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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6 16:48:14


    朱奶娘並不開門,只解釋道:“是房中進了一隻老鼠,已趕走了,並沒有什麼大事,你們且去安歇罷!”

    翡翠和綠蘭聽得這樣說,這才鬆口氣,各各退下。

    黑衣人見夏緋問完話後,再無吩咐,便也一拱手告退,躍上窗邊,一閃而沒。

    夏緋看著燭水,隔一會流下了眼淚,魏鑲既知道自己的事,不來問清楚,反去寵愛宋側妃,置自己於不顧,這分明是想休棄自己了。

    “王妃!”朱奶娘見夏緋流淚,不由慌了手腳,忙給她擦淚。

    夏緋很快止了淚水,見朱奶娘一臉疑問,便道:“你是奇怪我為何知道窗外有人麼?其實我一早懷疑了,只是不能確定。今晚想著試試,果然試出一個人來。”

    朱奶娘道:“哪咱們在庵中所有動靜,王爺皆知道了麼?”

    夏緋點了點頭道:“自然是知道的。這陣子宋側妃克扣食材之事,鬧不好王爺是知道的,只聽之任之。”

    朱奶娘咬著牙道:“王爺忘記王妃當初對他的恩德了麼?”

    夏緋擺手道:“心中生疑的人,恩德在他眼中,沒準全是算計。”

    一大早的,宮中轎馬停在八仙庵外,等著接夏緋進宮。

    夏緋在房中梳妝,對鏡整衣裳。

    朱奶娘在夏緋背後給她整理衣領,見著她雪白細膩一段頸脖,低聲道:“王妃在八仙庵中住了這些時候,吃多了豆腐青菜,這肌膚比豆腐還要嫩滑。”說著看看夏緋的臉,可惜道:“臉上妝容太重,遮住了好膚色。”

    夏緋道:“如今是進宮侍疾,不是進宮選美,自然還要遮蓋容貌。”

    “也是,聽說皇上最愛美色,萬一見了王妃的真容,動了什麼心思,那才是大劫。”朱奶娘嘴沒遮攔,話一出口,這才自己掩住嘴巴,四下看了看。

    夏緋瞪朱奶娘一眼道:“進了宮,嬤嬤說話要謹慎,萬不可如現下這般,想到什麼便說什麼。”

    “是。”朱奶娘忙應了。

    宮中,趙皇后循例,到平樂殿探望陳玉棠。

    陳玉棠見趙皇后來了,掙紮要起身,被季嬤嬤按著躺下了。

    趙皇后道:“賢妃小產後,身子虛,還該多保重,不要勞累了。”

    陳玉棠會意,低聲道了謝,只滿臉哀痛。

    趙皇后又問幾句病況,安慰道:“好好將養,你還年輕,將來還會懷上的。”

    陳玉棠心下冷笑:懷個屁!皇上都快入土的人了,還能令人懷上麼?我將來,也不知道能指靠誰?

    趙皇后似乎知道她所想,接著道:“養好了身子,好好侍候皇上,再懷一個,也不是難事。”

    說著話,便有人來稟報道:“皇后娘娘,惠王妃的轎馬進宮了。”

    “讓人領了她到平樂殿來罷!”趙皇后吩咐道。

    待來人應聲退下,趙皇后朝陳玉棠道:“惠王妃聽聞你身子不好,遞了摺子,說要進宮侍疾,本宮憐她一片孝心,便準了。說起來,她可是咱們的兒媳,兒媳侍疾,也是合情理之事。待她來了,你只管吩咐她做事。”

    哦,這是送了一把刀來,讓我好好利用!陳玉棠眼睛一亮,倒也好,跟夏緋聯手,把常貴妃徹底弄倒,再幫著夏緋坐穩王妃之位,以後魏鑲登位,自己這個太妃,或者有好日子過。

    夏緋進了宮,見內侍領她往平樂殿,便低聲道:“不是該先去拜見皇后娘娘麼?”

    內侍道:“皇后娘娘也在平樂殿。”

    原來這樣,夏緋點了點頭。

    趙皇后在殿內,見夏緋進來了,待她行了禮,便道:“賢妃病臥在床,你且上前相見罷!”

    夏緋應了,到了床邊給陳玉棠行禮。

    陳玉棠虛弱道:“免了,坐下說話罷!”

    趙皇后朝殿內諸人道:“你們且退下。”

    眾人應一聲,退守到殿外。

    陳玉棠見房中靜下來,這才坐起來,揉著胸口道:“天天裝病躺著,沒病也快躺出病來了。”

    趙皇后道:“虧得惠王妃好計謀,你才能裝病。若不然,只怕要真病了。”

    夏緋正要開口,見季嬤嬤突然進來,便止了話。

    季嬤嬤也不瞞著夏緋和陳玉棠,當眾道:“皇后娘娘,剛傳來消息,說常貴妃有孕。皇上聽聞,已是趕過去了。”

    “什麼,不可能吧?她都這個年數了。”陳玉棠大吃一驚。

    趙皇后臉上陰晴難定,“若此事是真的,常貴妃定會複寵,誠王也會免罪。”

    “常貴妃會不會也像賢妃娘娘這樣假孕?”夏緋脫口問道。

    “這麼一個時候,突然傳出有孕,確實令人懷疑。”趙皇后招手讓季嬤嬤近前,低聲道:“著人好好打聽,看看是怎麼回事。”

    季嬤嬤低聲道:“咱們的人說,貴妃娘娘這回懷孕,事關重大,等閒人都靠近不得殿中。且皇上因著賢妃娘娘小產的事,怕貴妃娘娘重蹈覆轍,又加派了不少人手守在殿裡殿外,更親自交代了御醫日夜輪值,想要打聽那邊的情況,難度極大。”

    趙皇后聽著,臉色劇變,看這形勢,倒像真的有孕了。若是假孕,分分鐘怕露出破綻,哪敢這樣驚師動眾?

    “皇后娘娘,此事還得從長計議,萬不能讓貴妃娘娘借此翻身。”夏緋在旁邊道。

    趙皇后點點頭,吩咐夏緋道:“你進宮是為侍疾,便在平樂殿側殿住下罷。”說著帶人走了。

    至晚,夏緋安頓完畢,便到正殿給陳玉棠請安。

    殿中只有幾個心腹在,陳玉棠便不再躺著,倚坐在床前看著夏緋道:“當初我還恨你,如今看來,你也沒比我好到那兒去。”

    夏緋苦澀一笑道:“身為女子,榮辱與性命,皆托在男子身上,自己不能把控,一朝男子負情,便一樣的命苦。”

    陳玉棠咀嚼著夏緋的話,半晌道:“帝皇家的男子,要擔負的極多,更不可能對家中妻室專情,你我,當初就該各覓一個普通男子嫁了。”

    夏緋道:“你道普通男子就專情麼?好些沒本事之餘,更喜歡貶低家中女子,以托高他自身。貧賤的,更有典妻賣女,只溫飽自己一人的。”

    “這麼說,就沒一個可依託的男子了?”陳玉棠哀聲道。

    “親人總是可依託的。”夏緋低聲道。

    趙皇后心思難測,自己想要活命,還是趁機先拉攏陳玉棠吧!

    陳玉棠聽著夏緋的話,怔一怔道:“若我有兒女,那自是可依託,可到底又沒有。”

    “賢妃娘娘有一位好父親。”夏緋提醒陳玉棠。

    陳玉棠醒悟了過來,忙和夏緋商議起來。

    第二日,陳長春便接到聖旨,進宮探望陳玉棠。

    陳長春見陳玉棠時,夏緋候在側殿中。

    好一會,阿芒過去喊夏緋道:“王妃,賢妃娘娘請你過去說話。”

    陳長春聽得腳步聲,見夏緋進殿,便拱手道:“見過惠王妃。”

    “將軍免禮。”夏緋福了一福坐下。

    陳長春已是聽陳玉棠說過宮中形勢了,當下問夏緋道:“依王妃娘娘看,現下該如何做?”

    “將軍,皇上近兩年,不是喜歡召喊道士進宮談丹論道,極相信道士的話麼?上回服食了丹藥,昏迷了許久醒來,竟也不治道士的罪,時不時喊了那道士的徒弟進宮煉丹,眾人苦勸未果。如今這件事,還得從道士的身上著手。只是我們在宮中,行事不便,還要指靠將軍了。”

    “如何做,請王妃娘娘示下!”陳長春見夏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口吻便也恭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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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6 16:48:36


    “將軍找到道士,許給好處,讓道士觀星,說常貴妃懷的,是掃把星。此流言傳到皇上耳中,皇上定不喜。常貴妃複寵便無望了。”

    “好計!”陳長春心中震驚,先前聽聞惠王妃好計謀,百聞不如一見啊!

    待夏緋退下了,陳長春和陳玉棠道:“棠兒,惠王妃非比常人,你不要得罪她。”

    “爹,我從前和她有點小嫌隙,但現下同坐一條船,自然要一條心,不會得罪她的。”陳玉棠在宮中這些時候,也漸有了心機,歎息道:“將來皇上百年,我要是成了太妃,能否好好安養,還要靠惠王和惠王妃呢!”

    “你想得通就好。”陳長春心中不是滋味,自己當初要是不存著心思,想把女兒嫁給魏鑲,而是早早給女兒選一頭婚事,何至於讓女兒進宮受苦。

    “爹,惠王妃幫我們一把,我們投桃報李,也幫她一把罷!”陳玉棠道:“還請爹爹出宮後,跟惠王美言幾句,讓他進宮和惠王妃相見。”

    “這個當然。”陳長春一口應承。

    陳長春一出宮,不忙回將軍府,先去了惠王府見魏鑲。

    魏鑲在書房中見陳長春,說了好一陣的話,方才送陳長春出府。

    至第二日,夏緋正在殿中陪陳玉棠說話,外間便有人報進來道:“賢妃娘娘,宋側妃求見!”

    “哦!”陳玉棠看夏緋一眼,朝宮女道:“請宋側妃進來!”

    宋敏月進了殿,見陳玉棠躺在床上,便隔著紗帳請安。

    宮女出來扶起宋敏月,一邊道:“賢妃娘娘身子虛,不能起身和宋側妃相見,還要請宋側妃體諒!”

    “言重了!”宋敏月和宮女說著話,見夏緋立在一邊,便也過去行了禮道:“聽得王妃進宮侍疾,王爺甚是牽掛。”

    “王爺沒有進宮麼?”夏緋問了一句。

    “王爺自然也進宮了,現正去跟皇上請安呢!”宋敏月看著夏緋,見她容色憔悴,心中稱快,笑著道:“王爺倒是提起,說好久不見王妃了,王妃若想見他,過會兒到皇后娘娘處相見罷!”

    魏鑲給元寶帝請安畢,便到坤甯宮中見趙皇后。

    稍遲,便聽得人進來稟報,說是夏緋並宋敏月來給趙皇后請安。

    待夏緋進殿,魏鑲看了她一眼,見她依然易了容,並未露出真容,不由垂眼。

    “見過王爺!”夏緋跟趙皇后行過禮,便過去給魏鑲行禮。

    魏鑲未見夏緋時,本是打定主意要給她冷臉的,一見她,心頭卻又一軟,當下道:“你既進宮,便好好服侍皇后娘娘並賢妃娘娘罷,惠王府的事,有敏月打理著,不用掛心。”

    “天冷,王爺也要保重身子!”夏緋有許多話想解釋,只眾目睽睽,無法細說,只簡化為一句叮囑。

    魏鑲點點頭,站起身,帶著宋敏月告退了。

    “惠王妃送送惠王罷!”趙皇后開口。

    夏緋便追了出去,在殿外喊住了魏鑲。

    “王妃還有事麼?”魏鑲停住腳步問道。

    夏緋看定魏鑲道:“王爺,你若心中有疑,記得親自問我,別人說的不足信。”

    魏鑲看著夏緋道:“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是真容,什麼時候是真話?”

    夏緋一急道:“王爺……”

    “過幾日我還會進宮,到時再說罷!”魏鑲轉身走了。

    夏緋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傷感。

    常貴妃得知自己懷孕時,也是不敢相信,再三跟御醫確認後,方才信了。因這一胎至關緊要,自是小心翼翼,生怕稍有差池。

    元寶帝得知陳玉棠小產時,本來震怒,當聽聞常貴妃懷孕,一瞬間轉怒為喜,趕去安撫常貴妃。

    常貴妃趁機請求道:“皇上,臣妾再度懷孕,自是心中歡喜,只是一想起長城公主現下還沒成親,心中又牽掛她的婚事。還請皇上儘早準長城公主跟程狀元成親。”

    “這個自有內務府操心,你好好養胎,不要多想。”元寶帝笑道:“朕讓他們儘快選一個黃道吉日,在年底成親好了。”

    “謝皇上隆恩!”常貴妃心中暗喜。自己有孕,再得了程狀元這位佳婿,有他幫著謀劃,沒準能翻身呢!

    宮中有意促使長城公主和程玉景儘早完婚,吉日便一再提前,最後選定在十二月初二。

    婚期一定,程玉景心中越加不安,縱使常貴妃懷孕,大局也不可挽回了,自己和長城公主成親,是奔向死路啊!

    程玉景正自心焦時,管家進來稟道:“狀元爺,宮中來人,說是內務府派來與狀元爺商議大婚細節的。”

    程玉景一怔,內務府派來的人,不是一早見過了麼?

    “請他進來罷!”程玉景雖疑惑,還是吩咐管家把人請進廳中。

    “見過狀元爺!”一位內侍進來,行了禮,笑道:“咱家是皇后娘娘派來的,公主和狀元爺要完婚,偏貴妃娘娘有孕不能主婚,到時主婚的,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讓咱家來請狀元爺進宮,商議諸細節。”

    是皇后娘娘相請!程玉景心頭一動,啊哈,自己有救了。

    宮中,趙皇后聽暗衛稟報完程玉景的事,點頭道:“倒是一個才貌雙全的郎君。”

    暗衛退下後,趙皇后令人請了夏緋進殿說話,問道:“聽聞你在宋家時,也曾救過程玉景一命?”

    “是的。”夏緋知道此事瞞不過趙皇后,便把當時自己出錢請大夫給夏玉景治病的事說了。

    “當時,惠王還沒證身份,處境不如程玉景,你為何不選程玉景來往,卻選了惠王呢?”趙皇后探詢夏緋。

    夏緋臉一紅道:“一切皆是緣份,那時只覺惠王更合心意。”

    趙皇后一笑,不再追問。

    夏緋松了口氣。

    一時殿外有人報進來道:“皇后娘娘,程狀元求見,說是有關大婚細節,要聽皇后娘娘示下。”

    “宣他進來!”趙皇后吩咐著,一邊看夏緋一眼。

    夏緋識趣,站起來要告退。

    “你這會出去,不是和程玉景碰個正著麼?”趙皇后指指屏風後道:“且在那兒避一避罷!”

    夏緋也想知道程玉景會不會跟趙皇后表忠心,聞言便避到屏風後,剛立穩身子,外間便有動靜,接著聽見程玉景向趙皇后請安的聲音。

    “狀元爺這廂求見,當不是為婚禮細節,而是別的事罷?”趙皇后的聲音問著話。

    程玉景道:“皇后娘娘明鑒!自從皇上賜婚後,臣日夜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如今婚期在即,只能來求皇后娘娘給一條活路。”

    “你要什麼樣的活路呢?”趙皇后舉杯呷茶,語氣漫不經心。

    程玉景叩頭道:“自然是一條前途遠大的活路。”

    “狀元爺果然有野心。”趙皇后含笑道:“只是活路麼,都是要自己掙的,本宮可不會隨意賜給別人活路。”

    “求皇后娘娘明示,臣定當掙到這條活路。”程玉景抬頭,語氣決然。

    “狀元爺既是坦言,本宮也明示你好了。”趙皇后笑道:“你當須如期完婚,取得貴妃和長城公主的信任,她們有什麼動作,便來告訴本宮。他日惠王事成,本宮自會讓惠王給你一個遠大前程。”

    程玉景得了這個承諾,心中大定,忙謝恩。

    出了坤甯宮,程玉景不忙著走,卻候在宮外不遠處。

    內侍也不催,任他站著等候。

    只一會,便見夏緋從宮內出來,款款而行。

    “王妃!”程玉景上前輕喊一聲。

    “你還沒走?”夏緋話一出口,不由一笑,“程狀元怎麼知道我在坤甯宮內?”

    “猜的。”程玉景低聲道:“今日之行,想來是王妃促成的,特意等在此地,跟王妃道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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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6 17:02:41


    “將軍找到道士,許給好處,讓道士觀星,說常貴妃懷的,是掃把星。此流言傳到皇上耳中,皇上定不喜。常貴妃複寵便無望了。”

    “好計!”陳長春心中震驚,先前聽聞惠王妃好計謀,百聞不如一見啊!

    待夏緋退下了,陳長春和陳玉棠道:“棠兒,惠王妃非比常人,你不要得罪她。”

    “爹,我從前和她有點小嫌隙,但現下同坐一條船,自然要一條心,不會得罪她的。”陳玉棠在宮中這些時候,也漸有了心機,歎息道:“將來皇上百年,我要是成了太妃,能否好好安養,還要靠惠王和惠王妃呢!”

    “你想得通就好。”陳長春心中不是滋味,自己當初要是不存著心思,想把女兒嫁給魏鑲,而是早早給女兒選一頭婚事,何至於讓女兒進宮受苦。

    “爹,惠王妃幫我們一把,我們投桃報李,也幫她一把罷!”陳玉棠道:“還請爹爹出宮後,跟惠王美言幾句,讓他進宮和惠王妃相見。”

    “這個當然。”陳長春一口應承。

    陳長春一出宮,不忙回將軍府,先去了惠王府見魏鑲。

    魏鑲在書房中見陳長春,說了好一陣的話,方才送陳長春出府。

    至第二日,夏緋正在殿中陪陳玉棠說話,外間便有人報進來道:“賢妃娘娘,宋側妃求見!”

    “哦!”陳玉棠看夏緋一眼,朝宮女道:“請宋側妃進來!”

    宋敏月進了殿,見陳玉棠躺在床上,便隔著紗帳請安。

    宮女出來扶起宋敏月,一邊道:“賢妃娘娘身子虛,不能起身和宋側妃相見,還要請宋側妃體諒!”

    “言重了!”宋敏月和宮女說著話,見夏緋立在一邊,便也過去行了禮道:“聽得王妃進宮侍疾,王爺甚是牽掛。”

    “王爺沒有進宮麼?”夏緋問了一句。

    “王爺自然也進宮了,現正去跟皇上請安呢!”宋敏月看著夏緋,見她容色憔悴,心中稱快,笑著道:“王爺倒是提起,說好久不見王妃了,王妃若想見他,過會兒到皇后娘娘處相見罷!”

    魏鑲給元寶帝請安畢,便到坤甯宮中見趙皇后。

    稍遲,便聽得人進來稟報,說是夏緋並宋敏月來給趙皇后請安。

    待夏緋進殿,魏鑲看了她一眼,見她依然易了容,並未露出真容,不由垂眼。

    “見過王爺!”夏緋跟趙皇后行過禮,便過去給魏鑲行禮。

    魏鑲未見夏緋時,本是打定主意要給她冷臉的,一見她,心頭卻又一軟,當下道:“你既進宮,便好好服侍皇后娘娘並賢妃娘娘罷,惠王府的事,有敏月打理著,不用掛心。”

    “天冷,王爺也要保重身子!”夏緋有許多話想解釋,只眾目睽睽,無法細說,只簡化為一句叮囑。

    魏鑲點點頭,站起身,帶著宋敏月告退了。

    “惠王妃送送惠王罷!”趙皇后開口。

    夏緋便追了出去,在殿外喊住了魏鑲。

    “王妃還有事麼?”魏鑲停住腳步問道。

    夏緋看定魏鑲道:“王爺,你若心中有疑,記得親自問我,別人說的不足信。”

    魏鑲看著夏緋道:“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是真容,什麼時候是真話?”

    夏緋一急道:“王爺……”

    “過幾日我還會進宮,到時再說罷!”魏鑲轉身走了。

    夏緋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傷感。

    常貴妃得知自己懷孕時,也是不敢相信,再三跟御醫確認後,方才信了。因這一胎至關緊要,自是小心翼翼,生怕稍有差池。

    元寶帝得知陳玉棠小產時,本來震怒,當聽聞常貴妃懷孕,一瞬間轉怒為喜,趕去安撫常貴妃。

    常貴妃趁機請求道:“皇上,臣妾再度懷孕,自是心中歡喜,只是一想起長城公主現下還沒成親,心中又牽掛她的婚事。還請皇上儘早準長城公主跟程狀元成親。”

    “這個自有內務府操心,你好好養胎,不要多想。”元寶帝笑道:“朕讓他們儘快選一個黃道吉日,在年底成親好了。”

    “謝皇上隆恩!”常貴妃心中暗喜。自己有孕,再得了程狀元這位佳婿,有他幫著謀劃,沒準能翻身呢!

