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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8 16:34:27




調香小娘子 作者:艾佟

穿到古代雖然沒有網路電視,但她覺得過得還挺“充實”的,
借住在榮國公府外祖家時可以和舅母、表姊妹們鬥心機,
參加“相親大會”順手撂倒了不知哪位富公子放出來嚇人的猴子,
用前世受老媽耳濡目染的調香手藝搗鼓些配方拿去鋪子賣,賺點零花……
不過自從遇到某世子之後,她的古代日常好像開始多了一些粉紅泡泡,
原來幫她打造暗器的帥哥公子是他,看出她才能的鋪子幕後大東家是他,
最最嚇人的是,外祖母替她說親的物件也是他!
她還沒想過要嫁人,只想保持合作關係,可他卻表示心儀她,
且自從她救了四皇子受了傷,他這當人家武藝師父的更時常上門“關心”,
又送甜點又說甜言蜜語的,撩得她動了心,但她可沒因此失去思考能力,
像是……她是去邊關探望她受傷的將軍爹,為何他要特地帶護衛隨行護送?
這似乎和他之前請她調製某種特別的香也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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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8 16:34:40


【序言 靠別人不如靠自己】

  從前小編愛的羅曼史小說的女主角,通常是傻白甜,不太聰明,可認識了男主角之後,一切難題都由男主角來解決,當時,小編深深覺得有像男主角這樣萬能的男友多好啊!
  只是現實是殘酷的,像小說中完美的男主角哪裡找?
  時代在變,小編的想法也跟著改變,雖然從前的典型女主角沒什麼不好,但現在小編更愛能活出自我、自己解決麻煩的女主角,就像艾佟老師的新書《調香小娘子》中的女主角徐華鍈。
  她暫時寄住在外祖母家,遭表姊妹們的排擠,只能一個人窩在小院子裡;她雖是將軍之女,卻是庶女身份,權貴人家挑媳婦,她當然入不了貴婦的眼。這樣的她,就嫁不了優質的好男人嗎?
  當然不。
  她沒有耍花招、使心計去勾引男人,只是單純的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努力調香賺私房錢,麻煩找上她時不逃避,選擇面對它、解決它,不知不覺中散發的個人魅力深深吸引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的男主角的目光,進而對她著迷、上心,甚至主動請求長輩趕緊上門求娶她!
  相較之下,故事中女主角的二表姊,要外貌有外貌,還是榮國公府的嫡女,明明外在條件沒有一樣差的,卻凡事只會去設計別人,心地醜陋無比,聰明的男主角當然不會看上她。
  不可諱言,外在的條件是認識彼此的第一步,但唯有無法取代的個人魅力,才是吸引異性最主要的原因。
  有個萬能男友很好,若還沒遇上心儀的另一半,自己充實的過每一天,也許不久的將來,你的個人魅力將為你招來命中註定的另一半喔!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8 16:35:04


  若非一個個爭相來問她是不是真的什麼都忘了,徐華鍈還不願意相信自個兒穿越了。
  總之,既來之,則安之,她得先搞清楚這個新的身份和處境,經過這陣子她從身邊伺候的人那兒搜集資訊,她知曉了原主並非孤女,是因為父親帶著兩個哥哥去嶺南打吳國,而娘親已經過世,父親只好將原主送到外祖母家。
  外祖母家是京城四大權貴之一的榮國公府,嚴格說起來,在這種以權勢論生死的時代,生在權貴之家自然更優於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但權貴之家總是藏汙納垢,而原主在這兒算是個外來者,往往是人家推出去當犧牲品的那一個,所以啊,人家吵架,最後撞壞腦子又丟了性命的是原主,原主的父親肯定沒想到他們才離開不到半年,原主就出事了,單從此事來看,榮國公府絕對是一個明爭暗鬥的地方。
  無論如何,她取而代之,就有義務幫原主好好活下去……
  念頭一轉,夏兒的聲音就傳了進來,“三姑娘。”
  “我聽說鍈妹妹已經清醒了。”三姑娘雲錦蘭是二房嫡女,也是榮國公府裡脾氣最壞的姑娘,要不也不會幾句話就跟三房的四姑娘打成一團,最後波及徐華鍈。
  “是,不過姑娘還是精神不濟、身子虛弱。”
  “我進去瞧瞧。”
  徐華鍈仿佛沒聽見外面的動靜,專心地擺弄幾案上的茶花,一旁伺候的春兒看她一眼,繼續手上的針線活。
  “鍈妹妹怎麼起來了?”雲錦蘭的性子很急,但也識相的放慢腳步,深怕驚擾大病初愈的人,遭人一狀告到祖母那兒。
  “再躺下去,我豈不是成了廢人了?”徐華鍈語氣輕快,帶著自嘲。
  怔愣了下,雲錦蘭乾笑了幾聲,在幾案另外一邊坐下,打量她一番後才又道:“我看鍈妹妹的氣色還不錯。”
  “每日藥膳養身,氣色要是還不好,豈不是愧對榮國公府?”
  又是一怔,雲錦蘭差點舌頭打結了,“我從不知道妹妹如此能言善道。”這個丫頭不是個悶葫蘆嗎?以往人家說個十句,她能回一句就不錯了。
  “我能言善道嗎?”徐華鍈覺得自己很收斂了,畢竟她對這兒的情況還未摸透,太過高調很容易踩到地雷。
  略微一頓,雲錦蘭緊緊盯著她,“鍈妹妹真的什麼都忘了嗎?”
  “三表姊認為我有必要說謊嗎?”徐華鍈淡淡的瞥她一眼。
  她確實撒了謊,她接收了原主留在腦子裡的資訊,不過一直以來原主好像都活在自個兒的世界裡,對周遭的人事物不上心,資訊並不完整,所以與其花時間精力消化、梳理腦子裡面的東西,不如先當一張白紙,重新摸索。
  “不是,只是撞了一下……”
  “聽說血流滿面,五表妹還嚇暈了。”
  一提到自己這一房那個沒出息的庶妹,雲錦蘭臉都綠了,“五妹妹就是個膽小鬼,指頭給針紮了,她也可以嚇得魂飛魄散。”
  “還好我忘了,要不這會兒豈不是還回不了神?”
  “不好的事忘了也好……鍈妹妹大病初愈,精神不濟,我不多打擾。”雲錦蘭狼狽的起身走人。
  徐華鍈若有所思的輕敲著幾案,榮國公府的人為何如此在意她是否真的失去記憶?難道她撞到腦子不是意外受到波及,而是一場陰謀?不過,她一個寄居的小姑娘,如何礙著人了?沒道理啊。
  “春兒,受傷之前我可有哪兒不對勁?你不是說平日我不喜歡出院子,為何那日會去花園?”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她很慶倖身邊的秦嬤嬤和兩個丫鬟都很忠心。
  春兒搖了搖頭,“姑娘沒有哪兒不對勁,跟以往一樣日日與花草為伍,且那一天姑娘並非要去花園,只是想出去透透氣,見姑娘願意走出去,我們很高興,也沒多問。出了院子,一路上見到丫鬟、婆子急匆匆的往花園走,我們就跟過去了。我們到了那兒,已經亂成一團,也不知道誰推擠,姑娘就撞進去了,我根本來不及拉住姑娘。”
  若是真的有人在算計她,這一招可真是高明,當時亂成一團,任何人都可以輕易擺脫嫌疑。
  “你可知道那日三表姊和四表姊因何起了爭執?”
  這件事如今是榮國公府的禁忌,春兒壓低嗓門道:“四姑娘在武陵侯世子面前鬧了笑話,害二姑娘正在商議的親事黃了。”
  徐華鍈微挑起了眉,長房二姑娘的親事黃了,卻是另外兩房的姑娘鬧起來?
  “二姑娘與哪家議親?”
  “甯國公世子。”
  “這可是一門好事。”理論上是如此,畢竟甯國公府也是京城四大權貴之一,除非,雲馨蘭的心更大,她想嫁皇親國戚,否則絕對不會希望這門親事黃了。
  “這是當然,甯國公世子還名列京城四大美男子之首。”
  “四大美男子?”徐華鍈好笑的唇角一抽,“這是什麼玩意兒?”
  “這是皇上親口封的,甯國公世子、襄陽侯世子、安國公世子、武陵侯世子乃京城四大美男子,皆是文武兼備,貴女心目中的佳婿。”
  徐華鍈覺得自個兒聽見烏鴉叫,這位皇上會不會太無聊了?
  “三姑娘與二姑娘的感情最好了,也難怪三姑娘為二姑娘抱不平。”
  徐華鍈不以為然的撇撇嘴,感情再好,也沒必要搶在前面當人家的打手,這絕對是遭人利用了,看樣子,雲馨蘭絕對不像外表那麼溫柔和善。
  “姑娘,哪兒不對嗎?”
  “沒事,只是難得走出院子透透氣就出事了,未免太巧合了。”
  雖然無法證實那日原主遭罪是一場預謀,但直覺告訴她,此事絕非如此簡單,要不然榮國公府的人何必非要一再確認她是否真的什麼都忘了,很顯然,原主是因為某個原因才走出院子,而算計原主的人就是擔心事情曝露出來,教人察覺到她遭罪並非單純意外,進而將某人的狐狸尾巴拉出來。
  總之,她這個人最不相信巧合了,巧合往往是一場精心設計。
  “對喔,我怎麼沒想到呢?”
  “誰會想到呢?外祖母應該也沒想到吧。”
  “老夫人倒是仔仔細細問過我那日的事。”
  她在榮國公府出了意外,于情于理,外祖母都要給個交代,若是外祖母不是個糊塗人,必然也察覺到這事太過巧合,偏偏她什麼都忘了,無從查起。
  “以後你們凡事多留點心眼,我們畢竟寄人籬下。”
  春兒歡喜的點頭應了。姑娘撞了腦子真是一件好事,如今終於看清楚榮國公府不是什麼好地方,除了老夫人,沒有人真心相待。
  雲老夫人見徐華鍈的身體和精神都恢復了,決定帶府裡的女眷上承恩寺祈福,順道去承恩寺山腳下的桃花林賞花。
  雖然初來乍到,連寄居的榮國公府都很陌生,徐華鍈還是嚮往外面的世界。習慣門一開就可以四處遊蕩的人,教她成日悶在一個地方,簡直要憋死她。
  她忍不住掀開車簾一角,可是正要靠過去,就想到古人規矩很多,尤其大家閨秀,這個不行、那個不行的,趕緊一縮,側頭瞥了雲老夫人一眼,見老人家沒有阻止的意思,便歡喜的湊近窺探街上的熱鬧。
  她喜歡逛街,光是看著鋪子裡那些琳琅滿目的物品就是一件很爽快的事,當然,若是荷包飽滿隨意她揮霍,讓她?一下土豪的滋味,那就更令人開心了。
  “在床上養了半個月,是不是將你悶壞了?”雲老夫人笑問道。
  徐華鍈回以甜甜一笑,“大病一場之後,我領悟到生機勃勃是很美好的事。”即便失去記憶,人的性子也不會產生劇變,她有必要為自個兒的轉變找一個理由。
  “你能夠有此領悟很好。外祖母如今上了年紀,什麼都不怕,就怕靜悄悄的,一點生氣也沒有,一個恍神,還以為自個兒進了陰曹地府。所以啊,見到你們一個個生氣勃勃圍繞在我身邊,笑嘻嘻的說個不停,我也來了精神。”
  “我讓外祖母擔心了。”
  “你娘擔心你染上武將之家的粗野,對你的管教格外嚴格,沒想到養成你壓抑的性子,凡事喜歡擱在心裡,教人摸不透你在想什麼。”
  徐華鍈狀似驚訝的瞪直眼睛,“沒想到我如此莫測高深!”
  雲老夫人聞言哈哈大笑,點頭附和,“真的是莫測高深。”
  “以後鍈丫頭萬不敢再吝於言詞,倒是無意間言語有失,還望外祖母看在鍈丫頭年輕淺薄的分上,不責怪鍈丫頭不懂事。”
  “外祖母面前沒有這麼多規矩,無須擔心言多必失,見你有活力,外祖母就開心了。”一頓,雲老夫人的神情轉為凝重,“你會不會覺得很委屈?”
  徐華鍈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愣的看著雲老夫人。
  雲老夫人慈祥的摸了摸她的頭,“外祖母不是偏袒雲家的姑娘,而是不想給你樹敵,你懂嗎?”
  徐華鍈回過神的點點頭,以她的處境,確實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這個道理她懂,更別說如今榮國公府是大舅母這個國公夫人掌家,即便外祖母有意見,也沒有多大的發言權。
  “關於你的親事,外祖母自有主張,無論有什麼閒言閒語,你只管左耳進右耳出,別放在心上。”
  怎麼突然提起她的親事?難道她發生意外與親事有關?略一思忖,徐華鍈試探的道:“我聽說二表姊正要商議的親事黃了。”
  頓了一下,雲老夫人回道:“甯國公府這門親事很好,可謂京中貴女眼中的香餑餑,可惜,甯國公府是賢妃的娘家。”
  外祖母很高興甯國公府這門親事黃了嗎?遲疑了一下,徐華鍈決定順著本心道:“賢妃只生了一個公主。”
  因為身處榮國公府,她覺得有必要熟悉京中權貴的關係,便從秦嬤嬤那兒惡補了一頓,知曉賢妃是後宮僅次皇后最重要的女人,但皇上對她的寵愛卻在皇后之上。
  雲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這個外孫女向來沈默寡言,雖然不聰明,但也不愚鈍,如今看來,其實是個內心通透的,也是,女兒用心養大的孩子豈會愚笨?
  “公主也好,皇子也罷,終究是皇家的人。”
  是啊,皇子爭奪皇位,皇家成員少有能置身事外,差別只在於站對了隊伍,還是選錯了邊。當然,最要緊的是皇上正值壯年,賢妃還有機會拚一個兒子,屆時,甯國公府還能安分嗎?這才是外祖母真正擔心的吧。她突然覺得這個外祖母很不錯,不會用親事拉攏權力。
  念頭一轉,她雲淡風輕的道:“二表姊想必與外祖母同心,這門親事黃了也不見她有一絲埋怨。”
  “馨丫頭不同于她娘,是個聰明的孩子。”
  這是說,甯國公府這門親事完全是大舅母的意思嗎?若是如此,這門親事黃了,雲馨蘭應該不會挑唆二房的姑娘跟三房爭鬧,不過話說回來,此事終究與她有關,若說其中沒有她的痕跡,打死她也不相信。好吧,姑且不管這事是不是預謀,那日原主為何反常出了院子?還有,若非察覺到什麼,外祖母為何提起她的親事?可是,人家的親事黃了,和她的親事又有什麼關係?
  “平日別老是悶在屋裡,兩耳不聞窗外事,多跟幾個表姊妹走動。無論多親近的人,若是互不往來,久了感情也會淡,何況不是親姊妹,沒有日積月累的相處,如何建立互相扶持的關係?”
  徐華鍈笑著點頭應允。雖然雲家姑娘自個兒都在內鬥,從她們那兒得到扶持就萬萬別想了,不過交好總好過樹敵,再說了,她得摸清楚雲家這幾位姑娘的性子,遭人算計賠了性命這種事可不能再來一次。
  雲老夫人鼓勵的輕拍她的手,不再言語。
  棋盤上黑白子殺得昏天暗地,安國公世子紀晏堂看得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可是轉頭左右各看了一眼,滿腔熱血瞬間冷卻下來,這兩個傢夥還是人嗎,明明恨不得砍死對方,居然能這般面無表情。
  “收了,收了,該認輸的就認輸,硬著頸項耗著也不會扭轉局勢,何苦來哉?”紀晏堂絕不承認他是由衷敬佩武陵侯世子嚴淮安,明明不是襄陽侯世子趙珵的對手,可是面對趙珵時,他的氣勢不但沒有落下,甚至會讓人生出此局必然翻盤的念想,了不起,他就沒這個本事。
  某人不為所動,繼續發動攻勢。
  “承認你是明曄的手下敗將並不可恥,連皇上都不樂意跟明曄下棋。”明曄是趙珵的字,雖然說趙珵是奉了外祖母長公主之命不得不拿出實力對戰,但是膽敢贏了皇上,大樑絕對找不到另外一個,難怪皇上不讓他位居四大美男子之首。
  某人火了,瞪了紀晏堂一眼,“觀棋不語。”
  紀晏堂賊兮兮的對著趙珵眨了眨眼睛,一副準備看熱鬧的道:“明曄的未婚妻就快到了,你不是很好奇嗎?”
  趙珵回以冷冷的一眼,“此事未定,莫要胡說,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外祖母確實提過此事,但也說得很明白,他的親事不能不慎重,畢竟他爹早逝,襄陽侯府又只有他們一房嫡系,妻族便格外重要。
  “長公主都開口了,郡主還能不點頭嗎?”
  “這事還得外祖母點頭應了。”外祖母強勢,娘確實難以違逆,不過外祖母也懂得分寸,他的親事終究要襄陽侯府出面。
  “侯爺夫人對上長公主,不過是手下敗將。”
  趙珵還真是無言以對,外祖母是皇家公主,她不習慣妥協,只接受別人順著她。
  紀晏堂作怪的擠眉弄眼,“你真的不好奇長公主看上的外孫媳婦嗎?”
  “外祖母的心思從來沒有人看得透。”
  “我倒是好奇死了,究竟是哪家姑娘,明曄見過嗎?”嚴淮安急著追問道。
  “若是見過,我們今日就不會來這兒湊熱鬧了。”紀晏堂覺得長公主還是有點人性,沒有一意孤行,暗中安排讓兩人見上一面。
  “你如何知道她今日會來承恩寺?”
  紀晏堂送上一個白眼,“長公主豈會無緣無故邀明曄來承恩寺賞花?所以我特地打聽了一下,榮國公府今日也來了。”
  “榮國公府?”嚴淮安的臉微微一僵,上個月差一點撲倒他、扯下他腰帶的,不就是榮國公府的姑娘嗎?為了這件事,他至今還在作惡夢,而且夢境裡更可怕,不但他的腰帶被扯了下來,連衣裳也被扒下來。
  紀晏堂顯然也想起上個月的笑話,連忙道:“她不是榮國公府的姑娘,而是抗吳大將威武將軍徐長風的女兒,暫住榮國公府。”
  嚴淮安並未松了口氣,反倒因為眼前浮起威武將軍高大勇猛的樣子,唇角不由得一抽,“據說威武將軍府個個高頭大馬。”頓了一下,他看著趙珵半晌,突然很想伸手捂住眼睛,“貌若潘安的美男子站在高頭大馬的徐家姑娘身邊,這……”適合嗎?
  紀晏堂嘲弄的瞥了他一眼,“你認為長公主的眼光如此拙劣嗎?”
  “長公主看人的眼光向來異于常人。”想到長公主一見他就皺眉,嚴淮安真是委屈,生得比女人還美難道是他的錯嗎?就是因為長公主對他的容貌很有意見,皇上才會將他列四大美男子最後一位。
  “長公主是嫌棄你沒有男子氣概,京中貴女又爭相在你面前鬧笑話,她見你能不皺眉嗎?”紀晏堂可以明白長公主的心情,長公主是巾幗英雄,最受不了男子像個病美人似的,即便知道嚴淮安自幼體弱多病,多年習武下來也難有陽剛之氣。說起來,這都是趙珵的錯,文武全才,有探花郎的風采,又有武狀元的驍勇,長公主滿意極了,自然看其他人皆能挑出不是。
  “我知道,對長公主來說,男子就應該像威武將軍府的公子高大勇猛,再不濟,至少也要像明曄一樣英姿勃勃。”
  “我見過徐家兩位公子,雖然高大威猛,但容貌也是賞心悅目。”
  深深看了趙珵一眼,嚴淮安搖了搖頭,“實在難以想像有哪家姑娘可以博他一笑。”
  “所以啊,今日我們可要看仔細了,若是配不上明曄,無論如何也要攪黃了。”
  嚴淮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你如何知道她是否配得上明曄?”
  這時,紀晏堂的侍衛急匆匆走過來,行禮道:“世子爺,榮國公府的人到了。”
  紀晏堂不懷好意的勾唇一笑,兩眼閃閃發亮的看著兩位好友,“今日到此一遊豈能白忙一場?我們找個地方看好戲吧。”
  果然!嚴淮安一臉防備的道:“看好戲?你在玩什麼把戲?”
  “沒鬧點什麼動靜,如何知道威武將軍府這位姑娘是否配得上明曄?”紀晏堂對於自個兒的惡行一向很理直氣壯。
  “上回你惡整榮國公府的姑娘,害人家在我面前鬧了笑話,害我夜夜惡夢纏身,你還敢再玩?!”嚴淮安真想一拳劈了他,可惜身手不如人家矯健,只怕人還沒劈到,自個兒先栽了。
  紀晏堂很不服氣,“若是榮國公府那位姑娘對你沒有心思,我如何能將她引到你那兒?這筆帳可不能算在我頭上。”
  “過去就過去了,我懶得跟你算舊帳,可是今日你最好知道分寸,惹惱了長公主,有你苦頭吃了。”嚴淮安可不想遭到牽連,甚至被記恨。
  “你們不說,誰知道此事與我有關?”
  嚴淮安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你以為你的那點小伎倆可以瞞得了長公主嗎?”
  “說不定長公主很喜歡我的小伎倆。”壞了一樁不合適的姻緣,這是善行好嗎!
  “你存心壞了這門親事,她會喜歡?”
  “我以為那位姑娘若沒有本事,還是別嫁明曄,明曄可是京中貴女眼中的香餑餑,還怕娶不到一個更合適的嗎?”
  嚴淮安不得不承認這是實話,忍不住好奇的問趙珵,“你真的不清楚長公主為何挑中威武將軍府的姑娘嗎?”
  “外祖母凡事自有主張。”趙珵一點都不擔心,外祖母可挑剔了,否則既然都看中了,又何必遲遲拿不定主意?
  嚴淮安真是服了他,“長公主的主張不見得是你的主張,你還真放心!”
  趙珵不想多做解釋,外祖母並非糊塗之人,更不會不問他的想法,何必在事情未定之前自尋煩惱?
  “走吧,還是先看好戲。”紀晏堂硬拽著他們兩個起身找最佳觀眾席。
  徐華鍈真的以為今日來承恩寺是為了祈福,即便在桃花林巧遇安陽長公主,她也未曾多想,她們能來,人家為何不能來?可是,安陽長公主才開口關心她們一句,桃花林又來人了,而且是一撥接著一撥,全是京中有頭有臉的人家,每家都有一、兩個十幾歲的姑娘,她就是再遲鈍也看得出來,這根本是相親大會嘛!
  她忍不住嘲弄的唇角一翹,相親大會來的不是男主角,而是男主角的長輩,女主角究竟要嫁誰?
  “你們這些小姑娘別跟著我們這些老婆子待在這兒,四處走走瞧瞧,東邊有一處泉水,用那兒的泉水沏出來的茶特別甘甜,你們可以試試看。”安陽長公主已經看出來今日的計畫落空了,不過倒是可以讓外孫先瞧上一眼,當然,這要看他們是否有緣,明曄那個孩子只怕不會安安分分的待在一個地方。
  徐華鍈承認自個兒很懶,最不喜歡四處走走瞧瞧,況且四處走走瞧瞧往往會出事,再加上有原主這個前車之監,她當然希望能跟外祖母緊緊拴在一起,偏偏長公主明明白白叫她們滾蛋,她無法賴著不走。
  這種時候,她只要奉行跟大家一起行動的想法,就算有人想算計她也不容易。不過這是她的想法,若是人家不願意配合她,那會如何?
  “春兒,我們是不是被人家拋棄了?”前一刻,她真的牢牢記住跟緊大家,可是人人皆有吱吱喳喳的同伴,唯有她孤伶伶的被扔到一旁,她有一種榮國公府的姑娘聯手孤立她的感覺,若非她心靈年紀有三十幾了,沒經過大風大浪,也經過小風小浪,肯定受不了這種被孤立的滋味。
  如今她終於明白為何原主住在榮國公府時,連院子的門都不願意跨出去。
  頓了一下,春兒在她身後低聲道:“姑娘,人家都是一家人。”
  徐華鍈同意的點頭道:“是啊,我又不姓雲,她們丟下我也是理所當然。”
  “姑娘……”
  “放心,這種小姑娘的把戲不痛不癢,我不會放在心上。”
  春兒有些不解,為何她突然覺得姑娘像個歷盡滄桑的老婆子?
  “這樣也好,如此美景本該慢慢欣賞,何必急急忙忙趕著去投胎似的。”
  春兒又有些錯愕的微瞪大雙眼,她發覺最近姑娘的言詞越來越犀利。
  “不過,她們幹啥急著去投胎……不是,是為何走得那麼急?”徐華鍈暗自提醒自己要好好約束一下口舌,人家可不見得懂得她的幽默感。
  但是她真的覺得很困惑,根據眼前這種情況來看,她相信相親宴的男主角就在東邊泉水那兒,可若是長公主的用意是要她們來見男主角,她覺得這樣的見面方式實在蠢到不行,隨身伺候的丫鬟不算,一個男人面對一、二十個姑娘,能看出什麼玩意兒?
  “襄陽侯世子應該在桃花林。”
  徐華鍈忍不住翻白眼,“我若是襄陽侯世子,絕不會傻傻的坐在那兒等著一群姑娘撲上來,他又不是一塊東坡肉。”
  春兒的舌頭又打結了,姑娘的言詞真教人招架不住。
  徐華鍈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一般的姑娘喜歡吃東坡肉嗎?”
  “不知道,但我曉得若是見到喜歡的吃食,京中貴女也不會撲上去搶食。”倒是姑娘,腦子撞過之後,每次用膳都很歡快,尤其見到喜歡吃的,笑得兩眼都要眯成一直線……對了,姑娘好像很喜歡東坡肉,若襄陽侯世子是東坡肉,姑娘豈不是……春兒抖了一下,連忙甩去腦中浮現的畫面。
  若是徐華鍈知道春兒在想什麼,肯定恨不得將自個兒的嘴巴縫起來,口無遮攔往往坑的是自己。“我懂,形象問題。”
  “是啊,貴女就應該有貴女的樣子。”春兒刻意加重語氣,暗示姑娘也是貴女,凡事收斂一點,雖然她覺得如今的姑娘更令人安心、喜歡,但也挺令人傷腦筋的,總擔心姑娘會不會突然失控。
  徐華鍈是個聰明人,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回頭瞥了春兒一眼,“貴女也是有分的,一種是模子印出來的,一種是有獨立思想的,而你家姑娘屬於後面這一種。”
  春兒笑著點點頭,轉而催促道:“姑娘,我們還是趕緊跟上去,落後太多總是不好。”
  雖然不想湊熱鬧,但也不想特立獨行,徐華鍈再度邁開無意間停下來的腳步,怎料隨即聽見此起彼落的尖叫聲,然後下一刻,她就看見那些遠遠走在前面的姑娘們瘋了似的往回跑,原本的千嬌百媚不見了,一個比一個還像瘋婆子,完全無視她的存在,從她身邊跑過去順道一撞,害她蹲坐在地上,而她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個場面實在太震撼了,讓她想起非洲大草原動物奔逃的盛況,這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姑娘……”春兒試著拉她,可是自顧不暇,整個人坐在地上,幾度想起身,又被撞跌回去。
  徐華鍈終於回過神來,趕緊要起身跟著跑,這一回絕不能落後,可是她才剛有動作,那個讓名門閨秀忘了形象的傢夥居然近在她眼前,她看著它,它看著她,好像在比賽誰更有耐性,然後一個眨眼,她抽出袖兜裡的帕子,對它綻放燦爛的笑靨,接著用帕子用力捂住它的口鼻,數到十,它就暈倒在地。
  她惱怒的賞了猴子一顆栗爆,“哪個惡劣的傢夥放你出來嚇人?!”
