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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5 06:24:30


    而他也怕是怕碰上不通情達理的婦人,會鬧得家裡老人孩子不好過活,所以也沒讓人張羅。

    而前些時候趙家奶奶周氏,托了媒婆前來打問的事兒,李氏卻只是含糊過去沒有說個清楚。

    崔玉用刀背砍了一下大骨,心道那趙二石看似是個傻大個,沒想到卻是個厚道的。畢竟他有一身力氣,還有木匠的手藝,冬日裡又敢進山打獵,這般男人就算家裡沒什麼產業,在莊稼戶裡也是難得的。

    再者,人家到底是有一處安穩的院落。單是憑著這個,哪怕他兇猛駭人,都不愁說不到媳婦。

    偏生,他能為了老人孩子忍到現在,還沒有招惹過哪家的閨女,當真算得上重情重義。

    正說著呢,趙二石就邁著步子進來了,冷颼颼的天兒那人腦門上竟然還淌著汗珠子。他身後跟著的,自然是崔虎子跟那條大黑狗。

    大黑狗也不人生,大抵是知道串門子,直接就握在了屋外的臺階底下。瞧著樣子,似乎還很愜意。

    趙二石原本並沒想著在這裡吃飯,只是瞧見崔玉在竈臺上忙活的模樣,他心裡說不出的舒坦,尤其是聞到那股子香味,更是覺得肚子有幾分餓了。

    李氏瞧著趙二石一副老實憨厚的樣子,心裡也覺得這門親事不錯。尤其是探身瞧見原本破落的小院,因為新籬笆顯的整齊了許多,還真有了自己家的模樣,心裡不由越發的歡喜。

    這孩子果真想自家那個死鬼男人說的那般,能吃苦還實在,不搞那些虛頭巴腦的事兒。這對於一個農家婦人來說,可是比什麼都強的。

    “快快,趕緊進屋去歇會兒,等會兒咱就吃早起飯。”李氏遞了一碗溫水過去,瞧著趙二石沒啥挑剔的仰頭就灌了下去,趕緊笑道,“前幾日玉娘買了點骨頭跟肥肉,今兒咱就吃大鍋菜。”

    眼看著趙二石一點沒講究的擼著袖子,那滿是肌肉看著就粗壯的結實胳膊上,還泛著水光呢。崔玉趕忙在倆人進屋前往盆子裡兌了些水,又投了布巾遞過去:“過來洗把臉吧,順便讓虎子也洗洗手。”

    倒不是她嫌棄什麼,只是覺得剛剛那倆人又是刨籬笆,又是用土埋的,只怕一會兒拿饅頭都能留下黑乎乎的手印。這會兒洗乾淨了,不說不怕傷了腸胃,也省了一會兒鬧笑話再讓人窘迫。

    這會兒虎子已經知道趙二石是要來求親的了,雖說他在崔玉跟前懂事兒,可到底是村裡的孩子王,心思可不少。加上趙二石也並沒想隱瞞,所以三言兩句的就說了個七七八八的。

    “大姐放心,有我照顧著姐夫呢。”一句話,又惹的崔玉往他後腦勺上蓋了一巴掌。

    等李氏迎了人進屋,招呼著趙二石坐下,就開始上下打量了。心道,這漢子倒是個能依靠的,別的不說,就那身力氣就不愁餓著自家閨女。所謂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李氏這會兒可就是這麼個心思。

    尤其是趙二石說起那兩擔實打實捆著的柴禾是給他們備下的,說的李氏那心裡可是又舒坦又得意。這麼個好女婿,可是老天爺開眼了。

    吃了飯,崔玉本打算收拾,卻被李氏搶了個先。李氏是聽自家閨女說過,打算在院子裡刨兩塊菜地,不論是冬菠菜還是韭菜種一些。要說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雖說她跟玉娘都不是下地的爺們,但翻騰點菜地也費不了什麼勁兒。

    不過能讓自家看好的準女婿表現表現,她心底裡也是樂意了。至於倆人的親事,她倒是沒有明明白白的說個清楚。萬一要是閨女不樂意,可別傷了兩家情分又耽擱了年歲。

    崔玉想的自然是李氏不插手最好,她也好按著自個的想法擺弄菜地。也省的,回頭李氏知道自個弄茅草編成席子捂地後,整日覺得浪費心疼的。想著這事兒是新的財路,自己不好貿然在外面規制,所以她就在院子裡劃出了道道。

    趙二石幹活不含糊,只需崔玉在邊上說道了自個的想法,他就下了鋤頭。地不大,算下來也不過三四分的模樣,半個多時辰,他就給翻好了,順帶著把土塊還都打散了。

    “這裡往年沒種過物件,土也不肥,少不得弄些糞料灑一下。不過好在韭菜也好成活,用屎尿潑一遍也就能長住了。”趙二石家裡如今雖說沒有半分田地,可往年裡卻也是腿上帶泥的,他大哥活著時候更是種地的一把好手。所以略微一想,就說出了關鍵。

    種地要土肥,就算韭菜是賤菜,卻也架不住地幹土貧。

    崔玉自然是知道的,之前她有心自製一些化肥跟營養液,可苦於材料不全,一直沒制出來。不過還在自從有了種菜的心思,她就在房後挖了個漚糞的坑。

    雖然沒有多少東西,可家裡燒火後的草木灰,一家人的排泄還有刷碗刷鍋的水,就連著洗衣裳的水都讓她灌了進去。這會兒倒正用得上,估摸著除了臭點,別的應該無礙。

    這個時候,崔玉無比慶倖自家在山前是獨一家,不會因著弄這麼一遭,熏的前後鄰居不樂意。

    趙二石一聽崔玉有打算,自然捨不得讓細皮嫩肉的她去挑糞,當下二話不說就要去幹活。而虎子更是個機靈的,被崔玉養了不少日子,也少了最初時候的老成跟小大人樣,腳下一拐可就去拿了自家的糞桶。

    糞桶其實就是個木質的小桶,一般就是他們起夜時候用。村裡人沒多少人家講究的專門去買夜壺,都是弄個小桶。桶邊上掛著個老葫蘆劈開的瓢,還是當初自家在村裡的院落裡種出來的呢。

    漚了十幾日的糞水被灑進地裡,趙二石又幫著平了地,見崔玉來回攏地歇了好幾氣兒都還緩不過勁兒來,心疼的趙二石趕緊撿了石頭把地攏成形。

    其實崔玉在現代也不是沒幹過農活兒,畢竟身為農學院的學生,也會到一些農產品基地實習,甚至她們學院內都開闢了學生自己搭建的蔬菜大棚。雖說刨地播種的不在行,可一些小活兒卻也難不倒她。

    只是現在這個身體素質太差了,上山挖藥都要幹一會兒歇一會兒,更別說把外面拾的石頭背回來了。

    看來真的想法子趕緊改變生活品質了,最起碼每日裡不能缺鹽少油的。人缺了鹽,自然容易四肢無力,幹不動活兒。至於別的吃食,還是等下次趕集,賣了藥材跟秋梨膏的方子再說吧。

    送走了趙二石,崔玉也沒急著回家,而是讓正收拾柴禾的虎子看著家門,又跟抱著三妮的李氏招呼了一聲就去了陳嬸子家。

    陳嬸子家在村裡西邊,好在這邊不少人聽說媒婆給崔家跟趙家說親的誰人,所以見了崔玉倒沒有多說什麼不好聽的。

    也有嘴俏的,想跟著她挖柴胡,對於這些人崔玉自然是好言好語的笑著應承下來。只說回頭得了空,她們可以去自家門前招呼一聲,大夥兒一塊去。

    農家人在乎的可不就是能不能進項?如今崔玉不藏私,當然會跟不少人交好起來,別人面上也會說幾句好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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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5 06:24:52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打王大娘跟陳嬸子在自家換了文錢之後,再進村裡,雖說有拈酸攪合事兒的媳婦,可大多數人見了她,也不再說什麼俏閨女命硬之類的話了。說的最多的,倒是成了她有福氣,而且人也是個良善的,還知道拉拽村裡的人一起掙錢。

    早些時候,也不是沒人去鎮上自己賣過柴胡,陳嬸子不就跟著自家男人的牛車去過一趟麼?卻不想,長春堂的價格是一兩二文,其他藥鋪全部都是二兩三文錢。這麼算下來,誰還算不清裡面的賬。

    難道這就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真諦?因為她手裡有生財的法子,所以就不在被人看扁了?

    其實也是她多慮了,大夥兒本就跟她沒有什麼仇怨,頂多就是酸一酸崔大郎當初富養著她,或者幸災樂禍一下她落得狼狽。只不過農家婦人們,平日裡除了說道東家長西家短,也沒別的事兒可幹。尤其是農閒時候,坐到一塊,可不就光想顯擺自個知道的事兒比別人多?

    所謂寡婦門前是非多,村裡新寡又沒個門戶的,也就崔李氏能被說道說道了。再加上,崔家遇上的糟心事兒也的確多,先是賣房賣地,後來就是閨女被拐走。

    原本就這點事兒,定然能被丟個針都能說十天半個月的婦人,念叨大半年呢。

    可如今不同了,不說裡正之前的敲打,讓他們莫要欺負孤兒寡母。便是崔玉得了長春堂大夫的指點,有了門路,就是他們一輩子夠不著的福氣。

    瞧著以前可口水都不捨得點火的崔家,如今可是時不時冒出肉香味兒,指不定崔玉時真的有了造化,開了天眼呢。以後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不說她能不能給瞧,就算是憑著她跟長春堂的關係,說不準就能幫著找到大夫出診。

    單憑這一點,有心的人就知道該交好了崔家。萬萬不能為著說兩句閒話,把人得罪了。沒瞧見,村裡的裡正都讓自家婆娘送了吃食過去麼?

    崔玉並不知道外面人心裡七拐八轉的想了那麼多,這會兒她可是到了陳嬸子家門口。

    “大娘,在家不?”

    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陳嬸子的閨女月梅就從屋裡掀門簾出來了。陳月梅是地道的農家閨女,臉色黑裡帶著俏,說話也大大咧咧,是個敞亮人。早些時候,她跟原身因著年紀相仿住的又近,所以關係最是親密了。

    後來她出嫁時候,還跟原身約定過要嫁到一個村去,繼續當鄰居。只不過崔大郎受傷之後,原身再顧不上跟村裡人走動了,關係倒是淡了一些。

    “玉娘來了,趕緊進屋喝口水。”說著陳月梅就挽起了崔玉的胳膊,那自骨子裡冒出來的喜悅一點不作假。

    “玉娘咋來了?這是有事兒啊。”陳嬸子聽到聲兒,也趕緊從竈房裡擦著手出來。看樣子似乎是剛起了火,準備做吃食呢。

    原來是陳月梅有了身子,今兒一吃了早起飯,就跟自家男人來娘家報喜了。如今,陳二狗乾脆也不去趕車了,倒是帶了女婿去鎮上買酒買吃食,準備一會兒好生慶祝一番。

    添人口可是家裡的大喜事兒,更何況,月梅是陳嬸子唯一個閨女,哪能不看重啊。如今他家兒子兒媳婦在外面做工掙錢,家裡男人趕車也能掙錢,有個孫子雖然淘氣,可也是個皮實的。日子過得舒心了,當然就不摳唆那麼一桌子酒菜錢了。

    一聽月梅有了,崔玉趕緊笑著恭喜,順帶著跟人一起坐到了炕沿上。她瞧著月梅似乎是在炕桌上對著花樣子繡枕套呢,就笑著問了兩句。這才知道,原來除了李氏抽空縫製的那種簡單荷包之外,村子裡人也會繡花形。只不過繡衣裳跟枕套背面的花樣子,都是要買的,最便宜也的也得三五文錢,那還不是頂好的勒。

    崔玉囧囧的看著月梅捨不得下針,再想起李氏在家時候,恨不得把花樣子包起來藏在櫃子裡的模樣,不由心裡有些發酸。念起之前自個給李氏花的荷包樣子,她索性就笑著說,趕一會兒找點窗戶紙用竈膛裡面的炭火棍給她描一個好看的樣子。也算是她這當姨兒的,給侄子送的禮物。再過幾個月,陳嬸子可就能抱著白白胖胖的大外甥了。

    不管陳家娘倆信不信崔玉能描出好看的花樣子,反正那句大外甥,算是說進了倆人心坎了。陳嬸子更是連連說借了她的好話,回頭準生個大胖小子。

    三人說了半晌家常話,這才轉到了正事兒上。好在崔玉也不是要求什麼難事兒,只說讓陳嬸子幫著打聽下誰家的老母雞落窩了,幫著買上二十來個小雞仔,若是有可能再幫著打問一下誰家鴨子種小崽了也一起幫買幾個回來。

    “這個好說,秋冬兩季裡小雞仔跟鴨崽子也不貴,母雞跟母鴨崽三文錢一隻,公的三文錢兩隻。你要是不急,回頭我去村裡問問,看誰家不養了,也便宜著找點。”陳嬸子對這事兒沒什麼想法,崔玉掙了錢,也該拾掇一下家了。遍著村裡,除了那些沒婆娘的人家,哪戶不養雞鴨牲口的?不說吃肉不吃肉,就算是下的蛋,那也是能換錢過日子的。

    “嬸子也不用著急,您也知道我家的情況,近日裡怕是拿不出那麼多錢,估計得等到下個集市回來才能給人錢。”想了想,崔玉就從腰袋裡數出十個銅板,這還是付了陳家跟王家柴胡錢後剩下的一點。

    因著之前過了裡正的口,說日後她收藥材倒是可以先收買了以後再給錢,所以她現在的壓力並不大。

    “這是個銅板,先給人家當定金,也免得讓人心裡總掛念著。”

    陳嬸子樂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也不接錢,只說都是一個村的,沒那個必要。回頭真捉回了物件,再給錢也不遲。畢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算計的太過了,倒顯得沒了人情。

    心頭的事兒了了,崔玉又就跟人要了些窗戶紙的邊角,然後去廚房尋了個燒過的細小的荊條柴禾棍。在地上打磨了一會兒,就當是現代用的鉛筆小心描畫起來。

    雖說她不是專業學美術的,但那點功底兒在這裡也算是能拿得出手。果然,沒一會兒一個還算清晰的小老虎花樣子。想了想,她索性又描出一個魚兒戲水的樣子。

    說是魚兒戲水,其實不過是兩條魚兒圍著一支簡單的荷花罷了,那荷花甚至還略顯粗糙。

    東西在崔玉眼裡算不得好,卻不想邊上的陳嬸子卻滿足的緊,連帶著月梅都忍不住連聲道謝。雖說那花樣子並不出眾,可放在莊稼戶裡也算得上是不錯的了。等回頭去了剪子沿著花邊剪下來,那可就能直接的比著繡背面了。而且那個小老虎,可不就正合適給肚子裡的孩子縫肚兜跟小枕頭用?

    不管怎麼說,最後月梅是心滿意足的捧了花樣子進屋子去尋剪子了。而崔玉推辭了陳嬸子挽留著讓她吃飯的好意,也離開了。

    陳嬸子也清楚,崔家如今一家子全指望著崔玉呢,所以又囑咐了幾句就把她送出門了。

    回了家,村裡又有兩個嬸子來送柴胡,過了秤,在窗戶紙上記了名字,倆人就樂呵呵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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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5 06:25:08


    不過這個時候,誰都沒瞧見村裡有了名的潑婦方英鬼鬼祟祟的瞧了瞧崔玉家,然後遮掩著自己的籃子回了家。

    到家之後,她才把籃子裡的柴胡連根帶葉的倒進了自己攢了好幾日的大籃子裡,然後用筐子蓋上。

    旁邊王英的男人劉大壯皺著眉瞪了一眼自家婆娘,隨後磕了磕手裡的煙鍋子出了屋。說起來,他老實巴交了大半輩子,誰知道娶了個媳婦卻是個惹禍精,村裡沒人說一句好不算,還鬧得兒子女兒一年到頭不願意回來一趟。

    如今,只怕她是瞧上了人家崔家玉娘掙錢的法子,想要效仿呢。只是,劉大壯卻不看好她的打算,先不說她不懂藥材,再者就算她製成了難不成還有本事,能去搶了人家崔玉娘的生意?

    院裡的菜地晾曬了兩日了,雖然還有些臭味,卻也不再那麼明顯。最初的時候三妮那個臭丫頭還嫌棄的很,還是虎子哄了她說以後可以吃到肉,這才讓小丫頭樂呵起來。

    害怕李氏再有什麼閃失,所以崔玉最近總管束著她,不讓她再去幹活。也因著閑下來了,她倒是每日裡幫著崔玉曬柴胡,順便繡荷包打絡子。虎子每日裡除了幫著大姐挖草藥,就是帶著三妮出去玩,肩膀上的擔子撤了,就算再懂事兒也會羨慕別人家胡跑著玩鬧的皮孩子……

    “娘,我去坡上割些茅草回來,回頭咱們試試編些席子。”崔玉背了簍子,隨手把鐮刀丟進去扭頭跟李氏打了聲招呼。

    自從前日發生了三妮丟了的事兒後,崔玉跟李氏深談了一次,她不否認李氏善良。可所謂善良,並不是懦弱包子。李氏不能靠著她過一輩子,她也不會無時無刻都守在家人身邊。

    好在李氏只是少了心眼,也並不是聖母。這不,連著兩日有人趁著她生病來探望,順帶著打聽崔玉炮製草藥的法子。李氏倒是誰來都笑眯眯的,可說到正事兒,她也就適時打岔,推說自個也不清楚,現在家裡可都指望著大閨女呢。只聽閨女說過,老大夫教她時候說了是看家底的法子,不能給傳出去。

    雖說大夥兒都羨慕也想要打探更多,可話說道底,她們還真不好逼著人問。李氏身子骨不好,萬一有個差池,她們可就說不清了。再者,到底這本事是人家玉娘學回來的,只怕李氏是真沒跟著學會呢。

    而崔玉在家時候,不管是誰來串門,也都客客氣氣的迎進屋,又是叫人又是倒水的,讓人挑不出錯兒來。後來也不知道誰說的,說要是想學了人家吃飯的本事,就得把自己的手藝也拿出去做交換,這麼著,還沒三天呢,就沒人琢磨她炮製藥材的法子了。

    因著這個到如今她才敢讓李氏一個人在家,最起碼不擔心有人趁著她不在,在李氏這裡豁開個口子。

    割茅草沒什麼難的,甚至也算不上什麼體力活兒,就連正帶著孩子們玩的虎子,都叫了人幫著拽了幾把丟進自家大姐的筐子裡。孩子們真是精力充沛的時候,這會兒又得了崔玉的許諾說下個集上給大家分麥芽糖,所以哪個也不偷懶。嘻嘻哈哈的,一簍子可就結結實實的滿了。

    茅草輕也蓬,壓實一簍子,說起來是似乎不值當的提,但回去稍微曬曬,可也有不少呢。加上村裡之前送來的一些苞米皮跟麥稭,編起來,想必也就夠院子裡的兩小片地兒了。

    原本,她是想著在自己屋裡種一小片,回頭熏上木炭,保證屋裡的溫度,蔬菜的長勢會更好。現代她們常說,大漢時宮廷裡就用晝夜燃火的方式冬日種植蔬菜,唐朝唐太宗也曾為了反季蔬菜被斥諂媚反丟官的事兒。