    宮中有意促使長城公主和程玉景儘早完婚,吉日便一再提前,最後選定在十二月初二。

    婚期一定,程玉景心中越加不安,縱使常貴妃懷孕,大局也不可挽回了,自己和長城公主成親,是奔向死路啊!

    程玉景正自心焦時,管家進來稟道:“狀元爺,宮中來人,說是內務府派來與狀元爺商議大婚細節的。”

    程玉景一怔,內務府派來的人,不是一早見過了麼?

    “請他進來罷!”程玉景雖疑惑,還是吩咐管家把人請進廳中。

    “見過狀元爺!”一位內侍進來,行了禮,笑道:“咱家是皇后娘娘派來的,公主和狀元爺要完婚,偏貴妃娘娘有孕不能主婚,到時主婚的,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讓咱家來請狀元爺進宮,商議諸細節。”

    是皇后娘娘相請!程玉景心頭一動,啊哈,自己有救了。

    宮中,趙皇后聽暗衛稟報完程玉景的事,點頭道:“倒是一個才貌雙全的郎君。”

    暗衛退下後,趙皇后令人請了夏緋進殿說話,問道:“聽聞你在宋家時,也曾救過程玉景一命?”

    “是的。”夏緋知道此事瞞不過趙皇后,便把當時自己出錢請大夫給夏玉景治病的事說了。

    “當時,惠王還沒證身份,處境不如程玉景,你為何不選程玉景來往,卻選了惠王呢?”趙皇后探詢夏緋。

    夏緋臉一紅道:“一切皆是緣份,那時只覺惠王更合心意。”

    趙皇后一笑,不再追問。

    夏緋松了口氣。

    一時殿外有人報進來道:“皇后娘娘,程狀元求見,說是有關大婚細節,要聽皇后娘娘示下。”

    “宣他進來!”趙皇后吩咐著,一邊看夏緋一眼。

    夏緋識趣,站起來要告退。

    “你這會出去,不是和程玉景碰個正著麼?”趙皇后指指屏風後道:“且在那兒避一避罷!”

    夏緋也想知道程玉景會不會跟趙皇后表忠心,聞言便避到屏風後,剛立穩身子,外間便有動靜,接著聽見程玉景向趙皇后請安的聲音。

    “狀元爺這廂求見,當不是為婚禮細節,而是別的事罷?”趙皇后的聲音問著話。

    程玉景道:“皇后娘娘明鑒!自從皇上賜婚後,臣日夜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如今婚期在即,只能來求皇后娘娘給一條活路。”

    “你要什麼樣的活路呢?”趙皇后舉杯呷茶,語氣漫不經心。

    程玉景叩頭道:“自然是一條前途遠大的活路。”

    “狀元爺果然有野心。”趙皇后含笑道:“只是活路麼,都是要自己掙的,本宮可不會隨意賜給別人活路。”

    “求皇后娘娘明示,臣定當掙到這條活路。”程玉景抬頭,語氣決然。

    “狀元爺既是坦言,本宮也明示你好了。”趙皇后笑道:“你當須如期完婚,取得貴妃和長城公主的信任,她們有什麼動作,便來告訴本宮。他日惠王事成,本宮自會讓惠王給你一個遠大前程。”

    程玉景得了這個承諾,心中大定,忙謝恩。

    出了坤甯宮,程玉景不忙著走,卻候在宮外不遠處。

    內侍也不催,任他站著等候。

    只一會,便見夏緋從宮內出來,款款而行。

    “王妃!”程玉景上前輕喊一聲。

    “你還沒走?”夏緋話一出口,不由一笑,“程狀元怎麼知道我在坤甯宮內?”

    “猜的。”程玉景低聲道:“今日之行,想來是王妃促成的,特意等在此地,跟王妃道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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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6 17:03:05


    夏緋點點頭,怕被人看見她和程玉景說話,抬步想走。

    程玉景趨前跟上她腳步,低聲道:“王妃該趕緊和王爺見面,只要懷上兒子,這天下,便是……”說著聲音細不可聞。

    夏緋停了腳步道:“你不是忠於皇后娘娘麼?”

    程玉景搖搖頭道:“王妃知道的,我只會忠於王妃。”說著退後兩步,轉身走了。

    夏緋咀嚼他的話,好一會才回到平樂殿。

    很快到了十二月初二,這一日是程玉景和長城公主成親的日子。

    夏緋起了一個大早,收拾打扮完畢,候在殿內。

    陳玉棠經御醫診斷,確認身子已是痊癒了,當下坐在案幾前插花,一面笑道:“惠王妃,你別心焦,惠王定會來接你一道去參加公主的婚宴。”

    “賢妃娘娘如何確定惠王會進宮來接我?”夏緋心裡焦急,再不尋機和魏鑲和好,怕夫妻關係會越來越僵。

    陳玉棠道:“我的身子既已痊癒,自不需要你在宮中侍疾了,已囑了爹爹,讓他告知惠王,請惠王藉機把你接回王府中。今兒惠王來接你一道去赴婚宴,赴完婚宴,正好一道回惠王府。”

    “但願王爺會來。”夏緋搓著手指。

    “賢妃娘娘,惠王求見!”內侍突然報進來。

    “看,惠王來接你了。”陳玉棠笑看夏緋一眼。

    一會兒,魏鑲進殿,跟陳玉棠請了安,便道:“聽聞賢妃娘娘身子已痊癒,我特意來接王妃回府的。”

    陳玉棠深看魏鑲一眼,答道:“早該來接的。”

    稍遲,魏鑲和夏緋一前一後出了平樂殿。

    見夏緋走得不緊不慢,魏鑲慢下步子,回頭道:“怎麼,還不捨得回家?”

    夏緋眼眶一紅,低聲道:“我以為,王爺不會來接我了。”

    “程玉景既已成親,自然和你是沒有……”魏鑲吞了後面的話,手一伸道:“還不走?”

    夏緋把手放在魏鑲大手內,由他牽著走向轎車。

    宋敏月在府中鐵青著臉色,狠狠摔了手中的杯子。今兒是程狀元和長城公主成親的大日子,本來以為魏鑲會帶她一同參加婚宴,誰知道魏鑲卻去宮中接了夏緋去參加,看樣子,是打算婚宴後,帶著夏緋回惠王府的。

    “側妃娘娘,你不要氣壞了身子!”紅葉上前給宋敏月揉胸口,一邊勸道:“論相貌,你比惠王妃強,論子嗣,你已育了小公主。王妃拿什麼跟你比?她縱回府,也掀不起風浪的。”

    “本來以為王爺會休棄她的,誰知道轉個頭,又去接她回來,太氣人了。”宋敏月喘著氣道。

    “這當下,還得沈住氣,萬不能亂了手腳。”紅葉低聲相勸。

    宋敏月卻是氣急敗壞,怎麼也靜不下心來,一會兒就起了一計,惡狠狠道:“她就算回府,也別想王爺寵愛她。”

    “側妃娘娘可千萬別出昏招,要好好計議。”紅葉看著宋敏月扭曲的面容,有些擔憂。

    宋敏月根本不理她,迅速打扮完畢,便去尋顧奶娘。

    顧奶娘聽得宋敏月來找她,忙迎了她進房。

    “顧嬤嬤,王爺要接王妃回府之事,你聽聞了嗎?”宋敏月試探著顧奶娘。

    顧奶娘面無表情,點了點頭。

    自打魏鑲知道她對夏緋下毒後,已是對她不理不睬,完全不顧往日情份。這些時候,她度日如年,心中自有一股狠怨。

    “哪你可知道,王妃早不是貞潔之身了?”宋敏月看著顧奶娘,滿意她的神色發生了變化。

    “實話告訴你,王妃九歲生辰時,那晚喝了酒,糾纏著我哥哥,我哥哥正血氣方剛,便和她……。若王爺和她生情,日後定要傷心,不若早些斷了。”宋敏月說著,止了話。

    顧奶娘臉色劇變,顫聲道:“此事當真?”

    “騙你做什麼?但此事萬不能告訴王爺,一旦王爺知道了,他的臉面往哪兒擱?還得想個法子,把王妃依舊弄出府外靜養。”宋敏月低聲道。

    顧奶娘臉色一肅道:“罷了,此事交與我罷,你好好養育小公主。”

    宋敏月點點頭,告辭走了。

    顧奶娘坐在房中靜思良久,宋敏月的話未必句句是真,但夏緋這樣的女子,確實不宜當惠王妃。

    至晚,外間傳來動靜,小丫頭跑來道:“嬤嬤,王爺帶著王妃回來了。王爺讓廚房準備醒酒湯給王妃解酒,看著體貼呢!”

    “走,到廚房去瞧瞧!”顧奶娘站了起來。

    小丫頭高高興興跟著她到廚房中。

    一會兒,顧奶娘親自端了兩碗解酒湯至夏緋房中,笑道:“王妃可回來了!自王妃走後,這房中日日都是我過來開窗通風,監督丫頭們打掃。”

    “有勞顧嬤嬤了。”夏緋接過解酒湯,遞了一碗給魏鑲,自己端起一碗,笑著喝了。

    夏緋喝完湯,一抬頭,見著顧奶娘神色詭異,突然心中一寒,難道湯中有毒?

    未及細想,腹中已絞痛起來,不由喊了一聲。

    “王妃怎麼了?”眾人圍了過來。

    “快,請柳大夫過來!”魏鑲吩咐道。

    “顧嬤嬤,是不是你下毒?”夏緋捂著小腹,指著顧奶娘問道。

    “是我下毒了。”顧奶娘應聲,說著話,也捂著小腹蹲坐到地下,分明也是中了毒的模樣。

    “嬤嬤,你為何要這麼做?”魏鑲痛心疾首。

    “她配不上你。”顧奶娘沙著聲音道:“王爺該娶趙氏女當王妃。”

    朱奶娘扶著夏緋,對顧奶娘怒目而視道:“王妃配不配得上王爺,由不得你來說。你這樣動不動就下毒,實在是蛇蠍心腸。”

    “柳大夫來了沒有?”魏鑲看看夏緋,看看顧奶娘,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夏緋瞧著魏鑲的神色,心中一冷,顧奶娘對自己下毒,這當下,魏鑲並沒有第一時間責怪顧奶娘,反是為她擔憂,在他心中,執輕執重,已是明擺著了。

    到底,自己比不過顧奶娘在他心中的地位。

    柳清浩很快趕來了,先給夏緋和顧奶娘各服了一顆解毒丸,又開了藥方讓人去煎藥,一邊對魏鑲道:“王爺,借一步說話。”

    魏鑲隨柳清浩到房外,著急問道:“這毒能解嗎?”

    柳清浩歎息道:“顧嬤嬤的毒解不了,王妃的尚可一解。”

    原來顧奶娘近來心情不好,食臥不安,找柳清浩診脈時,柳清浩發現她舊疾復發,已是無藥可治,不由責怪她不早點診治。

    顧奶娘自知時日無多,卻不令柳清浩告訴魏鑲。

    柳清浩解釋完,接著道:“顧嬤嬤現服了毒,加上體虛,已是無藥可解了。”

    魏鑲神色一黯,這才問起夏緋,“王妃呢?可有大礙?”

    “王妃先前中過毒,服了許多時的解毒草,體內卻有抗毒性,這番中毒,並不致命,調養幾個月也就好了。只是此期間,不能懷孕,以免毒性傳到子嗣身上。”柳清浩一一解釋。

    後半夜,魏鑲守在顧奶娘床邊,想起以往相依為命的日子,不由濕了眼眶。

    顧奶娘伸手摸了摸魏鑲的臉頰,低聲道:“王爺,我不能看著你登位了。”

    魏鑲握住顧奶娘的手,哽咽道:“嬤嬤既有重疾,為何不早點報知我?”

    顧奶娘搖搖頭道:“柳大夫醫術高明,他診斷過,說我時日無多了,我縱告訴你,徒使你憂心而已。”

    魏鑲心中難受,說不出話來。

    顧奶娘看著魏鑲,掙紮著道:“王爺要謀大業,當娶趙氏女。”

    魏鑲終是道:“縱如此,嬤嬤也不該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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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6 17:03:27


    “怎麼,心疼夏緋麼?”顧奶娘喃喃道:“她配不上你啊,但要你休棄她,總歸落個不好的名聲,倒不如由我帶走她。是我下手的,怪不到你身上。”

    說著,喘不過氣來,只拿眼看著魏鑲。

    魏鑲給她順氣,並沒有告訴她,夏緋的毒能解。

    顧奶娘自認為幫魏鑲解決了一個難題,心頭一暢,閉了眼睛,含笑而逝。

    顧奶娘毒發而亡的消息傳到夏緋耳中,她不由苦笑了。

    顧奶娘和魏鑲情同母子,她沒了,魏鑲傷感之下,定會為其守孝一段時間,不會到自己房中來了。

    “王妃真是無妄之災。”朱奶娘抱怨。

    夏緋輕輕道:“嬤嬤,我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

    “王妃有何吩咐?”朱奶娘忙趨前。

    “從我嫁妝單子中,撥出一筆錢,你和翡翠拿著,買通王府一些人,隨時報告王府各人的動靜。另,喚謝圖進來,我有話交代他。”夏緋一一吩咐。

    “是。”朱奶娘忙應了。

    稍遲,謝圖進去見夏緋。

    夏緋道:“謝大哥,我兩次進王府,兩次皆被下毒,心中實害怕再有第三次,不得不防。現還要請謝大哥幫我物色兩個暗衛,只聽我一人的吩咐。”

    謝圖一口應承道:“包在我身上。”

    接下來的日子,夏緋果然在府中成了透明人。

    宋敏月那裡,依然掌著府事,地位並沒有下降。

    服侍宋敏月的人稍稍鬆口氣,紅葉更是對宋敏月道:“王妃雖回府,又占了一處院落,好在沒有占去王爺的寵愛,等側妃娘娘生下兒子來,相信她更沒有地位了,那時不休棄也形同休棄。”

    宋敏月輕笑道:“她也是倒楣,新婚時中了毒,這次才回府,又中毒,等她調養好身子,早人老珠黃了。”

    紅葉道:“可惜柳大夫不聽側妃娘娘的,若不然,在那些湯藥上再弄些手腳,王妃也就翻身無力了。”

    “總有機會的。”宋敏月嬌笑著,“去,看看王爺回府沒有?要是回府了,就說小蘿念叨要見爹爹。”

    “王爺聽得小郡主念叨,定會馬上過來的。”紅葉笑道:“小郡主,可是王爺掌上明珠。”

    “那是,現王府只得小蘿一個娃兒,王爺自然是把她當了至寶。”宋敏月輕撫腹部,輕聲道:“若能給小蘿添一位弟弟,更妥當了。”

    “側妃娘娘又有了麼?”紅葉驚喜。

    “噓!月事是遲了些,卻不知道是不是有了,過些時請大夫診斷了才知道。”宋敏月笑道。

    那廂,朱奶娘代夏緋忿忿不平,念叨道:“早知道,王妃就在宮中侍候皇后娘娘,不急著回王府了,如今回來,可被害得不輕。”

    翡翠也道:“王妃不害人,人可要害你。王爺再不來看王妃,府中的人更加欺到頭上來了。就像今日,我去催水,廚娘只顧著讓丫頭送水至側妃娘娘處,理也不理我。從前,她可不敢這樣。”

    綠蘭進來道:“王妃,府中閑言,說是你害死了顧嬤嬤。”

    “怎麼反過來說呢?明明是顧嬤嬤下毒害王妃。”朱奶娘氣惱道。

    “她們說,哪有下毒的人自己毒死自己,對方卻不死的,分明是王妃設的毒計。”綠蘭心直口快,一言既出,見夏緋臉色不對,忙止了話。

    “定是側妃娘娘造謠。”朱奶娘咬牙切齒道。

    夏緋擺擺手道:“都別說了。事實如何,王爺心知肚明。如今他是拉不下面子來見我。”

    “哪怎麼辦?”朱奶娘問道:“要不然,王妃去求一下曾先生,讓曾先生幫忙美言幾句。”

    夏緋道:“不用,這件事,我自己解決吧!”

    “怎麼解決?”朱奶娘著急。

    夏緋招手讓朱奶娘近前,俯在她耳邊道:“你出府,去見程狀元,看看他那邊近來有什麼消息?”

    “王妃,這要讓王爺知道了,不是更添誤會嗎?”朱奶娘皺眉。

    “要誤會,早就誤會了,不差這一次。”夏緋搖了搖頭。

    朱奶娘扭不過夏緋,只得出府。

    稍晚的時候,朱奶娘回府,直奔夏緋房中,喘著氣道:“王妃,有大事發生了。”

    說著左右一看,關好房門,坐到床邊,貼在夏緋耳邊道:“程狀元說,昨日宮中有人至駙馬府,接了長城公主進宮,至晚,長城公主回府,臉色極是不好,問是否有事,長城公主又說無事。今早上,長城公主又進宮了,至今未回。看來宮中有事發生了。”

    “宮中有事?”夏緋思索了一會,突然抬頭道:“長城公主新婚,按理,不該如此頻繁進宮。難道是常貴妃胎兒有異常,或者小產了?”

    朱奶娘看著夏緋道:“但如何確認呢?”

    “我們明兒進宮求見皇后娘娘。”夏緋拍拍朱奶娘的手道:“這件事辦好了,我和王爺的關係自然會破冰。”

    第二日,夏緋進宮見趙皇后,良久才從坤甯宮中出來。

    回到惠王府,朱奶娘迎了她進去,一邊問道:“王妃,如何了?”

    夏緋笑道:“我只稟了程狀元所猜測的事,余者,皇后娘娘自會處理的。”

    翡翠已是忙著給夏緋更衣,又吩咐小丫頭打洗臉水來。

    夏緋待要?妝,又如以前一樣,朝翡翠道:“你且退下罷!”

    翡翠應一聲退下,到了門邊,見綠蘭立著不動,便小聲抱怨道:“我們跟著王妃也這麼長時間了,王妃似乎還防著我們呢!每回淨臉?妝,都只讓朱嬤嬤在跟前侍候,也不知道有什麼內情?”

    綠蘭跟著夏緋嫁到王府,又一道在八仙庵熬過苦,現再一道回王府,自以為自己應該被夏緋視為心腹的,可夏緋淨臉?妝時,確實也是不讓她近前侍候,一樣心中嘀咕著。當下道:“王妃現下還好了,從前在宋家時,不要說近前侍候了,就是房內,也不給我隨意進去的,每回稟話,都是隔著簾子說的。”

    “王妃那張臉,到底有什麼秘密?”翡翠猜測起來。

    聽翡翠一說,綠蘭也猜了起來,小聲道:“王妃小時候可漂亮了,相貌像足了姑奶奶。你聽過沒有,姑奶奶當年,是京城第一美人呢?”

    翡翠點頭道:“自是聽過的。據說,當年求親的人,幾乎踏破了門檻。就是如今,有人提起姑奶奶,也要提及她的相貌。”

    綠蘭點頭道:“是呀,姑奶奶是京城第一美人,王妃小時候那模樣,見了的人皆道,她長大了定然是絕色。那時大少爺對王妃也是百般遷就寵愛的,府中人認為,他們長大了,會是一對。不想後來王妃容貌突然發生變化,變得那樣醜陋,令人退避三舍的。還是嫁進王府,柳大夫幫著調理,相貌才漸漸恢復,只是到底,不如小時候那樣令人驚豔。”

    “一個人的相貌,怎麼能隨意變來變去呢?想變醜就變醜,想恢復相貌就恢復相貌。”翡翠是一個冰雪聰明的,當下轉動眼珠,拉在綠蘭,貼在她耳邊道:“你說,王妃現在的相貌,會不會是假的?所以害怕咱們看到。”

    “啊?假的?”綠蘭嚇了一跳,馬上捂住嘴巴,瞪著翡翠,滿臉不敢相信。

    “我是說,王妃可能是易容的。也因此,她才不讓我們在跟前侍候。”翡翠猜測道。

    “哪,王妃真容,是美還是醜?”綠蘭壓著聲音問道。

    “在宋家時,她相貌那樣醜,令人不忍直視,可言行舉止,卻是落落大方,度著,真容並不醜。”翡翠推斷道:“王妃應該是美貌的。”

    “可王妃現下這模樣,也是極美貌的,看著該是恢復真容了,怎麼還遮遮掩掩?”綠蘭不解。

    翡翠笑道:“沒準呀,王妃相貌是絕色,和當年的姑奶奶一樣,豔壓群芳的,現下這相貌,還不是真容呢?”