  站起身,徐華鍈左看看、右看看,沒有半個人影,她沒好氣地輕哼一聲,主子放寵物出來嚇人,自個兒躲起來推卸責任,真是令人不齒!
  春兒終於從驚嚇中回過神,從後面扯了一下主子的衣袖,“姑娘,它怎麼了?”
  “它中了我的迷香,過一會兒就會醒來了。”徐華鍈很慶倖自個兒有危機意識。她本就是調香高手,恰巧原主又一直用心鑽研香料,所以這次出門前她為了安全,特地做了迷香薰入帕子,不過也多虧這只猴子是有主人的寵物,不會攻擊人,只是喜歡捉弄人,否則她哪有機會出手撂倒它?
  聞言,春兒真是崇拜至極,“我還以為姑娘搗鼓香料只是好玩。”
  “好玩?”徐華鍈驕傲的抬起下巴,“這玩意兒的用處可多著呢。”
  “可是姑娘怎麼會帶迷香出來?”
  “出門在外,不可控制的狀況太多了,凡事有備無患。”
  春兒顯然很困惑,但還是“喔”了一聲。
  “走了,我們不好落後太久。”徐華鍈連忙取下珠釵,稍稍弄亂頭髮,隨口解釋道:“大夥兒都嚇壞了,我若是與眾不同,這只惹禍的猴子只怕要栽到我頭上,即使最後能找出幕後的罪魁禍首,今日來的那些姑娘也不會放過我。”
  事情有這麼嚴重嗎?可是想想姑娘如今寄居在榮國公府,太過惹眼很容易招來她們的敵意,春兒倒是很贊同這樣的做法。
  徐華鍈洩恨的又踢了猴子一下,才帶著春兒快步往回走。
  過了一會兒,趙珵他們三個才從隱身的高處走下來。
  紀晏堂蹲下身,拍了拍他的寶貝寵物,沒有反應,索性直接從脖子將它拎起來,它終於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見到主子,兩眼瞬間含淚,嗚咽的控訴。
  嚴淮安見狀,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整日打雁,今日卻被雁啄了眼。”
  紀晏堂心疼的摸了摸猴兒的頭,猴兒撒嬌的張開雙臂,他將它抱進懷裡,它轉頭狠狠瞪著嚴淮安。
  “今日遭人反將一軍,滋味如何?”嚴淮安伸手彈了一下猴兒的頭。
  “你別欺負猴兒。”
  嚴淮安翻白眼,“這是笑話嗎?京中不知多少人的名聲全栽在它頭上。”
  說起猴兒的戰績,紀晏堂引以為傲,就是習武之人也不見得應付得了它,它不只身手靈活,更是精明得很,沒想到今日……“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如此輕易的撂倒猴兒。”
  “這個丫頭太厲害了,她是哪家的姑娘?”嚴淮安興致勃勃的問。
  紀晏堂站起身,轉頭看著趙珵,“你說她會不會是威武將軍的女兒?”
  “我又沒見過。”
  紀晏堂喚來貼身侍衛,讓他調查此人的身份。
  趙珵連忙出聲攔阻,“沒有這個必要。”
  紀晏堂微微挑起眉,“你不好奇嗎?”
  “不好奇。”若她是威武將軍的女兒,他們終究會見面。
  “萬一她不是威武將軍的女兒呢?”紀晏堂可不認為他看得上那些驚慌失措的姑娘,雖然早預料有好戲可看,但見到那種場面還是目瞪口呆,為了逃命,矜貴沒了、矯揉造作沒了、不食人間煙火沒了,一個個成了粗鄙的村姑。
  趙珵淡然的道:“你何必如此著急?此事關係你一生嗎?”
  “好好好,你娶哪家姑娘與我何干?是我多管閒事了。”紀晏堂哼了一聲,轉身走人,當然,他沒忘記要帶著嚴淮安一道。
  可惜兩人腳底抹的油不夠厚,還來不及走出桃花林就被逮住了,不得不承認,妄想逃出長公主的手掌心,根本是癡人說夢。
  因為猴子闖入作亂,眾人沒心情賞桃花了,紛紛告辭離開,榮國公府也不例外。
  “今日你們玩得可盡興?”安陽長公主嚴厲的目光先看向趙珵,再轉向嚴淮安,最後落在紀晏堂身上。
  紀晏堂猛地打了個哆嗦,難怪皇上堅持要明曄當四皇子和五皇子的武藝師父,明曄根本是長公主的傳人,一個眼神就可以讓這兩個屁股朝天的皇子變成鵪鶉。
  “長公主,冤枉啊,我的猴兒病了好一陣子了,是這幾日我見它精神不錯,才帶它出門,進了桃花林,它可樂了,後來見到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更是玩興大起,嚇得她們雞飛狗跳,不巧的是當時我不在身邊,要不怎會放任它闖禍呢?”紀晏堂堪稱演技派的,無辜的表情恰到好處,十個人之中有九個人會相信,而長公主偏偏就是例外的那一位。
  安陽長公主皮笑肉不笑的挑起眉,“本宮不記得今日邀你來賞桃花。”
  “長公主沒有邀請我嗎?”紀晏堂連忙轉頭看向趙珵。
  “外祖母未曾提醒明曄不能邀請同伴,明曄便邀請子清和文琅一起來賞桃花。”即便知道紀晏堂今日準備唱哪一齣戲,趙珵也會出口相邀,能夠藉此機會看清楚那些姑娘有幾分膽識是一件好事,但是他不會傻到老實把這話給說出口。
  仿佛沒聽見似的,安陽長公主將目標對準紀晏堂,“若沒有你的指示,你的寵物會拿栗子砸人?再說了,桃花林又沒有栗子,若不是你早有算計,猴兒的栗子是哪兒來的?”
  “猴兒喜歡栗子,出門一定要背著一大袋栗子,長公主若是不信,可以問明曄和文琅。”紀晏堂最會耍無賴了,他繼續扮無辜,尤其在一身月白色衣裳的襯托下,更添文弱氣質。
  可是他這副模樣在最痛恨男子沒有男子氣概的長公主面前,一點好處也沒撈到。
  趙珵點頭道:“子清的猴兒確實很喜歡吃栗子。”
  嚴淮安也趕緊點頭附和,“猴兒像主子,子清也喜歡隨身帶上一包栗子。”
  安陽長公主冷冷一笑,“皇后娘娘誇你是安國公府最大的驕傲,憑自個兒的本事考中進士,沒想到十八歲了還像個孩子,因為嘴饞隨身帶著一包栗子。”
  紀晏堂張著嘴,可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這個人就是嘴饞,有何不對?不過皇后姑母最無法忍受他這一點,嚴禁他帶零嘴在身上,若是犯了,禁足一月,這不是要逼瘋他嗎?
  “本宮是不是應該遞個話給皇后娘娘,請皇后娘娘好好管教你?”
  紀晏堂趕緊舉起雙手,“長公主饒命,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認錯了?”
  “是是是,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這次就放過你,可以滾了。”
  大大松了一口氣,紀晏堂趕緊拉著嚴淮安走人。
  “坐下吧,給外祖母煮茶。”
  在石桌另一邊坐下來,趙珵行雲流水般煮茶的手藝宛若一幅畫,美好得教人沈浸其中,很快的,茶香嫋嫋,聞之令人心醉。
  安陽長公主品了一盞茶,緩緩說道:“你可知道皇上為何特別信重威武將軍?”
  趙珵若有所思的看了外祖母一眼,“就我所知,威武將軍是皇上的伴讀。”
  “是啊,他跟著皇上一起長大,關於皇上的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倒是有不同的看法,“秘密知道太多,不是更教人忌憚嗎?”
  “此人若是個喜歡鑽營的,皇上或許會忌憚,但他生性耿直,還是個死心眼的,雲氏在世時,他守著雲氏的人,雲氏死了,他守著雲氏的牌位,皇上破例給他賜婚,他卻跪在乾清宮前整整一日,直到皇上斷了作媒的念頭,再加上皇上還是皇子時,有幾次遭到暗殺面臨生死存亡,皆是他拚命護住。這樣的一個人,皇上能不信任重用嗎?”
  “我只知道威武將軍是個武癡,他的身手在大樑無人能敵。”
  安陽長公主點了點頭,接著道:“因為外祖母的關係,各方人馬盯著你,想算計你的親事,無論哪一家,皇上都不會放心。”
  “這就是外祖母選擇威武將軍府的原因嗎?”
  安陽長公主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的道:“外祖母給你尊貴,但也給你包袱,你無權隨心所欲。”
  他懂,但是他也不願意娶一個不喜歡的女子。略一遲疑,趙珵還是說了,“若是遇到心儀的姑娘,我一定會讓皇上主動成全。”
  安陽長公主的雙眼微微眯起,“你有心儀的姑娘?”
  “沒有。”
  悄悄松了口氣,她還真怕他瞧上別家姑娘,可她又希望他得心愛之人相伴一生,如此一來,她就苦惱了。
  “襄陽侯老了,你爹又早逝,你要撐起整個襄陽侯府不容易,你的親事是重中之重,外祖母不會隨意定下你的親事,今日不過是想看看威武將軍府家的姑娘是什麼樣貌、什麼品性,可是連個影子都還沒瞧見,就教你們給毀了。”
  “雖然子清行事任性、莽撞,但用意是好的,他以為外祖母看上的姑娘若沒有本事,還是別嫁進襄陽侯府。”趙珵倒是很認同好友的見解。
  安陽長公主嗤之以鼻,“哪個姑娘遭到猴子瘋狂的攻擊還能面不改色?”她見過紀晏堂的寵物,那是專門訓練來捉弄人的,它一出現,往往是一場災難,別說平常養在閨閣的千金之軀,就是成日在國子監讀書的官家子弟,遇到它也是個個嚇得手足無措。
  趙珵想起今日見到的那位姑娘,她不但面不改色,還反將一軍。“我相信有這樣的姑娘,只是外祖母沒見到。”
  以前他不曾想過娶什麼樣的姑娘,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今日見到那些貴女為了逃命流露出來的本性,他遲疑了,難道他要娶這樣的姑娘嗎?所以,見到那位姑娘如何對付猴兒,他不免生出了期待,她會不會是威武將軍府的姑娘?如果是,當然最好,但也有可能不是,所以他不能讓外祖母匆匆定下威武將軍府這門親事。
  “也許吧。”
  “我今年十八,過兩年再訂親也不遲。”
  “你的親事人人盯著,我怕不趕緊定下來,不少人會大打出手。”
  “外祖母真愛說笑。”趙珵彆扭得耳根子都紅了。
  “外祖母是那種會說笑的人嗎?”
  他垂下頭,有些無言。
  “不過,外祖母也不願意急趕著定下你的親事,威武將軍府這門親事我再仔細琢磨。”
  其實見到徐家姑娘並不像其他姑娘驚慌失措到連話都說不出來,她還算滿意,她也原定今日好好考一下徐家姑娘,若是個聰慧的,就將這門親事給定下來,可是先是行蹤曝露,引來一堆不相關的人,接著紀晏堂那個臭小子又鬧了一出大戲,如今她連徐家姑娘的性子都不清楚,假使真如明曄所言,她只是沒見到更好的,為了不讓自己將來後悔,她不能草率行事,她的明曄一定要配上最好的姑娘。
  離開桃花林回到襄陽侯府,趙珵衝動地做了一個決定,“玄鳴,你叫青淩去查清楚今日那位姑娘的身份。”
  玄鳴怔愣了下,搔了搔頭問:“撂倒猴兒的那姑娘嗎?”
  趙珵斜睨了他一眼,這不是廢話嗎?
  玄鳴覺得好無辜,爺一向很固執,不會輕易改變心意,更別說一日未過,態度完全翻轉,他難免心存疑惑,再確認一次也是情有可原啊。
  “此事不好調查,今日在桃花林伺候的全是長公主府的人,只要我們問個話,很快就會傳到外祖母那兒。”若那位姑娘是威武將軍的女兒,外祖母知道了倒也無妨,就怕她是其他家的姑娘。
  “我明白,只要爺不急,以青淩的本事,今日桃花林的所有姑娘皆可查得一清二楚。”他從小跟著爺長大,很清楚爺的性子了,爺只怕也搞不清楚自個兒為何改變心意想知道人家的身份,可是鬧到長公主那兒,長公主必是大驚小怪,小事就變成大事,若她是爺要成親的對象倒也還好,若不是呢?爺大概怕鬧出什麼麼蛾子。
  “不必多事,點到為止即可。”他只要知道對方的身份,其他的不必詳查。
  “是,我這就去找青淩。”玄鳴拱手退出書房。
  書房安靜下來,趙珵擺上棋盤與自己下棋。心情混亂之時,他喜歡與自己對弈,轉移注意力,可是許久後,棋盤上的黑白子仍維持最初的模樣,沒有絲毫動靜。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8 16:35:45


  從承恩寺回來,徐華鍈就泡在香料裡,除了請安,根本不出院子一步。
  徐華鍈上一世會成為調香高手歸功於母親,母親喜歡種植花草,她從小浸泡在香氣的世界,培養出她的敏銳度和見解,不過她並未從事調香的工作,倒不是因為她大學念的是美術系,而是母親一直希望她當醫生,但她偏偏沒有讀書的天分,小說一天一本輕而易舉,書本一天一章卻很困難,母親看她太沒出息了,索性把她帶在身邊,她流落到母親的獸醫院當個打雜的,也因為如此她不怕動物,甚至研究出一套對付動物的方法,所以桃花林那只頑劣的猴子根本嚇不了她。
  來到這兒,她最大的收穫莫過於原主喜歡香料,且滿腦子都是香料,感覺原主仿佛是要藉此逃避什麼。總之,因為原主對香料的瞭解,更有利於她調出各式各樣的香味,好讓她可以藉此掙錢。
  “姑娘在做什麼?”雖然見過徐華鍈搗鼓香料,但未見過工程如此浩大的,春兒看得眼花撩亂,越看越好奇。
  徐華鍈打開手邊的木匣子,取出一個用白色帕子包裹的香囊,打開帕子,湊到春兒鼻子前面,滿懷期待的問:“你覺得這個香味如何?”
  深深吸了一口氣,春兒讚歎道:“這個味道聞起來很清爽,還有一絲絲甜甜的,我從來沒有聞過這樣的香味。”
  “你當然沒有聞過,這可是我研發出來的香味。”徐華鍈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
  “姑娘好厲害哦!”
  徐華鍈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後了,“姑娘我當然厲害啊。”
  “只是……姑娘怎麼突然來了興致?”雖然姑娘自幼喜歡搗鼓香料,但剛剛住進榮國公府時,秋爽閣聽不見鳥語,聞不到花香,姑娘便忙著種植花草,務必要將秋爽閣變成一座花房。
  “若是我拿這個方子去香料鋪子兜售,應該可以換點銀子吧?”上一世她慘遭母親壓制,賺不到什麼錢,一直都是伸手要錢的人,這一世她無論如何要翻轉過來,當個有錢人,她會有此念頭,全是因為撂倒那只猴子產生的靈感,她有那麼好用的香料,為何不能拿來掙錢呢?
  聞言,春兒嚇了一跳,“將軍給姑娘留了一千兩,姑娘在這兒每月又有月銀,銀子夠用了,為何還要掙銀子?”
  “如今我沒什麼花費,但哪日我要用銀子,又沒有娘親補貼,根本不夠用。”無論什麼年代,娘親都是孩子的小金庫,譬如上一世她一直想買一輛兩輪代步車,存款不足,最後還是母親慷慨金援,如今她沒有小金庫,只好自力救濟。
  春兒覺得很不可思議,“姑娘需要用銀子?”
  徐華鍈認為有必要教育丫鬟,無論春兒還是夏兒,其至是秦嬤嬤,她們都沒有危機意識,由此可知,她們在將軍府的日子過得太舒適了,什麼都不缺,以至於搞不清楚外來者的差異性。
  “你有沒有注意到,榮國公府三房幾位嫡出的姑娘,她們身上常常可以看見新的珠寶首飾,難道你以為那都是公中出銀子買的嗎?”徐華鍈搖了搖頭,“不是,全是她們娘親掏自個兒的銀子給女兒添的。”
  “姑娘平日不喜歡戴珠寶首飾,公中買的就戴不完了。”春兒下意識的抬頭看著徐華鍈頭上的發簪,永遠都是這支蝴蝶發簪,除了那日去桃花林,夏兒為姑娘梳頭時勸著換上另外一支珠釵。
  徐華鍈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展示架,身上戴那麼多珠寶首飾幹啥?”
  “嗄?”
  “我在說笑。”徐華鍈擺了擺手,轉移話題,“你能不能打聽京城最有名的幾家香料鋪子?最好是賣香丸也賣香粉的香料鋪子。還有,一定要打聽清楚鋪子的東家是誰,至於其他的,能打聽多少就打聽多少。”
  “姑娘真的要拿這個方子去香料鋪子兜售?”
  “當然,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掙錢的法子,豈能不試試?”其實,她不僅僅要掙錢,她還要藉機培養人脈。雖然大樑女子出門不難,但寄人籬下,馬車是人家安排的,上哪兒全攤在陽光下,她必須要有自己的人。她一直無法擺脫遭人算計的感覺,但現階段的她有心也無從查起,還不如先想辦法壯大自己的實力,等將來發現線索,她才有人手調查。
  “這事可以交給我哥哥打聽,我哥哥在將軍的鋪子上幹活。”
  徐華鍈若有所思的挑起眉,“你哥哥在我爹的鋪子,不是在我娘的陪嫁鋪子?”
  “我們是徐家的家生子,並非夫人的陪房。”
  徐華鍈覺得很怪,但又說不上是哪兒怪,“那夏兒呢?”
  “夏兒也是徐家的家生子。”
  “秦嬤嬤呢?”
  “秦嬤嬤不是徐家的家生子,也不是夫人的陪房,是老夫人尋來的奶娘。”
  這會兒徐華鍈終於品出味道了,母親在女兒身邊安排的丫鬟、婆子通常都是從娘家帶過來的,這是因為自家人更值得信任,可是如今她身邊最親近的人全部跟雲家沒有關係,奶娘甚至是祖母尋來的,這不是很奇怪嗎?
  “姑娘,有何不對嗎?”
  徐華鍈搖了搖頭,“說說你哥哥,他是什麼性子?”
  “我哥哥性子很好,又很機靈,掌櫃的很看重他,有意提拔他當二掌櫃。”春兒與有榮焉的道。
  “他的人緣想必很好。”
  “是啊,他自幼嘴甜,很會說話,要不,鋪子的活兒對將軍府的家生子來說可是香餑餑,人人搶破頭,掌櫃卻挑中他。”
  “他的大名?”
  “良生。”
  徐華鍈取來裝了銀子的匣子,拿出十兩給春兒,“這個給你哥哥。”
  春兒嚇了一跳,連忙搖頭道:“姑娘,這可使不得……”
  “收下,打探消息可是很花銀子的。”
  春兒一臉困惑,顯然不明白。
  “你想想看,你哥哥打聽消息,難道不應該請人家吃盞茶喝個酒嗎?請個幾次,有了關係,想要問什麼話就容易多了。”
  春兒這才明白過來,“我怎麼忘了?每次姑娘將糕點分給我們,我就會分給桂兒,順道跟桂兒閒聊打探榮國公府的事情。”
  徐華鍈略微一想,道:“打掃院子的小丫鬟?”
  春兒不可思議的道:“是,姑娘竟然記得桂兒!”
  “每天見到的人,若是不記得,豈不是令人傷心?”她可不是只會搗鼓香料,她也很用心觀察身邊的人,若是真有人要算計她,勢必會在她身邊安插釘子,她必須將人家安插的釘子一一拔出來。“好啦,明日一早就去找你哥哥,告訴他,我做事有個規矩,不急,務必要仔細謹慎,還有,事成之後我有重賞。”
  春兒點點頭,將銀子收進荷包裡。
  徐華鍈又鑽回香料裡,努力朝著成為小富婆之路前進。
  “那日突然來了很多姑娘,而長公府帶去伺候的丫鬟婆子不多,賞花會又匆匆結束,她們連哪一位是哪家姑娘都不清楚,根本無法確認那位姑娘的身份。”
  聞言,趙珵握在手中的黑子久久不落。雖說不急,但他一直在等候消息,沒想到竟是出乎意料……直至此刻,他方知自個兒有多想知道她是誰。
  見狀,玄鳴提議道:“爺,要不要青淩暗中上各府查探?”
  回過神來,趙珵放下手中的黑子,搖頭道:“不必了。”
  玄鳴不解的問道:“那日長公主明明只邀了榮國公府的女眷賞花,為何京中大半的貴女都來了?”
  趙珵無奈一笑,“你還看不出來這是子清的把戲嗎?”
  玄鳴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他就是個不省心的,沒有熱鬧可瞧會悶壞他。”
  “爺既然知道紀世子的不良嗜好,為何還邀他來挑花林?”
  是啊,他太瞭解子清了,深知子清從來不是一個安分的人,可是他並未警告子清莫要亂來,也許,他也希望子清鬧點什麼,好藉機看清楚那些個姑娘的性子,只是他沒料到子清會搞得雞飛狗跳。
  此時,白曜的聲音傳了進來,“爺,玉香堂的姜掌櫃求見。”
  “請他進來。”趙珵隨即收拾幾案上的棋具,交給玄鳴收好。
  書房的門打開來,姜掌櫃雙手捧著一個匣子走進來,行禮問安後,他將匣子放到幾案上,“爺,今日有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來賣方子,我告訴她,此事要請示大掌櫃。”
  趙珵打開匣子,取出香囊放到鼻前,淡雅之中透著一股果香,聞起來舒服。
  “這個方子可以買下來。”
  “對方不想要賣斷方子,想要抽成,每賣一個,抽取一成。”
  略微一想,趙珵猜測道:“她手上是不是還有其他方子?”
  “她確實說手上還有許多方子,不單如此,她對香味之靈敏令人驚奇。若非親眼所見,我絕不相信有這樣的人,她竟然可以正確無誤地說出我們鋪子裡面所有香味的配方。”回想當時的情況,姜掌櫃仍舊感到驚奇,玉香堂的師傅全都甘拜下風,一個小丫頭竟然這樣的本事,這是天賦異稟,而這也是他願意跟她合作的原因,要不,玉香堂可不差她手上的方子。
  目光一沈,趙珵馬上聯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若是指定某一種香料,要她以這種香料制出賣錢的香粉或香丸,她有這個本事?”
  姜掌櫃為趙珵辦事,當然知道他最在意的事,“我問了,若不是自誇,她確實有這樣的本事,正因如此,我不敢直接拒絕,請爺做出決斷。”
  “你對這位姑娘有何看法?”玉香堂若是一般的香料鋪子,多一個合夥人倒是無妨,可是玉香堂牽扯的關係太大了,不能隨意讓人入局。
  “若是從衣著首飾來看,她像是普通的官宦之家,可是言行舉止大氣非凡,有幾分長公主的味道。”
  趙珵微微挑起眉,“她不願意坦白身份?”
  “這位姑娘說話直白,若是不願意合作,何必知道身份?”
  趙珵同意的點點頭,又問:“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沒有合作,我們無從探知她的深淺,爺也說了,巴蜀一地的事情不能再拖了,若她真有本事,將會是我們進入巴蜀最大的助力。”
  趙珵若有所思的將香囊再一次放到鼻前,半晌,他疑惑的問:“她不怕鋪子謊稱賣量?”
  “她仔細查過玉香堂,玉香堂信用極好,絕對不會貪這種小錢,再說了,做生意講究誠信,雙方還沒合作就心生猜忌,關係無法長久。”姜掌櫃一想到她當時的眼神,仿佛在說若是連這點小錢都要詐她,玉香堂也沒前途了,不由得一笑。
  “她很聰明。”
  姜掌櫃非常贊同,“她還說了,她能帶給玉香堂的利益是長長久久,玉香堂不至於為了一點小利得罪她。”
  “她對自個兒倒是很有信心。”
  聞言,姜掌櫃忍不住噗哧一笑,“是啊,她還誇口玉香堂與她合作是撿到寶了。”
  “她是寶嗎?”趙珵對此人生出了好奇心。
  “我還真覺得她是個寶,玉香當的師傅全不及她對香味的敏銳。”
  “好,那就跟她合作,不過不急,先探清楚她的深淺,確定是否真有本事,再決定是否讓她入局。她可有說何時會再上門?”
  “我允諾十日後給她答覆。”
  “簽了合同之後立刻回報我。”
  姜掌櫃應聲行禮離開。
  “爺,十日後要不要我直接去會一會那位姑娘?”玄鳴興致勃勃的問道。
  巴蜀一地的事遲遲沒有進展,爺為此可是苦惱極了,如今有個突破僵局的人物出現,這如何不教人興奮呢?不過,就怕嘴上說得天花亂墜,本事不到一半。
  “你不必多事,確定對方的身份之後,姜掌櫃自會判斷。”
  “我還真好奇這位姑娘,只有十三、四歲,竟然如此狂妄。”
  “說不定她真有這個本事。”
  “最好如此,這樣巴蜀的事也能進行了。”玄鳴突然想起一事,又道:“爺,青淩說最近京裡出現許多吳國商賈,其中還有大商賈。”
  趙珵陷入沈思。雖然大樑和吳國常有戰爭,但都是小打小鬧,雙方沒有簽定和平協議,但也沒有真正宣戰,逐利的商賈還是互有往來,可是去年皇上派威武將軍前去嶺南,便是做好隨時要跟國吳開戰的準備,皇上有意藉此逼吳國提出議和,可是吳國顯然沒有這樣的打算,除了邊界的都城,吳國的商賈幾乎不再進入大樑的重要城鎮,尤其是皇城,即使有人冒險來做生意,也是長期靠這條路吃飯的小商賈。
  “青淩暗中盯著了,若有異常,必會立刻呈報。”
  趙珵搖了搖頭,“這倒不必,他們膽敢在京中走動,就不怕別人盯著。”
  “兩軍眼看就要開戰了,他們竟敢上門,若說沒鬼,我實在不相信。”
  “這事確實大有文章,明日一早我會將此事上報皇上,交由皇上定奪。”他的人身手再好,卻沒有錦衣衛打探消息的本領,若他們來此真有其他目的,也只有錦衣衛能夠挖掘出來。
  等待的日子最令人心煩了,徐華鍈打算找一件極其費神的事兒來轉移注意力,於是她循著原主那日遭難的路線走了一遍,想看看能否找出什麼線索,但她並未到了出事的花園就停住,而是繼續往下走,因為那日原主很可能另有目的,是因為花園發生的意外才被迫暫停腳步。
  雖然很想找出有用的線索,但她也知道不容易,沒想到另有收穫,讓她發現一間很大的花房,琳琅滿目的花草,這無疑是她研發的大資本。
  “春兒,你知道這兒有間花房嗎?”她們在榮國公府住了半年多,而原主的記憶完全沒有這兒的痕跡,這說明什麼?原主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嗎?
  春兒搖了搖頭,“若知道這兒有間大花房,我早就告訴姑娘了,姑娘肯定日日拉著我往這兒跑。”
  徐華鍈微微挑起眉,“你如何知道我會日日拉著你往這兒跑?”
  “為了將秋爽閣弄成一間花房,姑娘不怕辛苦,三天兩頭拉著我和夏兒去花市尋花,若知道榮國公府有可以媲美花市的現成花房,直接來這兒不就好了?”春兒沒好氣的撇了撇嘴,“既然榮國公府有這麼一間大花房,為何不告訴姑娘呢?”
  徐華鍈不在意的冷冷一笑,“我只是個外來的人,人家為何要告訴我?”