    可見,她的想法是有可行性的。只不過別說是三妮了,只怕她自個都受不了那個味道。

    翻來覆去的想了許久,她最終決定先用茅草保溫。山間的黃泥不要錢,混上麥稭稈四下裡圍起來,上邊概一層茅草,所謂冬暖夏涼,能截風雪,想必也是可以的。

    這還是前世時候跟山裡的老人學來的,他們冬日裡養雞的雞舍幾乎都是用黃土混著麥稭稈壘起來的,乾燥保溫性還好。便是數九寒天,小雞仔都不會凍死凍病。

    想起雞窩,她又開始犯愁了,按著她的意思是年前想法子搬離這個漏風掉雨的住處,回村裡買一處規制整齊的茅草房。哪怕小一些也行,最起碼能遮風避雨,可以自己隨意改造置辦物件。這麼念著,就不值當的在門外壘了雞窩鴨窩。

    暗暗的歎了口氣,崔玉覺得自己似乎是想遠了,這會兒錢還沒掙回來呢,哪有空想以後的事兒啊。她也知道,萬事不容易,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趁著有時間,也沒人注意時候,趕緊把菜種子撒下去,試著種一種。

    這種事兒,都是看誰能占了先機,但凡她真闖出了門路,只怕效仿的人也會此起彼伏了。到時候,無論冬日裡青菜多稀罕,也會遇到價格被壓到地。

    可若是她能打出自己的名氣,提前跟人簽了契約,就不怕被人撬了生意。

    眼看著天兒越發冷了,茅草席還沒編出來,也就李氏跟崔玉勉強的在菜地邊上抹壘起了兩小堵牆。說是牆,其實不過是三寸高的土階子。可想到菜地上邊還沒有支架,就算有茅草也難弄成簡易大棚,所以她又有些洩氣。

    李氏並不懂崔玉想要折騰什麼,不過瞧著並不費錢,頂多是耗些工夫也就沒有管著。她心裡雖然還沒徹底相信閨女能支撐起一個家,但也覺得跟著崔玉幹總歸是有些盼頭的。

    呼呼的冷風吹了一宿,天兒剛剛亮起來,就聽見外頭有了狗叫聲。連帶著,還有敲門的聲音。

    為了菜地的事兒,崔玉時一夜沒睡好,一閉眼就是怎麼構建保暖性好又不用炭火的大棚。心裡雖然有了模型,可是到底還是有些拿不準。

    崔玉的屋子在正屋邊上,也最靠近大門,所以聽到動靜趕緊爬起來出了屋。一出去,就瞧見趙二石又挑著兩大捆碗口粗的柴禾,臉不紅氣不喘的在外頭嘿嘿傻笑。

    天兒已經白了,她自然看得清楚,那狀的跟牛似得漢子,額頭上還存著汗珠子,腿腳褲管上可都是塵土。雖說人看著還是清清爽爽濃眉大眼的硬朗,可也難掩眼底的烏黑。

    瞧著樣子,估計是天兒還早就出了門。其實趙二石倒真不是因著在路上走的累了,而是前日裡聽說崔玉在割茅草,想著大概是要修房頂,索性他砍完柴後就摸黑的去割了一大簍子。昨兒晚上,又連夜的劈好柴,編織了遮房頂用的茅草席片。

    也虧得他眼神好,接著外頭的月光,又燒了半根木頭才能在夜裡把物件都規整好。

    “那天看著屋頂有些壞了,所以今兒來想著給你們修補一下。”趙二石撂下擔子,又卸下背著的簍子。這個時候,崔玉才瞧見簍子裡還有一隻半大的狗崽子。

    小狗崽子並不認生,瞧見崔玉嗷嗚了幾聲就討好的搖著尾巴叫喚起來。

    崔玉心裡有說不出的暖意,許是還帶了感動說道:“大早上的,山裡風多涼啊,你也不知道日頭高一點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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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5 06:25:24


    得了關切的話,趙二石自然是樂的又咧開了嘴,那目光更是直白的瞅著崔玉。連帶著把小狗遞過去時候,都帶了些期待,仿佛就怕崔玉說不喜歡呢。

    崔玉還從來沒被這樣硬實的漢子,那麼火辣辣滿是情誼的目光盯著看過呢,這會兒自然就輪到她紅了臉。稍稍側了側身子,她伸手摸了摸小狗的頭。

    大概感受到了善意,小狗居然還吐著舌頭舔了舔她的手心,這倒是讓心裡還有些緊張的崔玉輕鬆了不少。

    看崔玉喜歡的摸著小狗的腦袋,趙二石才瞧瞧松了口氣。其實早在幾天前,他就開始尋摸誰家有狗崽子了。畢竟崔家如今沒有能護住門的男人,就需要一看家護院的狗。可一隻大狗吃食太多,像他身邊打獵時帶的狗,少說也能吃一個人的份量。但要是沒有,只怕冬日裡招了賊人或者無賴,讓她一家吃虧,所以最後他就想著弄一隻半大不大的狗崽子給她聽個響動。

    等著崔玉歡喜的把小狗放在院子裡撒風後,這才趕緊去投了布巾遞給趙二石,讓他擦一把臉,臉的驚了冷風著涼。

    也是這會兒人少,趙二石想著崔玉的名聲,就琢磨趕緊把活兒幹完咯。省的一會兒家家戶戶起來,又眼長的瞧見他又來了崔家再說叨不好聽的。

    要說,往日裡他也不會在意這些。只是前幾日從村裡過,聽到那些沒事兒幹的大姑子小媳婦湊在一起亂嚼舌根,這才憶起這茬來。

    不管怎麼樣,跟李氏跟虎子打了招呼,讓幾個人先在院子裡待會兒,他可就爬上了屋頂。

    村裡的茅草屋頂並不值錢,就是修的時候費點勁兒罷了。瞧著幫不上忙,崔玉跟李氏說了兩句話,讓她照看著三妮起來,自己就去溫了一鍋熱水準備做飯。

    按著往日的習慣,她先麻利兒的往竈膛裡塞了兩把火,等水開了以後就抓了兩把糙米淘洗乾淨倒進去熬上。想了想,她又切了幾塊南瓜放進去。

    畢竟是要留人在家裡吃飯,總不能真的清湯寡水,一碗飯裡見不著點幹物件不是?

    支了火慢慢燒著,她才又切了半個蘿蔔,打算等會兒用豬油炒一下就飯吃。

    看著水靈靈的蘿蔔塊,崔玉歎口氣,其實這自家種的蘿蔔最是好吃了。不管是沾糖,還是用骨頭湯燉上,可都是美味。就算是只放點香油鹽巴,拌好了也是美味的涼菜呢。

    只可惜,別說是香油了,就算是菜籽油她家都拿不出來。

    想著眼看又要到集市上了,自家連著收的柴胡加上自己挖的,現在已經有十來斤野柴胡了。這麼個演算法,這個集上最少能換一兩多銀子,加上她潤肺膏的方子,想必會讓自家的日子好許多。

    心裡的念頭一起,她的心勁兒也就跟著充足起來。連帶著幹活兒,也有了力氣。

    吃飯的時候,趙二石也沒客氣,端著大大碗公連湯帶米的就灌進了肚子。崔家玉娘做的飯就像香,就算只是糙米粥跟鹹菜,他也吃的甘甜。可惜,到底是個健壯真是渾身力氣的時候,趕了半天路又爬高上低的幹了些體力活兒,哪個能吃一點就夠呢?

    崔玉看著趙二石似乎吃的沒盡興的模樣,忍不住瞪大了眼,剛剛那可是家裡最大的大大碗公了,就算她跟李氏加上小虎三人,一頓那麼一大碗也就夠了。更何況,剛剛趙二石還吃了四個大餅子勒。

    也虧得今兒起鍋時,她又添了大半碗苞米面進去,不然這會兒可就鬧笑話了。許是被李氏跟虎子看的有些害臊了,趙二石結結巴巴的說道:“我吃飽了,這就去把柴禾拾掇了。”

    一句話,引的大夥兒忍不住笑出來,尤其是崔玉直接瞪了他一眼,拿起乾糧籃子裡摻了白麵的餅子遞過去。

    “鍋裡還有飯,等我再去給你舀一碗。吃飽了,一會兒我還想讓你幫我瞧瞧,怎麼弄一下菜地的枝枝杈杈呢。”

    聽著崔玉開口,趙二石趕緊點頭應著。就連接過來的餅子,都覺得又熱乎又香甜,好吃的他都要笑出聲來了。瞧著崔玉扭身出屋的背影,他心裡軟乎乎的還有些捨不得,就好像只要她瞪著他跟他搭話,他就算餓著也樂意。

    等喝最後一碗粥時候,趙二石見一桌幾個人都已經刮起了碗底,就等著他撩筷子呢。當下就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了,支支吾吾的半晌才丟下一句“去幹活兒了”起身出了屋。

    外頭到底不如屋裡隔風,涼風一吹他黝黑的臉頰也沒剛剛那麼發燙了,只不錯那兩片可以的紅暈卻還沒有消散下去。

    踟躕了一會兒,他才起身去查看崔玉休整的那兩片菜地。到底是幹活兒的好手,雖然崔玉沒有解釋,單是瞧著模樣,加上之前開刨地時她說過的打算,趙二石心裡可就有了道道。

    他並不覺得崔玉這法子是多麼異想天開天方夜譚,左右不過是費些體力,就算弄不成,回頭自己挖些蘿蔔過來也能埋進去。總之,浪費不了就是了。

    索性,他就從柴禾堆裡找了些沒有被折斷的樹梢子修理起來。原本就是有木匠手藝的人,所以崔玉剛拾掇好飯桌刷洗了鍋碗,他這就就把那些能在菜地裡支起茅草的小枝杈戳到了地邊上。

    這就像是起個小房子,跟人過家家那種差不了多少,在趙二石看來根本不算什麼事兒。

    崔玉沒想到不過一刻鐘多點的工夫,趙二石不僅把枝杈給弄出來了,甚至還像蓋房子一樣幫著支撐起來了。只是因著她地裡還沒下種子,所以這會兒枝杈上就沒有蓋茅草。

    她高興的圍了菜地瞧了一圈,拍了拍手誠心實意的誇了趙二石好幾句。果然,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覷,大抵對方也猜出了自己想要做什麼了。

    被崔玉笑看著,趙二石心裡不禁有些飄飄忽忽,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都是做慣了的活兒,以後你要還想做什麼物件,讓人往趙家村捎句話就行。”

    “到底是你們年輕人手巧,這麼一會兒可就弄好了。”李氏把放著柴胡片的簸箕抵在腰間出了屋,尋了個有日頭的地方就開始撥弄挑揀。看著菜園子居然像模像樣的成了小房子,她心裡雖然不明白,可嘴上還是樂呵呵的誇著。

    崔玉被趙二石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心慌,就微微側了臉裝作要去瞧柴胡的模樣,其實那紅臉蛋可不就洩露了自己的心思?別說是過了半輩子的李氏了,就連看呆了的趙二石都知道,是自個把人看羞了。

    “大姐臉紅了哦,娘你看大姐臉紅了。”虎子領著三妮在臺階上玩呢,看到大姐不好意思的模樣趕緊嚷嚷起來。

    等虎子到被李氏揪著耳朵進了屋,崔玉還感覺自己臉上火辣辣的,仿佛剛剛李氏調笑的那一眼,就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說道心思,其實她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兒,只是覺得那個憨實的男人,似乎值得信任。

    好在她不是扭捏的人,而趙二石也不是那種有花花腸子的爺們,所以瞧見曬著柴胡片的簸箕之後,他就跟崔玉說起了回頭給她做幾個架子的事兒。

    以前他也給鎮上藥鋪送過那種架子,架子分成四層,每一層都能放笸籮筐,正好能曬著草藥。那樣既乾淨還整齊,更重要的是不占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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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5 06:25:40


    看著日頭慢慢升高,崔家的活計也幹的差不多了,又念著自家的日子,所以趙二石就沒有多留。提著扁擔快到門口時,他突然停下步子,看向崔玉,然後拘謹的搓著手,擠了半天才擠出一句:“再有十來日就初六了,到時候我家來下聘,你……”他看了一眼崔玉,滿心忐忑的問道,“我是中意你的,你中意不中意我啊?”

    崔玉恍惚看見了他眼裡的急切跟真摯,這話落進耳朵裡,讓她的心跳都砰砰的亂了起來。哪個女人心裡對未來的婚姻還沒點希冀跟期盼?而她從前世到現在,想要找的男人就不是花裡胡哨的,她只求找個人平平淡淡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

    不求大富大貴錦衣玉食,只求家人和睦,父慈子孝。

    趙二石又說了什麼,她沒有聽清,可瞧見那男人眼地裡的亮光慢慢的暗淡下去,她只覺得心裡有些堵得慌。

    “你別怕,你要是不中意我,回去我就找徐媒婆說清楚。是你退了我的親,肯定不讓你被人說難聽的話。”

    過了良久,沒得到搭話,趙二石自然就以為崔玉定是瞧不上自己這粗野蠻漢。雖然識的幾個字,可也都是零星的一些,就連信都寫不全乎的。加上自家的條件,他還真不捨得心窩子裡的姑娘跟著自己吃苦受累呢。

    雖說他有手藝能打獵,可這年頭,哪家會隨隨便便的打傢俱?誰家不是打一個木櫃子能用大半輩子?再者,在村裡乃至落霞鎮上,匠人可不止他一個。

    更何況,一般人家也沒人稀罕野味,畢竟相比於家養的牲畜,野生的肉少油小,吃不出個香味來。也就那些富人家裡,到了年下過節會買了嘗鮮。便是他日日打獵,也不過弄些野物的皮毛換錢。偏偏落霞鎮這個地當,大野物少,大蟲豺狼幾乎都見不著,更別提什麼熊瞎子了。

    這麼想來,人家看不上自個,倒也是好事兒。

    沒等趙二石訕笑著岔開話呢,崔玉就抿著嘴,鬼使神差的大膽了一回。

    “別人家閨女要聽了這話,還不把你當成登徒子將打出去?”崔玉原本還有些害羞不知道該怎麼應話,可瞧見那人憨傻的模樣,又覺得有些有趣。她笑彎了眼,嗔怪的斥了一聲呆子就要往院裡走。

    聽了這話,趙二石眼裡立刻湧起一股子說不清的高興跟喜悅,激動的都卡了殼半天說不出話來。不過那蒲扇大的手直接握了一下有些發冰的小手,想到不合規矩,又怕崔玉惱了他以為他是個輕薄的,所以只一下就趕緊放開了。

    “那個,我先走了,最晚等下個集上我就把那些架子給你送過來。”

    說著,人可就踉蹌了兩下,傻笑著走了。說是走,還不如說小跑著呢,整個人的精氣神可就從骨子裡散發出來。

    崔玉看著趙二石走遠了,才紅著臉低頭回去準備種菜地。碰上李氏了然的目光跟虎子嬉鬧著說姐夫好厲害的啥樣,她心裡可是又窘又甜。

    說實話,她是第一次動心,只覺得剛剛那個人的手掌很大很燙,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心裡有些羞澀跟奇異的感覺但卻並不是慌亂砰砰亂跳的。

    她並不記得是誰告訴過她,所謂的愛情哪裡有那麼多怦然心動,最真切的不過是見到他就會莫名的面紅耳赤,打心底裡感覺到甜滋滋的。

    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她深吸了一口氣,才緩下心頭的蕩漾。然後跟李氏要了些辣椒茄子跟小白菜的種子,自個開始按著前世學院裡蔬菜大棚的法子種下去。

    而繞著南山山道走的趙二石,現在心裡也是火熱一片。他覺得自個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甚至覺得剛剛握過心窩裡那個姑娘手的地方,都有些灼熱,讓他心裡酸呼呼的迫的他想要跑的再快一些。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兒怎麼就那麼大膽的說了那番話,但他就是高興。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為什麼,那個姑娘就總在他腦子裡晃蕩。有時候,甚至讓他回不過神來。

    大概是第一次看到她掏鳥窩時,或者是那次在鎮上遇到賴頭王她勇敢的跟人打的時候,再或者是因為虎子總在他跟前提自家姐姐多好多好。反正,那個有一窩鳥蛋,卻捨得全部給弟弟妹妹吃的姑娘,就那麼讓他既心疼又歡喜了。

    就好像,每次見了他的視線都忍不住落在她身上,怎麼也移不開眼一樣。

    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趙家村的村口。村裡的土路上,還有吃飯晚的人家端著大碗拿著乾糧蹲在門口吃飯,見著趙二石回來都笑著打個招呼。

    “二石,這麼早去幹嘛了?每日裡光想著幹活可不行,年輕時候累壞了,老了可就受罪咯。”一個身形瘦小,後背佝僂的老漢揚了揚手裡的筷子說道。這人是村裡石鐵柱媳婦的爹,也是個老鰥夫,為人本分老實,只可惜只有石鐵柱媳婦這一個閨女。

    他是個有骨氣的,又怕閨女在婆家受苦,所以這麼大年紀能不沾親家的光就絕不沾。哪怕是過年閨女跟女婿來拜年那年禮,他也會回送差不多的。

    一個人的光景,身子骨又不好,只憑著擺弄那幾畝地過活,日子自然清貧的很。

    旁邊一個嬸子也接了腔,“可不是,要我說,二石也該趕緊娶房媳婦回來了。好歹家裡有個能撐住家的女人,你也能出去做個工,靠著手藝拿工錢不是?往年裡,夏員外家冬日裡招的木匠,哪個不掙三四百文?”話說到這,她突然想起了徐媒婆。

    巴掌大的村子,誰家的雞下蛋誰家的鴨子吃了麥苗,可都是藏不住的事兒。更別說,徐媒婆是被周氏請到趙家的。當下,那嬸子就笑著道:“也是我說錯話了,周奶奶可不就記著你的大事兒呢,等回頭說定了我去給你們扛竈台去,可別見外啊。”

    說話的是村裡的楊大娘,為人活絡,因著跟趙二石的奶奶周氏有點親戚關係,所以兩家走的也是極近的。村裡的後生,就算是苦日子總歸也有個盼頭,可偏偏趙二石家那是苦日子裡打滾活命的。

    連著辦了兩場白事兒,白髮人送黑髮人,留下老的老小的小。要麼是有病不能幹活的,要不就是年幼正不懂事兒的時候。他一個大老爺們,整日裡又當爹又當媽的伺候一家子,哪個說起來不心疼?