    兩人猜測一通,到底沒有定論,聽得裡面朱奶娘傳喚聲,便止了話,揭簾進去。

    這一晚,夏緋在燈下做刺繡,不小心刺了手指一下,不由“喲”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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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6 17:03:56


    朱奶娘聞聲過來,把夏緋的手指含進嘴裡吮了殘血,一邊吐出來,一邊抱怨道:“王妃何苦熬夜做針線呢?這些功夫,有我們做著就行了。”

    夏緋笑一笑道:“我也是突然想起來,在八仙庵靜養時,閒時只顧看書寫字,並沒有給王爺做一件半件衣裳,現回府了,他雖不來見我,我總歸還是他的妻子,還是要為他做衣裳的。”

    朱奶娘一聽,倒不好再說什麼了。

    一時卻聽外間綠蘭驚喜道:“王爺來了!”

    “難道王爺知道王妃給他做衣裳,感動之餘,忙著過來看王妃?”朱奶娘猜測一句,話一說完,馬上乾笑道:“瞧我,怎麼糊塗了?一件衣裳如何能感動王爺?”

    說著話,她已忙著去揭簾子,迎了魏鑲進房門。

    “王爺來了!”夏緋站起來福了一福。

    “嗯!”魏鑲坐到夏緋對面,揮手讓朱奶娘退下。

    “王爺此來,有什麼話要說?”夏緋淡然問道。

    魏鑲看著夏緋,突然笑了起來,笑完道:“阿緋,你真是才貌雙絕。”

    “王爺謬贊了!”夏緋等著魏鑲的下文。

    魏鑲自己站起來,到案前斟了兩杯茶,遞一杯給夏緋,自己端著一杯喝一口,察覺茶味苦澀,不由詫異道:“這是什麼茶?”

    “是宋側妃令人送來的茶葉。”夏緋淡淡道。

    魏鑲默然一下道:“明兒,讓你掌回府事。”

    “謝王爺!”夏緋口氣並不算驚喜。

    魏鑲擱了茶杯道:“今日進宮,知道了一件大事。常貴妃前幾天聽得謠言,說她懷了一位掃把星,鬱惱之下,查辦了幾位傳謠言的內侍,不想動了胎氣,第二日便小產了。她怕因此失寵,買通了御醫,死死瞞著消息,又通過長城公主,從外間買一個孕婦進宮藏著,準備待孕婦產子後,假裝是她所生的孩子。至今日,皇后娘娘悄悄布下圈套,藉著機會,令人搜了常貴妃的宮殿,搜出那名孕婦,又當場揭露常貴妃早已小產的事。皇上大怒,已禁足了常貴妃,還令人申斥了誠王和長城公主。”

    聽完魏鑲的話,夏緋站起道:“恭喜王爺!”

    “何喜之有?”魏鑲故意問道。

    “常貴妃和誠王,此番再不能翻身了。太子之位,當屬王爺。”夏緋含笑道。

    “阿緋,你在此間出的力,皇后娘娘已是一一告訴本王了。”魏鑲牽起夏緋的手道:“你辛苦了。”

    夏緋正要說話,外間卻傳來丫頭的吵鬧聲,不由問道:“怎麼了?”

    綠蘭的聲音道:“稟王妃,側妃娘娘那邊的紅葉來了,說要見王爺。”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魏鑲語氣不耐起來。

    紅葉的聲音在外間傳來道:“王爺,側妃娘娘剛昏過去,請柳大夫診了脈,說是又有喜了,給開了安胎藥。只側妃娘娘不肯喝藥,奴婢只得來請王爺去勸勸!”

    “啊,側妃又有喜了?”魏鑲一聽,顧不得夏緋了,抬步就走。

    “王妃,你從前一切功勞,不如宋側妃育一個女兒,你現下費盡心血幫王爺謀劃,也不如宋側妃懷上王爺的孩子。”朱奶娘代夏緋不平。

    夏緋歎口氣道:“也是我命運多舛,新婚時偏中了毒,如今回府又再度中毒,縱我想為王爺生孩子,也得解了體內之毒再說。”

    “都怪那個顧奶娘,她真是死十次也不足以抵其罪。”朱奶娘提起顧奶娘就來氣。

    夏緋道:“她是王爺的奶娘,一切以王爺為重,下毒之事,背後或者有原因。”

    “是王爺指使的?”朱奶娘嚇白了臉色。

    “自然不是。”夏緋示意朱奶娘坐下,沈思一會道:“指使顧奶娘的,另有其人。”

    “到底是誰?”朱奶娘追問。

    夏緋道:“還能有誰呢?”

    “是皇后娘娘?”朱奶娘猜測道。

    夏緋點了點頭。

    朱奶娘瞠目結舌,想罵幾句,到底又不敢。

    趙皇后那裡,因再度把常貴妃打入深淵,自是吐氣揚眉,和季嬤嬤道:“這一回,常貴妃再也翻不起風浪了,皇上徹底厭棄她了。”

    季嬤嬤問道:“要不要痛打落水狗?令她連水花也撲騰不起來?”

    “不用了。”趙皇后笑道:“我們已立於不敗之地,不須再出手。”

    正說著,有宮女進來稟報道:“皇后娘娘,貴妃娘娘身邊服侍的宮女去求見皇上,皇上自然不見,那宮女就在殿外吟了一首詩,據說那首詩是當年皇上寫給貴妃娘娘的定情詩。皇上聽了吟詩聲,一時心軟,卻是起駕去見貴妃娘娘了。”

    趙皇后不由一拍案道:“原來她還有花樣。”說著吩咐宮女道:“你且再去打聽,看皇上什麼時候從貴妃的殿中出來。”

    這當下,常貴妃和宮女一起翻箱倒櫃,好一會找出一套湖藍色的衣裳,抖開看了看,有些感歎道:“雖不是當年那一套衣裳,款式和顏色也十分相像了。”

    當年,她便是穿了一套湖藍色衣裳,在燈市上和還是太子的元寶帝偶遇,那夜,元寶帝甚至寫了一首情詩贈與她。

    常貴妃一邊回憶往事,一邊令宮女給她更衣,換上了湖藍色衣裳。

    宮女低聲道:“貴妃娘娘,換了這套衣裳便能令皇上回心轉意麼?”

    常貴妃慘然一笑道:“到如今,已是回天無力,光憑一點往事追憶,自不能令皇上回心轉意了。好在,我要的,並不是他回心轉意,而是他滿心愧意。”

    換好衣裳,重新梳裝打扮,收拾一新,常貴妃這才坐到案前,閉了眼睛想心事。

    好一會,宮女報進來道:“貴妃娘娘,皇上來了!”

    “終於來了!”常貴妃輕笑,並不起身,只執了酒壺,自己斟了一杯酒,端到嘴邊,一口喝下。

    酒烈,在喉嚨口燒了起來,接著灌入腹中,腹如火燒。

    常貴妃端坐不動,直至元寶帝的腳步聲漸近,這才嘶了聲音喊道:“皇上!”

    喊聲一落,已是捂著小腹,滾落到地下,嘴角滲出一股黑血來。

    “阿嬌!”元寶帝一進殿內,見著常貴妃捂著小腹倒地,已是快步過去扶起她,一邊喊她小名,一邊吼宮女道:“還不快去請御醫?”

    殿內一片兵荒馬亂。

    常貴妃拼了力氣抬起手,撫在元寶帝臉上,輕聲道:“皇上,我是不行了。”

    “阿嬌,你何必這樣傻?”元寶帝有些後悔早前對常貴妃太過苛刻。

    “皇上,我自知罪孽深重,唯有一死才能贖其罪。只是死前,有一事求皇上成全!”常貴妃嘴角的黑血一絲一絲滲出來,雙眼含淚看著元寶帝。

    元寶帝想起以往的情份,想起這些年一起走過的風雨,心內大慟,答道:“你說,朕若辦得到,定為你辦到。”

    “有了皇上這話,臣妾也放心了。”常貴妃嘴角綻了笑意,一字一句道:“臣妾求皇上,準瓚兒出京到封地上任!”

    “好,朕答應你!”元寶帝一口答應。

    常貴妃撐著的一口氣,在聽到這句承諾時,瞬間消散,雙手一垂,眼睛一閉,再無氣息。

    “阿嬌,阿嬌!”元寶帝喊了兩句,探得常貴妃再無氣息,不由滴下淚來。

    常貴妃服毒自殺的消息,很快傳至趙皇后耳邊。

    趙皇后沈默一會道:“她倒也死得值當。這一死,卻是保全了她兒子的性命。等誠王到了封地,天高皇帝遠,若不作亂,此生也能當個安樂王爺。”

    “皇后娘娘要任由誠王平安到封地?”季嬤嬤見趙皇后似乎不打算斬草除根,頗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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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6 17:04:17


    趙皇后搖搖頭道:“留著他,還能牽制惠王。須知道,惠王到底不是本宮親兒子,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反骨?”

    原來這樣!季嬤嬤恍然大悟。皇后雖無子,且不得皇上寵愛,但多年來能安穩坐在鳳座上,心智到底非常人可比。

    那一廂,誠王和長城公主聽得噩耗,自是飛速進宮。

    雖知常貴妃是服毒自殺,長城公主依然咒駡起趙皇后和陳玉棠,認為是她們逼害,常貴妃才會自殺。

    程玉景見長城公主口不擇言,不由大急,趁著機會拉了她道:“公主謹言!”

    “母妃都死了,還要忍氣吞聲麼?”長城公主甩開程玉景的手。

    程玉景不由喝道:“公主可知道貴妃娘娘因何要死?”

    “因何?難道不是被逼害?”長城公主咬牙切齒。

    “公主,貴妃娘娘是為了你們兄妹才死的。”程玉景歎氣道:“公主若再咒駡下去,不定會負了貴妃娘娘一片心。”

    長城公主傷心之余,又氣惱交加,心思不若以往靈敏,當下問道:“怎麼說?”

    程玉景這才壓低了聲音道:“貴妃娘娘之前和賢妃娘娘吵架,致令賢妃娘娘小產,皇上本來怪責,恰好貴妃娘娘有孕,才掩蓋了此事。沒想到貴妃娘娘小產後,又隱瞞不報,罪上加罪。這當下,貴妃娘娘若不設法,只怕不單她,誠王並公主,也會被一併治罪的。到時再有人落井下石,三個人的性命都難保。如今貴妃娘娘拼著一死,令得皇上起了憐憫之心,如此,你們兄妹性命也能保住。公主如何不理解貴妃娘娘的心呢?”

    長城公主聽完,珠淚滾落,哽咽道:“縱我此時忍氣吞聲,將來也一定要為母妃報仇的。”

    “公主就算有此意,也請藏在心中,勿宣於口。”程玉景勸導。

    長城公主只好憋了話,隔一會道:“我去見父皇。”

    辦理完常貴妃的喪事,誠王魏瓚便帶著家小出京,赴封地上任。

    誠王一走,京中皇子只剩下惠王魏鑲,在朝臣心中,魏鑲便是準太子了。

    元寶帝也確實有意栽培魏鑲,令他在六部掛職,熟悉六部諸事。

    年底,元寶帝身體卻是欠佳,一時又懷念起常貴妃,便召了長城公主進宮說話。

    眼見元寶帝憶念常貴妃,追思起常貴妃一些好處,長城公主趁機道:“父皇難道沒有覺得,母妃之死,是被逼的?”

    “如何被逼?”元寶帝瞪視長城公主。

    “母妃那時候若不死,父皇是不是會治罪於她?再治罪我和兄長?”長城公主哽咽道:“如今母妃死了,兄長出京,對誰最有好處?”

    元寶帝疑心本重,這會聞言,不由蹙了眉。

    待得長城公主告退,元寶帝在案前沈思了良久。

    曹洪斟了茶上前,輕聲道:“皇上請喝茶!”

    元寶帝抬眼看一下曹洪,心頭有些悲涼,自己雖無後宮無數,到頭來,對自己真正忠心的,只怕只有眼前這個一直跟隨的太監了。

    “曹洪,坐下陪朕說說話!”元寶帝指指案前。

    “是。”曹洪並不敢坐,只跪伏到案前。

    元寶帝笑駡道:“怎麼越老越膽小了?連坐也不敢坐了。記得朕小的時候,母后指派你來服侍朕,那時你不單敢在朕面前坐下,還敢指摘朕的不妥之處呢!”

    “皇上,老奴當年,初生之犢不畏虎,數次冒犯皇上,皇上沒有怪罪,也是老奴的運數。如今皇上龍威太盛,老奴卻是戰戰兢兢。”曹洪叩一下頭道:“老奴還是跪著方才安心。”

    元寶帝不再勉強,問道:“朕昏迷不醒時,惠王是日日在床前侍疾麼?”

    曹洪心中“咯”一響,想著此事實在很容易查出來,便稟報道:“皇上昏迷時,皇后娘娘怕引起朝中動盪,一開始只說皇上抱恙,惠王便只到殿中探視,並沒有留下侍疾。後來誠王在朝中呼風喊雨,打壓惠王,惠王便退避,開始進宮,在皇上跟前侍疾。”

    元寶帝身子趨前,問道:“依你看,惠王是真心侍疾,還是知道朕會醒來,特意在床前賣好?”

    這是疑心惠王了?曹洪一臉惶恐道:“老奴不敢妄加猜測,只知道,惠王侍疾時十分細心。”

    元寶帝自語道:“從前呢,常家一意扶持誠王,想讓誠王當太子,現在呢,皇后倒是一意扶持惠王,想讓惠王當太子。只是這江山,是魏家的江山,並不是常家的,也不是趙家的,他們的手伸得太長了。”

    曹洪嚇得不敢說話,皇上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他心中,也並不屬意惠王當太子?

    元寶帝站起走到窗邊,負手道:“曹洪,依你看,皇后是什麼時候開始屬意惠王當太子,並著意栽培的?”

    “老奴不敢妄加猜測!”曹洪顫聲道。

    元寶帝幽幽道:“莫非是從光華寺失火開始?那回寺中失火,各方人馬到得太快,朕心中一直疑惑。而且也巧,偏生失火時,惠王就出現在寺中。”

    曹洪臉色大變,那回知曉皇帝到光華寺靜養的,只有皇后娘娘一人。皇帝這是疑心一切皆是皇后娘娘謀劃的,要開始清算皇后娘娘了?

    長城公主回到府中,臉有喜色,忍不住跟程玉景說了面見皇帝的經過。

    程玉景聽完,低聲問道:“皇上,開始懷疑皇后娘娘和惠王勾結了?”

    長城公主道:“父皇沒有斥責我說的話,只是沈默不語,照我對父皇的瞭解,他定是疑心了。”

    “但現時京中只有惠王一位皇子在,皇上若不立惠王為太子,難道還會召其它皇子回京?”程玉景探詢著。

    “保不準呢!”長城公主道:“父皇一直厭煩皇后弄權,現得知皇后和惠王勾結,定然不滿,太子之位,也不知道會落到誰身上?”

    元寶帝那兒,因疑心魏鑲,一時又懷念起誠王。這一日用膳,看到一道菜,想起誠王也愛吃,不由道:“瓚兒也愛吃這道菜,不知道帶去的廚娘可會做這道菜?”

    “皇上這是牽掛誠王了?”曹洪站在一邊侍候,不由笑問一句。

    “朕還真有些想他了。”元寶帝歎道:“封地那邊苦寒,也不知道他到了,能否適應?”

    曹洪暗暗心驚,聽這意思,似乎想把誠王召回來呢!

    皇帝這幾句話,很快傳至趙皇后耳中。

    趙皇后大驚,都到這地步了,可不能功虧一簣。

    若皇上突然變了主意,召誠王回京封為太子,待誠王登位,趙家並百寶公主,只怕性命難保。

    不,自己定要阻止這件事發生。

    “到底,是誰在皇上跟前嚼舌根,令皇上起疑心的?”趙皇后沈聲問道。

    季嬤嬤答道:“聽聞,是長城公主在皇上跟前嘀咕,說惠王勾結皇后娘娘云云,皇上這才動搖心思的。”

    “呵,本宮倒是小看長城公主了。”趙皇后陰冷道:“她既這般有想法,就怪不得本宮釜底抽薪了。”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季嬤嬤趕緊問道。

    “你指派人出宮,告訴夏緋,讓她見程玉景,許給程玉景好處,程玉景自知道站向誰,才能有遠大前程。”趙皇后一一叮囑。

    季嬤嬤一一應下,自去安排不提。

    元寶帝一絲動向,很快在後宮引起猜測。陳玉棠也察覺到不對,趁著陳長春進宮探病,自是一一告知。

    陳長春道:“我娶了趙氏女為妻,現下已是和皇后娘娘並惠王縛在一起,再無退路了。若皇上改變心思,要召回誠王,我們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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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6 17:04:40


    “爹爹,這可怎麼辦?”陳玉棠著急。

    “此事,容我和惠王商量。”陳長春踱步道:“只是帝后一向不和,想打消皇上對皇后娘娘的疑心,實在不容易。”

    陳玉棠幽幽道:“爹爹,我又沒有子嗣,我們再如何,到時也是為他人做嫁衣裳的。”

    陳長春道:“且保住命再說罷!你的以後,爹爹會想辦法的。”

    “身為皇帝嬪妃,沒有子嗣,以後只能老死宮中,還能有什麼辦法?”陳玉棠淒然。

    “玉棠,爹爹願意聽皇后娘娘差遣,便是想為你謀一條出路,以後不必老死宮中。”陳長春安撫陳玉棠道:“你只管安心。”

    “狀元爺,外間有一位女子求見!”管家進了書房,稟報程玉景。

    “什麼女子?”程玉景埋怨道:“雖說公主殿下進了宮,現不在府中,可也不能隨意讓女子進府呀!”

    “狀元爺,那女子說你曾給她寫過一張欠條。”管家有些為難,吞吞吐吐道:“她說道你定會見她。”

    程玉景一怔,瞬間反應過來,忙忙道:“快請她進來!”

    夏緋穿著普通民女的衣裳,戴了維帽,候在狀元府外,見得管家出來,便笑道:“如何,你家狀元爺肯見我了罷?”

    “狀元爺說他不便親迎出來,讓我出來迎您進去。”管家做出相迎的姿態。

    夏緋也不再與他計較,隨著指引,由後門悄悄進了狀元府,直至程玉景的書房。

    “見過狀元爺!”夏緋一進書房便行禮。

    程玉景忙揮手讓管家退下,關好書房門,這才顫聲道:“王妃怎麼來了?”

    夏緋摘下維帽道:“狀元爺不須驚慌,我此來,並無他人知曉。”

    程玉景定定神道:“莫非出了什麼大事,若不然,王妃不會至我府中。”

    “狀元爺果然聰敏。”夏緋淡笑道:“確實快要出事了。”

    “王妃坐下再說。”程玉景指引夏緋坐到上首,自己坐在下首,斟酌言詞道:“事關惠王嗎?”

    夏緋道:“皇后娘娘令人傳消息出宮,說是皇上近來思念誠王,似乎有意令誠王回歸京城。”

    “誠王一行人出了京,算著日期,現還沒到封地呢,皇上就想念了?”程玉景詫異道。

    話一說完,他馬上反應過來,這其實是元寶帝疑心惠王和趙皇后了。

    “哪王妃跑來告訴我此事,是何用意?”程玉景道:“我可是長城公主的駙馬,按理,此事不該告訴我。”

    “狀元爺,你可想過,若誠王回京,京城局勢會如何?他能挽回一切嗎?”夏緋冷笑道:“誠王現時在宮中的靠山已沒了,在宮外的靠山一樣沒了,無權無勢,以一己之力,憑什麼跟惠王爭?他回京,那是送死。當然,沒死之前也是會給惠王添一些亂。待他一死,長城公主和你,更加沒了底氣,將來如何自處?”