  春兒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我不喜歡榮國公府,這兒太冷淡了。”
  “我們又不是要在這兒待上一輩子。”
  不過,如同春兒所言,得知有這麼一間大花房,接下來徐華鍈日日拉著她往這兒跑,然後,她就被堵住了。
  “鍈妹妹,你的病都好了嗎?這些日子我一直想去看你,可是晉陽的舅舅和表哥來了,娘要我陪著表哥,我只好讓妹妹代我去看你,還送了九連環給你解悶。”雲澤簫沒想到今日能逮到徐華鍈,兩眼閃閃發亮,像是一匹見到獵物的餓狼。
  徐華鍈見了不由得皺眉,努力搜尋關於此人的記憶,可是只有排斥、厭惡,其他一片空白,她正想開口問他是哪位,就發現春兒不動聲色地來到她前面,將她護在身後,看樣子,此人有騷擾她的不良紀錄,唉,為何表哥調戲表妹這種爛戲碼總會上演?
  “大公子,我家姑娘身子才剛好,不能在這兒久待,可以請您讓開嗎?”春兒可說是如臨大敵。
  雲澤簫對春兒視而不見,自顧自的對著徐華鍈又道:“我給鍈妹妹買了幾本遊記,明日請妹妹送過去給鍈妹妹。”
  “多謝表哥,我自個兒有銀子買遊記。”徐華鍈自認為對付得了眼前這個人,她稍稍推開春兒。
  春兒轉頭瞧了她一眼,見她臉上沒有懼色,安心了。
  “不過是幾本遊記,鍈妹妹怎麼與我如此見外?”雲澤簫心急的上前一步,春兒立即拉著徐華鍈向後退一步。
  “我不是不足七歲的小娃兒,不宜收受外男的東西。”
  “不過是幾本遊記……”
  “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是表哥送的,我都不宜接受,不是嗎?”
  “鍈妹妹是不是還在跟我生氣?”
  “我為何要跟表哥生氣?”
  “因為我送鍈妹妹一隻八哥,我娘發了一頓脾氣。”
  八哥……她倒是有一點印象,一隻吵死人的鳥,不過,她當然不能實話實說,“對不起,表哥也知道我撞壞了腦子,什麼都忘了。”
  雲澤簫瞬間蔫了,“所以你也忘了我?”
  “是啊,若非春兒喊你大公子,我還不知道你是大表哥。”
  “……你騙我。”
  他不相信的搖著頭,走上前,伸手想抓徐華鍈,春兒隨即跳出來擋在前頭,他見了很火大,用力推開春兒,春兒一時沒當心,跌坐在地上,這會兒換徐華鍈發火了,一拳揮過去,他頓時成了單眼熊貓。
  “我警告你,以後離我和我的丫鬟遠一點,否則下次就教你??過肩摔的滋味!”徐華鍈不屑的看了目瞪口呆的雲澤簫一眼,拉起春兒走人。
  回到秋爽閣,徐華鍈忍不住哈哈大笑,真是太爽了……咦?為何有一種終於出了一口怨氣的感覺?原主是不是受了他很多鳥氣?
  見春兒還嚇傻的回不了神,徐華鍈趕緊斂住笑聲,溫柔的輕拍她的臉頰,“怎麼了,嚇壞了嗎?有沒有摔疼?”
  大大吐了一口氣,春兒深感佩服,但又心有餘悸,“姑娘好威風,可是姑娘揍了大公子一拳,會不會被責罰?”
  徐華鍈不以為然的道:“若是這麼丟臉的事他敢說出去,我也服了他。”
  春兒張開嘴巴又閉上,這會兒擔心也無濟於事,打都打了。
  徐華鍈的神情轉為嚴肅,“我問你,大表哥的事是不是榮國公府的人都知道?”
  提起此事,春兒就忿忿不平,“其實,榮國公府的表少爺對姑娘都很好,不過大公子最為慇勤,擔心姑娘掛念將軍和兩位哥哥,特地為姑娘尋了一隻會說話的八哥解悶,後來這事鬧到國公夫人那兒,國公夫人明裡暗裡告誡姑娘,過不久國公爺就要給大公子請封世子,唯有皇親國戚配得上大公子。”
  “那日在德安堂,大舅母還說誰娶到我是福氣,原來是騙人的。”難怪大舅母說得很心虛,還下意識看了外祖母一眼,不過,大舅母既然擔心大表哥對她動了心思,為何還要說這種話?
  “剛來到榮國公府的時候,國公夫人待姑娘極好,後來鬧出八哥的事,國公夫人對姑娘才變得很冷淡,不過姑娘撞了腦子之後,國公夫人對姑娘又變好了。”
  人的態度轉變絕不可能沒有理由,第一次的轉變,大舅母顯然認為大表哥看上她,那麼第二次的轉變呢?若說大表哥看上她,大舅母就對她動了殺機,這未免太小題大作了,也沒有這個必要。
  不過,她倒是想明白了一些事,原主不願意踏出院子,很可能是為了避開這位大表哥,而那日出院子的目的地應該是花房,至於她為何在那個時間點得知花房的存在,當然是有人刻意丟出來的誘餌,原主為了尋花去了花房,沒想到卻踏上死亡之路……
  “春兒,有沒有法子搭上長房的丫鬟或婆子?”
  怔愣了下,春兒很快就反應過來,“我們院子的桂兒與致遠堂的桃花是同鄉。”
  “桃花?”
  “桃花是三等丫鬟,雖然在國公夫人面前說不上話,但人緣極好,與致遠堂的丫鬟、婆子關係都很好。”
  “以後你好好結交桂兒,將來我應該會從榮國公府出嫁,除了你和夏兒,外祖母肯定會從榮國公府挑丫鬟隨我出嫁,我可以提拔她。我不需要她刻意打探長房的事,只需要她聽到什麼說什麼,別教我們完全不知道府裡發生什麼事,明白嗎?”
  春兒用力點點頭,“我懂。”
  若非今日一鬧,她還沒意識到自個兒跟個聾子似的,生活在這裡,卻什麼都不知道。往後,她不但要知道長房的動靜,也要在外祖母的院子找到合作的對象,而這事只能讓秦嬤嬤出面。雖然秦嬤嬤不是從榮國公府出來的,但是是她的奶嬤嬤,自幼常常隨著母親帶她回榮國公府,秦嬤嬤與德安堂的婆子多多少少有點交情,她們不會刻意防著秦嬤嬤,只要秦嬤嬤有心,閒扯幾句也能探到消息。
  不過,她這個外來人想在榮國公府打探各房的消息,終究不容易。
  徐華鍈覺得好像中了頭獎,她的生意不但談成了,而且分紅從原先的一成提到兩成!
  “姜掌櫃應該不會尋我開心吧,你們大掌櫃真的要給我兩成?”徐華鍈緊盯著姜掌櫃的表情。她不敢自詡閱人本領精準,但也辨別得出來對方是否有誠意。
  雖然爺說不急,先探清楚她的深淺,確定是否真有本事,再讓她入局,但是這個姑娘很聰明,若跟她玩心機,會不會弄巧成拙?
  念頭一轉,姜掌櫃爽快地做出決定,以誠相待,“不瞞姑娘,大掌櫃看上的是姑娘的本事,按著我們提供的香料,配出全新的香丸或香粉的方子。”
  略一品味,徐華鍈便明白其中的含意,“你們要我使用的香料很稀少?”
  姜掌櫃避重就輕的道:“京城有十幾間香粉或香丸的鋪子,只要哪間鋪子推出一款新的香味,大受歡迎,三、四個月左右,其他鋪子也能推出相近的香味,而這都是因為使用的香料太過普通了。”
  她點點頭道:“香料稀少,其他香粉、香丸的鋪子想要配出相似的香味就不容易了。”
  “正是如此,雖然玉香堂不是京城最大的香料鋪子,但絕對是最獨特的,我們大掌櫃不喜歡跟人家一樣。所以,我們的商隊會翻山越嶺深入北方燕國,遠赴西夷、吳國,目的就是想尋少稀有的香料,配出他人無法模仿的香味。”
  “我與你們大掌櫃英雄所見略同,我也不喜歡跟人家一樣,可惜,這世上的人就喜歡跟在人家屁股後面走……不好意思,我說話比較直白。”大家閨秀老是口無遮攔實在不好,可她這張嘴巴的約束力就是如此薄弱。
  “我喜歡爽快之人,姑娘如此甚好……對了,還不知如何稱呼姑娘?”
  “合作之前,我覺得有必要先跟姜掌櫃達成某個協定。”
  “姑娘請說。”
  “我們合作之事務必保密。”
  姜掌櫃很爽快的點頭道:“這是當然,玉香堂撿到寶,當然不願意別人來搶。”
  徐華鍈回以驕傲的一笑,“姜掌櫃知道就好。”
  “姑娘天賦異稟,能得姑娘青睞,是玉香堂的福氣。”
  徐華鍈越看姜掌櫃越滿意,這是真正的生意人,很會拍馬屁,但拍得很誠懇,令人聽得渾身舒暢。
  “威武將軍府徐氏。”徐華鍈轉身取過春兒手中的藍色包袱放在案上,打開來,是一個長形匣子,匣子裡面放著三張方子和三個分別用白色帕子包裹的香囊。“這三個方子適合用隨身配戴、塗抹的香粉,下次我會另外提供三個適合用薰香的方子。”
  姜掌櫃一一聞了香囊的味道,極其滿意的笑道:“這三個方子我都要了。”
  “雖然我一次給三個方子,但玉香堂最好不要一次推出來。”
  姜掌櫃好奇的挑眉,“這是為何?”
  “每隔一段日子推出一款新的香味更能引人注意。”這世上當然也有對某種香味執著到底的人,但絕大部分的人都是喜新厭舊,如同人的心情總有起伏,若非如此,她會覺得這樣的人不是太冷漠就是太理智,簡單來說,就是生活得很沒滋味。
  姜掌櫃看著徐華鍈的目光變了,“徐姑娘很懂得做買賣。”
  “這個道理很簡單,一般人喜歡追求新鮮的玩意兒,新鮮自然能帶來話題。”
  “請徐姑娘稍待,我這就給徐姑娘立一份合同。”姜掌櫃隨即退出廂房。
  “姑娘,玉香堂真的要跟你合作嗎?”春兒覺得好像在作夢。
  “是啊,不過你別高興得太早,銀子未入荷包之前,皆是虛的。”面對黃白之物,她可是一個很實際的人。
  “玉香堂很講信用,不會騙人吧?”這不就是姑娘選了玉香堂合作的原因嗎?
  “我不是說玉香堂騙人,而是我的方子是否有銷路,這很難說。”
  “無論香粉還是香丸,玉香堂每推出一種新的香味都會大受歡迎。”
  徐華鍈精神一振,“真的嗎?”
  “真的,玉香堂的香粉和香丸比其他香料鋪子還貴,但也因為如此,這兒賣的香粉、香丸更令京中貴女信服。”
  徐華鍈冷笑撇嘴道:“貴女愛面子,往往是誰家出品的更重於品質。”
  “我見過玉香堂的香粉,質地細緻,抹在臉上可漂亮了。”
  見到春兒羨慕得兩眼閃閃發亮,徐華鍈慷慨的道:“待會兒給你和夏兒各買一盒。”
  春兒連忙搖頭道:“使不得,我們丫鬟哪用得起如此昂貴的香粉。”
  “丫鬟又如何?又不是偷的搶的,為何用不得?”
  “徐姑娘說得好!”姜掌櫃笑咪咪的踅了回來,不僅帶來合同,也帶了一匣子的香粉,還有一張四百八十兩的銀票,外加二十兩的碎銀。為了證明玉香堂的誠意,我們預付五百兩貨款。”
  人家如此大方,徐華鍈自然誠意相待,“若有我能效勞之處,姜掌櫃儘管開口。”
  姜掌櫃欣然接受,兩人簽下合同,成了合作夥伴。
  略一品味,徐華鍈便明白其中的含意,“你們要我使用的香料很稀少?”
  姜掌櫃避重就輕的道:“京城有十幾間香粉或香丸的鋪子,只要哪間鋪子推出一款新的香味,大受歡迎,三、四個月左右,其他鋪子也能推出相近的香味,而這都是因為使用的香料太過普通了。”
  她點點頭道:“香料稀少,其他香粉、香丸的鋪子想要配出相似的香味就不容易了。”
  “正是如此,雖然玉香堂不是京城最大的香料鋪子,但絕對是最獨特的,我們大掌櫃不喜歡跟人家一樣。所以,我們的商隊會翻山越嶺深入北方燕國,遠赴西夷、吳國,目的就是想尋少稀有的香料,配出他人無法模仿的香味。”
  “我與你們大掌櫃英雄所見略同,我也不喜歡跟人家一樣,可惜,這世上的人就喜歡跟在人家屁股後面走……不好意思,我說話比較直白。”大家閨秀老是口無遮攔實在不好,可她這張嘴巴的約束力就是如此薄弱。
  “我喜歡爽快之人,姑娘如此甚好……對了,還不知如何稱呼姑娘?”
  “合作之前,我覺得有必要先跟姜掌櫃達成某個協定。”
  “姑娘請說。”
  “我們合作之事務必保密。”
  姜掌櫃很爽快的點頭道:“這是當然,玉香堂撿到寶,當然不願意別人來搶。”
  徐華鍈回以驕傲的一笑,“姜掌櫃知道就好。”
  “姑娘天賦異稟,能得姑娘青睞,是玉香堂的福氣。”
  徐華鍈越看姜掌櫃越滿意,這是真正的生意人,很會拍馬屁,但拍得很誠懇,令人聽得渾身舒暢。
  “威武將軍府徐氏。”徐華鍈轉身取過春兒手中的藍色包袱放在案上,打開來,是一個長形匣子,匣子裡面放著三張方子和三個分別用白色帕子包裹的香囊。“這三個方子適合用隨身配戴、塗抹的香粉,下次我會另外提供三個適合用薰香的方子。”
  姜掌櫃一一聞了香囊的味道,極其滿意的笑道:“這三個方子我都要了。”
  “雖然我一次給三個方子,但玉香堂最好不要一次推出來。”
  姜掌櫃好奇的挑眉,“這是為何?”
  “每隔一段日子推出一款新的香味更能引人注意。”這世上當然也有對某種香味執著到底的人,但絕大部分的人都是喜新厭舊,如同人的心情總有起伏,若非如此,她會覺得這樣的人不是太冷漠就是太理智,簡單來說,就是生活得很沒滋味。
  姜掌櫃看著徐華鍈的目光變了,“徐姑娘很懂得做買賣。”
  “這個道理很簡單,一般人喜歡追求新鮮的玩意兒,新鮮自然能帶來話題。”
  “請徐姑娘稍待,我這就給徐姑娘立一份合同。”姜掌櫃隨即退出廂房。
  “姑娘,玉香堂真的要跟你合作嗎?”春兒覺得好像在作夢。
  “是啊,不過你別高興得太早,銀子未入荷包之前,皆是虛的。”面對黃白之物,她可是一個很實際的人。
  “玉香堂很講信用,不會騙人吧?”這不就是姑娘選了玉香堂合作的原因嗎?
  “我不是說玉香堂騙人,而是我的方子是否有銷路,這很難說。”
  “無論香粉還是香丸,玉香堂每推出一種新的香味都會大受歡迎。”
  徐華鍈精神一振,“真的嗎?”
  “真的,玉香堂的香粉和香丸比其他香料鋪子還貴,但也因為如此,這兒賣的香粉、香丸更令京中貴女信服。”
  徐華鍈冷笑撇嘴道:“貴女愛面子,往往是誰家出品的更重於品質。”
  “我見過玉香堂的香粉,質地細緻,抹在臉上可漂亮了。”
  見到春兒羨慕得兩眼閃閃發亮,徐華鍈慷慨的道:“待會兒給你和夏兒各買一盒。”
  春兒連忙搖頭道:“使不得,我們丫鬟哪用得起如此昂貴的香粉。”
  “丫鬟又如何?又不是偷的搶的,為何用不得?”
  “徐姑娘說得好!”姜掌櫃笑咪咪的踅了回來,不僅帶來合同,也帶了一匣子的香粉,還有一張四百八十兩的銀票,外加二十兩的碎銀。為了證明玉香堂的誠意,我們預付五百兩貨款。”
  人家如此大方,徐華鍈自然誠意相待,“若有我能效勞之處,姜掌櫃儘管開口。”
  姜掌櫃欣然接受,兩人簽下合同,成了合作夥伴。
  一個時辰後,姜掌櫃的消息就遞進襄陽候府,一同捎來的還有徐華鍈備下的樣品。
  許久,趙珵只能靜靜看著幾案上的匣子,萬萬沒想到兜售香料方子的姑娘竟是威武將軍府的姑娘,也就是外祖母挑中的外孫媳婦。
  他承認自個兒對她很好奇,養在閨閣的千金之軀懂得琴棋書畫,慬得女紅,甚至懂得管家,但她們不懂商賈,更不屑沾染商賈之氣,即使她們母親手上多多少少都有陪嫁鋪子,必須靠這些鋪子的收入給她們添衣添首飾。可是她,親自上門兜售已經夠令人意外了,她還懂得長久之計,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念頭一閃,趙珵腦海突然浮現桃花林中撂倒猴兒的那位姑娘,她用的是迷香,換言之,她是個用香高手……難道她就是威武將軍府的姑娘?
  見趙珵魂不守舍,玄鳴忍不住道,“爺要不要見一見徐姑娘?”
  半晌,趙珵回過神的搖搖頭,“若是以玉香堂大寶櫃的身份,此時還不是見她的時機。”他與玉香堂的關係極其隱密,若非必要,她還是不知道為宜。
  “不如讓長公主出面,爺以襄陽候世子身份見徐姑娘。”
  “我才說服外祖母別急著定下親事,這會兒又要如何說想見見徐姑娘?”趙珵了搖頭,“外祖母都不清楚玉香堂的事,徐姑娘與玉香堂合作的事更不能說出去。”
  玄鳴搔了搔頭,“這還真是麻煩。”
  “不急,終究會見上面。”這種話只能騙玄鳴,卻騙不了自己。他很想見她一面,想確認她是不是桃花林見到的那位姑娘,只是,如何能順其自然見她一面呢?若是讓姜掌櫃安排,以陌生人的方式巧遇呢?這個主意不好,若是君子,連面都沒見到就避開了,除非他想當登徒子盯著她瞧,再說了,若她戴著帷帽,他也沒法子瞧清楚……
  “爺,安國公世子來了。”白曜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玄鳴機靈的將幾案上的匣子收起來,擺上棋具,趙珵轉眼就下了幾枚黑白棋。
  過了一會兒,書房的門砰的一聲被打開來,紀晏堂風風火火的走進來。
  “明曄,你要救我,要不,我們還沒上場,就已經輸了。”紀晏堂可憐兮兮地撲向趙珵,若非玄鳴伸手攔截,他已經掛在趙珵身上了。
  玄鳴不著痕跡的將紀晏堂塞到幾案的另一邊坐下。
  趙珵很快就反應過來:“擊鞠大賽?”
  “對啊,我們已經連輸三年了,皇上說了,若是下個月的比賽再輸,就將我們送去讓親衛軍訓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親衛軍最痛恨權貴子弟了,他們不藉機整死我們,除非天下紅雨。”紀晏堂不愧是演技派的,越說越淒慘,好像他已經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氣。
  “雖然我在神機營,但是跟親衛軍一樣屬於禁軍。”言下之意,他要參加擊鞠大賽,也應該加入親衛軍,怎麼可以站在權貴子弟這一邊呢?
  “雖然同屬禁軍,但神機營和親衛軍是兩派人馬,你不加入親衛軍,沒有任何異議,而你是權貴子弟,你加入我們是天經地義,也不會有任何異議。”紀晏堂可是仔細琢磨過趙珵的歸屬問題。
  “你確定?”皇上可沒將他當成權貴子弟。
  “當然,誰敢說你不是權貴子弟?”
  這一點趙埕倒是同意:“我確實是權貴子弟。”
  “所以啊,你加入我們,勝利一定屬於我們權貴子弟的。”紀晏堂兩眼閃著崇拜的光芒,明曄能給四皇子和五皇子當武藝師父,不單因為他壓得住兩位皇子,更重要的是他與馬兒融為一體的騎術,連皇上看了都目不轉睛。
  趙珵很務實的潑他冷水,“擊鞠比賽可不是單靠一個人,親衛軍全都是上上之選,可是權貴子弟最看重的是身份。”
  “我們權貴子弟也都是自小習武擊鞠長大,只是誰也不服誰,不像親衛軍,上下分得可清楚,誰是頭,一句話,其他人可不敢有意見。”
  “既然知道情況,我出場也沒用。”
  “我們誰也不服誰,但服你啊。”
  趙珵不以為然的道:“我豈有這麼大的本事?”
  “你是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師父,單是這一點,你說話就比我們有份量,更別說你上頭還有一個長公主,誰敢惹惱長公主。”
  趙珵還是不為所動,“他們只是迫於無奈服從我,並非出於真心,若無法同心對外,絕不是親衛軍的對手。”
  “我們是真的服你,絕不是迫於無奈。”為了證明白個兒所言屬實,紀晏堂還舉起手發誓,“皇上最看重神機營和親衛軍,而我們這些權貴子弟之中,只有你進得了神機營,單是這一點,誰也不敢在你面前逞威風。”
  略一思忖,趙珵點頭了,可是醜話說在前頭,“除非明日起,你們日日接受操練,否則你們連贏過親衛軍的機會都沒有。”
  “這個道理我還懂,沒有日日操練,無法培養默契,當然不容易贏得了日日混在一起的親衛軍。”
  “另外,這事還要是皇上點頭同意。”
  “什麼?”
  “我可是要進神機營當差的,若沒有皇上同意,如何分出時間給你們操練?”
  紀晏堂的臉瞬間垮了下來,“皇上恨不得將權貴子弟交給親衛軍調教,如何會同意你幫我們操練?”
  “你以為權貴子弟丟臉,皇上就高興嗎?你可別忘了,平日圍在皇子身邊打轉的可都是權貴子弟。”皇上希望每個兒子都很優秀,若是兒子身邊老是圍著一群飯桶,兒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頓了一下,紀晏堂就想明白了,“難道皇上放話要將權貴子弟交給親衛軍調教,目的是要刺激我們奮力一搏?”
  “皇上確有此意,但是君無戲言,權貴子弟太丟臉了,皇上總要管教。”
  紀晏堂沒好氣的撇喘,“皇上就是偏心,瞧不順眼的,管教起來毫不手軟。”
  “你應該感到可喜可賀,至少皇上還願意管教。”
  皇上真要有心管教,挑個有身份一點的不行嗎?紀晏堂擺了擺手,懶得爭辯,既然目的達到了,還是趕緊拍拍屁股走人,“我得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其他人,明日未時我們就在校場等你,神機營沒事就快點過來。”
  紀晏堂一離開,趙埕也起身道:“我們去打鐵鋪一趟。”
  玄鳴不解的問:“爺怎麼突然要去打鐵鋪?”
  “四皇子生辰到了,我這個師父總要給他準備生辰禮。”
  打鐵鋪?生辰禮?玄鳴清了清噪子道:“爺不能換其他的生辰禮嗎?”
  “一視同仁很好。””趙珵大步走出書房。
  也是,至少是爺親手打造的,很有誠意,但玄鳴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這才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雖然是榮國公府的當家主母,但是在婆母面前,榮國公夫人姚氏不自覺就會變得很卑微,她自我安慰這是對婆母的敬畏,其實內心很明白,這是因為她雖然寄在嫡母名下,但終究是個庶出的。
  按理,她一個庶女不可能嫁入國公府當正室,可是夫君看上她,公爹也看上姚家一門三個進士,便允了這門親事,但婆母始終覺得她配不上夫君,但又不能反抗公爹,只能處處與她過不去,久而久之,她在婆母面前總會不自覺的抬不起頭來,即使夫君已經承爵,而她成了國公夫人,依舊如此。
  “你說什麼?”雲老夫人微蹙著眉,看著姚氏的目光帶著銳利。
  “逸哥兒是個出色的孩子,博學多聞,性情沈穩,這不是母親說的嗎?若將鍈姐兒許配紿逸哥兒,母親應該可以放心吧。”姚氏真是委屈極了,逸哥兒是姚家最優秀的孩子,今年秋闈過了,就是舉人了,可是為了讓婆母同意這門親事,她竟然如此低聲下氣,況且這門親事根本是鍈姐兒高攀了。
  “逸哥兒很好,但鍈丫頭的親事我已經看好了。”
  姚氏的唇角掠過抹諷刺的笑意,“長公主至今沒有消息,這門親事看是不成了,母親還是早早為鍈姐兒另尋親事。”
  “那日亂成一團,長公主如今連鍈丫頭的性子都還沒搞清楚。”
  “若是如此,長公主也該請我們過府賞花,可是至今毫無動靜,這足以說明她對這門親事心存遲疑,再說了,襄陽候府是權貴中的權貴,鍈姐兒又早早沒有娘親在身邊教導,襄陽候府真能接受鍈姐兒這樣的媳婦成為當家主母嗎?”
  雲老夫人的目光轉為冷漠,“鍈丫頭如今有我教導,她絕對能勝任當家主母,再說了,榮月郡主也不是你,不會連鍈頭的好都看不出來。”
  姚氏的臉色微微一變,“母親,媳婦不是挑剔鍈姐兒……”
  雲老夫人冷哼一聲,“你不是挑剔鍈丫頭,為何沒想過將她留在榮國公府?”
  姚氏很不服氣,“媳婦想給澤哥兒挑個更好的媳婦,這有何不對?澤哥兒將來要承爵,他的夫人縱使沒有八面玲瓏的手段,也不能是個木頭人。”
  雲老夫人的臉都綠了,“你以為我眼瞎心盲嗎?若非幾個丫頭合著排擠鍈丫頭,鍈丫頭會成日將自個兒關在秋爽閣嗎?”
  姚氏兩眼立即湧上委屈的淚水,“媳婦知道母親疼愛鍈姐兒,但也不能如此冤枉媳婦,媳婦可是仔細交代過長房幾個丫頭,鍈姐兒是她們姑母唯一留下來的女兒,我們要好好待她,馨姐兒甚至三天兩頭就去一趟秋爽閣,可是鍈姐兒眼中只有那些花花草草,老是教馨姐兒拿熱臉貼她的冷屁股,這幾次下來,人的心也寒了。”
  若是徐華鍈聽見了,肯定要大聲抗議,雲馨蘭每次都挑她最忙碌的時間出現,她又不好請人家等候,便問有沒有重要的事,人家就故作不好意思的表明來得不是時候,然後就走人了,她又不能滿手泥巴在屁股後面追著說:“你別走啊!”
  “鍈丫頭從來不會在我面前如此失禮。”
  “鍈姐兒只當母親是一家人。”
  半晌,雲老夫人輕聲一歎,有些人就是沒見識,她就算說破了嘴皮子,對方也不見得能明白自個兒錯過了珍寶。“沒能將鍈丫頭留在榮國公府,是你的損失。”
  姚氏強忍著哈哈大笑的衝動,故作溫婉的道:“我若是母親,絕不敢對襄陽侯府這門親事抱太大期待,長公主終究不能替襄陽候府作主,錯過逸哥兒這門親事,鍈姐兒很可能只能低嫁,母親最好想清楚。”
  “鍈丫頭的親事不用你費心,我自有打算。”
  既然談不攏,姚氏當然沒必要坐在這兒跟雲老夫人鬧不愉快,隨即起身告退。
  雲老夫人氣得恨不得拿起茶盞扔過去。
  一旁伺候的辛嬤嬤見狀,趕緊安撫道:“老夫人,別生氣,夫人若……”
  “好了,我還不知道她嗎?她一心意想攀高門,可也不想想看,高門真如此好攀嗎?澤哥兒文不文、武不武,真正的高門能看得上他嗎?馨丫頭是個聰明的孩子,可惜心思太重了,嫁入高門未必是好事。”雲老夫人越說越沈重。
  “老夫人別想太多了,榮國公府又不是攀不起高門。”
  雲老夫人搖了搖頭,“你不懂,榮國公府當然攀得起高門,可是若沒本事,只能是別人手上的棋子,一個不小心,賠上的是整個榮國公府。”
  辛嬤嬤伺侯雲老夫人有三、四十年了,見過不少權貴在權力鬥爭中垮臺,於是不再糾纏此事,轉而道:“不過,長公主至今沒有消息,襄陽侯底這門親事會不會不成?”