    之前夏家管家來村裡收糧食,看中了他的手藝,又覺得他是個實誠漢子有心招去當長工。加上在莊子上當護院,一個月可是給他開了四百文錢呢。

    那在整個趙家村,可以說是天上掉肉餅的事兒。可偏偏奶奶周氏腿腳不好,頂多也是勉強的下地熬個粥,根本帶不了倆孩子吃喝拉撒。沒法子,他只能推了夏家。

    當時村裡多少人覺得可惜呢。

    這邊搭了話,就有年老的婆婆開口問周氏的身子骨好些了沒,或者催著自家媳婦趕緊去家裡挖一碗豆子出來讓趙二石拿回去。

    趙二石哪裡肯要,只憨厚的笑著說自家奶奶的腿腳好多了,之前看了大夫換了藥方子,這會兒覺得靈便了不少。

    看著大夥兒越說越遠,他只笑了一下,抹了把臉就沒再吭聲了。只推辭了大夥兒好意,沈默的邁步往自家院子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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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5 06:25:57


    今兒天好,加上周氏覺得腿腳舒坦許多,就領著孫子孫女在門前玩鬧。瞧見趙二石回來,先不說周氏,只說調皮猴趙小山可就飛奔著竄了過去。後面的趙朵兒不過三歲,自然跑的踉踉蹌蹌落了後。

    “二叔,太奶奶說你是去給小山跟小朵找二嬸了,是嗎?”趙小山被趙二石抱起來溜了個圈,然後跟猴子一樣抱住他的腿仰頭問道。小眼神,亮晶晶的還帶著期盼呢。

    沒等他開口,另一條腿也被小不點趙朵兒抱住了,小丫頭還小口齒不清,“要二嬸二嬸……”

    兩個孩子對父母的記憶很是模糊,尤其是朵兒幾乎可以說是沒見過自己的爹娘。自打他們說得清話起,就是跟著太奶奶和二叔生活的,在他們眼裡二叔跟爹爹是一個意思。要是二叔給他們找了二嬸,也就是他們就有了娘親。

    孩子們都還小,也因為家裡環境單純,並沒有別的心思。尤其是小山,總希望以後有了二嬸,二嬸也會跟別人家的娘一樣領了他跟小朵出去串門。就算是跟人打架,二嬸也會護著他們的。

    趙二石樂呵呵的應著話,惹的旁邊的周氏也笑眯了眼。她不是老古板,雖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規矩不能少,但心裡也清楚強扭的瓜不甜。

    所以,這幾日自家孫子總往陳河溝村跑,她也沒阻止過。老人家心裡想著要是自家這個沒開過竅的孫子,要是待見上了人家閨女,人家閨女也相中了他,那可不就是好事一樁嗎?

    如今看來,可不就是兩廂都滿意了?

    崔家的閨女品性她倒是不懷疑的,先不說莊稼戶裡沒幾個油頭滑腦生著幾幅心腸的。便是崔大郎跟李氏,那可都是老實本分的人,教導出來的閨女,想必也是好的。

    況且,她別的不信也是新自家孫子的,能讓孫子那麼稀罕寶貝的,定然不是那些只會嚼舌根鬧霍事兒的主。

    以後孫子成了家,出去找個工幹。自己這老婆子也爭氣點不鬧病,加上孫媳婦照看家裡,怎麼著也能把日子過出去的。想到日後的日子,她心裡也就樂呵開了。一邊領了幾個小的往院子裡走,一邊琢磨著下聘禮要準備些什麼。

    雖說家裡清貧,拿不住值錢的物件,可到底也不能讓人家好好的閨女寒寒磣磣的進家門啊。就算沒有花轎吹打,也得租了牛車買了紅綢把人接進門。

    至於酒席的事兒,如今他們請不請班子來做菜,想來要辛苦一下村裡年輕的媳婦們了。

    越琢磨,周氏越覺得的好好準備,畢竟這也是給孫媳婦長臉的事兒。不會讓人覺得,自家因著日子不好過,就看輕了新進門的人。

    進了屋,小山就開始帶著小朵在炕上爬著玩,而周氏則叫了趙二石到炕邊上。

    她只從身上掏出一個掉了色都看不出是藍還是黑的小布包來,然後取了裡面的鑰匙扭身打開炕櫃上的鎖子。把手往裡一探,摸了許久才掏出一個小匣子來,笑道:“家裡沒什麼值錢物件了,就這個還是你爹活著時候攢了兩月的工錢給買的呢。”

    趙二石見自家奶奶把寶貝了多少年的釵子都拿出來,就不由皺巴起了眉頭。那簪子他是知道的,當初奶奶腿受涼疼的白天黑夜睡不著時候,她都沒捨得拿出來換要錢……

    “別的咱給不起,也比不得寬裕人家能給崔家閨女買好東西。可有一點,咱心誠。這簪子成色不好,就算買了估計也值不了二百文,不過也算是能救急了。”周氏那會兒走動了一陣子,剛剛又探著身翻找,這會兒也有些累了,“奶奶不求別的,只要你跟你媳婦好好的操持起這個家,就算是閉了眼奶奶心裡也是樂的。”

    趙二石抿著唇,半晌才悶聲道:“奶奶,這簪子我不能要,我那還有些錢,過幾日再套幾個野物也能換錢。再有,趁著您這幾日腿腳利索,我白日裡也能去鎮上幹點活計。”

    也不是他強撐著,而是奶奶操勞了一輩子,如今自己正是壯年卻不能給她老人家一個安穩的生活環境,他哪裡有臉再要那簪子啊。

    左右他有著一把的力氣,就算是去扛大包,一天也能比別人多掙百十來文錢。加上再賣些野味,總歸能夠得著娶了玉娘進門的。

    說完他就拍了拍趙小山的腦門,吩咐道:“二叔去給你打山雞吃,你在家照顧好太奶奶跟妹妹。”

    一聽有肉吃,兩個小傢夥都眉開眼笑的,尤其是趙朵兒也不知聽懂沒聽懂可勁兒的拍手點頭。

    “奶奶,您別想別的,瞧著現在天還早,我去山上溜躂一圈。等後晌回來,我再做飯。”

    莊稼戶裡沒過多的講究,君子遠庖廚的說法也沒人提。尤其是趙家這樣的,除了個腿拐的奶奶,家裡就只有他這麼一個能幹活的了。

    等回了自己屋裡,他先換了一身打了補丁的粗布衣裳,然後把之前穿的那身抖了抖土疊整齊。這才拿了弓箭跟繩子,順著小路往山裡走去。

    聘禮自然是是要有的,然後就是牛車綢緞,鞭炮吹打,還有村裡的流水酒席。雖說一般人家,一頭毛驢一輛牛車都能把媳婦馱回家。可他心底裡卻覺得,若真那麼簡陋,定然是委屈了玉娘的。

    記得之前大哥娶大嫂時候,家裡日子過得還好,所以是給了兩斤白糖兩斤茶葉八斤豬肉,大哥也送了大嫂一個鐲子。

    他雖然不懂女人的心思,卻也記得,當時嫂子接到鐲子時候,高興的都紅了眼眶。想來,玉娘也該是喜歡那些首飾的。就好比,爺爺會送奶奶簪子,爹當年也送過娘親耳鐺,大哥會送嫂子鐲子一樣。

    心裡有了要置辦東西的眉目,他也輕快起來。只想著趕緊掙些錢,好早些娶了人回家。

    等到日頭都要落了西,趙二石才提著兩隻野雞,一隻兔子回來,繩子頭上還倒掛著一個皮毛算不得水光的狐狸。瞧樣子,口袋裡還鼓鼓囊囊藏了些野果子呢。

    周氏聽見動靜,趕緊出來幫忙。瞧著孫子滿是補丁的衣裳又被樹枝子劃拉了一塊,心裡越是酸澀了。就孫子打獵時穿的這件衣裳,那還是老大活著時候穿了的。如今,可不就三年多了。

    其實若只是二石一個人,哪會過的這麼緊巴?無非就是怕她跟兩個小的吃苦受累虧了身子,所以他才摳唆著自己呢。

    “今兒在山裡碰見了這麼狡猾的物件,可是讓我追了好一陣子呢。”因為收穫頗豐,趙二石也高興的不行。狐狸雖然油頭不怎麼樣,可勝在個大,回頭處理一下連帶著兔子皮毛,估計能賣二兩銀子。趕明兒開始,再去扛幾天大包,加上零碎的接點打木器的活兒,不過三五日,他就又能攢下六七百文錢了。

    想著以後的日子,趙二石手上處理山雞的動作都俐落了許多。倒是周氏,在邊上忍不住落了淚,但想到孩子們,最後還是瞧瞧用袖口擦乾了。

    “奶奶給你溫點水,你先洗洗吧。跑騰了一天,這會兒又是土又是泥的,不得勁吧。”說著周氏就打算去抱柴禾,家裡柴房早就被二石塞了個滿滿當當,過冬肯定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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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5 06:26:14


    趙二石把家裡最後一天開水灌到盆子裡,把山雞毛拔了個乾淨,這才趕忙道:“沒事兒,等會兒我打點水沖一下就行。”

    趙家的房子雖然不是方正寬敞的大瓦房,但也是有院牆有水井,五臟俱全的宅子。平常時候,趙二石都是直接打了涼水在院子角上那個棚子裡,隨便沖洗一下就好的。

    “那你可記著快些洗,一會兒日頭沒了,可就冷了。可別再凍著了。”

    周氏也習慣了他那麼省事兒,加上這會兒倆小的都揉著眼喊餓了,所以她就進了廚房起了火,準備先熬點苞米粥給孩子們墊補一下。左右等著燉肉,也要大半個時辰呢。

    等手上的物件收拾完了,他才把餘下的兩隻兔子跟狐狸提進了屋子,隨後端了一盆子涼水去了小棚子裡。

    這廂趙家一派安然,而崔家那邊,玉娘種下菜種子後可是忙了個半死才蓋好地膜支起茅草頂來。如今,倒只等著菜地裡的辣椒茄子跟小白菜出菜苗了。

    因為天兒晚了,崔玉只隨便熬了點飯,然後炒了半顆白菜吃。匆匆吃了幾口,虎子就聽話的帶了三妮去泡腳。而李氏則跟崔玉在油燈底下算起了柴胡的帳目。

    眼看明兒就到初六了,又是落霞鎮集市的日子,所以現在她們要先算好大概的帳目,也好過趕明去了沒頭沒腦的。

    這五日裡,來交柴胡的人不少,也因為崔玉要求大夥兒必須送了新鮮的過來,凡是過夜的可都就不收了。所以,品質也都不錯並沒有風乾破碎跟捂爛了的情況。

    “十斤六兩啊,不過一個集就攢了這麼多?”李氏不可置信的聽著自家閨女算出來的斤稱,感覺自己的舌頭都要打結了。這可是八百多文錢呢,就算還要給別人貨款,但對於她們家來說可也算得上是一筆鉅款了。

    “對啊,明日要是再有人來送,只怕能過了十一斤。”崔玉粗粗算著,“咱們收的新鮮藥材是一斤二十文錢,炮製好後一斤大概要付人家三十文。”

    因著炮製的過程,是去除水分的,所以重量自然會減少一些。這樣,成本自然不能按著幹的也要一兩二文的付了。

    不過就算這樣下來,她穩打穩的也能掙上五百文左右,那可是半兩銀子呢。就算是種地,一年到頭也就三四百斤糧食的產量,就算全部糶出去,也不過七百多文錢。

    不管怎麼說,第二日,崔玉跟李氏可都起了個大早。把柴胡片分兩個籃子包好,倆人隨便吃了點乾糧,又囑咐虎子好好帶著妹子,這才去村口等著搭牛車了。

    說起坐牛車來,這還是崔玉提議的,一來前幾日她連軸忙活著,如今再走十幾裡山路只怕吃不消。二來李氏的身子也得好生養一養了。所謂積勞成疾,最是難好。

    牛車板上倒是坐了好些個嬸子媳婦了,大部分都是崔玉見過的,所以打了招呼,付了錢,她就拉了李氏上車。如今的她,愈發的覺得自己融入了這裡的生活,除了午夜夢回也會做噩夢驚醒之外,她就跟其他農家閨女沒有兩樣。衣著樸實,出門挎著籃子,見了誰都會笑著打招呼。

    其實這樣,又有什麼不好呢?沒有勾心鬥角,不用跟人玩心眼,就算遇上不順心的也就是被人背地裡說道說道,或者被那些愛佔便宜的堵堵心。轉個臉,誰跟誰也就沒有什麼仇怨了。

    就像是三妮那件事的時候,全村裡老少,不管跟崔家有沒有交情,可都幫著去追了。再者說自家最窮時候,不也是大夥兒你家一碗米我家一碗面的接濟了她們?

    所以現在她又什麼理由,總念著前世,只顧著惶恐不安,誤了自家的日子?

    村裡人現在也是越來越喜歡崔玉了,這孩子以前是個嬌慣的,見了人也不熱絡,可經歷了崔大郎的後事以後,倒懂事了許多。先不說支撐著一個家,照顧著弟弟妹妹,就連在村裡為人處事兒可都靈機了許多。

    “崔家妹子,這是要去鎮上趕集啊。”村裡的一個新媳婦笑眯眯的問道。現在搭車的三四個,都是村裡的熟人,這會兒坐定了可不就開始嘮嗑說起了家常話。

    崔玉見車上幾個人雖然各自說話,可那眼神可時不時的瞟到她身上。稍稍一想,她就明白,這是大夥兒等著她說結帳的事兒呢。

    “是啊,等回來也好給大夥兒結帳呢。”崔玉也笑著回道,“要不是大夥兒幫襯著,我只怕也搭不起這個買賣來。要說等攢些錢,我也該請大夥兒吃酒了呢。”

    有了這話,大夥兒的笑可都真摯了許多。只是在後來外村人搭車時候,她們可都對野柴胡的事兒閉口不言了。看的崔玉心裡連連感歎,大概這就是抱團吧。自家村發財可以,但絕不能讓外人搶了自家村的財路。

    一路上有說有笑,走的也快。沒一會,就到了鎮上。因著今兒她們是坐了牛車來,時間自然是早,真是趕集的好時候呢。在鎮口的時候,大夥兒就分開了,只說散集以後還在鎮口來找車。

    因著有目標,崔玉跟李氏直接去了長春堂,也恰好今日坐堂的就是之前那個白鬍子大夫。而忙著擦桌椅的活計,也是上次幫著給找藥師的那位。所以這會兒可就好辦事兒了,沒等崔玉開口,夥計就麻溜的領了人進後堂,又去幫著尋了掌櫃的。

    李氏坐在凳子上,看著手邊的點心跟茶水,總覺得有些拘謹不自在,甚至聯手往哪放都不知道了。好在她看著自家閨女,還是那副鎮定的樣子,就尋到了些主心骨。至少,不蹙著眉頭忐忑不安了。

    掌櫃的進了後堂,先是讓藥師當面稱驗了柴胡片。之前有些柴胡沒有炮製好,所以崔玉就帶了不到十一斤,恰好八百文錢的柴胡來。這會兒份量清楚無異議,錢貨兩訖落得雙方都高興。

    等結完了賬,掌櫃的才眯著眼樂淘淘的問起了她潤肺膏的事兒。若是剛開始,他不信眼前個女子真有那麼多方子,那在製藥師傅按著她的法子炮製完柴胡跟其他一些藥材,並且覺得效果當真比現在藥鋪裡的法子好時候,他對崔玉可謂是深信不疑了。

    炮製藥材說起來不算大事兒,可對於藥鋪來說,卻是紮根基的事兒。

    見掌櫃的真的對潤肺膏上心了,崔玉也不吊著,就掀開籃子上的藍布,從裡面取出一個小壺來。這是家裡上供時候才會用到的小酒壺,放潤肺膏正合適。

    崔玉取了一個杯子,把膏體倒進裡面,又讓人送了些溫水進來衝開。甘甜清香瞬間就散發出來,並不濃烈,但對於對藥材極為敏感的藥鋪掌櫃跟藥師來說,聞的卻是極為清晰。

    “這種潤肺膏其實是一個系列,無論是南方還是北方或是蜀中,方子都是有所調整的。”崔玉笑著把杯子分著遞到掌櫃的跟藥師跟前,“可以調理口乾舌燥,心熱氣促。對於熱燥傷津所致的肺熱煩渴、便乾燥悶、勞傷肺陰、咳吐白痰,也是極其有效的。”

    等長春堂掌櫃的跟藥師飲用過後,她才繼續道:“因著這方子炮製後的膏體色鮮如乳玉,所以也喚做乳玉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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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5 06:26:33


    掌櫃的與藥師對視一眼,彼此都明瞭了對方的意思。隨即,掌櫃的笑道:“大妹子的潤肺膏新鮮是新鮮,可我們到底也需要試試效果,免得日後傷了彼此的情分。”

    崔玉也明白這是人之常情,瞧倆人的神色,只怕是想要這個方子卻又想要省了銀子。估計自己走後,倆人就該按著能嘗出的法子炮製了。只可惜,崔玉也不傻。

    “那自然是了,不過掌櫃的大抵也不知道我們娘幾個的情況,如今入了冬也是急著想買地置房呢。所以,我最多就能等三天,要是實在不行,我就去別的鎮上或者縣城裡碰碰運氣了。”崔玉想了想,露出一個為難的表情,“家裡並沒有多餘的樣品,所以剩下的這點潤肺膏,我還得帶走呢。”

    長春堂的掌櫃跟藥師臉色微微一變,他們卻沒想到,眼前的閨女竟還想著跟別家合作呢。鎮上別處也有藥鋪,更何況,若是要去別的鎮上或者縣城,難免不會再次尋到長春堂這塊招牌頭上。到時候,若是有別處的掌櫃先把方子送給東家,只怕自家這裡也會竹籃打水一場空的。

    至於三天的時間,只怕他們連炮製的法子都不一定能尋的透。虧得總歸還是有機會的。

    最後,崔玉拿了錢跟李氏離開了。倆人去買了些米麵糧食,又在崔玉的提議下去買了三斤肥肉一斤排骨跟一包大骨。這一下,就又出去了一百五十多文錢。

    原本崔玉還打算再買些調味料跟大醬,可惜李氏是窮怕了,覺得不該那麼講究嘮叨了半天,也只讓她買了些醬油回去。

    臨離開時候,崔玉專門去買了一包麥芽糖,也好回去,給之前幫忙割茅草的孩子們嘗個稀罕。

    第一次賺到這麼多錢,李氏簡直覺得不真實的很。可看到手上挎著的籃子裡那些肉跟糧食,她就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一路上樂呵呵的,笑的嘴巴怎麼都合不攏了,也是第一次她沒勸著崔玉別大包小包的買。

    到了鎮子口上,真遇上趙二石提著一隻兔子過來,老遠瞧見了那憨子就咧開了嘴。也就是礙著周圍趕集的人,倆人沒好意思搭話。

    “嬸子,這兔子是我奶奶讓我送來的。您拿著,回去放點蘿蔔白菜燉上,吃了也暖和。”說完,也不給人拒絕的機會,他直接把兔子塞到了李氏的手裡。想了想,一時也不知道再說什麼,又瞧見開始散集了,往鎮口走的人越發多了,他才戀戀不捨的瞅了崔玉一眼離開了。

    “這孩子。”李氏瞧著倆人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調侃的看了一眼自家閨女,“娘可是跟著你享福咯。”

    說著她看了一眼趙二石離開的方向,又摸了摸放在心口的錢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日子有了奔頭,如今她覺得自個比往日裡都精神了許多,甚至連勁頭都高了不少。

    回來的時候,虎子真笨手笨腳的給三妮洗手洗臉。說起來倒不是虎子故意的,雖說他平日裡帶慣了三妮,可一般洗臉收拾的活兒卻是崔玉跟李氏管著的。這會兒可不就手上沒了準頭,把三妮的臉蛋都揉紅了。瞧見自家大姐跟娘親回來,三妮撇撇嘴委屈的就要哭了,自家哥哥真壞搓的自己的臉蛋都疼的不行。

    崔玉一見倆人,覺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趕緊從包裡拿了兩塊麥芽糖塞進倆人嘴裡,然後哄了虎子去幫李氏擺置東西,她則燒了熱水準備給三妮洗澡。

    瞧見糖塊,倆孩子瞬間就眉開眼笑了,尤其是虎子,直接抱著糖跑出屋去。自從崔大郎沒了以後,家裡就再也沒有製備過零嘴,就連過年節,都只是簡單糙米面混著苞米面吃一頓飽的。

    三妮捏著糖塊,小心的舔了舔,然後樂出聲。想了想,她對崔玉招招手,稚聲嫩語的說道:“給大姐吃……”

    崔玉在竈膛裡添了一把火,笑著哄三妮讓她自個吃。見著小丫頭彎著眉眼點頭,心裡頓時軟的一塌糊塗。

    其實家是什麼,無非就是這樣,家人和樂安康,能憑藉自己的努力慢慢把日子過好。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沒有猜忌沒有勾心鬥角,哪怕只是一片瓦一張炕,都是好的。

    給三妮拾掇一點都不費勁兒,小丫頭聽話乖巧,除了抱著那塊糖不放之外,一直沒鬧騰。頂多就是在撓到她癢癢肉的時候,她才會咯咯亂躲亂笑。

    等崔玉給三妮擦洗乾淨,把人放到屋裡炕上以後,外面李氏已經把兔子剝洗好了。原本她也是不會的,還是前年時候在後山碰上一隻瘸腿的兔子,當時家裡窮一家人哪裡可能請得起別人幫著做?

