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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1 02:08:07




私房情人是副總(好男人新規格之一)作者:七巧

她到底有什麼毛病!他不過就是順手把她掉的東西給丟了,
她竟臭駡他一頓,外加甩他一巴掌,現在還當起他老爸的眼線,
每天早上八點Morning call,甚至去他家堵他,硬逼他九點進公司,
接下來就是無止境的簽檔地獄,厚,他一點都不想當什麼空降副總,
他在美國早就自創龐大的收購事業,可因為某些原因,這是不能說的秘密,
總之呢,他要更努力展現紈絝本色,最好大家都放生他,然後……GG了,
他那總經理大哥居然祭出全面經濟制裁,連他私人住處都“查封”,
害他從貴公子淪落成只能投靠她這小小職員的貧民,
和她一起住在“貧民窟”,穿的是廉價又俗到極致的雜牌衣服,
且她是個小錢精,他的每一筆開銷她都記得清清楚楚,一毛也不給欠,
可是他漸漸發現每天裝廢等她下班回來的感覺挺不錯的,
她煮的簡單家常菜很對他的胃,他還莫名喜歡她像個老媽子般對他碎念,
享受她替他吹頭髮的親密,她太晚回家他會擔心得一直看時間……
嚇!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喜歡?可是他的廢柴形象深植她心,
他該怎麼做才能在不把秘密捅破的情況下讓她也喜歡上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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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1 07:12:58


  美國,佛羅里達州,邁阿密海灘—
  炎炎盛夏,藍天碧海,沙灘上遊客如織。
  湛藍海面,海鷗自在翱翔,幾艘遊艇乘風破浪,卷起一道道翻飛的白色浪花。
  忽地,轟的一聲,一艘遊艇引擎故障,冒出陣陣黑煙,隨即船身失控傾斜—
  “危險!”大男孩一把拉住弟弟,危急之際,他用身體護住弟弟,自己的右半身猛地撞上遊艇尖銳硬處,右眼及右腿因而劃傷,汩汩鮮血漫入湛藍海面……
  七年後—
  在美國念碩士、二十四歲的霍鏡光,利用暑假興高采烈帶著在美國認識、已交往半年的女友回臺灣,打算介紹給父母和大哥認識。
  萬萬沒料到,他的女友竟是大哥的準未婚妻!
  他大受震撼,即使是在渾然不知情下介入,他仍對大哥感到無比歉疚。
  比起心儀女友竟腳踏兩條船所受到的情感傷害,他更在意又一次害大哥受傷。
  年少時的那起海上意外,大哥為了救他受了重傷,而在兩年後爺爺的喪禮上,他聽到幾個堂叔伯談話,意外得知一個驚人秘密—
  大哥跟他沒有血緣關係?!
  父母當年以為不孕,才會領養還在繈褓中的大哥……
  幾個旁系長輩在由爺爺建立的久耀企業中也有投資入股,不免對公司的未來議論紛紛,揣想接任公司的父親將來未必會將霍家事業傳承給身為長子的大哥。
  大哥雖聰穎優秀,但因意外受傷留下後遺症,更大的隱憂是,大哥並非霍家血脈,他們擔心霍家事業日後落入“外人”手中。
  而大哥透過長輩介紹,認識交往的物件是門當戶對的千金女,日後雙方企業聯姻,便能保大哥在久耀的地位不受動搖。
  長年在美國的他,尚不知道大哥有一個相親且已交往一段時間的物件,也不清楚背後還有這層利害關係,而與他交往的對方並不曉得他們原來是兄弟。
  他不僅破壞大哥的姻緣,更害大哥失去有力的後盾。
  他想退出成全大哥,大哥卻也選擇退讓。
  最終,他們瞞著兩方長輩這場三角關係糾葛,大哥與對方也無疾而終。
  他因一再害大哥失去重要東西,下定決心,日後不再與大哥爭奪任何事物,尤其是父親的事業,久耀的一切。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1 07:13:15


  週六,晚上七點半—
  位於臺北市大安區一間高級餐酒館,正在舉辦一場私人派對。
  派對主人是某某企業少東,出席賓客不是上流社會富二代,就是外型豔麗的女模,個個穿著體面,打扮奢華。
  一部紅色跑車停下,穿著雅痞的俊美男人推開車門,長腿跨出車外,挺拔身形佇立,抬起手帥氣地一撥斜長瀏海,右手食指甩著車鑰匙,朝大門走去。
  他正納悶怎麼沒看到泊車服務生,就看到一名穿著牛仔褲、T恤的年輕女性站在入口處。
  “Hello!替我泊車。”他喚了對方一聲,並將車鑰匙拋給她。
  對方雖然不是穿服務生制服,但一身樸素模樣,一看就不是來參加派對的賓客,又出現在被包場的餐酒館,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她是餐廳的工作人員。
  “呃?我不是……”錢晶心愣了下,但仍下意識的伸手接住了車鑰匙。
  現年二十七歲的她,因唯一至親外公住在安養院,又生病了,需要更多醫療費,除了正職外,晚上或假日只要有兼差機會,不管什麼工作,她都搶著做。
  透過友人介紹,她來這場私人派對打個臨時工,在廚房幫忙處理派對要用的大量食材前置作業,工作才剛結束,她拎著手提包正準備離開。
  年約二十八、九歲的俊美男人從皮夾裡掏出一張千元鈔遞向她,微微一笑問道:“會開車吧?”
  原本要拒絕的錢晶心,見對方小費給得大方,立刻點頭笑道:“當然。”
  她將高級跑車開往不遠處的特約停車場,徒步返回餐酒館,進入熱鬧奢豪的派對現場尋找方才的客人,要將車鑰匙交還給他。
  儘管現場賓客個個盛裝,貴氣逼人,他仍是最顯眼的發光體,她朝他走了過去,看到一名成熟妖冶的女子正在與他攀談。
  當她發現他似乎朝自己這裡看過來,便抬起手朝他揮了揮拎著的車鑰匙。
  他上前一大步,倏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令她嚇了一跳。
  接著,他一隻大掌握住她肩頭,將她刻意攬向他身側,朝妖冶女子眨眨眼笑道:“我今晚有女伴了。”
  妖冶女子一雙美眸將錢晶心打量一番,有些不屑的撇撇嘴,便轉身去找新的目標搭訕。
  “你?”錢晶心正要拍開搭在她左肩頭的大掌,對方已放開了手。
  “沒事,走吧。”俊美男人敷衍的朝她擺擺手。
  若不是為了擺脫那個糾纏不休、想當他今晚女伴的女人,他也不會隨便抓個服務生來當擋箭牌。
  錢晶心錯愕的瞠大眼眸,忍不住在心裡腹誹,她都還沒怪他舉動失禮,他居然急著要趕她走?
  她沒好氣的將車鑰匙交給他,無意再跟這個莫名其妙的公子哥多說什麼,轉身便離開。
  當她步出餐酒館大門,準備前往公車站搭公車,這才發現掛在手提包上的吊飾不見了。
  那個吊飾對她而言非常重要,一定要找回來!
  她邊回想是什麼時候遺失的,邊朝停車場慢慢走過去,一路低著頭仔細尋找,可是仍無所獲,只好再次回到派對會場。
  “先生。”錢晶心走近背對她的俊美男人,輕拍了下他的背。“抱歉,我有個東西可能掉在你車上,能不能把車鑰匙借給我?我去找找。”想來想去,只剩這個可能性,而且掉在他車上的機率頗高。
  她記得她停好車,拎起放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提包下車時,好像依稀聽到東西掉落的聲音,但因為停車場光線昏幽,她當下也沒多想,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便關上車門落鎖,想來應該就是那時候掉的吧。
  俊美男人回過身,看她一眼,淡淡地道:“不借。”心裡則是想著,他剛才借用她擋去其他女人的糾纏,她竟然反過來搭訕,還用這種蹩腳理由?
  “那……”錢晶心也不好強求,從手提包裡拿出紙筆,簡單畫個圖,留下名字和手機號碼,將紙條遞給他,一臉誠懇地道:“如果你在車上看見這個藍色的手工吊飾,麻煩打電話給我,可以約你方便的時間、地點,我再跟你拿回來。”
  俊美男人接過她遞過來的便條紙,俊眸淡掃一眼,輕應一聲,沒再多看她一眼,只是又朝她擺擺手。
  錢晶心見他這樣的態度,只好轉身先離開,希望他能替她找到失物。
  這時,一名男性友人朝他走來,“怎麼?”
  “沒事,找我搭訕的。”俊美男人隨口回道。
  “今晚沒帶女伴?”友人笑問。
  “麻煩。”俊美男人面露一抹無奈。
  他目前沒有固定交往的女友,先前每每去派對或夜店,總會帶著不同女伴同行,不免覺得麻煩,沒料到這次單身赴會,一再被女人搭訕,也頗為困擾。
  他一直不想回臺灣,希望能長住美國,但礙于父親再三要求,他在一年半前不得不回來,卻又怕被父親賦予公司大任,只能刻意營造只會玩樂、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形象。
  久耀企業總公司位在臺北商業中心,一棟九層樓高,還有地下兩層的商業大樓。
  久耀企業是以天然橡膠起家,主要從事國際橡膠買賣,由東南亞等國家進出口天然橡膠,及世界產油國家進出口人造橡膠。
  之後,陸續與日本多家廠商合作,研發新品,拓展多元化市場,涉足太陽能和生化市場,不斷擴大營運規模,在中國和印尼亦設有關係企業,是臺灣前幾大企業。
  久耀企業第二代,也就是現任董事長霍偉城,年逾七十,膝下育有兩子。
  長子霍鏡夜,現年三十二歲,一表人才,個性嚴謹,不苟言笑,二十五歲就拿到美國哈佛大學雙碩士學位,回臺灣後因故不需服兵役,直接進入自家公司,先空降副總經理一職,三年後升任總經理。而今,公司泰半事務都是由他全權處理。
  次子霍鏡光,現年二十九歲,過去常年待在美國,雖也拿到名校碩士文憑,卻一直留在那裡自由過活,直到一年半前才被迫回臺灣,先服完不到十個月的替代役,接著進入自家公司,空降副總經理職位,但他不管公司事,也鮮少在公司出入。
  星期一,上午十點—
  錢晶心搭電梯前往九樓總經理室,代主管送檔。
  她進入久耀已半年,所屬辦公室位於五樓行政部,身為一般職員的她除了送文件,幾乎沒機會來到公司首腦所在的最高樓層。
  她直接前往總經理室,輕敲門板,秘書來開門,她將檔交由秘書轉交給總經理,禮貌地告退。
  當她正朝著電梯走去時,在走道看見一抹熟悉身影,她愣了下,連忙叫喚一聲,“先生!”隨即她快步走了過去。
  俊美男人轉頭看見是她,不免有些詫異。
  “我前天晚上在餐酒館替你泊車,你有在車上找到我掉的吊飾嗎?”她等了兩日,一直沒等到他來電,對遺失的吊飾記掛不已,沒料到會在公司巧遇他。
  俊美男人微低頭,打量身高約一六○出頭,穿著淺色襯衫、深色窄裙、包頭鞋的她,清秀臉蛋只上了淡妝,及肩黑髮沒燙染,樸實拘謹的OL打扮,不免意外她是公司的職員。
  難道先前她在餐酒館已經知道他的身份,才會藉機留下失物在他車上,又刻意留電話給他?若真是如此,她的心機也未免太重了。
  他實在遇過太多因為他的身份而想攀附他的膚淺女人,實在很難不多想,導致對她的印象也不太好。
  “喔,那個吊飾……”他漫不經心,故作思索。
  他是直到今天早上開車出門,才不經意在駕駛座下方看到一個小物品,他撿起來一看,先是納悶,他的跑車內怎麼會有這種突兀的飾物,一個約十公分大小的藍色手縫卡通布偶?
  過了一會兒他才想到她曾請自己幫忙找東西,再看一眼髒兮兮又陳舊的小布偶,面露一抹嫌棄。
  要將車駛出地下停車場時,他順手將那破舊小玩意丟進停車場的垃圾桶裡。
  “有看到吧!果然是掉在你車上,太好了!現在可以還我嗎?”錢晶心大鬆口氣,伸手向他討取。
  “丟了。”俊美男人淡淡地回道。
  “丟了?!”她瞠眸大驚。“我不是留了電話,請你看到東西一定要通知我,我可以去你方便的地點跟你拿,也沒要求你送過來或寄回來給我,那東西對我很重要,你怎麼能隨便就丟掉?!丟在哪裡?快幫我找回來!”她慌亂又焦慮,對他就是一陣指責。
  男人俊眸微眯,對她誇張的反應覺得有些可笑。“不過是一個又髒又醜又幼稚的小布偶,要留東西釣我,好歹也留一隻耳環。”
  “你說什麼?!”錢晶心無比氣惱。“誰要釣你?把我的東西還來!”
  “就說丟了。”他有些嘲諷地道:“你為了接近我而精心策劃的一切……”
  啪一聲,她倏地揚起手,氣怒地揮向他帶著輕蔑神色的臉。
  生平第一次,她怒不可遏,衝動出手打人,不僅因為被他羞辱,更因為他隨意丟掉她珍貴的寶貝!
  “你—你竟敢打我?!”男人一手撫著痛麻的左臉頰,不可置信的瞪著她。
  “就算你是副總經理,也不能隨意羞辱人!不是每個女人看到你,都會像蒼蠅看到大便那樣爭著上前沾染!”即使慢半拍猜出他可能的身份,但滿腔怒火的她,實在沒有辦法對他好言好語。
  “什麼蒼蠅、大便?”她這是在罵他是……大、大便?!
  霍鏡光的臉色倏地變得更難看了,正要開口怒斥她,卻被她搶先一步—
  “對你這不知人間疾苦的公子哥,那個小吊飾是不入你的眼,但那又不是給你的東西,你憑什麼隨便丟掉!”她咬咬唇,想到珍惜多年的寶貝就這麼被他丟了,她的心一揪,眼眶不由得泛紅含淚,聲音也多了哽咽,“那個小布偶吊飾……是我媽親手縫的,是我媽留給我的遺物!它在我心中的價值,勝過你那部跑車!你隨意糟蹋別人的寶貝,太差勁、太過分了!”一口氣罵完,她轉過身,悻悻然朝電梯那方快步而去。
  霍鏡光怔怔地望著她憤然離去的身影,直到電梯門掩上,將她載離。
  母親的遺物……
  “嘖!”他伸手爬梳墨發,揮掉內心那抹歉疚感,而後朝總經理室邁去。
  若不是大哥要他今天過來公司一趟,他才不會來。
  來到總經理辦公室門外,他佇足,猶疑了下,再度輕嘖一聲,腳跟一旋,朝電梯那方匆匆步去,搭電梯到地下停車場,驅車趕回住處。
  那東西……應該還在吧?
  走道另一方—
  董事長辦公室外,七十一歲的霍偉城悄悄將方才兩人爭吵的情景盡收眼底,微眯起眼,若有所思。
  錢晶心回到五樓行政部門辦公室,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座位,心情依舊難過憤慨。
  她抓過桌面上的一份資料Key-in,過了好半晌,才稍稍恢復冷靜,不由得對前一刻的狀況心生危機—
  那個男人會出現在最高樓層,加上他出色的外型和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年紀,極有可能就是在公司只掛名,她不曾見過的副總經理。
  傳言霍二少是個花美男,沒想到性格那麼差勁,但縱使他行徑惡劣,可她一時衝動打了他也不對,要是他向他父親告狀,她的工作也許就不保了……
  好不容易能進大公司工作,雖然只是小小的行政人員,但這裡的薪資待遇比過去她待的公司優渥許多,要是失去這份工作,未免可惜。
  這時,李課長喚道:“晶心,董事長要你上去董事長室。”方才接到董事長秘書打來的內線電話,她真的很納悶,無緣無故,董事長怎會召見一個一般小職員?“你先前送資料去總經理室,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呃?那個……”錢晶心心一驚,她不會真的這麼烏鴉嘴吧!“剛才,遇到副總經理,發生一點小狀況。”她含糊交代完,忐忑不安的前往九樓。
  錢晶心首次踏進董事長室,她看了一眼坐在碩大辦公桌後方的大老闆,微低著頭,畢恭畢敬地道:“董事長,我是錢晶心,您找我?”
  如果董事長要炒她魷魚,她只能摸摸鼻子,自認倒楣,畢竟這公司是霍家的,她得罪霍二少,想硬待下來也很難。
  霍偉城又看一眼電腦螢幕上人事部傳來的她的履歷資料,這才將目光望向她,他開門見山地道:“我打算調動你的工作。”
  錢晶心猛地抬頭看向大老闆,抿抿唇,躊躇了下,她也知道抗辯無用,但還是想替自己說句公道話,“董事長,我因故一時情緒失控,對副總出手是我不對,但我不會向副總道歉,除非他能將任意丟掉的東西找回來還我。董事長若是因為這件私事要對我做出懲處,甚至辭退我,我只能認了。”她不過是基層行政人員,董事長要調動她的工作也沒降職空間,看來就是已經決定好要炒了她,只是用比較好聽的說法而已。
  “那個巴掌打得好啊!”霍偉城忽地呵呵笑道。
  錢晶心瞠大雙眸,無比錯愕。
  “副總沒向我打小報告,是我親眼看見你教訓他,我對你非常欣賞佩服。”他朝她豎起大拇指。
  “咦?”她這下子更是驚詫了,這是什麼樣出人意料的發展?
  “我那兒子從小被寵慣了,學成後還放任他在美國自由那麼多年,我三催四請的他才肯回臺灣,但他進公司都大半年了,踏進副總辦公室的次數一雙手就能數完。”霍偉城歎口氣,無奈的搖搖頭。“我年紀大了,再這樣放任他下去,不是長久之計。沒想到有人不當他的身份是一回事,敢挑釁教訓他,你勇氣十足啊!”他再度笑贊,接著對她委以重任,“我打算調派你當他的助理,替我盯著他,要他收收心,認真做事。”
  過去,他和妻子只能對小兒子一再苦口婆心勸說,是該換個方式,讓小兒子有機會成長改變。
  “這……”想到要面對那個討人厭的公子哥,錢晶心面有難色,直覺想推拒。
  “只要你願意,我給你加半薪。”
  “加半薪?!”聞言,她的雙眼倏地一亮。
  “不夠的話,兩倍!”霍偉城更大方。
  只要有人能夠讓遊手好閒的小兒子進公司做事,要他多付幾倍薪水都沒問題。
  “好!”錢晶心不再猶豫,馬上點頭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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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1 07:13:34


  翌日,錢晶心在早上八點五十分到公司,直接前往新的工作地點—九樓的副總經理辦公室。
  她輕敲門板,無人回應,她心想裡面一定不會有人,便直接開門走進去。
  她看見一張屬於她的新辦公桌,擺在靠近入口的地方。
  她將前一天打包的個人辦公用品擺放到抽屜裡和桌面,接著開始清理環境,擦擦桌子、櫃子、沙發和玻璃等。
  公司有雇請清潔人員負責打掃每個樓層的辦公室,她只需要簡單做個清理就行。
  這間副總專屬辦公室,空間雖然寬敞,但東西不多,碩大的大理石辦公桌,上頭只擺了個三角職稱牌,桌面空蕩蕩的,別說資料夾,連枝筆都沒有,幾個檔案櫃也幾乎是空的,倒是酒櫃裡擺了幾瓶紅酒。
  沙發區的沙發組也很新,另一扇門後是個小房間,擺了張加大單人床和一張單人沙發及小圓桌,是休憩所用,還附有浴室。
  她深深覺得,這麼舒適方便的辦公空間,竟閒置不用,實在浪費。
  整理完,錢晶心再次看向腕表,九點二十分,副總仍未到,想必他也不可能自己進公司,她只好撥打他的手機,他的手機號碼當然是董事長告訴她的。
  手機響了數聲才被接起,一道慵懶低沈的嗓音傳來,“喂……”
  “副總,早。我是錢晶心。”她精神抖擻地問候,“我從今天開始擔任你的助理,提醒你上班已經遲到二十分鐘了,請儘快起床盥洗出門。”
  “我不進公司,要補眠。”霍鏡光懶洋洋的說完,便結束通話。
  錢晶心眯了下眼,正打算再回撥,想到昨天董事長交代,不管用什麼方式,不用怕得罪他,只要能逼他進來公司幾小時就行。
  董事長給予她特權,甚至還言明,她可以直接去他的住處將習慣睡到日上三竿的他挖起來。
  有了董事長的特赦令,對於要當討厭的他的助理一事,她不僅不覺得為難,還認為能趁機報點私仇倒也挺不錯的。
  於是她拿起手提包,離開公司,前往他的住處。
  這方—
  霍鏡光其實早就起床了,他坐在書房,用筆電視訊跟人在美國的公司經理人韓森已經談了兩小時。
  因為某個緣由,在他決定放棄繼承父親的事業後,便立定人生新目標,自創個人事業。
  他研究所畢業後仍留在美國數年,表面上是讓家人誤以為他是在那裡逍遙快活,實則他是為了自己的事業努力打拚。
  還在念研究所時,他找了幾個朋友一起出錢投資,買下一間擁有技術專利但因資金周轉出問題的小公司,再將其專利賣給另一間大公司而獲利十倍。
  他用賺來的錢再繼續投資,低價收購另一間較具規模的公司,將兩間公司加以整合,短時間內便將瀕臨赤字的公司轉虧為盈。
  他不僅關注美國商場,更將目標鎖定在東南亞及印度市場,以先見之明判斷,陸續以低價收購不被看好、甚至已瀕臨破產的公司,經他適當整合後,讓旗下不同產業的公司或工廠,得以相互補短,分別獲利。
  他擁有一定獲利後,又買下其他人的股份,讓公司完全成為他的個人事業。
  但他必須隱瞞自己擁有經商能力,偽裝廢柴,為讓父親及久耀的股東認為他沒有擔當,將來久耀企業便能全交由大哥接手,他不願再奪走屬於大哥的東西。
  他在美國創立的Y.K公司,表面上負責人仍是由當初出資的一位友人掛名,而對外接洽及發言人是交由經理人韓森負責,他也挑選了幾名核心幹部幫忙處理公司事務,但最終決策及真正主導是由他做主。
  他回到臺灣後,都是透過視訊或電話聯絡與韓森商談公司大事,但因兩地有時差,他必須利用晚上時間處理自己公司的事務,白天才會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不過這樣也好,更容易讓人誤解他是太懶散。
  “買下這間印尼WIKI工廠,那裡設備齊全、工資低廉,美國TIV公司產品交由這工廠代工,再透過印度URBAN貿易做銷售。”霍鏡光一改前一刻接錢晶心電話的慵懶嗓音,一臉正色的吩咐道。
  經過多次分析討論,他最後做出決定,指示韓森進行接下來的收購計畫。
  “是。不過有外商集團也有意要收購WIKI工廠,若出現競爭而抬高價碼,是否考慮改收購另一間工廠?”韓森先詢問備案。
  “我相信我算出來的收購金額最有利,也相信你的談判力。”霍鏡光自信一笑。
  “我會盡一切所能,不讓Boss失望。”韓森保證道。
  “我期待好消息,有任何狀況再與我聯絡。”
  霍鏡光剛關掉視訊畫面,電鈴聲突然響起,他不禁愣了下。這時間誰會來找他?
  父親在這媲美帝寶等級、一層一戶的豪宅大廈,於同一棟各買了一間給他和大哥,大哥的在十九樓,而他的位於十七樓。
  大哥泰半時間都和父母同住在霍家別墅,偶爾才會過來這裡住,而他被叫回臺灣後,為避免被干擾作息,保有絕對自由空間,選擇獨自住在這兒,只有假日才會回家和家人吃頓飯。
  他雖然有不少女伴,但他不曾讓她們來過,所以會來這裡找他的通常只有母親,而母親清楚他晚睡晚起的作息,照理說不會這麼早就來,難道是管理員有什麼事?但用對講機通知不就好了?
  他狐疑的步出書房,走到客廳,先看向牆面對講機螢幕,倏地,他錯愕的瞪大雙眼。
  是她?!
  她怎麼知道他的住處?又怎麼能未經管理員通報,就逕自上來?
  又見她抬手繼續狂按電鈴,他猶豫著是否要開門。
  再低頭一看自己的衣著,時尚雅痞,帥氣新潮,但此時此刻實在不適合面對突來的不速之客,於是他匆匆走往臥房,邊走邊解衣扣,一進房間,快速脫下襯衫和長褲,抓來一件睡袍隨意套上,接著抓亂一頭原本以髮蠟抓整有型的頭髮。
  電鈴聲持續響個不停,他匆匆再返回客廳,走到玄關,開門—
  “副總,早。你真的不好叫醒喔!”總算等到他開門,錢晶心笑咪咪的道。
  他頭髮淩亂,身上睡袍半敞開,還穿著拖鞋,一看就是剛起床的樣子。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你又是怎麼上來的?”霍鏡光微眯起眼,質問道。
  這豪宅大廈保全嚴謹,一樓大門外不僅有警衛站崗,大廳櫃檯同時段會有兩、三位管理員一起值班,訪客必須經過登記、出示身份證明,且得到住戶許可才得以上樓。
  “當然是董事長告訴我的,董事長還給我這裡的大門出入及電梯磁卡。董事長出國前交代了,若是打電話叫不醒副總,要我直接上門找人。”她詳細解釋。
  “我爸—”霍鏡光訝異又氣惱。父親怎能隨意把他住處的磁卡給一名員工!
  “副總放心,若你能自動自發起床到公司上班,我就不需要大費周章的登門叫人。”為了避免他誤會,她皮笑肉不笑地強調道:“副總也許自認為是萬人迷,但我對副總沒有興趣,更不可能高攀。”
  他撇撇嘴,有些煩躁地抓抓頭髮,對於她的突然出現還是很不滿。
  “我沒睡飽,今天不進公司。”他刻意打個哈欠,“請回。”說完,他作勢要掩上門板。
  錢晶心卻突然伸手擋住門板,“副總若是關門,我就只好繼續按電鈴吵你。”
  霍鏡光瞪她一眼,這女人不僅沒將他放在眼裡,還很盧。
  他轉身朝客廳走去,直接躺倒在長沙發上,閉上眼睛裝睡。
  就算父親給她特權讓她找來他的住處,但只要他耍賴不理會,她又能如何?
  錢晶心踏進玄關,走到寬敞豪華的客廳,對著他問道:“副總真的想繼續睡?”