  “不急,長公主最寶貝這個外孫了,不會輕易定下他的親事。”
  “襄陽候世子也確實優秀,莫怪長公主難以下定決心。”
  “沒關係,鍈丫頭再等兩年也不遲。”她還真想將丫頭留在榮國公府,不過,這也要老天爺站在她這一邊。
  回到致遠堂,姚氏隨手拿起幾案上的茶盞往地上一砸,若非怕兒子被徐華鍈勾引,又能藉機讓徐華鍈從襄陽候府這門親事退出去,她還不樂意將這麼好的親事推給華鍈,沒想到卻反過來遭到羞辱!
  丁嬤嬤趕緊讓丫鬟收拾乾淨,重新徹了一盞茶過來,雙手捧到姚氏面前,請她喝口茶消消氣,“夫人別生氣,將來給公子娶個高門大戶的貴女,老夫人就會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榮國公府。”
  “老夫人真是太偏心了,襄陽侯府這麼好的親事,她不是應該先想到自家孫女嗎?難道她就不怕將來襄陽候府發現鍈姐兒不過是妾生……”
  “夫人。”丁嬤嬤急忙打斷姚氏,看了侯在一旁的大鬟蓮心一眼,蓮心立即明白的退了出去。
  “這事絕對不能從夫人口中傳出去,除非夫人要跟老夫人撕破臉。”雖然夫人是國公府的主母,國公府的中饋在夫人手上,可是老夫人出身四大皇商之首,當年嫁進榮國公府可是十裡紅妝,小庫房只怕不幢輛榮國公府的家產,夫人若得罪老夫人,老夫人一怒之下將財產只分給二房和三房,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姚氏懊惱的輕拍一下自個兒的嘴巴,“我也是氣糊塗了。”
  “在老夫人面前,夫人無論如何都要忍。”
  “我還不夠忍嗎?她就是看我不滿意,只要不合她的心意,她就覺得我蠢我笨。”姚氏越說越委屈。
  比起精明能幹的老夫人,夫人確實蠢了一點、笨了一點,但丁嬤嬤無法實話實說,只好靜默以對。
  “聽說娘摔壞了一個茶盞,是誰惹娘不開心?”雲馨蘭嫋娜輕盈的走進來。
  丁嬤嬤頓時松了一口氣,連忙行禮退到房外。
  “除了老夫人,還有誰能惹娘不開心?”姚氏從來不對女兒隱瞞。
  “娘邊何又跟祖母嘔氣了?”雲馨蘭在幾案的另一邊坐下。
  “你以為我喜歡跟她嘔氣嗎?我看襄陽侯府的親事成不了,好心給鍈姐兒尋另一門親事,她不但不領情,還怪我有眼無珠。”姚氏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聲,“她也不想想看,鍈姐兒那樣的性子能當宗婦嗎?”
  “襄陽侯府的親事成不了?”
  “長公主至今沒有動靜,這門親事肯定成不了了。”姚氏幸災樂禍的道。
  “祖母不會輕易放棄的。”
  “這樣的好親事,她當然不會輕易放棄,可是鍈姐兒那樣的木頭如何配得上襄陽候世子?長公主如此刁鑽的人會看上鍈姐兒,那是天下紅雨。”
  雲馨蘭還真希望徐華鍈是個木頭。“娘沒發現嗎?自從撞了腦子之後,鍈妹妹變得更活潑,說話也更大膽了。”
  姚氏想起這幾次在德安堂見到徐華鍈的情況,還真的不太一樣,但那又如何?她嗤之以鼻地唇角一勾,搖了搖頭,“她最近確實不再是那副死人樣,可是在我看來,她連進我們榮國公府的資格都沒有,長公主又怎麼會看上她?”
  “娘給鍈妹妹尋了哪戶人家?”
  提起此事,姚氏就很鬱悶,“除了姚家,我還能找誰?”
  “大表哥嗎?”
  “是啊,可惜老夫人根本看不上眼,她還緊盯著襄陽侯府。”姚氏越想越生氣,“老夫人真是太偏心了,我們榮國公府哪個姑娘比不上鍈姐兒?就說你,樣樣都比鍈姐兒出色,若是老夫人選的是你,長公主還會拒絕這門親事嗎?”
  雲馨蘭抿了抿嘴,低聲道:“娘,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若鍈妹妹真的不是姑母的女兒,為何祖母如此寵愛她?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姚氏搖了搖頭,“此事我也不解,小姑是真心疼愛鍈姐兒,比起文軒他們兩兄弟,她對鍈姐兒更用心。當初無意間聽見這個秘密時,我還以為聽錯了,後來我讓丁嬤嬤藉著跟齊嬤嬤小酌幾杯套話,才確定這是真的。”
  “齊嬤嬤不是專門幫祖母梳頭嗎?”
  “正是因為她,我才相信這是真的。”
  雲馨蘭也相信此事錯不了,不過……“我覺得這事不簡單,娘得想個法子查清楚。”
  姚氏微蹙著眉,“這事有那麼重要嗎?”
  “娘看陳姨娘如何?看大姊姊又如何?”
  雖然陳姨娘是姚氏為了展現大度,從丫鬟裡面抬舉上來的,卻沒想到眼中向來只有她的夫君竟然收了,還跟她生了一個女兒,這對母女從此成了她無法抹去的恥辱。
  “娘明白了嗎?姑母再能容人,也容不了侍妾和庶女,更別說人人都以為姑父對姑母有多癡心專一,鍈妹妹的存在無疑是在打姑母的臉,姑母如何會喜歡她?”
  仔細琢磨一番,姚氏品出其中的味道了,“鍈姐兒的生母只怕不是單純的侍妾,要不,鍈姐兒根本是人家託付給你姑母的。”
  “我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若是他人臨死之前託付姑母,祖母那兒傳出來的不會是庶出,而是托孤。”她倒希望是托孤。理論上,托孤比庶出還不如,托孤是父母雙亡,若父母身份不可告人,甚至會成了父母不詳的孩子,想要說一門好親事很難,而庶出好歹有父有母,更別說父親乃大名鼎鼎的將軍,還是有很多高門願意上門求娶。
  姚氏認同的點點頭,“也是,這兩者差得可遠了。”
  “總之,這事不好查,娘可要當心。”
  “榮國公府可是我掌中饋,藏得再深的秘密,也能教我挖出線索。”
  雲馨蘭的唇角微微上揚,徐華鍈的秘密不但要挖出來,還要她永遠無法抬頭見人。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8 16:36:13


  經過昨日的事,徐華鍈已經確定有人恨不得她死,而原主也確實死了,可是究競是誰要她的命?
  仔細琢磨,她覺得昨日之事應該與長公主邀請她們觀賞擊鞠大賽有關,所以癥結在於,長公主邀請她們觀賽的動機何在?外祖母為此還給她裁新衣添首飾,這種感覺好像要相親……難道與親事有關?
  徐華鍈扔下手中的香料,教春兒去沏一壺荃,同時喚秦嬤嬤進來。
  過了一會兒,秦嬤嬤摔著託盤走進來,託盤上有一壺薄荷醒腦茶,還有一盤點心。
  “老夫人今日特地讓大廚房給姑娘做紅棗酪和山藥糕。”
  “哇!看起來好好吃哦。”徐華鍈很捧場的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嘴饞的伸手捏了一塊山藥糕放進嘴裡,好吃!
  “姑娘手上都是香料,應該先洗手。”秦嬤嬤放下託盤,進了套間取來一盆清水和毛巾再兌了一些熱水在水盆中,將毛巾浸濕擰乾,仔細為她擦拭雙手。
  “嬤嬤別忙,先坐下,我有事情請教嬤嬤。”
  秦嬤嬤點點頭,將水盆暫放在一旁的地上,在幾案另一邊坐下。
  “嬤嬤知道長公主的事嗎?”
  “當然,長公主是當今皇上唯一的姑母,還是嫡親的姑母,可以說是京城最尊貴的女人,據說先皇選擇皇上繼位是聽了長公主的建言,因此皇上格外敬重長公主,長公主可謂巾幗不讓鬚眉,是了不起的女人,可惜生榮月都主的時候傷了身子,從此未再生養。”
  “榮月郡主就是襄陽候世子的母親?”
  “對,榮月郡主生下來身子就不好,能夠得到襄陽侯世子這個兒子還真是不容易,因此皇上格外疼愛襄陽侯世子。”
  “所以,長公主若是有意相看某家姑娘,也是為襄陽侯世子相看?”
  “襄陽候世子的親事確實經過長公主同意。”
  “有一傳言,襄陽候世子將來子嗣要分一個繼承駙馬香火,因此襄陽候世子的親事,長公主有一半的權利,再加上襄陽候夫人一向敬重長公主,長公主中意哪家姑娘,她應該不會反對。”
  如此說來,上承恩寺祈福那一次,長公主就是在相看榮國公府……不,應該就是她,因此外祖母才會在馬車上提及她的親事,她們在桃花林見長公主的目的應該也在此,可是突然來了一撥又一撥的姑娘,硬生生壞了長公主的計畫,難怪長公主當時的表情不太愉快。總之,長公主相中她,而有人想阻止,這才有了意外發生,若不是她提早下馬車,就算沒死,接下來好長一段日子也只能在床上養病。
  不過,究竟是長房?二房?還是三房?
  “襄陽侯是武將出身,治家嚴謹,襄陽侯府家風清正,姑娘若能進襄陽候府,那是再好不過。”秦嬤嬤顯然也看出老夫人的打算。
  徐華鍈敬謝不敏,“這親事若是那麼好,肯定很多人在搶,我還是別跟著人家湊熱鬧,免得自個兒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聞言,秦嬤嬤的臉分一變,“難道昨日的意外與這門親事有關?”
  “我看八九不離十,要不,為何突然遇到這樣的禍事?”
  “姑娘以後還是別出門了。”
  “與其草木皆兵,嚇得自個兒沒法子好好過日子,還不如弄清楚敵人是誰。”她承認自個兒輕敵,對手擁有的力量比她強大,若志在取她性命,不是多困難的事,可是危險不會因為她縮著頭就過去,還不如撞上去看個仔細,究意是誰在搞鬼。
  略微一頓,嬤嬤顯然明白她的意思,“姑娘認為是榮國公府的人?”
  “這不是合理的懷疑嗎?榮國公府的人最清楚我的一舉一動。”
  確實如此,可是秦嬤嬤提醒道:“老夫人只怕不會站在姑娘這一邊。”
  “我明白,即使知道誰要謀害我,甚至握有證據,外祖母也不會做任何處置,這是同姓與不同姓的差別。”外祖母是真的疼愛她,但是比起榮國公府這個招牌,她實在太渺小了。不過,她不怪外祖母,易地而處,她不見得能更清高。
  “既然如此,姑娘為何還要弄清楚敵人是誰?”
  “我不想一直處於挨打狀態,唯有知道是誰,我才有機會想法子反擊啊。”
  “這倒也是,可是……”如今寄人籬下,她們不好跟榮國公府鬧得太難看。
  徐華鍈明白秦嬤嬤的擔憂,“嬤嬤放心,我不會莽撞行事。”
  “姑娘。”春兒笑盈盈的走進來,手上端著一盤蜜餞,秦嬤嬤彎腰拿起一旁的水盆,起身先進套間收拾乾淨,再退出房間。
  “哥哥聽我說姑娘喜歡吃蜜餞,剛剛過來就捎了蜜餞。”春兒用竹簽插了一個蜜錢送進徐華鍈嘴裡。
  酸酸甜甜的滋味瞬間在嘴裡散開來,徐華鍈歡喜得兩眼都眯成了一條直線,滿意的直點頭,“慬得討好主子,有前途。”
  “五城兵馬司的調查結果出來了,馬車的車轅遭人切斷,至於馬匹沒有問題,只是大病初愈,精神體能不佳,因此吳大叔稍稍驅使,它就承受不住了。”
  徐華鍈曲起手指輕敲幾案,陷入沈思,馬車離開榮國公府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車轅遭到切斷,最大的嫌疑犯就是車夫,但他不會這麼做,一來他們沒有深仇大恨,他沒必要拿自個兒的命相陪,二來他並非孤身一人,他的家人皆在榮國公府當差,他想死,也不能拖累家人。
  換言之,必然是有人絆住他,或者是引開他,可是即便他與此人相識,也不能證明什麼,而且她相信,動人的必然另有其人,再說了,馬車有專門停放的地方,那兒人來人往,只怕也沒人留意到榮國公府的馬車車轅遭人切斷,甚至她懷疑,說不定對方早在那兒做了佈置,方便行事。
  至於馬匹的安排,即便是刻意的,也不能證明什麼,又不是出遠門,馬匹要經過特別挑選。總之,昨日的事她只能吃啞巴虧,唯一的收穫是,證明有人在算計她。
  “姑娘,趙公子認為此事追查下去不會有結果,甚至懷疑切斷車轅的人早在動手後就出京了。”
  “我想也是。”
  “還有,趙公子認為危險不在外面,而是在裡面。”
  徐華鍈冷冷一笑,“連外人都看出來了,外祖母不會看不出來吧。”
  “老夫人會幫姑娘嗎?”
  “外祖母要維護的是榮國公府,但她也會盡全力保護我,畢竟我出了事,她無法向我爹交代,若因此威武將軍府和榮國公府反目成仇,這于榮國公府可是不利。”反正不管怎樣,外祖母做任何決定首要的考量是——守護榮國公府。
  春兒嘟著嘴低聲道:“這個國公府真是討厭。”
  “家大業大,人心就會變複雜。”
  “姑娘以後還是盡可能待在府裡。”
  “襄陽候府的親事確定了,我的日子就太平了。”
  春兒驚愕的瞪大眼睛,“姑娘是說……”
  “要不,姑娘我向來安安分分過日子,如何得罪人?”徐華鍈真是為原主不值,簡直是無妄之災。
  春兒已經抓到了一個重點,“長公主是不是相中姑娘了?”
  “不是長公主相中我,是我爹太給力了。”
  頓了一下,春兒搔了搔頭,“這不是一樣的意思嗎?”
  徐華鍈仔細想了想,得到一個結論,“說是一樣,但也不一樣。”
  春兒有些沒好氣地道:“姑娘,難道不能說人家可以聽明白的話嗎?”
  徐華鍈無辜的眨著眼睛,“我明明說的很簡單,為何聽不明白?”
  半晌,春兒無力一歎,最近她有很深的領悟,姑娘真的不是尋常人!
  徐華鍈可以體會春兒的心情,好心地道:“若聽不明白,就當你家姑娘放屁好了。”
  “……我去外面透透氣,讓夏兒進來陪姑娘。”雖然越來越習慣姑娘偶爾來一句驚人之語,但這時她真恨不得拿抉布塞住姑娘的嘴巴,當然,這種以下犯上的事絕對不允許,她只好自個兒走開。
  “我有說嗎?”徐華鍈撇嘴低聲咕噥,不過夏兒進來,她趕緊將先前丟在一邊的香料拿回來鑽研。
  夏兒比春兒年長兩歲,處事認真嚴謹,在夏兒面前,她還是收斂一點,以免夏兒為了她言詞放肆憂心,提早成了老太婆。
  經過馬車車轅被切斷的事後,徐華鍈相信對方不敢再輕易採取行動,可是原主的命已經丟了,她的命無論如何都要守住,為了揪出惡人,她要時時提高警覺,尤其出門在外,出了事往往只能自認倒楣,根本找不到債主。
  總之,她順利來到擊鞠大賽所在的校場,位於京城西郊,緊鄰皇家別莊。
  說起來,她在榮國公府只是一個外來者,當然要識相點,人家賣力的刷存在感,她就龜縮在後頭看熱鬧,看著看著,竟然沒看見自個兒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被推到長公主面前。
  發生什麼事了?錯愕一閃而過,徐華鍈便冷靜下來,無論今日目的是否如她猜測,只怕不是她能左右,又何必想太多,見機行事就是了。
  安陽長公主銳利的眸光打量著徐華鍈,“這位就是威武將軍的女兒?”
  雲老夫人笑著點點頭,“是啊,聽說丫頭剛出生的時候很瘦弱,大夫說有可能活不下來,長風便求了長公主,希望借長公主的貴氣護住這個孩子,長公主因此養了她一段日子,直到孩子白白胖胖,長風才接回來,長公主可記得?”
  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徐華鍈身上,沒想到她與長公主竟然有這麼一段淵源。
  徐華鍈更是驚訝,尊貴的長公主竟然還幫臣子帶孩子!
  “當然記得,當時本宮和駙馬奉先皇之命去了嶺南,她要離開本宮身邊時,本宮可捨不得了,粉妝玉琢的娃娃多教人著迷,看得出來長大必是個俊的,果然,京城沒幾個貴女比得上。”安陽長公主的目光充滿回憶,在嶺南的日子自由自在,真是美好。
  “長公主可別誇她,她也只有一件事是京中貴女比不上的,那就是到樹上掏鳥窩。”
  安陽長公主聞言哈哈大笑,“這個本宮喜歡。”
  “她被長風慣壞了,長風捨不得拘著她,也沒有想過她是個姑娘,不能當男孩兒養,甯兒為此傷透腦筋,可是又不敢違逆長風。”
  “本宮倒覺得這樣很好,父皇也將本宮當成男孩兒養,駙馬也經常抱怨本宮比他更威風凜凜。”
  “駙馬爺是文人,自然無法與馬背上長大的長公主相比。”
  “這一點他也知道,他不過是嫌本宮太過強悍了,用不著他保護。”
  徐華鍈聽著她們旁若無人的交談,突然覺得長公主並非她想像的霸道不講理,長公主的個性應該很恣意、很率直,當然她也是一個很銳利、強悍的女子,這與她的出身有關。
  “長公主巾蟈不讓鬚眉,滿京城的人都知道駙馬爺以您為傲。”
  “是嗎?今日回去本宮可要問問他是否真是如此。”
  這時,太監尖銳高亢的嗓音響起,“皇上駕到。”
  眾人高喊一聲“皇上萬歲萬萬歲。”下一瞬便跪了一地,徐華鍈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趕緊跪下,心裡忍不住嘀咕,仝日可真是熱鬧,連大粱最有權力的人也來了,不知道會不會上演皇上選妃的戲碼?貴女不是都很喜歡進後宮嗎,據說當今皇上不到四十歲,若在前世,可是正在魅力的大叔。
  “父皇,姑婆在那兒,兒臣要去找姑婆。”四皇子童稚的嗓音緊跟著響起。
  “小四,不可調皮。”皇上的囗氣很溫和,很容易教人誤以為他是慈父。
  “姑婆答應給兒臣一匹馬當生辰禮。”
  “你不是已經有一匹馬了嗎?”
  “兒巨就喜歡姑婆府上的那匹馬,名喚燕子,一身雪白,可漂亮了。”
  皇上顯然很寵愛四皇子,帶著四皇子來到長公主的棚子。
  “都平身吧。”皇上的目光像是不經意的掃過眾人。
  徐華鍈很高興,膝蓋得救了,更開心可以借此機會擺脫長公主閃到後頭,可是正要動作時,她卻發現自己寸步難行,因為雲老夫人緊緊拽著她。
  “皇上怎麼由著四皇子任性?”安陽長公主不贊成的道。
  “姑母不答應給他生辰禮,也就不會吵著要見姑母。”
  “我明明說過,若他能在今年生辰之前打倒十個親衛軍,就將燕子送給他。”
  “姑母這不是放水嗎?親衛軍怕傷了小四,肯定贏不了小四。”
  “連個八歲的孩子都贏不了,他們就沒有資格待在親衛軍,皇上有意見嗎?”
  “朕沒有意見,理當如此。”
  應該有意見的四皇子突然湊到徐華鍈面前,嚇了她一跣,若非雲老夫人拽著,她很可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請問四皇子有何指教?”幹啥一直盯她?若非他還是個小蘿蔔頭,她說不定會以為他對她有意思。
  “本皇子見過你嗎?”
  徐華鍈的唇魚微微一抽,這種搭訕的方式會不會太老套了?不過這位四皇子發什麼神經?他覺得年紀不是問題,想要搭訕,可以啊,但要看場合吧。
  “臣女保證沒見過四皇子,至於四皇子是否見過臣女,臣女就不知道了。”
  四皇子不悅的噘嘴,“本皇子記性可好了,肯定見過你。”
  “這位想必是長風的女兒。”皇上出聲道。
  安陽長公主看了皇上一眼,點頭道:“沒錯,她就是威武將軍的女兒。”
  “長得像極了。”
  徐華鍈仿佛聽見一群烏鴉從頭上飛過,她長得像原主的爹?這不是很可怕嗎?
  安陽長公主當做沒聽見,轉而道:“比賽快開始了,皇上還是趕緊回位吧。”
  皇上還未開口,四皇子就搶著道:“父皇,兒臣要坐在這位姊姊身邊。”
  徐華鍈覺得小心肝有一點受不了,這位四皇子不會真的看上她了吧?雖然上一世她看人家姊弟戀很浪漫,但她可沒興趣,這會讓她有一種推殘幼苗的感覺。
  略微一頓,皇上沒有反對,還叮嚀道:“你想待在這兒就乖一點,不準添亂。”
  “姑婆看著,兒臣很乖。”
  皇上很無奈的看向安陽長公主,“小四就交給姑母照顧了。”
  安陽長公主不能當眾駁了皇上的面子,只能咬牙應了,而四皇子順利的在徐華鍈身邊坐下。
  “四皇子會不會覺得坐在臣女身邊不妥?”徐華鍈可不喜歡“萬眾矚目”的感覺,難保她不會因此累積更多敵意。
  “比賽開始了,安靜。”四皇子起右手食指抵著嘴唇,表情慎重的道。
  徐華鍈突然有一種想扁人的衝動,這個小屁孩!
  號角聲響起,擊鞠大賽就要開始了,黑白兩隊先後進場,進場方式是一場騎術表演,以此展示他們的戰鬥力,黑隊是親衛軍的佼佼者,白隊是京中權貴子弟的佼佼者,每一個都是馬上英雄。
  進場展示過後,兩方著中線對陣,殺氣騰騰,他們都輸不起,親衛軍代表的是皇上的顏面,而權貴子弟代表的是名門世家的臉面。
  按理,皇上的顏面淩駕眾人之上,可是京中權貴子弟這次若是又輸了,皇上要是怒氣一來,說不定又會拿這件事出來痛駡一頓,這日子能過嗎?所以他們輸不起。
  “你買了哪一隊?”
  這問題沒頭沒腦的,徐華鍈一時反應不過來。
  四皇子自顧自的接著道:“本皇子買了白隊,今年有襄陽候世子,穩贏。”
  “襄陽候世子這麼厲害?”徐華鍈的目光不自覺落在白隊,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她猛地呆住了,他怎麼在這兒?難道他也是權貴子弟?
  “當然,他可是本皇子的師父。”
  號角聲再次響起,兩方開始廝殺,場外也跟著激動沸騰。
  “那個就是本皇子的師父……可惡,這些親衛軍太賊了,怎麼全繞著師父打轉!犯規、犯規……哇!躲過去了,師父真是太帥了……啊嗚!進了!師父最厲害了!”四皇子興奮的跳了起來。
  徐華鍈明明看著趙珵,卻什麼也沒看見,腦海中不停重複著一個念頭——她認識的趙公子就是襄陽候世子。
  兩方對戰正進入高潮,地面突然震動起來,一群馬匹遠遠的沖過來,隨即是此起彼落的喊叫聲。
  “有刺客!”
  “護駕!”
  “保護皇上!”
  這不會是沖著她來的吧?這樣的念頭才剛閃過,就被徐華鍈自己否決了,對付她用不了這麼大的陣仗,這明顯沖著皇上而來……慢著,四皇子在她這兒。
  四周已經亂成一團,徐華鍈只能將四皇子拉進懷裡,以免他在混亂中受了傷,更要保護他躲開殺過來的黑衣人。
  徐華鍈很慶倖自個兒上一世學過劍道,而侍衛也發現四皇子,開始試圖靠過來救援,多少擋掉了一些黑衣人,否則她根本應付不了眼前這種場面,可是當利刃從右手臂滑過,緊接著疼痛鑽進她的意識,還好她想起隨身攜帶的暗器,拿起來,朝著正向她舉刀的黑衣人射出銀針,接下來她覺得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她知道自個兒不行了。
  “四皇子,我沒能力保護你了,你自個兒保重了。”話畢,她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自從入了皇上的眼,有了經常伴駕的機會,趙珵不曾見過皇上如此緊張慌亂。
  外祖母會在先皇面前力保皇上,就是看重皇上沈穩的性子,遇事不亂,有良臣謀劃獻策,再大的事也不怕處置不當,於強敵環伺的大樑是最好的安排,而事實也證明,皇上確實稱若泰山,他甚至覺得今生無緣見到皇上“變臉”。
  趙珵覺得很不安,雖然徐姑娘救了四皇子有功,可是皇上不但讓太醫院院使親自替她診治,人還不放心的守在這兒,此等恩寵也只有太后有過,皇上該不會是看上徐姑娘了?
  “順子,再去瞧瞧,錢院使不知道朕在這兒守著嗎?”
  “皇上,還是卑職去瞧瞧吧。”趙珵道。
  皇上搖搖頭,擺擺手示意順子進去問清楚情況,順子剛剛應聲轉身往裡面走,寢宮的門就打了開來,錢院使快步走出來,下了臺階,來到皇上跟前,正準備行禮,皇上便搶先問道:“徐姑娘如何了?”
  “回皇上,微臣已經將徐姑娘體內的毒素逼出來,徐姑娘算是脫離危險了,不過身子還是很虛弱,意識也尚未恢復。”
  “今夜你親自守在這兒,直到徐姑娘清醒。”
  錢院使怔了一下,連忙應道,“微臣遵旨。”
  皇上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先退下,而後語帶自責的對著趙珵道:“不久前你提醒過膚,最近京裡出現了許多吳國商賈,其中還有大商賈,朕並未放在心上,認為他們不過是商賈,能出什麼風浪,沒想到他們竟然敢闖入擊鞠大賽的場合刺殺朕!”
  “如今還不能確定這些吳國殺手與出現在京中的商賈有關。”雖說如此,但趙珵也認為兩者有絕對關係,但他又不好指責皇上太疏忽了,還不如當初讓青淩繼續盯著,就不會今日遭人殺個措手不及。
  皇上冷冷一笑,“你等著吧,今日五城兵馬司一清查,吳國商賈只怕已經走了大半,而留在這兒的全是做小買賣的。”
  趙珵也認為如此,但只能轉移焦點,“吳國的人在京中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沒有人接應。”
  “原本是想等到長風穩住吳國,再來處置巴蜀,沒想到吳國的膽子這麼大,可見得明王已經完全掌控巴蜀了,看樣子,朕必須提早行動了。”皇上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父皇將他唯一的兄弟放到巴蜀,原本是看在巴蜀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巴蜀要發兵北上不易,朝廷要攻入巴蜀也不易,如此,方能保持他們兄弟情誼,可惜明王就是個不安分的,他沒能力攻入京城,就悄悄在京城培養人脈,試圖在朝廷掀起風浪,同時與吳國勾結,藉著吳國牽制朝廷。
  略一思過,趙珵提出自己的想法,“巴蜀的世家大族極其難馴,明王要收服這些世家大族不容易,倒是更有可能跟吳國達成秘密合作,提供吳國援助。”
  皇上微微蹙起眉,“依照你的意思,你認為京中負責接應的是明王的?”