    程玉景問道:“王妃有何指教?”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你想個法子,令皇上打消迎誠王回京的念頭,將來惠王登位,自有你的前途。”夏緋道:“現如今,皇上最寵愛長城公主,又著意提撥你,你在皇上跟前說一句話,抵得上別人說一百句。”

    程玉景看定夏緋道:“除非王妃給在下一個保證。”

    “你想要什麼樣的保證?”夏緋並不回避程玉景的視線。這廝人品不行,但是著實有才幹,他答應的事,自能辦到。

    程玉景鋪開紙筆道:“我要王妃給我寫一個保證,白紙黑字的,我才能放心。”

    “狀元爺好謹慎。”夏緋說著,還是接過筆,在紙下寫下一個保證,簽名作實。

    擱筆,夏緋笑道:“我雖保證,但也要我有這個權力,若將來是別人要為難你,我也沒法護你。”

    “無防,只要有王妃的保證,我便心安。”程玉景笑道。

    送走夏緋,程玉景收好紙筆,自語道:“有了這個保證,我和你,才真正縛在一起。”

    “狀元爺,誠王來信了!”管家呈了一封信給程玉景。

    程玉景接了信,擱在案上,揮手讓管家退下。

    稍遲,程玉景鋪開紙筆,模仿誠王筆跡,開始寫信。

    程玉景不單書畫雙絕,且極擅長模仿別人筆跡。一封信寫完,他自己看了看,認為筆跡是與誠王一般無二了,這才置入信封內,封了火漆。

    長城公主回府時,便見程玉景手裡拿了兩封信。

    “誰的來信?”長城公主隨口一問。

    “是誠王的信,一封與你,一封托你遞進宮給皇上。”程玉景把信遞給長城公主。

    長城公主拆了信,看完道:“兄長一路奔波,尚算平安,料著年底前,能到封地。”說著看了看手邊另一封信。

    程玉景順著她的視線一看,分析道:“現時宮中人多眼雜,誠王傳遞書信,也怕丟失,自是先送至公主手中,由公主轉交給皇上最為妥當。”

    “兄長先前來信,卻是直送進宮的,這回送至我手中,本令我有些疑惑。”長城公主籲口氣道:“聽你這般說,也是一個道理。趕明兒,我便把信遞進宮中。”

    第二日,長城公主又進宮,把誠王的信呈給元寶帝。

    元寶帝一看,欣喜道:“瓚兒卻是有心了,行走半途,猶自記掛著朕。”

    長城公主見元寶帝展了笑顏,便又幫誠王美言道:“兄長一直是最有孝心的,若不是有人陷害,這當下定還在身邊侍候父皇。”

    元寶帝擺擺手道:“天也不早了,你且回府罷!”

    待長城公主一走,元寶帝再次細看誠王的信,越看越心熱。

    誠王信中,卻是記敘一件事,說是坐船至某處,半夜睡不著,到甲板上閒步時,驚見有一處懸浮的仙山,當時以為眼花,再三揉眼睛,仙山卻有仙樂飄出來,一時又有仙子歌聲傳揚,緊接著,有仙人念了一個仙方,說是用以煉丹,丹成服食之,能延年益壽。沒多久,仙山便消失在眼前。

    誠王怔怔回至艙內,當場默寫下仙人所念的仙方,一時困倦,便睡著了。至第二日醒來,見著案幾前的仙方,不能確定自己是做夢還是如何,便召了船中年長的長者,訴說昨晚所見的事。

    據長者言道,以前,也曾聽聞有緣人半夜遇仙,得到仙方。

    誠王思慮再三,便決定寄信回京,把仙方呈給元寶帝。

    元寶帝上次服丹昏迷不醒,醒來時,停止煉丹,但心中到底還是記著這件事,只想著如何尋到仙方,再次煉丹,現得著仙方,自是緊緊握住了不放。

    “來人!”元寶帝高聲一喊,見曹洪進殿,便吩咐道:“宣雲陽子的徒弟玄通子進宮。”

    元寶帝上回昏迷時,雲陽子便被宮中人殺了,他的徒弟卻逃走了。待元寶帝醒來,又時不時召玄通子進宮,眾人也不敢言語。

    玄通子進宮後,見了元寶帝手中的仙方,不由稱妙道:“皇上,這方子中的配方極是精妙,不像凡人的方子,定是高人珍藏的方子。”

    元寶帝道:“你且按著方子,煉一爐丹出來看看。”

    “是。”玄通子看著方子,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第二日,宮中的煉丹殿再次開啟,玄通子進了殿當主持,開始給元寶帝煉丹。

    元寶六年的年底,元寶帝再次煉丹,沈迷在丹爐前,不上早朝,朝政諸事,皆交托給惠王處理。

    元寶七年二月,元寶帝服食丹藥過量,再次昏迷不醒,朝臣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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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6 17:05:03


    御醫會診,都說元寶帝這回,比上回還要兇險,怕是再難醒來了。

    元寶七年三月,元寶帝駕崩。

    夏緋在府內聽得消息時,忙換了素服,籲口氣道:“王爺熬出頭了。”

    辦完元寶帝的喪事,魏鑲在眾朝臣推擁下登帝位,改年號為朝聖,大赦天下,尊趙皇后為聖母皇太后。

    趙太后得了尊號後,並無喜色。

    季嬤嬤小聲問道:“太后娘娘還有何憂慮?”

    趙太后看著殿中並無別人,便道:“皇上畢竟不是哀家親生兒子,人心隔肚皮,他明面上尊著我,背地裡未必一樣。哀家百年後,公主能否依然安享尊榮呢?”

    季嬤嬤道:“太后娘娘顧慮也太多了,現時朝中文臣以顧宰相為首,武將以陳將軍為首,五城兵馬司的司長又是石駙馬,這三人,皆聽從太后娘娘的,皇上自然要顧忌幾分,哪敢不給太后娘娘面子?”

    “正是這樣,才要憂慮。”趙太后歎道:“你想想,有哪個皇帝甘心被朝臣擺佈的?顧宰相也罷了,是三朝元老,雖也尊著哀家,到底以國事為重,以皇上為重,地位自然穩固。陳將軍和石駙馬握著兵權,卻是易為皇上所猜忌。哀家,總得抱上趙氏女生下的皇孫,才能安心。”

    說著話,趙太后想起另一人來,問道:“程狀元呢?可晉了品級?”

    季嬤嬤道:“程狀元是長城公主的駙馬,皇上本來不喜,但顧宰相大力舉薦,他能力又確實超群,皇上也給他晉了品級,現是正三品官員了。”

    趙太后淡笑道:“皇上能順利登位,程狀元其實是立了最大功勞的,皇上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呢?”

    “惠王妃這番心血謀劃,難道沒有告訴皇上?”季嬤嬤有些意外。

    趙太后搖搖頭,轉了話題道:“皇上既登位,也該立皇后了。你待會去交代皎雲幾句,讓她好好準備。”

    魏鑲登位後,趙太后就接了趙皎雲進宮,時刻準備著捧趙皎雲為皇后。

    季嬤嬤道:“但是惠王妃那兒……”

    “既說了現時朝中三位要臣願意聽哀家的,那麼哀家要求他們上摺子舉薦皎雲為皇后,他們如何能拒絕?至於惠王妃,出身低,相貌一般,又無子,能封個貴妃,已是她幾世修來,還敢奢望當皇后?”

    另一廂,夏緋和宋敏月等人,已是進了宮,等著分封。

    朱奶娘興奮道:“王妃,你是正妻,自然會封為皇后娘娘。”

    正說著,謝圖在外求見,夏緋忙讓他進去說話。

    謝圖一見夏緋便道:“王妃,不好了,朝臣皆上摺子,舉薦趙氏女趙皎雲為皇后。陳將軍因娶的繼室是趙皎月,更是一力舉薦趙氏女,群臣附和。”

    夏緋臉色大變,勉強鎮定下來,問道:“皇上呢,如何說?”

    “皇上說當時為惠王時,已是迎娶您為惠王妃,按禮,自當立您為皇后,哪能去立趙氏女為皇后呢?可是欽天監的監正站了出來,說是您相貌不佳,即是面相不好,不宜為皇后。”謝圖苦笑道:“您也知道,大晉朝立後,向來重視顏值。欽天監監正的話,堵了皇上的嘴。”

    聽得這個,夏緋心頭卻是一松,比家世自是比不過趙氏女,若是比顏值麼……

    魏鑲坐在朝堂上,眼見眾臣爭論不休,一時拍案道:“且宣了趙氏女與夏氏上殿,誰個顏值高,朕便立誰為皇后。”

    內侍領旨,自去宣夏緋並趙皎雲。

    一時又有人通報進來道:“太后娘娘到了!”

    “母后怎麼來了?”魏鑲忙站起相迎,又令人賜座,讓趙太後坐在一側。

    趙太后含笑道:“今日是皇上選皇后的日子,哀家自要來瞧瞧兒媳婦。”

    朝中諸臣,程玉景是見過夏緋真容的,這會低著頭,心內暗笑:比顏值選皇后?等會有熱鬧瞧了。

    小半個時辰後,內侍便引領著夏緋和趙皎雲進殿了。

    “拜見皇上,拜見太后娘娘!”夏緋和趙皎雲齊齊下跪行大禮。

    “平身罷!”魏鑲吩咐內侍道:“給趙氏和夏氏賜座。”

    “謝過皇上!”夏緋和趙皎雲道了謝,款款坐下。

    “你們且抬起頭來!”魏鑲溫聲道。

    夏緋和趙皎雲依言抬頭,讓朝臣看清她們的相貌。

    眾朝臣交頭接耳道:“夏氏雖有氣度,然相貌還是輸了趙氏一籌,應當立趙氏為皇后。”

    魏鑲心內冷笑,他雖登了位,名份上是皇帝,但朝中勢力,分明握在趙太后手中。眾臣知道趙太后想立趙皎雲為皇后,自然極力附和,只是,事情未必會如他們所願。

    “趙氏,夏氏,朝臣們認為,立皇后除了品行,還要論顏值。說到品行,兩位一般無二,顏值麼,則要好好品評了。”魏鑲清清嗓子道:“為了公平起見,還請兩位素顏。”

    說著拍拍手,吩咐內侍道:“端兩盆水上來,給趙氏和夏氏淨臉。”

    內侍應聲下去了。

    趙皎雲瞥夏緋一眼,心道:“瞧你這模樣,淨了臉,不定更醜呢!我呢,卻怕脂粉汙了膚色,今兒本來只畫了眉,點了唇,就是淨了臉,現出素顏,也是能看的。”

    水端了上來,宮女先服侍趙皎雲淨臉。

    眾人凝神看著,都認為毫無懸念,自是趙皎雲相貌更勝一籌的。

    給趙皎雲淨臉的宮女,很快便弄好了,退到一邊。

    朝臣看著趙皎雲的素顏,皆點頭,趙氏女縱是不上脂粉,依然秀色可餐。

    夏緋不待宮女上前給她擦臉,自己執了巾子在手,福下去道:“臣妾相貌確實不如趙氏,不用淨臉了。”

    “阿緋,你相貌明明不輸……”魏鑲不由著急,這當下是爭皇后之位的時候,不露真容,何時露真容?

    夏緋適才本是打算露真容的,可無意間接觸到趙太后的眼神,心下悚然而驚,今兒她露了真容,就能當上皇后麼?

    魏鑲雖登位,權力卻是握在趙太后手中,她露了真容,逼使趙太后等人答應魏鑲封她為皇后,策封之日,只怕就是她的死期。

    為了活命,此會不能露真容!

    夏緋心念急轉,忙忙攔住魏鑲的話頭道:“皇上與臣妾是結髮夫妻,恩情非同一般,看著臣妾自是比別人順眼,但臣妾自知相貌醜陋,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魏鑲一聽夏緋的說辭,瞬間也明白過來,夏緋露了真容,封了皇后,他能護住她麼?如今後宮是趙太后掌管,夏緋一旦封皇后,只怕活不了幾日。

    “好了,眾位大人本來說,誰個顏值高,便立誰為皇后。如今明顯是趙氏容貌更勝一籌,皇上自當擬旨,立趙氏女為皇后。”趙太后搶著說話。

    “母后,兒子和夏氏是結髮夫妻,患難與共,如今朕登位,不能給她榮寵,怎忍心讓她屈居妃位?”魏鑲看著趙太后道:“且兒子不是好色之人,立皇后,只願立賢德之人。”

    趙太后一瞪眼道:“雖說夏氏無過錯,但她嫁進王府後,兩次中毒,也不知道是否傷了身體根本,更不知道是否能為皇家開枝散葉,誕下子嗣。為著這個,也不能立她為皇后。”

    顧宰相眼見趙太后和魏鑲互不相讓,忙開口打圓場道:“臣有一議,太后娘娘和皇上聽一聽,看看是否可行?”

    “你說!”趙太后朝顧宰相道。

    顧宰相便道:“不若封趙氏為貴妃,封夏氏為淑妃,誰個先誕下皇子,到時便立誰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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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6 17:05:33


    “臣附議!”

    “臣附議!”

    ……

    朝臣紛紛附和顧宰相的話。

    趙太后轉念一想,雖說現下想為趙皎雲爭個皇后之位,但也不能為此得罪了魏鑲,有個退步,也是好的。先為趙皎雲爭個最高位份,皇后之位,再慢慢圖謀也好。她看著魏鑲道:“這方法可行,皇上覺得如何?”

    魏鑲掃了一眼群臣,再看看夏緋和趙皎雲,心知今日是不可能立夏緋為皇后了,一時暗歎一聲,只得點頭道:“就照母后的意思辦。”

    夏緋回到後宮時,翡翠和綠蘭迎了上來,口稱見過王妃。

    朱奶娘糾正她們道:“以後要稱呼淑妃娘娘了,不能再喊王妃。”

    “什麼,王妃不是要當皇后麼,怎麼只封了一個淑妃?”翡翠和綠蘭不解。

    “皇后,不是那麼容易當上的。”朱奶娘歎道:“更可惱的是,淑妃位份,還低了貴妃半個品階。”

    “後宮沒有皇后,現自是以貴淑德賢四妃為首。不知道宋側妃封了什麼位份?”翡翠低聲道:“只要她的位份不越過淑妃娘娘便好。”

    “她育了一位公主,現肚子裡又有一個,自然也會封妃的,不是德妃就是賢妃了。”朱奶娘隨口道。

    說起賢妃兩個字,夏緋忙喊進謝圖,問道:“你可知道陳賢妃如何了?”

    謝圖道:“皇上登位後,陳將軍在皇上跟前求情,給陳賢妃報了一個病,連夜接出宮去,想來是找地方讓她安度下半生了。”

    夏緋松了口氣,陳玉棠與魏鑲之間,總有一些牽扯,若還留在宮中,就怕以後生事。

    朱奶娘見夏緋還關心她人,不由道:“淑妃娘娘且顧著自己罷!”

    夏緋歎道:“皇上雖在殿上說封我為淑妃,然而聖旨還沒到,你不必急於喊我淑妃娘娘的,鬧不好,淑妃這個位份,還要讓給育了公主的宋側妃呢!”

    “怎麼會?在殿上可是說好了的。”朱奶娘郁然道。

    正說著,聖旨到。

    夏緋領著眾人跪下接旨,待內侍讀完聖旨,除了夏緋,餘者數人,臉色都很不好。果然如夏緋所料,並沒有封她為淑妃,只是封了一個德妃。

    “敢問公公,誰封了淑妃?”朱奶娘塞給內侍一個荷包,上前問道。

    “三道聖旨,封了趙娘娘為貴妃,封了宋娘娘為淑妃,夏娘娘為德妃。”內侍答道。

    內侍一走,夏緋跌坐在椅子上,自語道:“到底,還是要讓她們騎在我頭上。”

    按著位份,夏緋住到清甯宮中。

    這一日晚間,夏緋坐在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見鏡中人花容月貌,不由幽幽道:“醜會死,美也是會死的。有趙太后在,你呀你,只怕熬不到皇后的位份上,就會被弄死。”

    前世,為程玉景謀劃一切,最後是一個死。這一世,為魏鑲謀劃一切,最後,只封了一個德妃。說的好聽是嬪妃,不好聽,不過是皇家妾罷了!

    夏緋對著鏡中人媚笑一下,便這般安然當德妃,等著被擺佈麼?

    如何甘心?

    殿外,翡翠和綠蘭喃喃細語,說著宮內最近的事。

    綠蘭愁眉苦臉道:“德妃娘娘原來是王妃,是皇上的正妻啊,如今封了妃,位份不如貴妃和淑妃,連帶的,我們走出去,還要看貴妃和淑妃那邊宮人的臉色,真是豈有此理?”

    翡翠道:“位份還罷了,主要是皇上去了貴妃娘娘那兒安歇,又去淑妃娘娘處安歇,就是不來德妃娘娘這兒,明顯著,德妃娘娘相貌不若貴妃和淑妃,就不如她們得寵啊!不得寵的妃子,在宮中自然要低頭。”

    “翡翠姐姐,你說,德妃和皇上何等情份,皇上怎麼忍心不來呢?”綠蘭扁嘴問道。

    “這個,不是咱們能妄加猜測的。”翡翠點點綠蘭的頭道:“咱們現下是在宮中,言行要比在王府中更謹慎,千萬不能給德妃惹麻煩。”

    “知道了。”綠蘭應了一聲。

    一會兒,朱奶娘端著甜湯過來,見翡翠和綠蘭在殿外說話,不由虎了臉道:“這時辰,你們不在裡面侍候,怎麼跑這外面說閒話了?”

    翡翠道:“卻是見德妃娘娘在看書,怕吵了她,這才悄悄出殿,在這外面散一散。”

    朱奶娘瞪她一眼,端了甜湯進殿,待進了內室,見夏緋已坐在鏡前,正自己梳妝,忙擱下甜湯,上前道:“德妃娘娘仔細著,等我給您梳。”

    夏緋由得朱奶娘接了梳子,想及自己的處境,不由長長歎口氣。

    朱奶娘也代她屈憋,低聲道:“皇上想來是按著位份寵倖嬪妃的,過幾日,應該就輪到德妃娘娘了。”

    夏緋冷笑道:“我拼了這些年,就是為著今日坐在房中,等著人寵倖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德妃娘娘……”朱奶娘忙勸道:“事已至此,只能爭寵了,若不然,沒有立足之地。”

    夏緋手裡拿著一支玉釵,聞言心頭鬱鬱,突然一用力,把梳子拗斷了。

    “喲,這把玉梳,是德妃娘娘最愛的,怎麼弄斷了?”朱奶娘正說著,見翡翠進來,便止了話。

    翡翠是小跑進來的,當下喘著氣道:“德妃娘娘,皇上來了!”

    “呀,快,快過來幫手,給德妃娘娘梳一個新髮式。”朱奶娘聞言,驚喜交加,手足無措。

    “來不及了。”夏緋聽著外間有腳步聲,已近了內殿,便道:“略收拾一下就好。”

    “再如何,總要淨臉,這可是進宮後,皇上第一次過來清甯宮。”朱奶娘忙忙去擰巾子。

    “嬤嬤,你放下,我自己來就行。”夏緋按著朱奶娘的手。

    朱奶娘一笑道:“也是,便讓皇上給德妃娘娘淨臉罷!”

    魏鑲雖登了位,卻處處受制肘,心內難免鬱悶,只到底又無可奈何。

    現時後宮未立皇后,宮內諸事,依然由趙太后掌管。朝堂上,文臣武將,也是趙太后的人,他這個皇帝,狀似傀儡。

    他雖想立夏緋為皇后,到底抗不過趙太后。就是近日侍寢之事,也是由趙太后安排,至今晚,才輪到夏緋。

    待進了內殿,見夏緋迎出來要行禮,魏鑲忙上前扶住,低聲道:“愛妃免禮!”

    “皇上要過來,怎麼不令人提前通知?臣妾也好準備一番。”夏緋低聲道。

    魏鑲道:“朕忙於朝事,本打算在養心殿安歇,適才方知道今晚是輪到愛妃侍寢,一看時辰不早了,不及通知,忙忙就來了。”

    夏緋明白魏鑲的意思,後宮諸事,現是趙太后掌管,他身為皇帝,想寵倖那個嬪妃,也要趙太后安排。

    如今趙太后一心想讓趙皎雲儘早懷孕,自是極力安排趙姣雲侍寢,她這邊,能輪到一次半次,也是不易。

    魏鑲說著,有些愁眉。

    夏緋讓翡翠等人退下,問魏鑲道:“皇上是何事憂心?”

    魏鑲道:“朝中文臣武將,多聽從太后的,朕的指令,臣下多有反駁,政令難行,令人心煩。”

    “皇上,這當下該提撥自己人,培養心腹才是。”夏緋趨前身子道:“不能讓趙太后玩弄朝政。”

    “朕也如此想,只是朝中諸人,一時竟沒有一人得用。”魏鑲歎了一聲。

    “皇上何不重用程狀元?他是長城公主的駙馬,雖再三表示要效忠太后娘娘,但太后娘娘到底防著他,疑忌不已,至現下,他也到不了太后娘娘跟前。”夏緋為魏鑲分析道:“且他恩師是顧宰相,若重用了他,以他的能力,也能聯結顧宰相為皇上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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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6 17:05:54


    “此期間,再物色年輕有力的才子入朝為官,慢慢替換老臣,到時朝中大臣皆是皇上的人,皇上辦事自然易為。”夏緋說著,給魏鑲斟了一杯酒。

    魏鑲一飲而盡,擊掌道:“愛妃不單有傾城貌,還有相國之才。若為男子,朕何愁手頭無得用之人?”

