加忙亂,她揣著緊張也不能過去添亂,“如今什麼時辰了。”
  “丑時了,半個時辰前趙王爺的人突襲,幸得王爺早有防備。”瑞珠替她挽起頭髮,沈香茉走出營帳,廝殺聲沒有,傳入耳邊的都是陣陣號角和激勵軍心的戰?,她抬頭看天空,這夜色中,繁星密佈,靜謐的和現下的環境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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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53:48


  相較于這兒的安寧,外營卻不平靜,外營口一裡外,兩軍對峙。睿王爺親自上陣,趙王爺身後帶著近五千的兵馬。
  雙方都沒有動作,直到睿王爺這兒有人來報,緊接著,趙王爺那邊一個士兵跌跌撞撞的過去稟報,“王爺,人都被抓了。”
  偷襲的人都死了,沒死的都被抓了。
  趙王爺神情一瞬有變,抬頭看睿王爺,高聲道,“五哥,你何苦如此,四哥已經登基為皇,三哥如今又被擊退到只帶著睿王府裡的人逃走了,大局已定。你又何必如此,放下這些,四哥還能為你大開宜都城的大門,你還做你的睿王爺。”
  “逼宮造反,父皇的屍骨草草送往皇陵,宮中無人哭靈,就連送葬的人都沒幾個,四哥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這皇位他竟也坐的安心,太后娘娘和母后還被囚禁在宮中,朝中諸臣官員家眷依舊在挾,六弟,本王不過是替天行道,慰藉父皇在天之靈。”睿王爺抬手。身後就是一萬兵馬,大局定沒定不是他們說了算,如今除了往前,睿王府可沒有第二個選擇。
  “五哥何至說出替天行道這種話。天下就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孰是孰非,百年之後且看功績,成大事者何懼小節。”趙王爺對他這一萬兵馬並不在意。是確保了他在今晚不會動手,站在那兒高聲勸道,“五哥,太子殿下不適合當皇帝,父皇年事已高,病弱纏身,早朝又時不時缺席,朝中大事總得有人做主,四哥這麼做,也是為了天下蒼生,五哥你生性平淡,也不是這塊料,何必爭呢。”
  逼宮謀反的事能讓他說的好似是做了多對的事。逼宮而已,囚禁而已,成大事者何懼小節,下得了狠心的才能有一番成就。
  睿王爺抬手,趙王爺這五千兵馬附近又出現一萬兵力,陣型立了之後,銅色的盾牌在這月色之下,還折射著光芒,猶是銀白,幽幽的襯著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今夜你動了手,你可就到不了宜都了。”趙王爺身下的馬顯露出一些局促不安,他也是自傲在先,失算在後,他們一路過來,看似是紮營,實則防備嚴謹,好似就等他們送上門來。
  “抓了你,宜都城外的一部分兵力就渙散了。”睿王爺可不再等,一聲令下,手持盾牌的步兵接近,後面是弓箭手準備,把趙王爺的人團團包圍起來,擒賊先擒王,到這時候,哪裡還有不敢動手之說。巨妖冬才。
  內營這兒聽到了外面越加激烈的戰鼓,謝滿月終於聽到了士兵的士氣喊叫聲,馬蹄,戰鼓,嘶喊,充斥在了她的耳畔。
  沈香茉折回營帳,這些聲音並沒有因此消失,愈演愈烈,外面的天東方漸露魚肚白,黎明已經到來,灰濛濛的天,再過兩個時辰就要天亮。
  ————————————————
  這第一場仗一直打到了第二天的上午,下午的時候,逃跑的趙王爺在山谷口被抓到,帶回外營,已經傷痕累累。
  睿王爺沒有苛待他,在牢房裡額外安排出了一間,又讓軍醫去看他,比起睿王爺的仁慈,趙王爺卻不領情,要麼殺了他,要麼放了他,絕沒有投降二字。
  睿王爺也不急,好吃好喝的供著,給他清理傷口,吩咐手下把其餘趙王爺手下的人全部收編,不願意合作的都關起來,願意合作的留在外營先繳武器,趙王爺的旗幟兵服全部都留著。
  牢房裡的趙王爺自然不知道睿王爺要做什麼,這邊營帳內,季熠辰一夜未睡,精神還熠熠,前面的桌子上放著的啥沙制的地圖,隆起的地方全是山丘,黑沙標了路徑,距離宜都五十裡路,行軍一日可到達,旁邊還有幾個村子的行跡。
  “衣服都收集來了。”睿王爺進來,他剛從趙王爺那兒過來,沒說上幾句,趙王爺還是那些話。
  “父王,再派幾隊人去這幾個村子宣揚,一半的穿我軍兵服,還有一半的人讓他們換上趙王爺那些兵的衣服,不是有一部分招降的,最好是挑能讓別人認出他們是誰的幾個人安放到這些隊中去。”
  季熠辰說完自己的計畫,“昨夜肯定就有消息傳回去了,如今宮中已經知曉此時,趙王爺被擒,到底是降還是死,宮中也會派人來查探,這幾個村子距離官道比較近,若有探子必定會經過,不論他信不信,趙王爺得這些兵,認出來最好,認不出,他心裡一旦起了疑,事情也好辦。”
  兒子忽然間長進了,睿王爺高興都來不及,對他所提的意見甚為贊同,即刻派人依照季熠辰的意思安排了人前去各個村子,傍晚黃昏,此時天還曬熱的人,營地外的士兵把戰場清理乾淨,一天曬下來,也僅有黃沙地上斑駁的血跡能夠證明這之前經歷了一場惡戰。
  入夜之後季熠辰才回內營,進了營帳沈香茉正命人抬水進來,屏風後的浴桶裡盛滿了水,見他回來,秋裳拿來了藥,沈香茉讓他坐到屏風後來,脫下衣服,擦過了身子重新換藥,崔媽媽拎著食盒進來,今天的菜色比昨天稍豐富了些,做的還都是沈香茉愛吃的菜。
  兩個人坐下來用飯,安靜的很,季熠辰偶爾抬頭看她,見她安安靜靜喝湯吃飯,也不說什麼,等到營帳裡收拾妥當,沈香茉洗漱過後,躺下了,季熠辰才提起昨夜的事,“怕吵著你這才沒和你說,夜半怎麼就醒了?”
  【驚醒的。】沈香茉看他神情有些倦意,【我替你按按吧。】
  季熠辰枕在她的雙腿,沈香茉半坐著,雙手按在他的太陽穴上輕輕的揉著。
  被子大部分蓋在了她的腿上,又另外披著一件衣服,季熠辰微眯著眼,她的手柔軟的很,輕重適中按在穴位上,二十幾個來回打圈後雙手到了肩頸,一指輕輕的頂在了他後腦勺下的穴位上,拇指一折,用關節處扣穴位,按壓旋轉。
  手法生疏卻很標準,像是剛剛學的又倉促練習過好幾回,季熠辰張開眼,對上她專注的神情,他也盯著她看,沒有挪開眼。
  沈香茉微松了鬆手,【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季熠辰搖頭,“你什麼時候會的這些。”
  【下午去和軍醫學的。】沈香茉笑著驕傲,【才學了半個時辰我就會了,奶娘說我按的很不錯,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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