  “當然。”他閉著眼,側過身背對她。
  他也許該回臥房裝睡,但若她厚著臉皮一路跟進去可不妥,他無法容忍一個陌生人踏進他的私人領域,讓她暫時進來客廳已是極限。
  “是嗎?那我只好想辦法趕走副總的瞌睡蟲。”錢晶心環顧客廳,走向電視櫃,拿起遙控器開啟,切換到音樂頻道,將音量開到最大聲。
  霍鏡光被突來的高分貝聲響嚇到,猛地睜開眼,翻過身瞪著她。“電視關掉!”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讓她不得不加大音量,“副總還想睡嗎?”
  他眉頭一攏,霍地起身,朝她步去,搶過她手中的遙控器,將電視關掉。
  “副總起來了,那快去盥洗換衣服,該去公司了。”錢晶心毫不介意他的臉色不好看,催促他快點出門。
  其實公司員工上下班都是用打卡的,至於董事長父子三人根本不需要打卡,但董事長為了確認小兒子真的有進公司,交代她的第一階段任務,就是要想辦法讓副總早上進公司簽到。
  霍鏡光的怒火漸漸在燃燒。他對她客氣,沒想到她更得寸進尺,看來他只能逼她離開了。
  他朝她逼近,她不由自主往後退,直到背貼上靠牆的客廳展示櫃。
  她抬眼看他,原本對他的怒氣無動於衷,但此刻兩人靠得這麼近,讓她的心跳有些異常,卻不是因為袒露胸膛、散發著男性氣息的他太性感,而是被眼前大男人體魄籠罩著,讓她心生一抹驚懼。
  霍鏡光壓低聲線,故意威嚇道:“你主動跑來我住處,不擔心自己有危險?”
  他對她沒興趣,她更非他的菜,但這是逼她離開最快的方法,也是警告她以後不要再恣意踏進他住處。
  “你……副總想做什麼?”錢晶心張大眼睛瞅著近在咫尺的他,心跳加速。
  既然董事長要她親自上門來叫醒他,應該不至於有危險……吧?
  霍鏡光一雙手啪地貼上她身後的櫃子,用雙臂將她困住。“你說呢?”他刻意低下頭,在她耳畔輕吹口氣,挑逗她。
  只要能嚇跑她,他不介意被她誤以為是什麼風流色胚,最好她因此害怕他,離他遠遠的。
  “你、你……別以為我好欺負!”她狠狠瞪著他,抬起雙手用力朝他胸口推去,想要從被他雙臂困住的危險空間逃脫。
  然而霍鏡光不動如山,還刻意朝她挑挑眉,痞痞一笑。
  錢晶心為了要再更用力的推開他,背部往後頂著比她個兒還高的展示櫃,但因為動作太激動,擺在最上方的瓷器擺飾被震落。
  啪的一聲,瓷器硬生生砸向她,她痛呼一聲,蹲下身,一手撫著額頭。
  突來的意外,教霍鏡光嚇了一跳。
  他看一眼掉在腳邊碎裂的瓷器,再看著蹲在地上、撫著額頭的她,不免緊張。
  “喂,沒事吧?”他彎下身子,想要拉開她的手,看看她是否有受傷。
  “別碰我!”她用力揮開他的手臂,大聲喝道,就怕他趁人之危傷害她。
  霍鏡光沒料到她的反應這麼大,想要解釋,“我只是……”
  “住手!”這時,霍偉城快步走了進來,大聲喝道:“給我離開她!”
  聽秘書告訴錢晶心要到小兒子的住處叫醒他進公司,所以他在前往機場時先繞過來,想看看她能不能成功,沒料到會撞見小兒子衣衫不整想欺負她,令他又驚又怒。
  “你是喝醉嗎?竟對錢助理亂來!”
  “爸,冤枉,我什麼都沒做。”霍鏡光連忙直起身子,舉高雙臂,表示無辜。
  蹲在地上的錢晶心這才抬起頭,董事長突然出現讓她有些意外,但也不由得松了口氣。
  “你受傷了!發生什麼事?鏡光對你動粗?好好跟我說清楚,我一定給你一個公道。”一見她左額角流血,霍偉城緊張又擔心,連忙掏出手帕先壓住她的傷口。
  是他要求她來小兒子的住處叫醒他,若她出事,他難辭其咎。
  “副總想騷擾我,害我受傷……”錢晶心站起身,委屈地向董事長告狀。
  “喂,你別含血噴人!”霍鏡光沒好氣地嚷嚷,急著為自己的人格辯駁,“爸,我剛才是鬧她的,我怎麼可能想騷擾她,更不可能傷害女人。剛才是意外,上面那個瓷器掉下來砸到她。”
  看到手帕被血濡濕一小片,他內心不免歉疚,她會受傷,他確實也有錯。
  霍偉城看看小兒子,再看看錢晶心,雖說他不認為小兒子會對女性胡來,但兩人各說各話,他一時間也難以判斷真相。
  “爸,我只是想嚇嚇她,讓她不敢再來我的住處騷擾我,我連她一根手指都沒碰到。”見父親面露懷疑,霍鏡光急著又道:“要說被吃豆腐,也是我吃虧,她可是往我胸口摸了好幾把。”
  “你胡說!那是因為……”錢晶心不免尷尬,她是為了推開他,才不是藉故吃他豆腐。
  霍偉城見兩人忽然鬥起嘴來,感覺不似真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內心松了口氣。
  “喂,你快跟我爸說清楚,我沒對你做什麼。”霍鏡光要她說重點。
  錢晶心見他面露焦慮,一改前一刻對她造成壓迫感的氣勢,不免莞爾。
  看樣子,他剛才真的只是故意要嚇她。
  “董事長,可能是我反應過度,副總是因為被吵醒有點起床氣,不是真的想欺負我,剛才是意外。”她神色淡定,向董事長澄清。
  “真是這樣?”霍偉城微眯起眼,確認問道。
  “就是這樣。”霍鏡光向父親堅定的強調道:“她不是我的菜,就算真的送上門,我也不會碰。”
  “但她在這裡受傷是事實,你快帶她去醫院好好治療,要是不小心留疤,你得負責。”霍偉城刻意這麼說,心下仍希望錢晶心能牽制得了小兒子。
  霍偉城隨即撥電話給王秘書,交代對方隨後到他們去的醫院確認錢晶心傷況,結束通話後,他又對小兒子叨念幾句,也要錢晶心放心,並要她放膽盯著副總到公司上班,這才離開,趕往機場,將到大陸出差幾日。
  翌日,上午十點,霍鏡光臉色微慍地踏進自己的辦公室。
  一個多小時前,仍在睡夢中的他被手機鈴聲吵醒,是錢晶心來電叫他起床進公司報到。
  他不想理會,再次申明不進公司。她卻強調若他不起來,只好再到他住處吵他,他只能莫可奈何離開才睡兩小時的床鋪。
  昨天她受傷,他在父親交代下帶她去醫院治療,沒想到縫了兩針。
  而隨後也到醫院的王秘書不免替她擔憂,說像她這樣年輕又還沒結婚的女孩,若在臉上留疤可就破相了。
  他聽了,內心一陣不安,長這麼大,他可沒害女人受過傷,即使是意外,若害她臉上留疤,他真的不知道怎麼賠償。
  就因這事,他對她有虧欠,不得不聽從她,勉為其難又進公司。
  “副總,早。”見他到來,錢晶心端起職業笑容,起身禮貌問候。“今天雖然也遲到,但有進步。”
  他雖板著臉,仍不減一分俊美帥氣,一身名牌雅痞時尚穿著,長瀏海抓整有型,一看就不是來上班的。
  不過,她對他亮眼外貌無感,公事公辦,拿起簽到簿,要他先簽名。
  他有簽到,就表示人進來公司,就算她完成基本工作,而且只要能達到董事長逐步的要求,她便能得到加倍的薪資酬勞,開心啊!
  霍鏡光看一眼她左額角的紗布,內心又一陣歉疚,拿過筆隨意簽個名,遂走往沙發區。
  昨天在醫院治療完,她堅持要他跟她回公司,當他一進辦公室,她便拿來簽到簿要他簽名,之後又遞上一疊檔要求他簽署,還申明他父親交代他每天得在辦公室待上三小時才能離開。
  “從副總住處開車到公司不用十五分鐘,那表示副總起床後,盥洗、換衣服需耗費四十分鐘以上,不包括吃早餐,對吧?”錢晶心仔細估算。
  “是又如何?”霍鏡光懶懶的睞她一眼,此刻真的頗困。
  “所以,明天我會在八點準時給副總Morning call,副總就能在九點準時進辦公室。”錢晶心笑咪咪強調,但內心卻忍不住OS,他一個大男人盥洗、換衣、梳頭發,竟要耗費四十分鐘?也太久了。
  “你很閑?去幫我買早餐,沒吃早餐,我沒力氣再簽名。”霍鏡光往長沙發癱躺下來,命令道。
  縱使對她過意不去,他還是不想讓她一味占上風,再怎麼說他可是她的上司,有權力指使她。
  錢晶心嘀咕兩句,轉身下樓去替他買早餐。
  之後看他慢條斯理吃完早餐,她才將一疊前一刻總經理秘書轉交來的檔,交給他簽名。
  霍鏡光對父親交代大哥給他的形式工作意興闌珊,漫不經心隨意簽著錢晶心遞上的一份份檔,實則一雙眼快速瞄了下內容。
  他忽地一怔。“這裡,預算金額有問題。”手中的鋼筆指向報表上密密麻麻數位的其中一行。
  “呃?”錢晶心愣了下,拿過來細看並認真驗算。“真的,這上下加總有誤。”若真的核定過,會造成不少損失。“我這就跟總經理回報,還好副總眼尖。”她不禁稱讚道,她還以為他完全沒看內容,只是隨便簽名而已。
  “誤打誤撞瞄到而已。”霍鏡光淡淡的道,心裡卻暗忖著,她可是父親派到他身邊的眼線,若不小心讓她發現他對數字敏銳、對公司事認真,那可不妥。
  稍後,錢晶心將他簽完的檔再交回總經理室,並告知其中一點有誤。
  霍鏡夜聞言,鏡片下的眸光閃爍了下。
  弟弟強調不管公司事,但把一堆檔呈到他面前逼他簽署,他不是隨便簽完名交差,還是有注意內容。
  若弟弟真如外在表現耍廢,對經商無能,也不會一眼就看出他刻意放的錯誤。
  他暗忖,打算繼續試探弟弟隱藏的能力。
  翌日,霍鏡光又頂著睡眠不足的臉進公司。
  他竟然真的在早上八點接到錢晶心的Morning call,而他前一晚開視訊會議,忙到淩晨五點半才躺上床,再度被她吵醒,不免氣惱,直接表明了不進公司,怎料她竟然用她的傷威逼他—
  副總若不進公司,我就會因失責而感到困擾,只要一煩惱,額頭的傷就又會開始痛,本來我是覺得就算不小心留疤也沒關係,畢竟算是為工作犧牲,但若無法完成董事長的交代,我就會覺得我傷得很不值……
  她一逕叨叨地說著,雖聲音輕緩,也沒直言指責他,可聽進他耳裡,令他對害她受傷一事,再度心生負擔,最後不得不妥協。
  稍後,他在辦公室跟錢晶心只能大眼瞪小眼,簽完一堆文件,聽她絮絮叨叨報告一些公司重要決策,那也是父親交代她的工作,認為他不會看檔,要她直接念給他聽,讓他不得不接受。
  撐完三小時,結束無聊的折磨,他悻悻然離開她的眼線。
  打算返回住處補眠的他,轉而走到總經理辦公室。
  他敲了兩下門板,不等裡面的秘書來開門,便逕自推開門,大剌剌地踏進去,繃著臉容走向坐在辦公桌後方、正在辦公的大哥。
  “哥,那個女人,幫我弄走。”他對大哥要求道。
  這幾日父親人不在公司,公司就數大哥權勢最大,只要能把錢晶心調去做別的工作,她就不會因為失責而向他抱怨,害他因她的傷內疚,不得不順從她的要求進公司待三個小時。
  霍鏡夜略抬眸,鏡片下一雙黑眸望了弟弟一眼,目光又回到電腦螢幕,繼續打企劃書。
  面對弟弟一連串的抱怨,他無動於衷,只淡然表示那是父親的意思,要弟弟去找父親抗議,別打擾他工作。
  大哥一副不願插手的態度,霍鏡光只能撇撇嘴,心有不滿的離開。
  隔天,霍鏡光進辦公室又簽著一疊錢晶心捧來的檔,量甚至比先前更多。
  當他快速翻著,眼尖又發現問題,用筆要圈起來,忽地一怔,抬眼問站在一旁的錢晶心,“這些檔總經理都已經簽核過了?”
  先前她提過,總經理秘書每天早上交給她要他也簽署的檔,都是由總經理先批核過的,因他還無心公司事,是以只形式上給他簽個名,讓他做最輕鬆的差事。
  而只要他每天能進自己辦公室,簽一些文件,聽她叨念一些公司事務,那比起過去他平均半個月還進不了公司一趟要可取多了。
  這也是身為副總助理的她,初階段要達成的任務。
  “嗯。有問題?”錢晶心不解的問。
  霍鏡光要她再拿下一份檔,他快速翻過,卻是刻意尋找錯誤,果真又有問題。
  他微眯起眼。大哥雖日理萬機,公司泰半事務都要他親自過目,但大哥的個性無比嚴謹,不可能他看過的檔會接二連三出現這麼明顯的錯誤,那只有一個可能—
  大哥要藉故試探他,是否真的對公司事完全不放半點心思。
  猜出大哥的意圖,他不再挑錯,翻到末頁直接簽名,很快便將一疊檔簽完,讓錢晶心將這堆文件送返總經理室。
  錢晶心將檔送回總經理室,原本交給秘書就行,總經理卻要她進去。
  “副總沒說什麼?”霍鏡夜試探的問道。
  “沒。副總全都簽完了,這次簽得比之前還要快。”前面幾份檔他還有稍微翻看一下內容,但接下來他根本不看了,要她直接翻到要他簽名的那一頁。想到什麼,她補充道:“副總好像對某份文件覺得有異,但之後又說沒問題,就接著簽其他文件。”
  霍鏡夜沈吟了一下,看樣子弟弟識破他刻意在檔內植入錯誤的用意。
  不過,那也表示弟弟不是省油的燈。
  以他對弟弟的瞭解,他並不相信弟弟在美國數年,會真的一事無成,只在玩樂度日。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1 07:22:36


  霍鏡光接連幾日被錢晶心逼著早起進公司報到,因睡眠不足覺得痛苦,加上察覺大哥有意試探,他心生戒備,想著不能再天天到公司,而且還要再加強放蕩形象。
  這一天,當錢晶心早上進辦公室,直到九點過後不見上司到來,心想他可能又睡過頭了,便馬上打電話給他,好半晌,手機才被接起—
  “喂……”手機那頭,他聲音沙啞,伴著一抹鼻音,一聽就是還在睡。
  “副總,早。又睡過頭?已經九點十五分了,快起來盥洗,到公司報到。我五分鐘後再打給你,確認你沒睡回籠覺。”錢晶心客套的提醒道。
  之前她早上八點就給他Morning call,是他要求她別再打電話吵他,他會自己起床進公司,見他真的接連兩天準時上班,她勉強答應了。
  “我人在公司……辦公室。”霍鏡光懶洋洋地強調。
  錢晶心一愣,這才起身,朝休息間的門走去。
  她抬手輕敲門板,沒聽到裡面回應,她試著扭轉門把,發現門未鎖,她推開一看,小房間的單人床上一團隆起。
  “副總,你昨晚在公司過夜?”她走近床鋪,拉開薄被,倏地一驚。
  他修長身軀趴在床上,而且只穿一條內褲,幾近全裸!
  撞見他被一條子彈內褲包裹的結實臀部,她臉龐一熱,連忙將薄被再往他身上蓋。
  這時,霍鏡光側過身,微張開眼,目光迷離地望著她。
  他其實沒宿醉,昨晚也沒喝過量,但刻意在衣服上灑了些酒液,有意在她面前裝醉,讓她看見他糜爛的一面,好去向他大哥和父親打小報告。
  他緩緩坐起身,身上蓋著的薄被順勢滑落。
  看見他大片裸胸,錢晶心不免更尷尬,她移開視線,瞥見地板一方散落的衣褲,而空氣中隱隱能聞到一股酒味。
  “副總,你快點起來去洗個澡,下次你要是再喝醉來這裡過夜,我就用水潑醒你!”她對他語帶警告,轉身要出去。聽說總經理常因加班到半夜而夜宿自己辦公室內,副總卻是因為玩樂喝醉來這裡過夜,未免太不像話。
  霍鏡光直接跨下床鋪,只穿條內褲就要步出小房間,她見狀,連忙撿起地上的衣物,上前遞給他。
  霍鏡光瞟一眼她捧在雙手中的衣褲,無意接手,而是命令道:“我不穿穿過的衣服,去替我買套新衣褲跟襪子,裡外都要相同品牌。”
  他長腿一邁,直接往浴室那方步去。
  錢晶心還想說什麼,他已將浴室門板掩上。
  不好讓他盥洗完又光著身子,以他大少爺脾氣,肯定不會妥協再穿上這套衣褲,她只好去趟百貨公司替他買一套新的。
  當錢晶心拎著兩袋某精品名牌的提袋匆匆返回副總辦公室,霍鏡光也剛好步出了浴室,頭髮濕漉漉,全身都是水珠,下身竟只用一條白色毛巾勉強遮住重點部位。
  她看了很尷尬,他不在意展露一副好身材,也得看她是不是想欣賞啊!
  她別開眼,將提袋遞向他。
  他接過之後轉進浴室,同時交代道:“再去買兩條浴巾、兩條毛巾、洗髮乳、沐浴乳、洗面乳、發臘……”他一口氣念出一堆用品,還一一指定品牌。
  他沒在辦公室過夜過,更不曾在這附屬的狹小浴室沐浴,裡面連條浴巾都沒有。
  聽他交代一堆,錢晶心不覺得那些東西有什麼急迫性,也無意再去替他跑腿。
  “光買副總這套衣褲,我的卡就差點刷爆,請副總待會兒就還款,想買什麼,副總下班後再自行去採購。”說完,她走回自己辦公桌後方坐好。
  雖說她名義上是他的助理,卻是聽命于董事長和總經理,而在他待滿三小時就提早下班後,她並未結束一天的工作,會改去秘書室幫忙,那是總經理透過秘書交代的。
  稍後,霍鏡光穿戴整齊步出來,頭髮依舊半濕,他往長沙發一屁股坐下,一手刻意揉著額角,眼神放空。
  錢晶心見他總算打理好自己,正要抱起辦公桌上一疊要他簽署的檔,卻發現他神色微恙,直覺關心的問道:“副總宿醉很嚴重?”
  “嗯。”霍鏡光閉上眼,懶懶的回答,但其實真正原因是睡眠不足。“替我泡兩杯Espresso。”
  “醉宿頭痛還喝咖啡,不好吧?”她有些不放心地道,“還是替你泡杯蜂蜜水?”
  他微睜開眼瞥她一眼,強調道:“我要喝咖啡。”
  “喔,我去泡。你喝了雙倍濃縮咖啡,若頭痛更嚴重,別說我沒好心提醒你。”她撇撇嘴,無意與他爭論,轉身要去茶水間,突地想到什麼,她折返自己的辦公桌,從手提包裡拿出一條摺得方正的棉質小方巾塞給他。“這方巾借副總,把頭髮再稍微擦乾一點,頭髮濕濕的吹冷氣,頭會更痛。”叮嚀完,她這才走了出去。
  霍鏡光低頭看著她塞給他的卡通圖案小方巾,不免有些愣住了。
  她這是……關心他?
  他不在意頭髮半濕,卻不自覺聽從她的建議,攤開棉質方巾,擦拭頭髮。
  憋了幾日,總算等到父親出差回來,霍鏡光到父親辦公室,表達抗議。
  “爸,那個女人囉唆又難纏,我受不了,快把她弄走。”他刻意面露一抹厭惡。
  “我倒覺錢助理很稱職,竟能把無法早起的你天天請進公司。”霍偉城邊翻著王秘書遞來的檔,一臉笑呵呵的道:“我決定給錢助理加薪。”
  “什麼?!”霍鏡光感到不可置信,父親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啊!
  霍偉城示意王秘書先離開,朝小兒子蹙眉質問,“只是要求你每天進公司幾個小時,很痛苦?”
  “這麼做沒意義。”霍鏡光撇撇嘴。對他來說是浪費時間。
  “剛開始也許沒意義,這只是給你適應期。日後,你得正常時間上下班,確實做好副總經理的工作,替你哥分擔責任。”霍偉城對小兒子嚴肅叮嚀。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兩個兒子能同心協力,一起承接霍家事業。
  小兒子並非蠢材,他腦袋聰明,會玩會念書,否則也拿不到美國耶魯大學經濟學碩士文憑。
  可不知為何,他後來性格轉變,畢業後不肯回來接觸他的事業,留在美國只好玩樂也不工作,即使被他叫回臺灣,仍沒收斂玩性,甚至過得更糜爛,令他一直很頭痛。
  “我說過,不想進公司,更不想當什麼副總,公司有爸跟哥就夠了。”霍鏡光說得任性。
  就算他們逼他,他也不會真的管事,久耀企業就是屬於大哥一個人的。
  “要你一天只進公司三小時確實太短,明天開始,改為五小時,你得參與公司大小會議,之後就是八小時正常上班時間。”霍偉城做了決定。
  “爸!”霍鏡光再度抗議。
  “你知道你哥一天工作幾小時嗎?”他對日子過得太輕鬆的小兒子數落起來,心下也有些擔心工作太過度的大兒子的身體狀況。
  霍鏡光聽完父親一番叨念後,沒好氣的離開。
  霍鏡光在住處與Y.K公司幾名核心幹部及韓森一起開視訊會議討論公司要事,直到清晨六點半才結束。
  他沒時間睡覺,不久便出門到久耀報到,且被逼著進會議室,聽著各部門冗長的報告,令他忍不住打瞌睡。
  “錢助理。”霍偉城叫喚也進跟會議室的錢晶心。
  一聽到董事長叫人,正在報告上一季財務報表的陳經理頓住。
  霍偉城朝站在大型投影布幕前的陳經理擺擺手。“繼續。”接著向走到他身側的錢晶心耳語交代,要她叫醒低頭打盹的副總。
  錢晶心領命走回霍鏡光身旁,低聲道:“副總,開會中請專心。”見他閉著眼沒回應,她輕推了下他的肩膀。“副總。”內心腹誹,開會中,他竟然睡死了。
  霍鏡光張開眼,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他並沒有真的睡著,只是很困,閉上眼休息,也不想理會她,誰知道她堅持要叫醒他。
  好吧,即使他不能睡,那就只好滑手機,就是不能讓其他人以為他認真參與會議。
  見狀,錢晶心伸手過去,打算沒收他的手機。
  這時,手機震動了下,有個訊息進來,教神色慵懶的他,忽地目光炯亮。
  霍鏡光倏地起身,無視一群人仍在開會中,逕自離席,匆匆步出會議室。
  幹部們見狀,內心對毫不重視會議的副總不免腹誹,幾名也參與會議的霍家旁系股東長輩,更是皺起眉頭,對他散漫行徑交頭接耳議論。
  霍偉城一陣氣惱,忙對錢晶心指示,要她務必將他再帶回來,就算他無心參與會議,也得逼他全程旁聽,直到會議結束。
  錢晶心連忙追了出去,卻不曉得他人去哪裡了,只好到處找。
  不多久,她在這樓層走道另一方的轉角找到他,而他正在講手機,聲音比平常要低沈幾分,而且還是用英文,還有,他如此嚴肅正經的樣子讓她覺得很陌生。
  她朝他走近,他發現她,轉個方向,再沈聲交代幾句便斷線。
  “副總跟誰講電話?很緊急?”
  “沒什麼,約我晚上跑趴的朋友。”霍鏡光朝她打哈哈,俊容頓時多了一抹痞樣,與方才認真的神情截然不同。
  “跟對方講英文?”她狐疑問道。
  “喔,ABC都愛講英文。”霍鏡光隨口搪塞,他一群酒肉朋友多是ABC,但為了避免她不小心聽到不該聽的,他試探的問道:“你英文程度如何?”
  “不太好欸,回覆公司的英文信還可以,聽力不佳,講太快或太專業就聽不懂。”錢晶心笑笑的如實回道。
  “那就好。”聽她這麼說,他放心了。
  “哪裡好?我很羨慕英文能力強的人,但我很努力學,也很認真背單字,還是差強人意。”
  “所以你是追出來找我聊英文能力?”他好笑反問。
  “董事長要你回會議室,請尊重開會的幹部和股東,你這副總開會打瞌睡,還滑手機已經很不可取,居然又半途離席講私人電話。”錢晶心開始叨念著他的種種不是。
  “知道了,我回去。”霍鏡光刻意以小指掏掏耳朵。“聽你嘮叨,比聽枯燥冗長的各部門報告還煩人。”他腳跟一旋,朝會議室方向步去。
  錢晶心朝他的背影扮了個鬼臉,隨即跟上他,一起返回會議室。
  不過方才他一臉嚴肅講手機那幕,仍令她有些在意。
  霍鏡光如今被父親逼著一周至少三天要在公司待八小時,其餘時間才讓他自由。
  他向父親抗議無效,錢晶心更是對他緊迫盯人,他要是早退,便會被她奪命連環Call。
  不過,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既然要聽父親的話,多多待在公司,他決定把他的個人辦公室弄得更舒適一點。
  一方面也是因為被迫調整作息,他只能將部分自己公司的事改為白天處理,可是有時又不得不熬夜聯絡美國那邊的事務,隔天還必須早起趕來公司太累人,他晚上在辦公室過夜的機率定會增加。
  辦公室內的小房間僅有單人床,雖是加大尺寸,但比起他睡的King size狹窄許多,一個翻身就差點翻下床,所以他上網訂購了一張大床,把原本的換掉,又訂一個單門原木衣櫃,吊掛幾件換洗衣物,因空間限制,他將小房間裡的單人沙發和小圓桌移出來。
  他在較寬敞的辦公空間變動陳設,用不到的資料櫃移走兩、三個,改訂其他傢俱擺放,原本擺大辦公桌的地方變成吧台桌,辦公桌挪到一旁去,甚至連冰箱都出現了!
  沙發區放一組高級音響,加裝一面大尺寸液晶電視牆,而這電視牆實則被拿來與電腦連線,在半夜跟Y.K公司核心幹部視訊開會。
  他刻意將個人辦公室空間,佈置得跟住處的客廳相仿。
  狹窄浴室裡,新的置物架上擺放瓶瓶罐罐清潔用品,除洗髮精、沐浴乳、洗面乳、髮蠟等,還有數瓶男性保養品。
  “副總現在是打算把辦公室當飯店度假?”