    “皇上願意的話,臣妾便當皇上後宮之謀臣。”夏緋低笑道。

    “等朕真正掌了朝臣,愛妃當了皇后,那才是高枕無憂。”魏鑲說著,拉了夏緋的手,輕輕撫摩著。

    夏緋抽出手,喊了朱奶娘一聲。

    魏鑲笑道:“有朕服侍你呢,何必喊人?”

    夏緋在燈下笑得嫵媚,“今晚,可是皇上第一次過來,還是要佈置一番的。”

    待朱奶娘進來,夏緋吩咐道:“點上喜燭,帳子和床單等,也換喜氣些的。”

    “是。”朱奶娘忙忙答應了。

    魏鑲含笑看著諸人忙碌,過會悄聲和夏緋道:“雖成親這些時候了,但朕今晚,卻像新婚時的心情。”

    夏緋輕輕笑了,眼波流轉。

    魏鑲一時看呆了,不顧眾人在跟前,拉住了夏緋的袖角不放。

    夏緋心下暗道:這一回,不會再有人來下毒了罷?

    正想著,朱奶娘已是領人佈置好了,上前稟了一聲,又領人退到房外。

    “皇上為臣妾淨臉罷!”夏緋執了巾子遞給魏鑲。

    魏鑲接過,開始擦試夏緋的臉,一點一點露出她的真容。

    “阿緋,你真美!”魏鑲喃喃說著,心醉神迷。

    “皇上謬贊!”夏緋含羞道。

    魏鑲再也忍不住,一把抱起夏緋,轉了兩圈,這才進帳。

    至這晚,魏鑲方才一嘗芳澤,得償心願。

    天亮時,夏緋醒了過來,一摸枕邊,不見了魏鑲,便喊了一聲。

    朱奶娘在帳子外道:“皇上早早就起了,見娘娘睡得香,讓我們不要吵醒娘娘,讓娘娘多睡一會。”

    夏緋坐了起來,見朱奶娘掀帳子時一臉喜色,不由道:“嬤嬤揀到寶了?”

    朱奶娘笑得眉眼彎彎,“比揀到寶還開心,娘娘成親這麼長時間,終於圓房了。”

    一時翡翠和綠蘭聽得動靜,忙打水進來,放在地下。

    夏緋掀開紗帳,喊一聲翡翠和綠蘭道:“由今日起,你們便和嬤嬤一道,近身服侍我罷!”

    翡翠和綠蘭應一聲,齊齊抬頭看夏緋。

    這是她們第一次看到夏緋的真容,此刻,全看呆了。

    “德妃娘娘,您,您的容貌……”翡翠張大嘴巴合不攏。

    “德妃娘娘一夜之間,怎麼變樣了?”綠蘭也是張大嘴。

    “兩位傻丫頭,你們沒看出來,這是德妃娘娘真容麼?原來的樣子,是易過容的。”朱奶娘代為解釋。

    “德妃娘娘竟這般絕色!”翡翠喃喃道:“姑奶奶當年是京城第一美人,娘娘這相貌,怕是天下第一美人了,怪不得要遮掩相貌,若不遮掩,在宋家時,就……”說著自知失言,忙止了話。

    綠蘭也是喃喃道:“娘娘這相貌,縱然我是女子,見了也是目眩神迷,更不要說男子了,好在遮掩著相貌,若不然真怕熬不到如今。”

    夏緋仰起臉道:“你們如今該知道,我從前不讓你們近前服侍的原因罷?”

    綠蘭點點頭道:“娘娘不讓我們知道真容,自有娘娘的道理。”

    翡翠道:“再也想不到,娘娘如此絕色。那時在宋府,若露了真容,媒婆早踏破門檻,自然早早嫁人,哪有今日?”

    夏緋歎道:“今日,也並不是圓滿的。”

    “娘娘此話怎說?”翡翠一向伶俐,聽得夏緋話中有話,自是追問。

    夏緋道:“之前一直未與皇上圓房,我也不知道到底會落到什麼下場,因怕連累你們,也不讓你們太過親近。如今與皇上圓了房,想來這宮裡,就是我的歸宿了。你們跟了我多年,心性品行,我卻是盡知。如今卻要問問你們,有何打算?是想留在宮中繼續服侍我,還是出宮嫁人。若有想法,只管說,我給你們安排。”

    翡翠和綠蘭聽得些話,對視一眼,齊齊跪伏在地道:“願在宮中服侍娘娘。”

    “如此,你們以後就是我心腹了。”夏緋彎身,一手扶起一人,笑道:“你們兩人都識字,又聰敏,以後我有想不到的,還要你們幫著參詳,如此,方能少受些暗算。”

    “願為娘娘肝腦塗地。”翡翠和綠蘭齊齊道。

    朱奶娘籲口氣道:“好了,娘娘多兩個幫手,我也輕鬆些。”

    四人複歸座,夏緋便低聲交代了她們幾句話。

    那邊廂,趙太后讓人請了趙皎雲進殿,詢問道:“你與皇上,如何了?”

    “就那樣。”趙皎雲紅著臉,欲言又止。

    “到底如何,你可得說實話。哀家這樣向著你,是希望你早些懷上皇子,若你不能討皇上歡心,卻是白費哀家一片心。”趙太后皺眉道:“好與不好,你且說說。”

    趙皎雲扭扭捏捏道:“皇上到臣妾的殿中,都是一臉正經,略坐一坐就走了。”

    “什麼?”趙太后大急,問道:“哪你們圓房沒有?”

    趙皎雲點點頭道:“第一晚太后娘娘令人在殿外守著,自是圓了房,過後,皇上再進殿,卻沒有……”她說著,聲音漸低,羞得滿臉通紅。

    趙太后拍椅手道:“你怎麼這樣沒用?虧哀家硬按著,讓皇上多往你房中去,可你卻……,若夏氏受了寵,到時先懷上,生下皇子,那皇后之位,只得拱手相讓了。”

    “姑母幫我想想辦法。”趙皎雲一急,改換了稱呼。

    趙太后看她一眼道:“罷了,夏氏縱懷上,未必能平安生下來。只是你,還得想法子讓皇上多到你房中,好儘早懷上,免失皇后之位。”

    “是。”趙皎雲應了。

    趙太后略想一想,吩咐道:“這陣子,你多往宋淑妃處走走,她雖是夏氏表姐,兩人貌和心不和的。你最好拉攏了她,一起對抗夏氏。”

    “德妃娘娘,今日天氣好,要不要往御花園逛逛?”朱奶娘詢問夏緋。

    夏緋正看書,聞言朝窗外一看,擱下書道:“前幾日下雨,難得今日出太陽,逛逛也好。”

    “我給娘娘梳妝。”朱奶娘笑著過來攙扶夏緋。

    “嬤嬤以為我是琉璃做的麼?總這樣小心翼翼怕我摔了。”夏緋開著玩笑。

    “希望娘娘出去走走,能夠開懷。”朱奶娘道。

    “你怎麼看出我不開懷了?”夏緋笑一笑。

    “我是看著娘娘長大的,娘娘開不開懷,還能不知道?”朱奶娘感歎道:“娘娘雖承寵,正式成了皇上的女人,表面上也歡笑,其實並不開懷。”

    “嬤嬤果然瞭解我。”夏緋歎息道:“皇上在金殿上不能給我爭取皇后之位,這個也罷了,可連淑妃之位也爭不了,倒讓表姐封了淑妃,壓在我頭上。我是知道表姐脾性的,若不見面便罷,若見了面,只怕她言語不會饒我。可如今我位份比她低,也只有聽著的份。想起這個,到底心中不快。更不快的是,我為皇上謀劃這麼多,他卻沒有為我謀劃過一件半件,設若他不知道我真容是如何的,怕我連德妃這位置也得不到。”

    “娘娘!”朱奶娘心疼夏緋,過去摟了她安慰道:“只要生下皇子,一切總會好起來。”

    “靠著生兒子就能好起來麼?”夏緋苦笑道:“常貴妃當年不單生了兒子,還是寵妃呢,最後又落一個什麼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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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6 17:06:28


    “常貴妃太過狠毒,她是自取滅亡。”朱奶娘語氣有些動搖,勸說夏緋道:“娘娘聰慧仁厚,與她不同,定有好結果的。”

    “在宮中仁厚,是活不久的。”夏緋搖了搖頭。

    翡翠和綠蘭聽得聲音,忙進來侍候,笑道:“娘娘是該出去逛逛了,整日坐著看書,傷眼睛呢!”

    “我不去逛,你們也沒藉口出去是吧?”夏緋說笑著,坐到梳粧檯前,朝朱奶娘道:“嬤嬤依然給我畫一個厚妝,如之前一樣便好。”

    翡翠和綠蘭圍觀朱奶娘給夏緋易容,都“嘖嘖”道:“好神奇啊,畫了妝,半點看不出真假來。”

    “若能讓你們看出真假,早被別人識破了。”夏緋抿嘴一笑。

    朱奶娘一邊給夏緋易容,一邊問道:“娘娘打算什麼時候才以真容見人呢?”

    “現在還不是時候。”夏緋淡笑道:“這當下被貴妃和淑妃見了真容,怕她們爐火中燒,馬上就會給我好看。太后娘娘那兒,也不會放過我。”

    綠蘭道:“有皇上護著,怕什麼?”

    夏緋失笑道:“綠蘭,你想得太天真。從前在王府,沒有太后娘娘日日瞪著,皇上尚且護不住我,害我兩次中毒,如今在宮中,形勢如此微妙,他焉能護得我?”

    “娘娘說話小聲些。”朱奶娘見夏緋今兒說話,多有激憤之言,一時又惶恐,忙低聲提醒。

    “好了,不說了,逛園子散心去!”夏緋讓翡翠找了衣裳出來,更了衣,便領著她們出殿。

    連日下雨,今兒放晴,各宮中人卻是不約而同往御花園逛來,隨行宮女吱吱喳喳說話,顯得特別喧鬧。

    夏緋領著人方至御花園,迎頭就碰上宋敏月一行人,待要閃避,已是不及,只得上前行禮道:“見過淑妃娘娘!”

    宋敏月挺著大肚子,斜眼看夏緋道:“表妹,聽聞你那日在金殿和貴妃娘娘爭皇后之位,被朝臣嘲笑了一番相貌?也是可憐,明知道自己長得醜,早早認輸不就得了,還硬要鬧到殿上去?這下好了,丟臉到家了。連我祖母和母親,都聽聞你這件事了。她們還要怕你想不開,令我安慰你呢!”

    “謝外祖母和舅母牽掛了!”夏緋道:“她們若進宮見淑妃娘娘,還要請淑妃娘娘代為傳言,我也想念她們,很想一見。”

    “喲,表姐妹敘舊呢!”隨著話聲,趙皎雲領著人過來了。

    宋敏月和夏緋忙齊齊福一福道:“見過貴妃娘娘!”

    “淑妃大著肚子呢,可不敢當你這個禮。”趙皎雲趨前,攙扶一下宋敏月,眼角卻掃也不掃夏緋一下。

    宋敏月見趙皎雲給夏緋難堪,莫名覺得痛快,笑道:“貴妃娘娘怎麼有空往這邊來?我可聽聞了,皇上這幾日,都去娘娘殿中呢!”

    趙皎雲笑道:“還不是皇上誇我鮮花餅做得好吃,這不,就領人來采一些鮮花,準備做鮮花餅呢!”

    兩人說得熱鬧,完全把夏緋晾在一邊。

    夏緋自行站直身子,等她們說話停頓,便告一聲罪,領著人退到一邊。

    趙皎雲和宋敏月說得高興,一時手挽手,往前邊走去。

    夏緋目送她們走開,這才籲口氣。

    “娘娘何必怕她們?”翡翠低聲道:“同是二品嬪妃,雖位份略低於她們,也不必太過低聲下氣。”

    夏緋道:“倒不是怕她們,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說著,見趙皎雲有意無意回過頭來,心下突然警惕起來。按理,宋敏月有了一女,現又大著肚子,不定會生下男胎,趙皎雲該是嫉妒她的,為何反主動上前示好呢?

    難道趙皎雲有什麼圖謀?利用宋敏月來對付我?還是要一石兩鳥之計,令宋敏月失去胎兒,嫁禍於我?

    或者是我想多了?夏緋心頭各種念頭閃過,突然又想起自己被顧奶娘下了兩次毒的事,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再說了,趙皎雲可是趙太后侄女,沒準心計跟趙太后一樣呢!

    回到清甯宮,夏緋有些心神不安,拿出棋子擺了一個局,自己和自己對局,自語道:“防得一天,防不得一世,到底要如何呢?”

    “娘娘說什麼呢?”朱奶娘端了茶上前,一邊看夏緋擺棋子,一邊道:“翡翠好像會下棋,要不要喊她進來和娘娘下一局?”

    “不用,我自己擺著玩玩。”夏緋擺手,沈思一下道:“嬤嬤,你去喊謝侍衛進來,我有話要吩咐他。”

    那日和魏鑲圓房後,夏緋趁機討了一個人情,要求讓謝圖當清甯宮的侍衛長,魏鑲當即答應了。

    謝圖現時卻是聽命于夏緋的。

    一時謝圖進殿,行了禮之後,問道:“娘娘有何吩咐?”

    “嗯,想起一事,須得你再去調查一番。”夏緋緩緩道。

    夏緋整理思路,斟酌言詞道:“要請謝大哥再細查當年光華寺失火事件前前後後,另外,還須細查陳將軍和光華寺原主持的恩怨,及至陳將軍原配夫人驚馬致死前後原因。”

    “屬下遵命,但容屬下問一句,娘娘查這些,有何目的?”謝圖嚴肅道:“現娘娘在宮中地位不穩,本該做些更有用的事。”

    夏緋道:“我要查的事,若有真相,卻是能穩我地位的。”

    謝圖思索一下,卻是摸不著頭腦,只等夏緋解釋。

    夏緋道:“以謝大哥來看,後宮誰最有權力,誰最能主宰我生死?”

    “當然是太后娘娘。”謝圖不假思索答道。

    “這就是了,我與其花費精力跟貴妃和淑妃纏鬥,不如從源頭著手。但太后娘娘經營半輩子,手中勢力遍及宮內和宮外,不是我輕易能撼動的。我能做的事,只有‘離間’這兩個字。遂步把太后娘娘身邊最有權力的人離間出去,此消彼長,太后娘娘失勢,皇上必得勢,那時我地位也能穩固些。”

    “哦,娘娘是要離間太后娘娘和陳將軍的關係。”謝圖這才恍然大悟過來。

    夏緋笑道:“謝大哥終於明白了。”

    謝圖想了想道:“雖明白娘娘的目的,卻依然想不通光華寺之事如何能離間太后娘娘和陳將軍。”

    夏緋笑道:“你只管去查,到時如何利用此事離間他們,再細細告訴你。”

    “是。”謝圖應一聲,自行退下。

    那邊廂,宋敏月送走趙皎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紅葉道:“娘娘,趙貴妃是太后的侄女,論排位又比娘娘高,她這樣主動示好,倒要防著。”

    宋敏月道:“你沒瞧出來麼?她示好,是想聯結我一起對付夏緋。再怎麼說,皇上一開始,可是屬意夏緋當皇后的。若不是太后娘娘和朝臣攔著,夏緋早當了皇后,壓在我們頭上了。”

    “原來這樣。”紅葉道:“貴妃娘娘這是想借刀殺人?”

    “先敷衍著罷!”宋敏月道:“我有了身子,精力有些不濟,且也怕人使壞,趙皎雲要示好,至少目前不會下我的絆子。”

    紅葉道:“娘娘這一胎若產下皇子,到時母憑子貴,不定能立為皇后呢!”

    “太后娘娘屬意的皇后人選,是趙皎雲,我麼……”宋敏月搖了搖頭道:“此事難啊!”

    紅葉悄聲道:“若不然,請了夫人進宮,一則娘娘身子重,有夫人照應著更妥當,二則夫人慧心,能給娘娘參謀一些事。奴婢見識淺陋,縱有忠心,總怕想的事兒不夠周全。有了夫人坐鎮,奴婢也能安心。”

    宋敏月聞言道:“說的也是。待皇上來了,我求求皇上,想必皇上能應承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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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6 17:06:47


    正說著,奶娘抱了小蘿進來,笑著向宋敏月行禮道:“公主一直嚷著要見娘娘,只好帶進來了。”

    “阿娘!”小蘿靠近宋敏月,用手去摸她的肚子,一臉驚歎道:“又大了。”

    “哈哈!”宋敏月笑了,問小蘿道:“蘿兒猜猜,肚子裡的是妹妹,還是弟弟?”

    “是一個弟弟。”小蘿奶聲奶氣道。

    宋敏月驚喜,據說小娃兒通靈,看瞧見胎兒性別,看來自己肚子裡的,確實是皇子了。

    有了兒子,還怕什麼趙皎雲和夏緋?

    “娘娘,長城公主來了!”紅葉進去稟報宋敏月。

    “她來幹什麼?”宋敏月略一怔。

    “娘娘若不見,奴婢便去回了她,說娘娘困倦,正在休息。”紅葉笑道。

    “等等。”宋敏月想一想道:“長城公主是不得勢了,但她夫君程狀元,最近頗得皇上重用。嗯,請她進來罷!”

    “是。”紅葉應一聲。

    長城公主生母常貴妃,當年和趙太后是死敵,碰到年節,長城公主不得不進宮向趙太后請安,但心中自有恨怨。由此,她不可能跟趙皎雲交好。至於夏緋,現時看著似乎不得寵。長城公主要拉攏宮中嬪妃,育有一位公主的宋敏月,是最佳人選。

    進了殿,長城公主收起以往那副俯視別人的態度,笑向宋敏月行禮道:“見過皇嫂!”

    “哎,不用多禮。”宋敏月一聽皇嫂兩個字,不由眉開眼笑。

    兩人坐下說話。

    “皇嫂身子看著也重了,太醫可有說,什麼時候臨產?”長城公主關切問道。

    “大概九月初便臨產。”宋敏月笑著應答,又問長城公主道:“你也成親好些時候了,怎麼還沒動靜?宮中那些太醫的醫術還是了得的,不若我讓他們給你把脈,調養一下身子。”

    見識淺薄的蠢貨,本公主是皇家血脈,位份還在,若想讓太醫把脈,說一聲就行了,哪用承你的情?長城公主心內本看不起出身商賈家族的宋敏月,當下見她說話一副自大的模樣,不由暗暗生氣。

    眼見長城公主稍為沈默,宋敏月臆斷,咦,這不是身子有問題,而是和駙馬有問題了?罷了,長城公主和太后不和,也不得皇上喜歡,現時就是一個不尷不尬的存在,自己也不用太過熱心。

    長城公主一時卻又打起精神陪宋敏月說話,又給她普及皇家諸考究之事。

    宋敏月聽得津津有味,笑道:“公主說的這些,我竟是第一次聽見。若公主得閒,還望常進宮陪我說說話。”

    不過一個嬪妃,也好意思要求我常進宮陪你說話!長城公主心內嗤之以鼻,嘴裡卻應承著。

    閒聊著,長城公主提起程玉景,笑道:“駙馬當年,可是在你們宋家當門客的,論起來,你們也是舊交。”

    “是啊,程狀元一向有才,當年在我們宋府,家父就一直誇他才貌雙全,有意培養他。甚至,還曾有意將表妹許配……”宋敏月一言既出,馬上止話,似乎失言。

    “娘娘的表妹,不就是德妃麼?”長城公主道:“不是聽聞當年,陳將軍曾讓人上門提親,德妃拒婚了?”

    “公主也聽聞了?”宋敏月失笑道:“我這位表妹啊,貌不驚人,卻能引得諸多公子上門提親呢!不過也是,她一向多手段,就是當年,也是不惜費了銀子請大夫給程狀元治病,程狀元感恩,方才……”

    見宋敏月說一半又停了,長城公主道:“娘娘有話只管直說,當年的事,我也知道一些,只是不詳盡。”

    宋敏月對夏緋積怨已久,當下添油加醋,把程玉景跟夏緋一點舊事,大力描述給長城公主聽。

    長城公主回到府中,心情不好,自是打罵了好幾個下人。

    自小服侍她的大宮女紫蘇見她進了一趟宮,回來便如此,不由問道:“公主是在宮中受了氣麼?”

