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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沒有人會相信英俊斯文的秦冀天,其實是個讓人聞風喪膽的黑幫頭子!
但身為警官,夏黎可不會被騙倒,她握有可靠線索證明他的雙重身份──
表面上他是泛天集團總裁,實際上他是亞洲最大黑幫的神秘幫主「雅爾」!
對付大壞蛋,她絕不手軟;然而跟在他身邊調查了半天,她竟然一事無成,
只更確定這男人很狡猾又很有魅力,讓她找不到把柄,偏又有點喜歡他……
沒有一個男人像他這樣溫柔,看她浮躁發火,仍笑容滿面,從不生氣。
沒有一個男人像他這樣有禮,連吻她都不忘事先詢問!
如果他不是真的那麼乖,那他一定是壞到骨子裡了……
鏡片後的眸光高深莫測,秦冀天看上了美麗的素顏警官──她真的很有趣,
板著臉不假辭色,偏又單純得可以,他只不過隨意放電,她就手足無措、心跳一百。
看透她吃軟不吃硬的個性,他也學會裝傻賣乖討好她;她越想快快執行任務,
他越要讓她意亂情迷,想玩官兵捉強盜的遊戲?呵!不到最後,勝負還未定呢∼∼
楔子
亞洲最大黑道組織「黑鷹幫」,近年來以極為迅速的手法將觸角深入了美國、日本的華人區,組織成員不僅呈倍數成長,而且還在加速進行中,因此引起了美方警界高層的深度關切,並成立了秘密專案小組嚴密監控「黑鷹幫」所有可能的違法行動。
所謂擒賊先擒王,經過多年來臥底警員及各方的有力線報指出,「黑鷹幫」新任幫主乃前任幫主之義子「雅爾」,此人神秘非常,極具商業頭腦,運作組織、行事調度等,據聞都比前任幫主「吳商」來得俐落明快,也因為沒有包袱,決策更以快狠準著名。只不過,上任半年來,此人尚未在組織大會曝光過,且行事甚為低調,一切幫務都交由原副幫主康斐出面處理,因此更少有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
根據美國警方最新機密消息指出,近半年來,美國華人地區有數十通來自港澳的長途電話,經由無線電的監控設備也發現了「雅爾」的可能蹤跡,因此,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雅爾」可能出沒於香港及澳門。
為了搜集有力的犯罪證據,將美國「黑鷹幫」華人黑道頭子一舉成擒,美國高層警方近日秘密派遣了功績卓越且具有華人背景、對這個組織非常瞭解的夏黎警官親自到香港協助香港警方偵辦此案。
夏黎警官秘密檔案──
性別:女。
身份:美國華人警官(在美任職六年),現年二十七歲。
專長:射擊技術一把罩,是當年同一梯警官學校訓練畢業生中的第一名,有女神射手之美名。大學主修電腦工程,專門打擊黑道犯罪組織,上任警官短短一年,已在美國破獲十幾處犯罪集團,有「黑道剋星」之譽。
美國警調高層的這項決議,引起了香港警界的小小抗議及騷動,除了不想被美方干預辦案之外,香港警方其實更不能忍受的是──他們必須讓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牽著鼻子走……
第一章
香港市中心,維多利亞港附近的中環廣場,一棟約四百米高的摩天大樓矗立在藍天裡、陽光下。
「泛天金融國際集團」,位於此摩天大樓的四十四樓,面積約莫一千坪,員工數百,全都是菁英里的菁英,從事國內外的金融投資工作,年收入平均破百萬,締造的業績每月上億美金,是不景氣年代裡的奇跡。
帶領「泛天金融國際集團」在三年內就上軌道,並列入香港前十大產值企業的人,就是「泛天」的總裁──秦冀天。
秦冀天,二十九歲的黃金單身漢,個性溫文爾雅,平易近人,常掛在臉上的是一副細框的咖啡色眼鏡,眼鏡下的眼睛看著人時總是閃爍著淡淡的笑意。一八○的身高,總是穿著一式多色系的Versace襯衫及休閒長褲,雖不多變,卻非常適合溫文儒雅的秦冀天,讓他看起來就像他給人的感覺一樣──如沐春風,自在悠閒,溫和無害。
此刻,下午五點二十五分,金黃色的夕陽高掛在窗外,會議正要告一個段落時,會議室的大門卻突然遭人撞開,一群手持衝鋒鎗的香港警察蜂擁而入,短短三十秒的時間已將整間會議室圍得滴水不漏。
「香港警察!通通不許動!」帶頭的警官成泰恩率先拿出了證件。「有人密報『泛天』私底下在進行販賣毒品及替黑社會洗錢的違法交易,這是香港政府今天下午三點四十八分所開出的搜索票,請大家配合警察的行動,把你們的雙手舉起來!」
眾人屏息,個個嚇得臉色蒼白,乖乖地把雙手舉起,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室內的空調好像在一瞬間壞掉了,所有人皆陷入無止盡的躁熱與濕熱中。
秦冀天也乖乖地把雙手舉起,鏡片下的眸子卻迅速地掃過在場的所有警察,包括那位頭髮烏黑亮麗,簡單地側綁一束馬尾就迷人萬分的女人。她,是唯一一個沒有穿上警察制服的警察,或者應該說──是警官。
東方美女,身高一七○左右,腿很修長,胸部不算非常豐滿,但摸起來應該也夠讓男人悸動了,臀部微翹,腰身纖細,膚色……偏白?