  錢晶心一進辦公室,看到這樣的改變,不免傻眼,才短短兩日,他已把副總辦公室弄得像飯店房間似的,而且還是高級商務套房,再說了,雖然他今天比她早到公司,但她實在無法稱讚他,因為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前一晚又睡在這裡。
  這會兒,霍鏡光斜躺在長沙發上,身上還穿著白色睡袍,一手拿著遙控器,切換電視頻道。
  “你來了。替我買早餐。”他慵懶的說道,假裝才剛睡醒。
  “副總,你未免太囂張,是不是因為董事長跟總經理各自出差都不在,你就藉機大興土木?”錢晶心看不過去的指責道。
  昨天她下班前,又陸續有大件包裹送達,甚至有傢俱行工人出入,今天就看見新安裝的窗簾和燈飾,想必另一扇門後的小房間也增添了不少新佈置。
  “我是副總,有本事囂張。”霍鏡光刻意挑了下眉,說得傲嬌,隨即忍不住抱怨道:“說到大興土木,我倒很想改裝浴室,弄個幹濕分離,更想整間打掉重新拓寬浴室空間,這裡附屬的浴室太狹窄,超不方便。”
  即使他個人辦公室坪數不算小,但休息的小房間和浴室的空間不大,遠遠比不上自己豪宅公寓舒適。
  他抬手看了下腕表,又道:“先去替我買早餐。”
  錢晶心撇撇嘴,悶聲問道:“副總想吃什麼?”不知不覺,替他買早餐也變成她這個助理的工作之一。
  霍鏡光掏出手機,滑幾下,開始點餐,“一杯星巴克熱焦糖瑪奇朵、一個岩漿巧克力蛋糕,Mister Donut的抹茶卡士達法蘭奇、雙層巧克力多拿滋、蜜糖巧克力波堤。”
  “蛤?”聽完,她實在很錯愕。
  她以為只是像之前那樣到附近的連鎖早餐店替他買個漢堡、三明治就行,沒想到他還指名不同店家,而且……這是早餐嗎?
  “副總早餐都吃這麼甜膩?”她很懷疑地問道。
  之前他會要求她幫他煮咖啡,這層樓的茶水間有蒸氣咖啡機和頂級咖啡豆,他都喝Espresso,怎麼今天指名喝外面的,口味還改變這麼大?
  “有點低血糖,想吃甜食。”他一手支額,故意有氣無力地回道。
  錢晶心想了想,建議道:“這兩間店離公司最近的分店也都有點遠,而且是不同方向。要不,我買其他家的甜點?”若是去他指定的店買他指定的東西,來回可能要花一個小時,但低血糖不是得儘快進食嗎?
  “我不吃雜牌。”霍鏡光刻意強調,“不用趕時間,你搭計程車去,我付帳。”雖因故要她離開一段時間,但他也不希望她太奔波。
  她本想拒絕他這不合理的要求,又聽他說道—
  “要是吃不到我想吃的,我今天沒力氣簽名。”
  錢晶心咕噥兩句,只能替他跑腿。
  待她一離開,霍鏡光霍地起身,匆匆脫下睡袍,而裡面早已穿著整齊衣褲。
  他從茶幾下方拿出在錢晶心面前用來玩線上遊戲的平板,開視訊等韓森上線。
  “Boss,繼續?”當他一上線,那頭的韓森早已在等候他。
  先前兩人開完會,由他先處理一些事宜,稍晚再向Boss回報,Boss表示要先應付九點進來辦公室的錢晶心,找理由讓她先離開,才好繼續談正事。
  “嗯,那邊聯絡得怎麼樣?”霍鏡光一改前一刻面對錢晶心的慵懶,一本正經地道。
  韓森向他交代先前幾件收購案的進度及其他細節,兩人繼續商討。
  一小時後,錢晶心拎著霍鏡光指定的咖啡和甜點返回辦公室,就看見已穿戴整齊的上司斜躺在長沙發上,手持平板玩線上遊戲。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喏,副總的甜膩膩早餐送來了。吃完早餐,開始工作。”
  霍鏡光坐起身,打開兩個紙袋,看一眼內容物,說道:“我突然不想喝焦糖瑪奇朵了,你幫我煮杯Espresso。”
  “欸?你是故意整人嗎?!”錢晶心不禁怒瞠他一眼。她身體有些不舒服,還替他大老遠跑腿,他竟然說不想喝了?!
  “沒有,只是突然味覺又變回來了。替我煮杯Espresso,這杯請你喝。”他笑咪咪的拿起外帶咖啡杯遞給她。
  他刻意點這甜膩膩的熱咖啡,本來就是打算給她喝的。
  錢晶心不是很能適應他反覆無常的行為,但卻自然伸手接過他遞來的熱咖啡,她是真的很想喝一口甜甜的熱飲。
  “甜甜圈我吃抹茶這個就好,其他的你替我解決。”霍鏡光指指Mister Donut的紙袋說道。他刻意點巧克力口味,也是要給她吃的。
  為了讓她離開辦公室一段時間,方便他跟韓森再談正事,他才故意挑選有點距離的兩間店讓她出去買東西。
  他並不是想吃甜點,但既然要她去買,索性買適合她目前身體狀況的口味。
  “呃?”錢晶心因他的話又是一怔。他特地要她買這些,最後就只要一個抹茶甜甜圈?
  “你想吃巧克力吧?”他脫口問道。
  昨天他不經意看見她吃止痛藥,他要她若是不舒服,就請病假去看醫生,她卻表示無大礙,只是生理期來了,之後他又看見她從包包拿出巧克力吃。
  錢晶心聽了更感錯愕,難不成他是藉故要買給她吃的?
  可是他有這麼善解人意、溫柔體貼嗎?
  “不想吃就丟了吧。”霍鏡光從皮夾裡掏出一張千元鈔交給她,闊氣的說道:“不用找。”
  錢晶心前一刻才對他有些改觀,下一刻又因他大爺的態度心生感冒,他這個人啊,實在很難捉摸。
  接下來幾日,霍鏡光直接以公司為家。
  每天快速簽完一堆不看的檔,再聽她口頭陳述,而開會時間被她逼著進會議室旁聽,他不是發呆就是閉眼小憩蒙混過去,其他時間則在辦公室耍廢,上網玩遊戲、購物,或躺在長沙發看影片,又或者叫餐廳外送一堆高級料理,配著高級紅酒,悠閒得不得了。
  他白天刻意在錢晶心及父親眼皮子底下廢得徹底,面對父親再次指責叨念,他充耳不聞,表示有按照父親規定的時間,人乖乖待在辦公室。
  他要讓父親知道,即使逼他人留在公司,他依然對公司的事漫不經心,相信再過一陣子,父親就會明白這麼做對他沒作用,放棄再逼他每天進公司“坐牢”。
  但真相卻是他常假裝上網購物或玩遊戲,實則另開視窗,邊跟韓森傳訊息,處理個人公司事務。
  當錢晶心一靠近,他忙切換網頁,隨意訂購網路人氣美食,而若要打電話跟韓森詳談或視訊,他就會要求錢晶心外出替他買東西。
  他透過網路訂的美食或錢晶心外出買回來的食物,他往往只吃一小部分,其他全交由她解決,甚至一些餅乾零食都還沒拆封,他就說不想吃了,要她帶回去。
  今天,錢晶心又接到從樓下總機那裡轉上來的電話,說有副總的包裹,她只好下去領。
  等她回到辦公室,她又忍不住叨念道:“副總閑閑沒事也不要一直亂買東西。”她實在看不慣他這樣亂花錢。
  “那包裹是給你的。”霍鏡光看著她拎進來的包裹說道。
  “我沒缺東西。”錢晶心白他一眼,沒好氣地道。
  他不只訂網路人氣美食,也會逛網路商場,亂買一些他根本用不到的東西,後來他根本只是拆開來隨便看兩眼,就轉送給她,而那些東西對她沒什麼實用性,只能又轉送給別人。
  霍鏡光上前拿過她拎的包裹,拆開來確認商品無誤後,他將裝著數條除疤藥品的紙盒交給她,說道:“這是去疤凝膠跟藥膏,有德國制、美國制跟日本制,你試試哪種有效。”
  “呃?”錢晶心不免錯愕。
  他比了比她的左額角,傷口已經拆線,留下不到一公分的粉紅色細痕,令他每每看著仍很介意。
  “要是沒效,你可以去做醫美除疤,費用我會支付。”他一臉正經地強調。
  她怔怔的看著他。他不提,她都忘了額角的傷,雖然縫了兩針,但復原情況良好,拆線後只剩下一點點細痕,並不顯眼,不久應該就看不出來了,而他居然因為這樣買了這麼多條除疤藥品,雖然她嘴上碎念著他太誇張,可心頭卻漫上一絲暖意。
  “對了,這要還你。”霍鏡光走到辦公桌後方,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小飾物遞給她。
  原本再見到她就打算還她,卻因為被她一再逼著進公司心生不滿,才會故意一直拖延。
  “這……你不是丟了嗎?”錢晶心一看到這個藍色小布偶吊飾,心兒猛地一陣撼動。
  “以為丟了,但還在。”霍鏡光說得含糊。
  打死他也不會坦承真相,為了撿回這個小吊飾,大少爺的他辛苦翻了兩個大型垃圾桶,這真是他人生中最窘的一件事。
  “太好了!”她將失而復得的寶貝吊飾緊握在手心,無比感動寬慰。
  見狀,霍鏡光內心一陣釋懷。他應該早點把東西還給她的。
  之前他會要求她幫他煮咖啡,這層樓的茶水間有蒸氣咖啡機和頂級咖啡豆,他都喝Espresso,怎麼今天指名喝外面的,口味還改變這麼大?
  “有點低血糖,想吃甜食。”他一手支額,故意有氣無力地回道。
  錢晶心想了想,建議道:“這兩間店離公司最近的分店也都有點遠,而且是不同方向。要不,我買其他家的甜點?”若是去他指定的店買他指定的東西,來回可能要花一個小時,但低血糖不是得儘快進食嗎?
  “我不吃雜牌。”霍鏡光刻意強調,“不用趕時間,你搭計程車去,我付帳。”雖因故要她離開一段時間,但他也不希望她太奔波。
  她本想拒絕他這不合理的要求,又聽他說道—
  “要是吃不到我想吃的,我今天沒力氣簽名。”
  錢晶心咕噥兩句,只能替他跑腿。
  待她一離開,霍鏡光霍地起身,匆匆脫下睡袍,而裡面早已穿著整齊衣褲。
  他從茶幾下方拿出在錢晶心面前用來玩線上遊戲的平板,開視訊等韓森上線。
  “Boss,繼續?”當他一上線,那頭的韓森早已在等候他。
  先前兩人開完會,由他先處理一些事宜,稍晚再向Boss回報,Boss表示要先應付九點進來辦公室的錢晶心,找理由讓她先離開,才好繼續談正事。
  “嗯,那邊聯絡得怎麼樣?”霍鏡光一改前一刻面對錢晶心的慵懶,一本正經地道。
  韓森向他交代先前幾件收購案的進度及其他細節,兩人繼續商討。
  一小時後,錢晶心拎著霍鏡光指定的咖啡和甜點返回辦公室,就看見已穿戴整齊的上司斜躺在長沙發上,手持平板玩線上遊戲。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喏,副總的甜膩膩早餐送來了。吃完早餐,開始工作。”
  霍鏡光坐起身,打開兩個紙袋,看一眼內容物,說道:“我突然不想喝焦糖瑪奇朵了,你幫我煮杯Espresso。”
  “欸?你是故意整人嗎?!”錢晶心不禁怒瞠他一眼。她身體有些不舒服,還替他大老遠跑腿,他竟然說不想喝了?!
  “沒有,只是突然味覺又變回來了。替我煮杯Espresso,這杯請你喝。”他笑咪咪的拿起外帶咖啡杯遞給她。
  他刻意點這甜膩膩的熱咖啡,本來就是打算給她喝的。
  錢晶心不是很能適應他反覆無常的行為,但卻自然伸手接過他遞來的熱咖啡,她是真的很想喝一口甜甜的熱飲。
  “甜甜圈我吃抹茶這個就好,其他的你替我解決。”霍鏡光指指Mister Donut的紙袋說道。他刻意點巧克力口味,也是要給她吃的。
  為了讓她離開辦公室一段時間,方便他跟韓森再談正事,他才故意挑選有點距離的兩間店讓她出去買東西。
  他並不是想吃甜點,但既然要她去買,索性買適合她目前身體狀況的口味。
  “呃?”錢晶心因他的話又是一怔。他特地要她買這些,最後就只要一個抹茶甜甜圈?
  “你想吃巧克力吧?”他脫口問道。
  昨天他不經意看見她吃止痛藥,他要她若是不舒服,就請病假去看醫生,她卻表示無大礙,只是生理期來了,之後他又看見她從包包拿出巧克力吃。
  錢晶心聽了更感錯愕,難不成他是藉故要買給她吃的?
  可是他有這麼善解人意、溫柔體貼嗎?
  “不想吃就丟了吧。”霍鏡光從皮夾裡掏出一張千元鈔交給她,闊氣的說道:“不用找。”
  錢晶心前一刻才對他有些改觀,下一刻又因他大爺的態度心生感冒,他這個人啊,實在很難捉摸。
  接下來幾日,霍鏡光直接以公司為家。
  每天快速簽完一堆不看的檔,再聽她口頭陳述,而開會時間被她逼著進會議室旁聽,他不是發呆就是閉眼小憩蒙混過去,其他時間則在辦公室耍廢,上網玩遊戲、購物,或躺在長沙發看影片,又或者叫餐廳外送一堆高級料理,配著高級紅酒,悠閒得不得了。
  他白天刻意在錢晶心及父親眼皮子底下廢得徹底,面對父親再次指責叨念,他充耳不聞,表示有按照父親規定的時間,人乖乖待在辦公室。
  他要讓父親知道,即使逼他人留在公司,他依然對公司的事漫不經心,相信再過一陣子,父親就會明白這麼做對他沒作用,放棄再逼他每天進公司“坐牢”。
  但真相卻是他常假裝上網購物或玩遊戲,實則另開視窗,邊跟韓森傳訊息,處理個人公司事務。
  當錢晶心一靠近,他忙切換網頁,隨意訂購網路人氣美食,而若要打電話跟韓森詳談或視訊,他就會要求錢晶心外出替他買東西。
  他透過網路訂的美食或錢晶心外出買回來的食物,他往往只吃一小部分,其他全交由她解決,甚至一些餅乾零食都還沒拆封,他就說不想吃了,要她帶回去。
  今天,錢晶心又接到從樓下總機那裡轉上來的電話,說有副總的包裹,她只好下去領。
  等她回到辦公室,她又忍不住叨念道:“副總閑閑沒事也不要一直亂買東西。”她實在看不慣他這樣亂花錢。
  “那包裹是給你的。”霍鏡光看著她拎進來的包裹說道。
  “我沒缺東西。”錢晶心白他一眼,沒好氣地道。
  他不只訂網路人氣美食,也會逛網路商場,亂買一些他根本用不到的東西,後來他根本只是拆開來隨便看兩眼,就轉送給她,而那些東西對她沒什麼實用性,只能又轉送給別人。
  霍鏡光上前拿過她拎的包裹,拆開來確認商品無誤後,他將裝著數條除疤藥品的紙盒交給她,說道:“這是去疤凝膠跟藥膏,有德國制、美國制跟日本制,你試試哪種有效。”
  “呃?”錢晶心不免錯愕。
  他比了比她的左額角,傷口已經拆線,留下不到一公分的粉紅色細痕,令他每每看著仍很介意。
  “要是沒效,你可以去做醫美除疤,費用我會支付。”他一臉正經地強調。
  她怔怔的看著他。他不提,她都忘了額角的傷,雖然縫了兩針,但復原情況良好,拆線後只剩下一點點細痕,並不顯眼,不久應該就看不出來了,而他居然因為這樣買了這麼多條除疤藥品,雖然她嘴上碎念著他太誇張,可心頭卻漫上一絲暖意。
  “對了,這要還你。”霍鏡光走到辦公桌後方,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小飾物遞給她。
  原本再見到她就打算還她,卻因為被她一再逼著進公司心生不滿,才會故意一直拖延。
  “這……你不是丟了嗎?”錢晶心一看到這個藍色小布偶吊飾,心兒猛地一陣撼動。
  “以為丟了,但還在。”霍鏡光說得含糊。
  打死他也不會坦承真相,為了撿回這個小吊飾,大少爺的他辛苦翻了兩個大型垃圾桶,這真是他人生中最窘的一件事。
  “太好了!”她將失而復得的寶貝吊飾緊握在手心,無比感動寬慰。
  見狀,霍鏡光內心一陣釋懷。他應該早點把東西還給她的。
  這日,霍鏡光又接到友人相約開趴,原要找理由推拒,突地他靈光一閃,主動提供免費場地。
  因國定假日公司沒上班,他大剌剌邀請一干酒肉朋友攜伴來他的辦公室開通宵派對。
  他叫餐廳送來高級外燴,各式精緻料理擺滿桌,找專業酒保來調酒,亦提供不少高檔紅酒和威士卡。
  他改造過辦公室後,用來開趴也很適合。
  二、三十名認識和不認識的男男女女,齊聚在他的辦公室裡飲酒作樂,好不熱鬧。
  他坐在單人沙發上,手持一杯雞尾酒,意興闌珊的淺酌,有些冷淡的旁觀著愈來愈喧嘩瘋狂的景象。
  “霍二少,陪人家跣支舞嘛。”一名濃妝豔抹的妖冶女子,逕自坐到他的大腿上,試圖要勾引他。
  “喝太多,有點頭痛,你找別人跳。”霍鏡光淡淡地回道,將黏在他身上的女人拉開。
  女人不依的噘起紅唇,咕噥兩聲,便被另一個男人拉去熱舞。
  夜愈深,現場氣氛愈High,每個人逐漸呈現醉態,場面開始失控。
  “嘔——”一名少東朝霍鏡光一旁的地毯吐了。
  霍鏡光嚇一跳,霍地站起身,正要罵人,就聽到另一邊也傳來嘔吐聲。
  他眉頭一攏,忍不住要發飆,但眼前還有更瘋狂的,有人脫衣服跳豔舞,男女熱切纏吻,甚至要當場“辦事”,還有人面對牆壁,拉開褲子拉鍊要尿尿!
  若在外面夜店或某人包場的派對,他會因厭惡直接轉身走人,可這裡是父親的公司、他的辦公室,雖是他刻意要搞糜爛,但對超乎預想的狀況,他忍無可忍。
  他沖上前怒聲制止,一腳踢向要面壁尿尿的少東小腿;一把用力扯開纏在一起難分難舍的男女,因現場太過吵鬧,他捉起一瓶酒往地上砸,大聲喝道:“Stop!全給我滾——”
  發酒瘋的男男女女聽到他的怒吼,全都驚愕的怔愣住,紛紛看向他。
  “Party結束!全給我滾!”霍鏡光拔高音量吼道。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怒火,眾人只當他也在發酒瘋,原不想理會,要繼續放縱,但他持續怒聲驅趕,再加上這裡是他的地盤,大夥幾只能搖搖晃晃的相偕離開。
  霍鏡光見一室的混亂骯髒,實在很後悔找他們來開趴,更想直接轉身走人。可為了達到最終目的,他只能忍耐留在這裡過夜。他抽起一堆面紙,蓋住地上的穢物,滿臉嫌棄的小心越過掉在地上的食物殘渣,朝另一扇門走去。
  他很慶倖沒有開放小房間,否則今晚他連能好好躺臥的空間都沒有。
  隔天上班日,錢晶心來到公司,一推開副總辦公室的門板,一陣濃濁酒臭味立刻撲鼻而來,還混雜著查水味、古龍水味、食物味道,甚至還有嘔吐穢物的酸味,眼前無比淩亂的骯髒景象讓她狠狠嚇了一跳。
  她一手捏著鼻子,小心越過地上被面紙覆蓋的幾攤嘔吐物及食物殘渣、酒瓶空罐垃圾,朝小房間走去。
  門板雖掩上,但未上鎖,她直接推門而入。
  雙人床上,一身酒氣的上司穿著衣服呼呼大睡。
  她眉頭一攏,難以置信他竟將辦公室當成轟趴場所!
  如此荒唐至極的行徑,她不向董事長舉發都不行。
  她回到自己的位子,清掉桌面上的一堆垃圾,撥電話到董事長室,因董事長尚未進公司,她只好先向王秘書報告此事。
  接著,她撥內線到總務課,要對方聯絡清潔公司儘快派幾個人過來打掃,眼前這慘狀,她一個人可沒有辦法清理。
  她去茶水間倒杯冰水,轉進辦公室小房間,直接朝上司的頭部倒去。
  突來的冷水侵襲,驚醒了淺眠的霍鏡光。
  他滿頭滿臉水漬,望著站在床邊、一手又腰、臉色難看的女人
  他坐起身,大掌抹抹臉上的水漬,甩甩頭,甩掉發梢一些水珠。
  “我警告過副總,若再喝醉睡在這裡,會用水潑醒你。”
  他望著一臉怒氣的她,不言不語,跨下床,走進浴室。
  錢晶心愣住。他竟沒對她發火?他的反應有點不尋常,他是不是知道這一次他要大禍臨頭了?
  他要在外面如何玩樂是他家的事,但把辦公室當成玩樂場所實在太離譜,不可原諒,董事長若不對他做出懲處,可不好向公司一一幹部員工交代。
  這方浴室內,霍鏡光站在花灑下,讓強力水柱從頭沖刷而下,洗去昨晚刻意沾上的一身酒氣。
  他不用想也知道父親這次肯定會非常生氣,而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上午十點,霍偉城把兩個兒子叫進董事長室。
  霍鏡光仍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對父親的臭駡充耳不聞,還刻意連打幾個哈欠。
  “爸若是不逼我一直待在公司,就不會再發生這種事。”霍鏡光懶洋洋地應道。
  他要讓父親更認定他就是扶不起的阿斗,逼他長時間待在辦公室不僅無法讓他對公司投入一分認真心思,甚至會是個絆腳石,給公司帶來麻煩,讓員工王部們看笑話。
  “爸不是後天就要跟媽去美國,你們放寬心去度假,我也不用再進公司惹你生氣,這樣不是大家都輕鬆嗎?”霍鏡光笑笑的要結束父親的訓誡。
  父親自去年夏天開始,便經常帶母親前往美國,一年去個五、六次,平均每次都會待個八、九天,母親表示因父親長年工作非常辛勞,如今都年過七十,是該考慮退休,適時放鬆身心,父親也逐漸將更多公司要事交給大哥主導。
  其實他倒不認為父親需要這麼早就考慮退休,父親的身體依然硬朗,思緒清晰,行事果斷,繼續領導公司十年都不成問題。
  不過,若父親能提早全部交棒給大哥,他也樂見其成,這樣他便能結束長年“偽廢柴”的辛苦偽裝,繼而將自己的事業浮上檯面,跟大哥便無競爭家業的顧忌。
  “爸念得也口渴了,我好困,回去補眠。”霍鏡光刻意又打了個大哈欠,伸個懶腰。
  他轉身逕自離開,原要返回自己的辦公室,但一想到肯定還沒打掃好,他改搭電梯下樓到地下停車場,驅車回住處。
  霍偉城見小兒子完全不把他的責駡當一回事拍拍屁股就走人,又氣又惱。
  “鏡夜,你倒是說句話,難道又放任鏡光過回先前自由自在的生活?”霍偉城頭疼的看向坐在一旁沙發上,自始至終不發一語的大兒子。
  霍鏡夜一雙長腿交疊,食指托了一下眼鏡,薄唇輕掀,淡淡地道:“斷了他的金援。”
  “呃?”霍偉城一愣,有些不確定大兒子的意思。
  霍鏡夜向父親簡明扼要建言,要父親如期與母親前往美國,其他的交由他處理。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1 07:22:56


  霍鏡光在百貨專櫃試穿新一季的男裝。
  面對女店員直誇他比明星還俊美閃亮,是天生衣架子,他只淡笑回應,腦中思付著父親是否會對他做出懲處,或是限制他再進出公司?若是後者,就是他希望的最好結果。
  他挑好一套衣褲,掏出黑卡交給女店員結帳。
  半晌,女店員面有難色地道:“不好意思,這卡片有點問題,先生能否先換別張卡刷?”
  霍鏡光微眯起眼,他手持的信用卡,還不曾刷卡失敗,但也許是不小心消磁,他從皮夾掏出另一張鉑金卡遞給女店員。
  女店員連刷了幾次還是刷不過,不免尷尬地看著站在櫃檯前的貴客。
  “有問題?”霍鏡光一愣,不可能接連兩張信用卡都不小心消磁吧。
  “還是麻煩先生聯絡一下發卡銀行,我等會幾再替你重刷看看。”女店員客氣有禮的建議。
  他拿回信用卡,掏出手機,撥電話直接聯絡某銀行經理,聽到對方告知的訊息,他驚愕不已。
  “什麼?!”
  他隨口向女店員掰個理由,表示改日再過來消費,轉身,邁大步離開,搭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
  他匆匆走到停車處,訝異他的跑車不翼而飛!
  車子被偷了?
  他掏出手機要報警,剛好收到一則簡訊,他看完不禁惱怒。
  他的跑車被拖吊,送往某處私人停車場代為保管,對方表示是他大哥指示的。他立刻撥電話找大哥理論,大哥不僅停掉他的信用卡,凍結他個人存款不能提領,還叫人將他的跑車拖走!
  “爸出國前不是告訴你,要斷了你一切金援,你以為爸是開玩笑的?”手機那頭,霍鏡夜不疾不徐地說道。
  這項制裁是他向父親建議的,面對太過荒唐、長年散漫的弟弟,必須使用強硬手段,他不介意代替父親扮黑臉,徹底執行對弟弟的嚴重處分。
  “我也不過是用自己的辦公室開趴,爸有必要這麼絕嗎?”霍鏡光對大哥唉唉叫,他真的以為父親要斷他金援只是表面上警告罷了,不過就算這樣,他仍不覺得事情有多嚴重,“哥,你先幫我恢復信用卡,等爸回來,我再跟他賠罪就是了。”
  “爸已授權我處置你,你既然打定主意不管公司的事,要繼續荒唐過日子,就不配當霍家子孫!”霍鏡夜聲音一沈,首度對弟弟撂下重話。“我不僅會斷了你的一切金援,沒收你的代步工具,連你的個人住處也會貼上封條,禁止你回去,你也別想回霍家宅邸,還有,公司副總辦公室即日起大門深鎖,如你所願,不用再委屈進公司,想怎麼玩樂隨你,想花錢,靠自己的雙手去賺。”
  “哥,你說什麼?!”霍鏡光無比愕然,難以相信大哥會對他如此嚴厲。
  過去大哥對他一向很縱容,雖然後來因故兄弟倆落下心結,關係有層隔閡,但大哥也從未干涉他的生活方式。
  霍鏡夜為了要徹底對弟弟實施經濟制裁,要求父母這次在美國多待一段時間,若父母人在臺灣,肯定做不到對弟弟在金錢上狠絕,尤其溺寵弟弟的母親一定會插手,再加上他懷疑弟弟隱藏了另一面貌,剛好借此機會探究真相。
  “你手機的上網功能也會暫時停止,這段時間給我好好反省!”厲聲交代完,不等弟弟有所回應,他直接掛電話。
  霍鏡光錯愕又氣惱,但也不免慶倖他身上還有現金,至少可以坐計程車回家。
  霍鏡光回到豪宅大家,警衛和櫃檯管理員對他的態度無異,還朝他禮貌問候一聲,他內心不免慶倖,大哥只是嘴巴說說,不會真的對他有什麼強硬作為。
  沒料搭電梯到了十七樓,看到他的住處鏤空大門敞開,門板上還貼了封條,裡面另一扇厚實的鐵門也是開著的。
  有人闖入他家?