    “也算不上受氣,只是心中鬱悶。”長城公主把從宋敏月處聽到的事,一一說了。

    “公主,那是舊事,何必計較?且現下駙馬頗得皇上重用,公主正該籠絡著駙馬,不該為舊事惱了駙馬。”紫蘇勸一聲道:“公主眼下能依仗的,也只有駙馬一人了,萬不能因此離心。”

    “但我心中,還是不快。就怕駙馬一回來,我忍不住要給他臉色看。”長城公主自小嬌縱,這兩年雖經歷了許多事,脾氣稍有收斂,但對著程玉景時,還是一如以往。

    紫蘇想了想道:“公主今晚不若薰香沐浴,明兒一早,就到光華寺上香,如此今晚便避免與駙馬見面,待明兒上了香回來,氣也就消了。”

    “也好,好久沒吃光華寺的素菜了,正好去嘗嘗。”長城公主點頭。

    第二日,長城公主便領著人上了光華寺。

    寺內主持半月僧聽得長城公主來了,忙親自出迎。

    正說話,知客僧又過來稟報道:“主持,宮中德妃娘娘派了謝侍衛來添油燈。”

    “好生接待罷!”主持吩咐適知客僧一聲,並沒有撇開長城公主轉去接待謝圖。

    長城公主滿意主持的態度,低聲和紫蘇道:“算這老和尚識趣。”

    謝圖見主持沒有親自來迎,倒也不甚在意,添了油燈後,只讓知客僧陪著各處走了走,待走到一個僻靜院落,便停了腳步道:“此處有人住麼?”

    知客僧笑道:“這處住的,是原主持慧月僧。”

    謝圖便感歎道:“少時,曾隨大人到過光華寺一趟,那時見過慧月僧一次,至今還有印象。”說著合什道:“可否行個方便,讓我見見慧月僧。”

    知客僧笑道:“你自便罷!只是我還有事,不得時間等候你。”

    “如此,我自己進去便了。”謝圖道了謝,跨步進了院落。

    院落極荒涼破敗,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僧正在院子中間劈柴。

    “見過主持!”謝圖上前行禮。

    老僧抬眼,沙著聲音道:“貧僧早不是主持了,施主請回罷!”

    “在我心中,只有慧月僧堪當光華寺的主持。”謝圖上前,幫著慧月僧劈柴。

    一個時辰後,地下的十幾捆柴便劈完了。

    慧月僧看著謝圖把柴堆放到一起,這才開口道:“施主上門找貧僧,有何要事?”

    “想協助您重管光華寺,再任主持之位。”謝圖鄭重道:“此寺,是您父親發揚光大的,理應由您繼續發揚。”

    “說吧,到底有何目的?”慧月僧掃了謝圖一眼,眼風如刀,一會又收斂了起來。

    謝圖視線與慧月僧一接觸,馬上移開,心下道:慧月僧雖落魄,到底曾是主持,這眼刀依然能戳人心。與這樣的人論事,還是實話實說好了。

    待坐定,謝圖便道:“實不相瞞,我是奉德妃娘娘之命,來調查當年兩件事的。這兩件事若有真相,主持或也能憑此重掌光華寺。”

    “說罷!”慧月僧眼也不抬。

    “您是因光華寺失火事件,才失了主持之位的。德妃娘娘認為,失火之事,其中內情頗多,若能查出真相,自能還了您清白。”謝圖看著慧月僧神色終於有所動,也暗暗鬆口氣,接著道:“另有一件事,卻是陳將軍原配妻子當年驚馬致死之事。據聞,陳夫人當年到了光華寺求治病的香灰,不巧那香灰被人拿去喂了馬兒,馬兒在路上發狂,陳夫人才會驚馬墜亡。陳將軍將此事算在您頭上,但德妃娘娘認為,其中,或者也有誤會,宜再細查查。”

    慧月僧聽完道:“德妃娘娘是認為,失火和驚馬,有某些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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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6 17:07:10


    “有沒有關聯暫時不知道。但可以知道的是,這兩件事,都給您帶來不利。”謝圖道:“要查清這兩件事的真相,須得你協助。”

    “聽著,全是有利貧僧的,德妃娘娘的利在哪兒?”慧月僧抬頭問道。

    “這兩件事若能查出真相,背後主謀的人也會浮出水面,這個,便是對德妃娘娘有利的地方。”謝圖簡略道。

    慧月僧終於點了頭,“好,貧僧願意助德妃娘娘一臂之力。”

    兩人又談了良久,謝圖這才告辭出來。

    在寺中略用了齋飯,謝圖方出寺,在寺門外解了馬,策馬下山。

    馬兒才至山下,就聽得一陣喧鬧,有人驚呼道:“不好了,不好了,馬兒打架了!”

    謝圖順著喊聲看去,便見兩陣人馬擠在一起,其中一輛馬車的馬兒,抬馬蹄去踏另一輛馬車的馬兒,那馬兒閃避著,馬車隨之搖晃,馬夫控制不住,馬車內有女子尖聲大叫。

    “駕!”謝圖眼見要出事,忙策馬沖過去,伸左手往搗亂的馬兒套繩處一提,按住了馬兒,又朝另一輛馬車的車夫道:“還不趕緊往一邊去。”

    兩匹馬終於安靜了,馬車內的人各各掀開車簾下了馬車,向謝圖道謝。

    謝圖一瞧,馬車內下來的其中一位,卻是陳玉棠,一時忙行了一個禮,笑道:“我說誰家的馬兒這樣凶,原來是你們府的。”

    陳玉棠不好意思道:“今兒匆忙出門,隨意指了這匹馬套馬車,倒不想它專會挑釁生事,好在遇到謝大人,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這匹是戰馬,怕是不願意被套馬車的。”謝圖笑著,過去撫馬頭,感歎道:“是一匹好馬啊!”

    陳玉棠有些後怕的,適才撞上去的人家,看馬車標誌,似乎也是官宦人家的夫人,若有一個好歹,怕是要麻煩。她上前給那家人賠了禮,又道改日必上府賠罪云云。

    對方雖不知道她身份,但見她言語有禮,衣著等物高雅,也不欲結罪,便笑道:“既無事便罷了,只是要謝那位勇士。”說著指指謝圖。

    陳玉棠自又上前道謝,又道:“謝大人得空不得空?若得空,還要請謝大人護送一程,以防路上這馬兒再使壞。”

    “願送陳小姐回府!”謝圖拱手道。

    陳玉棠看著謝圖的英姿,臉上莫名一熱,一時進了馬車內,猶自揭了半形車簾,偷看了謝圖幾眼。

    馬車到了將軍府門前停下,陳玉棠下了馬車,朝謝圖道:“大人一路護送辛苦了,還請進府喝杯茶再走!”

    對方以前曾是宮中嬪妃,若不是出宮,那就是太妃了,她請自己進府喝茶,卻不好一口回絕。謝圖一尋思,索性答應道:“陳小姐盛情相邀,敢不從命?”

    本來就要查當年的事,這廂順勢接近陳將軍及陳小姐,也是一條路子。

    阿芒見陳玉棠邀請謝圖進府,心中估量一下,忙抬步先行進去,直奔書房,喊過小廝低聲說了幾句。

    小廝聽完,忙去稟報陳長春。

    陳長春聽得謝圖護送陳玉棠回府,略一思索,便出了書房門相迎。

    謝圖隨陳玉棠進府,走到半路見著陳長春迎出來,忙拱手道:“見過將軍!”

    “謝侍衛免禮!”陳長春素知謝圖一身功夫不容小覷,說話自是極客氣。

    陳玉棠已是上前道:“爹爹,今兒是謝侍衛幫了我一回的,若不然,怕是要闖下大禍。”

    “怎麼回事?”謝圖問了一句。

    陳玉棠便說了經過,又做出驚怕表情道:“當時若不是謝侍衛出手,那官家夫人怕是不死也要落個殘廢。”

    陳長春忙向謝圖道謝,迎了進會客廳。

    賓主落座,寒暄幾句。

    陳長春隨口問道:“謝侍衛怎麼得閒往光華寺去?”

    謝圖道:“是奉德妃娘娘之命,往寺中添油燈的。對了,今兒在寺中閒逛,卻是遇見寺中原主持慧月僧,那老僧拉著我說了幾句誑語,想讓我稟報皇上為他申冤,我聽著他語涉將軍,便找個由頭溜了。將軍見著他,倒要提防他又胡說。”

    “哦!”陳長春心中一突,問道:“老僧說我什麼了?”

    “說什麼當初光華寺失火之事,不關他的事,他是著了有心人的暗算。又說將軍的原配夫人當初驚馬之事也是有心人謀劃的,一樣不關他的事。”謝圖拱拱手,喝了茶,便站起來告辭。

    送走謝圖,陳長春若有所思。

    陳玉棠見陳長春一臉鬱色,忙上前問道:“爹爹,謝侍衛說的話有不妥之處麼?”

    陳長春擺手道:“今兒說的話,你不要外傳,特別不要在夫人跟前提起。”

    陳玉棠還要再問,見陳長春不想多說的樣子,只得作罷。

    她一時不見趙皎月的蹤影,便問了丫頭一聲。

    丫頭道:“早起小姐往光華寺上香,夫人收拾了一番,卻是回娘家了,說道會小住幾日才回。”

    陳玉棠嘀咕道:“三天兩頭回娘家,當這兒是什麼地方?”

    陳長春聽得她嘀咕,微一皺眉,喊進管家道:“備下馬車,著人去趙家接夫人回府。”

    “是。”管家應一聲,自退下去安排。

    陳長春回了書房,坐到書案前,打開一處暗屜,摸出一卷畫,展開細看。

    畫中人,正是他的原配夫人欒氏。

    欒氏驚馬墜亡時,腹中已有子,當時是一屍兩命。

    陳長春認定,欒氏當時腹中懷的,定是兒子,因此更深恨害了欒氏之人。今日聽著謝圖的話,似乎原凶不是慧月僧。若不是慧月僧,那是誰?

    那一廂,謝圖回了宮,向夏緋稟了話。

    夏緋聽完,點頭道:“這麼著的,陳將軍定起疑心了。”

    正說著,翡翠進來道:“娘娘,皇上來了!”

    魏鑲進了殿,見謝圖過來行禮,便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謝圖道:“臣是奉娘娘之命,上光華寺添油燈,現回來了,便進來稟報事由。”

    “下去罷!”魏鑲擺擺手。

    “是。”謝圖應一聲,退了下去。

    “阿緋,你又有何事瞞著朕?”魏鑲朝夏緋道:“想上光華寺添油燈,派一個嬤嬤出宮便是,何須動用謝圖?”

    “皇上聖明,一眼就看出臣妾是有事兒吩咐謝圖去辦。”夏緋笑著道:“皇上還記得光華寺失火事件麼?”

    “自然。”魏鑲等著下文。

    “那時在宋府,臣妾為皇上謀劃自證身份之事,就托謝圖去查過,光華寺失火,卻是太后娘娘謀劃的,目的是為了借此換掉五城兵馬司司長之位,令石策頂上這個位置。至於陳將軍在其中起的作用,也是很關鍵的。但陳將軍願意出力,卻是要報復慧月僧。若能證實陳將軍原配夫人之死,其實跟慧月僧無關,而跟另一人有關,陳將軍定會跟那人離心,轉而效忠皇上。”

    “阿緋說的那人,是太后娘娘?”魏鑲驚疑。

    “只是猜測,卻無證據。臣妾派謝圖出宮,便想查出一些線索,找到證據。”夏緋仰臉看魏鑲道:“臣妾為皇上絞盡腦汁謀劃,皇上到時怎麼謝臣妾?”

    魏鑲伸手捏她鼻子道:“若太后娘娘和陳將軍離心,朕顧忌少些,定能策封你為皇后,不須再看太后娘娘臉色。”

    這是說自己若能離間趙太后和陳將軍,他便策封自己為皇后以回報?夏緋笑一笑,上前給魏鑲寬衣。

    第二日一早,夏緋醒來時,不見了魏鑲,便知道他是上早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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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6 17:07:33


    朱奶娘過來服侍,見夏緋臉上還有春色,不由笑道:“皇上這陣子常來清甯宮,卻是極寵愛娘娘了。”

    夏緋懶懶道:“無權無勢的嬪妃被寵,卻是招死。”

    “娘娘此話何意?”朱奶娘一驚。

    夏緋歎口氣道:“現時宮中三位嬪妃,趙貴妃有娘家和太后作依靠,宋淑妃有女,腹中又懷著一個,論起來,卻是我最弱勢了。貴妃和淑妃見皇上寵愛我,嫉恨之下,想給我難看,我也只得生受著。”

    “那娘娘這陣子莫出宮殿了,免得碰著她們。”朱奶娘也是歎氣。

    夏緋拍拍朱奶娘的手道:“嬤嬤也不用太憂心,過陣子或有法子解了此困,不再懼她們呢?”

    “我就知道娘娘有妙計。”朱奶娘轉憂為喜,喊進翡翠和綠蘭,一道侍候夏緋洗漱。

    謝圖那裡,調查了半個月時間,漸有頭緒,這一天進來見夏緋,稟報道:“娘娘,事情有進展了。”

    “快說說真相如何?”夏緋大喜。

    “陳將軍原配夫人欒氏驚馬之事,確實是太后娘娘所佈置,只是此事極為隱秘,安排的極巧妙,才栽到慧月僧頭上去了。”謝圖拱手道:“此番,臣卻是找到人證物證,只要略加引導,陳將軍自個也能查出真相。”

    “好,果然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夏緋拍手笑道。

    陳長春既生疑心,順著所疑的物件和線索,不消一個月,便查出真相。

    原來當年,趙太后想讓其弟趙江至邊關謀一個軍功,怕陳長春相爭,便設下圈套,致欒氏驚馬而死。欒氏一死,陳長春要處理喪事,撫養幼女,自然留在京城,不至邊關。那一廂,趙江到了邊關,輕巧就謀了一個軍功,憑著軍功,名正言順節節高升,最後封為關內侯。

    這位關內侯,正是趙皎月之父。

    這麼一番真相,教陳長春如何不怒?

    查得真相時,陳長春一張臉鐵青著,一拳砸在案臺上,案臺上陳列的物事“光當”一陣響,兩隻杯子傾倒,茶水四濺。

    陳玉棠忙扶正杯子,朝陳長春道:“爹爹,這麼說來,咱們當年,是錯怪慧月僧了?”

    陳長春狠聲道:“沒想到當年害死我妻並我妻腹中兒子的,是太后娘娘和關內侯。且也沒想到,我竟娶了仇人之女為繼室。”

    “爹爹,如今可怎麼辦?仇人是太后娘娘,這仇,註定報不得。”陳玉棠歎息。

    “誰說報不得了?”陳長春冷笑道:“須知道,當今皇上並不是太后娘娘親生子。”

    “爹爹的意思是?”陳玉棠看著陳長春。

    “喊趙氏來,我要休了她!”陳長春打斷陳玉棠的話。

    稍遲,趙皎月進書房見陳長春。

    陳長春當場研墨揮書,寫了一紙休書遞與趙皎月。

    趙皎月一看是休書,先是愕然,接著慘白了臉,問道:“為何無端休棄我?”

    “休書上面寫得明白,你無德無義,不堪為將軍府女主人。”陳長春冷冷道:“若再不明白,可進宮問你姑母。”

    趙皎月早前,一直以為自己會當太子妃,以後會母儀天下,不想被元寶帝賜婚,草草嫁與陳長春當繼室,雖說陳長春相貌也堂堂,到底年紀不相配,心中一直有怨氣,不能與陳長春一條心。

    她今日一看休書,再聽得陳長春之言,怨恨交加,怒道:“我這便進宮問姑母去。”說著摔門而去。

    趙皎月哭泣著進宮之事,很快傳至夏緋耳中。

    夏緋一聽,坐直了身子道:“這麼說,陳將軍已查清真相了?”

    謝圖躬身道:“是。”

    夏緋點點頭道:“如此說來,趙皎月進宮,該是找太后娘娘哭訴的。”

    謝圖應一聲道:“我今日巧遇了陳小姐,陳小姐說,陳將軍已寫了休書與趙氏。如今事情一鬧,休棄之事更成定局。”

    “好,趙氏一鬧,太后娘娘再召了陳將軍進宮理論,雙方揭了當年之事,自然決裂。”夏緋撫掌笑道:“謝大哥,你這回立了大功。”

    朱奶娘在旁邊看著謝圖,突然插嘴道:“謝大人,陳小姐是不是對你有意?”

    謝圖臉一紅道:“她曾為賢妃娘娘,現雖出宮,一樣是將軍之女,想找一門好婚事,照樣不難,哪會看中我?”

    咦,聽這語氣,似乎……。夏緋看謝圖一眼,開口道:“謝大哥,你若對陳小姐有意,我可做媒,定能成事。”

    謝圖若能娶了陳玉棠,則陳長春這方勢力,將徹底從趙太后處脫離,靠向自己這一方。

    “德妃娘娘,適才有人看見,太后娘娘召見陳將軍,不多時,陳將軍從坤甯宮出來,怒氣衝衝走了。”翡翠上前稟報,低聲道:“聽宮女說,趙皎月進宮後,一直在哭泣,雙眼全紅腫了。”

    夏緋笑道:“好了,陳將軍和太后娘娘撕破臉了。”

    正說著,內侍進來稟報道:“娘娘,皇上來了!”

    “知道了。”夏緋忙領著人站起來相迎。

    “阿緋何事這樣高興?”魏鑲進了殿,見夏緋臉上透著喜色,不由相問。

    “皇上,臣妾給您辦成了一件事。”夏緋湊近魏鑲耳邊,把陳長春和趙太后的事一一說了。

    “太好了,太后娘娘失了陳將軍這位臂助,朕便不須受她太多掣肘。”魏鑲一把拉住夏緋,笑道:“如今還要再想個法子安撫陳將軍,讓陳將軍全力效忠朕。”

    “皇上,安撫陳將軍的法子,莫過於聯姻。”夏緋笑道:“陳玉棠如今可是待字閨中呢!”

    魏鑲臉上現出尷尬,低聲道:“陳玉棠曾是先帝的妃子,朕怎麼能……”

    “呀!”夏緋一下知道魏鑲誤會自己的意思了,不由失笑道:“皇上想太多了,聯姻,不一定非要跟皇上聯。”

    魏鑲鬆口氣道:“哪是跟誰聯?”

    夏緋便把謝圖跟陳玉棠有接觸,微生情愫的事說了。

    “既這樣,倒要成全他們。”魏鑲道:“先讓人去跟陳將軍說一說,若陳將軍同意,朕便給謝圖做主了。”

    “臣妾替謝圖謝過皇上!”夏緋站起來行禮。

    “阿緋何須這樣多禮?”魏鑲扶住夏緋,定定看著她道:“該卸妝了。”

    兩人遂相擁入帳。

    第二日,夏緋便讓朱奶娘去將軍府試探陳長春的心思。

    很快的,朱奶娘回宮,跟夏緋稟道:“娘娘,陳將軍聽得謝大人對陳小姐有意,卻是道,此事還得看皇上的意思。”

    “他這麼說,便是同意這頭婚事了。”夏緋大喜道:“讓謝圖趕緊請媒婆正式上門提親。”

    那一廂,趙太后聽得陳長春議將女兒陳玉棠許給謝圖,一口鬱氣積在胸中,當即就病倒了。

    季嬤嬤忙請來太醫給她診治,服侍她喝了藥,又勸道:“太后娘娘,事已至此,卻是無法挽回陳將軍的心了,多想無益。”

    趙太后歎息道:“都怪哀家當年做事不夠周密,致使有了疏漏,讓陳長春查到真相。如今失了他這樣的臂助,皎雲想當皇后,怕是更周折了。”

    “太后娘娘,陳將軍離心,轉頭投靠向德妃,一旦德妃在宮中地位一穩,貴妃娘娘要跟她相爭,確實困難重重。”季嬤嬤建議道:“如今須得設個法子,趕緊讓貴妃娘娘當上皇后。”

    趙太后想一想道:“現燕國使者和巴國使者攜了夫人來賀皇上登位,一眾人還沒走,你且去跟他們通通氣,由他們打頭,說及當年先帝選後之事,藉著此事,再讓咱們的人在朝上提出要投票選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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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6 17:07:54


    當年元寶帝選皇后,燕國使者和巴國使者剛好來賀,聽聞晉國選後重顏值,跟著眾臣投票,卻是投了趙太后一票。

    過後,趙太后厚賞了燕國使者並巴國使者的夫人,且與她們相談甚歡。此回來的使者,雖已換了人,見著趙太后時,卻是記得老使者當年參與的美事。

    季嬤嬤聽完,眼睛一亮道:“由兩位使者提及當年事,再有朝臣上摺子,定能逼使皇上答應當殿選皇后。大晉朝選後,向來選才貌雙全的,若才華相若,卻要以貌取勝了。貴妃娘娘貌美,再有外國使者投票相助,定能當選皇后。”

    “德妃娘娘,皇上有召,召您到前殿中晉見!”曹洪進清甯宮頒佈魏鑲的口諭。

    “曹公公,怎麼是你來了?”夏緋見是大太監曹洪親來頒口諭,心裡微驚,問道:“可是有什麼大事?”