這點倒是難得得緊,她是警察不是嗎?如果不是她保養得太好,就是她實在太天生麗質了,才會曬也曬不黑──秦冀天逕自下了一個結論,雖然這個結論對目前的狀況而言一點用也沒有。
「哪一位是『泛天』的負責人?」成泰恩又問。目光自然地掃向坐在會議桌主位的那個斯文男人。
「我就是秦冀天。」秦冀天輕扶了一下眼鏡,溫柔地對他微笑,嗓音不疾不徐,溫和而悅耳。
哇咧,真他X的不像個男人!成泰恩暗咒了一聲。
一個男人好看成這樣、斯文成這樣、笑得這樣美……哪像個男人啊?偏偏,他長得那樣高,身體看上去也挺結實的,絕不會是女扮男裝的女人!
「你就是秦冀天?」成泰恩不太願意相信眼前這個有錢得不得了的男人除了擁有財富外,竟然還「年輕貌美」。喔,該死的!老天真是他X的不公平!
「我是。」秦冀天還是一派溫柔,伸手想掏出皮夾裡的身份證給他看。
「不許動!想幹什麼?」成泰恩變臉大喝,槍已上膛。
「我只是要拿身份證給警官驗明正身而已,警官不必這麼緊張。」秦冀天還是笑,卻乖乖的不動了。「如果警官覺得沒這個必要,那我就不拿了,一切全聽從警官的指示。」
這麼乖?一旁的夏黎挑了挑她那道美麗的細眉。
而且他笑起來真的很……娘。夏黎為自己想到的字眼而得意著。
這個男人笑起來太俊美迫人、光彩閃動,閃得她眼都花了,礙著了她辦案的情緒,所以無論如何,她實在不太甘願把他的笑容冠上「傾國傾城」的封號。雖然他的笑容的確是傾國傾城得讓人一時之間還有點移不開眼。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麼就算我把貴公司的桌椅全翻過來,你也不會有任何異議嘍?」成泰恩好笑地看著眼前這個空有一副美貌,卻半點男子氣焰也無的秦冀天。真不知道如果要他當場跪下,這個秦冀天會不會也乖乖聽話?
「警官請自便。」秦冀天溫柔一笑。「但,各位警察大人如果搜完之後一無所獲,請馬上還本公司清白,並且負責把所有的東西歸回原位,如何?」
「廢話少說!來人,給我搜!」成泰恩一聲令下,十數名警方人員立即展開了搜查行動。
一千多坪的辦公樓層,空氣中頓時灰塵翻滾,只聞物品的碰撞窸窣聲,以及成泰恩不時冒出的幾聲叱喝及命令。
夏黎朝秦冀天緩緩走來,越近,她的美麗容貌就越清晰,清晰到他不敢相信這個女人的臉上真的一點斑點細紋都沒有。而且,該死的!她的膚質竟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細緻,讓他忍不住想伸手探去……
然而,她的雙手卻比他快了一步,往他身上摸來──
秦冀天身體一緊,覺得體內的某部分火熱地燒了起來。
她的手從頭摸到腳,無一遺漏,就連褲襠也不放過……一直到證明他身上沒有一處有私藏凶器的可能時,雙手才從他身上撤開。
一股被侵犯的情緒讓秦冀天覺得不悅,卻很快地讓他的理智給化去。同一時間,一雙厲眸讓鏡片的反光所掩蓋,瞬間轉柔,唇角微微勾起。
「你讓我受寵若驚啊!警官。」語意明明飽含著戲謔與性暗示,可是他的神情看起來卻像極了無辜善良的小羊。
她瞪他一眼,冷言命令道:「帶我去你的辦公室!」
「恭敬不如從命。」秦冀天微笑著,雙手放下,側過頭看了依然拿槍指著他腦袋的成泰恩一眼,成泰恩這才不情願地把槍放下。
「夏警官──」成泰恩對她這種私下帶走秦冀天的行為不表贊同,正要開口,她已經打斷了他。
「我有自保的能力,如果成警官擔心的是這一點的話。」夏黎轉向秦冀天,一把小巧精密的手槍倏地抵住了他。「如果他敢輕舉妄動的話,那就太完美了,因為我們不需要找到任何證據就可以直接抓他去坐牢,聰明的人都不會這麼做的。我說的對嗎,秦總裁大人?」
秦冀天非常配合地點點頭,附和著夏黎的話。「警官說的沒錯,而我也絕對是屬於聰明的那一群人。」
成泰恩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知道為什麼,他竟有一種錯覺,覺得這一男一女好像是一對情人,而且越看越登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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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天」的總裁辦公室,位處於這棟摩天大樓四十四層樓的最角落,兩面環窗,窗外的天空已換上黑幕,但滿天星子也比不上在此居高臨下的位置俯望著大香港夜景的美,以及維多利亞港的燈火燦爛。
只可惜,整顆心都專注在電腦前的夏黎完全沒有心思及這種閒情逸致去欣賞窗外的夜景與星空,而且她一向脆弱的胃因為一整天忙碌得沒能好好坐下來吃一頓飯而飢餓著,甚至開始覺得微微疼痛。