  “雖然他們很可能全部撤離京城了,但仔細查問,應該還是能夠多尋到蛛絲馬跡。”
  “對朕的錦衣衛來說,這是一件小事。”
  “若是找到這些人,卑職以為還是別動他們比較好。”
  皇上細細琢磨,“巴蜀的問題不難解決,重要的是後頭有個不安分的吳國,因此穩住吳國乃是處理巴蜀的首要條件,至於巴蜀,朕並不想大舉興兵,不單此舉勞民傷財,更是顧慮巴蜀的強悍,不想逼著他們與朝廷對立,若能直接動員當地駐軍取下明王府,公開向巴蜀百姓表示朝廷要對付的只有明王府,這是最好,可是,若整個巴蜀在明王手上,朝廷的駐軍就不能用,只得從外頭調兵,但如此一來對付的就是整個巴蜀。”
  趙珵有些不解的問道,“卑職有一事想不明白,吳國單靠幾個殺手想刺殺皇上,這絕不可能成功,況且,吳國雖然常擾邊尋釁,但並未正式宣戰,為何要輕易挑起非戰不可的爭端?當然,他們也能推說此事與吳國無關,難保不是明王雇用吳國殺手刺殺皇上,以便朝廷官員反對大樑與吳國議和。”
  “推說?你就如此確定這些是吳國派來的人,而明王不過是動用京中勢力暗中援助?”
  “卑職不認為明王有本事雇用吳國的殺手,單就明王的財力,明王能養壯王府的侍衛隊,建立京中人脈,就已經非常艱難了。”
  目光一沈,皇上的聲音變得很冷,“你懷疑吳國此舉另有目的?”
  “若是吳國的目的不在刺殺皇上,又是為了什麼?卑職實在想不透,只是認為此事並非如此簡單。”
  不是他,難道是她?皇上的目光再度落向寢宮,神情轉為凝重,“如今最重要的還是潛入巴蜀,確定明王是否掌控整個巴蜀,再來決定如何對付吳國。”
  “若能與吳國議和,於兩國皆為上策。”襄陽候府能有今日的權勢是建立在軍功上,但是趙珵依然不喜歡大動干戈。
  “朕派威武將軍去嶺南,最大的期望就是逼吳國議和,不過吳國的遊擊軍很厲害,想要逼吳國議和並不容易,眼前還是想個法子先潛入巴蜀。”
  “兩年前,卑職向皇上提過將玉香堂遍大樑,待時機成熟,玉香堂進入巴蜀開鋪子,我們的人就能理成章地送進去,如今正是時候。”
  “剛剛發生刺殺的事,玉香堂就在巴蜀開鋪子,會不會引人懷疑?”
  “玉香堂在巴蜀的買賣有兩年了,巴蜀的百姓皆知玉香掌的香料講究獨持性,玉香堂也一直在尋找當地獨有的香料,開鋪子是遲早的事,不過,卑職原想可以大肆買賣巴蜀的香料再來開鋪子,一來順理成章,二來便於部署更多人。”
  “你找到巴蜀獨有的香料?”
  趙珵點了點頭,“香料找到了,但還未配出最好的方子。”
  “你安排玉香堂去巴蜀開鋪子,朕另外安排錦衣衛入巴蜀查探。”略略一想,趙珵就明白了,這是分散明王對玉香堂的關注。
  “今夜你代聯守在這兒,人醒了,你立即派人進宮通知朕。”
  趙珵聞言一怔,他本還愁著要找什麼理由才能留守在此,沒想到皇上居然早他一步主動開了口。
  “朕先回宮,你派人去榮國公府接徐姑娘的奶嬤嬤和貼身丫鬟過來,待徐姑娘醒來,見身邊有親近的人伺候,她也能安心在此養病。”
  趙埕應聲行禮後,目送皇上離開,若有所思的微皺著眉頭,皇上對徐姑娘的態度令人不安,這絕不是單純的“救命恩人”。
  玄鳴悄悄來到趙珵身邊,低聲道:“爺,皇上對徐姑娘還真是用心。”
  趙珵冷冷地斜睨他一眼,“你親自去榮國公府一趟。”
  玄鳴摸了摸鼻子,應了一聲,轉身離開皇家別莊。
  趙珵轉身看著寢宮,心緒紛亂,皇上不是好色之人,後宮已經有三年添新人,外祖母曾經說過,皇上很清楚後宮的平衡,皇后有尊貴,賢妃有恩寵,其他妃子不冷不熱,但這不表示皇上只懂利害關係,皇上只是不輕易動情,一旦動情,就執著到底……萬一皇上真的看上了徐姑娘,他該如何是好?退讓嗎?不,無論是誰,他都不會退讓。
  徐華鍈感覺睡了很長一覺,睜開眼睛醒來後,第一個感覺是全身肌肉、骨頭都在抗議大喊著“好痛”,她完全不想動,可是又覺得不應該再賴床了。
  “姑娘,你可醒了。”春兒激動得都哭了。
  徐華鍈的目光往上移至春兒的臉,她微微舉起手打招呼,努力擠出笑容,“我是不是睡太久了,為何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
  “姑娘不記得發生什麼事嗎?”
  徐華鍈皺著眉,很努力回想,“這個我要想想……對了,擊鞠大賽,真的很精彩,然後……有人刺殺皇上,四皇子正好在我身邊,我受到牽連……好吧,我受到牽連很正常,可是我覺得那個殺手好像對我更有興趣,要不是我太有本事,我肯定死了……對哦,我好像被砍了一刀,可是真奇怪,只是被砍了一刀,為何沒多久我就覺得視線一片黑暗……”
  春兒忍不住噗嗤一笑,“姑娘真的沒事了。”
  徐華鍈點點頭表示沒事了,調笑道:“你還是別哭,醜死了。”
  春兒用手背抹去腮上的沮水,很委屈的傾訴心裡頭的煎熬,“聽說姑娘出事了,我們好擔心,可是除了姑娘被送來皇家的百花園,我們什麼也不知道,急死了,還好不久之後趙公子派玄鳴大哥去榮國公府接我和秦嬤嬤過來。”
  徐華鍈讓春兒扶自己坐起身,再要一杯溫水潤喉,繼續發揮她的幽默感,“你們還真愛瞎操心,我只是個小人物,皇上和四皇子都沒事,我怎麼可能會有事。”
  春兒用力搖頭,一臉嚴肅的道:“聽說刺客的刀上有毒,若非皇上派了太醫院院使親自救治姑娘,這會兒姑娘還不見得能醒過來。”
  “……還真是福大命大!”沒想到睡一覺醒來,她競然已經在鬼門關前轉過一圈了。
  頓了一下,春兒忍不住道:“以後姑娘還是別出門好了。”
  “姑娘我至今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姑娘一出門,災難就找上門,我真的怕了。”
  徐華鍈安慰的拍了拍春兒的肩膀,“別怕、別怕,三番兩次死裡逃生,這不就表示我是個命很硬的人嗎?”
  “以後還是當心一點,若是哪日老天爺出了差錯,將姑娘的命收走了,這不是完了嗎?姑娘好歹可憐一下秦嬤嬤,上了年紀了,禁不起再三驚嚇。”
  “若非有事,我也不喜歡四處亂跑,就像這一次,也不是我自個兒想出門……罷了,這種事以後再說,我好像很久沒吃東西了,給我弄點吃的吧。”徐華鍈終於意識到自個兒的肚子空空如也。
  “秦嬤嬤早就給姑娘熬好了粥,一直在爐子上熱著,巳是趙公子和太醫院院使還在隔壁的偏殿等姑娘清醒,姑娘可能要先見他們。”
  這未免太令她受寵若驚了!“趙公子和太醫院的院使一直守在這兒?”
  “對,聽說是皇上下的。”
  “皇上下……也對,我可是四皇子的救命恩人,四皇子是皇上唯一的嫡子……好啦,先幫我更衣,再請他們進來。”
  春兒應聲,扶著徐華鍈下床,為她更衣,簡單整理一下頭髮,然後退出殿,過了一會兒,她帶著趙珵和錢院使回來。
  兩人先行禮問安,趙珵便守禮的退到一邊,讓錢院使為徐華鍈診脈檢查。
  “徐姑娘的身子已無大礙,不過這幾日飲食以清淡為主,切記傷口不可碰水,藥膏抹上十日,疤痕就會漸淡了。下一次診脈,我再為徐姑娘開幾道藥膳的方子,徐姑娘好好將身子養起來,以後到了冬日,手腳也不會偏寒。”
  “謝謝錢院使費心了。”徐華鍈恭敬的起身行禮。
  錢院使連忙側過身子,人家如今可是四皇子的救命恩人,他還是敬著比較好。
  “我還要回宮覆命,就不在此打擾徐姑娘了。”錢院使拱手告辭。
  錢院使一離開,趙珵走上前幾步便站住。“徐姑娘,皇上已經傳令下去,請你待在百花園養病,直至身體康復,再由我護送你回榮國公府。”
  今日一早皇上特地讓總管太監前來遞話,他著實一驚,昨日的刺殺來得突然,而百花園就在校場競邊,皇上能先命人將徐姑娘送來這兒,待人清醒過來,就得送回榮國公麻,畢竟這兒是皇上專屬的避暑莊園,可是皇上竟然不管不顧的將人留在此地。
  “我可以回榮國公府養病。”關於百花園,徐華鍈略有耳聞,據說是因為皇上公務繁忙,不便老是勞師動眾跑去避暑勝地岐山的皇家別莊,於是在京中尋了一處適合避暑的地方興建莊園,整座莊園建在湖泊之上,種滿了楊柳樹,輕風徐徐吹來,暑氣瞬間消了一半。
  “這是聖旨。”
  “皇上不會計較這麼多吧?”
  “你可曾聽過可以違抗聖旨?”
  頓了一下,徐華鍈很坦白的問:“我在這兒養病妥當嗎?”
  “徐姑娘為了救四皇子差一點小命不保,相信不會有人質疑皇上的安排。”即使有人有異議,卻也不會笨到因為這點小事若得皇上不快。
  略一遲疑,趙珵還是忍不住問:“昨日可嚇壞你了?”
  徐華鍈搖了搖頭,很坦白的回道:“我只想著活命,保護好四皇子,其他的來不及多想。”
  “你很了不起,能夠支撐到侍衛過去解圍,那些黑衣人全是一等一的殺手,來不及撤退的,全部服毒自盡。”
  “膽敢在擊鞠大賽刺殺皇上,若非殺手,只怕連皇上的邊都碰不到,但究竟是誰如此沒腦子,挑在那種場合刺殺皇上?親衛軍的高手全在,他們根本沒有成功的機會。”
  徐華鍈語帶嘲弄,難以想像幹大事的人如此之笨。
  原來如此!雖然他也認為吳國的刺殺另有目的,卻只是出於直覺判斷,並沒有想到擊鞠大賽是一個最不適合的場合。如此說來,吳國是不得不在這樣的場合下手,因為他們想刺殺的人就在這裡,可是到底是誰?
  咕嚕一聲,徐華鍈的肚子再也忍無可忍的大聲抗議,當下,兩人同時怔住了,還好她夠成熟,很快回過神,對著他無辜地笑道:“我好像很久很久沒吃東西了。”
  莞爾一笑,趙珵若無其事的道:“對不起,徐姑娘還是先用膳,我告退了。”
  徐華鍈真的沒有時間尷尬,因為他一退出寢殿,秦嬤嬤就端著膳食走進來,隨即她整個心思都撲在了吃食上頭。
  不同于人們印象中的公主府,長公主府只是一座精巧的三進宅子,帶了一個跨院,後面有座花園。
  早上醒來,安陽長公主習慣鑽進後花園,無論是花草樹木,還是池裡的魚,全是她親手照顧,這是她的樂趣,即使它們常常教她糟蹋了。
  所以,一早來到長公主府,趙珵直接進了後花園,而此時安陽長公主已是雙手泥巴,甚至臉頰上也沾了些泥土,一隻雪白的波斯貓懶洋洋的仰躺在她腳邊曬太陽,她要是手乾淨,偶爾會搔它的肚子,她會發出像是抗議又像是很享受的聲音,教人見了忍不住莞爾一笑。
  “外祖母在忙什麼?”趙珵取出帕子,細心的為她擦拭瞼頰和雙手。
  “除了瞎忙,外祖母還能忙什麼?倒是你,一大清早就來這兒,可真是稀奇了,說吧,出了什麼事了?”安陽長公主的性子向來直來直往。
  趙珵有些難為情的道:“我想請外祖母定下威武將軍府這門親事。”
  安陽長公主嚇了跳,““為何改變心意?”
  經過擊鞠大賽的刺殺事件,安陽長公主已經認定襄陽候世子夫人之位是屬於徐華鍈的,其實當時她可以出手護住四皇子,但是看到徐華鍈毫不遲疑的將四皇子拉進懷裡,她就放手不管了,倒不是因為她相信徐華鍈有能力保護四皇子,而是想看看徐華鍈能支撐多久,反正有她盯著,四皇子不會有事,沒想到她在徐華鍈身上看到記憶中的身影,當下她就知道,再也找不到比徐華鍈更令她滿意的外孫媳婦。
  雖然認定徐華鍈,但她不急著定下這門親事,對她來說,明曄的態度還是最為重要,明曄不是一個容易動心的人,父親早逝,又有襄陽候嚴厲管教,他已經被磨成一塊剛硬的石頭,喜怒哀樂不輕易流露,她甚至擔心沒有姑娘入得了他的眼,既然她已屬於徐華鍈,她便開始琢磨該如何讓兩人見著面,讓他能夠看見徐華鍈的好,沒想到還沒想出個子丑寅卯,他竟然主動提及親事。
  “事實上,我早在承恩寺的桃花林就見過徐姑娘了。”趙珵提起那日猴兒鬧事,他們自始至終跟在後頭看熱鬧,直到猴兒遇上徐華鍈,不但沒嚇到她,還被她給撂倒了。
  安陽長公主兩眼頓時一亮,“這丫頭挺有本事的嘛。”
  “當時我並不知道她是威武將軍府的姑娘。”
  “當時不知道,這會兒又是如何知道的?”
  趙珵的耳根子微微紅了,細細道來他和徐華鍈三番兩次的緣分,唯獨沒有說出他懷疑皇上看上徐華鍈,很可能將徐華鍈納入後宮,若外祖母知道此事,很可能會改變心意。
  “她確實是個不可思議的姑娘。”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起了玩心,“雖然外祖母也認為徐姑娘很不錯,但是一旦定下就不能反悔,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我已經認定徐姑娘了。”
  安陽長公主故作擔憂的皺著眉,“真的不再考慮嗎?”
  “外祖母!”
  看著外孫害羞得臉都紅了,她開懷地哈哈大笑,半晌,笑聲止住,她拉著他的手,慈祥地道:“你這個孩子太孤單了,外祖母就盼著你能跟喜歡的人廝守一生。”
  “明曄不孝,教外祖母操心了。”
  安陽長公主搖搖頭,目光滿是憐愛,“外祖母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好的孩子,因為榮月身子不好,你自幼就特別乖巧懂事,什麼都不必人家操心,唯獨一個缺點,太過嚴肅了。外祖母甚至曾經擔心你不會笑,直到有一回見你射中飛鳥而開懷大笑,外很母才稍稍安心,原來你不是不會笑,而是少有事物能令你歡喜。”
  “徐姑娘如今還在百花園養病,錢院使要她多休養幾日再回榮國公府。”
  “外祖母知道了,待她回榮國公府,就請安國公夫人上門說親。不過徐姑娘的親事還是要威武將軍點頭,書信往返至少要等上一、兩個月,你可要耐著性子。”
  趙埕還真忘了最重要的人,他不兔有些不安地問道:“威武將軍會同意這門親事吧?”
  “這是當然,他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女婿了。”安陽長公主驕傲的道。
  “謝謝外祖母。”趙珵感覺一直懸在半空的心歸位了。
  “外祖母只要你開開心心過日子,別像你祖父,四十歲就成了老頭兒。”安陽長公主只要想到襄陽候就皺眉,一個人笑比不笑還醜,這還真是不容易。
  趙埕笑而不語。在他心目中祖父的地位無人能超越,祖父像父親一樣陪伴他長大,握著他的手一筆一刻地教他寫字,也因為祖父的嚴厲,襄陽侯府家風清正,內宅有規沒有一個庶出的。
  “好啦,你趕緊進宮當差了。”
  “是,明日休沐,我再來陪外祖母下棋。”趙珵行禮告辭,歡喜的轉身離開。
  安陽長公主聞言一怔,明日休沐,為何今日特地跑一趟,這是急糊塗了嗎?真沒想到平日沈穩內斂的人一旦動了情,也成了毛頭小夥子,不過……這樣很好。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8 16:36:48


  她對四皇子有救命之恩,皇上讓她在百花園養病,這個徐華鍈可以理解,但是這兩位有必要成日往她這兒跑嗎?好吧,趙埕領了護送她回榮國公府的皇命,每日過來看她復原的情況,這可以理解,但是四皇子呢?
  “四皇子怎麼又來了?”徐華鍈努力保持應有的禮儀,無論如何,這位是身份尊貴的皇子,萬一若火他,撈不到救命恩人的好處,還得被他記恨,可是得不償失,不過一看到他癡癡的目光,她就很想捶心肝,一個八歲的孩子露出這樣的表情真的很詭異,即使想搞姊弟戀,八歲也太早了吧!
  “徐姊姊,前世我們必定是情人,要不,為何我覺得你似曾相識?”四皇子恨不得整張臉貼到徐華鍈面前,可惜身高不如人,只能努力抬著頭看著她。
  徐華鍈頓覺額頭掛滿了黑線,若非他是個古人,她肯定會認為他是羅曼史小說看太多了。
  為了強調他們之間的差距,徐華鍈低頭看著他,用充滿憐憫的口氣道:“可是我對四皇子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四皇子會不會認錯人了?”
  “那你為何救我?”從他有記憶以來,不曾有人緊緊抱著他,為他擋住所有的危險,他永遠會記得她懷裡的溫暖,明明刀劍隨時會刺向他,但他一點也不害怕。
  “因為你是小孩子啊。”徐華鍈真想朝他的腦袋瓜巴下去,這不是常識嗎?
  四皇子的臉都綠了,不悅的道:“我才不是小孩子!”
  “是,你不是小孩子,你是皇子,臣女不能不救。”她狀似無奈的雙手一攤。
  四皇子有一種被人澆了一盆冷水的感覺,慕少艾的純情全部消失不見,可是他從來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你真的不是因為對我似曾相識才救我的?”
  “巨女可以對天發誓,過去我絕對沒有見過四皇子。”徐華鍈很慎重地舉起右手。
  四皇子很委屈的瞪了她一眼,傲嬌的轉身走人。
  見狀,徐華鍈笑了,“真是人小鬼大!”
  春兒好想用雙手遮臉,可是卻不能不靠過去拉了她一下,“姑娘。”
  “怎麼了?”
  春兒用眼角瞄了趙珵一眼,“襄陽候世子。”經過這段日子,她已經知道趙公子就是襄陽候世子。
  怔愣了下,徐華鍈終於想到趙珵也在這兒,真是恨不得咬掉自個兒的舌頭,她硬著頭皮轉過身,尷尬一笑,“趙公子見笑了。”
  “四皇子有點調皮,但沒有惡意。”在趙珵看來,四皇子對華鍈的糾纏純粹是惡作劇,不過四皇子顯然很喜歡她,要不也不會一次又一次繞著她打轉,還好四皇子只有八歲,否則他想娶她,不知道還要掃除多少“敵人”。
  “我知道四皇子沒有惡意,只是覺得他似乎忘了他還只是個八歲的孩子。”
  “他先是皇子,才是一個孩子。”
  徐華鍈莫名覺得有點心疼,想來當皇子也挺可憐的,無法享受孩子該有的天真。
  “你放心,皇后不會放縱他。你對四皇子有救命之恩,四皇子如今惦記著你,皇后可以理解,一旦你回榮國公府,皇后就不會容許四皇子上門打擾。”
  徐華鍈略微一想就明白了,皇后娘娘不願意四皇子跟權貴扯上關係,不過她對四皇子的耐性已經到了極限,跟一個八歲的孩子“談情說愛”,她疑自個兒都快變成智障了。
  “我正想告訴你,我已經好了,可以回榮國公府了。”前兩日她就問過錢院使是不是可以回府了,錢院使總是閃爍其詞,說什麼借此機會將身子休養好,於她日後也有益處,她實在搞不懂這到底是什麼情況,病養好了不就走人了嗎?
  徐華鍈真的冤枉錢院使,堅持她應該在百花園多養一段日子的人是皇上,他不過是奉命行事,這一點趙珵也很清楚。
  趙埕也盼著徐華鍈趕緊回榮國公府,外祖母才能請安國公夫人上門說親,於是點頭道:“明日一早我進宮稟明皇上,便安排馬車護送你回榮國公府,不過在這之前,我想請你看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徐姑娘請跟我來。”趙珵行禮,轉身在前頭帶路,徐華鍈趕緊舉步跟上去。
  雖然京城已見暑氣,可是他們一路走來,拂面而來的輕風帶著湖泊的水氣,教人渾身舒暢。
  當他們一前一後走進花房,徐華鍈終於知道此地為何稱為百花園,這座花房裡面的花卉說不定有上百種,對於喜歡花花草草的人,這兒無疑是個天堂。
  進了花房,她瞬間化成蝴蝶,歡喜的暢遊百花之中,深深吸一口氣,每一種花都有屬於自個兒的香氣,濃郁也好,清淡也罷,甚至是若有似無,皆是獨一無二。
  這一刻時間仿佛是靜止的,趙埕完全無法將目光從她身上抽離,她比起萬紫千紅更嬌媚動人,明明生得如此嬌小,惹人憐愛,但是危難來臨時,她不會躲在身後,而是會勇敢的站出來。
  駐足山茶花前,徐華鍈翩然回頭一笑,獻寶的道:“我最喜歡山茶花了,你知道為何嗎?一般花朵凋零是花瓣一片片地掉落,而山茶花是連同花萼整朵掉落,這不是很率性嗎?終究零落成泥碾作塵,何不瀟灑一點嗎?”
  目光一沈,趙珵心悅的道:“率性很好,就好像徐姑娘。”
  為什麼氣氛突然變得很曖昧,她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對了,趙公子要我看什麼?”
  “我要徐姑娘看的東西在這兒。”他將她引到角落,遠遠看去,仿佛是一隻只紫蝴蝶停在枝上,靠近才看出那是一朵朵紫色的花,看似蝴蝶,但並非蝴蝶蘭。
  徐華鍈稀奇的瞪大眼睛,“我從來沒見過這種花,這是什麼花?”
  “此花名為紫蝶,生長在炎鎮這個巴蜀的小村落。”
  “紫蝶?”
  “當地村民不曾看過這種花,見其像是身著紫衣的蝴蝶,便取名紫蝶。”
  徐華鍈上前想要細聞花昋,卻先被一股熱氣轟得眯起了眼,她趕緊往後一退,“奇怪,為何這兒特別熱?”
  “這個花盆是暖玉製成的,我們費了一年的時間才找到這個法子保持泥土的溫度,將紫蝶從炎鎮移植京城。”
  徐華鍈想了想,問道:“紫蝶生長的地方格外炎熱,是嗎?”
  趙珵點了點頭,“炎鎮的泥土比鄰近村的溫度還高。”
  她猛然意識到一件事,“你就是玉香堂的大掌櫃。”
  她是個聰明人,這麼快就能猜到他跟王香堂的關係,他並不意外。
  “是,徐姑娘能否為紫蝶配出受歡迎的香丸或香粉?”
  徐華鍈再一次靠過去,雙眼一閉,讓全副心神專注的在熱氣中尋找紫蝶的香味,過了一會兒,她直起身子,單憑直覺說道,“紫蝶的香味很特別,但似有若無,想要配出受歡迎的香味不太容易,我需要一點時日鑽研。”
  “我明白,玉香堂的師傅在這上頭花了不少心思,可是一年過去了,還是毫無進展。”
  “我能盡力而為,無法保證。”
  “此事至為重要,還望徐姑娘多費心思。”
  “我知道,若有消息,我會請良生通知玉香堂的姜掌櫃。”
  頓了一下,趙珵忍不住道:“無論何時,只要徐姑娘想見我,就可以見到我。”
  怔愣了下,徐華鍈瞬間臉紅了,然後做了一件不曾發生在她身上的事——落荒而逃。
  可是靜下來後,她感到懊惱不已,為何要逃?人家很可能只是單純表達急於得到好消息,沒有半點暖昧,她卻當人家在表白……好丟臉哦!
  沒關係,下次見到他,應該過了很久很久,這件丟臉的事,想必他應該也已經忘了……吧。
  隔日,徐華鍈順利回到榮國公府,緊跟著來的還有皇上和皇后的賞賜,不但有她個人的,也有榮國公府的,這是不是太榮寵了?好吧,四皇子不單單是個皇子,還是嫡子,他的命可寶貴了,她救了他的命,功勞是雙倍的,所以榮國公府當然也要一份,只是這一份沒有她的實在、豐厚。
  “姑娘發財了。”春兒看著一箱又一箱的賞賜,笑得嘴巴都闔不攏。
  “是,這比賣香料還好賺。”徐華鍈拿起其中最小的匣子,這是皇上的賞賜,價值最高,是兩百畝良田和一座莊子的地契,以及三千兩銀票,由此可知皇上有多喜歡這位嫡子,出手才會如此大方,至於皇后的賞賜倒是標準的後宮做法,全是珠寶首飾和各色彩繡的雲錦蜀緞。
  春兒用力點頭附和,“從姜掌櫃那兒拿到五百兩的時候,已經覺得很不可思議,沒想到這次一進帳就是十倍……不不不,應該有二十倍以上。”
  “以後我真的不怕嫁人的時候沒嫁妝了。”雖然她不認同一個女人在夫家的地位要由嫁妝多寡來決定,但她無法扭轉這個時代的傳統觀念,就只好接受現實,努力給自個兒備好雄厚的嫁妝,至少可以教丫鬟婆子閉上嘴巴。
  “姑娘,嫁人這種事不能老是掛在嘴邊。”春兒還是清楚輕重。
  徐華鍈不以為然,“這不是事實嗎?”
  張著嘴巴半晌,春兒才出聲音道:“姑娘至少要露出羞澀的樣子。”
  “羞澀……好吧,下次我會記得。”話說回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賺一筆?
  “這種事可遇不可求。”
  “這倒也是。”
  夏兒聽不下去了,表情嚴肅的糾正道:“這可是姑娘用命換來的,絕不能再來一次。”
  兩人瞬間成了鵪鶉,對哦,怎麼忘了最重要的事。
  “姑娘,以後你別再隨意出門了,今日有幸撿回一命,難保明日也能這般幸運,更別說有人躲在暗處企圖對姑娘不利,我們至今連對方是誰都沒有頭緒,姑娘不能不提防。”夏兒提醒道。
  夏兒不像春兒活潑好動,個性甚至有點沈悶,但她處事周到、細膩,因此平日都是春兒跟著徐華鍈出門,而管理小庫房和值夜的責任就在夏兒身上。然而,無論是徐華鍈還是春兒,夏兒在她們心目中如同姊姊,只要她開口,她們都會豎起耳朵乖乖受訓。
  頓了一下,徐華鍈小小聲的道:“我覺得對方的身份很快就會浮上檯面了。”
  “真的嗎?”春兒歡喜得差點沒跳起來,再也不必擔心有人從背後插一刀。
  夏兒可沒有春兒如此單純,不過關於這一點,春兒一定反對,她會強調她只是無條件相信姑娘的判斷。
  “這是為何?”
  “長公主大張旗鼓邀請榮國公府觀賞擊鞠大賽,如今擊鞠大賽結束了,也應該下定決心了,要不,人家會如何看待榮國公府?”
  夏兒仔細一想,很有道理。
  春兒則是兩眼閃閃發亮,滿心歡喜,“長公主會不會為襄陽侯世子求娶姑娘?”