    後來還是陳家嫂子,教著她處理了。雖然那兔子沒有多少肉,可幾個孩子卻吃得一臉幸福,連著幾天都問她什麼時候還有肉吃。

    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她笑著看了一眼正傳出小閨女笑聲的屋門。以前,哪裡敢想能掙錢能買肉的日子啊?可如今,一切都好了。她就說,自家閨女,怎麼可能沒福氣?

    崔玉笑著出了屋子,接過李氏剁好的兔肉塊,又洗了幾個土豆切成塊。這才,炸了肥肉,把豬油瀝出來。這才又扒開火,燒大了把兔肉塊倒進去翻炒。

    家裡調料畢竟是少的,沒有辣椒沒有大料,她也只能隨手剁吧了點小蔥韭菜一起炒進去。

    肉香味兒很快就溢出來了,崔玉把之前自己舀出來開水倒進去。

    就是這個空檔,崔玉對正屁顛屁顛搬柴的虎子招招手。虎子現在對大姐的話,何止是言聽計從啊,簡直是當聖旨一樣奉起來了。這會兒見大姐招手,他趕緊跑過去。

    “你拿了屋裡那包麥芽糖,去村裡給你們那群皮猴子發一發。順便告訴那些來咱家送過藥的嬸子嫂子們,趕明兒結帳。”崔玉點了點他的腦門,對如今再不動不動就皺眉頭苦著臉的虎子,真是滿意的很呢。

    小孩子,就該有點孩子樣。整日裡都是老成的表情,可是不容易找到媳婦的。

    虎子撇了撇嘴,心裡有些不願意。好不容易,大姐才給他們買了一包糖,要是給大夥兒分了,可就沒有了呢。三妮才吃了一塊,他還打算留著給三妮慢慢吃勒。

    倒不是他心眼小,而是家裡實在許久沒有零嘴了,而三妮又小。別人家的妹妹都有糖吃,又新衣裳穿,可自家妹妹只能羨慕別人,就連衣裳都要穿改了又改的。

    “行了,別撇嘴了。趕緊去吧,趕後天個,大姐保證你跟三妮吃上更好的零嘴。”

    到底虎子是覺得自家大姐說的就對,所以扭身進了屋裡拿了紙包就往外跑去。因為不是飯點呢,所以他一招呼,可就有許多孩子湊了過來。那些樹上躲貓貓的男孩,也跟著跳了下來。

    得了糖塊,各個都樂的不行,沒一會兒一群人就湊著團的往各家跑著遞起話來。

    村裡給崔家送過藥的人,如今各個都喜形於色,想到明日裡就能拿到錢了,哪個能不樂呵?除了那個自己生了心眼,想要曬藥的王英。

    原來王英捨不得讓崔玉掙了自己的錢,去鎮上藥鋪賣剛挖出來的藥材又覺得不值當的,所以就自己攢下柴胡,準備弄好了也一斤八文的賣出去。誰知自己還沒弄呢,就有許多捂的發黴了,還變味了,有的外皮兒甚至都脫落發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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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5 06:26:49


    人家藥鋪自然不肯收了,就算是賤賣,也沒人要。回來以後,正聽到家家戶戶都在說崔家明日裡結帳,她心底裡自然是又不甘心又不服氣的。心思一轉,崔家能收別人的柴胡,又怎麼能不收自家的?

    不過是個寡婦,家裡連個能幹活的男人都沒有,難不成能落了她的臉面?要是崔玉敢不要,她就豁出臉皮鬧騰一場。一個性子軟弱的寡婦,一個黃毛丫頭,自家還能拿捏不住?

    想到這裡,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哼著小曲兒,可就挎了籃子回家了。連根帶葉,連好帶壞的算了斤稱,她可就開始算錢了。

    劉大壯提著大包回來時,就看見自家婆娘滿臉算計的模樣,當下歎口氣丟下大包可就出了門。他現在越發的不知道該怎麼跟村裡相處了,如今別說是鄰里了,就算是一起做工的後生,都不願意跟自個就伴呢,生怕會被他婆娘訛上賴上呢。

    不管外頭人生了多少心思,反正這會兒崔家的飯桌上,可是慢慢一小盆子的肉塊燉土豆。崔玉還罕見的□了麵條,炒了白菜肉片。

    看著自家三個孩子,還有桌上的飯菜,她就忍不住歡喜起來。自從自家男人死了以後,日子被自己搞的一團糟,一家人都面黃肌瘦的沒個人樣。如今才把家交給閨女不過一個月,就讓他們吃上了往日裡數月吃不上的白麵跟肉。

    想著閨女又懂事,還勤快,趙二石尋到自家閨女這麼能幹的媳婦,當真是老天保佑呢。

    崔玉沒心思琢磨李氏這會兒複雜的心思,她一邊給家人盛飯夾菜,一邊說道起了往後的打算。如今家裡雖然有了余錢,可並不算多,白麵苞米面加上雜面,也就夠吃一個來月的。

    她是打算做一些零嘴,回頭送到鎮上的雜貨鋪去賣。也算是尋一門手藝,也讓李氏以後有個安身立命的手段。還有就是如今入了冬,也該尋摸著買一處自家的宅子了。再者就是虎子入學的事兒,她尋思著先跟著村裡那個識字兒的先生認認字,等開了春就送到鎮上的私塾去考學。

    若是能得了夫子的青眼,哪怕是砸鍋賣鐵,她也要供著弟弟識文斷字。

    當然,李氏覺得這事兒有些沒譜,就她家這點家底,哪供的起一個讀書人啊。還不如直接去鎮上學個手藝,或是跟著人做工呢。可看到虎子眼巴巴的表情,再聽玉娘給她算著賬說到年前,草藥也能掙五兩銀子,她也實在說不出什麼喪氣話。

    吃過飯,一家人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李氏才哄了倆小的睡覺。見虎子跟三妮睡香甜了以後,她就去尋了真打了熱水準備泡腳的崔玉。

    屋裡沒有爐子炕頭也是冷的,自然算不上暖和。看著崔玉都恨不得裹著被子泡腳呢。

    “娘,回頭賣了潤肺膏的方子,咱們一定要換幾床新被子。”崔玉擦乾了腳丫子,直接套上鞋子就端了洗腳盆掀開簾子潑出去。院子裡是泥土地,便是倒了水也會很快滲下去。

    李氏幫著她鋪了被子,然後靠在炕頭笑道:“等下個集上,娘的荷包跟絡子也就攢夠數了,還了錢就給你扯一身新棉衣,再買幾斤棉花絮進被子裡。”

    若說全換,只怕自家的余錢是不夠的。如今的棉花並不便宜,二十二文錢一斤,一床被子少說也要六七斤呢。這還不算著被面跟單子……

    如今她還要細細數著,想要給閨女置辦陪嫁呢。別人家的閨女,少說也要包袱跟匣子齊全著出門,她陪嫁不起箱箱櫃櫃的,卻也不能少了閨女的新衣裳新被褥。

    崔玉不知道她心裡的計較,倒完了水乾淨爬上炕鑽進了被窩,順帶著也敞了敞被子給李氏蓋上一些。前些日子她夜裡總要起來照看柴胡,這兩日又總記掛著菜地也睡不好,李氏心疼她,就把三妮留在了正屋睡。

    “娘,現在家裡的銀錢雖然不多,可也不至於拿了咱們的身體去拼。不說豬肉脯能不能製成,是不是會添了進項,至少柴胡是實打實讓咱們拿到了錢。過幾日就到了十一月,每個集上去一趟,進了臘月怎麼也能攢下三兩銀子。”崔玉心裡感慨掙錢不易,嘴上卻細細勸說著李氏。其實之前在搭車時候她也跟陳大叔打聽過鎮上的行情,一般菜館裡研製出一道新菜品,掌廚的師傅都能得了二兩賞銀。剩下的路子,就是雜貨鋪跟零嘴鋪子,或是那些有錢人家常去的戲園子了。

    若是她能把豬肉脯賣進去,也算得上是一門穩定但不小的進項。

    說起來這倒也是偶然的想法,之前去給虎子他們買麥芽糖,瞧見吃食鋪裡雖然種類不少,卻鮮有肉食小零嘴。問了李氏才知道,這裡根本沒有肉鋪這物件,最多就是富人家才會常買的果脯水果乾。

    只是如今她還沒有做成,自然不好跟李氏拍著胸脯保證什麼。

    李氏點點頭,唏噓不已,笑著把崔玉攬進懷裡道:“都說閨女是娘的貼心小棉襖,若不是為著你懂事,只怕娘還熬不過來呢。”

    倆人又說了許多話,李氏雖然還有些感傷,卻也不再動不動就抹眼淚歎氣了。

    李氏什麼時候走的崔玉並不知道,不過半睡半醒的時候,她可就琢磨起了前世在宿舍偷偷跟舍友做豬肉脯的事兒。當時因著宿舍沒有錫紙跟烤箱,她們幾個就琢磨著刷蜜直接煎,結果做出來的要也並不比外面買的差。

    一斤豬肉大概能煎制六七兩蜜肉脯,加上調料跟別的,自己賣出去少也要十五六文一斤才能盈利。她別的並不擔心,唯一猶豫的就是這個價格一般莊稼戶捨不得買。

    除非能把東西,賣到富裕人家去。

    第二天一早,崔玉簡單的熬了些粥,解決了一家人的早餐問題,然後瞧了瞧菜園子裡的情況,這才開始剁肉餡。只是這裡沒有保鮮膜跟磨具,所以只能用刀背反覆砸著剁。並不剁爛,卻生生把肉片砸的均勻一些。

    “大姐,咱們後晌要吃餃子嗎?”提這個棍子從外面跑回來的虎子,見到自家大姐剁肉,吸溜了吸溜口水就湊上去問了。別看他如今皮實了,但照顧三妮幫著大姐幹活的事兒,卻從來沒落下過。

    看到大姐不停的用刀背砸肉,他咦了一聲。大姐如今是越來越奇怪了,莫不是又病了?怎的剁餡都不會了。

    崔玉看著虎子發亮的眼睛,笑道:“今兒不吃餃子,大姐給你們做別的好吃的,保管你吃了還想吃。”

    原本因為吃餃子而有些失望的人,聽到有更好吃的東西,眼睛噌的一下就鼓了老大。問了沒活兒讓他幹,這才興沖沖的跑進屋帶了三妮去玩。

    李氏靠在炕頭上,一邊打絡子一邊透過窗戶看著外面忙活的閨女,覺得現在的光景就跟做夢似得。之前她看到閨女剁肉的時候,還有些責怪她浪費,但瞧見剛剛虎子那個樂呵樣,她又覺得那些都無所謂。

    等到把所有的肉鋪都敲打均勻後,她才撒了一些鹽在上面繼續剁,知道鹽化開了,這才扒開了竈膛裡埋著的火。

    家裡並沒有多餘的鐵鍋,所以就算肉片不多,卻也只能燒著大鍋上油。肉片並不厚,所以煎這很容易幹,加上崔玉前世就做過許多次,如今又習慣了大鍋做飯,做起來自然得心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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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5 06:27:07


    也就是一刻鐘的時間,煎的沒了水分的肉鋪就出鍋了。想了想,她就把盤子裡的肉鋪端進屋去,尋了上次剩下的蜂蜜塗抹上去。這下,鮮香撲鼻,聞的炕頭上的李氏都忍不住起身問了話。

    “娘,您先嘗嘗。”其實今兒崔玉不過是稍稍練練手,若是正經的煎制了去賣,少也需要買全了調料。至少白糖,胡椒粉,雕花酒跟花椒面是必須要準備的。

    李氏接了筷子夾起一片了咬了一口,本就還熱著的肉片進了嘴裡,當真是又香又鮮,雖然鹹味跟甜味混到了一起,但味道卻更好了。其實她也說不好是怎麼個好法,可就是好吃的不行。

    豬肉脯本就有這麼個特點,在煎制的時候奇香無比,香氣很容易飄散,可謂十裡飄香。這不,還沒到過一會兒呢,虎子可就迫不及待的抱了三妮躥回來。

    崔玉好笑的上手撕開一片肉脯,塞了大半塊進虎子嘴裡,瞧著他眯起眼直點頭的模樣樂了半天。三妮有些不樂意了,拍打著炕沿張著手也跟大姐要吃的。到底是能吃飽了,加上孩子們長的也快,一家子又疼著三妮,所以現在的三妮臉頰上也有了些肉。雖然算不上胖,但也不再是那麼面黃肌瘦,叫人都跟貓叫一樣沒有力氣了。

    “好,給三妮。”崔玉把手上的半邊肉脯撕成小條,放了一半進自己嘴裡嘗了嘗味道,然後就開始細細的喂三妮。三妮得了好吃的,眉開眼笑的很是討好的沖著大姐的臉上就香了一口。引得一家人,又笑起來。

    屋裡的人還沒說完話,就聽得外面有了動靜。聽聲音,像是村裡要結帳的嬸子們來了。

    崔玉把剩下的肉鋪塞給虎子,讓他帶了三妮玩,然後就跟李氏出了屋。掀開門簾,趕緊迎了大夥兒進屋,崔玉又倒了水,這才開始給大夥兒發錢。

    帳目是她親自記的,加上又她開的用阿拉伯數字開的“貨條”,所以結算時候很是順利。不說外人不知道她寫的是怎麼回事兒,也輕易改不了,便是那些來賣藥的,自個心裡可不就有自己的算盤呢?

    當初崔玉定下貨條這事兒時候,也是有小心思的,一時防著別人作假,二是防著被人訛上時好拿著大夥兒的條兒對照。到時候,無論是讓裡正做主,還是去官府說理,總歸是有個證據。

    眼看著自己簡易賬上的人都要結完了,村裡有名的潑婦王英卻撩了門簾進屋。她面上倒是假笑著,只是眼睛卻滴溜溜的瞅著周圍剛剛拿了錢的人,心裡盤算著大夥兒都得了多少錢呢。

    崔玉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招呼著人倒炕邊上坐下。誰知道,王英根本不是來串門的,瞧見崔玉見了她一副討好的模樣,她直接就把挎著的籃子蹲到了桌子上。

    “玉娘啊,這是嬸子送來的藥材,雖說有些嬸子自個給你摘洗趕緊了,可你只管按一兩二文錢算就行了。”

    崔玉還沒反應過來呢,邊上一個嫂子可就嗤笑出聲了。便是她們不懂藥材,也明白,籃子裡的物件可都壞了,還帶著一股子黴腥味兒呢。別說是賣了,只怕白給都沒人要。

    只是王英卻是個面皮厚的,她根本不覺得自個來這麼一茬是不是厚道,反正能換了錢就行。她探身走到桌子前,一臉假笑到:“嬸子也是心疼你是個沒爹的孩子,想著錢給誰掙也是掙,不如就給你添點進項吧。”

    這聲音雖說是帶著笑,可怎麼聽怎麼刺耳,怎麼想怎麼尖酸。

    “嬸子,以前我是說清楚的,柴胡我只要新鮮的,凡是隔夜的就不再收了。再者,您這又是枝葉又是根須的,有的都碎了,我實在沒法子收。”崔玉稍稍翻看了一下籃子裡的柴胡,歎口氣道,“但凡是新鮮的,哪怕是帶了泥或者是刨斷了的,我都沒有二話能收。可您這……”

    別說是乾淨了,裡面還混雜了不少雜草枝葉,有的已經發幹了,只怕塞進竈膛裡都能著火了。

    一聽不能換錢,再瞧著崔玉一臉為難卻把籃子推回來的模樣,王英的眼一瞪可就叉了腰。不過是一家子沒能耐的外來戶,連個像樣的屋子都沒有,倒騰了幾天藥,還真把自己當地主了。

    越想她心裡越不舒坦,抖摟了一下自己的籃子,就開始使勁嚷嚷起來:“不過是個沒人要的女人,克死的親爹的災星,這會兒鼻孔朝天的裝個人物了啊?告訴你,今兒的藥你要是不收就得給我個說法,不然少不得我跟村裡的大輩兒說道說道,你們一個寡婦一個閨女,怎的就得了這麼大的好處?誰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勾搭了什麼……”

    這話可就不只是胡攪蠻纏了,簡直就是跟瘋狗一樣瞎攀扯呢,左右是嚇著她們娘幾個退讓,給了她錢罷了。只可惜,崔玉可不想開這個口子。村裡那些有小心思的不少,眼紅她收藥的人也不是沒有,但凡今兒壓不住,日後她就別想安生了。

    “嬸子要說這話,我可不愛聽了,既然你往我們娘倆頭上扣屎盆子,咱們就得好生說道說道了。”崔玉啪的一聲蓋上手裡的帳本,也不說結算了,冷聲道,“先說你沒憑沒據,在我們門裡滿嘴噴糞,但凡我跟我娘受不住你的謾駡想不開了,虎子都會拼了命去官家去敲擊鳴冤鼓,讓官府大老爺給咱們評評理。到時候,是打是刮,全看理在哪邊。再者,便是說收藥這事兒可早就有裡正叔給擔保了的。您如今這麼逼我,可不是覺得我們崔家沒了主事兒的男人,孤兒寡母的好欺負?”

    還沒拿到貨款的人,這會兒除了覺得王英上不得檯面,心裡可也開始埋怨這潑婦來的不是時候了。加上以前王英去誰家不想著法子的又拿又沾的?尤其是有人家辦酒席時候,她可是光盯著肉跟饅頭拿呢,手腳不乾淨的讓人提起來就鄙夷。

    相比之下,懂事兒脾氣好還能拉拽著村裡人掙錢的崔玉,可不就更討人喜歡了?

    “王英啊,差不多就得了,你說你拿了一堆爛枯草過來,真當人都是傻子啊。”

    “就是說的,唉也虧得大壯能受得住她,丟人可都丟到家了。”

    崔玉家的屋子本來就不大,這會兒大夥兒為了看熱鬧,又都湊在了一起。七嘴八舌的可是清清楚楚的傳進了王英耳朵裡,她到底也覺得有些羞臊了,但拿不到錢又不甘心。

    當下,可就把話頭轉了,怒道:“咱們可都是鄉里鄉親的過了幾十年,這會兒為了崔家的幾個臭錢就這麼數落我?說到底,你們有幾個跟崔家真心好的,還不是為著錢!水根家的,你不知還說崔家娘倆都是喪門星嗎,咋的現在改了口?”

    這一段話下來,倒是把崔玉逗樂了,還真是沒腦子呢。在座的人裡,有幾個沒背地裡嚼過她崔玉跟李氏的舌根的?不過是現在她的日子過起來了,外人才慢慢收了那些話。

    可現在王英一翻騰,可不就把人都得罪死了?