不過,她想,應該還可以撐上兩個鐘頭。再兩個鐘頭,她應該就可以把這傢伙的電腦全部約略地檢查過一次了。
非得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不可。
她不信,關於秦冀天是「雅爾」的這個傳聞會是空穴來風。
儘管傍晚進來搜查的警員已無功而返,全部撤離,但是,既然這個總裁大人沒有對她繼續留在他的大位前看他的電腦資料的動作提出任何異議,她理所當然地決定厚著臉皮繼續跟他的電腦奮戰。
電腦程式、數字及外語全都難不倒她,可以難倒她的只有她總是不太爭氣的胃及體力,而關於這個天大的弱點,大概只有當初錄取她及訓練她的幾位長官知曉了。要不是她擁有絕佳的電腦密碼破解長才,要不是她擁有一流神槍手的射擊水準,而那些長官基於愛才惜才的心理,才破格讓她進入警界,否則以她的體能標準,根本不可能成為美國華人警察。
這麼多年來,她非但沒有因為體能不濟之故而出過什麼大烏龍,反倒還因為擅長電腦網路的緣故,偵破了數十起大小案件,並在半年前榮升警官。好強好勝的她一向將自己的弱點保護、掩飾得很好,非必要,絕對會讓自己好好地吃飯、好好地睡覺。在美國與她搭配的男警官孟加主武、她主文,兩人一向配合得天衣無縫。如今,她卻隻身來港數月有餘,也難怪孟加三天兩頭地寫電子郵件來關心她的狀況了。
胃又輕輕地抽疼了一下。夏黎輕蹙著眉,發出一聲極細微的呻吟。
她繼續盯著正在電腦裡頭跑的數字、程式和一些商業投資的資料,倒不是她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只不過對於某些值得投以特別關注的事,她會特別的有記憶力及敏感度,所以閱讀及檢索大量的資料對她早日破案甚有幫助。
那些微的抽氣聲在靜寂的辦公室內雖稱不上擾人,卻也很難不讓一向機警的秦冀天察覺,更何況,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擱下手上正在翻閱的文件,秦冀天抬眸望向夏黎,伸手推了推鏡框,喚了一聲:「夏警官。」
「嗯?」她頭也不抬。
「有件事我想我必須告訴你一聲,這事已經困擾我好幾個小時了,現在,我想我不得不說出口。」
「你說。」依然沒把他放在眼裡,她的眼中只有電腦裡頭跑著的程式和數字。
一抹輕歎從秦冀天的口中逸出,他覺得自己的自尊有些微的被刺傷了。他想,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個同志,那就是一個從來不曾談過戀愛的老處女,否則,怎會無視於他超級無敵的魅力,寧可把目光一直盯牢在那台電腦上?
「我餓了。」他嘴裡發出可憐的低嗚聲,體內的巨大怪獸卻想把那台電腦給砸爛──這樣她就會把視線放在他身上了吧?
「你什麼?」沒聽清楚,她疲憊的雙眸掃向他。
「我餓了,很餓很餓。」他加重語氣強調著,甚至伸手撫住胃,以溫柔又可憐兮兮的眸光看著她。「我的胃一向不太好,而我已經十個小時沒有進食了。」
一個大男人……竟跟她討饒似地要飯吃?夏黎愕然地瞪著他,他那雙眼睛所流露出的神情跟流浪狗一樣可憐。這麼高大的男人竟縮著身體,跟一個才一面之緣的人喊著他的胃有多壞?
噢,她真瞧不起他!打她從娘胎出生以來,都還不曾像他一樣如此輕易地顯現出自己的弱點呢!
胃痛……好吧,她雖然瞧不起他,卻很同情他,因為她知道胃疼起來有多麼的令人抓狂,而他竟跟她有一樣的毛病,這教她不得不同情,畢竟她感同身受。
「我並沒有綁住你,秦大總裁,你隨時可以走出去吃飯,不會有槍指著你──在我找到任何可疑的罪狀之前。」她盡可能慈悲地說著,但一想到這個男人可能就是「黑鷹幫」幫主「雅爾」,她就很難給他好臉色。
「我知道,可是夏警官看起來還不太想離開這裡,是嗎?」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她瞇起眼。「難道你終於開始怕了?我已經接近了線索,是嗎?」
低笑,起身,秦冀天踩著像豹一般無聲無息的優雅步伐朝她走來,夏黎突然覺得自己的胃部緊縮了一下,因為莫名地,她竟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像是面臨了某種危險一般……
夏黎下意識地將手探到腰間按住槍把,一雙美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朝她走來,然後站立在她面前的秦冀天。
「我想我有必要再說清楚一點兒,夏警官。」秦冀天溫柔地微笑著,兩手自然地下垂落在辦公桌上,身子微微往前傾向她。
像在調情似的!她在心裡低低咒罵一聲,卻不示弱地繼續將眸子盯在他好看又迷人、溫柔的俊逸臉龐上。
明明半點殺氣也無,為何她會覺得危險逼近?