  他匆匆路進玄關怒喝,“誰準你們進來的?!”
  沒想到其中西裝筆挺的男人竟是大哥的特助薑志傑,還有兩個不認識的人正一一將他的傢俱貼上封條。
  “這是做什麼?”他氣惱的質問薑志傑。
  “副總,我以為總經理已向你說明,這裡被查封了,你不能再進來。”薑志傑面對身份在他之上的霍二少,一本正經的公事公辦,畢竟他的直屬上司是總經理。
  “總經理還交代,你暫時不是霍家人,屬於霍家的財產你都不能碰。”他刻意朝他身上打量,伸手向他。“請把手錶及身上這套衣褲還有鞋子都換下。”
  什麼?!霍鏡光瞠大眼,不禁火大。“我哥居然連我的衣服都要沒收?!”
  薑志傑拿起沙發上的一個塑膠袋遞給他。“總經理表示仁慈,不會讓你光著身子在外面丟臉,這套衣服送給你。”
  霍鏡光拿過塑膠袋,看一眼內容物,更火大。“這什麼衣服,我才不穿!”裡面是一套寬鬆的土灰色運動衣褲,還有一雙廉價的白布鞋。
  “總經理沒強迫你穿,但你身上的名牌衣飾必須換下來。”薑志傑面容嚴肅強調,隨即揚手,示意兩名身形高大的手下過來協助,刻意語帶警告的問道:“你要自己脫是需要人幫你脫?”
  霍鏡光面對一板一眼的姜志傑完全沒轍,他臉很臭的解下 ROREX機械腕表,脫下身上名牌衣褲和皮鞋,換上廉價且毫無品味的運動服及布鞋。
  “總經理還表示寬容,你皮夾內的現金就不用交出來了,不過,請你交出這裡的鑰匙並離開,在總經理有新的指示之前,你不能再踏進這屬於霍家的產業。”
  霍鏡光氣憤的把東西往沙發上一丟,灰頭土臉的步出大廈,管理員和警衛見他與前一刻穿著判若兩人,不免錯愕,但因他臉色無比難看,不敢多問什麼。
  霍鏡光再度打電話給大哥,劈頭就怒道:“哥,你太過分了!”
  “等你好好反省過,再來找我談。”霍鏡夜冷然說完,再度掛斷電話。
  他不惜跟弟弟起衝突,挑起戰火來改變局面,也好過兩人這些年表面不冷不熱的和平相處。
  霍鏡光雖然很不爽,但這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用再進公司,他樂得輕鬆,反正他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比較麻煩的是沒有錢用,而他在臺灣絕不能動用另一邊的個人資產,使用另一個身份持有的信用卡,這樣很容易被查出來,一定要避免露餡。
  週六晚上九點,路邊攤快炒店。
  霍鏡光叫了一桌香味四溢的菜肴,還點了一打台啤。
  “你們儘量吃、儘量喝。”他對他約出來的五、六名公子哥熱絡地道,先打開一罐啤酒要向他們乾杯。
  在座穿得光鮮亮麗的公子哥頻頻蹙眉,若非邀約的人是他,他們根本不會來這種地方,還有,他一向重視打扮也很有品味,竟然穿著廉價運動服,他的葫蘆裡到底是在賣什麼藥?
  霍鏡光喝一口啤酒,拿起筷子狀似輕鬆的吃著熱炒,邊向他們簡單道出現狀,要他們幫忙。
  “事情就是這樣,所以,要你們支持我一下。”他看向較常廝混的李家豪。“你可以收留我吧?”
  因對方也有其父親贈送的私人公寓,一個人住外面,是他第二個想到最適合打擾借宿的對象。
  “這……”李家豪面有難色。“抱歉,事實上,你哥早就用你父親的名義向我爸施壓,若你來找我,我不能收留你,也不能金援你,否則會斷了跟我家的合作。”
  雖同為富二代,他家事業遠遠比不上霍家,他父親可不敢得罪霍偉城。
  霍鏡光聞言,無比驚愕,他轉而看向其他人,他們面面相覷,隨即朝他攤攤手,表示不便出手相助。
  “我爸也有交代,不能借錢給你,也不方便讓你借住我家,若是一起去夜店喝酒把妹倒沒問題。”另一名企業少東王仲皓對他扯唇一笑,內心補一句,若又約路邊攤,他可不奉陪。
  霍鏡光難以置信大哥如此神通廣大,竟能對他一干酒肉朋友輕易施壓,讓他們完全不敢對他伸出援手,連借個幾萬塊都不成。
  “喂喂喂,我哥沒那麼可怕吧?我也只是暫時沒錢,等我爸回來,一定會恢復我的信用卡,到時我一定會連本帶利把錢還給你們。”
  “不是我們不借,是真的不能借。”幾個人對路邊攤的料理和台啤不感興趣,完全沒動筷子便紛紛起身。
  “抱歉,我還有事,改天再約。”
  “我也是,先走了。拜。”
  五、六名少東迫不及待地散場,獨留霍鏡光一人面對幾乎沒動過的菜肴,怔愕好半響。
  他不過是假落難,又不是真的一貧如洗,他們竟然立刻跟他撤清關係,有沒有這麼現實?
  雖說他們的交情原就建立在飲酒作樂上,沒有一個是真心以待,無須太意外,但他原本還打算藉故試探,一時落難能不能得到一點友情支持,沒想到這份交情這麼薄弱。
  他搖頭歎氣,不免欷籲。
  枉費他過去不時就大於筆請客,要是把那些錢捐給流浪動物,貓貓狗狗還會對他搖尾巴、撒嬌,表示感謝。
  切,無情無義的傢夥們!
  他拿起啤酒又灌了兩口,面對一桌香味四溢的好料也無心再吃了。
  見他起身要離開,老闆過來算帳,“總共兩千一百二十元。”
  他掏出皮夾,心一突,裡面已經沒有大鈔了!
  而他一向不放零錢在皮夾裡,付帳也都很豪氣的說不用找,但現在是非常時期,所以不久前搭計程車過來時,他很憋屈的收下了司機找的零錢。
  這時,皮夾內的零錢不小心掉出來,幾枚銅板滾落一地,他連忙彎下身撿。其中一枚滾到幾步距離處,他追著銅板,就怕它掉進一旁水溝洞。
  “副總?”頭頂上,傳來一道帶著懷疑的噪音。
  蹲在地上撿銅板的他,抬起頭,倏地一驚。
  “真的是副總!你怎麼……”錢晶心的表情比他還驚愕。
  他出門消費幾乎都是刷卡,皮夾只放大鈔,連百元鈔都不屑拿,更遑論是零錢,每每她替他買東西,他都闊氣的掏千元鈔給她,強調不用找。
  可是此刻他怎麼會置身路邊攤快炒店?身上穿著與他品味完全不搭軋的寬鬆運動服,還蹲在地上撿零錢?!
  “那個,我出來運動,順便吃宵夜。”霍鏡光站起身,撥撥微亂的瀏海,朝她呵呵笑,隨即揚起手,朝她帥氣說道:“拜,我回去了。”轉身離開時,他心裡卻一陣發窘,怎麼就偏偏被她撞見他的落難狼狽樣。
  “先生,你還沒付帳!”老闆急忙上前捉住他,就怕他吃霸王餐。
  霍鏡光當下真是窘到最高點,他的皮夾只剩幾枚銅板,根本無法付帳,點餐時,他壓根忘了要先注意皮夾裡還有沒有現鈔。
  他轉頭看還站在一旁的錢晶心,眼下只能放下自尊,向她求援。
  “錢助理。”他忽地客客氣氣叫喚她。
  嗯?錢晶心愣了下。“對了,總經理秘書今天通知我,叫我暫時不用當副總助理,那副總保重,拜了。”她學他帥氣的揚個手,轉身要走人。
  原本才對他有一咪咪改觀,但他在辦公室開趴事件,令她再度認定他一無可取,若無工作上的交集,她不想理會他。
  “等等。”一見她要走,霍鏡光不免緊張,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錢晶心不自在的想甩開他的手,他卻將她拉到一旁,低聲央求道:“借我錢。”
  “欸?”她眨眨眼,怔愕。
  “小姐,你男朋友想吃霸王餐,你要替他付帳,還是我報警處理?”理平頭、穿吊嘎、手臂刺青的老闆,面露一抹兇氣問道。
  他這攤子還沒人敢吃霸王餐,剛才這男人點菜叫酒很豪邁,要付帳竟龜龜縮縮的,沒錢還想在朋友面前裝闊,他最看不慣這種人。
  “我不是要吃霸王餐,只是忘了不能刷卡。”霍鏡光神情窘迫,急著為自己辯解。
  “我不是他女朋友。”錢晶心則是神色淡然的申明。
  “所以你不替他付帳?好,那叫員警。”老闆直接做出決定。
  “等等。”霍鏡光緊張制止老闆打電話報警,“再等一下。”
  他忙將錢晶心再拉到一旁,不得不向她尷尬坦承被父親和大哥斷了一切金援,約朋友出來想借點錢,怎知個個逃之天天,害他點了一桌酒菜才發現沒現金能付。
  “幫我墊一下,我會還你。”與其被誤認為是吃霸王餐送警局,他寧可向她借錢。
  “多少錢?”錢晶心原本無意借他錢,但見向來高傲的他竟如此卑微,不免對他的處境有些同情,勉為其難出手幫忙。
  可是聽到他消費的金額,她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來路邊攤也能花這麼多,真有他的!
  她走向他方才的桌位,看著滿桌幾平未動過的菜看,皺了皺眉。“你們才幾個人,叫這麼多盤,十個人都吃不完,這些啤酒也都沒開啊!她轉頭,態度客氣的詢問老闆,“不好意思,這些啤酒可以退嗎?”她不喝喝啤酒,帶走也沒用。
  “喔,只開一罐,其他就不算錢。”老壁報出另一個消費金額。
  錢晶心掏出錢包付帳,笑咪咪地又問:“老闆,這些菜可以打包嗎?”
  “當然,就是看他們點這麼多又不吃,有夠浪費食物,害恁爸更不爽。老闆一改面對霍鏡光的凶相,對她客氣的哈哈笑。
  “不用打包,我沒要帶走。”霍鏡光對她輕聲說道。雖然沒吃很浪費,但外帶他也不會吃,何況還這麼多。
  “你不要,我帶走,但錢樣一要還我!”錢晶心無法接受有人這樣浪費食物,也無法接受他向她借錢不還,所以都說得清清楚楚。
  霍鏡光撇撇嘴,無奈重申屆時會一塊不少的把錢還她。
  錢晶心拎了幾袋打包的好料,務實的她覺得撿了便宜,這些拿回去冰冷凍庫,要吃時再加熱,可以省下好幾餐的費用。
  霍鏡光心情悶悶的轉身離開,走到馬路旁,打算招計程車,這才又意識到他沒錢!
  他不禁又想到現實面,今?要去哪裡過夜?該不會淒慘到露宿街頭吧?
  他可以透過韓森替他訂飯店,可以用對方名義申請的副卡消費,可這麼一來大哥肯定也會知道,不行,他必須裝窮、裝落魄,裝到底!
  他歎口氣,轉頭,望著朝公車站牌走去的她。
  眼下他能投靠的物件,只有她了。
  “喂,你家有空房間吧?”
  正在確認公車到站時刻的錢晶心,聽到熟悉的嗓音傳來,有些驚訝,轉頭一看。她以為他已經走了,什麼時候跟到她身後的?
  “你家有空房間吧?”霍鏡光又了問一次,“租給我。”
  記得聽她提過,過去長年跟外公外婆同住,房子是外公所有,三年前她外婆病逝後,因外公行動不太方便,為了能讓外公得到妥善照護,她讓外公住贍養院,她則是一有空就去探視。
  “嗄?”聽到他的要求,錢晶心瞠眸錯愕,認為他在開玩笑。
  霍鏡光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髮,再告訴她他現在連個人住處、霍家別墅,甚至副總辦公室都不能去了。
  “我哥超過分!竟連我身上的手錶、衣服、鞋子都被逼著換下,只能換穿這套像老人穿的運動服,有夠丟臉。”他拉拉寬鬆的土灰色上衣,忍不住向她抱怨大哥的狠絕。
  錢晶心聞言頗感意外,總經理竟會對他做出這種處分,不惜讓他流落街頭?
  “副總既然沒錢,又要怎麼跟我租房子?”她笑問。心下不免對他的處境又冒出一抹同情心。
  霍鏡光掏出皮夾,倒出僅剩的現金,拉起她的左手,將幾個銅板塞給她。“這是訂金,剩下的先欠著,我是霍二少,不可能真的一貧如洗。”言下之意就是,這只是暫時的。
  錢晶心低頭,看著手心裡的六十六元,不免愕然,回想方才他蹲在地上撿零錢的情景,實在難以想像他先前可是連百元鈔都不屑拿。
  他是真落難,還是假落難啊?
  不過不管如何,一如他所言,再怎麼說他身為霍二少的身份不變,即使讓他賒欠,她也不用擔心日後拿不到錢。
  “我那裡是有間空房,先前外公外婆住的,就當雅房租給副總,一個月收你三千,包水電。”錢晶心馬上做起交易。
  房間空著也浪費,但她不會想特地出租給陌生人,現在是看他這麼可憐才破例,剛好藉機增加一點額外收入。
  “這麼便宜?”霍鏡光不免訝異她的仁慈。“好,成交。”
  一跟她達成協議,暫時有落腳處令他鬆口氣,隨即走到路邊要招計程車。
  錢晶心步上前,一把將他高舉的手拉下來。
  “你家很近?走路可以到?還是你自己開車?”他不解的問道。
  “我沒車可開,我家走路也走不到,要坐公車。”
  “可以搭計程車嗎?費用記下,日後會還你。”他又舉起右手要攔車。
  她再次拉下他的手,沒好氣的教訓道:“你如果有錢搭計程車,就把剛才的餐費先還清,我可沒那麼多錢能借你揮霍,你現在是落難王子,要奢侈浪費去找別人投靠。”
  面對她的訓斥,霍鏡光只能撇撇嘴,認分的跟她一起等公車。
  “你家還沒到?”霍鏡光忍不住問道
  公車開了好幾站,兩人好不容易下了車,她帶他走過一條街道,又拐過另一條街,愈走愈遠離喧囂,兩旁已不見商店亮著的招牌,僅有幾盞路燈映照。
  這會兒,正爬上一段陡坡,夜色愈暗,她家卻還沒到。
  “快到了,上坡後再走三分鐘就到了。”錢晶心轉頭看向跟在她身後,垂著雙肩、微微喘著氣的他,揶揄道:“才走這麼一點路你就走不動了?看來你平常都沒在運動,太沒用了。”
  “我有上健身房運動。”被她一刺,霍鏡光猛地抬起頭看向她,認真強調。
  他隨即抬起長腿,刻意跨大步,朝她匆匆越過去,雖是上坡路段,他加快步伐,遠遠走在她前頭。
  見狀,錢晶心不禁莞爾,他很孩子氣欸!
  不久,總算走到她的住處,一棟老舊的五層樓公寓,沒有電梯,而她住五樓。當他一跟她踏上公寓狹窄的樓梯,便有不好的預感。
  他不該找她這個小老百姓租屋借宿。
  等看到即將暫住的環境,霍鏡光不禁蹙眉,喃喃抱怨,“這麼小的房間要租給我?還沒冷氣……”
  她住的地方比他以為的還貧乏,屋齡少說有三十年以上,屋況老舊,屋內空間狹小,僅兩房一廳一衛一廚和一個小陽臺,而且沒有冷氣,非常悶熱。
  “你以為是要住五星級飯店嗎?不滿意就請尊駕離開。”錢晶心沒好氣地回道。他不想住,她絕對不會勉強。“訂金還你。”她拉起他右手,將先前他給的六十六元銅板塞還給他,並作勢請他離開。
  她輕易要趕人,令霍鏡光緊張了下,若她不收留他,他今晚恐怕要去公園喂蚊子。
  “我又沒說不住,訂金給你。”他拉起她右手,將幾枚銅板又放回她手心,卻忍不住喃喃道:“我說的是事實,這房間比我主臥附設的浴室還小……”一見她臉色微慍,他馬上堆起討好的笑,改口道:“感恩大德收留,這麼小而美又溫暖的房間,我願意付五千元租金。”
  眼下也只有她能讓他賒欠,若得罪她,他的處境會更淒涼。
  錢晶心抬眸看他一眼,因他違心之言,內心忍俊不禁,對他方才的抱怨完全不氣惱了。
  她先把家裡的備鑰給他,又拿出一套外公的乾淨衣褲,讓他當睡衣換上。
  “這是什麼?俗斃了!”霍鏡光皺眉,拎起一件鬆緊帶短褲和吊嘎瞧一眼,面露一抹嫌棄,將衣褲推還給她。這比他穿在身上的運動服還要俗。
  “不穿是吧?那你洗完澡給我穿回原本衣褲睡覺,在這裡不準裸睡。”錢晶心悶聲警告。
  見她又變臉了,他不敢再有異議,不甘不願的接過衣物,快速洗完澡後,無比委屈的換上這輩子不可能穿的衣物。
  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他堂堂霍二少,竟會有淪落“貧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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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1 07:23:34


  這日中午,霍鏡夜讓司機載他來豪宅大廈,因稍晚他要前往日本出差,他就近來這裡簡單收拾行李,一方面也有意過來探探狀況。
  櫃檯這裡有兩名管理員在值班,其中的陳管理員喚住他,“霍先生,今天收到一封快遞,是寄給令弟的,是否能請你代收?”因為霍鏡夜交代過暫時不能讓霍鏡光進出這裡。
  霍鏡夜看了一眼陳管理員遞上的國際快遞檔袋,瞥一眼寄件人,鏡片下的黑眸閃爍了下,他沒接手,只淡淡地道:“他會自己來領。”
  他無意拆開檔袋直接探究竟,也不會做這種事,縱使他心裡早就有所猜疑,但他會不動聲色的調查,並等著弟弟自己向他坦承。
  他轉身,朝裡面那扇大門走去,隨後搭電梯上樓。
  一進自己公寓,他立刻上網查詢方才瞥而記下的英文人名,試圖從一長串相同的人名中找出端倪。
  他可不認為從美國寄給弟弟的快遞檔是一般朋友的問候信。
  不多久,霍鏡光來到住處大廈。
  偽落難這幾日,暫住錢晶心的住處,他白天為了去圖書館打發時間,已有數次自行搭公車的經驗,不過要來這裡是轉了兩班車才到。
  他雖仍不喜歡搭乘大眾運輸工具,但過渡期只能自我妥協,倒也沒心生抱怨。當大門警衛看見他出現,沒忘記他仍被限制出入,委婉要勸他離開。
  “我只是來領信件。”霍鏡光撇撇嘴,對於回不了家這一點,他還是覺得有點悶。
  陳管理員恰好看見他,急忙拿了東西繞出櫃檯,雖說他因故暫時被限制出入,仍是這豪宅大廈的住戶,不好真的怠慢。
  “霍先生你來了,原本打算請你大哥代領。”陳管理員笑說,正準備打電話通知他,他就過來了。
  “我哥看過了?”霍鏡光驚了下。
  他過去長年住美國,收到國際郵件沒什麼,但若被大哥看到可不妙,即使他已謹慎的要韓森以個人名義而非公可名稱寄出。
  “沒有。”陳管理員將 Fedex的快遞袋交給他。霍鏡夜只是瞥了一眼,他覺得不算看過。
  見快遞文件袋並無拆封過的痕跡,霍鏡光松了口氣,交代道:“以後有我的信立刻打電話通知,手機打不通,改打這支電話。”他留下錢晶心的市話號碼。
  雖然暫時不能住在這裡,但若有重要檔需要他親簽審核,仍只能讓韓森寄來這裡,儘管大哥不太可能隨意拆開他的信件,他還是擔心有萬一,若被大哥看見內容物,他長年偽裝廢柴就破功了。
  這時,手機響起,一見是大哥來電,他愣了下才接起,“哥,要對我解禁了?”他被斷了金援到現在四、五天了,這是大哥第一次主動與他聯絡。
  “受不了平民生活?”手機那端,霍鏡夜淡淡地問道。
  “還好。”霍鏡光故作無所謂地回道,但他仍對大哥做得這麼絕感到氣惱,他的處境確實很困窘,萬事不便。
  “我可以給你機會,只要你答應,我就取消對你的經濟制裁。”
  霍鏡光聽完大哥所言,卻更加惱怒。“憑什麼指使我?若不是爸的意思,立刻替我恢復原狀!”
  “你要當成爸的意思也行,你若是不答應交換條件,你就繼續當平民。”霍鏡夜嗓音冷然。
  “哥,你真的太過分了!”霍鏡光忍不住又對大哥叫器,比起被斷金援處分造成短暫不便,他更難過的是大哥對他冷漠強硬的態度。
  “我沒時間聽你廢話,你考慮好再跟我說。”
  “我不去!”霍鏡光強硬拒絕。
  他寧可繼續寄人籬下,委屈再當“偽貧民”幾日,只要等父母回國事情就有轉圜餘地,反正他絕對不可能答應去那種地方出差兩個月。
  霍鏡夜無意勸說,也懶得理會弟弟對他的抗議不滿,他淡漠的要弟弟好自為之便斷線。
  霍鏡光擰眉,對大哥氣惱不己,卻又莫可奈何。
  他暗嘖一聲,轉身步離。
  晚上十點半,霍鏡光洗完澡,頂著半濕的頭髮步出浴室,往長沙發一躺,頭對著電風扇吹,拿起遙控器隨意切換頻道。
  “洗完頭要吹幹,這樣吹風會頭痛。”錢晶心忍不住又叨念,拿來吹風機交給他。
  “懶得吹,吹完很熱。”天生怕熱不怕冷的他,還是適應不了沒冷氣的房子,白天都出去避暑,直到傍晚才回來。“要不,你幫我吹頭髮,付你服務費。”他帶著玩笑口吻說道。
  “念在你今天又幫楊奶奶勞動服務,免費替你服務一回,不收錢。”錢晶心彎下身,開啟吹風機替他吹頭髮。
  霍鏡光不免訝異她的舉動,躺在沙發欣然享受她的服務。
  當錢晶心一手拿吹風機、一手撥著他的發,手指穿過他髮絲,她心口怔仲,感覺這情景似乎有點親密?
  前一刻沒多想,這下不免有些尷尬,可突然停止也很奇怪。
  忽地,一陣外力搖動。
  “地震!”她驚呼一聲,還沒做出反應,她的於臂被他一扯,她跌進沙發,而他翻身環抱住她。
  她瞠眸駭住,心猛地重重一跳。
  她並非被突來的地震嚇到,而是被他的舉動嚇到。
  他竟趴跪在她身上,而她仰躺在沙發被他困在身下。
  他用身體要保護她?
  “你……”她臉龐赧熱,一顆心快速跳動著,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她清楚嗅聞到他身上的男性專用沐浴乳餘味,一抹清新麝香,教她心生異樣悸動。
  “沒晃動了吧?你這舊公寓的耐震力一定不佳。”霍鏡光一臉正色地說道。若置身他住處大廈,他不會因為小小的地震而驚慌,是因為這房子老舊,令他心生危機。
  過去他曾為了自己的公司到比較落後的國家出差,在當地遇過嚴重地震,這才會因建築物的安全性而擔憂。
  忽地,他一怔,他竟因為擔心她可能受傷,下意識就環抱住她,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前一刻完全未經思考的直覺動作,教他不免錯愕且費解。
  他不由得凝視被他困在身下的她,一張素淨臉蛋,面帶羞赧,已沐浴過的她,只穿著一件短袖恤和五分短褲,露出白皙的頸項和胸口。
  他的心,不受控制的失序跳動。
  兩人對視半晌,錢晶心尷尬不已,隨便找個理由要脫身,“那個,我想到有東西要買……”
  霍鏡光也一臉不自在,起身離開沙發,故作若無其事的撥撥半幹的頭髮。
  “我騎腳踏車去便利商店買個東西。”她心慌的坐起身,也撥一下有些淩亂的長髮,感覺此刻氣氛太怪異,她想出去吹吹風,撫平紊亂心緒。
  “穿件薄外套再出去。”他不禁提醒道。
  “嗯。”她沒看他,點點頭,隨意拿了件薄外套套上,帶著錢包,匆匆出門。
  霍鏡光望著她離去的身影,不自覺將掌心貼上胸口。
  一個短暫的地震很快便平靜,但震撼兩人心房的波動,卻持續在輕輕蕩漾……
  霍鏡光斜躺在沙發,無聊地切換頻道,又轉回新聞台,奇怪她怎麼還沒回來?他抬手看一眼腕表,十點五十五分。
  她幾點出門的?超過半小時了嗎?
  她騎腳踏車去便利商店買個東西,怎麼會這麼久?就算走路去也該回來了。這時,他瞥見一則新聞報導,夜歸女子被歹徒跟蹤,遇襲被搶受傷……
  他頓感不安,她會不會發生什麼事?
  他拿起手機,撥打給她,手機鈴聲卻從放室內電話的架子上傳來,她沒帶手機出門。
  一時聯絡不上她,令他更是坐立難安,他坐起身,一雙眼緊盯著牆上的時鐘,看著秒針跳動,突地,他的眼皮跳了一下。
  無法再多等一秒,他霍地走向大門,抓了鑰匙,開門鎖門,匆匆奔下樓。
  他一口氣從五樓跑到一樓,打開公寓鐵門,踏了出去。
  放眼望去,一片靜寂,昏幽路上沒半個行人,兩旁一段距離,才僅有一盞路燈昏黃映照。
  他完全沒注意到這裡晚上會這麼僻靜,先前還幾度要她在十點過後出門替他買零食。
  雖說前一刻是她主動表示要出門,他也該阻止才是。
  猜想她可能發生意外,他的心更是不安的狂跳著,湧起一股不曾有過的驚懼。他邁開長腿往便利商店的方向移動,跑了一小段路,接著是長長斜坡,他看見有些幽暗的最下方路旁有一抹身影,不,是兩抹身影。
  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他擔心她安危,焦慮的跑出來找人,她卻跟男人有說有笑的!