    “別的我不多說,既然嬸子這麼想,只怕在外頭也是這麼傳的,既然這樣,我收柴胡的事兒就到今兒為止了。以後大夥兒誰有了藥材,就自個去鎮上賣吧,左右收的也不只是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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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5 06:27:23


    這話一落,可就唬了不少人,原本還看戲看的樂呵的人可就紛紛開口勸說起來。她們又不傻,也不是算不清帳,新挖的柴胡要趕著緊的換錢,從陳河溝兒到鎮上可是有十幾裡路呢。再者,這裡的價格也比鎮上的不低。

    外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指責起王英來,讓她心裡又羞又惱,可就是堵著門非要讓崔玉收了她的藥材。不然,今兒的事兒可就沒完了。

    現在可就不是地道不地道了,完全就是蠻不講理,非要強賣了。說到根上,可不就跟搶錢一樣?無非就是看著崔家沒人給出頭,想要訛人家一把。

    真僵持著呢,外面就傳來了陳有福肅然的聲音。接著,黑著臉帶了劉大壯過來的陳有福,就進了門。

    早些時候崔玉讓崔虎子去給他送了些點心,順便說今兒給村裡人結帳,請他來做個見證。原想著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打算晚些時候來露個面,誰知道剛剛聽說王英那婆娘過來鬧事兒了。

    “沒事兒都堵在人家屋裡幹嘛?一個個吃飽了沒事兒幹啊!”陳有福心裡也是惱火的很,劉大壯家那口子在村裡鬧騰可不是一回兩回了。這次居然敢明目張膽的欺到了人家裡頭,還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雖說村裡的事兒有時候就是辦糊塗案,有了啥事兒,他也總在裡面和稀泥留下兩家的臉面。可如今村裡多少人明裡暗裡誇著崔家呢,要是惹惱了,到時候失了跟長春堂的聯繫,可不也是他們村子的損失?

    說起來藥材的錢不多,但架不住一個村子百十戶的婦人一塊挖藥啊。再者他眼毒著呢,瞧著崔玉行事得當,出門也不膽怯,日後定然不是個簡單的。所謂莫欺少年窮的道理,可是打他爺爺那輩就開始教導他了。

    別的不說,就說自打崔玉重病醒來之後,辦事穩妥還讓一家人吃上了糧食跟肉。指不定以後還真會有大造化呢,要是能記掛著村裡,可不是好事一樁?

    “裡正叔,您來的正好,只怕往後我是沒法子再收藥材了。還勞煩您幫著跟大夥兒說一下,打今兒往後各家過各家的。”見裡正來了,崔玉拉著紅了眼真準備往她跟前擋的李氏上前。先是搬了凳子讓人坐下,然後紅著眼道,“從來沒聽過有人被人上門指著鼻子罵不守婦道,這可不就是要逼著我們娘倆去投繯嗎?”

    雖然大熙並沒有限制寡婦再嫁,也不提倡立貞節牌坊,但還是有過烈性的婦人被人侮辱之後想不開投河投繯沒救回來的事兒。所以崔玉的話,倒不是空穴來風。

    陳有福作為裡正,到底還是有些處事手段的,先安撫了崔玉跟李氏,又讓村裡幾個好交往的婆娘寬慰一下倆人。這才扭頭對劉大壯說道:“陳河溝從來沒出過你這麼窩囊的慫貨,是男人能不能管住自家婆娘?難不成非得讓我召了村裡人,把你們除村的好?”

    因著劉大壯也是外姓,所以並不能進陳家的祠堂。可若是真犯了眾怒,裡正卻有權召了村裡人,把對方趕出村子。

    到時候名聲壞了,十裡八村的就別想能紮根了。

    這會兒王英可就更不樂意了,這要是自家男人服了軟,以後她在村裡可怎麼過?回了家,還咋的拿捏了那個軟蛋?雖說她慣是個耍潑使賴的,但也清楚沒了劉大壯這個不爭氣的,她的日子指不定怎麼難熬呢。

    “裡正,您可不能這麼偏幫著那小寡婦,難不成您還圖她家的錢?”王英掐著腰一副耍潑的樣子嚷嚷道,“還是說裡正是看上人家了,這才裡裡外外的幫襯著!”

    這話一出,陳有福可就皺起了眉頭,她這話要是傳出去,還讓他怎麼在朝河溝行的正?往後要是有眼紅他裡正位子的人,指不定要怎麼霍霍呢。

    說起來,王英也是沾了她男人劉大壯的面。雖說她為人不怎麼樣,可劉大壯卻是個好的,這麼些年也給劉家生了兒女,加上她本身是個潑辣不要面皮的,所以大夥兒也是不願意招惹她,就算生了事端,眾人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再者,農家人若非犯了捅破天的錯事兒,到底也沒有把人逼上絕路的道理。零零總總的,也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便是王英撒潑耍橫的也只不過是被人明裡暗裡嘲諷咒駡幾句而已。

    只是如今這……

    當下他等了一眼王英,然後厲聲呵斥道:“劉大壯,你就自個說說該怎麼辦吧。”

    劉大壯先是一個哆嗦,心裡正是惶惶不安呢,又聽了這話,就知道自家婆娘這次是把人得罪狠了。想到以後的日子,他就忍不住發冷。

    想著自個拚死拚活在陳河溝一輩子才攢下幾畝地一處房子,怎麼著也不能跟著那敗家娘們丟個乾淨。就算閨女兒子因著那個潑婦從來不回家,可他心裡卻也惦念的很,總想著死了後能給孩子們留下點物件。

    想到這裡,他也赤紅著眼瞪著王英,怒道:“給我滾回去,要是不想過了,趁早卷了鋪蓋滾蛋。”

    這話不好聽,卻很有份量。這個年代,女人再能鬧騰,卻也不願意背負著惡名被休棄。更何況,王英娘家的三個嫂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她要是被休了回家,指不定會被賣給什麼老頭子呢。

    接下來的事兒處理的就順理成章了,陳有福先是給崔玉娘倆正名,接著又說不少不痛不癢的話。不過他到底是個男人,也不好多呆,就趁著結帳的還沒走完離開了。

    有了裡正的保證,崔玉心裡才松了一口氣。過了今兒,往後她攢了錢買房買地只怕都不會再有人輕易上門鬧了。

    趁著天兒還早,崔玉趕緊把剩下幾個人的賬給結清了。送走了跟李氏說閒話串門的嬸子大娘們,她才算是歇了下來。

    而當天夜裡,一向老實巴交沒動過粗罵過人的劉大壯,可是狠狠的按著自家婆娘揍了一頓。最後怎麼著外人是不知道,可王英卻有一陣子沒在村裡出現過,甚至後來出來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口無遮攔了。

    收藥的營生自然也是繼續著呢,不過如今李氏倒比崔玉更上心了。許是覺得日子好了,她整個人都樂觀了許多,甚至也不再總提起崔大郎了。

    見李氏一人掌握起了收藥材的事兒,索性崔玉就把炮製的法子細細的交代給她了。然後自己專心去應對菜園子的事兒,白日裡擔心棚子裡的溫度低,她甚至還會把竈膛裡還有溫度的草木灰收集在一塊放到棚子角落裡。擔心灰裡面會有火星燃了茅草,所以她沒隔一會兒就要去瞧一瞧。

    這一日,剛瞧過菜地,她就老遠聽見了陳嬸子的聲音。接著就是嘰嘰喳喳小雞吵鬧的音。

    崔玉心裡一喜,趕緊起身迎了上去。抬眼就看見陳嬸子真背著個背簍,還提著一個籃子進了門。

    “虎子娘,忙著呢?”陳嬸子進門先跟李氏打了招呼,然後就在崔玉搭手間卸下了簍子,笑道,“之前你托嬸子找的小雞崽子,嬸子可是給你送來了。是村裡陳方家養的,剛抱了窩,出了幾十個小雞,他家婆娘跟閨女都往你這送過柴胡,所以價格要的也不高。這麼二十個母雞崽,四隻公雞崽,還添了三隻鴨崽,也就給你算了六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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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5 06:27:39


    崔玉沒想到價格便宜了這麼多,算下來也省了一斤肉的錢呢。雖說看似不多,可對於現在的崔玉來說,一文錢都恨不得掰成兩文花。到底是沒有家底,覺得沒有安全感。

    李氏放下手裡的活兒,也趕緊端了熱水把人迎進屋。女人家串門一般都上炕頭盤著,雖說崔家現在是冷炕,卻也不妨礙倆人就著熱水拉家常。

    崔玉進自個屋裡數了六十文錢拿好送過去,瞧著陳嬸子收起來,這才跟著坐下說起了話。

    “嬸子,前日個去趕集,我割了幾條豬肉。想著虎子跟三妮都是貪嘴的時候,就琢磨著煎了點肉片,還挺好吃的。等會您走時候,給石頭帶點回去嘗嘗鮮。”

    石頭是陳嬸子的孫子,人小鬼大。上次虎子送了麥芽糖給他,他還不好意思的幫著撿了一簍子楊樹梢過來。後來他嘗了一點肉脯,差點把舌頭咬了,今兒一天可就往過跑了好幾趟了。

    不過前晌崔玉太忙,李氏又不會擺弄怕費了肉,所以就沒讓人解饞。也就是過了晌午,她才抽了空做了一點,卻不想石頭跟虎子幾個帶了三妮不知道去哪玩了,這會讓也不見回來。

    陳嬸子瞧著盤子裡的肉片不多,也就意思一樣的拿了一片小心放進嘴裡。村裡人家,除了裡正家,哪個捨得隨便把肉做了零嘴?更別提說拿出來招待人了,她也不是那沒臉不知情的人,雖然直誇著崔玉手巧,可到底也沒捨得再伸手拿。

    “虎子娘,你可真是好福氣,玉娘現在的手藝還真是精巧呢。”陳嬸子語帶驚奇,卻沒有問做法。反正自家也沒那麼多肉來做零嘴,就算是年節時候殺豬了,也會捨不得。

    孩子們的物件,準備點十文錢一大包的麥芽糖就算是頂了天的了。哪能糟踐金貴的糖跟肉呢?

    因為家裡沒有雞窩鴨舍,加上現在天兒冷了,崔家廚房竈台又不是隔風的屋子,所以陳嬸子又說了幾句叮囑的話就走了。

    這種家畜,剛換了地方自然是不習慣的,所以要圈幾日才能放出來跑騰,不然轉眼就能跑出門去。又想著陳嬸子的話,崔玉乾脆就拿了自家的背簍把雞崽子扣在了自個屋裡,然後把小鴨子拿著盛乾糧的籮筐扣住。

    想了想,她又切了一點白菜葉的碎末撒進簍子跟籮筐裡。瞧著一群白白黃黃的小傢夥啄一下警惕的看看周圍的模樣,崔玉覺得好玩極了。

    她對於雞鴨多久能下蛋記得並不清楚,不過記得姥姥家養的小雞都是四五個月就能下蛋了。一般第二年,就可以煲湯燉著吃了。想到日後能日日吃到雞蛋,時不時的還能吃到雞肉,她就忍不住想流口水。

    腦子裡想著叫花雞,烤雞烤鴨,炸雞塊,她往簍子裡投碎菜葉的動作就忍不住加快了一些。

    這邊真琢磨著好事兒呢,外面可就傳來了虎子興高采烈的聲音,似乎是有人來了?

    “玉娘,長春堂掌櫃的來了。”李氏顧不得洗手,生怕自個招待慢了會耽誤了自家閨女的正事兒,所以趕緊到小屋說道,“說是來談你那潤肺膏的事兒。”

    早在上個集回來第二日,崔玉就開始讓李氏喝潤肺膏沖的溫水。這些日子下來,她的咳嗽倒是好了許多。

    長春堂的莫掌櫃這會可是真著急了,自己藥鋪的大夫跟藥師連夜配了兩日,都沒能炮製出崔玉手中的潤肺膏。最後他報了東家,哪知道東家那邊連夜就派了人來言說只要方子沒問題,直接買斷了。

    他不是一天兒在長春堂幹了,自然知道東家的意思,只怕東家是看重了崔家閨女機緣得來的方子。畢竟之前炮製柴胡跟草藥的方法,可是讓長春堂得了切實的好處。

    至於崔玉手裡那個系列的潤肺膏,若真能用銀子買下來,定然也不會做了賠本買賣。要知道,一般人家養身滋補的方子,可謂是千金難得,若是有了獨一無二的,藥鋪就能迅速在那一方面崛起。

    就算最後方子沒成功,可有了前面炮製藥材的好處,對長春堂來說也不會有多大的損失。

    好在莫掌櫃也打聽了崔家的情況,知道對方家裡有一個守寡的母親,所以進村時候先是備了禮去請了陳有福這個裡正,又讓夥計趕著馬車去請了村裡的大悲陳家太奶奶和三叔公一起來當見證。

    所以崔玉出來時候,見到的就是陳河溝三位最有威望的人。她自然不敢造次,趕緊迎了人進屋,然後倒了熱水。李氏看著屋裡瞪著眼亂看的三妮,生怕一會兒小丫頭鬧騰,就抱了孩子出去喊虎子。

    莫掌櫃說明了來意,只是說價格時,卻真正把三位老人都驚著了。當知道崔玉那方子,是當初照顧自家爹時候琢磨出來的,這才合著手嘟囔了幾句老天爺有眼。孝順的子女,當真是有好報的。

    雖說旁邊的裡正聽著莫掌櫃說願意用十兩銀子換她的方子,恨不得提人答應下來。畢竟十兩對於村裡的莊稼戶來說,可是要不吃不喝種好幾年地才能攢下的。

    可崔玉卻一點都不著急,只慢條斯理的笑著道:“掌櫃的也知道,我這方子價值幾何,而且我從沒仗著第一次去賣柴胡說的那些話提價,已經算是有誠意了。若是您還要虛虛實實的來試探,那就不如不來。”

    其實莫掌櫃的自己也知道,剛剛的價格有些趁虛而入的意味了。原本他是想著八十兩買下崔玉的方子,可路上打聽到崔玉跟李氏都是地道的農家婦女,沒有什麼見識,加上家貧,定然十分看重十兩銀子。

    誰知道,崔家閨女四平八穩的,說話也是不急不躁句句都在點子上。難不成,她已經打問過別家藥鋪了?

    想到這裡,莫掌櫃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咬咬牙他乾脆試探著問道:“崔家閨女,長春堂若是買了你的方子,可是獨家的?你絕不會再傳給外人。”

    “這個自然,除去我自家炮製一些自己用,其他時候絕不會把法子傳出去。”崔玉明白莫掌櫃的意思,點點頭答道,“最多就是拿一些走親戚用,但保證不會用於買賣而損害了您的利益。這一點,契約上都可以寫清楚的。”

    話說開了,加上主動權在崔玉手裡,而崔玉也感覺出莫掌櫃的急切,所以接下來的事兒談的越發順利。只是崔玉也是個談價的好手,反正好物件不怕壓手,對方有意買她自然得抬著價了。到最後甚至價格直接到了八十五兩,比莫掌櫃想的還要高一些。

    倆方商定好,等第二日一起去衙門辦了契約,蓋了大紅印備案,這才算妥了。臨走時,莫掌櫃生怕別的醫館藥鋪打探到風聲,也琢磨起那個方子,所以特意給崔玉留了二十兩做定金。

    不管怎麼說,這次是勞煩了一趟裡正跟大輩叔公,所以崔玉跟李氏就商量著做一席讓大夥兒吃個酒暖和一下。李氏自然無不應許,當下去找了陳嬸子,順便進村裡招呼了裡正家媳婦帶了幾個孫子一塊過去。

    陳嬸子並不是想著來吃席的,所以進了院子就幫著崔玉拾掇起竈台來。而李氏跟裡正媳婦則進屋跟裡面的叔公奶奶說起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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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5 06:27:57


    虎子聽說來自家的馬車走了,趕緊帶了三妮回家,正趕上崔玉讓他去打些濁酒回來。村裡也是有賣酒的人家,但因著手藝差一些,加上糧食用的都不是精細的,所以滋味也差了許多。

    可就算那樣,村裡的老少爺們也都好打了回家嘗鮮。尤其是冬日裡,哪家都缺不了。

    見虎子跑走了,她才俐落的刷洗了鍋,然後切了肉塊跟白菜蘿蔔。因著家裡除了土豆蘿蔔跟白菜,也沒別的稀罕物件,所以她乾脆就把餘下的三斤肉全都炒了進去。

    想到屋子門前還掛了兩串幹辣椒,崔玉就乾脆又切了些前日裡買的豬大腸爆炒了一下。到底是放足了油跟辣椒,炒出來便是看著都能流口水。

    之前虎子跑回來時,崔玉就把兩壺酒溫上了。這會兒跟著飯菜端進去,卻是正好。

    “虎子,大姐給你們留了好吃的,等會帶了三妮去大姐屋子裡吃。”崔玉一邊兒端菜一邊對滿眼渴望的虎子叮囑道,“等會兒可別聲張。”

    邊上幫著刷鍋的陳嬸子笑道:“就你這麼慣著孩子,讓你娘知道那麼些好物件,指不定要心疼到什麼時候呢。”

    這個時候,屋裡招待的李氏出來可就招呼開了陳嬸子。左右屋裡也是兩桌,女人都在炕上圍著炕桌吃,男人們則在地上圍著大桌喝酒。

    吃喝的時候人最是好說話,這不三言兩句的,裡正媳婦就開始順著崔玉的話說起了村裡房子的事兒。宅基地倒是好買,只是農家都有夏冬不蓋房的講究,就算崔玉要買了地當,只怕也要推到開春才動工了。

    不過村裡倒是有幾處閒置的茅草屋,院子也不小,就是地方比崔家以前的宅子有一點偏。就在靠近村邊上的桃樹灣那邊,鄰里也就十來戶,自然不若正村裡熱鬧。

    桃樹灣那邊,崔玉也是知道的,之前出村子她們從哪裡走過。其實並不是很偏,只是因著前邊有不少地,所以不像村子裡面那種家家戶戶門對門戶對戶離得近罷了。

    平常村裡隔著柵欄籬笆吆喝一聲鄰里間就能說上話,不過桃樹灣那邊卻要走幾步道兒才行。

    “嬸子,你說的地方,是不是人家的地跟房子都挨著呢?”崔玉笑著給裡正媳婦夾了一筷子肉,客氣的問道。

    裡正媳婦得了肉,自然是歡喜的,又瞧著滿桌子的才,說話自然和善了許多。

    “你是想買房置地?”