  徐華鍈一時怔住了,根本忘了長公主相中的可能是她,而襄陽候世子……不,應該說趙公子要娶的人是她……她實然覺得心跳得好快,一股熱氣往上濁,他知道這件事嗎?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長公主未確定人選之前,應該不會告訴他,可是當初他為何要去桃花林?他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襄陽侯世子人很好,姑娘若能嫁給他,那真是太好了。”在春兒眼中,趙公子和主子不但郎才女貌,兩人一樣聰明,若能結為連理,那是天作之合。
  徐華鍈連忙甩了甩頭,為何一想到成親的對象是他,她的心結就亂成一團?她承認他是一個令人心動的男人,不但長得帥,又細心體貼,若沒有對他生出非分之想,她肯定腦子有問題,但也不至於因為他可能成為結婚對象,她就芳心大亂……沒錯,她只是一時消化不了這個事實罷了。
  見主子遲遲沒有反應,還微微皺起眉頭,春兒擔心的問:“姑娘,你覺得不好?”
  “不是不是,很好……不對不對,也不是很好……呀!我不知道啦!”她怎麼覺得全身越來越熱,好像要燒起來似的?
  春兒發現什麼似的瞠大眼睛,“姑娘的臉好紅哦!”
  “……我不能臉紅嗎?”徐華鍈惱羞成怒的瞪過去。
  春兒先是一怔,然後笑了。
  徐華鍈瑾頓感渾身發毛,“你笑什麼?”
  “我只是覺得姑娘臉紅的樣子真好看。”
  徐華鍈覺得自己最好出去透透氣,兔得成了關公。
  “夏兒,你陪我去花房,讓春兒在這兒把東西一項一項登記造冊,收進我的小庫房。”
  真是的,什麼事都還沒發生,她就在這兒想思亂想,不是很可笑嗎?她還是將心思投注在香料上頭,趕緊配出人家要的新方子。
  春兒臉色一變,可憐巴巴的撲過去抱住徐華鍈的右手,“姑娘,饒了我,這種事還是交給夏兒,我做不來。”
  徐華鍈用左手食指戳了戳她的額頭,“沒出息的丫頭!”
  春兒連忙點頭接受批評,“我就是沒出息,只能跟在姑娘身後當尾巴。”
  徐華鍈不屑的甩開她的手,哼了一聲,“我又不是小貓小狗,要尾巴幹啥?”
  “姑娘,我不當尾巴了,我改當你的影子。”
  這個丫頭的反應越來越機靈了,徐華鍈歪著頭打量她一眼,“也不看看自個兒是什麼樣子,能當我的影子嗎?”
  春兒低頭看了看自己,再抬頭看向主子,論身形她和姑娘的差距確實很大,她雙肩垂下,哀怨無比的道,“不當影子,姑娘要我當什麼就是什麼!”
  徐華鍈搖頭歎氣,“沒出息加上沒骨氣。”
  見某人徹底蔫了,夏兒忍不住笑了,“姑娘別逗她了,還是讓春兒陪姑娘去花房,我也不放心將這些賞賜交給她整理。”
  徐華鍈這才不情不願的道,“看在夏兒姊姊的分上,就讓你跟我去花房好了,還有,記得帶上竹籃和剪刀,我要採花。”
  深怕主子反悔,春兒立即跳起來沖去拿竹籃和剪刀,然後跑出去等候。
  “姑娘,即使在榮國公府,你也要當心一點,我們的消息沒其他人靈通,發生什麼事往往最後一個知道,若是遇到隱密的事,老夫人有意隱瞞,我甚至聽不到任何風聲。”
  徐華鍈意會的點點頭,什麼都不知道,容易失了防備,也容易遭人算計,其實她倒是很期待對方再出招,這樣她才能揪出藏在後面的人。
  看著宮中賞賜的首飾和雲錦蜀緞,雲馨蘭真是恨極了。
  從小到大,她不曾如此憎惡一個人,不過是個庶女,哥哥看上她,是她的榮幸,沒想到她不但不領情,還視哥哥如蛇蠍,害哥哥成了笑話,不僅如此,她竟然還妄想嫁給襄陽侯世子……徐華鍈是什麼東西,憑什麼搶走她心儀的男子?
  自從襄陽候世子第一次參加擊鞠大賽,她有幸見到他的馬上英姿,從此他就落在她心上了,她三番兩次向娘暗示想嫁給他,可是娘只想著甯國公府,想方設法搭上甯國公夫人,還好她計誘四妹妹去武陵侯世子面前出醜,阻止甯國公府跟榮國公府結親的念頭,可惜,她沒有順利除掉徐華鍈,讓徐華鍈如今還擋著她的路。
  雲馨蘭恨恨的拿起一匹雲錦就要往地上丟,她的大鬟紅綃及時伸手攔阻。
  “姑娘,使不得,這可是宮裡賜下來的。”
  半晌,雲馨蘭頹然的鬆開手,任由紅綃將雲錦拿走,而後她一屁股坐在臥榻上,喃喃自語的道,“這個丫頭的命為何如此硬?一次又一次逃過死劫,這次挨了一刀中了毒,竟然還能活下來,甚至還得了名聲、賞賜,別說長公主看她是個好的,就是皇后娘娘都要高看她一等。”
  “姑娘別急,表姑娘救了四皇子,得了好名聲,這不過是一時的,而姑娘的才情享譽京城,這可是一輩子。”
  “是啊,她什麼都比不上我,她會救了四皇子也只是巧合,要是她不出手,如今豈能活命?可是襄陽侯世子因此注意到她了,昨日還親自護送她回來。”雲馨蘭一想起此事,就恨不得狠咬徐華鍈一口,明明是一個冷心冷情的人,卻要擺出一副嬌弱的樣子,真討厭!
  “昨日襄陽侯世子親口對門房說了,他是奉了皇命護送表姑娘回來,說不定他們連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紅綃安慰道。
  昨日聽見此事,雲馨蘭也是如此自我安慰,可是襄陽候世子注意到徐華鍈是不爭的事實,若是長公主提到說親的人選是徐華鍈,襄陽候世子必然會答應。
  “長公主未定下襄陽候世子的親事之前,姑娘都還有機會。”
  雲馨蘭苦笑道:“擊鞠大賽是唯一的機會,可是長公主自始至終都沒有注意到我。”
  “這事還是得靠夫人安排。”
  雲馨蘭不以為然的冷笑,“我娘不要壞事就謝天謝地了。”
  “姑娘,不好了!”雲馨蘭的另一個大丫鬟紅杏急匆匆走進來。
  雲馨蘭惱怒的瞪過去,“什麼不好了?”
  緩了口氣,紅杏轉為小心翼翼地道:“老夫人的院子遞消息過來,襄陽侯府剛剛派人過來說親,如今只等老夫人去信嶺南之後,就給表姑娘和襄陽候世子定下親事。”
  “什麼?!”雲馨蘭激動的站起身,衣袖不小心甩到幾案上的茶盞,匡啷一聲,碎了一地,仿佛預告她的夢想破碎了。
  雖然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討不到好處,紅杏還是硬著頭皮道,“姑娘不能慌,老夫人去信嶺南還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一切都還有變數。”
  沒錯,姑父若沒有點頭同意,祖母就算再滿意襄陽侯府這門親事也不能擅自定下,她還有機會扭轉局勢。
  “紅銷,隨我去致遠堂。”雲馨蘭隨即大步往外走,紅綃趕緊跟上。
  姚氏在雲馨蘭眼中確實沒什麼本事,但是擁有人脈,又掌著榮國公府的中饋,無論做什麼事都省事多了。
  姚氏帶著丁嬤嬤正要走出致遠堂,就見到女兒匆匆而來。
  “娘正要去找你,你就來了。”姚氏也接到德安堂遞來的消息。雖說襄陽侯府這門親事開始不在她的計畫之中,但是這樣的好親事落在她看不上眼的徐華鍈身上,她無論如何也難以釋懷。
  “我們進去說吧。”雲馨蘭率先走進屋內。
  姚氏有氣無力的跟著回到屋內,“你得到消息了嗎?”
  “娘一定要阻止這門親事,若是將來襄陽侯府知道鍈妹妹並非嫡出,必會認為榮國公府騙婚,如此來,榮國公府不但沒有拉到裙帶關係,反而得罪了襄陽侯府。”前來這兒的路上,雲馨蘭已經想好套說詞,倒不是不能讓娘知道她對襄陽候世子的心意,而是對娘來說,榮國公府的利益天系到哥哥,娘就會卯足全力配合她。
  姚氏臉色一變,“這門親事當然要阻止,但我又沒有證據,若想借此事規勸老夫人改變心意,萬一老夫人不承認,還對我生出戒心豈不是得不償失?”
  雲馨蘭差點直接翻個白眼,“娘當然不能直接拿這此事規勸祖母,若祖母考慮鍈妹妹是庶出的,就不會極力撮合這門親事,而且祖母一定會一口咬定鍈妹妹是嫡出的,鍈妹妹可是寄在姑母名下。”
  “若能確定此事是真的,以此規勸老夫人,老夫人為了榮國公府,必然會重新考慮這門親事。”姚氏很清楚老夫人比任何人都還要維護榮國公府,但也正因為如此,她無法明白老夫人為何要將徐華鍈嫁給襄陽侯世子,這對榮國公府毫無益處,若徐華鍈是庶出的,可能還會拖累榮國公府。
  “想要確認此事很難,而且此時我們為了這門親事急於冒出頭,祖母就會知道長房在德安堂有眼線,每一房都會在各處安排眼線,這不值得大驚小怪,但是能不沾此事最好,袒母已經懷疑長房想危害徐華鍈,即便祖母為了榮國公府忍了一次又一次,不代表沒有底線,況且毀了長房,還有二房、三房。”
  姚氏煩躁的走過來又走過去,“不能直接找老夫人談判,這要如何阻止?”
  略一思忖,雲馨蘭有個想法,“不如直接將此事捅到徐華鍈面前。”
  姚氏不解,“什麼意思?”
  “若徐華鍈知道自個兒是庶出的,她還好意思緊巴巴的抓著這門親事嗎?”
  姚氏冷哼一聲,“若她知道自個兒是庶出的,應該會更抓緊這門親事吧。”
  “若是她如此不識相,娘就將這件事捅出去,她還能巴著不放嗎?”
  姚氏倏地兩眼一亮,“對哦,若可以借此事嚇住她,我們可以說是毫髮未傷。”
  “但願鍈妹妹是個聰明人,知道該如何抉擇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若非沒有證據,雲馨蘭更想將徐華鍈的身世直接捅出來。
  姚氏根本不清楚女兒的心思,真心想要的是雙贏,“管她是聰明還是笨蛋,只要乖乖聽話,我就會為她保住顏面。”
  因為趙珵托良生送來了一小盆紫蝶,徐華鍈只好日日上花房報到,心想這事必定極為重要,要不,他何必如此著急?
  徐華鍈是個喜歡悠閒過日子的人,所以半個時辰的路程她可以走上一個時辰,一路賞景賞人,順道八卦幾句,同時偷聽人家八卦幾句,可是她真的沒想到有一日會聽見別人在說自己的八卦。
  “什麼?表姑娘不是姑奶奶親生的女兒?”
  “小聲一點,我也是無意間偷聽到的,這事絕對不能說出去,否則我們兩個的小命都沒了!”
  徐華鍈忍不住舉頭看天,明明沒有烏鴉,為何聽見烏鴉的叫聲?當直知道說出去兩人的小命就沒了,為何還挑在“公共場合”閒聊?
  “這事肯定不是真的,姑奶奶最疼愛表姑娘了,就是兩位表少爺都比不上。”
  “表姑娘是將軍唯一的女兒,出生親娘就死了,是姑奶奶一手帶大的,自是萬般疼愛。”
  “老夫人也是真心疼愛表姑娘,表姑娘怎可能不是姑奶奶親生的?”
  “老夫人最疼愛姑奶奶,姑奶奶臨終前請求老夫人將表姑娘當成親外孫女疼愛,老人如何能不做到?”
  徐華鍈忍不住“哇”了一聲,知道得可仔細!
  “是誰?”
  徐華鍈連忙捂住嘴巴,不會吧,她明明很小聲。
  “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徐華鍈傻眼了,這樣就跑了,不確定一下她們的八卦是不是被人家偷聽了嗎?
  “姑娘,我們也回去吧。”春兒率先回過神,拉著自家主子轉身往回走。
  過了一會兒,徐華鍈才反應過來,“等一下,我們還沒去花房。”
  春兒覺得很不可思議,“這會兒姑娘怎麼還有心情去花房?”
  徐華鍈一臉傻不隆冬:“為何沒心情?”
  “她們說姑娘是……”
  “那又如何?我比較在意的是她們目的何在。”
  這會兒輪到春兒傻了,不知不覺停下腳步,徐華鍈反過來拉著她繼續往前走,今日花房確實不適合去了,還是先搞清楚狀況再說。
  “你想想看,如此隱密之事先是被丫鬟偷聽到,接著又被我們偷聽到,可能嗎?很顯然是有人要我聽見,那麼,此人的目的是什麼?”那個人為何要藉著這種方式把這個道息傳達給她?
  “姑娘,這絕對不是真的。”
  “這不是重點。”徐華鍈倒相信這是真的,難怪她身邊伺候的跟榮國公府一點關係也沒有,不過庶出的又如何?她還沒有融入這種時代,嫡庶對她沒有差別。
  春兒又傻了,“為何這不是重點?”
  “不急,我們先回去再說。”
  回到秋爽閣,徐華鍈要秦嬤嬤去德安室打探,而春兒去找桂兒和其他相熟的閒聊,不必急,仔細一點,總之,務必弄清楚府裡這幾日發生了什麼事,再來推敲此人傳話的目的何在。
  到了晚上,夏兒守房門,徐華鍈仔細聽著嬤嬤和春兒探得的消息。
  “姑娘從百花園回來的隔日,襄陽候府就請安國公大人上門說親。”
  秦嬤嬤說的第一個消息就震得徐華鍈舌頭打結了,襄陽侯府為何這麼快就上門說親了?
  “辛嬤嬤說,老夫人已經去信嶺南,待將軍點頭同意,姑娘的親事就定下了。老夫人好像是想等將軍回信,再將此事告訴姑娘。”
  張著嘴巴一會兒,徐華鍈呐呐的道:“為何突然上門說親?”
  “辛嬤嬤倒是沒說,不過提到安國公夫人誇姑娘智勇雙全,與襄陽侯世子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襄陽侯世子知道這件事嗎?”
  “這一點辛嬤嬤也沒有提到,可是我想襄陽候世子應該知道吧。”
  若是如此,早在她還在百花園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嗎?徐華鍈感覺一股熱氣往上升,臉兒很快就紅了,雖然她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害羞個什麼勁。
  春兒突然湊到她面前,“姑娘,你的臉怎麼紅了?”
  徐華鍈真想拿一塊布將這丫頭的嘴巴塞起來,她幹啥老是注意這種事?
  “你別胡鬧了。”秦嬤嬤將春兒拉過來。
  春兒無辜的眨著眼睛。
  “好啦,換你說了,今日打聽到了什麼?”徐華鍈還是趕緊轉移注意。
  “沒有人知道安國公夫人上門說親的事,不過桂兒發現老夫人身邊的丁香姊姊跟紅杏同時被挑進府,丁香姊姊原本要撥到大公子身邊,但是國公夫人不喜歡,正好辛嬤嬤跟丁香姊姊是同鄉,便將丁香姊姊調到老夫人身邊伺候。”
  “紅杏……二表姊身邊的大丫鬟?”徐華鍈雖然沒見過紅杏,但她見過紅銷,不難猜到這兩個在同一個地方當差。
  “對,紅杏平日很少跟在二姑娘身邊,但是在雅馨閣,她的話比紅綃更有份量。”
  徐華鍈嘿嘿笑,調侃的瞅著春兒,“這不就跟夏兒一樣嗎?”
  春兒的臉色倏地一沈,這雖然是事實,但姑娘有必要說出來嗎?
  視而不見,徐華鍈自顧自的又問:“桂兒如何發現丁香和紅杏的關係?”
  “桂兒見到她們兩個神神秘秘的從一個地方走出來,後來跟桃花閒聊的時候問了幾句,才知道她們兩個是同時被選進府裡的。”
  “丁香只怕是二姑娘在德安堂的眼線。”秦嬤嬤猜測道。
  徐華鍈隨意的點點頭,陷入沈思。對於想危害她性命的人,她一直覺得長房的可能性比較高,但她沒想到是雲馨蘭。
  根據春兒透過桂兒打聽到的消息,姚氏很喜歡甯國公府這門親事,且這門親事好過襄陽候府,被攪黃之後,她恨死三房了,可是雲馨蘭不但沒站在自己母親那一邊,還處處維護雲湘蘭,人人道二姑娘善良,愛護妹妹,外祖母也認為如此,可是她真的不懂,雲馨蘭不恨毀了她親事的雲湘蘭,反過來要謀害她的性命,這是為何?
  頓了一下,徐華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瞪大眼睛,難道雲馨蘭喜歡襄陽候世子?
  沒,就是如此,難怪雲馨蘭對她的態度怪怪的,想要表現得很親近,卻又藏不住心中的不耐煩。不過,顯然其他人都不知道雲馨蘭的心思,要不,為何外祖母沒有考慮將襄陽候府這門親事定給自個兒的孫女?今日雲馨蘭拐彎抹角讓她知道自個兒是庶出的,無非是想警告她,若她不識相妄想嫁進襄陽候府,她就會將此事抖出。
  “姑娘為何不說話?”春兒伸手拉了一下她的水袖。
  “我在想,若是襄陽侯府知道我是庶出的,會不會改變心意?”
  怔愣了下,春兒終於反應過來了,“這就是姑娘先前說的目的嗎?此人是在警告姑娘不能嫁給襄陽侯世子,否則就要將姑娘庶出的秘密說出來?”
  徐華鍈沒有回答,自顧自的又道:“若是外祖母知道二表姊的意中人是襄陽候世子,外祖母會如何處置?”
  春兒和秦嬤嬤都呆任了,二姑娘的意中人是襄陽侯世子?
  “親事一旦定下,外祖母就算想成全二表姊也無能為力,我索性當個好人,讓外祖母知道二表姊的心意,你們覺得如何?”
  兩人同時驚叫道:“姑娘!”
  “我覺得這個主意太好了,可是我又不能直接去外祖母跟前說三道四的,畢竟這只是我的猜測,又沒有證據,所以我要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外祖母知道,這可不容易。”徐華鍈傷腦筋的敲著腦袋瓜。
  “姑娘,我聽得糊裡糊塗,究竟怎麼回事,你能不能說清楚點?”春兒不是聽不明白,只是覺得很混亂。
  “你仔細想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還用得著我說嗎?”
  姑娘腦子轉得快,就以為別人跟她一樣,說話沒次序,誰能聽得懂?好吧,她聽得懂,因為她一直跟在姑娘身邊,仔細一想,確實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不過秦嬤嬤似乎仍在狀況外。
  “我累了,先睡覺,明日再來傷腦筋。”徐華鍈也不管自個兒是否留下了什麼爛攤子,總之,她要養好精神才能對付雲馨蘭。
  可憐的春兒,遇到能偷懶就偷懶的主子,只能充當解說員,仔細說給秦嬤嬤明瞭,接下來還要告訴夏兒,而她的主子已經睡得又香又甜。
  對徐華鍈來說,她已經解決最難的問題——找到敵人,至於如何對付,可以慢慢琢磨,而她沒想一覺醒來,機會就送上門了,老夫人派辛嬤嬤過來請她,說是襄陽侯世子陪四皇子來探望她。
  徐華鍈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這是她看清楚雲馨蘭心意的好機會,也是雲馨蘭傳達心意的好機會,若她真的很喜歡襄陽候世子,她必會想方設法吸引他的注意。
  “春兒,你讓桂兒將襄陽侯世子來訪的事傳出去,記得,只有襄陽侯世子。”
  雖然不清楚姑娘在打什麼鬼主意,但是春兒知道有好戲可看了,趕緊應聲出去傳話。
  “你怎麼隨著四皇子胡鬧?”徐華鍈悄悄將趙珵拉到一旁,完全沒意識到此舉略顯親密。
  趙珵的唇角微微上揚,喜歡她自然而然流露的親近。“為何認為是我隨四皇子胡鬧,不是四皇子隨我胡鬧?”
  徐華鍈怔愣了下,“總不會是你拉著四皇子來看我吧?”
  “是啊,只是四皇子與你想法一致,認定是我隨他來這兒胡鬧。”
  半晌,她才擠出聲音,“你不是說皇后娘娘不會放縱四皇子,只要我回榮國公府,皇后娘娘絕不會容許四皇子上門打擾,你就不怕皇后娘娘找你興師問罪嗎?”
  “四皇子硬拉著我來榮國公府,我能如何?況且,後宮不好管到前朝,皇后娘娘還是先管好自個兒的兒子,不行,再請我娘入宮,教我娘管教我。”
  “所以打從一開始你就是在誆我嗎?”為何她一直沒看出來這個男人有狐狸的特質?
  “沒有,皇后娘娘如何能預料四皇子會心血來潮拉著我來榮國公府?今日回宮,皇后娘娘就會狠狠訓斥四皇子一頓,四皇子當然不敢再拉著我來榮國公府。”除非四皇子得到皇上許可,皇后娘娘就不會有意見了。
  頓了一下,徐華鍈很好心的為他此行找理由,“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的進展?”
  “有消息你就會告訴我,是嗎?”
  “這是當然。”
  “所以我靜心等待就好了,不必勞動四皇子隨我來這兒一趟。”
  “我就是想見你。”
  徐華鍈頓覺心跳漏了一拍,接著轉為狂跳,這是什麼意思?
  四皇子後知後覺地發現釣魚的夥伴換人了,回頭一瞧,他師父竟然和徐華鍈在樹蔭下納涼閒聊,難掩氣憤地沖過來質問道,“你們躲在這兒說什麼?”
  徐華鍈不慌不忙的垂下螓首看著他,避重就輕的道:“宮裡沒有池塘可以釣魚嗎?”
  “又不是我想釣魚,是徐姊姊要我釣魚。”
  “四皇子不想釣魚就不要釣魚,為何要勉強自個兒?”
  “你不是想吃烤魚嗎?”
  “雖然現釣現烤的魚最香最美味,可是廚房烤出來的魚也不錯,至少榮國公府的廚子從來沒有令我失望,我這個人又不挑嘴,只要可以入口就好了。”
  四皇子嘟著嘴巴瞪著她,“你是不是故意耍我?”
  徐華鍈趕緊起雙手,“我不敢,雖然我是四皇子的救命恩人。”
  “真的不敢,就不會惦記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雖然只有八歲,但四皇子可是後宮最曆害的女人養出來的孩子,更別說看遍了後宮的爭鬥,一眼就看透徐華鍈這種欲蓋彌彰的伎倆。
  “事發不久,臣女記性又好,不知不覺就會惦記著,還望四皇子莫要計較。”
  四皇子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他不曾見過這樣的姑娘,耍嘴皮子的功力連甯國公世子那個紈絝子弟都比不上。
  看四皇子的樣子好像受到不小的驚嚇,她是不是說話太沒分寸了?徐華鍈趕緊換上一張討好的嘴臉,“要不,臣女鈞魚給四皇子吃?”
  四皇子終究是個孩子,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你會釣魚?”
  “我露一手給四皇子瞧瞧,四皇子就知我是否會釣魚。”
  “若是沒釣到魚呢?”
  “我親自下廚給四皇子燒一桌菜。”
  “你會燒菜?”
  “這個問題遇到了再說,我先替四皇子釣一條肥魚吧!”徐華鍈覺得直接採取行動堵住他的嘴比較省事。
  四皇子並沒有跟上去,而是站在趙珵身邊,看著徐華鍈推開春兒坐上竹椅,很熟練的掛餌拋竿,緊盯浮子,靜待肥魚上鉤。
  “師父是不是看上徐姊姊了?”四皇子人小鬼大的歪著頭著趙珵。
  “四皇子以為呢?”趙珵不情不願的將目光收回來,轉向四皇子。
  “若非看上徐姊姊,師父如何願意陪我來榮國公府?”
  略微一頓,趙珵坦白道,“徐姑娘確實是個奇女子。”
  “是啊,她是個很奇怪的姑娘,嘴巴刁鑽難纏,應該很討厭,可是無論如何也討厭不來,甚至覺得她這樣很好,可惜……”
  琴聲突然劃過天際,彈奏的是〈醉漁唱晚〉,為陸龜蒙、皮日休所作,描繪漁人泛舟江上,搖櫓蕩槳,陶醉於山水之間的情景。其實此曲是通過漁翁豪放不羈和放聲高歌的醉態,表現出皮、陸的借醉論政,以醉洩憤的情緒,是一首精緻的琴曲小品。
  池塘邊的三個主子同時望向琴聲來源,也就是池塘另一邊的水榭,只是三人的神情各異——徐華鍈先是一怔,接著捂住嘴巴,深怕一不小心就笑出來,雲馨蘭怎麼使出這麼蠢的法子吸引人注意?趙珵神情微凝,不解榮國公府的姑娘何以如此唐突,是巧合,還是想吸引四皇子注意?
  四皇子仿佛見到怪物似的瞪大眼睛,天氣越來越熱,若非在人家府上,他恨不得撲通入水當魚兒,誰會如此清心寡欲的在此彈琴?
  撫琴之人越彈越起勁,絕對教知音沈醉其中,就算不是知音,也懂得靜靜欣賞此人高超的琴藝,可是,這絕對不包括四皇子。
  “別吵了,魚兒都跑走了!”
  咚!琴聲戛然而止,琴弦斷了。
  彈琴也不看一下場合,本皇子都還沒吃到魚呢!
  徐華鍈真想爆笑出聲,可是她必須忍,榮國公府丟臉,她也撈不到好處。
  清了清嗓子,她故作鎮定的道:“臣女倒覺得魚兒很喜歡琴聲,可是一聽見四皇子的大吼大叫,全部躲起來了。”
  四皇子沖到徐華鍈旁邊,幸災樂禍的問:“你是不是沒釣到半條魚?”
  “魚兒沒有半條,還有,若四皇子再慢一會兒怒吼,魚兒就進了我的竹簍了。”若是雲馨蘭不要來得如此心急,她好歹可以釣到一條魚。
  皇子嘲弄的撇撇嘴,“明明是你沒本事,怎麼有臉怪到我頭上?”
  “四皇子再給我一盞茶的時間。”
  “我不想吃烤魚了,我想吃你燒的菜。”
  “燒菜又不是買菜,首先要擬菜單,再來備食材,事前準備的活兒可多著。”
  “我給你三日準備,就在水榭用膳,免得又有人跑去水榭彈琴,還有,不相干的人不準靠近水榭,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刺客,好啦,我走了,三日後見。”四皇子揮一揮衣袖,走人了。
  徐華鍈傻不隆冬的眨著眼睛,不會吧,這豈不是搬石頭砸自個兒的腳嗎?
  趙珵走了過來,見她呆萌的樣子,差一點忍不住笑出來。
  “徐姑娘,我會將此事稟報皇上,若是皇上允許,再請徐姑娘費心了。”
  “皇上不會允許吧?”她眼巴巴的瞅著他,期盼事情還有轉彎的餘地。
  “只要是小事,皇上應該會允許。”
  徐華鍈頓時蔫了,這是小事嗎?