  他無端竄起一把無明火。
  錢晶心抬眼,看見朝她奔來的人,無比訝異。“你怎麼出來了?”路燈微光下,隱隱可見他額頭冒著汗漬,而且他看起來似乎不太高興,為什麼?
  霍鏡光沒回答,瞥向她旁邊的陌生男人,眼神不自覺朝對方射出一抹敵意。這長相平凡、皮膚黝黑、身材矮小的男人,跟她是什麼關係?兩人可以半夜聊得這麼開心。
  “我的腳踏車掉鏈,這位先生路過,好意要幫我修,可是一時修不好,他想幫我把腳踏車牽回去。”但眼前是上坡路段,離她家又有段距離,把腳踏車牽回去頗費力,她也不好意思讓陌生人幫忙,兩人才會僵在這裡。
  一聽只是不相干的路人,霍鏡光胸臆間鄭把無明火瞬間消散大半,他看著男人說道:“不勞這位先生費心,我替你牽回去。”
  陌生男人感覺眼前年輕俊帥的高挑男性跟她關係不菲,原想藉機搭訕,只能作罷,遂轉身離去。
  “你真的要幫我牽車?”錢晶心不狐疑。
  “三更半夜別跟不認識的男人閒聊。”霍鏡光一手牽起她的腳踏車,悶悶的提醒,認為她欠缺危機意識。
  “我又沒答應。”錢晶心咕噥辯解,才跨出步伐要跟上他,不禁悶喊了一聲,“唔……”
  “怎麼?”霍鏡光轉頭疑問。
  “好像……扭到腳了……”她低頭看看右腳踩剛才腳踏車掉鏈,她不小心也摔車,原本覺得沒事,可是一走路才感覺到腳踝明顯刺痛。
  “受傷怎麼不先講?”霍鏡光眉頭一攏,放開腳踏車,朝她走回去,蹲下身檢視。
  他的大掌突然握住她的腳踝,讓她心跳頓時失序,臉頰也有些發熱。
  “有點腫,先別走路,回去冰敷。”
  “不走路怎麼回去?”錢晶心好笑的問道。
  霍鏡光抬眸看她,溫柔眸色中多了一抹擔憂,他隨即背過身,說道:“上來,我背你。”
  她難掩吃驚,怔怔的望著他的背。“可以嗎?要走斜坡,還要牽腳踏車……”
  可是不知為何,他寬厚的背讓她有種安心感。
  “再囉唆就沒機會了。”生平沒背過人的他,因她而破例,若她不領情,他會覺得沒面子。
  忽地,他背部壓上重量,她不客氣的攀上他的背。
  他的嘴角微微輕揚,慢慢起身。
  衝動攀上他的背,錢晶心的心怦怦直跳,倏地臉紅耳熱,萬分不自在,想要他放她下來。“我……很重吧?還是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他僅隔著一件汗衫的結實背部明顯感覺到她胸前的柔軟,身心不由得緊繃,為了讓自己鎮定下來,他故意調侃道:“還好,胸部沒重量。”
  錢晶心被他這般揶揄,有些羞惱,抬手朝他頭頂巴了一下。
  “恩將仇報呀你。”霍鏡光嚷嚷抗議。
  一瞬間,兩人的緊繃不自在都緩和多了。
  他一手扶在她一邊腿側,一手牽著腳踏車,背著她朝陡坡走上去。
  她趴在他背上,心頭泛上奇異熱度,第一次,希望這條長坡能更綿長。
  路上,兩人隨意閒聊,偶爾互損,夜很深,原本寂靜的路,忽地變得熱鬧,路燈映照兩抹影子交疊,感覺格外親密……
  錢晶心感覺霍鏡光變得不一樣了
  昨晚他背她回來,親自替她冰敷,之後還幫她將腳踏車修好。
  她腳踩的扭傷不算嚴重,隔天已差不多消腫,她打算去扛工,卻被他制止。
  “不是扭到腳,還想打工?”
  “不是很嚴重,而且我答應今天去代班,假日有雙薪,不能不賺。”她強調,並非每次假日接的扛工都能賺到雙薪。
  “你搶錢一族啊!體息一天會怎樣?我爸先前不是說會給你加薪嗎?”霍鏡光不滿她帶傷仍堅持去打工。
  即使她認為傷勢沒大礙,但見她走路還是有些異樣,若沒好好休息,又去餐廳站一天,情況說不定會變嚴重。
  先前,他聽到父親因她盯著他天天進公司有功要替她加薪,不禁對父親生惱,現下卻希望她的正職工作能有更好的待遇,不必為了賺錢,把自己搞得這麼累。
  “我又沒叫你去打工,你在不高興什麼?”錢晶心奇怪他一臉不悅。“就算今天沒給雙薪,還是得去,我都答應了,除非能另找人代班。”她理性說道,既答應接下工作就不能食言,何況不是真的傷重到無法出門。
  “我替你去。”霍鏡光脫口道。
  她好笑的瞥他一眼。“別開玩笑了。”
  “我不是開玩笑,我替你去扛工,你就能留在家好好休息,對嗎?”他確認地問道。
  “可是……”
  “打工錢會給你。”
  “不是那個問題,你能去餐廳替人端盤子嗎?她問得直接,大少爺的他怎麼可能紆尊降貴去當 waiter?
  “只是替客人點餐、端盤子,有什麼難的?不要叫我進廚房煮菜就沒問題。”霍鏡光說得輕輕鬆松,他在美國時其實也有去餐飲業打工的經歷,但無法向她坦承。
  錢晶心還是無法相信他的決定,對他的能力也很不放心。
  “不相信我?要是不小心打破碗盤,記我的帳。”他向她拍胸脯保證,這對他而言只是簡單差事。
  她雖然仍感到狐疑,但他威脅她要麼讓他去,要麼就推掉,二選一,她最終只能妥協了。
  即使她不確定他去餐廳表現是否合格,也許還有可能替她帶來麻煩,但不能否認的是,他的舉動讓她挺感動的。
  霍鏡光穿著服務生背心,神色從容,替客人點餐、送餐,穿梭在用餐客人之間。
  “咦?這不是霍二少?”忽然,有人叫喚他。
  霍鏡光一轉頭,看向前一刻入座的某桌客人,俊容一窘,不禁暗惱,運氣也太背了吧,竟會遇到熟人,還是那群紈絝子弟。
  “真的是霍二少,怎麼會淪為餐廳 waiter?”李家豪無比驚訝。
  “叫那位 Waiter來替我們點餐。”王仲皓對站在他們桌前的 Waiter說道,要求要霍鏡光替他們服務。
  霍鏡光不得不步向他們,面無表情地問道:“要吃什麼?”手拿筆和餐單要記錄。
  “聽說你不僅被你哥斷金援,還被趕出門,現在竟然來餐廳打工,也太慘了吧!”
  在座五、六個過去一同玩樂的酒肉朋友,見他落難不僅不相助,還刻意落井下石,你一語我一語的調侃揶揄他。
  “不點餐?還是看不懂餐點要我解說?”霍鏡光俊容一凜,目露凶光,瞪著嬉皮笑臉的幾人,悶聲喝道:“不想用餐就給我滾!”
  “喂喂,這餐廳你家開的?不是來當 Waiter,居然趕我們這些貴客走?”吳俊和不滿他的態度。“是不是要叫經理出來?”
  過去雖是一起玩樂的朋友,但他家世外貌各方面條件都矮霍鏡光一大截,如今難得有機會踩在他頭上,他當然要趁機耍耍威風。
  霍鏡光握緊手中的筆,彎身向他,猛地將原子筆往桌面一插,竟將筆管硬生生折斷。
  吳俊和驚住,其他幾人也嚇到了。
  “你要找經理談,還是跟我先去廁所談?”霍鏡光眼瞳燃火,瞅著吳俊和,聲音低低的質問。
  第一次見他露出這種恐怖表情,幾個人不敢再取笑他,心想說不定他已被逼到絕路,難保衝動會做出什麼暴力行為。
  幾個人連忙低頭看Menu,匆匆點幾樣餐點,不敢再多說廢話。
  霍鏡光轉身,朝廚房那方步去,交代餐點。
  之後他恢復先前神色,挺直腰杆,繼續服務其他客人,無視另一桌的損友。
  晚上十點,霍鏡光返回錢晶心的住處。
  見他回來,錢晶心馬上關心的問道:“今天還好嗎?”
  她在餐廳的下午休息時間有打通電話問他午餐時段忙得如何,他表示很順利,她也不知道他是說真的還是假的,更別說還有晚餐時段要忙。
  “很好,沒打破盤子。”霍鏡光朝她笑笑地道,神情相當輕鬆。
  儘管一度遇到損友冷嘲熱諷,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反正那些人不是真的朋友,他們的話傷不了他。
  “喏,今天的打工費。”他從口袋裡掏出兩張千元鈔遞給她。
  錢晶心沒接過,笑道:“這是你親手賺的,自己留著。”
  “說好要給你的。”他可不是為賺這兩千元才去餐廳當臨時 Waiter。
  “憑雙手賺來的錢,有沒有特別感動?”她笑咪咪地問,心下倒是很感動他的改變。
  “還好。”他淡淡地回道。他早就憑雙手賺過錢了,還不是這麼一點小錢。
  “但我覺得你很棒。”錢晶心大表讚賞。
  霍鏡光怔了下,見她笑盈盈的稱讚自己,他忽然覺得手中的酬勞宛如增加了十倍、百倍,對他有不同的價值和意義。
  “錢還是給你,就當扣還先前的一些賒帳。”他拉起她的手,將兩張千元鈔交給她。
  這錢既然藏有一分特殊價值和意義,更該交給她共用。
  她沒再推拒,如他所說當成是他的還款欣然收下。
  “以你的條件,不該大材小用,回公司好好工作,會更有意義和成就。”錢晶心趁機勸說。
  總經理透過秘書不時會要她回報他的狀況,也要她勸他力圖振作。
  聽她提到公司,霍鏡光頓時斂去輕鬆喜色。“我對公司沒興趣。”他往一旁沙發懶躺下來,手枕在腦後。
  “你到底為什麼要逃避?”錢晶心忍不住探問。
  開始她確實認為他不學無術,是個十足十的紈絝子弟,但打從他借住在她家,雖然白天他好像也無所事事到處閑晃,可半夜有一兩回她起來上廁所,隔著門板隱隱聽到他壓低音量與人講電話。
  她聽不太清楚那英文的談話內容,卻能聽出他聲調沈穩,不似在聊天,那讓她想起之前他匆匆離開會議室講電話的情景。
  可是之後她回起,他總是敷行帶過。
  他究竟隱藏了什麼秘密?又為何完全不管自家事業?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抱持享樂主義,我的身份不用工作也能坐享其成。”因她猜疑,霍鏡光刻意說得頹廢。
  這時,手機響起,他暗忖若是韓森打來,只能假裝跟對方聊天打屁,可是一看來電顯示,是人還在美國的母親。
  “鏡光,吃飯了沒?”
  “媽,你們什麼時候回國?”接到母親來電,他有些意外,想著是否該刻意向母親喊窮喊苦,要母親說服父親及大哥取消對他的經濟制裁。
  “還要多待幾目。你是不是過得很不好?媽媽很擔心,你爸又不準我插手……”
  霍母連要打通電話關懷寶貝兒子都曾被阻攔,丈夫就怕她會支持小兒子,她好不容易才說服丈夫讓她打通電話問問情況。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看你還是接受你哥的條件,去趟那個什麼幾內亞出個差,你爸就會收回對你的經濟制裁。”霍母委婉勸道。
  她雖然對丈夫讓大兒子對小兒子的做法有些不認同,但她跟丈夫一樣也心存隱憂,不願放任小兒子繼續無所事事的玩樂下去。
  “我跟你爸商量過了,只要你同意,去兩個禮拜就好。”她不反對借此給小兒子一點學習機會,但要向來過得安逸舒適的他,去尚未開發國家待上長時間,她也不放心。
  面對母親的溫言勸說,霍鏡光一徑打哈哈,依然拒絕這項交換條件。
  他跟母親又閒聊幾句,遂結束通話。
  “我覺得你應該接受總經理的提議,去出差磨練一下。”等他講完電話,錢晶心忍不住再度建言。
  霍鏡光抬眸看她一眼,刻意伸個懶腰。“今天打工好累,我去沖個澡。”說完,他起身轉往浴室。
  她無奈的搖搖頭,實在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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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1 07:23:55


  霍鏡光吃完午餐後不久,提早返回錢晶心的住處,只因稍後有訪客到來。當他徒步走上長斜坡,一部計程車從他身旁掠過。
  以為對方己到達,他連忙加快步伐,追在那部計程車後頭。
  不多久,他看到計程車停在錢晶心住的舊公寓大門前,車門推開,下來的乘客,令他驚詫的瞪大雙眼。
  那不是他請來的客人,反倒是個令他意外的不速之客。
  年輕女子身穿一襲 CHANEL米白色洋裝,手拎一隻 CHANEL珍珠包,修長勻稱美腿下,腳踩 CHANEL米色高跟鞋,黑髮及腰,容貌絕麗,氣質無比高雅。
  “鏡光!”女子瞧見不遠處的他,朝他柔柔一笑,親昵叫喚。
  他怔怔地與她對望半晌。
  “好久不見,好嗎?”女子朝他步近,笑盈盈問候。
  霍鏡光詫異在分開數年後,她的態度怎麼能這麼自然?“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什麼時候回臺灣的?還有辦法找來這裡,令他難以理解。
  “有心探問的話,不難。”女子笑道,一雙美眸打量著他身上的廉價衣著,又看看眼前他借住的舊公寓,面露一抹同情。“我比較意外的是,你竟會屈就在這種地?”
  “來看我笑話?”霍鏡光撇撇嘴,對意外的訪客沒好臉色。
  “當然不是,我才回臺灣,想見見你跟你哥,又聽說了你的事,便先來看看你。”她的麗顏忽地多了一分歉意,向他誠心說道:“對不起,過去的事……”
  “那件事不用再提。”他淡淡地道,也沒想過會再見到她。“沒別的事,你可以離開了。”
  女子打開珍珠包,拿出一個牛皮信封塞給他。“這些錢先給你應急。”
  霍鏡光臉色不變,瞪著她。“我不需要你同情!”他將信封推還給她。
  “我不是同情你,這裡沒多少錢才十萬元,要不,就當我借你的,你之後再還給我就好。”女子又將信封推給他,軟言軟語的希望他接受她的幫忙。
  他嚴厲拒絕她所謂的好意,應付幾句,仍請她離開。
  女子面露憂傷,要他多保重,過幾日待他恢復狀況再與他聯繫,而後轉身,坐上在一旁等候的計程車離開。
  霍鏡光正要朝公寓大門走去,就見另一部計程車到來,他轉身走向那部停下的計程車。
  車門推開,下車的男人正是他要等候的物件,韓森。
  韓森朝他點個頭,因他事前有交代別喚他Boss。
  韓森打開公事包,拿出一個牛皮信封遞給他,裡面是Boss交代他帶來的現金。
  “謝了,讓你跑一趟。”霍鏡光接過信封袋,向專程過境臺灣來跟他碰頭的經理人道謝。
  “沒什麼,小事。倒是這點現金真的夠嗎?”Boss交代他入境後,前往銀行從他海外戶頭提領十萬元台幣送來給他。
  “綽綽有餘。你特地跑一趟,我卻不方便跟你多談。”霍鏡光還是多幾分謹慎,避免兩人在這裡接觸被發現,匆匆與他道別,表示之後再透過視訊詳談。
  韓森點個頭,既然任務完成了,他也不是會說廢話的人,便又坐進計程車內,隨即前往機場,準備返回美國。
  韓森是依霍鏡光指示前往印尼談WIKI工廠收購案,順利完成使命後,向他先告知一聲,便要返回美國。
  霍鏡光突生一念,要求韓森先過境臺灣,短暫停留幾小時,替他送筆現金再回去。
  他雖被斷了金援,諸多不便,但借住在錢晶心這裡並不愁吃穿,即使只能過平民生活,他甘之如飴,卻不禁顧慮到她。
  她的房子沒冷氣,白天酷熱難耐,他還能外出避暑,即使傍晚回去只吹電風扇仍很悶熱,他忍耐著也能度過,畢竟他不會在這裡久待,但她不同,他希望能改善她的生活品質。
  尤其每次她在廚房煮完晚餐總是滿頭大汗,她雖不曾喊熱,表示習慣沒冷氣的房子,他卻清楚她是默默忍受。
  他為她感到不舍,遂決定讓韓森送些現金過來,而這筆錢是他自己賺來的,更可以心安理得的用在她身上。
  晚上六點半,錢晶心下班回到住處。
  路上遇到一起散步的張爺爺、張奶奶,彼此寒暄問候,聽到對方所提的事,令她一陣狐疑。
  當她上樓,開門進屋,瞠眸驚詫。
  “回來了,晚餐不用煮,我叫餐廳外送,一起吃。”霍鏡光躺在長沙發上滑著平板,而茶幾上擺滿了精緻料理。
  “你怎麼……哪來的冷氣?”錢晶心質問。
  “我請人裝的,分離式,廚房也裝一台,這樣你以後煮飯就不會滿頭大汗了。”霍鏡光坐起身,對她笑著說,以為他這體貼作為能得到她一句讚賞。
  未料她臉色一變,氣悶問道:“你怎麼有錢?你爸取消對你的經濟制裁了?那你搬回自己住處享受,自作主張裝冷氣,電費很貴,我吹不起。”她上前拿起遙控器關掉了冷氣。
  “電費我付,先預付兩萬可以嗎?”霍鏡光拿過遙掉器,又把電源打開。
  怕她有負擔,他笑笑的強調是他要使用,由他付費,不介意先預付她幾個月的電費,他還留了幾萬塊現金,而日後,他再找名目替她繼續負擔電費。
  他拿起擱在沙發旁的生皮信封,欲掏出現金先付給她。
  她見狀,擰眉又逼問,“你怎麼有錢?”
  “呃?朋友借的。”無法坦承真相,他說得含糊。
  聽他一臉輕鬆的道出是向朋友借的錢,錢晶心的臉色更難看,忍不住怒聲斥責,“朋友?什麼樣的朋友?你跟女人拿錢還花得這麼開心,根本是吃軟飯!”
  方才她遇到張爺爸、張奶奶,他們說中午看到一個身穿名牌的漂亮女人來找他,兩人在公寓大門外交談,對方還拿了裝鈔票的信封袋塞給他,兩老不免納悶他們的關係,但也不好上前探問。
  她聽了很錯愕,未料一進門所見,令她難以置信他的行為,老人家口中形容的女性就像千金名媛,應該是他先前的女伴之一。
  “喂喂,什麼吃軟飯?”霍鏡光大聲抗議,“這不是女人的錢,是……”
  他差點脫口要道出真相,卻被她怒聲打斷。
  “找女人借錢,之後再跟你爸拿錢還,你簡直無可救藥!”錢晶心氣怒不已,心下難以忍受他向可能關係曖昧,甚至有交往過的女人借錢。
  她以為他有點成長改變,對他改觀,對他不自覺萌生一些好感,且懷疑他可能有苦衷、有秘密,並非真的懶散一事無成,沒料到擺在眼前的事實,令她對他失望。
  “就說了不是女人,是朋友,不,是我的……”
  霍鏡光欲辯駁,甚至不惜要向她坦白真相,再度被她打斷——
  “既然吃不了苦,你給我搬出去,我不收留完全不知長進的廢柴!”她說得無比火大。
  她的嚴厲訓斥讓他覺得很冤,但面對怒火中燒的她,他也知道一時難以解釋清楚,她也不一定聽得進去。
  “明天叫人把冷氣拆了退回去,我下班回來也不想看到你再賴在這裡!”她對他下逐客令。
  他雖不會長期住下,但一被她怒聲驅趕,他心下有點慌,不希望在這種狀況下與她不歡而散。
  如今的他不希望自己在她眼中是一無可取的廢柴,儘管那是他一直以來努力營造的偽形象。
  “如果,我答應我哥去巴布亞新磯內亞出差,你是不是就對我改觀?”他忽然提起原本完全不考慮的差事,只能借行動,扭轉她對他的誤解。
  怒氣騰騰的錢晶心因為他這麼一句話,怔住了,她定定的瞅著他,悶聲道:“你是該去磨練一下,看能不能真的成長。”
  “好,我答應我哥的要求,但前提是……你要跟我一起去。”霍鏡光立刻做下決定。
  一聽到他提出的附加條件,她完全懵了,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巴布亞新磯內亞。
  位於太平洋西南部一個島嶼國家,為世界第二大島國,赤道多雨氣候,國土多被山和熱帶雨林覆蓋,天然資源豐富,多數卻有待開發,國內經濟落後,每人年平均所得只有兩千美金,高失業率,治安不佳,交通不便……
  錢晶心和多數人一樣,對這念起來拗口的國家很陌生,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前往這個地方。
  只因霍鏡光提出的條件,她被總經理指派陪他這“無能副總”出差。
  他們搭乘數小時的飛機,先到印尼再轉機,抵達首都莫爾茲比港,接著又轉搭國內線,飛往其中一個省分。
  下飛機,小機場內冷清清,步出機場,外面豔陽高照,熱氣蒸騰。
  適逢中午時分,陽光更燙人,才在戶外待幾分鐘,霍鏡光已覺額頭冒汗,很想轉進機場內避暑。他過去不是沒到過熱帶國家,但對炎熱仍適應不良。
  片刻,一部陳舊的吉普車出現,霍鏡光原本毫不留意,是一旁的錢晶心喊道:
  “車子來了。”
  “這一部破車要接我們?”他不禁脫口道。雖然他沒預想會派什麼進口名車來接機,但這部吉普車卻連車窗玻璃都沒有,更不用指望會有冷氣。
  “副總,你以為是來度假的嗎?會有什麼加長型禮車載你前往五星級飯店下榻?”她沒好氣的揶揄道。
  因又恢復為他的助理職位,她改喚他的頭銜,可心裡沒有半點對名義上身為上司的他有一分尊敬。
  他先前還信誓旦旦的要她對他改觀,可他迅速恢復一身名牌裝扮,連來這裡出差都很注重衣著,穿得時髦有型,高挺鼻樑上架著一副名牌大墨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明星來拍外景,或是什麼男模要走秀。
  這時,皮膚黝黑、打赤膊的吉普車司機以英文向他們簡單介紹,隨即將他們的行李搬上車。
  霍鏡光雖頗有傲詞,但還是坐上車。
  路上,放眼所及幾乎沒有涼蔭,車行好一段時間,才看到寥寥可數的建築物。
  沒整修的黃士路面很顛簸,又因吉普車沒冷氣,車窗空蕩蕩,陣陣塵沙飛揚,令霍鏡光不時掩住口鼻,渾身都沾滿塵沙。
  一旁的錢晶心卻是神色從容欣賞著沒有景色可言的風景。
  巴紐因多山崎嶇地形,國內陸路交通十分不便,沒有鐵路,公路也不普遍,運輸多以空運或海運為主,這些知識,是她在出發前臨時從網路上惡補的。
  車行兩個多小時,到了一座城鎮,四周的建築物雖然多了點,但都是一間間低矮的簡單房舍,路上行人不多,車輛更少。
  這時,一部運木材的卡車轟隆隆地從旁邊駛過,揚起漫天灰塵,教吉普車內的霍鏡光再度掩住口鼻,嗆咳不停。
  “還沒到?”他忍不住又問。
  “快到了。”錢晶心沒好氣的安撫他。她前一刻才又向可機詢問目的地距離。
  不多久,到達一處占地寬敞的鐵皮建築橡膠加工廠。
  皮膚黝黑、蓄著落腮胡的廠長Fake見他們到來,連忙出來迎接,並向他表示歉意,原本他是要派副廠長去接機,因故走不開。
  霍鏡光不在意誰來接機,內心腹誹派來的車輛沒有車窗太陽春,害他一路飽受塵沙侵襲,一身狼狽。
  他原本抓整有型的頭髮沾滿髒灰,瀏海被汗水彌濕,淩亂貼著額頭,身上襯衫也汗濕大半,皮膚黏膩,很想立刻洗個澡,換套乾淨衣褲。
  Fake隨即帶他們前往住宿地點放行李,他們將在這裡暫住兩星期的房間,是與工廠相鄰的工人宿舍。
  一排兩層樓的簡易木造房舍,隔成一間間小房間,走上老舊木樓梯,Fake指著兩個相鄰的房間,是供他們兩人入住,並先打開其中一間的房門。
  霍鏡光一看見房間狹小老舊髒亂,比他預想的還要糟,暗暗罵了好幾聲,這時,一隻蟑螂剛巧從他眼前爬過去,讓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不滿意也得住。”錢晶心對面露一抹嫌棄的他低聲警告,不許他再有多餘的抱怨。
  “我沒說不住。”霍鏡光撇撇嘴,為了能讓她對他改觀,他只能委屈自己了。
  稍晚,錢晶心來到霍鏡光的房間。
  已洗過澡、換上乾淨衣褲的他,躺在房間地板上休息,房內僅有的一台老舊電風扇正在運轉,發出嘰嘰聲響。
  “你這麼早就要睡了?”見他一副慵懶樣,她問道。現在才下午四點。
  這麼熱哪睡得著?連動都不想動。他緩緩換個姿勢,一手枕在腦後,連起身都懶。
  因受不了連身汗濕黏膩,一放下行李,他便匆匆去淋浴,只不過這宿舍共用浴室簡陋且落後,沒有蓮蓬頭不說,也沒有一開就水流源源不絕的水龍頭。
  盥洗用的水是工人從工廠旁的水井打水提過來,只能用水勺舀水,等他費力洗好澡,還是有種沒洗乾淨的感覺,且又熱到冒汗。
  “你不想出門不勉強,Fake廠長要帶我去逛市集。”
  “就你們兩人?”一聽她要跟一個才面不到一小時的陌生男入去逛市集,他不免心生介意,原本毫無出門意願,卻脫口道:“我也要去。”
  這裡的市集完全露天,僅有的遮蔽物,只是一支支架在攤販旁的大傘。
  攤販在地上鋪著布,將販賣物品全擺在上頭,蔬菜或水果堆成小山,皮膚黝黑、頂著自然卷短髮的男性商販,或包著頭巾的婦女,坐在地上兜售,時而跟隔壁攤販閒聊。
  有的攤販連布都沒鋪,直接把幾串香蕉、幾根蘿上、幾堆花生或幾把蔬菜放在地上,隨意寫個紙牌標價販賣。
  霍鏡光對這骯髒淩亂且氣味不佳的市集,只能頻頻皺眉。
  且不說毫無遮蔽陰涼處,這時間氣溫仍高熱,雖是開放空間,卻嗅到各種混雜氣味,來往人潮的汗味、體味、生肉、魚類腥味,甚至還有蔬果的腐味。
  不遠處堆疊一堆腐爛菜葉和爛水果,數隻蒼蠅盤旋其中,賣魚、賣肉的攤位,亦可見不少蒼蠅在打轉。
  霍鏡光不禁想勸錢晶心離開,換個地方逛,卻見她在某個攤子前蹲下來,看著熟悉卻陌生的水果,一臉驚奇詢問攤販,一旁的Fake廠長替她做翻譯。
  她雙手捧起一根巨型香蕉,轉頭看他,燦燦笑道:“沒有看過這麼大的香蕉吧!是這裡的特殊品種,香蕉樹可以長到十八公尺高,一根香蕉就比我的手臂粗。這種香蕉不甜,是當地人的主食,香蕉葉則拿來搭建屋頂。”她現學現賣,立刻向他介紹這奇特的水果。
  霍鏡光對巨型香蕉不感興趣,但見她一臉新奇的開心模樣,莫名的他心情也變好了。
  原本對這髒亂環境難以忍受,卻因她充滿興味,想再尋找新鮮事物,他於是放下成見陪她逛下去。
  “學妹?晶心學妹!”忽地,一道中文叫喚聲傳來。
  錢晶心轉頭,在人潮中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孔,驚訝又驚喜。“學長!”