    見人家道破了自己的心思,她也就不遮掩扭捏了,索性落落大方的開口道:“今兒剛談成了一筆生意,得了些銀兩,只怕剛夠買房的。不過我想著虎子越來越大,總是要備下一些田地,也好留著以後給他娶媳婦。”

    莊稼戶農家人嫁閨女說親,看重的無非就是穿衣吃飯那點事兒。不過她既然買了房,就不能表現的像是輕易能拿出銀子買地的樣子,不然在村裡太過紮眼總歸會容易招惹麻煩。

    當然今兒再做的包括陳有福幾個人,她都是信任的,按著李氏的說法,那幾個人都不是喜歡說道別人家閒事兒的人。最多也就是陳裡正會挨不過面子,說她做了生意的事兒,卻絕不會輕易把她掙了多少錢吐露出去。

    邊上的三奶奶歎了口氣,“倒是個好閨女,孝順懂事兒,知道拉把著兄弟。等會兒吃了飯,讓有福去幫著打問一下就是了。”

    見三奶奶發了話,裡正媳婦也只能應下了。雖說她為人有點勢利眼,但也是要臉的人。三奶奶是長輩,就算自家男人在她跟前也要恭敬著,更何況是她了。

    這事兒算是定下了,最後酒席自然是賓客盡歡。

    轉天大早,長春堂就遣了夥計來陳河溝接陳有福跟崔玉去鎮上,到底莫掌櫃也是想結了崔玉這個善緣。雖說她就是個簡單的人物,可這會兒能拿出潤肺膏的方子,指不定明日就有別的機遇了。

    更何況崔玉這丫頭辦事兒四兩撥千斤,不膽怯不懦弱,說話有禮有條,如今也就是還沒遇著機會。若是機會得當,指不定日後會如何發達呢。

    到了衙門,並沒有受到任何刁難或者怠慢,契約就簽訂了。因為有陳有福做擔保,又有長壽堂幾代的聲譽,還有官家專管幫人擬定契約的官差,崔玉也不擔心被騙。

    等到一切簽訂完了,當著證人跟官爺的面,莫掌櫃把一張五十兩一張十兩的銀票還有五兩的碎銀子結算給了崔玉。臨走時,崔玉笑著拿出一串銅板遞給剛剛引道的官差,直言讓他拿去吃茶。

    落霞鎮雖然是大鎮,但官差們的油水並不多,是以這百十來文也能看進眼裡。莫掌櫃也知道,崔玉這是在賣好,再者他如今也無需搶這份臉面,所以只笑著拱手跟人說了幾句話,並沒有給孝敬的錢。

    這一次手裡有了銀錢,加上長春堂派了馬車送他們,索性崔玉就在鎮上採購了一番。買了糧食,就連精細大米都破例的買了十來斤。糧店的活計慣會來事兒,瞧見崔玉買的多,他乾脆又送了一小不帶的苞米面。最後還拾掇好了,幫著崔玉搬到了馬車上。

    除了糧食,這一次油鹽醬醋豬肉豬蹄,白糖蜂蜜,她可是買了個全乎。想到家裡的被子令人擔憂的保暖性,她又去買了二十斤棉花,到布莊扯了四丈的細布做被裡,買了四個被面。最後又去鐵匠鋪定制了一口平底鍋,這才隨著攜了滿滿當當貨物的馬車回了村。

    路上,她又跟陳有福說了買房賣地的意願,若是桃樹灣那的地方,最好能順帶著把田地也買過來。

    陳有福細細想了一下,說了村裡的地價。桃樹灣那邊近著河溝,地肥而且澆地也方便,所以價格是每畝地比別處也高一些,要四兩銀子。至於茅草屋倒是便宜一些,可也要等他回村給打問一下。

    以前她就旁敲側擊的問過李氏地價的事兒,如今對應上陳有福的價格,就知道人家沒有欺瞞她。

    回了家,虎子老遠就沖著馬車跑過來,周圍自然還跟著不少看熱鬧的孩子。

    崔玉跳下馬車,背著手瞧著跟前圍成一排的孩子們,笑著道:“都張開嘴巴。”

    孩子們如今很是喜歡崔玉,尤其是之前吃到糖塊的,更是覺得崔家大姐人好呢。這會兒見大姐要求他們,自然都乖乖聽話的張開了嘴巴。

    崔玉拿出一個不小的油紙包,從裡面取了小糖塊,先往虎子嘴裡塞了一塊糖,然後又把跟前幾張嗷嗷的嘴巴都填了一遍。瞧著孩子們嘰嘰喳喳亂說著真甜的樣子,她才把紙包給了虎子。

    “去給大夥兒分分,別玩野了,後晌飯早點回來。”

    虎子一聽這話,就知道大姐又要給做好吃的了,又見大姐使了眼色,知道她是給三妮留過糖了。這下可不就領著一群孩子,吆五喝六的往村子裡跑去。

    長壽堂的活計幫著她卸了馬車上的物件,只喝了一碗熱水,直言鋪子裡還忙著推辭了李氏挽留他吃飯的好意就走了。

    李氏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糧食跟肉,一邊往屋裡拿一邊咋舌。直到崔玉拉了她上炕,拿出那兩張銀票跟小碎銀時,她還覺得不真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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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5 06:28:16


    “娘,咱們上次掙了五百多文,除去買雞崽子跟今兒送給官差吃茶的錢,還剩下二百四十文。”崔玉先把那會兒去自個屋裡拿出來的荷包打開,倒出了裡面的銅板。然後接著說道,“賣潤肺膏得了八十五兩,除去八十兩的銀票,跟今兒買物件用了的,如今也只剩不到二兩了。”

    李氏知道崔玉這是有打算了,自然也不插嘴,只管聽著閨女接下來的安排。

    “買房置地,只怕要二十銀子。再有就是送虎子去認字兒的事兒再不能耽擱了,明兒我就提兩斤豬肉去村口去問問。若是成了,少不得要準備他開春去私塾的束修。”崔玉心裡默默算著,加上過年的花銷,還有搬進新家後置辦些像樣的大件,再找人盤個能燒透的暖炕,這麼算下來,估計也要小三十兩呢。

    八十多兩銀子,眨眼之間就快去了一半了。

    “送虎子讀書是好事兒,可他是那塊料嗎?”李氏有些猶豫,她自然也希望兒女成事兒。可虎子真能行嗎?萬一要是沒學成,豈不是要落了人的笑話!

    “識文斷字也並不一定非要考狀元啊,日後若是有本事,能開個私塾,或者當個有頭有臉的掌櫃,一輩子也算不愁了。再者,若虎子自己本事,能憑著筆桿子掙錢養家,日後我跟三妮也好有個依靠。”崔玉從炕櫃上頭裁了一小塊油紙,然後小心的把五十兩的銀票包起來放進荷包裡,想了想她還是把荷包推到了李氏跟前,“娘,這錢您好生收著,日後供著虎子念書,或是留著給他娶媳婦用。剩下這三十兩,我留著給咱們置辦房屋,順帶著過年用。”

    這錢是閨女掙得,哪怕是她這個當娘的,拿著也不落心。所以李氏二話沒說,直接把荷包推了回去。她本來就不是個容易眼紅的,閨女一心為這個家,可她卻不能不為閨女考量。

    “這錢你留著當自個的私房錢,反正你已經把柴胡的生意趟出來了,日後娘就順著你的路子也能過活的。”

    崔玉明白李氏的心思,可她覺得既然在這個家生活,自然不能一點貢獻都不出。更何況,趙二石那邊的日子可是比她家好多了,最起碼他那麼硬實的漢子是能掙錢的。她斷沒有讓李氏養了二十來年閨女,臨了還往她身上貼補錢去婆家的道理。

    好說歹說,李氏終於為著虎子跟三妮往後的日子收起了荷包。這次交錢之後,她看著自家閨女更是疼惜了。閨女不藏私,不為了銀錢跟她隔心,怎能讓她不欣喜?

    她其實最怕的是閨女知道了說親的事兒,又怕娘家克扣她的嫁妝跟私房錢,心裡生了隔閡。如今看了,可不是她多慮了?

    “我買了二十斤棉花,也買了被面跟細布想做幾床被子。虎子現在大了,總跟你擠在一張被子裡,到底不是個事兒。”崔玉指了指炕邊上放著的棉花胎子跟布匹說道,“左右買了房子,咱家的物件都要大換,我乾脆就買回來了。眼看天兒越來越冷,現在也該找人幫著做了。那邊一丈二的綠花布,是要給三妮做衣裳的。還有那個青色的,可以給虎子做身棉衣。這邊藍底兒白花的,是給娘買的。還有那個青底暗花的,我琢磨著找人給自個做一件新襖。要是有多出來的布,就全做成夾襖,等剛開春也能穿。”

    崔玉不會女紅,更別說縫衣服做被子了,好在原身也並不精通。所以李氏也沒有為難她,只說回頭趕明兒她就開始做,也用不了五六天就能趕制出來。

    李氏是不願意崔玉再多花錢去請人做的,所以想著自個趕一趕也就出來了。崔玉心裡清楚,知道自己說不過她,當下也沒再說話。不過再出了門後,她可就繞去了陳嬸子家。

    陳嬸子一聽做被子縫衣裳還有工錢,當下就樂了,“玉娘,你可是見外了,冬日裡沒活兒,我跟你娘嘮閒話時候就捎帶手的幫著做了,還給啥工錢啊。你可別見外,不然嬸子以後可就沒臉去你家了。”

    邊上陳婆子也樂的見牙不見眼的,尤其是看到崔玉提著的那塊子足有三斤的肉時,更是戳著拐杖應自家兒媳婦的話。

    “那就麻煩嬸子了。”崔玉把肉放下,也不給陳嬸子開口的機會就笑道,“嬸子也別跟我推辭,昨兒要不是你幫我扛竈台,只怕我就要鬧笑話了呢。這肉是今兒新割的,回頭你醃上也不怕壞了,就當是我孝敬陳婆婆的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嬸子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連連說趕明一定幫著去做被子。

    回家後,眼看著日頭要過頭頂了,崔玉就開始琢磨起後晌飯來。今兒有肉有糧,自然不用再摳唆著吃了。想起上次手□面時,雖然鹵裡只有白菜絲跟鹽巴,可一家人吃的那個香甜勁兒。她乾脆就和麵,準備做鮮肉面。

    先大鍋裡滿滿的用幹辣椒炒了大半碗的肉片,又放了白菜跟蘿蔔絲,添了醬油跟鹽出鍋。然後往鍋裡添了幾瓢水燒著,又把之前和好醒了一會兒的面□了切成麵條下進去。

    想著家裡鍋實在是用不開,索性她就琢磨著讓虎子幫著跟她一起捏個黃泥爐子。等趕明兒陳大叔去鎮上時候,讓他幫著去拿了自個的平底鍋,順帶著再幫著買口小鐵鍋。

    好歹以後大鍋裡做飯時候,小鍋裡也能炒個菜。

    冬日總是天短的,等日頭偏了西虎子回家領著三妮洗了手臉,飯菜也已經上桌了。

    聞著肉香跟白麵條,虎子簡直眼睛都看直了。最後還是崔玉給他挑了一大碗,又舀了很多香糊糊的肉片,他才回過勁兒來。

    到底是長身體的時候,現在又有足夠的飯菜,虎子呼嚕呼嚕連湯帶面吃了一碗多才飽了。李氏也因為辣湯開了胃口,破天荒的多吃了不少。

    也就三妮還正常點,只吃了大半碗崔玉專門給她泡軟和的麵條。

    吃飽喝足了,崔玉收拾了桌子,虎子領了三妮在屋裡玩,李氏則按著崔玉的要求去舀了鍋裡溫著的熱水泡腳。

    等崔玉洗漱好到院子裡潑水時,就見著李氏就著外頭天兒的那點光做針線,像是今兒她買回來的那個青底暗花的布料。她放下盆子,裹了裹身上的衣裳走到李氏身邊,看著她眯著眼用針頭搔頭的模樣,很是心酸。要知道,李氏往日裡可沒少藉著月亮地兒做繡活兒,要不然也不會累了眼。

    “娘,趕明兒再做吧,別把眼睛熬壞了。”

    李氏點點頭,笑著應下了,可樣子並不像要回屋。最後,還是崔玉強迫著,才讓她收了針線去休息。

    第二日一早,崔玉邊做飯邊看著虎子帶著三妮小心的拿了菜葉子喂小雞跟小鴨子。因著過了幾日,小物件們都熟悉了崔家,白日子放開在院子裡也不撲騰著往外跑。

    而虎子跟三妮可是牢記著這些傢夥兒要靠他們照顧,這樣開了春才能吃到雞蛋跟肉肉,所以照顧起來越發的盡心了。連帶著之前趙二石送來的小黑狗,也愛跟著倆人瞎忙活。

    想著早些把被子棉襖做出來,所以李氏就逮了早起的工夫坐在門檻上縫起針線來。聽見倆個小傢夥嘰嘰喳喳的玩鬧,再瞧自家玉娘熟稔的切肉炒菜,還拌了鹹菜絲,她嘴邊的笑可是一直沒落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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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5 06:28:31


    一家人吃了早飯,李氏就又幫著崔玉炮製起藥材來。雖然天兒冷了,可來賣藥的人並不少,畢竟柴胡這東西在朝河溝以前就是野草。頂多是跟咾律菜一樣可以喂豬養雞的,一點不稀罕,可以說是漫山遍野凡是有雜草的地當都少不了。

    所以這門生意倒並不像崔玉想的那般,越做越冷清。

    想著冬日裡農家日子不好過,又瞧見趙二石之前送來的那些結結實實的碗口粗的柴禾,所以崔玉就琢磨著燒些炭也好天兒冷了取暖。

    原本以為在農家,炭火都是最常見不過的物件,沒想到李氏跟虎子都連連搖頭。這樣她才知道原來這個時代雖然有炭,可卻只能去鎮上或者縣城裡買。一般也就是富足人家,才會狠得下心來破費呢。

    當然,鎮上拿些倒騰炭的商戶,也都要去縣城進貨,轉手再賣出去。

    至於鄉下人,一般都只是在屋裡燒了麥稭或者直接在黃泥捏的盆子裡燒木頭。雖然煙氣大,但到底也能驅寒。

    想到炭木在這裡還能換錢,崔玉的心思可就再次活絡了起來。

    說起來,她知道燒炭的法子還真不是因為自個開農莊才學來的,而是因為她本家有個妹夫是陝西那邊的。據說最初,她妹夫家就專門燒炭取暖過,加上妹妹喜歡吃燒烤跟那種傳統的饃饃,所以她們幾個人沒事兒就湊在一起弄些修剪時候砍下來的樹枝子燒些炭來用。

    想到了就少不得動手做,而虎子到底是有了力氣的,雖然不再像以前那樣上山砍柴提水了,可也會幫著自家大姐幹點粗活兒。這會兒,聽到大姐要壘小土窯,他二話不說就出門到大姐尋到的牆根角上動起手了。

    李氏聽了聽崔玉的想法,覺得這事兒大概幹不成,要是燒炭真那麼容易,這掙錢的法子哪還輪得到她們啊。不過想歸想,到底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兒女折騰去了。

    土窯並不費勁,加上崔玉只是想試驗一下,所以壘的並不算太大。也就倆時辰的工夫,就完工曬起來了。照著現在的天兒,不過兩日就能曬的透透的。

    眼看著日頭偏西了,想著李氏跟三妮還在院裡等著吃飯呢,崔玉就拉了虎子準備回家。

    雖說李氏也會做飯,但到底不若崔玉花樣多,也會捨不得放物件,一來二去的一家人可都不在稀罕她做的飯菜了。尤其是三妮更是直白,只有吃大姐做的飯才會大口大口的,否則就會委委屈屈的看著大姐。

    自然崔玉也不是捨得困孩子的人,索性就接了家裡竈臺上的活兒。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頓豬油渣炒菜,又喝了辣乎乎的大骨湯,這才湊到一塊讓李氏比劃著身量。

    白日裡陳嬸子跟王大娘都來幫著做被子,這會兒兩床新被可早就鋪在了炕上。李氏想著過幾日就到了趙家提親的時候,自家不管怎麼著,也不能穿的太寒磣丟了閨女的面兒。所以現在可就開始比劃孩子們的身量,準備做衣裳了。

    別說在炕上新被子裡鑽來鑽去玩爬地洞的虎子跟三妮了,便是崔玉摸著新被子都長舒了一口氣,心裡高興的很。往日裡蓋著那床有些發硬的被子,還真心有些冷呢。

    如今新棉花新被面,單是摸著就舒服。

    聽著李氏說道今兒收藥材的事兒,崔玉可就提溜了虎子站好讓李氏比劃。三妮也是個乖巧的,知道有新衣裳穿,自然拍著小手安生的坐在邊上等著娘親過來。

    現在家裡不缺十文八文的錢,所以天兒黑了後,李氏也會依著崔玉的話點會兒油燈。一家人先是在炕頭上說了會兒話,直到虎子跟三妮迷迷瞪瞪的泛起困來,崔玉才抱了三妮出屋。

    雖然還是冷炕頭,但到底因著厚實的新棉被顯的沒以前那麼冷了。把三妮放進被窩,崔玉又去鍋裡舀了之前埋著火溫著的熱水燙了燙腳丫子。等到通身舒坦起來,才樂呵呵的鑽了被窩,臨睡下時還扯過舊被子壓住了腳底。

    菜地裡悶了七八天,辣椒跟青菜苗子可就長了不少。而陳大叔還幫著把鍋買了回來。而陳有福也讓自家孫子來招呼一聲,說是桃樹灣那邊還真有要賣房出地的人,只不過得要現錢。

    事兒辦的極其順利,連著三畝地加上一處宅子跟房後的兩片菜地,總共用了二十兩。要賣房跟地的人原本也是陳河溝的人,只是在外頭跑商得了錢,又被縣裡一家的員外看中了,就讓人說了兩家的親事。雖說是入贅,可到底對方只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這對於泥腿漢子們,也算不上是虧了。

    因著要辦喜事兒,他就急著出手老家的田地房子,這才讓崔玉沾了便宜。當然,也是人家不甚在意,對一兩半兩的銀子並沒有計較。

    中間人自然就是裡正,過了地契,在村裡帳目薄上更改了田地房子的底細,那一處院子四間茅草房跟寬敞的院子可就歸了崔玉。而崔玉瞧著院子裡的雞舍跟鴨舍,還有院子外頭的柴房,也是滿意的很。

    有了房子有了地,崔玉的心也踏實了許多,不管是穿越而來還是如何,在這個年代,農家沒有地就沒有底氣。

    又過了三四天兒,正要往菜地棚子裡放草木灰的崔玉發現,茅草底下長出了小菜牙。之前的茄子跟辣椒,還有小白菜可都成活了。當下喜的她差點叫嚷出來。

    自打菜地裡長出苗以後,別說是崔玉,就連並不抱希望的李氏都把那兩片地當成了寶貝一樣,生怕被人偷了去。

    因著菜苗長出來需要光,所以白日裡崔玉就試著在用草木灰保溫的同時,把茅草席拉扯開一些縫隙,好讓菜苗能順利的進行光合作用。這麼照料著,倒是沒讓菜苗打蔫。

    不說崔玉的打算,就算是李氏也清楚這些新鮮的蔬菜長出來能賣不少錢呢。早在崔大郎活著的時候,她懷著虎子冬日裡突然饞起了小白菜,那時候崔大郎心疼她就托了人去縣城裡找,那一直問才把她的饞蟲給嚇沒了。小小的看起來不值錢的菜葉子,臘冬時候居然能賣到一百文錢一斤,可是比最精貴的大米都值錢了。

    看著李氏對菜園子那麼上心,加上崔玉也有別的心思,索性她就把大棚種植的關鍵都跟李氏細細說了一遍。順帶手的,還交給李氏怎麼簡單的施肥以保證地表溫度,也防止成寒害、漚根、爛根、抽薹啥的。

    反正小白菜也好,茄子也好鮮辣椒也好,至少三十多天以後才能長好。而她現在除了張羅掙錢的事兒,就是開始準備搬家了。

    如今房契地契在手,她真是迫不及待的要搬過去了。當然,現在這處透風拉氣的院子,自然也是要繼續租下去的。

    心裡劃拉著自家現有的銀子,腦子裡又想著往後自己嫁人後,李氏帶著虎子跟三妮能幹些什麼掙錢。畢竟授人魚不如授人以漁,若是李氏自己站不起來,就算她再張羅也不可能插手弟弟妹妹一輩子的生活。