  趙珵見了實在不忍,很想告訴她,他會想方設法阻止皇上答應,可是他也很想吃她燒的菜。
  “師父,走了。”四皇子的聲音如同魔音般傳來。
  “徐姑娘,告辭了。”趙珵行禮轉身離開。
  半晌,徐華鍈有氣無力的移動腳步,“春兒,我們回去準備三日後的宴席吧。”
  不過隔日一早,徐華鍈就收到趙珵請良生遞過來的消息,皇上不準四皇子上門打擾她,這讓她大大松了口氣。
  雲馨蘭為何會用這種方式吸引趙珵注意,徐華鍈想破頭也想不明白,老實說,真的很蠢,實在不符合雲馨蘭聰明高傲的形象,不過倒是可以證明一件事,雲警蘭真的很喜歡趙珵。
  “聽說如先生特別喜歡在水榭給二姑娘上課。”夏兒今日走到哪兒都會聽見這句話,雖然如此一來可以為二姑娘的失禮做出解釋,但也鬧得人盡皆知,如今只怕連外院都知道昨日二姑娘鬧了什麼笑話。
  “這是不是有一種畫蛇添足的感覺?”這一點徐華鍈早就想到了,她嘲弄地唇角一勾,若不是心虛,以雲馨蘭高傲的性子,如何會拚命的想補教昨日的醜事?可是什麼都不做,待時間過了,眾人漸漸就會遺忘,相反的,做得越多,留下的痕跡越明顯,記憶更深刻。
  “怎麼說?”春兒不解的搔了頭。
  “如今人人都覺得二姑娘的舉動很合理,可惜她忘了一件事……不,應該說她以為其他人不會留意這件事,她在德安堂有眼線,今日來了貴客,她不可能沒有得到消息,所以她根本不應該在水榭上課。”
  “既然如此,姑娘為何還要我將襄陽侯世子來訪的事傳出去?”
  “眼線遞話出去,重點必是貴客來訪,若再細問,就會提及四皇子,當然,也有可能提到襄陽侯世子。四皇子為我而來,當下外祖母就派辛嬤嬤來請我,此時德安堂的丫鬟婆子可能也剛剛得到消息,她們還沒找到機會將消息送出去,我已經採取行動了,而且不提四皇子,只提襄陽侯世子,隨後她從眼線那兒得到消息,也不會關心貴客是誰,重要的是,此地她滿腦子只有襄陽侯世子,警覺性不見了,聽見四皇子也不會放在心上。”她能算計雲馨蘭,也是看準了雲馨蘭不瞭解四皇子的性子,若雲馨蘭知道四皇子是個小屁孩,此事成功的機率很低。
  春兒忍不住讚歎一聲,“姑娘厲害!”
  “這是因為來的人是四皇子,德安堂那兒必然看得很嚴,眼線送消息要花上更多時間,我才能搶到先機。”
  “老夫人會猜到二姑娘的心思嗎?”夏兒可沒忘了這是最重要的目的。
  “外祖母見多識廣,如何會看不出二表姊的用意?”她覺得很對不起外祖母,外祖母最看重二表姊,甚至感歎二表姊若身為男子就好了,沒想到這個她認為最出色的第三代如此不堪,心會有多痛啊。
  夏兒一眼就看出她的愧疚感,“姑娘別自責,若非二姑娘不懷好意在先,姑娘也不會將她的心思捅出來,況且,若二姑娘是個知輕重的,這種事就不會發生。”
  “我是心疼外祖母,外祖母有多重視二表姊,今日傷得就有多重。”
  “老夫人會不會站在二姑娘那一邊?”春兒不擔心老夫人有多傷心,只怕老夫人將這門親事轉給親孫女。
  “我也很好奇外祖母的決定,會是成全還是當做沒這回事兒?”以前她以為原主是親外孫女,外祖母為她尋門好親事天經地義,可是如今知道原主根本是妾生的,那外祖母對她的疼愛就不免令人生疑,會不會只是一種假像。
  見主子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春兒忍不住又問道:“姑娘不擔心老夫人站在二姑娘那一邊嗎?”
  徐華鍈無所謂的雙手一儺,“外祖母護著親孫女,我還能如何?”平心而論,這才是正常反應,若是外祖母護著一個妾生的外孫女,她反倒覺得詭異。
  “姑娘,那可是襄陽候世子。”春兒急得跳腳。
  “婚姻大事又不是我自個兒可以決定的。”
  “姑娘……”
  “別急。”夏兒伸手按住春兒,安撫道,“依我看,老夫人不會輕易犧牲姑娘。”
  春兒緊瞅著夏兒,等她進一步解釋,徐華鍈也好奇的睜大眼睛,這是為何?
  “長公主已經請安國公夫人上門說親了,若老大人想以二姑娘頂替姑娘,必須有很好的理由說服長公主。”
  “這簡單,我爹不答應這門親事。”
  夏兒搖了搖頭,“長公主可不是一般人,老夫人不敢在長公主面前作怪。”
  這一點徐華鍈倒是認同,“得罪長公主,保證死得很慘。”
  “還有,我一直覺得老夫人行事光明磊落,為了成全二姑娘的私心而撒謊,老夫人絕對做不出來,更別說二姑娘想嫁給襄陽侯世子不過是她一廂情願,襄陽侯世子甚至不知道她是誰,也不見得願意娶她。”
  春兒心中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襄陽候世子喜歡的是姑娘。”
  “不要胡說八道!”徐華鍈害羞的紅了臉。
  “姑娘沒發現嗎?襄陽候世子看姑娘的時候,表情和目光都特別溫柔。”春兒捂著嘴巴竊笑。
  “……你這個頭別胡說八道!”為何她覺得心很虛?仔細想想,趙珵面對她的時候確實很溫柔。
  “老夫人若有意將榮國公府的姑娘嫁給襄陽侯世子,一開始就會這麼做了,不會親事快成了才想換人,而老夫人明知姑娘是庶出還選擇姑娘與襄陽侯府結親,只怕是長公主指名姑娘。”
  徐華鍈點頭附和夏兒的見解,“長公主看上的應該是我爹的身份。”
  “話說回來,姑娘還是要有心理準備,老夫人不見得沒有私心,二姑娘在外名聲很好,長公主不見得瞧不上眼,成全二姑娘等於成全榮國公府,難保老夫人不會為了二姑娘說出姑娘庶出的,而這件事長公主肯定不知曉。”
  徐華鍈讚賞的點點頭,夏兒真是細心又聰明,把事情看得明明白白,又抓得住重點。
  可是春兒卻很想瞪人,先教她安心,接著將她整個心提上來,這是玩她嗎?
  “老夫人到底會站在二姑娘那一邊,還是會一手掐斷二姑娘的念想?”
  華鍈瀟灑一笑,“說出來就說出來,大不了不要嫁啊。”
  “姑娘……”
  “為了身份而娶,我嫁了也不會幸福,不是嗎?”她絕不受威脅,要說就說,她有銀子可以將生活過得有滋有味就好了。
  雖然夏兒覺得襄陽候府這門親事很好,可是這會兒也只能安慰道:“姑娘是將軍的女兒,想結親的高門大戶可多著,不過對將軍而言,無論姑娘嫁誰都好,只要姑娘開開心心。”
  儘管沒真正見過威武將軍,但原主的記憶中,最多的就是父親的身影,父親將她舉得高高的,為了方便她拽樹上的鳥窩,父親為她打造一座秋千,她蕩得好高,笑得眼睛都成了彎月,父親將她放在肩上,帶著她逛花燈……
  原主在父親面前是個快樂的孩子,完全不同于在母親面前壓抑不愛說話的樣子。
  徐華鍈神采飛揚的一笑,用力點頭道:“沒錯,我要嫁得開開心心。”
  雲馨蘭在水榭撫琴,擾了四皇子釣魚的興致,被四皇子破口大駡,此事不到一日,就像長了腳似的傳遍整個榮國公府,辛嬤嬤一時間就應該呈報雲老夫人,可是老夫人這幾日精神不佳,辛嬤嬤怕老夫人承受不住,話三番兩次到了嘴邊又咽下,不過她也知道此事拖不得,正在琢磨著該怎麼開口,未料老夫人倒先問了。
  “怎麼總是吵吵鬧鬧的,出了什麼事?”
  頓了一下,辛嬤嬤小心翼翼的道:“前日四皇子在這兒的時候出了一點事。”
  目光一沈,雲老夫人簡潔俐落的道:“說吧。”
  深吸口氣,辛嬤嬤盡可能輕描淡寫的道出事情的經過。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我一直以為她是個聰明的,至少比她娘還明白,沒想到她竟然幹出這樣的蠢事,將榮國公府的臉面都丟盡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唱的是哪出戲,若非別有居心,貴客來訪,姑娘家絕不會踏出院子一步,她連巧遇都不用,直接彈琴引誘……想到這裡,雲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
  辛嬤嬤趕緊上前輕輕拍撫雲老夫人的背,“老夫人別生氣,二姑娘平日就在水榭上課,尤其天氣漸熱,水榭那兒最為涼爽,這事府裡上上下下皆知。”
  “她會不知道有貴室登門嗎?”雲老夫人冷哼一聲。
  她還沒有老到昏聵無能的地步,看不出各房在她院子裡都有眼線,無論誰上門,不出半個時辰,三房全都知道了,更別說來的還是四皇子和襄陽侯世子,這些平日收了好處的眼線膽敢不在第一時間就遞消息出去嗎?
  “也許二姑娘沒想到表姑娘會帶四皇子和世子去釣魚。”辛嬤嬤也不是想幫雲馨蘭辯駁,實在是不忍心老夫人傷心,老夫人對幾個孫女都不滿意,唯有二姑娘還可以教她拿出來誇口,可如今什麼都沒了,教她情何以堪。
  “無論鍈丫頭如何款待四皇子和襄陽候世子,她都應該待在雅馨閣。”
  “事已至此,老夫人生氣也無濟於事,還是約束好府裡丫鬟婆子的嘴巴,倒是四皇子和襄陽候世子那裡……”
  “你可知道當時鍈頭如何應對?”
  辛嬤嬤點了點頭,仔仔細細道來,當時在池塘邊伺候的是她安排的,自然清楚當時的情況。
  “鍈丫頭處理得很好,四皇子孩子心性,不會惦記此事,而襄陽候世子不是一個多嘴的人,更別說他是鍈丫頭未來的夫婿,他會替榮國公府守住顏面。”
  辛嬤嬤擔心的道:“二姑娘會不會想不開?”
  “這是她自找的。”
  雲老夫人舉起手打斷辛嬤嬤,神情凝重的道:“我更擔心的是二丫頭的心思。”
  仔細一想,辛嬤嬤便明白了,“老大人懷疑二姑娘心儀襄陽侯世子?”
  “懷疑?”雲老夫人冷冷一笑,“她連這種蠢事都幹得出來,還用得著懷疑嗎?”
  “二姑娘應該知道長公主已經請安國公夫人上門說親,襄陽候世子算是她的表妹夫,她不可能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是啊,這個道理沒有人不明白,可惜我低估她了,她的心比她娘還大,沒了甯國公府,就想要襄陽候府。她以為長公主是如此容易擺佈的人嗎?就是皇上有時候做決定之前,也要先問過長公主的意思,她憑什麼以為吸引襄陽侯世子多看了一眼,就能夠讓長公主改變心意?”雲老夫人越說越生氣,失望的頻頻搖頭。
  “長公主不會不管襄陽候世子的心意吧?”
  “你還看不出來嗎?襄陽候世子那顆心已經撲在鍈丫頭身上了。”襄陽侯世子是多麼端正的一個人,可是一見到鍈丫頭,也情不自禁的多瞧一眼,眼中更是有著不曾在他身上出現過的柔情。
  辛嬤嬤很快就想到表姑娘在百花園養病時,四皇子日日去探望救命恩人,襄陽侯世子陪在身邊,而表姑娘聰明善良,性子又好,襄陽候世子為之傾心也很正常。
  “襄陽候世子和表姑娘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在辛嬤嬤看來,襄陽侯世子娶徐華鍈還是雲馨蘭都沒關係,于榮國公府皆是有利。
  “怕的就是有人還沒搞清楚狀況。”
  “鬧了笑話,二姑娘應該會打消念頭。”
  “我也希望她能打消念頭,可是她向來好強,就怕她不撞得頭破血流不放手。”
  略一思忖,辛嬤嬤提議道,“老夫人還是趕緊將二姑娘的親事定下來為妥。”
  “對老大媳婦來說,除了甯國公府,再也找不到比襄陽候府更好的親事。”
  “老夫人要不要重新考慮甯國公府這門親事?”
  雲老夫人沈默下來。其實當初湘丫頭鬧了笑話,只要她出面,甯國公府這門親事可以保住,而老大媳婦也求她出面去甯國公府探個口風,可是她為了防止榮國公府將來捲入皇家的奪嫡之爭,覺得不如藉機甩了這門親事,這門親事才會不了了之。
  “老夫人也別急著下決定,說不定還有其他的好親事,只是老奴想不到!”
  “好親事當然有,可是要老大媳婦滿意,這就不容易了。”
  “發生那樣的事,夫人大概也希望趕緊定下二姑娘的親事,以免事情傳出去,影響二姑娘的名聲,阻了二姑娘的姻緣之路。”
  雲老夫人舉起手示意她退下,“我一個人靜靜,這事我得好好想一想。”
  辛嬤嬤重新沏了一盞茶進來,隨即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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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8 16:37:24


  榮月郡主滿心期待婆母會擋下兒子的親事,可是襄陽侯夫人一聽說長公主看上的姑娘是誰,就撒手不管了,榮月郡主瞠目結舌之後,無計可施之下,索性佯稱病了。當娘的為了一門不滿意的親事病歪歪的,兒子還敢娶嗎?
  趙珵是個孝順的孩子,不管母親是真病還是假病,他都要侍疾,而這也成為他們母子說貼心話的時間。
  “娘該吃藥了。”
  “不吃,病死了你也不在意,何必吃藥?”榮月郡主就是要無理取鬧,因為在沈穩內斂的的兒子面前,她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娘是我最寶貝的人,我如何不在意?我很慶倖自個兒是在娘看顧下長大的孩子,娘可要長命百歲,別教我當個沒娘的孩子。”此時聽趙珵說甜言蜜語,實在難以想像他平日不愛說話,不過遇到如此孩子氣的娘親,若不懂得在嘴巴討好賣乖,他根本擺平不了她。
  榮月郡主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你最寶貝的不是徐家那位姑娘嗎?”
  “她如何能越過娘?”
  “你有本事就當著她的面再說一遍。”榮月郡主孩子氣,但可不傻。
  “等我們成親了,我定當著她的面再說一遍。”他的鍈妹妹聰慧、豁達,如何會計較吃點虧?
  榮月郡主惡狠狠的一瞪,“我不答應你們成親!”
  趙珵將手中的藥碗遞給一旁的蘇嬤嬤,溫柔的將母親雙手包裹在兩掌之間,“娘應該記得爹臨死前都還嘮叨的話吧,他說他最幸福的就是能娶到心愛的女子,他最遺憾的就是不能陪心愛的女子白頭到老。”
  聞言,榮月郡主的眼淚瞬間滾落下來,她好想念夫君,為何夫君死得那麼早?
  趙珵取出帕子,輕柔的為母親拭去臉上的淚水,“別哭,爹最捨不得娘哭了。”
  “你又知道了!”她懊惱的推開他。
  “雖然死的時候我還小,但我記得爹說過的每句話,因為爹的全副心神自始至終都是繞著娘打轉,他深怕我年紀小,心思不夠細膩,一一將娘的好、憎惡交代我,還寫成了冊子交給我。”
  剛剛止住的淚水又決堤了,榮月郡主哭得好心酸,趙珵也不她,只是耐著性子為她擦拭淚水,直到她甘心了。
  “你這個可惡的小子!”她惱怒的捶打兒子的臂膀。
  趙珵由著她發洩夠了,才又緩緩地道:“娘,我想像爹一樣娶心愛的女子為妻。”
  頓了一下,榮月郡主無比哀怨的道:“就這麼喜歡她?”
  “娘見了她之後,也會喜歡她。”
  “無論我是否喜歡她,她都是庶女。”榮月郡主最痛恨庶女了,京中權貴內宅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全是庶出惹出來的禍,妾生的,就是不知道安分。
  “若是我娶個嫡女,但成日愁眉苦臉,連家不想回,覺得這樣好嗎?”
  “你絕不是會冷落妻子的人。”她清楚兒子的性子,看似悶葫蘆一個,但心思細膩、體貼,將來必是個疼愛妻子的好夫君。
  “娘很清楚安國公府的事,安國公和安國公夫人不就是如此嗎?”
  榮月郡主頓時啞口無言,如今的安國公夫人是繼室,出自顯貴的北方家族,還是嫡長女,可是若非老父逼著,安國公也不想娶人家為繼室,因為在他心目中,妻子自始至終只有元配,他因此常常不回府,成日糾纏武陵侯,氣得珠珠老是跑去安國公府罵人,要安國公夫人管好自個兒的夫君。
  “我想對妻子好,但若是娶的不是我真正心悅之人,看著她就會忍不住想著失去的,心裡無法舒坦,最後想避開她,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榮月郡主咬著下唇,明顯陷入爭戰。
  “娘不也希望我能跟心愛的姑娘和和美美過日子嗎?”
  “若教人知道你娶了一個妾生的姑娘,人家一定以為你得了什麼隱疾,要不然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
  “人無完人,即使徐姑娘是正室所出,人家也可以挑出不足之處。”
  榮月郡主鬱悶的瞪著兒子,雖然她一直都曉得自個兒的嘴上功夫不及兒子,想說服他改變心意不容易,但也沒想到會在他的遊說下反過來心軟了。
  “……我可沒答應你們成親。”這句話嚴重缺乏力道,但她一定要申明自個兒的立場,沒法子,她實在無法按受一個庶女為媳婦。
  “我相信娘會答應。”
  “你可以等,她可等不起。”榮月郡主得意的揚起下巴。
  “娘確定是她等不起,不是我等不起?”
  榮月郡主的目光轉為戒備,“這是何意?”
  “我會患了嚴重的相思病,娘只能急著求人家進門沖喜。”
  她沒好氣地一個眼刀射過去,惱怒的伸手撓他,被子裡面的雙腳也不安分的想踢人,“你這個臭小子,你是在威脅我嗎?”
  “不是,娘不是還在生病嗎?”趙珵提醒道。
  “你也知道我在生病,還氣我!”榮月郡主趕收回爪子,生病確實應該有生病的樣子,要不,連她都無法說服自己。
  “娘不必急著答應我們成親,只要娘知道我已經認定她,非她不娶。”
  她恨恨的咬牙切齒,“你就是威脅我!”
  不再糾纏此事,趙珵繞回原來的問題,“娘可以吃藥了嗎?”
  “我的病不會好,吃藥也沒用!”
  “娘的身子原本就需要慢慢調養,娘只要乖乖吃藥,身子會越來越好。”
  榮月郡主一臉黑線,以為她是小孩子很好哄嗎?她氣惱的推了他一把,“你走,別在這兒煩我,我的病就會好了。”
  “待娘病好了,我找個機會讓娘見見徐家姑娘。”
  榮月郡主悶不吭聲的撇開頭,不想答應,心卻有一部分軟化了。
  雲馨蘭也病倒了,不過她是真的病倒了,不甘心糾結在心,好好的身子豈能不折騰出病來?
  徐華鍈雖然與雲馨蘭沒什麼往來,但是不表示一下實在說不過去,便跟著大夥兒去探病,原本她只想混在眾人之中,讓大夥兒知道她不是沒有姊妹情,做做樣子就閃人,偏偏雲馨蘭不放過她,硬是將她獨自下來。
  “不給我沏茶嗎?”徐華鍈看了錦心一眼,這個丫鬟當的未免太不盡責了吧。
  錦心的臉一僵,下意識看向雲馨蘭。
  “我這兒的茶你敢喝嗎?”雲馨蘭已經不想在徐華鍈面前裝模作樣了。
  “你的丫鬟敢在我的茶裡下毒加料嗎?”徐華鍈不慌不忙的反問道。
  雲馨蘭的臉色一變,看了錦心一眼,示意她沏一盞茶進來。
  雲馨蘭不主動挑明,徐華鍈也不想開口,是雲馨蘭留她下來,她如何知道雲馨蘭要說什麼。
  雲馨蘭也是個有耐性的,直到錦心送了一盞茶進來,才終於出聲,“你們兩個都退下。”
  錦心退下,春兒卻更貼近的站在徐華鍈身後,守護主子是丫鬟的責任,雖然她一直覺得都是姑娘在守護她。
  “你的丫鬟聽不懂主子的話嗎?”雲馨蘭不滿的瞪著徐華鍈。
  徐華鍈鍈起茶盞,聞著茶香,然後皺眉,放下,淡然的道:“你是春兒的主子嗎?”
  “你——”
  “春兒不會離開我身邊,倒不是因為我怕你,而是春兒的職責就是守著我,再說了,我們之間又沒有不可告人的事,為何害怕丫鬟在身邊伺候?”
  雲馨蘭恨恨的道:“我還真是小看你了,如此牙尖嘴利!”
  “我也小看你了,為了一個男人不惜髒了自個兒的手,就是如你所願,你能心安嗎?”徐華鍈不齒的道。原主就是因她而死,她幹了一件又一件壞事,卻一點反省都沒有。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像你這麼器張的庶女。”
  “庶女又如何?至少比你這個嫡女活得堂堂正正。”徐華鍈忍不住搖頭歎氣,不是說這個丫頭聰明通透嗎,為何她覺得她滿腦子塞了“黃金”?
  雲馨蘭的臉都綠了,真恨不得撲過去咬她。
  “二表姊無話可說,恕我不幸陪。”徐華鍈隨即站起身。
  “別急,我好意提醒你,你是庶出這件事終有一日紙包不住火,到時候鬧出來,你要如何在襄陽侯府自處?”
  徐華鍈忍不住笑了,“你忘了嗎?我是庶出這件事已經被大舅母鬧出去了,襄陽侯府知道了,我就算嫁進襄陽侯府,這也不再是威脅我的秘密了。”
  雲馨蘭的臉色更難看了,是啊,她怎麼忘了呢?
  “不要以為我跟你一樣,嫡庶在我眼中毫無意義,我以為人品更為重要。”徐華鍈嘲弄的唇角一勾,一個人品有問題的人才會執著於表面的框架。
  “你知道榮月郡主病倒了嗎?”
  怔愣了下,徐華鍈呆萌的問:“你是要我去探病嗎?”
  雲馨蘭氣得想拿身後的抱枕砸人,“你還不懂嗎?榮月郡主病倒了是因為你!”
  “我聽說榮月郡主自幼身子不好,經常生病,你如何知道她病了是因為我?”
  雲馨蘭一時怔住了,不知如何反應。
  徐華鍈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你的眼睛一直盯著襄陽侯府不放,這樣好嗎?我若是你,不會再如此折騰自己,不但沒有意義,只會讓自個兒看起來可悲又可憐。”
  雲馨蘭也覺得自己可悲又可憐,可是這種話出自徐華鍈的口中,聽起來就格外諷刺。“這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只要你不來招惹我,我才懶得管你。”徐華轉身就要走人。
  “襄陽侯世子之所以要娶你,是宮裡的意思。”雲馨蘭搶在徐華鍈走出內室之前道。
  腳步頓住,徐華鍈懵了,這事為何扯上皇家?
  “你應該慶倖威武將軍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否則這門親事也輪不到你。”這事她再三琢磨過,除了這個理由,她想不明白宮裡為何要插手這門親事。
  徐華鍈從來不是一個任人打擊的人,她先按下心裡的煩躁,轉身面對雲馨蘭,“皇上要他娶我,他就娶我,那又如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還以為自幼出生榮國公府的二表姊比我還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二表姊卻一次又一次的謀算,以為可以取而代之。”雲馨蘭感覺自個兒被狠狠的摑了一耳光。
  徐華鍈還不滿意,繼續發動攻勢,“即便你能取而代之,得了原不屬於你的姻緣,你以為你就能開心了嗎?布一旦染上汙穢,儘管在上頭繡了花王牡丹,依然抹不去其中的痕跡,無論如何,它永遠回不到最初的白潔無垠。”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雲馨蘭的雙手不自覺緊握成拳,蒼白的臉色使她看起來搖搖欲墜,還好她坐在床上。
  徐華鍈的眼神充了不屑,“你說呢?”
  “你有話直說,別拐彎抹角。”
  徐華鍈自認為說得不能再明白了,不過她不介意好心一次,“一個人再聰明絕頂,能夠將所有人騙得團團轉,但絕對騙不了自個兒的良心,雖然你的良心早就被野狗咬得殘破不全……總之,我奉勸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好好做你自己。”
  雲馨蘭感覺喉嚨好像被一雙無形的手給緊緊掐住,她三番兩次設計陷害的事,徐華鍈全都知道了嗎?這一刻,她仿佛聽見匡啷一聲,過去因著身份建立起來的驕傲,瞬間在徐華鍈面前摔個粉碎。
  徐華鍈懶得再跟她廢話,轉身帶著春兒離開。
  老實說,她覺得好鬱悶,她對雲馨蘭的“結局”非常不滿意,原主是她害死的,她應該受到制裁,可是為了毀了雲馨蘭,拖累整個榮國公府,她做不到,至少她無法對疼愛她的外祖母如此殘忍。
  換個角度想,雲馨蘭若還是執迷不悟,看不透這個時代的婚姻觀,她只會覺得日子越過越苦,這比一刀了結她的性命,對她的懲罰更大吧。
  是啊,這樣的結果就夠了,雲馨蘭嫁給甯國公世子,跟一群女人搶一個不愛的夫君,沒有一日過上舒心的日子,多好啊……只是有一點讓她還是有些小小的不滿,將來雲馨蘭頂著甯國公夫人的頭街還是很有面子,倒是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春兒見她悶悶不樂,連忙勸道:“姑娘,二姑娘就是不願意你開開心心的嫁給襄陽侯世子,無論她說什麼,你都別放在心上。”
  “我知道啊。”
  “那你為何不開心?”
  “雲馨蘭實在太討厭了,見她嫁得風風光光,我覺得很不爽。”
  春兒同意的點點頭,“二姑娘嫁給甯國公世子確實很風光。”
  “若是可以在不傷及兩府的關係下,破壞這門親事,我倒是很樂意。”
  春兒想了想,很實際的說:“二姑娘不嫁甯國公世子,也會嫁入高門。”
  略微一頓,徐華鍈歎了口氣,“我倒忘了她是榮國公的嫡女,不可能嫁得不好。”
  “姑娘不是說別管他人,我們過好自個兒的日子就好了嗎?”
  徐華鍈笑了,摸了摸春兒的頭,“沒錯,我們過好自個兒的日子就好了,她若明白道理,懂得珍惜所擁有的,過上好日子,那也是她應得的;相反的,若還是固執不認錯,終有一日要嘗到苦頭。”
  春兒開心的點頭回應,只要姑娘恢復精神就好了。
  “我們趕緊回去工作,這兩日應該會大有斬獲。”徐華鍈的心思已經轉移到香料上頭,去了一趟花市果然是對的,靈感頓時湧現,她相信很快就能尋到配方了。
  雖然對自己的嗅覺很有信心,但也擔心被自個兒的偏愛誤導,徐華鍈只好請春兒和夏兒給新產品評價,確保這兩個新配方能夠達到目的。
  徐華鍈先點燃第一個配方製成的香丸,約一盞茶的時間,讓她們放鬆心情沈浸在這股香味之中,她在一旁仔細觀察她的反應,待味道散去,再點燃第二個配方製成的香丸,也是一盞茶的時間。
  “好啦,說說你們的看法吧。”徐華鍈感覺心跳得好快。雖然從她們剛剛的反應可以看出大概,但還是要聽她們親口說分明更為穩妥,總之,再不成功,她說不定就要懷疑自己的能力了。
  春兒轉頭看向夏兒,“夏兒的心思比我細膩,還是夏兒來說,若是同意,我就點頭,要是不同意,我再說說我有什麼感覺。”
  徐華鍈舉雙手贊成,春兒確實不如夏兒細膩敏銳。
  夏兒指著第一個薰香爐道:“我喜歡這個香味,聞起來帶著一絲絲涼意,不過最特別的是隱隱約約透出來的香氣,似有若無,偶爾會以為自個兒身在夢境,以至於忘了四周的暑氣。”
  春兒馬上附和道:“我也是這種感覺,原本很熱,漸漸的不會那麼熱了。”
  徐華鍈激動得差一點跳起來,“這種香味適合夏日,你們會有這種感覺很正常。”
  夏兒接著指著第二個薰香爐道:“我不是不喜歡這個香味,只是這個香味開始聞起來很舒服,隱約之中透出來的香氣跟第一個一樣,可惜太暖和了,後來越來越熱,甚至聞不出它的香味。”
  “我也是,後來我根本坐不住,恨不得沖出去跳進水裡。”這會兒春兒還覺得全身熱呼呼的。
  徐華鍈大大的咧嘴笑了,“你們有這種感覺,就表示我成功了,因為這種香味適合冬日。”
  春兒覺得很不可思議,“香味居然還有分夏日和冬日?”