  霍鏡光也朝對方看去,是個身形高壯的東方男人,穿著黑色汗衫、迷彩短褲,腳踩一雙登山鞋,背著深色旅行背包,一手提著採買的蔬果。
  他看到她無比開心的朝對方跑去,神情比前一刻向他介紹新奇的巨大香蕉還要更燦爛,頓時臉色一沈,猜測著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晚上六點半。
  鐵皮屋平房外的院子擺了幾張桌椅,幾個大人和小孩一起愉快的享用晚餐。在座的,唯獨霍鏡光臉色微恙,沒有享受晚餐的好心情。
  他不想承認那男人真的會下廚,且廚藝不差,利用當地食材做變化,竟能烹調出一桌美味的中式料理。
  先前在露天市集遇到的男人,是錢晶心大學不同系、同社團的學長于佐剛,兩人多年不見,都對於在異國巧遇感到非常驚奇。
  於佐剛說他是到東高地省拜訪咖啡小農並參觀咖啡園,採買高品質的有機咖啡豆,結束此行主要任務,他會往南方相鄰的海灣省,在離開前拜訪當地友人,此行亦受到對方不少協助。
  他打算煮頓中式晚餐請對方一家人,到附近市集買食材,意外巧遇跟上司來此出差的錢晶心。
  一問之下,他們借住的工廠宿舍離於佐剛當地友人的住處很近,於佐剛熱絡邀請他們今晚一起用餐,霍鏡光才要回絕,錢晶心一口就應諾,欣然表示很期待品嘗他做的料理。
  霍鏡光心裡雖不原意,也只能同行。
  錢晶心於是向他歌功頌德於佐剛的種種“偉大事蹟”,他退伍後先跟好友去澳洲打工賺第一桶金,接著與好友合開咖啡館,又陸續擴展分店,經營得有聲有色。
  還因好友的家業緣故,也一併涉足咖啡豆進口買賣。
  他屢屢獨自一人到世界各國咖啡豆產地,親自參觀咖啡豆栽植,實地驗證咖啡豆品質。
  她誇他腳踏實地、認真負責、體貼溫柔,如今不僅事業有成,還能煮出一手好菜,根本十足十新好男人。
  “學妹過獎了。”於佐剛一臉謙遜,反過來稱讚坐在她身旁的霍鏡光,“霍副總一表人才,成就不凡,才真的令人稱羨。”
  內心對於佐剛莫名有成見的霍鏡光,聽到他美言,才稍要得意,立刻被旁的錢晶心潑冷水。
  “他啊,靠爸一族,不可取。”她橫他一眼,輕嘖一聲,“他這副總頭銜只是虛設,連他爸的事業都不肯放半點心思。”
  被她冷言低瞧,霍鏡光俊容一沈,很想大聲辯駁,他如今個人擁有的公司規模和獲利,要買下幾間連鎖咖啡館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可他卻無法向她道出這個真相,內心不免很嘔。
  當他看見錢晶心一臉崇拜地望著於佐剛,一雙眼眸似還泛著閃光,令他心情沒來由的一陣室悶。
  她喜歡這種型的男人?
  長相普通,穿衣隨興沒什麼品味,身材高壯粗獷,皮膚曬得黝黑,也不過是會做菜,有這麼了不起嗎?
  莫名地,他竟小肚雞腸恣意批評人,雖只在內心腹誹,仍令他冒上一抹自我厭惡感,他還不曾有過這種矛盾心緒。
  相鄰旁桌的于佐剛友人Posa夫婦也頻頻誇讚他料理很美味,幾個孩子更是吃得津津有味。
  霍鏡光對眼前料理食不知味,注意力全在聆聽錢晶心與於佐剛的熱絡交談上,他們問候彼此近況,閒聊這幾年的經歷,也回味大學時代的社團點滴。
  他這才知道他們大學時的社團是慈幼社,一起去拜訪過不少贍養院、育幼院、弱勢團體和偏鄉族群。
  他們所談的事,對霍鏡光全然陌生,見他們開懷敘舊,他內心那抹窒悶不舒坦更加明顯。
  期間,於佐剛也適時與他交談幾句,可他回得意興闌珊,好客且熱情的Posa夫婦,自是在初見時便對他熱絡攀談,他簡言回復幾句就結束話題。
  倒是錢晶心很快融入他們一家人,即使英文會話能力有限,卻跟幾個孩子童言童語,要他們教她當地的另一種官方語言巴布亞皮欽語。
  霍鏡光首次感覺自己像“壁草”,也因他沒興致融入其中,今晚心頭莫名的不是滋味。
  晚餐吃得差不多,於佐剛在Posa建議下,拿出從東高地買來的樣品咖啡豆,讓大家品嘗這裡的頂級咖啡。
  他拿出自備的咖啡手沖壺,煮了幾杯香味濃郁的熱咖啡端上桌。
  錢晶心端起咖啡,嗅聞香氣,輕啜一口,讚歎非常甘醇順口,要於佐剛仔細介紹這款咖啡的來歷。
  對咖啡成癡的於佐剛侃侃說明這款咖啡豆產自東高地省 Purosa和Okapa地區,因雨水充沛加上火山土壤,適合種植高品質的阿拉比卡咖啡,且採取有機和蔭栽方式種植。
  過去因該地區貧困且交通不便,無法將唯一的經濟作物咖啡送往市場,即使能送到市場,運輸過程困難造成成本相對變很高,直到一干咖啡小農共組合作社,因加入公平貿易組級,農民逐漸受益,也有資金修建聯外道路,降低運送咖啡成本,得以添購咖啡生產設備,提升咖啡豆品質,在市場上更有競爭力。
  “我決定大量進口該地區所生產的咖啡豆,實地觀摩後更肯定其品質,也希望借此幫助諸多小農,透過合作社的社區發展金,提升當地居民有更好的生活環境。”
  “佐剛學長還是這麼有愛心,有自我堅持的信念。”錢晶心再度贊佩他的理念,不單單為了生意利益,還顧及弱勢族群。
  霍鏡光在一旁聽著,內心忍不住又腹誹。
  就因她對於佐剛的評價實在太高,令他莫名對於佐剛有成見,對於佐剛所說所做,在內心頻頻吐槽。
  好比說,手上這杯咖啡,於佐剛強調其擁有醇厚口感,風味甘甜,帶有柑橘果酸和些許陳皮味,可他喝了大半杯,沒嘗出有什麼特別風味,只覺入喉的餘味泛著陣陣酸。
  他不喜歡錢晶心一再稱讚別的男人,不喜歡她流露欣賞崇拜且光是望著別的男人。
  他發覺自己今晚實在有些不對勁,湧上許多陌生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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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1 07:24:16


  翌日,淩晨五點,霍鏡光再度看見於佐剛,內心又是一陣腹誹。
  起因是前一晚,餐後彼此要道別,錢晶心問他隔天行程,他打算再自由行兩日,隨處看看才返國。
  錢晶心提及隔天要去參觀橡膠園,問他有沒有興趣同行,他竟一臉興味盎然,霍鏡光很想當場拒絕讓他跟,但又不想讓錢晶心不開心,只能自己憋著一口悶氣。
  要前往橡膠園,天未亮就得出門,因為橡膠遇熱會凝固,橡膠割取時間從淩晨三、四點就開始,日出後便收工。
  他們雖不用像膠農在淩晨就辛苦開工,至少要在橡膠汁液收集完前到達橡膠園,才能實地參觀採收情景。
  Fake廠長將帶他們參觀的第一處橡膠園距離工廠不遠,不過還是約了早上五點出發。
  錢晶心前一晚詢問是否需要提早叫醒他,他表示不需要。
  他淩晨四點多就起來了,從容的慢慢梳洗打理自己,不料之後隔壁房的錢晶心來敲門,告訴他於佐剛已提早到來。
  已準備好的她不禁催促道:“還沒好?你比女人還‘搞工’,要遲到了。”他梳洗更衣後,抹髮蠟抓整髮型,往臉上搽保濕和乳夜,還塗抹防曬,又朝頸項、手臂噴灑防蚊液。
  這時間,陽光都還沒露臉,他塗防曬未免多此一舉,且一個大男人,竟如此怕曬。
  被她催促,霍鏡光只能匆匆收拾,穿上一雙休閒鞋,隨她步下樓。
  已在樓下等候的Fake廠長及于佐剛朝兩人揚手道早安。
  於佐剛精神抖擻,頂著俐落的五分頭,一如昨天穿得輕便,深色汗衫,套件長袖薄外套,牛仔長褲,腳踩登山靴,背著大背包。
  反觀他,皮膚白淨無瑕,五官俊美,半長髮抓整得帥氣有型,合身剪裁的深藍色格紋襯衫,凸顯他修長的身形,兩邊袖口刻意卷至手肘處,下身搭墨黑色直筒長褲,腰間系條咖啡色皮帶,腳下一雙咖啡色休閒皮鞋。
  若以外型和穿著品味而論,他絕對勝過於佐剛好幾籌,但顯然錢晶心不這麼認為。
  “看到沒,學長這身穿著才正確合宜。”錢晶心刻意又瞟一眼堅持時髦打扮的他,而她也只穿件長袖T恤、搭生仔褲和運動鞋。
  昨天Fake廠長提醒,因橡膠園蚊蟲多,穿著以長衣長褲為妥。
  霍鏡光內心冷哼,怪她沒眼光,不懂得欣賞擺在眼前的帥哥。
  他雙手插褲袋,除了手機,什麼也沒帶,一身輕盈,朝停在一旁的車子步去。
  久耀的天然橡膠主要進口國為泰國、印尼、斯里蘭卡、柬埔寨等,雖然最大宗進口量為泰國,因泰國雨季是在五月至十月,而一年至少有三個月不能割膠,巴紐則相反,五月至十月為旱季,十一月至四月為雨季。
  為了平衡橡膠生產量,父親近兩年與巴紐的橡膠園有合作,為確認品質,一段時間便會派人來這裡巡視採收情景及加工廠作業,大多時候都是主管級幹部前來,待上半個月至一個月就離開。
  先前父親和大哥曾來過這裡幾次,這次若非想讓錢晶心對他改觀,他也不會來,更遑論會想參觀橡膠園。
  車行不久,到達一大片橡膠園。
  一排排細長的橡膠樹,高高向上,筆直矗立。
  清晨,天色灰濛濛的,蓊鬱的橡膠園罩上一層薄紗,格外靜謐。
  放眼望去,隱隱可見一些樹幹上系著半圓形的東西,近看,是剖半的椰子殼,被綁在樹上固定,承接從樹幹流出的一滴滴乳白色橡膠汁液。
  Fake廠長叫來一名工人,要示範割膠、采膠的過程。
  霍鏡光想到昨晚錢晶心對暢談咖啡經的於佐剛一臉崇拜,他不免橫生一抹幼稚的表現欲。
  “我來。”他伸手拿過工人手持的刀具,朝一旁橡膠樹靠近,直接用中文向錢晶心和於佐剛做解說,“先用銼刀或圓刀把樹皮劃開,挖深約一公分就有白色無味的汁液流出來,再往下斜切一個半環狀,橡膠汁液便會順著切出來的溝槽,一滴滴流入下方承接的椰子殼……
  “等一圈滴完,再向下切開二圈,繼續承接橡膠汁液。一棵樹每天僅能割取30cc的汁液,且種植六年以上的橡膠樹才可割取。”
  一見錢晶心神情專注的看著他,他更來勁了。
  “橡膠汁液遇到太陽會開始凝結,採集工作往往要摸黑進行,在太陽出來前完成。若遇到雨季也不能割膠,汁液不僅會太稀,還會隨著雨水四處流而浪費掉。”
  “沒想到你懂這麼多。”錢晶心見向來懶得動手的他,竟代工人做割膠示範,還能滔滔解說,對他有些另眼相看。
  “久耀是以買賣天然橡膠業起家,這些基本常識,小時候就耳濡目染。”霍鏡光得到她的稱讚,一陣心喜,再想到晚于佐剛向她解釋咖啡最早起源,他此刻幼稚的又冒上一股較勁心態,繼續侃侃道出所知的專業知識,“天然橡膠有致命弱點,遇熱變軟,容易發黏,遇冷變硬,彈性變差,直到一八三九年,查理•固特異發明橡膠硫化技術後,才徹底解決這問題。
  “固特異在一八四四年申請專利用來生產輪胎,成為‘固特異輪胎公司’創辦人,也被稱為‘橡膠工業之父’。除了輪胎,汽車零件和管線等,也是天然橡膠最主要用途,天然橡膠的價格跟汽車業景氣可說是息息相關。”
  錢晶心聽得無比訝然,她以為他只懂名牌和美食,只知飲酒玩樂,對公司事毫無興趣,現下卻能滔滔不絕道出一番“橡膠經”!
  “你說得好詳細,雖然一些名詞有聽沒有懂,但聽起來就很厲害!”她對他讚美。
  他不僅詳述天然橡膠在數千年前就被發現並應用的起源,連近代技術都能清楚解說,聽他談專業知識,他臉上流露一抹自信光采,是她不曾見過的,教她心房微微一動。
  這時,她看見前方有個小孩蹲在地上撿橡膠種子把玩,她於是上前,也想撿一顆留做紀念。
  霍鏡光卻忽地越過她,匆匆走向那約莫三、四歲的小男孩,他彎身一手搶過小孩欲塞進嘴巴的種子,喝道:“不能吃。”
  小孩被嚇到,小臉一皺就要哭了,錢晶心和於佐剛見狀,對他急躁的行為很錯愕。
  一名婦女匆匆跑過來,邊安撫孩子邊向霍鏡光賠不是,以為小孩子得罪大老闆。
  她解釋是因丈夫為了從事采膠工作,住在橡膠園的工寮已經幾天沒回家,她才帶孩子過來看看丈去,希望他見諒。
  “我沒限制你帶孩子來這裡。”霍鏡光澄清,轉頭問一旁的Fake廠長,“有規定工人的家屬不能來這裡嗎?”
  “是沒有硬性規定,但若霍副總不同意,我會——”
  霍鏡光打斷他的話,“我沒有不同意,只有一個要求,太小的孩子出入橡膠園要特別小心,必須有大人跟著,避免他們撿起橡膠種子誤食。”他一臉正色強調,“橡膠種子含有氰化物等有毒成分,誤食會中毒。”
  他一方面提醒這裡已知道這常識的大人要多加留意小孩子,一方面是向對他搶小孩種子而面露疑慮的錢晶心及於佐剛做說明。
  “原來是這樣。”錢晶心意會的點點頭,差點就誤解他的行為。
  “不要往嘴巴塞,純粹當收藏沒關係。”霍鏡光將橡膠種子遞給她,他看得出來她也想撿一顆留念。
  錢晶心接過種子,不免訝異他怎麼會知道她的想法,細看著掌心中如鵪鶉蛋大小、有著迷彩花紋的種子,更覺得特別。
  當她抬起眼,見他朝她溫潤一笑,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輕輕顫動。
  朝陽緩緩升起,朦朧的橡膠園沐浴在晨光下,褪去一層薄紗,眼前的他,宛著被酒下一層薄薄金粉,有點耀眼。
  她怔忡了下,納悶他在她眼中似有不同,而他交給她的橡膠種子,似乎也有了不同的意義……
  因工人在前一刻己將今日的橡膠採收妥當,裝桶後將運往工廠要進行加工處理,Fake廠長隨後也載他們返回橡膠加工廠。
  幾人踏進橡膠工廠,原本是要由Fake廠長帶他們參觀加工過程,一一向他們解說每個步驟,但霍鏡光再度搶了廠長的工作——
  “從橡膠園收集來的橡膠汁液,先經過濾、濃縮的初步制程,成為橡膠液的原料,再經過濾、消縮、凝固、煙熏、風乾等制程,形成‘生橡膠’。
  “加工廠製造成濃縮膠乳、生產生膠板、製作橡膠條、縐紋橡膠等,直接出口,或送往高科技工廠再進行成品加工,成為日常生活用品。天然橡膠被廣泛應用在生活中,從汽車輪胎和零件、鞋子、球類、橡腰寢具、鋪路用的柏油等,不勝枚舉。
  “儘管人造橡膠因低成本而大量取代天然橡膠,許多產品仍無法以人造橡膠替代,兩者品質差異太大。”霍鏡光在Fake廠長帶路下,領著他們逛完一大圈加工廠,他钜細靡遺向他們又上一課“橡膠經”。
  霍鏡光還指著於佐剛身上穿戴和背包內的物品,其中就有天然橡膠和人造橡膠成分,先從他腳下鞋底說起。
  錢晶心雖在久耀工作,並未特別研究過天然橡膠的來歷,本應枯燥乏味的話題,可因為是他在解說,她聽得格外認真。
  對於他一改先前散漫,一副積極表現的異常,也令她費解。
  錢晶心明顯察覺霍鏡光變得很不一樣。
  先前,他慵懶無比,能坐就不站,能躺就不坐,他討厭暑熱,討厭流汗,怕曬黑,對於早起也覺得痛苦。
  隔兩日,Pake廠長安排要帶他們前往另一處橡膠園巡視,因距離有半小時車程,出發時間定為淩晨四點半。
  霍鏡光竟在約定時間前就準備好,且一改先前穿著,換上長袖T恤、牛仔褲和球鞋,休閒隨興打扮,教她頗為意外。
  尤其重視髮型的他,難得沒抹發臘抓造型,任長瀏海自然散落額頭,或往後撥,僅用條橡皮筋隨意束起,不僅如此,即使白天陽光高照,他出門也不若先前頻頻擦防曬。
  參觀完後,一行人又回到工廠,錢晶心實在覺得他很反常,忍不住問道:“防曬忘了搽?還是用完了?”
  “還有。你要?”霍鏡光從桌上擺的瓶瓶罐罐拿了一罐給她。
  “我自己有帶,夠用。”她也怕曬黑,適度的防曬措施還是會做,但他先前過度防護令她覺得誇張,就連他帶了這麼多罐男性保養品,也令她咋舌。
  “我後來想想,身為男人,卻比你白,好像不太好。”霍鏡光看向她,說得正經八百。
  “你這是損人?”錢晶心睞他一眼。
  他這個唇紅齒白、細皮嫩肉的花美男,膚色確實比她還白,令她不免嫉妒。
  “沒有。”霍鏡光香認。
  他只是在意她的想法,在意她欣賞的類型,下意識放下自我堅持學起於佐剛,改為輕鬆簡單穿著,甚至不介意自己稍微曬黑,變Man一點。
  “真的要陪我去市集?”錢晶心有些不確定地又問。
  她打算借用這裡員工宿舍的小廚房,晚上自己簡單煮食,他竟開口說要陪她去買菜。
  “我紆尊降貴幫你提菜,交換條件,要煮我的份。”霍鏡光笑說。他有些懷念她煮的晚餐。
  “沒問題。”錢晶心笑應。
  不久後,兩人前往露天市集。
  這個市集雖不小,攤販不少,但賣的東西大同小異,且多半是附近村民自種的蔬果,品質稱不上好。
  幾攤賣衣服的,賣的舊衣比新衣多,再來就是兩、三攤賣手工藝品的,先前逛過一回已經沒有再逛的必要,她主要是為了買菜。
  見她從某個攤子拿起一把青菜,上面除了蟲洞,還有螞蟻爬行,又因擺在地上,菜葉沾了不少沙子,霍鏡光不由得蹙起眉頭,搖搖頭要她別買,她轉而看隔壁攤,形況大同小異。
  “外觀不重要,這是有機蔬菜,可以安心吃。”她笑笑的強調,“你不敢吃,我煮自己的份就好。”
  “你煮的,我敢吃。”他脫口說道,隨手拿了一把有蟲洞的蔬菜交給她。
  錢晶心不免莞爾輕笑。
  之後,他果真將她煮的晚餐都吃光,令她非常寬慰,即使她申明這裡的地瓜、芋頭煮起來沒什麼味道,佩服先前於佐剛能用當地品質不佳的食材,煮出美味料理。
  聽到她提起於佐剛,他臉色一繃,沈聲強調,“你煮的比他煮的好吃。”而且幸好那個臭傢夥已經照既定行程離開了,要不然一天到晚見到他真的很感冒。
  聞言,她怔怔地望著他,心湖輕起漣漪。
  因霍鏡光對她在這裡煮的晚餐非常摔場,錢晶心決定多下廚,雖當地食材有限,自己料理還是比宿舍提供的夥食更合胃口,那也是他強調的。
  只要聽到她要去市集,霍鏡光便主動要跟,即使星期日他能睡到自然醒,他依然在她要出門前將自己打理好等著她。
  先前Fake廠長會找工人開車載他們往返市集,今天因為是假日,工人排休,留在工廠裡的工人本來就比較少,為了不拖延到工作,所以由Fake廠長親自載他們。
  到市集,但Fake廠長還有事要處理,錢晶心不好意思耽誤對方太多時間,便請廠長先去忙,他們走路回去就行。
  她說當運動邊走邊看風景,霍鏡光沒反對,待採買完後,不介意頂著大太陽與她徒步走回宿舍,即使路程得走上一小時,他完全沒抱怨一句。
  這偏鄉城鎮,沿途其實沒什麼風景可看,兩人邊走邊聊,倒也不覺乏味。
  她不經意注意到一旁樹下有根鮮豔羽毛,手才朝那方一指,霍鏡光已上前,彎下身,為她撿起。
  “天堂鳥羽毛,這裡的特產,但不是隨處可見。”他笑笑地將一根長長的彩色羽毛遞給她。
  這根帶著藍色和金色光芒的細柔羽毛很漂亮,錢晶心不由得認真欣賞。
  霍鏡光順口說道:“天堂鳥屬極樂鳥科,又稱風鳥、太陽鳥、女神鳥。極樂鳥科共有四十餘種,巴布亞新磯內亞就擁有三十多種,也是這裡的國鳥,很多地方能看到天堂鳥的標誌。”
  錢晶心抬眼看他,訝異地道:“你連這個都知道?”她以為他對這不得已來出差的地方半點認知都沒有,顯然他懂的,比她臨時惡補的還多。
  見她的目光多了幾分崇拜,他不禁介紹得更仔細,“只有雄鳥擁有光鮮亮麗的羽毛,因它們的掠食者不多,幾乎沒有天敵,雄鳥有很多時間可展現自己的優點,不時就在雌鳥面前跳求偶舞,期望能一親芳澤。”
  聽完,她不免打趣道:“那不就跟你很像,閑閑沒事做,只注重打扮,孔雀開屏。”
  “拿我跟天堂鳥比?”霍鏡光不滿地眯起眼,自傲地道:“憑我的姿色,不須費心去吸引異性,她們自動就會巴上來。還有,我現在哪裡注重打扮了?”他可是因為她,愈來愈樸實無華,真正走平民路線。
  “更正,是以前的你,現在踏實多了。”她笑笑地稱讚道。
  他一頭半長髮綁著公主頭,穿著與前天相同的短袖T恤、牛仔褲,腳上是運動涼鞋,手上提著用香蕉葉包裹的食材。
  之前借住她家,他雖也穿得輕便,卻是不得不委屈,本性仍是少爺、公子哥,成天只耍廢,現在的他變得不同,雖談不上積極進取,但至少在這裡該做的事,沒偷懶蒙混過去。
  若當日需要在天未亮前往橡膠園巡視,他也無須她催促,總能在約定時間前打理好自己而出門。
  白天,在橡膠加工廠盯作業流程或出貨狀況,他會跟著Fake廠長行動,有時也進會議室參與會議。他不若先前在公司開會只是打瞌睡或發呆,他神情認真聆聽相關會議報告,偶爾還會提出意見。
  雖說在這裡出差,他們實際要參與工作的時間,每天加總也許還不到五個小時,但比起他過去完全在公司虛晃度日,已進步太多。
  她對有著明顯改變且不特別注重打扮、自然無偽的他,愈看愈順眼,就連他撿起一根羽毛給她,她都有些感動,對這根特殊的羽毛更是心生珍惜。
  稍晚,兩人回到工廠,看見一群十來歲的孩子打赤腳在前方的草地上踢足球,足球忽地朝他們這邊飛來,錢晶心正要閃躲,一旁的霍鏡光卻抬起腿,用膝蓋將球頂回去,精準地將球頂到一個孩子面前,對方隨即將足球帶向另一同伴。
  “你會踢足球?”她驚奇的問道。還是方才他只是巧合頂到球?