    想到再不成,最起碼家裡還有房子有地,崔玉也就長舒了一口氣。伸手試了試大前日開始晾曬的小土窯,瞧著幹透了,她才叫了虎子出來幫忙。倆人先把兩根粗木樹枝添進去,瞧著差不多了,就合著勁兒封了口只留下一個小煙口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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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5 06:28:47


    瞧著煙口冒了一陣子煙氣,崔玉才趕緊的用和了麥稭的黃泥封死了煙口,只等餘熱繼續加熱木材,然後乾餾繼而把水份和木焦油都溜乾淨。這麼著,斷了空氣跟火苗,又悶了大半日,崔玉才扒開小土窯的頂瞧裡面的情況。

    沒等扒開呢,她突然念起了白炭跟黑炭似乎就是因為出窯方法不同而有所差別。相比於容易點燃的黑炭,白炭沒有煙氣,而且燃燒時間也長,雖說容易受潮但品相卻更好。

    “虎子,你知道白炭嗎?”按著她的記憶,似乎在許多宮鬥小說裡都提到過銀碳,特點就是耐燒沒有煙氣。若她認為的白炭,真的是銀碳,那這條發財的路子可絕不能斷。

    崔虎子正準備拿著橛子刨呢,聽到大姐的問話忽而一愣。他是聽他娘說過,鎮上有人家用木炭的,可白炭是什麼他卻是從來沒記憶的。別說是他娘了,就連在裡正家玩時候也沒聽說過呢。

    看著虎子連連搖腦袋,崔玉心裡有了主意。

    “虎子,你跟大姐去挖些濕沙土來,一會兒大姐給你弄出來一些比買的更好燒更暖和炭木出來。”崔玉頗為興奮,不管怎麼樣,就算白炭賣不出去,冬日裡在自家屋裡燒也就不怕煙薰火燎的嗆人了。那可是比木頭跟黑炭好不少呢。

    回頭尋個泥盆子燒上,好歹也算是古人所謂的“選其尤佳者貯盆令滿,複以灰糝其隙處,上用銅絲罩爇之,足支一晝夜”了。

    等到扒開了土窯,崔玉一股腦的把有些濕凍的沙土覆蓋在了木炭上任由它燜熄,不過一會兒撕拉撕拉的幾聲,青煙散開被澆冷的木炭就沒了聲息。她估摸著差不多了,乾脆就掃開沙土,果然焦黑的木炭之上多了一層白霜狀的東西。

    虎子瞧著黑乎乎的木頭有些傻眼了,最後還是在崔玉催促著他幫著拾掇回去試試的聲音裡,才回過了神。

    按著崔玉的想法,這點炭自然是不夠的,若是真能成了,她們自然要壘一處像樣點的土窯專門燒制。當然,這之前她還要去鎮上去打探一下行情。至少,自家燒制的不能比別人家的差才行。

    雖然出著日頭,可屋子裡到底還是有些冰冷,因著炕跟竈台離得遠,自然沒法子熱了。雖然不至於是冰刺骨疼的,可也著實讓人待一會兒就手腳冰涼。

    所以崔玉點著白炭沒一會兒,那熱乎勁兒可是明顯的很呢。引的虎子跟三妮可都為著火盆子轉悠,連李氏也沒忍住瞪大了眼。他們家沒用過木炭,往年地裡都是直接燒柴火,不耐燒還辟裡啪啦的爆火星子。到了黑天地兒裡,還得時不時的起來添火,不然很快就會滅了。

    可如今這一小盆的木炭,埋著點灰,可是熏了老大一會兒了,烘的屋子都暖烘烘的了,還沒滅透呢。

    說實話,到現在李氏都還覺得自己在夢裡呢。炕櫃底下藏著的荷包裡又五十兩銀子,閨女還幫著自家買了房子田地,院子裡還有冬日裡難見到的一些菜,如今閨女更是琢磨出了連裡正家都捨不得多用的木炭。

    這舒坦日子,哪是她幾個月前敢想的啊。

    “玉娘,你怎麼就燒出了這玩意兒,莫不是也是老方丈指點的?”雖說覺得日子舒坦了,可李氏總也覺得不踏實。自家閨女就算是有福氣,也不該著會那麼多啊,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

    過去的玉娘,雖然也懂事聽話,可卻有些內斂不愛跟村裡人打交道。如今她這當娘的看著,自家玉娘不光是被村裡大輩誇獎,連帶著那些勢利眼的媳婦們見了都笑眯嘻嘻的。

    再者就是她去長春堂跟去裡正家,那件事不是有條不紊,處理的比她這活了三十多年的女人都得當?許多她當娘的沒想到的事兒,玉娘可就提前都準備好了呢。

    崔玉一愣,心裡暗怪自個大意了,竟然差點忘了自己是穿越而來的。

    “娘,我這也是以前跟爹去鎮上給私塾送菜的時候,聽講字的先生說的。”好在之前一直念著想送虎子去讀書,她也早準備好了這麼個說服李氏的由頭,不成想今兒到成了她解釋的藉口。“本來也沒想著能弄成,所以才只讓虎子跟我一塊壘了那麼小的地當,誰知道會這麼順利。”

    聽了這話,李氏雖然還是半信半疑,但到底還是認可了。當初自家男人疼大閨女,去鎮上縣城裡總不忘了帶著閨女去玩,那時候倒是真的給鎮上的私塾送過醬菜。

    怪不得人們都說讀書人聰明呢,果然什麼法子在書裡都有。看來玉娘說的沒錯,還真該聽閨女的話咬咬牙送了虎子去讀書識字兒。

    得了燒炭的好法子,崔玉就念起了初一趕集的事兒。畢竟,如果真要搬家,柴米油鹽,鍋碗瓢盆,吃的用的可都要置辦呢。再者,她心裡還念著請村裡人吃酒的事兒呢,之前一直沒得出空來,而且家裡小院也真沒法擺酒席,索性就在搬家這空檔上連帶著暖房連帶著還人情。

    這麼算下來,初一集上要忙的事兒還真不少呢。

    不說崔玉如何打算的,單說久不露面的趙二石,現下可正呲牙咧嘴的用烈酒揉著自個的肩頭。原本寬厚跟鐵一樣結實的肩膀,這會兒早就磨的沒了皮兒,泛著紅的肉挨了酒撕拉撕拉的紮疼著。

    不過念起自個每日白天去扛大包,後晌去山上溜躂著逮野物,加上去做了幾日短工,又熬夜給鎮上幾家辦喜事兒的人家打了箱箱櫃櫃的,總歸是攢下了四兩多銀子。加上以前自己省下的那些,如今也夠了六兩。一想到日後下聘,誰人也不能看輕了崔家玉娘,他心裡就滿足的很。

    趕明就是集市了,按理她也要去長春堂的。趙二石這會兒想著馬上就又能見著她了,只覺得心裡熱乎乎的,渾身都是說不出的高興勁兒。他把烈酒收好,又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之後才套上衣裳小心翼翼的從炕頭上拿出一個精巧的小盒子。

    今兒回來時候,在鎮上碰上一個賣女人胭脂首飾的攤子。也不知怎麼的,一向不關係這些的他,鬼使神差的竟然走到了攤子邊上。只可惜,落在他眼裡,那些物件其實都差不多,也看不出個美醜來。

    好在那個攤主是個懂的,拿了一隻雕了花的銀鐲子,說是沒有女子不愛俏,往日裡不少人買了回去送媳婦,一準得了媳婦的笑臉。他不知道崔玉喜歡不喜歡這個,可一想到她笑,他就覺得自個有些恍惚了,甚至連臉都有些發熱。

    人心裡有了年頭,腦子裡難免翻來覆去的想著,直到覺得自個身上越來越燙,眼看就要憋不住屈找她了,趙二石終於傻乎乎的拍了自個腦袋一下。這麼晚了,指不定人已經睡了,自個去了還不擾了人的休息。

    雖說勉強的躺倒了炕上,可他心頭的興奮跟熱切可是一點沒落下去,反而是一想到倆人馬上就能定親了,他就又激動又歡喜的睡不著了。

    初一一早,崔玉在大鍋裡溫上飯菜,就跟李氏早早的出了門。倒不是崔玉不想帶兩個小的,只是現在院子裡還有菜地,就算知道小菜苗已經長起來了,可崔玉也明白這會兒那裡面的物件可都怕被人掀了茅草席子受了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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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5 06:29:04


    思來想去的,乾脆就讓虎子領了三妮在家裡,一來是防著有人進來偷摸那些小雞跟小鴨子,二來也是留個人幫著看護菜園子。畢竟小黑雖然能看家護院,卻照顧不了菜苗。

    手裡不緊了,李氏就開始心疼自家閨女,索性咬著牙直接坐牛車往鎮上慢慢悠悠的去了。

    這次本來也是要請人吃酒的,所以李氏就算心疼也不會太過摳唆的。倆人先去酒莊定了三大罎子高粱酒,又去東市上買了不少雞鴨。好在快到臘月了,豬肉也不貴,索性崔玉就拍板讓老闆給稱了小半扇。

    鄉下人不講究,可喬遷跟添人口都是大事兒,擺酒整席面的事兒那可是遍著全村都看著呢。加上崔玉並沒有經歷過,所以就想請個廚子班子過去,東家出酒出物件,他們收三百文的工錢。

    可最後李氏說,到底崔家以前窮慣了,俗話說不怕賊偷只怕賊惦記,如今自家手頭寬裕起來就怕被人眼紅起來。另外又說起來了,能跟著出力拉把著他們孤兒寡母的,也都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乾脆就買了好酒好肉,回去尋幾個嬸子一塊張羅就是了。

    其實李氏心裡還有一樁事兒,就是如果這會兒就請了廚子去大辦,那日後虎子成家時候,豈不是要更奢侈?農家兒子娶媳婦,肯定不能跟鎮上的員外家比啊。

    左右這會兒肉鋪的老闆是按著崔玉的話,把半扇豬肉剁開了給她放全放進了大背簍裡,念著這是個大客戶,他乾脆又送了半個豬頭。

    六十多斤的豬肉,加上之前買的雞鴨跟柴米油鹽,這會兒簍子可是勒的崔玉怎麼都背不起來了。就算有李氏幫著抬,也只是勉強的挪到了店外的臺階邊上。

    “早知道就不該買這麼多,娘瞧著那十幾斤的米麵,要是全買成苞米得買多少啊。”

    崔玉心裡並不著急,她的東西並沒有買全,本來就指望著一次性買多了,直接花十文錢雇車回去呢。所以這會兒她笑道:“虎子跟三妮剛吃的見胖了,您可是捨得再把人餓回去啊?”

    倆人正說著話,想著該怎麼著把簍子裡的東西分開裝上,提到鎮口去。誰知道,還沒說完就有一道陰影落了下來。

    崔玉挑眉,見看到一個高大寬厚的身影。

    “嬸子,我正好要回去,幫你們拿點吧。”趙二石也不知道為啥,一瞧見崔玉就覺得自個話都說不利索了,好在他也知道不好當著一街人的面跟崔玉有牽扯,直接問了李氏的話。

    沒等李氏回過神來呢,趙二石伸手就把背簍提了起來,順帶著右手接過了李氏挎著的籃子。那模樣,簡直是臉不紅氣兒不喘的,仿佛幾十斤的物件一點重量都沒有似得。

    李氏被這一連番的動作弄的有些發蒙,還是崔玉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原本瞧著是硬漢男神范兒,差一點她就覺得那逆光而來的男人,是個地地道道的偶像男一。誰知道,一開口就成了憨厚忠犬形。

    趙二石沒想到崔玉會笑,一扭頭看到她晶亮晶亮的眸子,無意識的就咧開嘴笑了。旋即,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就有些緊張的用空著的左手撓了撓頭,“我天生力氣就大,沒嚇到你們吧。”

    以前去給人做木匠活兒時,有人家要抬那個梁木柱子,他覺得來回找人弄麻煩,索性自己手上使勁兒直接把柱子扛到了一塊去。當時,還真是嚇壞了不少人。

    眼前的女子,雖說跟自個見到的其他人不一樣,可他心裡就是擔心人家會不喜歡他空有一身氣力的漢子。

    “有力氣是好事兒,嬸子就待見能幹活能吃苦的後生。”李氏笑的見牙不見眼,拉著自家閨女連連誇道。她這一開口,三個人才算放鬆了下來往外走去。

    趙二石倒是自覺,背著簍子跟籃子走在倆人身後一丈遠的地方。等到了鎮口,崔玉尋了牛車,他才把東西放下。

    “這個鐲子給你拿著,過幾日我就帶了東西去提親。”說完,他伸手就從懷裡掏出一個溫熱的盒子塞進崔玉的手裡。

    雙手相碰,男人粗糙硌人的手指刺的她手心有些發癢,只可惜她慣不是個能輕聲細語說話的人。所以眨了眨眼,就把心底的那點酸澀壓了下去。

    趙二石摸到崔玉有些發涼的手,眉頭先是一蹙,接著就有些心疼了。他本來就不是油頭滑腦的男人,骨子裡耿直憨厚,以前也從未跟女子打過交道,就連崔玉也只是奶奶說多了才去瞧了一眼,然後慢慢的放在了心上的。

    如今見她走了一路臉色發紅,可手指尖還冰涼,心裡自然疼惜。於是便柔下聲音,認真的看著她道:“我聽人說你近日裡準備搬家,新買的的房子雖然是土坯的,不像茅草房一樣容易漏風漏雨的,但是門窗到底也日子久了,這兩日我打了新的給你送過去。”想了想,他又道,“回頭我讓奶奶給你做兩身厚衣裳,等天再冷的時候也好暖和一些。”

    崔玉心底的溫柔被最後一句話嚇了一跳,趕緊笑著回道:“前幾日我娘剛給做了棉衣,你可別讓老人家費心,以後日子還長呢,總不能事事讓老人給你張羅。”

    早在前世的時候,崔玉就是跟在姥姥姥爺跟前長大的,最是心疼老人一輩子不容易。再者,現在畢竟還沒成親,總不能讓人抓了話頭日後嚼舌根子說,她當閨女時候就跟婆家要衣裳要棉布不是?

    見崔玉抿嘴嗔怪的跟趙二石說話,李氏在邊上也掩嘴笑起來。照著如今的光景來說,趙家老二雖然不是個能言會說的,但心眼是實誠的。而自家閨女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雖說能做生意會掙錢,可只怕也不樂意應付那些子七大姑八大姨的糾纏,跟趙二石這樣說一是一的人過日子,也不怕她會遇上那些糟心的家務事。

    趙二石也沒想到崔玉會這麼說,他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可心底裡卻是說不出的高興,覺得天底下再沒有比眼前的女子更體貼更心善的人了。

    崔玉跟李氏拿著五兩銀子出的門,等回家後,兜裡可就不剩多少了。不過看到牛車上滿滿當當的物件,有肉有糧的,加上崔玉插科打諢的哄了李氏高興,所以當下倆人也沒真的覺得多肉疼。

    下了牛車,虎子可就帶了三妮直奔著自家大姐過去了。上次大姐去集上給買了麥芽糖,也不知道今兒會有什麼好吃的。

    看著倆小人的模樣,崔玉笑著揉了揉他們的腦袋,“你倆這是想大姐呢,還是想大姐籃子裡的好吃食呢?”

    虎子嘴甜,眼珠子一咕嚕就高高興興的說道:“想大姐了唄。”說著還討喜似得開始表功,說他帶了三妮吃過早起飯,又刷了碗筷,還喂了雞鴨。

    邊上的三妮現在說話越發的流利了,自然也是一個勁的點頭附和,順帶著還奶聲奶氣道:“想大姐,也想糖。”

    本來就是一家人,幾句話自然又說的呵呵了起來。趕車的師傅幫著卸了東西,又誇讚了李氏幾句好福氣,才接了錢走了。而崔玉則看著拿了點心後,興高采烈地拉著三妮跑回屋裡的虎子,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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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5 06:29:21


    回身去拿籃子裡的糧食準備熬些大米粥的時候,手指正好碰到了那個鼓鼓囊囊有棱有角的小盒子,也不知怎麼的崔玉的心突然就軟了。

    “真是個憨子。”嘴上這般說著,手就打開了盒子,瞧著裡面的手鐲心裡一顫。

    新家有四間房,其中三間都是坐北朝南成一排狀的明堂,房屋右側有個小廂房,接著就是竈房。院子裡還有房柴火農具的小草棚,院牆邊上還有用麥稭泥壘的雞舍鴨圈。雖說不算氣派寬敞,但也是五臟俱全。

    再者後面原東家自個圍的一小圈菜地,還有茅房,也都是現成的。往前邊說,也靠近自家買的田地。日後不管是租出去還是李氏自己想種一些莊稼,也都不用在費勁的又背又扛了。

    想著日後自家終於有了根,正卷著袖子打掃的崔玉心裡就莫名踏實了許多。李氏拿了笤帚在邊邊角角裡掃著灰塵跟蜘蛛網,虎子也跟著幫大姐洗抹布幹活。

    心裡願意早些住進來,李氏自然是緊趕慢趕的拾掇著,好在三妮如今跟陳嬸子家的孫子玩熟了,把人拜託給陳嬸子跟陳婆婆,倒也算省心。

    “娘,昨兒陳老叔說他跟趙家小子幫咱們安門窗,我想著一會兒讓虎子去瞧一瞧。若是那邊的門窗打好了,咱們就乾脆就在安門窗的那日搬家,順帶著熱熱鬧鬧的擺個酒,讓村裡的老少們跟著樂呵一下,也能免了一些閒話。”

    雖說崔玉不在意什麼,可到底李氏是新寡,陳木匠是鰥夫。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若真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人嚼舌根,依著李氏的性子還不得憋屈壞了?