天曉得,她已經不是十七歲的小女生,而是二十七歲的大女人,對這種善於「賣弄風情」的男人早該免疫了,可是……見鬼的!她的心跳卻因為他而越來越快,快得……連胃都疼了。
「你想說什麼?快說!」她不耐地移開了眼,按住槍把的手不著痕跡地轉而摀住胃。
「我想說的是……」秦冀天瞄了她的手一眼,笑意更濃了。「其實,我非常樂意配合警官的所有調查,警官真的沒必要急在這一時半刻。如果警官希望的話,我甚至可以帶警官回我住的地方,讓警官愛怎麼搜就怎麼搜,只要……你先陪我一起去吃頓晚餐,把我的胃給填一填,如何?」
嗄?夏黎倏地抬眸。
「你說什麼?你要讓我去你家搜查線索?」這個男人若不是太狡猾、太聰明,就是太低估她辦案的能力了。
「前提是,你得先陪我去吃飯。」他不得不再一次提醒她,因為她的臉色看起來糟透了,而他相信她的胃疼也已經到了臨界點。
雖然,這好像跟他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雖然,他好像真的有點兒多管閒事。
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更何況,他真的覺得餓了。
夏黎的眸子眨了眨,腦子瞬間糾結成一團。
陪他去吃飯……這似乎不是個好主意。
可是,卻可能對破案大有幫助……
夏黎掙扎著,一隻寬大溫柔的男性手掌已輕輕扣住她的手腕──在她尚未意識到他何時出手而做出任何反擊之前。
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她的體力雖不佳,但反應卻是很快的,怎麼可能連他何時動作都不知道,就被他的大掌給扣住了手腕呢?
夏黎怔怔地看著他。
是因為他看起來如此無害,所以讓她的身體自動疏於防備嗎?還是這個男人的身手比她所想像的還要高深莫測數十倍?
無視於她眸中的驚愕與怔愣,秦冀天還是維持他一貫的溫和笑意,溫柔卻堅定地對她說:「我餓了,我想馬上走出這個辦公室去填飽我的肚子,而我不可能讓你一個女人留在一個人也沒有的辦公室裡直到三更半夜,所以你必須跟我一起離開,希望我的意思表達得很明白了,嗯?夏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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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彌敦道,是油麻地的不夜城,珠寶、美食是此地的特色,而夏黎沒想到,秦冀天這個大總裁肯放下身段,帶她來吃路邊攤。滿天星光及燦爛的燈火,隱隱約約還可以聽到海浪聲從不遠處傳來,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了神經,大快朵頤起來。
東西一端上,夏黎便大口大口地吃著。早在東西上桌之前,她就已經被那美妙的香氣給勾引到快要不行,這會兒東西一上桌,自然是毫不客氣了。一直到掃光了眼前的食物後,她才有空抬眸看一眼面前正吃得慢條斯理、優雅得像是貴族的秦冀天。
「東西不合你胃口嗎?」他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是餓得半死的人啊!難不成他說肚子餓是誆她的?
「不,很好吃。」他溫溫一笑,又送了一口白滑晶潤的豬腸粉到嘴裡,細細咀嚼,薄薄的唇上下的一開一合,好看的兩排貝齒美麗得像是訂做出來似的。不管怎麼看、從哪個角度看,這個男人就是一尊美麗的藝術品。
看著看著,夏黎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突然覺得肚子又餓了,而且有點渴……
「老闆,再來一個綠豆蓉肉粽、一杯豆漿!」她揚聲喊道,神情有些不自在地從他好看的臉上移開。
她的臉淡淡地浮現一抹紅暈,視線閃爍著,躲避他的眼,含羞帶怯得像個新嫁娘一般……秦冀天為這美妙的發現而莫名驚喜,不由得抿唇淺笑,彎彎的笑弧更為他的溫柔魅力添上一筆。
這讓偷覷著他的夏黎再次閃了眼,心撲通撲通地跳著,幾乎大聲得要讓她聽不見四周的聲音了……
她決定趕快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秦冀天。」她的嗓音悶悶的。
「嗯?」
「你當真要讓我搜你家?」這實在太詭異了,因為太詭異,讓她覺得不安到了極點,偏偏,她又捨不得放棄這大好機會。
「如果你希望的話。」
「我當然希望。」單是研究「黑鷹幫」這個組織,已經花掉她好幾年的青春歲月了。
秦冀天溫徐的嗓音帶著淡淡的笑意。「那我的承諾依然有效。」
她眸子閃亮亮地看著他。「你當真如此有恃無恐?」
或許,他的後台比她所設想的還要硬,甚至硬到整個美國調查局都因為香港政府的不夠配合,而到了動他不得的地步?