    曹洪躬身道:“娘娘,前殿中,燕國並巴國使者,突然提及先帝當年選後盛事,問得皇上尚未立後,卻是提議皇上照著先帝當年的法子選後,朝臣多有附和。皇上意動,一時便要宣三位娘娘至殿中。”

    金殿上,趙皎雲和宋敏月已先至,一時卸了妝,淨了臉,素顏坐在魏鑲下首。

    宋敏月大腹便便,因懷孕,臉上有點浮腫,且有零星黃斑,相貌卻是大大不如趙皎雲。

    有朝臣悄悄議論,論家世,論才華,論相貌,都是趙皎雲勝出了,想來皇后之位,當屬趙皎雲。

    程玉景道:“德妃娘娘還沒到呢,且待德妃娘娘到了,也淨了臉,相比較過再論罷!”

    先前說話的朝臣笑道:“上回在金殿上,德妃娘娘便不敢淨臉,自認相貌不若貴妃娘娘,難道這回有變?”

    正說著,人報德妃娘娘來了,眾人眼光便看向殿外。

    夏緋進了殿,朝殿上的趙太后並魏鑲行了禮。

    魏鑲在上頭說了召她進殿緣因,又道:“請愛妃淨臉罷!”

    “是。”夏緋抬眼看向趙太后處,視線一觸,忙忙移開,心道:“上回怕一旦露了真容,會性命不保,如今陳長春已站向我這邊,是時候露真容了。”

    夏緋接過內侍遞來的巾子,自己舉袖子遮住面容,輕輕擦試起來。

    程玉景目不轉睛看著,心跳加快。

    魏鑲含笑看著夏緋舉高的袖子,心道:待會兒阿緋露出真容,太后娘娘怕要悔青腸子。

    夏緋拿巾子在臉上揉搓一會,遮著面容的衣袖並不放下,只跟內侍道:“煩請再換一條巾子。”

    “是。”內侍應了,換了另一條乾淨巾子遞過去。

    夏緋接過,湊近銅盆,用巾子浸了水,擦洗起來,接著用巾子蒙住臉,印幹臉上的水,這才緩緩拿開巾子,露出真容。

    眾人只覺殿中光線似乎光亮了一些,剛剛淨完臉的德妃,明豔不可方物,生就一副傾城貌。

    “這怎麼可能?”趙太后目瞪口呆。

    宋敏月看向夏緋,驚得說不出話來。這模樣,分明跟姑母年輕時一模一樣麼!夏緋先前是易容的?現在才露出真容麼?

    趙皎雲本來自傲相貌,當下見著夏緋的真容,也是呆掉了,心裡道:這是怎麼回事?她明明相貌不及我的,怎麼現下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如此美貌?其中定有詐。”

    燕國使者和巴國使者一見夏緋的相貌,呆了片刻回過神來,齊齊上前道:“太后娘娘,皇上,德妃娘娘如此相貌,自然是皇后的人選了,哪兒還用再選?”

    “各位愛卿,還用再選嗎?”魏鑲看向朝臣。

    程玉景率先上前道:“皇上,德妃娘娘恰如天仙下凡,定是上天送給皇上的皇后人選,皇上何不立即頒旨,封德妃娘娘為皇后?”

    陳長春也上前道:“德妃娘娘才貌,堪當皇后。”

    朝臣反應過來,也紛紛道:“論貌,當選德妃娘娘為皇后。”

    “慢著,德妃隱瞞真容,是欺君之罪,論罪該斬,怎能當皇后?”趙太后尖聲道。

    魏鑲待她說完話,開口道:“好教母后得知,德妃的真容,兒臣認識她時便知道了,所以不算欺君之罪。”

    說完,魏鑲接著道:“朕今日遵眾意,當策封夏緋為皇后!”

    “慢著!”趙太后揚聲道:“上回議選皇后,哀家因擔憂德妃身子不好,不能綿延子嗣,建議皇上說,誰個能生下兒子,再立誰個為皇后,當時皇上當著朝臣的面,可是答應了的。如今德妃肚子裡還沒動靜,卻要立她為皇后,萬一她不能生育,豈不是……”

    “母后多慮了!”魏鑲帶笑道:“柳太醫給德妃診過脈,卻是說她身子底子好,假以時日,自能懷上。再說了,母后當年只育得一位公主,照樣當選為皇后,德妃她……”

    魏鑲說著,卻是止了話,只拿眼看趙太后。

    趙太后一噎,一時找不出別的話來反駁,不由氣急敗壞。

    程玉景適時上前道:“皇上當年為惠王時,卻是三聘六禮,迎了德妃娘娘進王府為王妃,論起來,德妃娘娘本就是皇上的正妻,如今當選為皇后,也是理所當然之事。還請皇上速速下旨,策封德妃娘娘為皇后!”

    陳長春也拱手道:“皇上金口玉言,適才已說要策封德妃娘娘為皇后,哪能隨意再更改?兩位使者也可作證,是不是?”說著轉向燕國使者和巴國使者。

    兩位使者是人精,眼見晉國重臣紛紛出口支持夏緋,皇帝也有心要立夏緋為皇后,只有太后在強撐,權衡利弊之下,自然要附和陳長春的話,齊齊道:“適才既說請三位娘娘淨臉,誰個顏值高,便當選為皇后,如今德妃娘娘最美,自然是選德妃娘娘為皇后了。”

    “母后,非是兒子要循私,實是……”魏鑲朝趙太后抱歉一笑,繼而轉向朝臣道:“眾卿推選德妃為皇后,朕自然依從。來人,擬旨,策封德妃夏氏為皇后,著令欽天監選個黃道吉日,進行封後大典,宣告天下。”

    “恭喜皇上喜得賢後!”

    眾朝臣忙道賀。

    趙太后眼看無可挽回,卻是迅速冷靜下來,罷了,且先讓夏緋得意一回吧!想當年常貴妃何等榮寵,膝下兒子也得皇帝寵愛,最後,還不是落個那樣的下場。在後宮中,你今日得意了,未必能得意到最後。且瞧著罷!

    趙皎雲也不敢置信地看著夏緋,憑什麼憑什麼?她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怎麼就當皇后了?你當你當,看有一天,我不劃花你的臉?毀了你的容貌,看你還能繼續當皇后?

    宋敏月自從夏緋露出真容後,就一直有些恍惚,當下聽得朝臣道賀,這才回過神來,一時只覺心口在痛,喃喃道:“我不是在做夢吧?夏緋怎麼就變美了?我不信我不信!”

    她突然站起來,指著夏緋道:“夏緋,眾所周知,你一直是一個醜八怪,今日怎麼可能突然變美,你是不是用了什麼礙眼法,迷惑了大家?”

    夏緋憐憫地看著宋敏月,緩緩道:“從前在宋家,為了避免婚事被擺佈,我才易容成醜女的,如今得皇上恩寵,自當恢復原貌。”

    “你明明是醜八怪,相貌明明比不過我們。”宋敏月猶自不甘心,指著夏緋大喊。

    夏緋輕輕一笑,如百花盛開,款款開口道:“本宮顏值,分分鐘秒殺你們!”

    “恭喜皇后娘娘!”

    “給皇后娘娘道喜!”

    翡翠和綠蘭見得夏緋回清甯宮,忙忙相迎,一邊道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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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6 17:08:18


    “你們消息倒是靈通!”夏緋帶笑道。

    “娘娘封為皇后是大喜事,早早便有小內侍跑來告知我們,討了賞才走。”翡翠笑道:“娘娘如今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綠蘭也感歎道:“以娘娘的才貌,早就應該當選為皇后了。”

    夏緋說著話,不見朱奶娘的蹤影,便問了一聲。

    綠蘭道:“適才還在呢!”

    她話音一落,就見朱奶娘舉著一支香走出來,一時笑道:“這不來了?”

    “嬤嬤做什麼呢?”夏緋見朱奶娘一臉喜色,舉著香的手卻顫抖著,不由好笑。

    朱奶娘把香遞在夏緋手中道:“娘娘快拜一拜四方神,讓四方神保佑娘娘平平安安!”

    夏緋忙舉著香朝四處拜一拜,把香插在窗臺上的香爐。

    朱奶娘也合什再拜了拜,這才朝夏緋道:“恭喜娘娘當選為皇后!”

    翡翠和綠蘭吱吱喳喳問道:“娘娘在殿上露出真容,趙貴妃和宋淑妃該是傻眼了吧?”

    夏緋笑吟吟道:“她們都一副心口痛的模樣。”

    朱奶娘道:“她們一向自傲貌美,今日見了娘娘的真容,定然自慚形穢。”

    說著話,內侍報進來道:“曹公公來了!”

    “快請進來!”夏緋笑道:“我適才出殿時,便見皇上讓欽天監速速選吉日,曹公公此來,想必是來告知吉日的。”

    曹洪進了清甯宮,見得夏緋時,果然道:“恭喜娘娘,欽天監已擇定了策封皇后大典的吉日,皇上讓咱家先來告訴娘娘一聲。”

    “有勞曹公公了。”夏緋道了謝,問道:“是擇了何日?”

    “擇定三日後晨時。”曹洪相告。

    朱奶娘一聽三日後,不由問道:“時間這麼倉促,皇后禮服能及時修改嗎?”

    宮中是早就依趙太后意思,備下皇后禮服的,只是禮服尺寸,卻是照著趙皎雲身材做的,如今封夏緋為皇后,禮服未必合夏緋身材。

    曹洪聞言笑道:“三日時間,足夠修改禮服尺寸了,嬤嬤不須憂心。且皇后策封大典,宜早不宜遲,以防又生變。”

    朱奶娘一聽連連點頭。

    夏緋朝曹洪道:“曹公公,你現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凡事,還要請你多多提點。”

    “好說好說。”曹洪壓低聲音道:“皇上一心在娘娘身上,娘娘一切放寬心。”

    送走曹洪,朱奶娘扶夏緋坐到床邊,喃喃道:“娘娘,咱們從前事事曲折,如今事情太順利,我反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夏緋拉了朱奶娘的手道:“嬤嬤,策封皇后這件事,當不會再生變了,放寬心罷!”

    “只盼娘娘早點懷上龍種,那才真正能放寬心。”朱奶娘道:“有了兒子做依靠,在宮中才能紮下根。”

    翡翠湊過來悄悄聲道:“娘娘以後侍寢,當把枕頭墊在腰上,這樣很快就能懷上。”

    “你一個黃花閨女,知道的倒多。”朱奶娘不由取笑翡翠。

    翡翠表情極認真道:“在宋家時,我聽老夫人提過這個法子的,說極有效果。”

    “難不成說,宋淑妃就是靠這個法子懷上的?”綠蘭吐吐舌頭道。

    夏緋聽她們討論得熱鬧,不由失笑。

    一時小內侍又報進來道:“娘娘,皇上來了!”

    “皇上怎麼得空過來?”夏緋迎進魏鑲,笑道:“還以為前朝事多,皇上脫不開身,今晚要宿在養心殿了。”

    魏鑲拉了夏緋的手,並肩坐下,低語道:“朕一直有愧於你,至今日在朝上說話,壓過了太后一黨,得以策封你為皇后,心裡實在高興,再忙也要過來見你。”

    “謝皇上恩典!”夏緋作勢要站起來謝恩,卻被魏鑲按著坐下了。

    “阿緋,你早前本是朕的王妃,按理,朕登位後,你該為皇后,也是太后攔著,才耽擱至今日。這位份,是你該得的,不須向朕謝恩。”魏鑲看著夏緋如花的容貌,情深款款道:“朕有今日,你本居功甚大。如今夫妻比肩,朕心欣慰!”

    “皇上!”夏緋聽著魏鑲訴衷情,心裡微微感動,把頭靠到魏鑲懷中,低低道:“臣妾自是一心一意為皇上,皇上能念著臣妾的好,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阿緋,你今日在殿上露了真容,真是驚豔了一眾人。”魏鑲捧起夏緋的臉,深情凝視著道:“朕的皇后,真是傾國傾城!”

    夏緋聽著傾國傾城幾個字,心中突然有點不安,自己小時候,便因為相貌出色,差點被宋敏行……,如今雖貴為皇后,但會不會再因這相貌惹禍呢?若那樣,魏鑲能護住自己麼?

    “阿緋怎麼了?”魏鑲見夏緋身子微微顫抖,不由摟住詢問。

    “沒什麼。”夏緋定了定神道:“不過想起從前的事,有些後怕。”

    魏鑲正要再說,外間卻有內侍惶恐的聲音稟道:“皇上,淑妃娘娘在臺階上崴了腳,一時動了胎氣,特命奴才來請皇上過去!”

    “什麼?”魏鑲一聽,一下推開夏緋坐正身子。他這樣的年紀,膝下只有一位公主,現宋敏月懷的胎兒若是男胎,便是他的長子,若有個閃失可怎麼是好?

    “快召太醫過去診治!”魏鑲一邊吩咐內侍,一邊抬步往外走,一時回看夏緋一眼,匆忙道:“阿緋,朕回頭再來看你。”

    夏緋不語,只福一福相送魏鑲。

    魏鑲一走,朱奶娘等人圍至夏緋身邊,氣惱道:“定是宋淑妃見皇上來娘娘這兒,不甘不忿,使詐引皇上過去看她呢!”

    綠蘭道:“待娘娘也懷了孕,皇上自會把娘娘捧在手心,再沒淑妃的事了。”

    夏緋一時卻是想起元寶帝那時,趙太后和常貴妃等人的爭鬥。進了後宮,這爭鬥看來不可避免。以後,趙貴妃借太后當靠山爭寵,而宋淑妃則能憑子爭寵,自己麼,憑的是相貌。憑相貌卻不能長久。

    “娘娘,策封皇后的大典雖未舉行,但皇上已把皇后的鳳印和金冊遞到您手中了,您現時實是皇后了。宋淑妃這般半夜使詐讓人來喊走皇上,實在過份,還得給她一點教訓,免得後宮別的嬪妃有樣學樣。”翡翠在旁邊低聲道。

    夏緋搖搖頭道:“本宮縱為皇后,也是皇上的皇后,後宮中真正的主人,是皇上,並不是本宮。嬪妃們是皇上的女人,不得皇上首肯,本宮不能明著對她們如何。這一點,你們好好記住。”

    “是!”翡翠等人忙應了。

    “娘娘是說,當了皇后一樣要受委屈?”朱奶娘不滿了。

    “嬤嬤,太后娘娘還是後宮位份最尊貴的女人呢,她一樣不能事事得逞,何況我?”夏緋嘴裡說著,心裡卻道:想要不受委屈,那便要把大權握在自己手中呀!

    這一晚,不單夏緋睡不好,宋敏月睡不好,趙皎雲一樣睡不好。

    趙皎雲披散著頭髮,在寢室中走來走去,焦躁不安。本以為皇后這個位份是自己囊中之物,再也想不到,夏緋在金殿上淨了臉,露出真容,竟會是一個絕色美人,壓過自己一頭,當選為皇后。

    如今自己姐姐趙皎月被休棄,陳將軍擬將女兒嫁與謝圖,意圖連結夏緋一黨。太后這邊,失了陳將軍的助力,只有一位石駙馬握了五城兵馬司,還算得用,余者文臣是牆頭草,已被程玉景說動,多投向顧宰相一方。

    現夏緋當選為皇后,又得勢,自己要如何扳倒她呢?

    一晚睡不好,第二日一早,趙皎雲早早便去向趙太后請安。

    趙太后見她來了,不由掃視她一眼道:“昨晚睡不好麼?看看你,眼眶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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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6 17:08:41


    “太后娘娘,這形勢,我如何能安睡?”趙皎雲坐到趙太后下首,一邊給她捶腿,一邊道:“虧太后娘娘還淡定著,我卻是急壞了。”

    “急什麼?”趙太后拍拍趙皎雲的手道:“夏緋當選為皇后,不單你著急,另一個人更著急,你沒聽見,昨晚上,那個人還動了胎氣?”

    “宋淑妃動了胎氣,難道還能導致夏緋當不成皇后?”趙皎雲不解。

    “倒是動搖不了她皇后的位份,會動搖的,是皇上對她的情份。”趙太后笑笑道:“皇上貴為天子,要什麼樣的美人要不到?夏緋縱絕色,也只能迷惑皇上一時罷了。”

    趙皎雲靜靜聽著趙太后分析後宮局勢。

    趙太后說了一番話後,接著道:“你且沈住氣,待宋淑妃和夏緋正面對上,到時再動了胎氣,或者難產,那這條罪責,便會落在夏緋頭上。到時皇上對她淡了情份,自是你的機會來了。”

    趙皎雲咀嚼一番趙太后的話,想一想道:“但如何讓宋淑妃和夏緋對上呢麼?”

    趙太后一笑,附在趙皎雲耳邊說了幾句話。

    趙皎雲一聽,瞪大眼睛道:“夏緋今日身份如此尊貴,宋敏行見了她,還敢騷擾麼?”

    “敢不敢的倒不知道。但哀家知道,宋敏月一旦知道宋敏行單獨見夏緋,定會著急跑去攔阻,這一攔阻麼,胎兒怕要不保。”趙太后淡笑道。

    趙皎雲想著趙太后的話,過一會拍手道:“如此說來,這是一箭雙雕之計了。”

    “宋敏行敢覬覦皇上的女人,論罪當誅,縱有宋敏月求情,也免不了一個流放的罪。宋家失勢,宋敏月失了助力,縱育有一位公主,在宮中行事,也大大不如以前了。再者,宋敏月若失了胎兒,皇上縱不言,也會在心中遷怒夏緋。這一個回合下來,她們是兩敗俱傷。”趙皎雲說著說著,臉上綻了笑容,“謝姑母謀劃!”

    趙太后道:“還得著人請公主和駙馬進宮商議,方能給夏緋一個迎頭痛擊。”

    第二日,百寶公主和石策便進宮了。

    趙太后吩咐完畢,又叮囑道:“明兒是策封皇后的大典,宮中諸嬪妃並各府夫人親眷等,皆會到場,諸人齊集,正是一個好機會。你們好好安排罷!”

    石策道:“宋敏行在五城兵馬司任職,我是他的上司,明兒的事,有我在,包保妥當。”

    那一廂,夏緋正看禮服,突然眼皮跳,不由跟朱奶娘道:“嬤嬤,你幫我求的平安符呢?快拿來給我佩上!”

    “娘娘怎麼了?”朱奶娘拿來平安符給夏緋佩上,一邊悄聲詢問。

    “也沒怎麼,就是突然有點不安。”夏緋搖搖頭道:“或者是想到明兒的大典,有些怯場了。”

    這一晚,清甯宮眾人只睡了小一會,便早早起來張羅。

    夏緋坐在鏡子前,由著眾人給她梳妝打扮,穿上禮服。

    打扮完畢,眾人皆跪伏在地道:“娘娘豔光逼得人睜不開眼睛來!”

    “都起來罷!”夏緋不由失笑道:“待會兒大典,有你們跪的時候,省了力氣待會兒用罷!”

    她們收拾妥當,便見內侍進來道:“皇上來了!”

    魏鑲進了殿,見著夏緋裝扮好的模樣,雖有心理準備,依舊呆了呆,一時回過神,這才過去拉住夏緋,低聲讚美。

    夏緋本來緊張,見魏鑲親來迎她,再這樣低語綿綿稱讚,一時心中稍安,笑道:“皇上就會取笑臣妾!”

    “朕說的是實話,可不是取笑。”魏鑲牽了她的手,一道出了殿門。

    兩人來到正陽門,登上城樓,內侍宣讀了聖旨,底下臣民見了,已是山呼萬歲,跪伏喊著參見皇上和皇后娘娘。

    夏緋看著城樓下的臣民,心中有微妙的感覺,若沒有魏鑲,這些人也會這樣跪伏自己麼?