  “不只是香味,衣服的顏色也一樣,想想看,夏日穿上大紅大紫,不覺得很熱嗎?冬日一身月白色,不覺得寒颼颼的嗎?”
  春兒和夏兒仔細想想,還真有道理。
  “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但願這兩個配方可以為我賺來大把的銀子。”徐華鍈拍了拍放了樣品的匣子。
  “我這就去通知哥哥,請他告訴世子爺。”
  “你直接將東西帶去給你哥哥,提醒他,務必要親自交給世子爺。”
  怔愣了下,春兒不解的道:“姑娘為何不親自交給世子爺?”
  “我不想見他。”徐華鍈幽幽地道。
  春兒很快就反應過來,“姑娘在跟世子爺生氣?”
  “沒有,我幹啥跟他生氣?”
  “因為二姑娘說的那些話。”
  “沒有,二表姊居心不良,我不會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真的沒放在心上嗎?”
  “沒有。”頓了一下,徐華鍈語帶委屈的接著道:“我們什麼關係都不是,我憑什麼跟他生氣?”
  春兒實在搞不懂主子為何如此在意雲馨蘭的挑拔,只能道:“姑娘心裡有疑問,為何不直接找世子爺問清楚?我相信世子爺一定可以給姑娘滿意的答覆,姑娘切莫輕信二姑娘,二姑娘的惡行明明已經敗露了,竟然還企圖擾亂姑娘的心思,讓姑娘對世子爺生出懷疑,這心腸未免太壞了。”
  “她這個人的心腸確實很壞。”
  “既然姑娘知道,為何還要上當?”
  徐華將雙腳縮到臥榻上,兩隻手環抱著雙腿,將下巴枕在兩膝之間,過了好一會兒,她輕聲說道:“我不知道,就是覺得心情很亂,暫時別見到他比較好。”
  春兒覺得應該見面說清楚比較好,可是她才剛張開嘴巴,夏兒就伸手抓住她,示意她讓姑娘安靜片刻。
  夏兒拉著春兒退出房間,春兒不放心的一直探頭看,又懊惱的自責道:“我不應該任由二姑娘對姑娘胡說八道。”
  “主子說話,哪能由著你插嘴。”
  前天春兒回來就細細跟她說了事情經過,她聽了也覺得很惱火,二姑娘虛偽的面具都教人拆穿了,為何還不肯消停?可是主子就是主子,縱使滿口謊言,當丫鬟的只能有耳沒有口。
  春兒喪氣的垂下肩膀。
  夏兒輕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別擔心,姑娘生性豁達,不會被這麼一點小事困住。”
  略一思忖,春兒搖了搖頭,“不行,我去找哥哥。”
  夏兒連忙拉住她,“姑娘要你交給良生哥哥的東西還在裡面。”
  “那個明日再拿,我要親手交給世子爺,我找哥哥另外有事,你可別告訴姑娘我去找哥哥,就說我幫秦嬤嬤去買東西。”姑娘已經嚴重警告過她了,若敢再“出賣”她一次,她就死定了。
  “你要幹啥?”
  “你別管,免得受我牽連。放心,我只是要為姑娘討回公道,免得有人仗著自個兒的身份,以為人家對她束手無策。”春兒擺了擺手,好像有野狗在後面追著她似的狂奔而去。
  夏人兒見了不禁莞爾一笑。春兒不說清楚,她也猜得到這丫頭打什麼主意,不就是想借世子之手對付二姑娘,雖然知道姑娘的想法,得饒人處且饒人,但這一次她完全站在春兒這邊,二姑娘那種人不應該輕輕放過。
  聽到春兒劈哩啪啦說了一大串,趙珵心急得想立刻到徐華鍈身邊,但又不能莽莽撞撞直接上榮國公府見人,只能按捺住,請春兒帶話給徐華鍈,明日巳時他在玉香堂等她,他便趕緊帶著徐華鍈研發出來的新產品進宮見皇上。
  “這就是玉香堂用巴蜀獨有的香料配製出來的香丸,請皇上過目。”趙珵將打開的匣子交給總管太監,再由他呈給皇上。
  皇上欣喜的取出其中一顆香丸湊近鼻子,聞起來很舒服,但要實際點燃才知道如何,他吩咐總管太監,“順子,朕要聞聞看。”
  總管太監接過匣子,先取出一顆香丸丟進薰香爐,沒一會兒,香味盈滿禦書房,皇上整個人漸漸放鬆下來。
  當香味散去,皇上滿意的點點頭,“朕喜歡這個香味,令人全身舒暢,感覺熱氣散了大半。”
  “這是適合夏日的薰香,而另外一款香味適合冬日。”雖然趙珵也是第一次聞到這個香味,但是徐華鍈在說明書上寫得非常清楚,甚至詳細記錄對香味的感覺,與他的感覺相差無幾。
  “香味還可以分夏日和冬日?”
  “炎炎夏日,熱氣蒸騰,聞著暖洋洋的香味,豈不是人渾身爆熱?”
  皇上贊許的點點頭,“有道理!”
  “過幾日玉香堂限量推出這款夏日香丸,卑職就能借此安排更多人手進入巴蜀。”
  皇上不由得想起這些日子錦衣衛送回來的消息,“錦衣衛潛入巴蜀的目的在於轉移明王的注意力,行事難免過於謹慎,對於掌握巴蜀的情勢毫無助益,如今只能靠玉香堂部署更多人力打探消息。”
  “明王若是行事張揚,皇上早就可以名正言順處置他,也無須磊費周章地讓卑職弄出一個玉香堂。”
  趙珵不得不說明王是個聰明人,在人前總是一副謙沖有禮的姿態,可是一直高高在上的親王太過謙和,反而教人生出警覺,皇上也因此留意這些年有不少巴蜀之地的學子冒出頭,再從其中察覺到提拔這些學子的大臣,有部分過去就與明王有所勾結往來,進而發現明王在京中培養人脈,當然,此舉可以解讀成明王是在自保,若是皇上想動他,有人會出面攔阻,不過在皇上看來,也只有不安分的人才有那麼多心思,要不,皇上對付燕國、西夷、吳國就夠忙了,哪有閑功夫對付不好啃下來的巴蜀?
  “玉香堂是你的,這事還是要你出面比較穩妥。”
  “卑職也以為如此,卑職必須親自潛入巴蜀。”
  “你親自潛入巴蜀查探當地的情勢,朕更放心,不過你太醒目了,一離開京城就會引來注意,即便透過玉香堂潛入巴蜀也很容易曝露。”皇上苦惱的皺眉。
  “明面上,卑職跟玉香堂沒有關係,卑職也不便藉著玉香堂進入巴蜀。”
  聞言,皇上更頭疼了,“那你如何潛入巴蜀?”
  趙珵從懷裡取出一封書信遞給總管太監,再轉呈皇上,“這是卑職琢磨再三得出來的法子,皇上不妨先看看是否可行。”
  皇上拆開信件一看,眉頭鎖得更緊了,“難道沒有其他法子了嗎?”
  “這是卑職能夠名正言順離開京城最好的法子,而且經由嶺南進入巴蜀,更不容易教人察覺。”趙珵絕不承認琢磨出這個法子是基於私心,止的是借此讓他和鍈妹妹的名分定下來,娘也不必糾結是否該答應他們的親事。總之,這個法子一舉數得。
  皇上斜睨了他一眼,“你以為明王沒有盯著嶺南嗎?”
  “威武將軍必然知道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嶺南進入巴蜀。”
  這一點皇上倒是無法反駁。他派徐長風去嶺南,明面上是想逼吳國議和,但私底下是要他尋找悄悄進軍巴蜀的路徑,這原本是為了將來有一日可能會對付整個巴蜀,不得不事先做好的安排。
  “皇上,卑職已經盡力了,除此之外,真的無計可施。”
  皇上很掙紮的道:“從京城到嶺南路途遙遠,徐姑娘的身子可能吃不消。”
  趙珵目光一沈,皇上果然特別關注鍈妹妹。
  “卑職會做好安排,確保徐姑娘一路上不會太過顛簸難受,可以穩穩妥妥的到達嶺南,況且,徐姑娘勇敢堅強,並非那種吃不了苦的千金之軀。”
  皇上不悅的瞪了趙珵一眼,“姑娘就是姑娘,再勇敢堅強,也是嬌滴滴的。”
  “是,可是卑職相信這點事難不倒徐姑娘。”
  皇上第一次覺得這個小子看起來很可惡,很想揍扁他,可惜他不能動手,只能用蠻橫的口氣道:“這件事朕要好好想想。”
  “皇上……”
  皇上惡狠狠的瞪向他,“朕不是說了要好好想想嗎?”
  “是,卑職靜待皇上做出決定,卑職先告退了。”
  皇上擺了擺手,不再多看趙珵一眼,顯然跟他嘔上了,趙珵也能趕緊行禮離開,免得讓皇上看了更生氣。
  許久,皇上幽幽的低聲道:“順子,鍈丫頭跟她娘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皇上是怕吳國那邊會認出鍈姑娘的真實身份?”總管太監從進宮就跟著皇上,當時皇上只是皇子,他比任何人更清楚皇上的事,深知皇上今生只愛過一個女人,那就是吳國的豔姝公主,徐華鍈的親生母親。
  皇上緩緩的點點頭,“人人都以為吳國派來的殺手要刺殺朕,但朕清楚他們的目標是鍈丫頭。”
  “老奴實在不解,他們為何要殺鍈姑娘?”
  “他們的目的是要擄人,只是當初得了追殺令的殺手混進其中,藉機殺人。”從當時除了企圖殺害鍈丫頭的殺手,其他人的劍上並沒有毒,因此他才敢斷言他們要擄人,而非殺人。
  總管太監已經明白了,“若知道鍈姑娘要去嶺南,吳國必會派人擄人。”
  “從京城到嶺南路途遙遠,吳國為了擄人,派出來的全是高手,只要明曄有個疏失,鍈丫頭就會落入他們手中。鍈丫頭是豔姝留給朕唯一的念想,朕絕不允許他們帶走。”不能與女兒相認已經夠教他痛苦了,還要徹底將女兒帶走,這是硬生生抹去豔姝在他生命中的痕跡。
  “皇上不如向襄陽侯世子道出真相。”
  “不行,朕向豔姝承諾過,絕不教鍈丫頭背負公主這個身份的重擔。”
  總管太監站在旁觀者的立場道:“豔姝公主對皇上太苛求了。”
  “朕護不住她,她不相信朕,朕可以理解。”
  “擊鞠大賽之後,皇上不是派人暗中保護鍈姑娘嗎?不如讓他們繼續暗中護送姑娘到嶺南。”
  “明曄那小子心細得很,必然會起疑心。”
  “要不,皇上將暗衛換成明衛。”
  皇上挑起眉,“擺明不相信明曄可以保護鍈丫頭嗎?”
  “京城到嶺南路途遙遠,襄陽侯世子的人終究不如親衛軍,皇上派親衛軍確保鍈姑娘能安全抵達嶺南,這也是皇上對威武將軍的愛重。”
  仔細想想也只能如此,皇上不由得撇嘴道:“還真便宜了明曄那個小子,輕而易舉將朕的鍈丫頭娶回去。”
  總管太監忍不住在心裡腹誹,皇上,這門親事從一開始就是您的意思,偏偏您不好直接下聖旨賜婚,繞上一大圈,指到後來皇上的女兒變成將軍的庶女,榮月郡主因此跳腳,還裝病阻止親事,您聽了長公主抱怨,訓斥榮月郡主太不識相,這會兒卻又覺得太便宜襄陽侯世子……唉!皇上就是鬱悶,不但不能認女兒,還得由著人家“欺負”女兒,心情能好嗎?如今能盼著巴蜀的問題順利解決,皇上能夠開心一些。
  雖然徐華鍈一次又一次告訴自己要冷落趙珵一個月,可是一看到他托良生送來的相思豆,就那麼一顆,放在鋪了錦布的匣子裡面,她就心軟了,堅持不住地前來玉香堂見他……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喜歡到變得如此沒出息。
  “你在跟我生氣?”趙珵貪婪的看著她,恨不得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想見她卻見不到她,思念無時無刻煎熬著他,他甚至想過是不是乾脆直接夜闖榮國公府,可是又覺得不妥,他是不怕被人逮個正著,但就怕波及她的名聲,教她受了委屈。
  “沒有。”她已經搞不清楚是在生他的氣還是在跟自個兒嘔氣,即便皇上要他娶她,也不是他的錯,他唯一的錯就是沒將此事說出來,但也許他是怕她胡思亂想,索性不說,只說他想娶她為妻……其實,無論一開始的動機為何,她並不懷疑他的真心。
  “我做了什麼惹你不開心的事嗎?”
  “沒有。”
  “我若有錯,你總教我知道,要不,我連為自個兒辯解的機會都沒有。”他不能將春兒抖出來,只能旁敲側擊引她說出來。
  略微一頓,徐華鍈說出真實感受,“你沒有錯,只是我寧可聽實話,畢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你的意思,還是宮裡的意思,於我無異。”
  “什麼宮裡的意思?”當時聽到春兒這麼說,趙珵也是一頭霧水,他不知道怎麼會傳出這樣的說法,他在想向外祖母求證,但又無法交代他是從哪裡聽來的,為了不牽扯出更多麻煩,只能作罷。
  “若非宮裡的意思,長公主豈會願意世子爺娶個庶女?”
  怔愣了下,他還真沒想過外祖母挑上她是因為宮裡的意思,可是他很確定一件事,“皇上向來敬重外祖母,不會命令外祖母做任何事,外祖母是個很有主意的人,沒有人逼迫得了她,除非下聖旨,更別說我的親事,若沒有我點頭她絕對不會應承,她希望我能與喜歡的姑娘相守一生,而且我可以對天發誓,娶你為妻是我自個兒的意思,是我開口要外祖母定下這門親事的。”
  “真的不是宮裡的意思?”雖然雲馨蘭嫉妒她,但無中生有編出這樣的謊言不太可能,也沒多大的意義。
  “我確實不清楚宮裡是什麼意思,可是你的的確確是我親自向外祖母求來的,而且我還催促外祖母趕緊著,以免他人捷足先登。”他真的很擔心皇上要她進後宮。
  不過仔細想想,他提議以未婚夫君的身份護送她去嶺南,皇上並未流露驚訝之色,只是擔心她的身子吃不消,皇上對鍈妹妹的態度確實不一樣,但似乎並非他以為的愛慕之情,那究竟是什麼?
  徐華鍈臉紅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呐呐的擠出聲音,“對不起,我只是不喜歡人家騙我。”
  “我對你說的每句話都是出於真心,我心悅於你,想娶你為妻,至於宮裡的意思,鍈妹妹能否告知是從何聽來的?”他想知道的是,雲二姑娘究竟是從哪兒聽來的。
  “這個不重要,你說不是就不是。”她相信他。
  “你知道嗎?我初次見到你是在承恩寺山下的桃花林。”
  徐華鍈聞言一怔,不是打鐵鋪嗎?
  趙珵顯然知道她在想什麼,續道:“不是打鐵鋪,而是京中貴女為了一隻猴子落荒而逃的時候,當時我並不知道你的身份。”
  徐華鍈微微挑起眉,“那只搗亂的猴子是你的寵物?”
  “猴兒是安國公世子的寵物,猴兒最大的樂越就是捉弄姑娘,沒想到被你輕而易舉撂倒,因為此事,它有好長一段日子不放出來嚇人。”
  “活該,誰教它助紂為虐。”
  “當時我就覺得很好奇,誰家的姑娘如此膽大、聰慧,可是那日長公主府的丫鬟婆子連哪一位是哪家姑娘都沒搞清楚,賞花會就匆匆結束了,我無從查探你的身份,直到我在打鐵鋪遇見你,才確定你是威武將軍的女兒。”
  徐華鍈突然覺得好害羞,“我如此粗魯,你沒有被我嚇到嗎?”粗魯算是客氣了,她對猴兒的舉動可以稱為粗暴。
  趙珵搖了搖頭,“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姑娘。”
  她的臉更紅了,趕緊轉移話題,“對了,我聽說榮月郡主病倒了。”
  銳利的光芒從眼中一閃而過,他若無其事的道:“我娘自幼身子不好,經常生病,養一段日子就好了。”
  徐華鍈莞爾道:“對不起,乍聽此事,我也以為如此,並未想到榮月郡主生病與我有關。”
  “確實與你無關。”嚴格說起來,他娘是氣他才病倒,不過裝病的成分居多。
  “與我無關就好,要不我可愁了,究竟要不要去探病?”
  趙珵聞言,哈哈大笑,“你若真的去探病,我娘會嚇得手足無措。”
  “我還是別嚇壞她好了,不過榮月郡主的身子真的沒什麼大礙嗎?”無論榮月郡主病倒了是否與她有關,她還是很關心。榮月郡主早早喪夫,即使有個兒子,日子對她來說還是苦多於甜,老是鬱結在心,生病就會變成一種常態。
  “沒事,調養個幾日就會好了。”
  “我有個好消息告近你,你針對紫蝶配製出來的夏日香丸已經開始販售了,反應很好。”
  徐華鍈難掩驚喜,“真的嗎?”
  “對,姜掌櫃已經給你準備了一筆銀子,待會兒就會給你。”
  她整個人仿佛被鍍上一層金色光芒,“真是太好了!”
  她的反應又逗笑了他,“你就這麼喜歡銀子?”
  “誰不喜歡銀子……慢著,你為何知道我喜歡銀子?”徐華鍈的目光轉為打量。
  “……你不是說誰都喜歡銀子嗎?”
  “春兒這丫頭是不是又出賣我了?”徐華微眯起眼,有些不滿地質問道。
  既然被人家逮住了,趙珵也就坦然面對,“你別怪她,她知道分寸,若是玄鳴問她,她一句也不吭。”
  “她要是沒分寸,我早就將她送回將軍府了。”
  “她絕對是忠心耿耿的丫鬟,她知道我會護著你,要不,什麼也不會說。”
  “可是,出賣主子就是出賣主子,放任著不管,這種壞習慣一輩子改不掉,但看在她沒有釀成大錯的分上,這次就罰她三日不吃飯好了,以後腦子就會長記性,知道誰都不準說,包括你。”徐華鍈瞋瞪他一眼。
  趙珵突然伸手將她拉進懷裡,她嚇了一跳,想掙脫他,可是下一刻,又情不自禁的軟了,順服的依偎在他胸前,過了一會兒,他深情的道:“以後,我不聽別人說,只聽你說。”
  徐華鍈甜甜一笑,她真心期待有一日他們之間可以無話不說,甚至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意。
  待徐華鍈和春兒主僕倆高開之後,趙珵的神色倏地一變,整個人仿佛籠罩在一層寒冰之中,“玄鳴,讓白曜去查,是誰將娘生病的事傳出去的。”
  他可以不追究雲二姑娘宣稱他的親事是宮裡決定,因為有可能是事實,差別在於宮裡直接下令雲老夫人,或者經由外祖母轉達雲老夫人,而且鍈妹妹相信他,但他無法容忍內賊,更別說雲二姑姐利用母親攻擊鍈妹妹,這是他絕不容許的事。
  “是。”玄鳴不由得開始為某……不,應該是為某些人哀號,爺最無法忍受的就是人家拿郡主作文章,這個春兒也真是的,什麼都說了,竟然漏了這件事。
  最近,春兒覺得自個兒被強烈的幸福包圍,這種幸福來自於深受某人寵愛的主子。
  “姑娘,世子爺對你真好,知道你喜歡吃十味軒的糕點,三天兩頭就請哥哥送十味軒的糕點給你。”
  “你還敢說,若不是你出賣我,他會知道嗎?”徐華鍈沒好氣的伸手戳她額頭,這種行為說起來是私相授受,可是他只送吃的,入了口,不留下痕跡,自然留不下話柄,他想寵她,她當然由著他,女孩子嘛,哪有不想被心上人寵愛的。
  脖子一縮,春兒覺得很無辜,“姑娘又沒交代我不能說,世子爺問我不知不覺就脫口而出了。”
  “這種事還要我交代嗎?你出賣主子已經變成一種習慣了!”徐華鍈真是敗給她了,餓了她三日,她的腦子還是不長記性。
  春兒覺得很冤枉也很委屈,“世子爺對姑娘有多好,我全瞧在眼裡,世子爺關心姑娘幾句,我能不回答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就是嘴饞,難怪三言兩語就被人家收買了。”徐華鍈拿起一塊百果糕塞進春兒的嘴裡,“你還是乖乖的吃,別再吵我。”
  咀嚼了一會兒,咽下口中的糕點,春兒擔心的低頭看了自個兒一眼,“姑娘,我是不是變胖了?”
  “若擔心變胖,你就少吃一點。”徐華鍈在吃食方面一向很節制,點心吃個兩、三塊,她就撤下去給下麵的人享用。
  “可是十味軒的糕點實在太好吃了……”
  “你會變胖絕對是自找的!”徐華鍈捏了捏春兒的臉頰,吩咐她將剩下的百果糕拿去給其他人享用。
  春兒蓋上食盒,突然想起一事,神秘兮兮的傾身靠向徐華鍈道:“姑娘,我忘了告訴你,聽說二姑娘的親事定下來了。”
  “甯國公府?”
  春兒搖了搖頭,聲音壓得更低,“鎮北侯府。”
  徐華鍈聞言一怔,“為何不是甯國公府?”
  春兒嘿嘿笑了,表情極為曖昧地道:“聽說有個姑娘帶著一個孩子鬧到甯國公府。”
  徐華鍈驚愕的瞪大眼睛,“甯國公世子的孩子?”
  “是啊,孩子都三歲了,還是個兒子。”春兒唱作俱佳的用手指比了三。
  徐華鍈覺得太不可思議了,“甯國公府認了?”
  就她所知,大戶人家不會輕易認下外頭的孩子,畢竟關係到血脈,又不是在自個兒眼皮子底下生出來的,很容易遭人算計。
  “聽說跟甯國公世子小時候根本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甯國公府自個兒為了此事意見不合,吵翻天了,老夫人當然不可能將二姑娘嫁到甯國公府。”
  “二表姊應該很開心吧?”徐華鍈問道。外祖母即使很氣二表姊,但也不願意二表姊一嫁過去就是現成的娘,還是一個庶子,很難教養。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應該很開心吧。”春兒沒好氣的撇了撇嘴。
  “不過,也不必急著尋另外一門親事啊。”
  “二姑娘的親事可謂一波三折,國公夫人能不著急嗎?國公夫人覺得二姑娘近來諸事不順,便帶著二姑娘上承恩寺祈福,沒想到在那兒巧遇鎮北侯夫人,鎮北侯世子也在,兩邊看對眼,這親事就定下來了。”
  “巧合?”徐華鍈唇角一抽,“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肯定是國公夫人事先安排的。”
  春兒想想也對,“有道理。”
  “你知道鎮北侯世子嗎?”徐華鍈越來越覺得雲馨蘭嫁給甯國公世子那個紈絝子弟是件好事,日日跟著一群女人鬥來鬥去,不是正好迎合她愛算計的風格嗎?可惜老天爺顯然有不同看法。
  “我聽哥哥說鎮北侯握北三路的軍權,跟老爺同為大樑名將之一,也很受皇上重用,但鎮北侯世子不同於我們府上的兩位公子,好文不擅武,只怕將來無法接手鎮北侯的實權。”
  徐華鍈頓覺一陣鬱悶,雲馨蘭甩了一個紈絝子弟,得了一個有實權的好姻緣,這會不會太幸運了?驀地,她察覺到一件事,微微攏起眉問:“這些都是良生告訴你的?
  春兒點了點頭,“當然,府裡的丫鬟婆子如何知道這種大事。”
  “那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怔愣了下,春兒猜測道:“應該是玄鳴大哥告訴他的,哥哥說玄鳴大哥很厲害,什麼事知道,他要效法玄鳴哥哥,當個萬事通。”
  徐華鍈實然生出種不好的預感,“為何我覺得你們兄妹都成了世子爺的人?”
  “……沒有,我們都對姑娘忠心耿耿。”春兒舉起右手發誓,堅定地強調道。
  “你若敢背叛我,世子爺第一個不饒你!”徐華鍈惡狠狠的將右手握成拳威脅,可是話說出口之後,她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春兒趕緊恭敬的雙手合十,“是是是,姑娘真是對極了,有世子爺護著你,絕對沒有人敢在你頭上撒野。”沒想到姑娘已經將自個兒跟世子爺看成一家人了,世子爺若是知道了,一定很開心。
  徐華鍈越想越不對,可是還沒想清楚,辛嬤嬤來了,老夫人請她過去一趟,她只好暫時放下問題,帶著春兒去德安堂。
  一看到徐華鍈,雲老夫人只是緊緊抓著她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徐華感覺到她的身子在顫抖,頓時生出不安,“外祖母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雲老夫人咽了口口水,努力穩住聲音道:“你爹遭到吳國的遊擊軍偷襲,如今身受重傷,要你立刻起程前往嶺南。”
  徐華鍈的身子一軟,還好春兒反應很快的扶住她。
  “你別急,只是身受重傷,並沒有生命危險。”
  “我這就收拾東西。”徐華鍈慌謊張張的轉身就要走人,雲老夫人連忙伸手拉住她。
  “外祖母還沒說完,前去嶺南路途遙遠,你爹要你先跟襄陽侯世子交換庚帖,定下親事,再由世子爺護送你去嶺南。”
  徐華鍈瞬間冷靜下來,爹受了重傷還記得提醒她先跟趙珵定下親事?為何她有一種陰謀論的感覺?
  “外祖母,我聽說榮月郡主病了,而此事我要負點責任。”
  雲老夫人受不了的皺眉,馨丫頭怎麼還是不消停?她安撫的拍了拍徐華鍈的手,“你別擔心,榮月郡主是個明理的人,如今這種情況,她也會同意你們的親事的。”
  徐華鍈倒不認為榮月郡主有必要順著她爹的意思,不過,若這門親事真是宮裡的意思,榮月郡主不想點頭也不行。
  “無論襄陽侯世子能否護送我去嶺南,我還是先收拾箱籠,另外,請外祖母派人回將軍府知會塗總管。”
  “這事是塗總管那邊送過來的消息,塗總管已經挑了八名將軍府的護衛,他們會隨你一起去嶺南,還有,路途遙遠,秦嬤嬤可能禁不起折騰,你帶春兒和夏兒去,讓秦嬤嬤留下來。”
  “我們要趕路,還是帶春兒就好了,讓夏兒陪秦嬤塘留下來。”她又不可能將家當帶上,還是讓夏兒在這兒守著她的小庫房。
  “也好,塗總管要求輕車簡從,希望你能儘快趕到嶺南。”
  “何時出發?”
  “這要看襄陽侯府何時請人上門提親。”
  “外祖母,我想快點趕到父親身邊,請您派人通知塗總管,三日後就出發。”她爹受了重傷,她若是還慢慢的等襄陽侯府上門提親,實在太不孝了,即便這是爹的意思,但世人可不會如此寬容看待。
  看著徐華鍈堅定的目光,雲老夫人終究點頭應了,不只要派人去將軍府通知塗總管,更要派人通知長公主,再不擺平榮月郡主,外孫媳婦跑了可不是她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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