秦冀天笑著搖首,突然傾身向前,一手執起她的下顎。「這句話說錯了,夏警官。應該說──我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證明我的清白。」
溫柔的指尖輕拂過她的下巴,那柔柔滑滑的觸感讓她的身子不由得悸動、輕顫著。
這一刻、這一秒,她竟希望他真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清白。
她知道她似乎被他的溫柔眼神所蠱惑了,而這對她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事──至少這二十七年來不曾有過。否則,她應該馬上揮掉他摸著她下巴的手,然後威脅要用子彈把他的手給射穿。
心,動了。
為一個疑似黑道頭子的男人而動……
她想,她要不是瘋了,就是病了,得了一種叫女人思春的病。
第二章
夏黎失眠了一整夜,乾脆早早地進香港警局臨時替她準備的個人辦公室裡,打算好好地享用她手上拎著的早餐──玉米雞蓉粥及一杯頂級香醇的咖啡。孰料,她才一腳踏進警局,就被眼前的景象給搞得錯愕不已。
她以為她是第一個到警局的人,結果不是,現在才清晨五點,警局裡卻擠滿了人,個個半癱半坐的,好像剛進行完一場世界大戰似的。
「請問一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算她是美國警方派來支援查辦「黑鷹幫」的非香港編制內警官,但,她還是和一般的香港警察一樣,每天都來警局報到,偶爾還會幫忙辦些其他案件。像
「夏警官,你終於出現了!」成泰恩遠遠地看見了她,說話的嗓門刻意地放大,好像深怕別人聽不見似的。「怎麼樣?昨天一整晚都待在『泛天』總裁的辦公室裡,可有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夏黎心裡有些悶。
「沒有。」
「沒有啊……唉,真是辛苦你了,你一定很累吧?辛辛苦苦地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弄到一張搜索票,結果查了半天卻查不出什麼名堂來,真是辛苦了。」
夏黎不是笨蛋,成泰恩句句帶刺的話她不是聽不出來,而是不太想理會。打從她來到香港的第一天開始,這個成泰恩就處處跟她唱反調,告訴她這個行不通、那個不可做,否則會惹火上身等等,偏偏她不吃這一套,氣得他牙癢癢的,卻又無可奈何,現在被他找到了把柄,不好好說上一頓,他是不會罷休的吧?
她承認,要弄到那張搜索票,她的確是花了好些工夫,還動用了美國警方及政府的勢力。畢竟,搜索票是除了警方掌握確切的證據及實證,足以證明該嫌疑犯確有涉嫌時才可以開出的,而她來港月餘卻始終找不到秦冀天和「黑鷹幫」有任何關係的證據──除了他是「黑鷹幫」前任幫主吳商的義子這一點外。
因此,她不得不利用了一些管道拿到搜索票,打算出其不意,殺秦冀天個措手不及,這樣她便可以很快地掌握到可能的證據來證明秦冀天就是現任「黑鷹幫」幫主「雅爾」。
孰料,整組人馬大剌剌地出現在「泛天集團」搜了一整夜卻一無所獲,平白無故給警方鬧了個大笑話。
最嘔的就是她了,這個成泰恩卻還故意來激怒她。
夏黎看了他一眼,懶得回應他一句,邁開步子往前走,打算進自己的辦公室把門關起來,當他是個瘋子。
「夏警官。」成泰恩再次喚住她。
她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還有事?」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一大早這裡卻有一堆人嗎?」成泰恩邊說邊走到她面前站定。「讓我跟你報告一件事──昨天半夜兩點十一分,我們香港警方在澳門外海破獲了一艘販毒的私人豪華遊艇,逮到的人裡頭就有一個人名叫……『雅爾』。」
聞言,夏黎神情一凜,犀利的美眸一瞬也不瞬地望住成泰恩。「是『黑鷹幫』的那個『雅爾』?」
「很遺憾,恐怕是的。不論是長相、外型、身高,我手上的『雅爾』都跟線報來源的那個『雅爾』非常吻合──除了他不是『泛天集團』的秦冀天以外。」
「昨天那批人確定是『黑鷹幫』分子?」她不敢相信她花了那麼多時間所研究出來的線索會是錯誤的,沒道理啊……那個神秘且高深莫測的「雅爾」怎會這麼快便落網呢?
「錯不了。」
「你該通知我到場的,成警官,你該知道,這個案子是我在主導──」
「我發誓,我撥過十通以上的電話給你,可是你的手機似乎沒開機。」
手機?她的手機昨夜根本沒響過……
夏黎下意識地掏出手機瞄了一眼──果真沒開機。
噢,她想起來了,為了專心查案,昨天她一進「泛天」的辦公室就把手機給關了,回家後也是倒頭就睡,又忘記再把它打開。
該死的!夏黎懊惱地低咒一聲。
「很遺憾沒能讓你親自參與這場聖戰,夏警官。我們有兩位警員殉職、兩名警員負傷。其實內心裡我是很開心你沒能到場,因為當時的我根本無暇它顧,更別提保護你了,但你的命卻丟不得……」
成泰恩嘲弄地一笑,繼續道:「不過,我還是希望夏警官可以明白一件事,關於你昨天的那張搜索票,將帶給我們香港警方多大的困擾。因為你濫用職權,無故騷擾我們香港市民,而且是極有身份地位的市民,所以我想過不了多久,我應該就會接到上級官員的電話,然後被臭罵一頓、甚至降職處分,而這一切都拜你的恣意妄為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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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一夜之間急轉直下得令人措手不及,夏黎直覺地感到一切的事情都不太對勁,但因為昨天半夜的那個時間點她正和秦冀天「吃宵夜」,沒親自到現場,完完全全的在狀況外,因此當她從看守所裡審問完那個自稱是「雅爾」的男人之後,她還是無法將一切拼湊出較完整的輪廓來。