    等一家人把房屋收拾了個七八分後,瞧著天兒都有些暗了,三人才洗了洗手準備回家。出了院子,崔玉先把外面小院牆上並不結實的木門鎖了個嚴實,然後又瞧了瞧房屋後面的那塊菜地跟茅房,這才拉了虎子跟在李氏身邊往回走去。

    雖說房子是搞定了,可要改造的地方卻不少。如今家裡有了收入,加上她在集上時候,專門去打聽了木炭的價格。倒騰木炭的夥計倒也實在,言說黑炭千斤三兩三錢,白炭因著量少而且份量比黑炭輕,所以千斤要十兩五錢多。

    也虧得崔玉心細,早起出門前往籃子裡包了一小包木炭。先問過夥計跟掌櫃的收不收木炭,就在陳河溝,黑炭和白炭都能供應,順便又留了一些之前燒出來的樣品讓人考慮幾日。

    雖然沒有得了準話,不過瞧樣子,這份財路卻是八九不離十了。如果真能成了,家裡的進項可就不止是多了一星半點,那麼改造房屋搭建院牆自然也就不是什麼難事兒。

    一想到日後這裡就是自己的家,吃穿住用都能按著自己期望的標準備辦,她渾身就生出了一股子成就感。

    回到家,崔玉把走之前就燉上的骨頭湯盛出來,然後又炒了韭菜雞蛋,切了點蘿蔔絲炒了個肉片。

    等到虎子洗了手打算去接三妮的時候,她才趕緊尋了個大大碗公結結實實的盛了一碗韭菜雞蛋跟炒肉片。想到在村裡走,總歸會碰到來往的鄉鄰,索性她就進屋去跟李氏要了個乾糧籃子,這才讓虎子提了去陳嬸子家。

    李氏看著閨女有條不紊的拾掇著竈台,心裡突然覺得有些對不住自家玉娘了。

    玉娘命苦,也就是生在自己這樣吃苦受累的家庭裡,才迫的她不得不懂事起來。如今村裡的人情來往,雖說大多會以虎子的名去,但到底也是自家玉娘一個姑娘家頂起來的。更別說一心為著家裡操勞,吃喝用但凡別人家孩子有的,她都捨不得摳唆了弟弟妹妹。

    若是生在富足人家,單是那模樣只怕也是個做小姐的。

    歎了口氣,她接著縫起了手上的衣裳。閨女快要定親了,自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讓人看重起來。

    對於李氏的想法,崔玉並不知道。不過就算知道了,她也絕不會自怨自艾,畢竟日子是人過出來的,吃苦受累她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喪失了鬥志,滿心全是埋怨跟抱怨。

    後晌飯一過,趁著天兒黑虎子連耍帶玩的吆喝了剛吃飽喝足的小黑往陳木匠家溜了一圈兒。恰好看見準姐夫趙二石在刨木頭,沒等他開口呢,就看見自己心裡的大英雄炯炯有神的看過來,原來還嬉笑的他立馬就立正了身子。

    院子裡全是刨花跟木屑,看樣子趙二石是忙了一天了。

    “虎子怎麼來了?是你大姐要打什麼傢夥什嗎?”趙二石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放下手裡的木刨起身灌了一口涼水。念著早些給崔家打好門窗,他再餘下兩日置辦物件,所以今兒跟師傅趕了一天的活兒,連口熱乎水都沒喝。

    陳木匠這會兒也雕完了窗戶上的花樣,對於自家徒弟跟崔家閨女的事兒,他知道的也是個差不多的。所以這會兒並沒有往上湊,反倒是拿過木刨接著割木材。

    跟木頭打了幾十年的交道,他哪能瞧不出自家徒弟這回弄來的可都是好木料,結實耐用。若是打的好,只怕崔家日後翻蓋新房都是不妨礙再用的。

    說起來趙二石還真是用了心的,他雖然不知道嘴上怎麼跟崔玉說好聽話,但遇上她的事兒總想要為她辦個妥當。就說這木材,可是他在莊子上給人做活兒的時候,用半個月的工錢抵的呢。

    說起來半個月似乎不多,架不住他幹的是包工,為著能換下這些東西,他可是沒白天沒黑夜的連著熬了幾日。也虧得他底子好,也年輕,才沒累出個好歹來。

    虎子伶俐的把自家大姐的話帶了一遍,他就說為啥大姐非讓他帶了乾糧跟菜過來,還是吃過飯後又起了火做的,原來是給準姐夫的啊。想到以後他能跟村裡的孩子臭屁自己個有個能打架,還能把人扛在肩頭的姐夫。

    要知道,遍著真個朝河溝,他還沒見過那麼厲害的人呢。聽自家娘親說,準姐夫一個人能獵到能頂死人的野豬呢。

    趙二石拍了拍虎子的腦袋,給了答話,又問他想不想要什麼小玩意兒耍。虎子也不客氣,掰著手指頭要了彈弓跟小弓箭,想到三妮打小沒什麼玩的物件,就撓著後腦勺紅著臉又添了個小馬駒。

    說是小馬駒,其實就是剛好能坐下一個孩子的小旮旯,能前後晃動。放在現代,大概也就是放在地上的小型搖椅。

    又說了幾句話,虎子才一溜煙的往回跑去,就連帶飯菜的籃子都忘了拿呢。天兒冷了,他還想著早點回去鑽軟和的被窩呢。對了,還有他娘今兒剛給他縫的那件大棉襖。

    回到家的時候,崔玉剛洗漱完出來倒水,瞧見他跑的滿頭是汗,趕緊把人叫到跟前給他擦乾了。冬日裡風涼,一個不注意就能生了風寒,如今不比前世瞧病方便,指不定小災小病的就能出了大問題虧了身子。

    虎子咧著嘴笑笑,“大姐,姐夫說明兒一準能做好門窗。讓你跟娘放心,保準耽擱不了事兒。”

    這麼一說,倒是忽悠一下子讓崔玉面上有些發熱。倒不是她矯情,而是這幾日閑下來,她就想起那個憨子呆傻的模樣。明明是送禮物表白,生生給他弄成了強送,可就算是如此,她心裡還是詭異的有些發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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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5 06:29:36


    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崔玉,大抵到現在都不懂什麼是愛情。可她卻知道自己從前世到現在,都很是喜歡如姥姥姥爺那種,一輩子沒有轟轟烈烈只是平凡溫馨的小日子。

    她要的日子一直很簡單,不用多富貴,但那個男人一定要有擔當要專一。爛好人她不喜歡,說她自私也好,說她沒出息也好,反正她覺得自家的男人只能對自己一個女人好,而絕不是那種逮誰都去溫暖的熱水杯型男人。

    再進屋的時候,三妮已經在李氏一側睡下了。因著家裡有了新被子,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四個人只能倆倆的分開蓋一個被子睡了,所以三妮有時候玩累了就直接在正屋的炕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崔玉就起來,先是熬了點白菜小米粥,然後就跟李氏把家裡的物件往新家那邊拾掇起來。巴掌大的村子,傳個消息也不過個把時辰。另說搬家擺酒在村裡是大事兒,村子裡一年也沒幾家人真的敞開了擺酒的,更何況是崔家只剩下孤寡的落魄人家。

    不過想到崔家玉娘如今可是自個做起了買賣,想必是真掙了銀錢,大夥兒心裡可都是羨慕的緊呢。誰能想到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下不了地做不了針線活的崔玉娘,能有如今的本事,把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還頭頂天腳供地的真給家裡置辦下了房子?

    雖說那房子只是舊的土坯房,可也算是有了穩妥的地方不是?

    所以沒等著日頭升高呢,就有不少人過來搭手幫忙了。漢子們三三兩兩的幫著抬箱櫃,也有人從桃樹灣別家借來的大鍋支起來了,連帶著擺桌子放長凳。也是崔家的物件少,根本用不少多少人,於是大傢夥兒直接就往崔家剛買的房子那過去。

    崔玉早在剛在竈膛裡生起火來,就被陳嬸子拽了過去。原來陳嬸子來扛竈台,只怕單自己跟崔玉娘倆忙不過來,索性就張羅著在村裡叫了幾個手腳麻利的媳婦來搭手。

    這會兒也算是在她這個東家跟前說一聲,也免得吃酒的人多,拿吃食跟那些小偷小摸的弄亂了套。

    豬肉跟雞鴨都是買的現成的,處理起來並不費事兒,大鍋裡燉上就行。邊上也有人利索的把膘肥肉厚的豬肉塊切巴好,連帶著白菜蘿蔔的一股腦燉上。

    最後陳嬸子粗粗的炒了幾個韭菜雞蛋,又熬上米湯,這就算全和了。

    農家人的酒席都簡單,有肉有酒那就是好的。更何況崔玉這次可是牟足了勁兒的準備原料,生怕大夥兒吃的不盡興。畢竟這些在她看來都是小恩小惠,根本不值當的特意拿出來說,但是放在人情來往裡,這可就算是能讓人記住的事兒了。

    莊稼戶人家看似不講究,可心裡卻是明白善良的,你對他好,只要不是那種昧著良心的白眼狼,大家都會記住的。就好比在社會上時候,很多人不怕遇到嗆口的人,就怕遇到不停對你好的人,因為那可都是人情呢。

    說是村裡大夥兒都來,其實算下來也不過六七桌人,還連帶上在客堂專門給村裡的大輩跟裡正擺的那一桌。畢竟誰家來吃席,也不會真的豁出臉面來,拖家帶口的吃。頂多就是當家的爺們或者在家的婦人帶了孩子來。

    李氏看著女客們來的多了,趕緊拿了之前買好的瓜子準備跟麥芽糖招呼起來。

    而男客那邊,則有陳嬸子的男人陳二狗跟王大爺幫著照看。說是照看,其實也算不上,畢竟農家漢子一年到頭捨不得痛快的喝幾壺酒,如今桌上的雖然只是常見的高粱酒,但貴在量足夠。這不,還沒等飯菜上桌呢,他們已經吆五喝六的拼起酒來。

    “崔家媳婦可真是個好命的,男人活著的時候是個有能耐的,如今雖然沒了男人,卻養出了個能幹的閨女。”瞧著李氏跟崔玉忙裡忙外的張羅,邊上的一個媳婦嘖嘖兩聲感歎道。

    “這就是命啊,老天爺說了才算的,不服還真不行。早半年的光景,誰能想到崔家還能翻身啊?早知道崔家大閨女是個能耐的,當初我就該早早尋了媒婆去崔家提親呢。”這廂方家媳婦聽見這閒話,也搭了腔。

    最早時候,自家兒子還的確是看上過崔玉娘,雖說崔大郎當初見過趙家村來的媒婆,但到底是沒真的定下那樁事兒。只可惜,後來有人說崔玉娘命硬,生來不帶福氣,只怕克親克夫,這才讓她給推了兒子的祈求。

    話說回來了,這村裡多少人等著看崔玉娘的笑話呢,那些說不起媳婦的莽夫為啥不敢上門提親,還不是怕沾染了崔家的晦氣?

    可哪知道人家崔家的日子,竟然一天天的紅火起來,甚至比崔大郎在的時候還要熱鬧。

    裡正媳婦在崔玉這可是得了不少好處,別說是賣藥的事兒了,誰不知道崔玉每次帶著虎子去裡正家,哪怕是去請人吃飯,都會帶了東西?早些時候只是白麵饅頭,可現在每次去都是實打實的肥肉跟雞蛋。

    一來二往的她可不就品出味來了,自家交好崔家只有好處沒壞處的。若是崔家發達了,指不定要記住她一份人情,若是再落魄了,也算是給自家男人掙了一個拉拽同村鄉親的好聲名。

    “可不就是這麼個話,如今咱們村在家挖藥的婦人,比以前給人打絡子繡荷包輕鬆多了,比外村那些去鎮上當粗使老媽子的人掙得也不少呢。”裡正媳婦給自家孫子夾了一筷子大肉塊,滿臉是笑的說道,“今早還聽玉娘提了一句,還有個什麼門路能帶著大夥兒賺錢呢。”

    這話一出,可就又有不少人豎起了耳朵。不過裡正媳婦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她剛剛說那麼一句,也不過是顯擺一下自個知道的多罷了。

    原本還有幾個心裡酸呼呼想要說不中聽話的婦人,瞧見平常眼高著的裡正媳婦都跟崔家攀起了矯情,話裡話外可都是對崔玉娘的維護呢。這會兒倒也不敢明著說難聽話了,多也就是挑剔一下桌上的菜老了或者燉過火候了。

    雖說是擺桌,不過也是小打小鬧的給熱一下宅子。等到眾人吃飽喝足了,來幫忙的嬸子跟媳婦們可就都下手幫著拾掇倒騰起來。趙二石跟幾個沒喝多的漢子,也勤快的給拆了鍋臺把桌椅羅列起來準備還回去。

    崔家門裡如今沒有能用得上力氣的男人,唯一一個算得上是男人的也不過八九歲。最後還是陳嬸子讓自家男人趕了牛車,把四五張桌子跟那些長凳綁在一塊,挨家挨戶的給人送了回去。

    瞧著竈房裡還有剩飯剩菜,崔玉乾脆就招呼著大夥兒直接拿了自家借來的碗裝回去一些。

    今兒的席面雖然不算豐盛,可也是有肉有油水的,放在別人家哪捨得下這血本。所以大夥兒也沒推辭,都一邊感謝一邊張羅著分了下。吃的滿肚子油水,現下又沒有空著手,哪個一開口不樂呵?

    見大夥兒都走了,剛讓人搭手把門窗安置上的趙二石自然也不好多留。原本麥麩色帶著黑黝的臉,如今因著多喝了幾杯酒有些泛紅。臨出門時候,木訥少言的男人,哼唧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甜言蜜語。最後還是大著膽子,握了一下崔玉的手,然後飛快的放開說道:“有事兒就給我捎個信,別擔心以後的事兒。嬸子跟虎子他們,都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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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5 06:29:54


    崔玉愣了一下,呆呆的看著那憨子頭也不回的,順手順腳的離開,半晌才回過神來。眼底裡蕩出一個笑意,她是明白那個男人說的話,他是說日後一輩子,兩家人他都會負責的,不會像別人家娶了媳婦就生怕媳婦把婆家的物件往娘家扒拉。

    “真是個憨傻的……”

    剛離開崔家的趙二石,緩了半天才緩過勁兒來,繼而臉上就掛起了傻乎乎的憨笑。他剛才握了她的手,而且她沒有反感。這讓他心裡好高興,恨不得明天就是初六,明天就能來下聘。

    攥了攥拳頭,許久他才勉強壓下心底的悸動。

    腳下的速度越來越快,在村裡時候還能勉強跟人打招呼,可一出了村緊接著就開始大步往家裡跑去。他都快要高興壞了,或者是說歡喜壞了。

    現在的趙二石滿心想的,就是要風風光光的把崔家玉娘娶回家,好好待她,一定要努力幹活絕對不讓她受委屈。

    一路跑著回了家,進門的時候才緩下心頭的炙熱。這會兒的點還不算太晚,趙家奶奶剛哄了自家重孫子重孫女睡覺。從窗戶口裡瞧見孫子興高采烈的回來,就連最不待見喝的水,也是連著灌了兩大碗,趕緊撩開門簾出了屋。

    “二石,可是幫著崔家娘幾個把門窗弄好了?”自家孫子去陳河溝的事兒她是知道的,趙家奶奶周氏雖說只是個丫鬟出身,可心底裡卻很是明白事兒的。

    自家男人走的早,加上大房兩口子的喪事兒,可是讓她看明白了過一家子的日子不容易。崔家孤兒寡母的,如今也只有那麼一個大閨女能指望的上,她就算再計較,也不能狠著心腸攪合的人家活不下去。

    再者以後若跟崔家結了親,那就是一家人,自家孫子是個寬厚的,他看上的孫媳婦定然不是個差的,她自然也樂的把媳婦當孫女親。所以儘管家裡不算寬裕,她也沒阻了兒子去幫忙。

    左右倆小的感情好了,以後才能把日子過踏實。如果現下她真就那麼不講理的斤斤計較,傷了和氣不說,指不定就傷了孫子跟人家閨女的情分呢。

    話說回來了,當初自家老頭子不也拉扯了自家娘家那邊的日子麼?當初自家爹娘老了,還是老頭子給養的老送的終。這一輩子他們趙家在村裡沒讓人戳過脊樑骨,更沒被人說過什麼不是,總不能在老頭子走了這麼多年以後,讓人說道沒個人情味。

    趙二石就著盆子裡的冰水抹了一把臉,笑道:“嗯,今兒她們就住進去了。”

    看著自家孫子身上還帶著木屑子,袖子挽著,臉上還淌著冷水渣子,周氏趕緊拿了布巾上前,心疼的責怪道:“你這孩子,多大了還讓人操心,大冷天的也不知道兌點熱水再洗涮。趕以後你媳婦進了門,我可得讓她好生看管著你,看你改不改。”

    男人家真過起日子來,總歸是會聽媳婦的話。如今周氏別的不盼著,就希望孫媳婦趕緊進門,也好在她走了之後給孫子屋裡張羅了一個知冷知熱的暖心人。

    原本心裡正美滋滋的趙二石被奶奶這麼一打趣,忍不住輕咳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也不知該怎麼回話了。

    周氏知道自家孫子的脾性,再看他這姿態,哪裡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當下心裡就又喜又覺得好笑。

    “後日可就該去說媒下聘了,咱家如今準備了十斤肥肉,兩斤白糖,算上前幾日奶奶攢下了兩籃子雞蛋,也算不得少了。趕明兒一早,你再去鎮上轉悠轉悠,看看還缺什麼物件直接置辦齊全了。雖說你崔大叔不在了,但咱們也不能輕視了人家閨女。”周氏半佝僂著身子,任由趙二石扶著說道,“哪家的閨女嫁一次人不是跟重新投一次胎一樣?你可不敢像別人家的禍頭子一樣,覺得娶個媳婦就是要給你暖炕頭生孩子的,那是跟你過日子的人。以後我走了,小山跟朵兒長大了,可就只剩你跟你媳婦才是最親的了。”

    周氏上了炕頭,靠在炕櫃上又說道了幾句,這才放了趙二石離開。

    她起先還擔心過孫子娶不上媳婦,畢竟家裡老的老小的小,只靠著孫子一個人撐著。再說跟崔家說過親事,也架不住當時沒來得及換八字下聘書啊。

    更何況,崔家姑娘是個有本事的,前後幾個村誰提起來不羨慕李氏命好?

    想到自家如今的光景,她心裡又是難受又是高興。難受自個這麼個累贅,生生霍霍了家裡不少銀錢。反過來又高興自家孫子,終於能定下一個好媳婦成個家了。

    崔玉並不知道,還沒等她進門了。如今趙家最說得上話又向來和善慈愛的奶奶周氏,可已經極為喜歡她了。也只等她進門,過全家的光景呢。

    趙二石的聘禮是按著村裡的風俗置辦的,豬肉、白糖跟雞蛋,想著崔家還有兩個孩子,他還有添了各色小食兩包。總之單反他能想到的,就沒有猶豫著摳唆那點銅板。之後是紅色青色兩匹棉布,雖說不是頂好的,但放在農家院裡也算是出手大方了。

    至於聘金,其實村裡莊稼戶人並沒有那麼多講究,或是一兩或是半兩的也就成了。可趙二石覺得沒有花轎就已經很委屈人家姑娘了,索性就拿了二兩二出來,也算是有了成雙成對的好兆頭。

    雖說定親的事兒沒那麼多講究,可一大早周氏還是催促著孫子穿戴整齊,又把趙小山跟趙朵兒託付給鄰家。然後才租了牛車跟著去接徐媒婆。這一路上,笑臉可是就沒斷過呢。

    “老嬸子,您的命可真好啊,孫子孝順,眼看著又要娶一個能操持家的孫媳婦了。改過了年,還不得再抱個大胖重孫子?”在牛車上坐穩了,徐媒婆可就打開了話匣子。

    原本就是靠嘴吃飯的人,說話中聽又喜慶,可不就哄的周氏眉開眼笑的直樂呵。

    “那可就借你的吉言了,等倆孩子的事兒定了,嬸子請你吃一壺。”周氏坐在車板子上,看了一眼前邊趕車的孫子,心裡歡喜的不行。

    “這感情好啊,回頭崔家閨女進門了,我可就厚著臉皮去蹭一頓酒吃了。現在遍著陳河溝,誰不知道崔家閨女做飯的手藝好啊,就連鎮上福來酒館的廚子也沒她會做呢。上次我可是見了,那閨女炒菜不費油不費鹽,連咱們家沒法吃的豬下水都能做出各種滋味呢。”徐媒婆笑道,“指不定還真是緣分呢,你說以前那閨女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你們兩家的親事這才剛那麼一提呢,日子可就紅火起來了。我聽人說,這樣的閨女最是旺夫發家呢。”

    周氏細細一想,愈發覺得徐媒婆說的在理了。想到崔家閨女的好,心裡哪還有不高興的啊。

    崔玉剛拾掇完菜園子裡的活兒,還沒來得及把茅草頂駁開空隙呢,就被李氏一疊聲的催著換上前幾天才做的新衣裳了。

    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原本只算俏麗大方的崔玉,換上青色碎花的新衣裳,再細細打理了辮子,可不就成了一朵水靈靈的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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