  “你以為只有你學長會打球?”因她懷疑,霍鏡光顯得不服氣。
  他不免介意她曾提過於佐剛大學時亦是籃球隊健將,聽來她欣賞運動型男性。
  “我大學時足球踢得不錯。”他刻意強調,就是莫名會跟於佐剛做比較。他高中、大學玩過幾年足球,後來因為不喜歡在大太陽底下流得滿身汗,便改去健身房運動。
  “真的?那踢給我看看。”錢晶心突然很想瞧瞧他踢球的樣子。
  她隨即向孩子們走去,詢問他們能否讓這個叔叔也一起加入。
  “什麼叔叔?是大哥哥。”霍鏡光步向她,糾正孩子們的稱呼。
  她抬眼看他,忍俊不禁。以年齡而論,他絕對是叔叔,但以心智來判斷,讓孩子們叫他大哥哥也不假。
  生性活潑熱情的孩子們,欣然歡迎陌生人的他加入。
  “你要是踢輸小孩,要把你帶來的零食貢獻出來。”錢晶心清楚他比她大一倍的行李箱內塞了不少從臺灣帶來的零食餅乾。
  “我贏了有什麼獎賞?”他微眯著眼問道,不滿她輕看他的運動能力,就是贏過這群孩子,也沒什麼好得意的。
  “你贏了,我做椰香糕點請你吃。”錢晶心笑道。
  方才在市集,看到有婆婆媽媽賣自製的小麵包和椰香糕點,他好奇想買來嘗嘗看,又怕不衛生,轉而問她會不會做。
  她不會做,不過可以向Pake廠長的太太詢問製作方式。
  “好。”他並非特別想吃椰香糕點,不過她要做給他吃,感覺大不同。
  上一回去市集,看到有攤販賣煙熏烤魚和串牡蠣,他佇足多看兩眼,她之後買了新鮮的魚和牡蠣,自己處理,晚上烤給他吃,那是他吃過最美味的烤魚和牡蠣。
  她的手藝真的很對他的胃。
  他隨即加入孩子們的運動遊戲,還要求他們一群人全來防守他,若他能自行帶球突破一群人阻擋,踢進木制的簡易球門框,就算贏了。
  孩子們開開心心吆喝著,努力防守阻擋他,面對八、九個孩子緊密防守,他輕輕操控腳下足球,快速一一越過每個防守員,單槍匹馬帶球奔向另一方球門,且避過守門員防線,一腳踢進球門,漂亮得分。
  錢晶心看著這不過一分鐘的流暢動作,頓時目瞪口呆。
  群孩子也頗訝異,即使是大人,若非真有一些足下功夫,無法這麼輕易就進球得分。
  孩子們對他鼓掌贊佩,錢晶心也跟著拍手,開心的笑著朝他豎起大拇指,讚歎道:“帥!”
  輕易從這群孩子面前進球得分,沒什麼好驕傲,卻因錢晶心對他目露欣賞贊佩,他心情無比歡愉,朝她咧嘴笑開懷。
  他感覺已得到滿滿的獎賞。
  稍晚,他回宿舍,從行李箱翻出一堆零食餅乾,欣然分送給那群孩子們。
  錢晶心見狀,又對他讚揚幾句。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1 07:24:35


  晚上十點,錢晶心待在宿舍房間,尚無睡意,望著窗外,一邊把玩著手中的天堂鳥羽毛。
  她回想他跟孩子們踢足球的模樣,他進球後臉上洋溢著無比歡快的笑意,燦燦陽光下,映照他俊容閃閃發亮,教她的心又是一陣悸動。
  她又回身走到包包前,拿出一顆橡膠種子把玩欣賞,這同樣是他給她的。
  眼前的小小玩意,在她心中的份量逐漸加重,她對他的好感,在也不知不覺間一點一滴增加。
  這時,聽到窗戶傳來一聲輕響,似是有人從上方投擲小石子,打在木窗櫺上。她起身,走近窗口,抬頭向上看,倏地一詫。
  “哈囉,上來看星星。”屋頂上,霍鏡光朝下方的她咧嘴一笑,招招手。
  “你怎麼爬上去的?”她訝異的問道。
  “從那邊的欄杆踩上來,我拉你一把。”他示意她爬上屋頂的路徑。
  面對他的孩子氣行徑,她心不贊同,卻忍不住步出房門,跟著他爬上屋頂。屋頂上擺了一盞精油燭臺,點燭火,搖曳柔柔橘光,似有一抹浪漫。
  “哪來的雅興,居然在屋頂點精油。”她好笑問道,那精油燭臺也是他從臺灣帶來的。
  “這是驅蚊用的。”霍鏡光解釋道,若要營造浪漫,可不是這麼隨便。
  而這裡最浪漫的,就數自然的璀璨星空,他於是找了這個觀星好地點,要與她分享。
  樓下雖然有許多空地可席地而坐或躺下來看星星,但地上雜草多,蚊蟲更多,且不時有人出入走動,他只想與她有個獨處空間,是以找上一般人不會特地爬上來的屋頂。
  “這精油味道滿舒服的。”
  “草本檸檬精油,跟你慣用的洗髮精香味很像,我喜歡這個味道。”他笑說,因喜歡她發上的一抹淡淡怡人淡香,他才會挑選這款精油。
  他自然道出的一句話,教她怔愣了下,心湖起了波瀾。
  不僅如此,他還借來涼席鋪在屋頂上,讓已沐浴過的她,能放心的坐下或躺下來看星星。
  “怎麼突然想看星星?”這不太像大少爺的他會做的事。
  “不是你想看?”他反問。
  晚餐時,她一句不經意的提議,他遂認真執行,很快找到這處合適且無人打擾的觀星賞月好地點。
  她意外他只因她一句話就做出這番行動,雖然只是件簡單小事,但以他向來高傲的心性能做到如此,已非常了不起,令她心生感動。
  “來,躺下來看比較享受。”見她怔怔的站著,霍鏡光索性先躺到涼席上,一手枕在腦後,長腿交疊,悠閒做示範。
  她會心一笑,放下一抹尷尬,也躺到他身側,欣賞漫天璀璨星子。
  “好美!”雖已看過幾次這裡純淨的夜空,但躺下來視野大不同,尤其能跟他一起看星星,心境更不一樣。
  兩人輕鬆閒聊,聊起童年往事,許多點點滴滴。
  她訝異他竟懂星座圖,她隨手一指,他便能向她道出星座名,侃侃道出星座故事。
  “你懂很多!”她突然發覺過去所認識的並非真正的他。
  “難不成在你眼裡,我只是個草包?”他有些不滿,這些只是小知識,沒什麼好值得驕傲的,偏偏他無法向她大剌剌展現他真正發光發熱的才能。
  “你怎麼會是草包?再怎麼比喻也是天堂鳥或孔雀。”她笑著糾正,雖然他現在“樸素”很多,但在她眼裡,他依舊如天堂鳥般炫麗引人注目。
  “在外人眼裡,我是像天堂鳥般炫麗奪目沒錯。”他自豪的道:“但那只是表相,我更像這個……”說著,他從褲袋掏出一顆約莫兩公分大小、形狀不規則的小石頭,纏上兩小圈銀線,從中穿過一條長長的細銀煉,變成項鍊,展示在她眼前。
  “這是什麼?隕石?”因為兩人前一刻談星象,也提到隕石,她才會直覺這麼想,沒想到他居然馬上就能變出來。
  “不是隕石,比隕石更有價值,送你。”他拉起她的右手,將未經打磨毫不起眼的礦石項鍊大方贈予她。
  這是他某次在拍賣會上買下的,價值不菲,他曾想過有朝一日要送給對他而言特別的人。
  出國前整理行李,他莫名也帶著它,但那時並未萌生送她的念頭,直到今晚。
  “真要比喻,我更像這顆石頭。”他笑笑的語帶暗示。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謙虛了?”錢晶心故作訝異,細看著他給的灰色小礦石,還是瞧不出有什麼特別。
  “你要是知道它的價值,就會明白我不懂得什麼是謙虛。”霍鏡光笑笑的再道:“好好留著,可別丟了。”
  “就算它只是顆路邊的小石頭,只要是你給的,我一定都會好好珍惜。”她彎起粉唇,麗顏漾著柔柔笑意。
  聞言,他欣慰一笑,等日後,他再向她透露這顆石頭的價值。
  見她此刻美好笑靨,他心房一動,突然很想吻她…
  錢晶心應工人 Waika邀約,這個星期日要前往他們位於山坡雨林的家參觀拜訪,可目睹巨大香蕉樹及原始雨林風貌,運氣好的話,還能看見天堂鳥。
  不知不覺她與宿舍一干工人也熟識起來,碰到面會互相打招呼,晚餐後有機會也會閒聊幾句,尤其 Waika特別好客,一聽她對雨林風貌感興趣,熱情提出邀約。
  他每逢周日才返家一趟,妻子會騎著家裡唯一的交通工具三輪載貨機車來接他。
  錢晶心欣然同意去參觀,霍鏡光其實興趣缺缺,但又不想讓她自己去,便也說要跟。
  未料,星期日一早天未亮,某處橡膠園傳來消息,在將完成橡膠採收之際,忽然下起陣雨,一群工人連忙搶收綁在橡膠樹于已快盛滿橡膠汁液的椰子殼,萬一淋到雨,裡面的橡膠全泡湯。
  fake廠長接到消息,立刻通知霍鏡光,要他一起去橡膠園確認採收的每一桶橡膠狀況,有無被雨水稀釋到,並會盯著橡膠送進加工廠後續品管,若有個差池,將響整批原料。
  雖是星期日,橡膠加工廠的工人會排休,但橡膠園持續有工人負責每日採收工作,因到了雨季將停止採收,所以在能採收的季節並無休息。
  參為這臨時的變故,霍鏡光不得不去處理,可他不想掃了錢晶心的興,他們再過兩日便要結束這趟出差行程,若是錯過今天,她應該也沒有機會可以前往雨林區。
  於是他便要她先搭Waika太太的車跟他們夫妻倆回去,他忙完,會自行開車去和她會合。
  “好,那你小心點。”錢晶心叮嚀道。因他以工作為重,內心寬慰。
  “你才要小心,到不熟的環境,別自己一個人行動。”霍鏡光反倒對她比較不放心。
  錢晶心和他暫時道別,與 Waika太太一起坐在三輪載貨機車後方貨架內,朝距離約兩小時車程的 Waika家前行。
  往那方山坡雨林的路況很荒蕪,路面顛簸,車行緩慢,她與初見卻很親切的 Waika太太很快就閒聊起來,但因語言能力有限,只好不時比手劃腳,不過還是聊得很開心。
  她看見一旁放置的編織帽,好奇拿起來觀賞,一聽到這是用香蕉吐手編的帽子更覺稀奇,詢問 Waika的太太製作方式。
  “有興趣的話,我教你簡單的香蕉葉編織。”剛好車上就有一包曬乾的香蕉葉素材。
  錢晶心立刻請Waika太太教學。
  一路上,天氣晴朗,藍天白雲,卻在遠遠能看見蓊郁雨林時,那一方天際,布上烏雲,按著,開始飄雨。
  現在九月底仍屬旱季,即使下雨也只是零星小雨,正常情況下,十一月才開始進入雨季,那時便會有接連豪大雨。
  但先前聽到另一區域的橡膠園下了陣雨,且雨勢不小,已有些不尋常,這會兒這邊也開始下雨。
  Waika太太拿起香蕉葉編織的大帽子讓她遮雨,濛濛細雨中,錢晶心仍繼續認真玩著編織工藝,在抵達 Waika家時,她已編好一個小小的成品,很有成就感。
  眼前是一大片雨林,樹木參天,蓊鬱蒼翠,持續飄落的雨絲,篩過枝葉濃密樹冠,水霧彌漫林間,有種縹渺意境。地面除了落葉,還鋪著青苔和低矮的草本植物,綠意盎然。
  錢晶心腳下踩著落葉,一呼吸,沁涼舒服的芳多精沁入鼻息,非常享受,忍不住又深吸兩大口。
  Waika與三個兄弟都在祖先開墾的這處雨林山坡地成家落腳,各自搭建高腳屋供一家人居住,男人們會到外地工作,女人則留在家照顧孩子,並栽種些作物自給自足,也拿去市集販賣。
  下車後, Waika將機車停在一旁,朝林間小徑向上坡處走去,可看見幾棟相鄰不遠的高腳屋。
  錢晶心看見那方高腳屋後不遠,在枝葉茂盛的樹叢中,矗立一枝幹特別粗壯高聳的植物,不由得伸手指去,“那個該不會是巨型香蕉樹吧?”光是這樣看著就覺得很驚人了。
  “你帶錢小姐先過去看看。” Waika太太笑笑的對先生交代,先滿足客人的好奇心。
  Waika於是帶錢晶心繞過屋後,朝山坡緩緩走上去,走在前方的他時而撥開叢木茂盛枝葉或藤蔓蕨類,讓跟在後頭的她便於通行。
  他邊向她介紹這邊雨林有開墾過,不至於被層層高大樹冠覆蓋得不易見到陽光,能看見的多是低於十公尺的灌木及低矮植物,或幾棵不及二十公尺的喬木,待午餐過後,會帶他們深入雨林,可看到非常古老、超過三、四十公尺以上的巨大喬木,以及更原始雨林風貌,有更多動植物種類共生。
  錢晶心期待霍鏡光到來,一起經歷真正的雨林探索。
  這時,她的隨身背包勾到一根樹技,她拉扯了下,卻見插在背包側邊的天堂鳥羽毛飄落,還被風吹向前。
  她忙步過去,彎身要撿,那是霍鏡光送她的,不能弄丟。
  當她才探手撿起那根羽毛,沒料到腳下草叢遮掩處已是陡坡,一腳踩滑,她踉蹌了下,重心不穩,往斜坡那側摔跌。
  “錢小姐!” Waika聽到驚叫聲,連忙回頭,驚見她從山坡滑落。
  他匆匆奔過去,見她不斷翻滾而下,不一會兒便被茂密枝葉和樹叢遮去身影。
  Waika大聲喊叫,同時往斜坡而下,心急的要找人……
  霍鏡光聽到消息,震愕不已。
  錢晶心不慎摔下雨林山坡,行蹤不明。
  Waika在意外發生當下,直接沖下山坡尋找,之後又叫來幾個大人加入搜尋行列,卻遲遲找不到錢晶心下落。
  而事發已經過了一個小時,Waika只能打電話到工廠向廠長告知,再轉告霍鏡光,他們仍繼續在尋找她。
  霍鏡光結束工作後便打算開車前往,因突來的陣雨又急又強,Fake廠長建議他待雨勢稍緩再出發,否則路況更不好行駛。
  一聽到噩耗,他擔憂不已,立即開著工廠唯一一部吉普車,心急如焚地趕去。前往Waika家的路並不複雜,甚至就一個方向直駛過去,只是一離開城鎮,通往那方雨林的唯一道路變得更狹窄崎嶇,加上突來的豪雨沖刷,更顯濘泥不堪。
  他不顧危險,加速行駛,老舊吉普車駛過水窪和石塊,重重彈跳,仿佛快解體似的,大量泥漬噴上擋風玻璃,甚至直接濺到他身上,他毫不在意,依然沒有減速。
  先前,他首次坐上這部舊車,嫌棄它沒車窗、沒冷氣,如今,他卻暗暗請求它拿出最大馬力,幫助他能快點抵達目的地。
  他只花了一個小時就到達 Waika的住處,一路上他倍感煎熬,急切祈禱己找到她,且她平安無事。
  然而,聽到的仍是壞消息,還是沒找到人。
  霍鏡光的臉上雨水、汗水交織,跟著 Waika等人,在這片雨林山坡持續尋找,邊大聲叫喊她的名字。
  因雨勢太大,視野模糊,交錯橫生的樹木和草本植物太茂盛,Waika雖目睹她摔落的方向,一到達坡下,卻遍尋不著。
  她很可能落進矮灌叢中,或者卡在樹枝間?
  霍鏡光的心被一股不曾有過的恐懼籠罩,就怕晚一步找到她,她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他急躁地撥開橫擋在眼前的枝葉,無視被樹枝劃傷臉龐和手背。
  這時,一根被雨水濡濕的羽毛從上方落下。
  他下意識彎下身撿起,見羽毛上熟悉的色彩,與他數日前撿給她的天堂鳥羽毛相同,他心一緊,直覺認定這是相同一根羽毛,而他看過她將它插在隨身背包側邊。
  她人就在附近?
  他往一旁半人高的草叢步去,撥開雜草和大型蕨類,終於瞧見了她
  這一瞬間,他心口緊縮,呼吸一窒。
  錢晶心!他叫喊她,彎下身,察看她的狀況。
  她全身濕透,團著眼,臉色蒼自,衣服也被樹枝割破好幾道。
  “錢晶心!”他又急喊一聲,微微顫抖的食指探向她的鼻前,再摸摸她的頸動脈。
  還好,還活著,心跳也算正常。
  他籲了口氣,打算將她抱起。
  這時,她緩緩睜開眼皮,視線模糊,喃喃囈語,“好痛……”
  “哪裡痛?骨折?”見她有意識,他又松了半顆心,卻擔心她可能受了什麼重傷,不敢直接將她抱起。
  “全身都痛……”她腦袋昏沈沈,試著緩緩站起身,卻搖搖晃晃的站不穩。
  見狀,霍鏡光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她驚了下,神智清醒幾分,張大眼,在雨中看清是他,又察覺被他抱在懷中,不禁懷疑這到底是夢還是真?
  “我怎麼……你什麼時候到的?發生什麼事?”她喃喃疑問,腦袋有些嗡嗡作響,這才想起她為了撿掉落的天堂鳥羽毛,不慎腳滑而跌落山坡。
  “你嚇死我了。”霍鏡光心跳狂亂,抱著她的雙臂不由得更緊了些。
  雖找到她的人,但不確定她有無受到重傷,他焦慮惶惶的心緒,依舊未能安定下來。
  她望著他滿布雨水的臉上露出不曾有過的焦慮擔憂,心房一悸,一陣感動。
  “找到人了!錢小姐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需不需要送醫?”幾個一起尋找她的 Waika親屬,見到他尋獲她、抱起她,紛紛過來探問狀況。
  “需要幫忙嗎?”男人們探出手,詢問是否要協力將她先帶回屋裡再詳細檢查。
  “我……可以自己走……”面對數張陌生臉孔,錢晶心很尷尬,想離開霍鏡光的懷抱。
  “我抱她。”霍鏡光壓根不打算放她下來,更不會讓其他男人碰她。
  他長腿一邁,跟著他們一行人朝上坡處走去,前往 Waika住的高腳屋。
  滂沱大雨,持續不斷,雨水打在香蕉葉鋪的屋頂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屋外,天色漸暗。
  錢晶心身上穿著 Waika太太的衣服躺在床上,霍鏡光也借了 Waika的乾淨衣褲換穿,他端著 Waika太太準備的晚進來房間,跪坐在床鋪邊。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會不會頭暈想吐?”
  “我很好,你已經問第五次了。”錢晶心緩緩坐起身,笑笑的回道。
  她頭部沒外傷,也沒感覺有撞到頭,是滾落山坡時全身撞得疼痛,又因驚嚇過度才一時昏迷。
  醒來當下,她是覺得頭昏腦脹,意識有些渙散,不過沒多久就恢復了,而且她沒骨折,沒嚴重外傷,身上只有幾處擦撞傷和被樹枝刮到的小傷,沒什麼大礙,可他依然不放心,一直問她感覺如何。
  由於大雨不斷, Waika的大哥告知某條溪流水位上漲,唯一出路已有土石坍方,為安全起見,加上她看起來並無大礙,要他們先留下為妥,畢竟要去醫院路程很遠。
  “我可以出去跟大家一起用餐。”他又將食物端進房,她不免尷尬,覺得自己並不是重傷病患。
  稍早,當他抱她進來這屋子,交代 Waika太太燒熱水,讓因淋雨太久而打哆嗦的她換掉濕衣物並簡單清洗。
  Waika太太替她大略檢查後,並無嚴重外傷,幾處瘀青紅腫和擦傷破皮已替她清理並上藥。
  不過她因滾下山坡,渾身肌肉疼痛,一時四肢乏力,想起身行走卻搖搖晃晃,霍鏡光便要她躺著休息,暫時別走動。
  幾小時前他端了食物和水進房間讓她吃、喝,現下又端晚餐給她,第一次被他服侍,令她頗不自在。
  回想先前,他獨自將她從另一側半山坡抱到這屋裡,在大雨中又是樹叢又是陡坡,一個人行走都有些困難,他抱著她還能走得沈穩且快速,那麼一大段長路,他都臉不紅、氣不喘。
  甚至一路上,因橫擋在前的樹枝,他怕她被割到,不時用手臂和身體替她擋開,他身上比她有更多處擦傷,令她看著,無比感動,也覺心疼。
  “Waika夫婦要你好好體息,今晚留我們過夜,把這房間讓給我們借宿。”霍鏡光說道,看這雨勢,只能等明天再離開。
  這高腳屋內除了小客廳和廚房,就只一個大房間, Waika一家五口是睡通鋪,因為他們是客人,加上錢晶心不慎發生意外,為表現對客人的禮遇和歉意,今晚將住處讓出來,他們表示跟親戚擠一擠無妨。
  “呃?我跟你……今晚睡這裡?”這房間雖算寬敞,地上鋪了兩張雙人床墊還有餘,不需要跟他擠靠在一塊,但她還是感到尷尬不自在。
  儘管先前兩人曾共住一屋,但那時她對他想法單純,只當他是房客,可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尤其發生這次的意外之後,她對他湧現不同感覺,清楚記得被他懷裡的感受,那令一度因意外受驚的她,內心得到一抹安定,對他感到放心和依賴。
  此刻,當他再度靠近她身側,她心跳不由得加速,臉龐微熱……
  “有問題?”見她一臉大驚小怪,霍鏡光刻意道:“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別想趕我去睡走廊。”
  “我沒這麼說……”她咕噥道,莫名羞窘,為了掩飾,只好低頭吃東西。
  霍鏡光靜靜地望著她,心緒怔忡好半晌。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1 07:24:54


  深夜,霍鏡光盯著用香蕉葉鋪蓋的厚厚天花板,聽著雨滴答答聲,雨勢仍未歇。
  他毫無睡意,並非因雨聲攪擾。
  他側過身,凝望睡在另一側的錢晶心。
  回想今天發生的事,他更確切意識到內心對她的情感,才明白先前對於佐剛橫生的偏見,那是吃醋和嫉妒,是他過去不曾有過的感受。
  原來,他喜歡她,不,他早已愛上她了。
  雖然在他送她那顆特殊礦石時,已代表她對他而言是特別的,可經歷這次意外,教他更深刻體悟,他對她無比在乎,對她的感情比他以為的更深、更重。
  他生平不曾為一個人如此擔心害怕過,唯有她,令他一度不顧自己的安危,只急切想著要見到她。
  此刻,見那方的她似已熟睡,他不禁想悄悄靠過去,更近距離看看她。
  忽地,一道雷聲轟然作響。
  “啊!”睡夢中的錢晶心,突地驚叫一聲,猛地坐起身,她雙手捂著耳朵,身子顫抖,又一道雷聲年起,雨聲更響。
  她害怕地嗚咽,雙手緊捂著耳朵,頭埋在雙膝間,用屁股挪動身體,往牆角緩緩退靠,蜷縮著身子。
  霍鏡光見狀,很訝異。
  她害怕打雷?她作惡夢?
  他起身,朝她靠近,彎低身子,輕聲低喚,“錢晶心?”
  “嗚……”她低聲啜泣,雙肩顫抖。
  他的心跟著揪疼,伸手輕拍她肩頭。“晶心?沒事吧?我在這裡。”
  也許,他的低語被雨聲掩去,她沒能聽到,依然顫抖個不停。
  他蹲下來,將貼在牆角害怕不已的她,攬進懷裡。
  錢晶心狠狠嚇了一跳,抬起頭,張大眼,這一瞬間,她似乎才從夢魘中完全清醒,就著房裡一盞小燈及窗外閃電亮光,淚眼婆娑地瞅著他。
  霍鏡光低頭凝視著她含淚的眼眸,更為心疼。
  他第一次看到她這般軟弱無助的模樣,宛如受驚的小動物,先前她摔下山坡,也不見她露出這般哀傷痛苦的神情。
  他輕撫著她的臉,用拇指指腹揩去她的淚珠,她眼神迷濛地望著他,櫻唇輕啟,他情不自禁低下頭,吻住她的小嘴。
  她先是一驚,心用力跳了一下,可是他溫熱的唇熨貼著她微涼的唇,她因夢魘而冰冷的心湖,因他盈上一抹溫熱。
  他摟著她,給了她一個溫暖且帶著真情的吻。
  他有些不饜足的離開她軟唇,低柔嗓音在她唇邊呢喃安哄,“別怕,我在這裡。”
  “我……”她聲音輕顫,卻不若前一刻是因為害怕而顫抖,而是因為心房被他觸動。
  她想問他為什麼要吻她,卻問不出口。
  這時,又一道閃電劈下,隨即雷響轟隆還夾帶著嘩啦雨聲,讓她不由自主又往他懷裡縮了縮。
  霍鏡光緊緊抱著她,拍撫著她的背。“你怕打雷?”