昨天半夜,成泰恩突然接到有力的線報指出──「雅爾」的一艘遊艇會出沒在澳門外海十浬處。由於「黑鷹幫」將和澳門某個秘密的販毒集團進行一筆千萬港幣的軍火交易,因為金額大,所以「雅爾」有可能會親自出面。
因此,成泰恩動員所有可能的警力及海防部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當場人贓俱獲,將風聞一時的「黑鷹幫」幫主「雅爾」也一舉成擒。
皆大歡喜的結局吧?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剛剛會見了那個「雅爾」,也的的確確一如她在美國的線民所描述出來的樣子,只除了他不是她所追查出來的線索人物──秦冀天。
她後悔了,後悔昨天吃完宵夜之後沒有乘機進秦冀天的大宅裡搜索,而是像個白癡似的,因為害怕發生某些可能對自己的處境非常不利的事而逃之夭夭。
如果,她昨天真的去搜了秦冀天的住宅,最後卻還是一無所獲的話,或者今天的她就會比較容易接受「雅爾」並不是秦冀天的這個事實了吧?現在的她就像是在一艘漫無目的的船上,隨著海水的律動而隨意飄流著,總覺得找不到一個適當的歸處。
一切,順利得讓她難以接受。
突然間無事一身輕,讓她覺得腦袋空空的,不知所措。
雖然「黑鷹幫」還存在於世界各地,雖然逮捕到「雅爾」並不代表「黑鷹幫」的瓦解,但「雅爾」卻是她來到香港的目的,現在「雅爾」被捕,她的任務也完成了,該是離開香港的時候了。
陽光燦爛,人行道邊的綠樹迎風招展。藍藍的天,白白的雲,一切的一切都美好得令她訝異。
夏黎隨意地在路邊的人行道上找個地方一屁股坐下來,雙手托腮,長髮亂亂地披在身後,難得的沒有束起。仰望著藍天,她毫無目的地看著天空上的雲朵四處飄移。
突然,腦袋瓜裡出現了秦冀天那張帶著溫柔笑意的俊逸臉龐……
不該想的,怎地又想起他來著?
就算他不是「雅爾」,也不可能成為她夏黎的對象,因為,他可是高高在上、政商關係良好、幾乎有半個香港政府為他撐腰、身價數十億元的秦冀天。而她呢?只不過是個小小的美國華人警官,一個平凡得很無趣的女人,一個沒有女人味、穿著中性、長到二十七歲了卻連妝都不會化的女人。
呵!夏黎自嘲地一笑,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覺得自卑了起來?就因為那個秦冀天高高在上、不屬於她的世界嗎?可是,昨天晚上,她還跟他同坐在路邊攤的一個小位子上吃宵夜呢!
真像夢一樣……
正當她沉浸在夢中的時候,手機鈴聲擾人地響起。
「喂,我是夏黎。」
『夏黎,是我。』是遠在美國紐約,同是華人警官的夏黎合夥人──孟加。『我聽到消息了,你還好嗎?』
夏黎微微一笑,聲音有氣無力的。「我希望我可以更好一點兒。長官一定把我臭罵一頓了吧,關於搜索票的事?嗯?」
『很意外的,並沒有。看來香港「泛天」那邊並沒有對香港政府抗議或抱怨,一切風平浪靜得很詭異。』
夏黎訝異地挑了挑眉。「我還以為我會丟官哩!」
孟加大笑,朗朗笑聲從話機那頭傳過來。『誰敢摘你的官位?你可是網路駭客的頭號大敵耶!咱們警方要破重大案件,還得靠你呢!親愛的,你什麼時候啟程回美國呢?我好想你,你在香港多待一天,我就多失眠一天。』
「聽你在胡扯!」夏黎笑著,目光無意識地看著街道旁來來往往的行人與車輛。「孟加……」
『嗯?』
「我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話機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所以?』
「有一些狀況,我可能需要你的幫忙……你會幫我吧?還有,我想在香港多待一陣子,如果長官那邊有什麼意見,那就當我這一次是申請休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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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黎再次現身在「泛天集團」的大樓裡,是在警方的搜索行動發生後的第三天。
這一日,夏黎穿著一件淡藍色的針織背心和一件過膝的藍灰色蛋糕裙,搭配著一雙白色的平底布鞋,狀似悠閒地出現在秦冀天的面前。
「很意外啊,夏警官,你今天居然沒有拿著槍抵住我的腦袋,叫我不許動。」秦冀天鏡片下的眸子閃爍著溫柔流光,緩步朝門邊的她走近。
她有些緊張地迎視著他越來越近的身影,兩隻手不安地在身後交錯,盡可能表現出她的膽識,掩飾掉她的極度不安。
「我也很意外,秦大總裁聽到我的名字之後,非但沒有讓秘書叫我馬上滾出去,還體貼地讓她帶我進來。」
「叫這麼美的女人滾出去,絕對不是我秦冀天的作風。」他在她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笑望住她。
心,因為他的注視而飛快地跳動著,夏黎幾乎是極力地克制住,才沒有因為他落在她身上的灼熱目光而腳軟。
他竟說她美?