    下了城樓,在禮儀官指引下,夏緋照著儀式,接見各宮嬪妃和各府夫人等人,溫聲勉勵一番。

    至正午,儀式才算行完。

    翡翠和綠蘭聽著禮儀官宣佈禮成,忙上前扶住夏緋道:“娘娘,站了半天,定是累了,奴婢扶您去換了禮服。”

    “走!”夏緋只覺身上的禮服和鳳冠沈重異常,壓得有點喘不過氣來,這會道:“還得換了衣裳,沐浴一番,方才輕快些。”

    “已令人備好水了。”翡翠扶住夏緋,攙扶著她離座。

    眾人也知道夏緋要去換衣,忙起身躬送。

    一路上,翡翠又小聲和夏緋道:“按理,策封大典後,娘娘該當搬至坤甯宮中才是,可是太后娘娘住在坤甯宮,一點要搬的動靜也沒有,別的人又不好主動提,也不知道太后娘娘是什麼心思?”

    “她不願意搬,便由著她罷!”夏緋道:“我住在清甯宮,也住得好好的,不急著搬。”

    “就是清甯宮離養心殿稍遠,娘娘要見皇上,還要繞路,不方便。”翡翡翠嘀咕著。

    說著話,已至一處偏殿。

    翡翠道:“這處偏殿近著封典大殿,娘娘今日暫時在這宮殿中起居更衣,也省得回清甯宮繞路。”

    夏緋點點頭道:“你們安排便好。”

    夏緋進殿準備更衣沐浴時,石策已引了宋敏行悄悄掩向偏殿這邊。

    宋敏行猶有些恍惚,再也想不到,夏緋會是這樣絕色的美人。若早知道她是易容的,自己如何會放過她?真是令人捶胸啊!好好一個傾國傾城美人擱在府中數年,自己竟白白錯過。前幾日聽聞說夏緋是美人,自己還嗤之以鼻,今日一見,方才悔青了腸子。

    石策見宋敏行一逼迷糊樣,一時站定腳步道:“敏行,你可要想好了,她如今是皇后娘娘,你見了無補於事的。”

    宋敏行像是鬼迷了心竅,只道:“我想見她一面,說幾句話便行。以後,她是皇后,我是臣,再無可能單獨說話了。”

    石策看看方向道:“既這樣,走罷!待會兒到了偏壁中,你自己進去,我給你把風。”

    “石兄,你這番恩德,我來日定當報答。”宋敏行一門心思要見夏緋訴一番衷情,無瑕他想,只急急抬步。

    “如何了?”趙太后在更衣室淡淡問道。

    季嬤嬤一邊服侍她更衣,一邊道:“那宋敏行是一個不成器的,見著皇后絕色,早失了理智,駙馬一撩撥,馬上就央求駙馬帶著他去找皇后說話。他也不想想有何後果?”

    趙太后道:“他既去了,可著小內侍去通知宋淑妃?”

    “通知了呢!太后娘娘只管等著看好戲便是。”季嬤嬤附耳道:“這一場戲,可是一箭數雕了。”

    趙太后點點頭道:“有人只歡喜得半日,接著就要哭了呢!”

    那一廂,自有小內侍跑去找紅葉,說了宋敏行的舉動。

    紅葉一聽,忙去告訴宋敏月。

    宋敏月一聽臉色大變,脫口道:“這當下,哥哥偷偷跑去見她,是要尋死嗎?”

    “娘娘,還得想個法子攔住少爺,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紅葉很是著急。

    “你扶我過去瞧瞧,若能攔住哥哥,到時有人問起,便說哥哥是要找我私下說說話,一時走錯了地方,這樣也可遮掩過去。”宋敏月說著,已是站起身來。

    紅葉扶住宋敏月,一邊低聲道:“娘娘身子重,還是不要跑去了,我去瞧瞧便好。”

    “只有你一人,不頂用的。”宋敏月道:“走罷!”

    同個時候,夏緋在偏殿中已是沐浴完,換了衣裳,另梳了頭,宮女給她上妝。

    翡翠立在夏緋身後,嘖嘖稱讚道:“娘娘肌膚如玉,上了妝,卻是脂粉汙了顏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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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6 17:09:02


    給夏緋上妝的宮女笑道:“娘娘膚色太白,平時還罷了,今日是娘娘大喜的日子,還是上一回妝,看著喜慶些才好。”

    正說著,外間突然響起敲門聲,宮女以為是禮儀官派人來催促夏緋,便打開門,才要說話,便見一人直接跨步進門,一邊喊道:“阿緋!”

    “你是誰,怎麼亂闖宮殿?衝撞了娘娘可是大罪。”宮女伸手去攔來人。

    來人用手撥開宮女,直闖宮殿內。

    夏緋聽得動靜,款步出殿,喝問道:“何事?”

    “阿緋,是我。”宋敏行一見夏緋,不由癡了,呆呆看著她。

    “表哥,你怎麼闖進宮殿內?”夏緋直覺不妙,轉頭喊人道:“快送他出去!”

    “阿緋,你知不知道,我對你……”宋敏行見著如此絕色佳人在眼前,心跳加快,失卻平時的理智。

    夏緋臉色早變了,心裡道:糟了,這當下,連侍衛也不見蹤影,分明是有心人安排的圈套。

    她才閃過念頭,只聽門一響,宋敏月帶著紅葉沖了進來,一邊喊道:

    “哥哥,你是要尋我麼?這可走錯了宮殿。”

    門外突然出現兩個侍衛,跟在宋敏月身後沖進殿中,喝道:“大膽,這是皇后娘娘暫時起居的宮殿,你們怎麼敢私闖?”

    說著話,一個侍衛跑得快,一腳踩住了宋敏月的裙角,宋敏月正抬步要走,裙角被踩,一時趄趑一下,卻是摔向地下。

    紅葉本來扶著宋敏月,卻被帶動,一起摔在地下。

    夏緋眼見著宋敏月摔倒,臉色劇變,看來,今日之事早有預謀。

    一片混亂中,內侍在殿外揚聲道:“皇上到!”

    “淑妃娘娘,你怎麼啦?”紅葉想要扶起宋敏月,因宋敏月身子重,一時扶不起,只急得直叫。

    宋敏行眼見宋敏月摔倒了,也慌張起來,忙要跑過去相扶,卻被一位侍衛攔住。

    侍衛喝道:“你是誰?怎麼敢私闖皇后娘娘的偏殿?”說著伸手扣住宋敏行的雙手,不讓他動彈。

    宋敏月摔在地下時,自己也慌張起來,一時聽得皇上的字眼,不由尖叫起來喊道:“皇上救一下臣妾!”

    魏鑲一進殿,見著此等混亂場景,不由大喝一聲道:“這是怎麼回事?還不快扶起淑妃?”

    眾宮女上前,忙著幫紅葉扶起宋敏月。

    “肚子痛!”宋敏月一站起來,卻是捧著腹部,聲音都發抖了。

    “來人,傳太醫!”魏鑲吩咐內侍,一邊上前,親去扶宋敏月。

    看來今日是不能善了!夏緋歎一口氣,上前道:“皇上,讓宋淑妃進寢室躺著罷!這樣站著不是辦法。”

    一時眾人扶了宋敏月進寢室,太醫也來了,忙著給宋敏月診脈,又說道動了胎氣,須得靜養數日云云。

    待太醫開了藥退下,魏鑲這才問及前因後果。

    早有侍衛上前稟報了,又道:“另有外男私闖偏殿,已扣押下了,聽候皇上發落。”

    “什麼外男?”適才混亂中,魏鑲卻沒有注意侍衛扣押宋敏行的細節,這會才問起來。

    “此人自稱是淑妃娘娘的哥哥宋公子。屬下審問一眾人,卻是說這位宋公子進宮赴宴,途中離席,偷偷跑來偏殿,在偏殿外言道要見皇后娘娘一面,一時私闖進殿,淑妃娘娘趕來相攔,因走得急,摔倒在地。”侍衛稟報道。

    魏鑲沈下了臉。

    稍遲些時候,宋家人便接到一個噩耗,說是宋敏行私闖宮殿,衝撞了宋敏月,令得宋敏月動了胎氣,已扣押,等候定罪。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今日也進宮赴宴,還未離宮,當下聽得此等消息,不由大驚。

    羅夫人惶急道:“這可怎麼是好?”

    沈老夫人先行冷靜下來,沈聲道:“咱們快去見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出面代為求情,讓皇上額外開恩。”

    夏緋正在尋思今日之事,聽得沈老夫人和羅夫人求見,一時歎息道:“看來避不開了,請她們進來罷!”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一進殿便要下跪,夏緋忙令人扶起她們道:“老祖宗,舅母,不須多禮!”

    “娘娘,今日敏行私闖宮殿之罪,罪不致死,還請娘娘幫著求情。”沈老夫人也不拐彎了,直接道。

    “老祖宗,我適才已求過情了,只是皇上盛怒之下,卻駁回了我,此會不好再求。”夏緋道:“且容我再想想辦法。”

    偏殿中的動靜,已有人打聽了,稟到趙太后耳中。

    趙太后笑道:“夏緋不向皇上求情還罷了,一求情,皇上反會生疑。宋敏行這回,不死也得脫層皮了。他是宋家獨子,若出個什麼事,宋家諸人,怕是要把所有罪責都怨在夏緋頭上了。夏緋現封了皇后,我們一時動不得她,但宋家是她外祖家,親人哭鬧起來,夠她喝一壺。”

    養心殿內,石策跪在魏鑲跟前。

    魏鑲冷冷看著他道:“是你引宋敏行往偏殿去的?”

    “皇上,臣冤枉!”石策叩頭道:“我是攔著宋敏行,不讓他往偏殿去,他偏要去,沒奈何,才令人去通知宋淑妃,想讓宋淑妃攔住宋敏行。”

    石策接著道:“論起來,我是宋敏行的上司,他有個差錯,我也脫不了干係,哪能任他胡來?沒想到,到底是出了事。”

    魏鑲沒有再問下去。以前,夏緋曾跟他提過,小時候差點被宋敏行欺辱,那事過後只好易了容,以避開宋敏行。沒想到夏緋如今當了皇后,宋敏行還敢這樣……

    魏鑲越想越怒,臉色沈如水。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正和夏緋說話,便見內侍匆忙來了,稟道:“皇上已下旨,說宋公子私闖宮殿,罪不可恕,判千里流放,即刻起程。”

    “什麼?”沈老夫人眼一黑,當場暈了過去。

    “皇后娘娘,宋家只得敏行一個獨子,若流放千里,有個閃失,叫我們怎麼活?”羅夫人哭嚎起來。

    夏緋忙令人救治沈老夫人,安撫羅夫人,一時又道:“我去見皇上。”

    魏鑲在養心殿中聽得夏緋求見,便朝曹洪道:“你出去告訴皇后,說今日是策封大典,諸夫人還沒有離宮,讓她好好款待各府夫人,余者的事,不須多理。”

    “是。”曹洪出了殿,把魏鑲的話轉述給夏緋聽。

    夏緋默然一會道:“請公公轉告皇上,非是我要為外男求情,實是看不得外祖母和舅母的傷心狀。”

    “娘娘的話,咱家定當一字不漏告知皇上。”曹洪道。

    那一頭,宋敏月服了藥,略略精神些,忙著問紅葉道:“皇上呢?”

    “娘娘,皇上回養心殿了。”紅葉低聲道:“皇后娘娘也領著人回清甯宮了,臨走,說是您動了胎氣,不宜搬動,就在這處偏殿靜養著,待身子好了再回自己宮殿。”

    宋敏行煩躁道:“哪哥哥呢?他怎麼樣了?”

    “娘娘,少爺的事,老夫人和夫人自會去求情的,您別憂心。”紅葉不敢告訴宋敏月實情,只含糊以對。

    正說著,一位小宮女突然闖進來,嚷著道:“淑妃娘娘,不好了,老夫人暈倒了,夫人也哭倒在地。”

    “怎麼回事?”宋敏月惶急之下,半支起身子詢問。

    “快打出去,胡言亂語什麼?”紅葉大急,想要打發小宮女出去。

    宋敏月卻是一手拉住紅葉,不許她離開床邊,一邊朝小宮女道:“你說說是怎麼回事?”

    小宮女一臉驚怕,聲音卻清脆,道:“稟淑妃娘娘,皇上下旨,說宋少爺私闖宮殿,是大不敬之罪,判流放千里,即刻起程。老夫人和夫人聽得消息,一個當場暈了,一個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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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6 17:09:24


    “什,什麼?”宋敏月一口氣上不來,眼一翻,暈了過去。

    “娘娘,娘娘!”紅葉尖叫起來。

    “快去稟報皇上,說淑妃娘娘昏過去了。”

    “快,再去請太醫過來!”

    偏殿中一片人仰馬翻。

    魏鑲趕至偏殿時,裡面已傳來宋敏月的慘叫。

    萬太醫急急出來稟道:“皇上,淑妃娘娘午間動了胎氣,本叮囑不能再驚動她,不知為何,又受了驚嚇,再次動胎氣,卻是要早產了。”

    魏鑲問得宋敏月情況不妙,一時尋柳清浩,不見他的蹤影,便問道:“柳太醫呢?”

    內侍上前稟道:“皇上,柳太醫前兒被太后娘娘派出宮了。太后娘娘說是偏頭痛,久治不愈,便讓柳太醫出宮采藥,配備藥方。”

    “快派人出宮尋柳太醫,讓他作速回宮。”魏鑲吩咐完,又另叮囑萬太醫道:“宋淑妃情況危急,也不必顧忌太多,你且到窗邊,助著穩婆給她接生。”

    萬太醫應一聲是,忙忙站到窗邊,根據穩婆所說的情況,指示著穩婆接生。

    因天色也不早了,前頭赴宴的夫人們,久等不見夏緋出現,便問了一問,聽得是宋敏月難產,夏緋不得空,一時怕漟了渾水,忙忙告辭。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在清甯宮中苦等夏緋回轉,待見夏緋回了,忙忙問道:“皇上可答應寬恕敏行?”

    夏緋苦笑搖頭道:“皇上不肯見我。”

    正要再說,翡翠匆忙進來,附在夏緋耳邊道:“娘娘,不好了,淑妃娘娘動了胎氣,怕是要早產。皇上已趕過去了。”

    夏緋臉色一變,朝沈老夫人和羅夫人道:“老祖宗,舅母,快隨我到偏殿中。”

    “可是敏月不好了?”羅夫人猜測著,臉色早大變了。

    “且過去瞧了再說。”夏緋顧不上多說,已吩咐人抬了軟轎,讓沈老夫人和羅夫人上轎,自己也忙忙上轎,奔向偏殿。

    一至偏殿門口,下了轎,夏緋一拉沈老夫人和羅夫人,臉色嚴肅道:“老祖宗,舅母,今兒這事,我和敏月並敏行,皆是中了別人的暗算。待會兒進去,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們思量著,謹言謹行,不要再把事情擴大,稱了某些人的心。”

    “到底是怎麼回事?”羅夫人關心則亂,惶惶道:“是敏月得罪誰了麼?”

    沈老夫人較冷靜,沈聲道:“我的外孫女當了皇后,孫女懷著龍種,有心人定是要設局,一箭雙雕,把我的外孫女和孫女全害了。我們不能如她們的願。”

    羅夫人到底明白了過來,咬著牙道:“好狠的手段。”

    夏緋見她們明白,不由松了口氣。

    三人低語幾句,忙著進了偏殿。

    魏鑲聽著裡面宋敏月的慘叫,也頗不安,眼見夏緋等人來了,忙道:“你們來了便好。”

    夏緋忙領著沈老夫人和羅夫人上前行禮,又問宋敏月的情況。

    一個嬤嬤過來稟明了情況,喃喃道:“娘娘身子弱,又是受了驚嚇的,怕是……”

    “怕是什麼?你說清楚?”羅夫人大急。

    “舅母別急,我去問問太醫。”夏緋說著,趨向窗邊,聽著裡面的動靜,一邊問太醫道:“宋淑妃是什麼情況?”

    萬太醫搖搖頭道:“娘娘,不妙啊!若再拖,怕是一屍兩命。如今只能趕緊決定,保一個。”

    魏鑲聽得萬太醫的話,待要開口說話,一眼見得沈老夫人和羅夫人皆現出懇求的眼神,卻是狠不下心說要保小,只轉頭去看夏緋,盼著夏緋為他解圍。

    夏緋見著魏鑲的眼神,心頭突然一涼,他難道想保小,卻又不想擔責,想讓我為他開這個口?他是想著我事事為他謀劃,事事為他犧牲,以為我連這個,也會為他擔責?

    “皇上,皇后娘娘!”沈老夫人和羅夫人喊了一聲,聲音悽楚。

    “保大。”夏緋不顧一切開口。

    夏緋話音一落,便見魏鑲眼神微變,動了動唇,卻不言語。

    萬太醫請示似的看向魏鑲,魏鑲聲調平平道:“便聽皇后娘娘的罷!”

    “是!”萬太醫松一口氣,忙疾奔向窗邊,指示穩婆操作。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卻是感激地看向夏緋。

    不消半個時辰,裡面又傳出宋敏月一聲慘叫,接著寂靜了下去。

    “怎麼了,敏月怎麼了?”羅夫人跑至窗邊,忙忙問著裡面的婆子。

    婆子應道:“夫人且放寬心,淑妃娘娘只是昏睡過去了。”

    “娃兒呢?”羅夫人緊接著問道。

    “是一位男嬰,已夭折。”婆子聲音悲痛。

    魏鑲聽得男嬰兩個字,轉過頭瞥夏緋一眼,突然一拂袖,抬步就走了。

    看來自己說保大,其實是違背了魏鑲的心意了。夏緋暗歎。

    “娘娘,皇上這是怪您私自做主保大?”翡翠扶著夏緋,有些驚怕。

    夏緋咬著唇,心頭冰冰的,半晌道:“讓人好好服侍淑妃娘娘,咱們也回罷!”

    “皇后娘娘,我們……”沈老夫人和羅夫人過來道:“能容我們在宮中住一晚麼?”

    “老祖宗,舅母,你們住下罷,待敏月好轉了,你們再出宮。至於敏行的事,你們也別太擔心,我會叮囑人好好護著他,到時再藉機求情,讓他回京。”夏緋道。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點頭。

    翡翠扶著夏緋出殿,想起什麼來,跟夏緋說了一聲,又折返殿中,找到沈老夫人道:“老夫人,皇后娘娘在宮中不容易的,若淑妃娘娘醒了,還請老夫人好好解勸,讓淑妃娘娘不要再和皇后娘娘作對,以免又被人當槍使了。”

    沈老夫人看著這個本是自己調教出來的丫頭,感歎道:“翡翠,你如今也能獨當一面了。”

    說著又道:“今日的事,我也看得清楚,想得明白,敏月那裡,我們會解勸的。你回去,也跟皇后娘娘說,敏月到底是她表姐,凡事多擔待些。”

    “是。”翡翠應了,這才告退。

    夏緋回到清甯宮,朱奶娘已是調好了水,服侍她沐浴,一邊低聲道:“今日本是娘娘策封皇后的大典,是一件大喜事,偏生最後搞得人仰馬翻,真是……”

    “嬤嬤,這些也罷了,怕的是,皇上會因此和我生分。”夏緋說了自己先開口要求萬太醫保宋敏月的事。

    朱奶娘一聽,嚇一跳道:“娘娘呀,要我怎麼說你呢?那當下,皇上在場,淑妃的祖母和生母在場,哪輪到您說話呀?你這一說,總要得罪一方的。得罪了沈老夫人和羅夫人也罷了,偏得罪了皇上。那夭折的,是皇上的長子呀!皇上這歲數了,正是盼子的年齡。你偏讓太醫保大,你……”

    夏緋止住朱奶娘的話道:“嬤嬤,我當時見著外祖母和舅母的神情,實在不忍心她們見著敏月當場喪命。”

    “娘娘,你怕是要為自己的善良付出代價了。”朱奶娘感歎。

    夏緋想了想道:“我並不後悔。”

    “那一頭怎麼樣了?”趙太后閑閑問道。

    季嬤嬤笑道:“一切如太后娘娘所料。宋敏行被流放千里,宋家一片愁雲慘霧。宋敏月醒來後,知道自己的孩子夭折了,瘋了一樣鬧騰,只咒駡夏緋不絕口。沈老夫人和羅夫人卻是解勸不住。”

    “皇上呢,還是只安歇在養心殿,不去見皇后?”趙太后笑問道。

    “太后娘娘,皇上剛亡了長子,哪有心思見皇后?且聽說那日萬太醫問保大還是保小,皇后多嘴,開口說要保大,雖則保下了宋敏月,但失了一位皇子,皇上心中能不怪皇后?”季嬤嬤道:“皇后啊,還是嫩了些,不知道男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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