是啊,她當然知道自己是警界之花,本來就是男警眼中的美人,但她一直認為那是因為她身在女人稀少的警界所造成的一種錯覺。秦冀天的身邊美女如雲,讚她美,絕對是另有居心的違心之論。
她不太相信他的讚美,卻又同時間覺得無上光榮……她真的病得有點嚴重吧?夏黎在心裡暗自哀歎一聲。
「秦大總裁……」她試著努力找回自己的舌頭。
「夏警官。」他恭敬地微微頷首,彷彿正在等待命令的下屬。
「其實我今天來的目的是……道歉。」她尷尬又不安地望著他,他的唇角正輕勾起一抹笑。「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對香港政府提出對警方的抗告,我的意思是……那是你的權利。當然,如果你願意自動放棄這個權利,我會很高興……我的意思是……無論如何,我都欠你一個道歉。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我,不是香港警方,我願意承擔一切的後果。」
「那太好了。」
「嗄?」她愣愣地看著他。
「陪我去吃飯。」話落的下一秒,他已牽住她的手往外移動腳步,邊走邊道:「我剛好餓了,今天天氣很好,太平山的夜景一定美呆了。」
秦冀天自然而然地拉著夏黎的手走出辦公室,路過秘書面前時,夏黎沒有錯過他秘書臉上那副見到鬼似的錯愕表情,她甚至還聽見他對他的秘書交代道──
「替我訂山上那間我常去的餐廳,等一下的會議取消,晚上的應酬推掉……還有,王秘書你也早點下班,明天見。」
然後,她被他這樣一路拉著手,一直走到地下室。
然後,她上了他的加長型白色賓士轎車,一路驅車前往太平山。
掌心還熱熱的,她無法不去感受到他的男性大掌輕握住她柔荑時的奇異觸感,雖然他的手早就離開她的了。
「溫度會不會太冷?」他察覺到她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夏黎搖搖頭,被他握過的那隻手平放在膝上,一動也不敢動。
「夏警官。」
夏黎側過臉瞧他。
「你今天很不一樣。」
不一樣?被他瞧出來了?他知道她為了見他這一面而找了一整個早上的衣服,卻還不知道該穿哪一件?他知道她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像女人一點兒,還特地跑到彌敦道買了身上這一件看起來不那麼像是刻意裝扮的素色蛋糕裙?他甚至也知道她在唇上搽了一點很淡很淡、幾乎看不太出來顏色的口紅?
老天!她已經那麼努力地想讓自己變得有女人味一點兒,卻又不像是刻意為他妝扮過的模樣,為什麼還是讓他給識破了?
夏黎臉一紅,渾身僵硬著,說不上來的懊惱與沮喪讓她好想馬上跳車逃走!
「停車!」她再也受不了了!
秦冀天側臉瞧她,溫柔地問著:「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我叫你停車就停車!」真是嘔死了!
她突然覺得今天的自己好丟臉!她為什麼要盛裝社會?就只是為了要跟他道歉?該死的!她知道不是這樣子的!潛意識裡,她是希望在他眼中的她是比較有女人味的、美麗的,她希望在他的心裡留下美好的印象!
好討厭這樣的自己!這樣的她、今天的她,一點兒都不像那個永遠冷若冰霜、對男人不太假以辭色的夏黎!如果美國的孟加知道今天她穿著裙子跑來見秦冀天,下巴可能會掉下來吧?或者是大笑她終於思春了?
夏黎的手緊緊扣住門把,大有他不停車,她就直接打開車門跳下去之勢!
終於,秦冀天把車子停在山路邊的一座涼亭前,夏黎也在下一秒鐘打開車門下了車,逃難似地往山下走。
她聽到後頭秦冀天追來的腳步聲,本來用走的腳改用跑的,反正她穿的是布鞋,就算她今天穿了裙子,跑起來也不至於會不小心跌倒。可是,她可能太低估了這個男人,她才跑沒兩步,手腕就被他給扯住了!
「夏黎。」
他輕聲一喚,溫柔低啞的嗓音輕輕地震動了她的心。
「誰允許你這樣叫我的?」該死的!為什麼這個男人叫著她名字時的聲音竟是這樣的溫柔悅耳?
「對不起,夏警官。」不介意她在鬧脾氣、耍性子,秦冀天乖乖地改了稱呼。
「你──」她回眸瞪他,不明白他為何可以如此從容地面對她的無理取鬧?是啊,連她都知道自己現在是在無理取鬧了,他會不知道嗎?「你這個人不懂得生氣嗎?不會生氣嗎?你沒生過氣嗎?」
秦冀天溫柔地笑了。「我當然會生氣,而且頻率不低。不過,要我生氣總要有理由吧?你的理由是什麼呢?」
「我──」她能說她自己在無理取鬧嗎?她跟他的關係根本還不到她可以在他面前無理取鬧的程度,不是嗎?那是身為他女朋友的權利!不是她夏警官的權利!
「告訴我,我剛剛是否無意中冒犯了你呢?如果是,我道歉。我這人一向不太會說話,如果說錯了什麼,請夏警官大人大量,饒了小的一次,好嗎?」秦冀天誠懇地望住她,半點浮躁之氣都沒有。
浮躁不安的人是她,夏黎。
她從來不曾像今天一樣,渴望討好一個男人。為了見一個男人而把自己搞得神經兮兮的,挑衣服、買衣服,還刻意地買了一條口紅,甚至在「泛天」公司門口站了半天,卻鼓不起勇氣踏進去……
無法控制住自己這麼做,卻又討厭這樣的自己,因此心虛得更厲害,懊惱得更徹底,以至於他才說了那麼一句「你今天很不一樣」,她就再也受不了地抓狂了……
她其實是在氣自己,結果演變到最後,他卻成了那個受氣包。
「我今天來找你只是為了道歉。」她的口氣像在說服她自己,而不是他。
「我明白,這點你一開始就說得很清楚了不是嗎?我接受你的道歉。」
「可是這並不表示,為了道歉我可以付出任何不願意付出的東西,包括……包括……」
「包括你自己。」他好心地幫她說下去。
「是的,沒錯,就是這樣!」她頻頻點頭,看也不看他一眼,繼續把話說完。「還有,我今天並沒有不一樣,因為我目前正在放假,所以穿著自然會跟出任務時不太一樣,並不是刻意……我的意思是……並不是為了你。」
秦冀天鏡片後的眸子閃過一抹笑意,急促而短暫。
這個女人的心思真是單純得可以了,這麼急於解釋她今天的穿著根本就是欲蓋彌彰的做法。他秦冀天是何許人也?會看不出她今日的刻意裝扮全都是為了他嗎?尤其,她今天看起來非常的不自在。或許,他可以把她的一舉一動解釋為情竇初開?雖然她的年紀是二十七而不是十七,哈!
想歸想、說歸說,秦冀天還是順著她的話,安撫著她顯然脆弱又不安的心。
「我瞭解,夏警官,我並沒有自戀到以為全天下的女人見到我都會心動的程度。還有,我得聲明一點,我剛剛在車子裡說你今天很不一樣,指的並不是你今天的淑女穿著,而是你今天的個性。」
「個性?」夏黎愕然地抬眸。
「呃,是啊,因為你今天的態度比我第一次看見你時來得溫婉而且比較容易親近……」更貼近現實一點兒的說法是──含羞帶怯、慌亂無措。
溫婉?容易親近?她有嗎?她根本就是魂不守舍、心懷不軌啊……
「不過,我想我還是收回這句話好了。」
啥?她挑挑眉。「為什麼?」
「因為我發現今天的你還是很凶,很有個性,跟我第一次看見的你並沒有什麼不同,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夏警官。」這樣說,她應該不會那麼緊張又介意她今天的刻意裝扮了吧?唉,可愛的傻女人!
秦冀天這番話,究竟是褒還是貶呢?她無言,心裡卻是失落的。
「現在誤會都解釋清楚了,夏警官還願意賞臉跟在下吃頓飯嗎?我肚子餓了,好餓。」秦冀天又露出他那副祈求的眼神及無辜的神情了。
又來了……
這個男人為什麼每次在她面前都在討飯吃啊?
「走吧。」她看了很想笑,卻又莫名地覺得很甜蜜,正要回頭往車子的方向走時,才發現他的手一直到現在都還拉著她的手腕。
她微低下頭,看著他修長好看、握住她手的大手,淡淡的羞澀化為一抹暈紅,瞬間染上她的雙頰,讓她顯得瑰麗而迷人。
這樣的夏黎讓秦冀天有剎那間的目眩心惑。一股衝動湧上,狠狠地撞擊著他的胸膛,他強烈地渴望能一把將她拖進懷裡大吻特吻一番,不顧一切。
抓著她手腕的那隻大掌在瞬間緊了緊,夏黎似乎感受到了一丁點兒什麼,卻又那麼那麼的不確定與短促。
她仰起一張漾動著緋色情意的粉頰,幽幽地瞅向他。
這一眼,適巧落進秦冀天此刻灼熱逼人的目光中,她竟像被定住了一般,再也移不開眼。
她覺得口乾舌燥、心跳一百,有那麼幾秒鐘,她甚至以為她會突然腿一軟地昏厥過去。
「夏警官……」
「……什麼?」
「雖然我此刻真的有點情不自禁地……想吻你……可是,你一定不會同意的,對嗎?」他的俊顏傾近她,偎在她耳畔說話的嗓音低沉溫柔而有磁性。
每字每句,聽了都性感得讓她的腳趾頭忍不住要蜷曲起來。
但他字裡行間的話意卻讓她想要尖叫!
他的意思是……他要放棄了?他不要吻她了?因為他認為她一定不會同意他這麼做?噢,該死的!她真想拿槍抵住他的腦袋,命令他馬上吻她!可是於情於理,她都無法放下身段這麼做。
她想說──我同意、我同意、我同意,百分之一百的同意!你馬上給我吻下去就好了,問這麼多幹麼?
沒看過哪個男人像他這麼乖巧懂事又聽話的,連要吻一個女人都還要問對方肯不肯、願不願意?
可是,她卻不能這麼說,因為那就擺明了她哈這個男人哈得要死!
所以,她臉上緩緩地勾起一抹笑,假裝鎮定地對他說:「沒錯,我不會同意的,雖然我得承認你很迷人。」
說完,她掙開他的大掌,率先快步地走上車。
鎮定、鎮定!夏黎抬頭挺胸,昂首闊步,勇往直前。她一定要讓她的背影看起來一如往常,完全沒有想回頭撲到他身上的慾望,絕對沒有。
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很好,只要再幾步她就可以走到車門邊了,只要再幾步……當夏黎的手終於摸到車門的把手時,她幾乎要喜極而泣了!
幸好,她沒有丟女人的臉,沒有反悔地奔回頭,像頭惡虎似地將他撲倒在地上,要他吻她。
孰料,人算不如天算。當夏黎的唇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打算打開車門跨進車內的同時,一輛黑色的保時捷跑車咻地飛身而過,將山路邊一個大水窪裡的水全給濺到了她身上──
她,從頭濕到腳,成了名副其實的落湯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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