  “我媽……”錢晶心頓了頓,才又輕聲說起這件傷心往事,“在我小六時,在一個雷雨交加的颱風夜發生車禍過世……從那之後,我只要聽到打雷就會驚恐,尤其是下大雨的夜晚。”
  加上前一刻她作惡夢,反應才會這麼強烈。
  “在我媽發生意外的前一天,我跟她吵了一架……”她偎靠在他胸膛,一度無比驚恐的心緒,慢慢安定下來。“那時,我迷上一個迪士尼動畫角色,那陣子它很風行,出了不少週邊產品,身邊不少同學都有,我也一直想要一個它的布偶,我媽卻說沒錢買,便親手縫了一個相似的小吊飾給我,但我不滿意,認為我媽縫得不像,拿出去會被同學笑。
  “我很生氣她連一個布偶都不肯買給我,那是從小乖巧的我,第一次對她大發脾氣,即使那時我已經知道家境不好,卻不認為母親會買不起,那東西頂多花她半天薪水,怎麼會買不起?年幼的我,沒能體諒她長年獨自撫養我的辛苦,只是一味埋怨不滿。
  “沒想到,一時任性跟我媽大吵一架,卻再也沒機會向她道歉……”說到這裡,她的心一沈,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即使事隔多年,每每想起她仍無比懊悔,對母親有很深的歉疚。
  霍鏡光聽了也覺得心好痛,替她感到難過。
  沒想到那個曾被他嫌棄陳舊醜陋的藍色小布偶吊飾,不僅是她母親留給她的遺物,背後還有這樣的遺憾,他再度慶倖當初有及時找回來還給她。
  錢晶心接著又道:“之後,我把我媽手縫的小布偶吊飾當寶貝,隨身帶著,對我而言,那比正版的更可愛、更貴重,那一針一線,全是我媽對我的愛………”她聲音輕哽。
  “我相信你媽不會生你的氣,她在天上仍一直愛著你!”霍鏡光低頭親吻她發旋,柔聲安撫她憂傷的情緒。
  錢晶心因他溫柔之舉,心口暖熱。
  這一晚,雷聲仍不時響起,她便靠在他懷裡,卻不知不覺睡著了。
  翌日,張眼醒來,發現自己竟躺在他臂彎與他同床共枕,錢晶心驚慌又羞赧。她連忙起身,忍著渾身酸疼,匆匆離開房間出去漱洗。
  她身體酸疼是因前一日摔下山坡連滾好幾圈的後遺症,絕非跟他不小心發生天雷勾動地火的事所致,不過昨晚他確實吻了她,教她回想起來,不免臉紅耳熱。
  稍後,霍鏡光也醒來,見到她,神情無恙,第一時間也是先關心她的身體狀況,是否有受傷後遺症。
  她確實有些後遺症,卻是因他所致,她的心,被他所牽絆……
  稍後,他們與Waika家族大人小孩加起來將近三十人,熱熱鬧鬧吃了一頓愉快的早餐。
  原本早上就要驅車離開,雖雨勢己停,但因前一天豪大雨,唯一出路被暴漲的河水漫過,其他路段也被黃水沖刷,泥濘不堪。
  前往探路的Waika二哥建議他們再稍緩半天離開,待積水退去,這樣比較安全。
  雖一度發生意外,錢晶心仍想參觀雨林生態, Waika在早餐後便帶他們深入雨林區,霍鏡光一臉認真地告訴她,若她半路走不動,他會背她。
  先前雖曾被他背過一回,但現在再聽他這麼說,尤其經過昨晚,她面對他的溫柔體貼,輕易就臉紅耳熱。
  一路上,他們看到許多如夢似真的美麗景色,有巨大參天的古樹,鋪天蓋地的厚厚樹冠層遮掩天幕,藤本植物攀附樹木而生,粗壯樹幹上,開出了附生的藤蔓花朵,黃色、紫色、紅色、藍色,繽紛點綴。
  地面上,叢生各種蕨類,各色草本植物花卉交錯其中,奇特的動植物和昆蟲,在這片原始雨林中,共存共榮。
  蟲鳴鳥叫,流水淙淙,林葉間窸窸窣窣,他們小心翼翼舉步,儘量不打擾恬靜生活其中的生物,純粹當個過客。
  他們幸運地看見一對天堂鳥。
  Waika一手比著噤聲動作,一手指向一方樹枝間,一隻色彩斑斕鮮豔的公鳥,正展開豐碩羽翼,向停在樹枝上的母鳥跳求偶舞。
  錢晶心仰著臉,新奇且興奮觀賞著,而霍鏡光一手摟住她肩頭,與她共同注目。
  她心房顫動,不由得幻想,她跟他,有沒有可能成為一對?
  結束雨林探索,他們在傍晚驅車回到工廠宿舍。
  隔天,午餐過後便收拾行李,先搭國內班機飛往首都莫爾茲比港,在那裡短暫停留幾小時,接著搭上國際航班,離開這個國度。
  飛機上。
  錢晶心與霍鏡光坐在商務艙。
  小窗外,漆黑一片,機艙內熄了大燈,多數旅客已就寢,顯得靜謐。
  身旁,霍鏡光也團上眼沈睡。
  唯獨她尚無睡意,亮著座位上方一盞小燈,不由得細細回想著這趟旅程的種種點滴。
  她與他在巴紐不過待了兩星期,感覺卻猶如兩個月漫長。
  她在那原本對她而言相當陌生的國度,接觸到許多友善的人,也藉著這次的機會,對霍鏡光有了許多不同層面的認識,她甚至不知不覺喜歡上他。
  即使已飛離那國度,她的心仿佛還留在那裡,留在那片原始美麗的雨林,和他一起觀賞天堂鳥求偶的畫面。
  她不由得又望著手裡這根天堂鳥羽毛,這根天堂鳥羽毛並非她因意外掉落而又拾獲的,是他另外給她的,同樣有著金黃色和藍色色澤的漂亮羽毛。
  “給你。我從表演土著的頭飾上拔下來的。”他俊容朗笑,在離開巴紐的前一刻,將羽毛遞給她。
  “咦?”她一臉錯愕,對他突來的行為,莫名不已。
  “你很喜歡不是嗎?但這種羽毛不是路上隨便能撿到,我以為紀念品店會有,找了一、兩家都沒有,剛好看到數名土著穿著傳統服飾盛裝打扮,在一批觀光客面前表演,我拿一百元美金,跟其中一位買了一根羽毛。”他笑說因他為一根羽毛出高價,當場好幾名土著都想拔下頭冠羽毛賣給他。
  她訝異他竟費心特地找一根相同的天堂鳥羽毛送她,心下一陣感動。
  她之所以會喜歡原本那根天堂鳥羽毛,除了因為漂亮、奇特,更因為是他撿來送給她的,如今這一根他費心得來又送給她的羽毛,令她更覺彌足珍貴。
  她側首看一眼睡得沈穩的他,昏黃燈光下,感覺他臉上泛著一抹光暈,非常俊帥。
  她調皮的用羽毛輕輕搔著他的臉龐,他俊唇輕蠕,抬手想把東西揮開,她以為吵醒他了,連忙將羽毛藏到身後,卻見他只是嘴唇動了動,並無蘇醒跡象。
  她又凝視他睡顏好半晌,不由得將身子稍挪移向他,將頭悄悄往他肩頭貼靠。他沒醒來,她唇瓣輕彎,閉上眼,慢慢進入夢鄉……
  結束出差,錢晶心和霍鏡光返回臺灣,各自回住處休息兩日,才恢復正常上班。
  兩日不見,她竟期待今天上班能見到他,心情不覺一陣雀躍。
  當她踏進已一段時間沒進入的副總辦公室,見霍鏡光人已經在裡面了。
  他不是如先前穿著睡袍在這裡過夜,一臉慵懶對來上班的她要求去買早餐,此刻的他衣著整齊,一頭半長墨發再度抹上發臘,瀏海抓整有型,重回文明的他,恢氣時髦打扮,容光煥發,神采飛揚,教她看了悸動不已。
  “早。”他咧著一口白牙,主動向進門的她爽朗打招呼。
  一瞬間,她懷疑自己在作夢。
  “過來,有東西送你。”他朝神情怔忡的她招招手。
  錢晶心愣愣地走向他,他拉起她的手,教她又是一怔,她跟著他走向另一扇門板,他推開房門,裡面擺了一個半人高的巨大絨毛娃娃。
  “送你,你說這是小時候的願望,長大後對它還是很有愛。”霍鏡光捉起足有八十公分高、身形比她大兩倍的藍色史迪奇大布偶,笑笑的塞給她。
  他原本想買只約三十公分大小的布偶就好,又想到她對巨大的東西好像感到很新奇,索性找了最大只的送她。
  “雖是十多年前誕生的動畫角色,這只星際寶貝現在也還很暢銷,這是迪士尼出品的正版娃娃。”他強調。這東西比起一根天堂鳥羽毛,對他而言,更易到手。
  “我……又沒說要這麼大只的……”錢晶心雙手環抱大布偶,又驚奇又感動,卻也苦惱。“這麼大只,我怎麼拿回去?”
  “還不簡單,我開車送你回去。”霍鏡光欣然笑道,順理成章就找到送她下班的好理由。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輕聲探問。
  “什麼意思?我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你還不知道?”她面帶疑慮,教霍鏡光滿滿的自信瞬間受到打擊。
  “我……”她唇瓣輕抿,心口鼓噪。
  她是明顯感覺到他對她不一樣,可他沒言明,她也不想逕自對號入座,更怕又被他誤以為她想高攀他。
  霍鏡光微眯起眼,一把拉過她手腕,使力一扯,他往身後床鋪坐下,而她和抱在懷裡的大布偶同時坐往他身上。
  啊!她嚇了一跳,掙紮著要起身,卻聽見身後的他說道:“我想吻你。”
  他一手環抱她腰際,將她扳過身,面對他。
  他俊眸凝著她,她心跳加速,不知該不該推開他?
  他低頭,覆上她的唇,深深的品嘗吮吻。
  她捉扯他的衣擺,承受著他狂熱的吻,不同先前他初次吻她,溫柔的淺嘗輒止。
  正當四片唇緊緊相貼、熱切纏綿之際,忽地傳來兩下敲門聲。
  錢晶心聽到聲響,連忙退開,轉頭看見站在門口的人,她倏地一驚,整張臉蛋漲紅,慌亂起身,退離床鋪,尷尬地低垂著頭。
  霍鏡光抬眼,沒好氣的睞了打斷他好事的人一眼。
  一身西裝筆挺的霍鏡夜,俊容微凜,鏡片下一雙深眸,冷然望著他們。
  方才他踏進辦公室,不見半個人影,聽到另一方敞開的門板內傳來聲音,他近前一看,微詫。
  弟弟跟錢晶心……他們幾時變成這種關係?
  他刻意抬手,輕敲了兩下門板,有意打斷坐在床鋪上擁吻的兩人。
  “現在是上班時間。”霍鏡夜低聲提醒。
  弟弟與錢晶心的發展,他雖有點意外,卻也不太意外,早在弟弟要求錢晶心一同出國,他已嗅出一些端倪。
  對於他們的關係,他無意干涉。他在意的,始終是要求弟弟對公司事放心思。弟弟先前把個人辦公室當成度假飯店房間,還刻意開轟趴已經很離譜,若又跟女人在這裡玩樂談戀愛,他不會坐視不管。
  “只是接吻一下,犯法了?”霍鏡光又自一副教官模樣的大哥一眼。
  因跟錢晶心已兩日未見,他一早便期待來公司能看到她,又因她對他的表現有疑慮,這才情不自禁吻她,用行動讓她明白他對她的情感。
  “昨天交代你,今天到公司直接來我的辦公室,忘了?”霍鏡夜神情嚴肅,只談正事。
  過了九點十分都沒等到弟弟,他才會直接找來,想確認他人到了沒。
  霍鏡光站起身,抬手撥撥瀏海,悶聲道:“我沒答應要替你工作。”
  “你以為我恢復你的金援,你就又能跟之前一樣逍遙快活,完全不管事?”
  “這不是當初談的條件嗎?我去巴紐出差兩周,就收回對我的經濟制裁,我可是達成任務了。”霍鏡光說得理直氣壯,伸手要拉一副做錯事而低頭面壁的錢晶心。
  “你不工作,錢助理也不需要留在這裡。”霍鏡夜輕易捉住弟弟的弱點
  “哥是故意跟我搶人?”霍鏡光將錢晶心拉到身側,對大哥露出一抹敵意。
  錢晶心尷尬又羞窘,欲掙脫他。總經理沒說錯,現在是上班時間,她方才真不該任他吻她。
  “她是公司員工,不是你個人所有。”霍鏡夜看著弟弟強調道,轉而對錢晶心命令,“你去我的辦公室,明天開始擔任我的隨行助理,省得留在無能副總辦公室浪費人才,還被帶壞。”他難得對弟弟說話夾槍帶棒的。
  他近來的身體狀況愈來愈不穩定,不免對將公司事交棒給弟弟心生焦慮,原以為弟弟去巴紐出差一趟己有所成長,現下一聽他又無意管事,無法不生惱意。
  “哥,你是吃錯藥還是故意找碴?”霍鏡光繃起臉容,怏怏不快。
  先前因大哥對他的強硬處分,他還心有怨言,現在竟扯到錢晶心,令他更不滿。
  “我是就事論事。”霍鏡夜面無表情,轉身要離去,叫喚錢晶心跟著離開。先前弟弟借住錢晶心的住處,不用進公司那段時間,他是將她調去秘書室,學習助理秘書工作,現下為刺激弟弟,他刻意要調她到他的辦公室。
  “錢晶心,你要跟我哥走?”霍鏡光見她轉身要跟上大哥步伐,頓時更氣惱,連名帶姓喊她。
  儘管此刻狀況完全不同,他還是不由得想到過去感情受創的事,心仿佛被紮了一下。
  “我……他是總經理。”錢晶心轉頭看他,一臉為難。
  在公司,除了董事長,總經理擁有最高許可權,而她只是基層職員,哪能說不?
  霍鏡光撇撇嘴,悶聲道:“要我做什麼哥交代就是,晶心要留下來。”
  他跟錢晶心的感情才剛開始發展,他絕不答應讓她去大哥身邊工作,他的感情,不願再與大哥扯上關係,不論是有意或無意……
  霍鏡光因故不得不經手一些公司事務,但對於重大決策,他還是能推就推、能避就避,不希望真的攬下大事。
  “這是總經理要你過目的財務報表和開發部的新產品研發預算。”錢晶心從總經理秘書那裡接過幾份檔,走回辦公室交給霍鏡光。
  “連這個也要我審核?”霍鏡光才處理完一批檔,看到又送上來的文件夾,臉色更難看。
  現在大哥給他的工作,可不是他隨意簽名蓋章,或是只要錢晶心念念內容給他聽就能敷行了事。
  現在,擺上他辦公桌的每份檔,都要他仔細看過,並確實挑出問題和意見才行。
  只要他放懶不理會,大哥便會用把錢晶心調走來威脅他,令他覺得好悶。
  “唉,好懷念巴紐的生活。”霍鏡光重重歎了口氣。
  “有沒有聽錯?你懷念那裡的生活?”錢晶心覺得好笑,想當初他可是對去那裡出差避之唯恐不及。
  “在那裡只有我們兩個,單純沒煩惱。”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站在辦公桌旁的她一眼,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手湊到唇邊,吻了一下她的手心。
  她因為他的動作驚了下,連忙縮回手,將手背到背後。“你幹麼,毛手毛腳的。”她粉頰微赧,嗔罵他。被他親吻的手心,感覺麻麻的。
  “你是我的女朋友,才吻一下手心就緊張兮兮的。”霍鏡光沒好氣的朝天花板翻個白眼,隨即站起身,繞出辦公桌。
  “我……我有說要當你的女朋友嗎?”錢晶心不自覺心跳加快。
  他先前雖吻過她兩回,卻從沒聽過他表明兩人的關係,他並未向她告白呀!
  “怎麼,你敢拒絕我?”他忽地逼向她,且露一抹凶光。
  他都認定她了,可不允許她拒絕他的感情,更何況她若對他沒感情,先前怎會沈醉於他的熱吻中。
  “可是我們的身份……”她之所以心在疑慮,也是因為兩人身家背景差距太大,令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幸好,不是嫌棄我好吃懶做。”霍鏡光打趣道,聽到她是顧忌身份問題,倒令他鬆口氣。
  他這一提,她才想起,原本他絕不是她會動心的物件,撇開他的身家背景不說,她過去對遊手好閒、王子病上身的他,反感至極,而今,她對他完全沒有那種感覺。
  儘管他對工作仍不太投入,她卻能察覺他是有能力和實力的,只是不知何故刻意放懶。
  “你跟你哥是不是有什麼心結?”她忍不住探問。他一直不想插手公司事,難道是跟總經理有關?
  霍鏡光看她一眼,有些意外她的敏銳。
  “你讓我親一下,陪我出去吃頓飯,我就考慮要不要把秘密告訴你。”他朝她痞痞一笑,心下有些猶豫是否要向她坦白那件事,畢竟兩人才開始交往。
  “不正經,不想說拉倒。”錢晶心撇撇嘴,不理他,要轉往自己的辦公桌。
  霍鏡光探長手臂,從身後環住她的腰,她轉過頭,驚呼一聲,他趁勢俯下身偷香。
  她紅了臉蛋,連忙拍開他,提醒道:“現在是上班時間。”
  “已經是午休時間了。”他抬起左手,腕表顯示已經十二點零一分。
  “那也不能……”她一臉羞赧。
  “只是吻一下,我又不會在這裡推倒你,我哥知道不會怎麼樣的。”他強調。她可是他在這裡不得已悶頭工作的唯一福利,若連吻她一下都要被大哥說三道四,他絕對抗議。
  霍鏡光帶錢晶心到某間日式料理餐廳,選了包廂的位子,才不會被打擾。
  他拿起Menu,一口氣向服務生點了數十道料理,她聽了感到很驚愕,相當懷疑他們是不是吃得完。
  “吃不完不會逼你吃,只是想讓你每樣都嘗嘗。”霍鏡光笑道,總算有機會好好請她吃頓飯,自是要豐盛大方。
  “吃不完太浪費了,先點一些,沒吃飽再加點。”錢晶心指正他,要服務生減少數道食物。
  霍鏡光不跟她爭,乖乖聽她的話。
  服務生一離開包廂,他便說道:“我不想跟我哥爭江山。”
  “嗄?”錢晶心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哥右眼弱視,視力0.1以下,不用服兵役,他的右腿也有舊疾,不能跑動太久,天氣轉變也會引起疼痛………”他神色有些凝重地說道:“我哥會受傷是因為我,我十七歲時跟他搭遊艇出遊,發生海上意外,我哥為了救我,右眼和右腿都受重傷,還留下後遺症。”提起數年前的意外事故,他面露難過和愧疚,這件事他一直耿耿於懷。
  “總經理因此對你心生怨懟?”錢晶心小心翼翼地探問。
  “不,我哥從沒怪過我,但我無法不自責,不過我們的感情依然很好,甚至因那時我哥不顧一切的保護我,我們的關係更親昵。”
  “那為什麼現在變成這樣?”她感覺得出來他們兄弟之間隱隱有著一道隔閡。
  “因為……”霍鏡光眼神一黯,躊躇了,最後還是決定坦承,“我再次傷害他……”
  “你對你哥做了什麼?”錢晶心追問道。
  “我搶了他的女人。”
  “啊?!”錢晶心大叫一聲,令剛好送餐進來的服務生也嚇了一跳。
  服務生馬上鎮定下來,若無其事的將託盤上一碟碟串燒擺上桌,又默默退了出去。
  “趁熱吃。”霍鏡光拿起其中一碟的半顆金桔,擠點金桔汁淋在兩串串燒上,遞了一串給她。“干貝培根串燒,我很喜歡。”他拿起另一串,自己先咬一口品嘗。
  她一手接過串燒,腦袋還因他方才的話,震撼不已。
  “不喜歡干貝?要不試試秋刀魚卷串燒。”霍鏡光很快嗑完一串串燒,拿起另一碟附的切片檸檬,擠些擰檬汁淋上秋刀魚卷串燒。“秋刀魚去了魚刺,切片的魚肉包蘆筍用碳火燒烤,滿特別的,吃起來很方便,加點檸檬更清爽。”他一樣先遞串給她,自己再拿一串吃。
  她此刻卻沒有品嘗美食的心情,忍不住追問他方才被打斷的話。
  霍鏡光抬眸看她一眼,繼續大口咬著骰子牛串燒,邊向她推薦,接著才緩緩談起數年前與大哥及他準未婚妻間的情感糾葛。
  聽完事情始末,錢晶心難掩震愕,她本以為是他行為惡劣成為第三者,可真相卻是那女人三心三意,周旋在他與他哥之間,且對方並不知道他們是兄弟,說起來他也是受害者。
  只是從他口中提及那令他這輩子首次一見鍾情的女性,她看不出他因對方腳踏兩條船而心存怨懟,反倒從他一副雲淡風輕的語氣中,瞧出他眼神隱隱有一抹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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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1 07:25:13


  是否,他內心還愛著對方?
  這樣的念頭一起,令她覺得胸口悶悶的。
  這日,霍鏡光在午餐過後臨時被大哥派去南部出差。
  他心裡雖不願意,因錢晶心要他替總經理分憂解勞,比起大哥命令,他更聽從她的話,只能匆匆出門。
  他搭高鐵前往高雄,大哥都己備妥資料,對他而言算是輕鬆差事,不過返回公司,也已經傍晚六點出頭。
  因他事先要錢晶心等他回來,他會接她下班並一起吃晚餐。
  當他一踏進公司大樓,才要搭電梯上樓,忽地被喚住。
  “副總。”
  轉頭看一眼外型亮麗的陌生女職員,她胸前名牌上寫的名字,他好像有點印象……對了,是錢晶心曾提過在行政部門時交情不錯的同事,對方常介紹假日打工機會給她。
  “抱歉,有些話想單獨跟副總說一下,方便嗎?”杜美惠一臉謹慎地問道。她原就打算向他打小報告,尤其前一刻看到的情景,令她更想藉機渲染,又剛好在要離開公司時,遇到正返回公司的副總,眼下可是最佳時機。
  “嗯。”霍鏡光雖對她唐突找他談話感到納悶,但因她跟錢晶心熟稔,不介意被她耽誤幾分鐘。
  “其實,這些話我不知該不該講……”杜美惠故作面有難色,有些支吾。
  “要說什麼就直接說。”她一副要講什麼秘密似的,令他更困惑。
  “副總是不是……跟晶心在交往?”
  “是。”霍鏡光直接坦承,反正他本來就不打算隱瞞兩人的辦公室戀情。
  “那……副總知道晶心跟總經理的關係嗎?”
  “她跟總經理的關係?”他反問,對杜美惠的問題感到突兀。
  “我也不是要搬弄是非,我跟晶心共事過,又是好朋友,但最近看她跟總經理和副總同時走得近,覺得很不妥,這才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下副總…”杜美惠一副替他著想的模樣。
  她跟錢晶心雖看似交情不錯,也只不過是表面上的同事情誼,知道錢晶心缺錢,假日或晚上經常接代班賺外快,她有這方面訊息便不吝於介紹給她,每每聽到她感激道謝,她有種滿足感,感覺自己比她高了一階。
  然而,錢晶心卻莫名被調到副總辦公室當助理,那形同被高升,令她又羨又妒。
  她自認各方條件都比錢晶心優秀,光長相和身材就贏她一截,沒想到錢晶心卻能同時接近公司兩個最矜貴的單身漢,令她無法不眼紅。
  打從她見到從美國被叫回來公司的霍二少,就對他一見傾心,當是夢中情人憧憬,但她有自知之明,不敢妄想成為王子注目的對象,只能接受階層相當的物件追求,卻也只將男友視若備胎,內心還是迷戀王子。
  如今,錢晶心竟幸運被王子看上,教她心生不平,逮到機會,便想從中破壞。“我原本還以為晶心是跟總經理在交往。”杜美惠故意說得曖昧,“之前我曾介紹晶心去某間餐廳代班,隔天聽到剛好去那餐廳用餐的同事提起,前一晚看到總經理一個人去那裡,還跟晶心談了些話,一直到晶心下班,總經理才跟她一起離開……後來在公司……喔,那段時間副總因故沒來公司,我親眼看到晶心跟總經理在員工餐廳吃飯……”
  那時,是被調到秘書室的錢晶心因工作要找總經理,在午餐時間快結束時,才在員工餐廳看到獨自用餐的總經理,她拿檔給他簽署的同時,也應他要求,坐在他對面,報告一些公事。
  前面提的事件,是她將旁人所見及自己目睹,加油添醋渲染,而稍早她看到的那一幕,才是真正具有效力的震撼彈。
  她看一眼面露一絲困惑的霍鏡光,繼續煽風點火,“剛才下班前,我看到晶心跟總經理一起離開,還是搭計程車走的……”
  聞言,霍鏡光的臉色明顯丕變。
  大哥說臨時有要事處理,要求他代他去高雄出差,怎麼會人留在公司,直到前一刻才跟晶心離開?
  聽著杜美惠接二連三道出的事情,教他心緒一陣紊亂,不由得繃出一些負面聯想。
  “晶心其實心地善良又孝順,但她確實滿缺錢的,她外公住贍養院,一個月要花好幾萬……”杜美惠點完火,假意替錢晶心說話,“我是不相信她會腳踏兩條船,但也不能怪她可能因此收了總經理什麼好處……”
  霍鏡光繃起臉容,怏怏不快轉身離開。
  杜美惠見狀,彎起唇角。
  她不在意失去錢晶心這個朋友,卻無法忍受錢晶心過得比她好,甚至還有可能飛上枝頭當鳳凰。
  霍鏡光聯絡不到錢晶心,她的手機關機,令他心情更紊亂,情緒焦躁。
  他驅車前往她的住處,看到她家沒開燈,看來還沒回家,偏偏出差前他把備鑰放在她家了,也不能去她家等她,只好改打大哥的手機,卻也是關機狀態。
  工作狂的大哥,手機幾乎不離身,更不會無故關機,難道……
  他實在不願往那方面亂想,可是杜美惠的話,加上一時聯絡不到他們兩人,又因過去事件,教他不由得愈想愈不堪。
  他心情焦慮無措,一時找不到她,只能先回自己住處。
  當他搭電梯上樓,閃過一個念頭,按下十九樓的按鍵,欲前往大哥住的樓層確認大哥是否回來。
  他抵達十九樓,踏出電梯,直朝那扇鍛造鏤空大門走去,按下門鈴。
  不一會兒,裡面那扇厚門被拉開,隔著外面鏤空雕花大門,裡外的兩人同時瞠眸驚愕。
  “你——”霍鏡光的心猛地一震。晶心竟然在大哥家!
  “你來得正好,我才要……”
  錢晶心話未完,他霍地拉開大門,大步跨進玄關,越過她,直朝客廳走去,他看見大哥躺在長沙發上,向來衣著整齊、一絲不苟的大哥,身上襯衫衣扣淩亂,脫下的西裝外套和領帶隨意掛在沙發把手,襯衫解開數顆扣子,下擺拉出褲頭,腳下皮鞋退去,連襪子也脫了。
  他霎時湧起一把無明火,跨步上前,一把揪起大哥的衣領,怒喝道:“你太卑鄙了!”
  “你幹什麼?!”錢晶心見狀,心一驚,急忙上前扯住他的手臂,阻止他對總經理動手,隨即怒斥道:“總經理身體不舒服!”
  “他身體不舒服?他是不是用這個爛藉口把你騙來這裡?”霍鏡光轉而怒視她,眼前所見己經讓他醋火橫生,見她居然袒護大哥,他更加氣惱。
  “你胡說什麼!”錢晶心緊皺著眉頭,無法理解他突如其來的怒火。“總經理真的很不舒服,你先放開他。”見他一手還緊扯著總經理的衣領,她扳開他粗暴的大掌。
  面對他的火爆脾氣,猜想他可能誤會了什麼,於是好言好語向他解釋。
  她是在下班前將他上午處理好的檔送回總經理辦公室,因秘書不在,剛好聽到裡面傳來打破杯子的聲響,她走向門板未掩上的小房間,意外看到總經理跪倒在地,狀似很痛苦。
  她詢問是否需要送他就醫,他表示只是習慣性的頭痛,已吃了止痛藥,回家休息就行。
  以他的狀況無法自行開車,她有些不放心,便提議叫計程車,並陪他返回住處,他沒反對。
  待他回到住處,他又服了藥,脫下身上一些束縛,疲乏無力的癱躺在沙發,不適狀況仍不見改善,她正擔心是否該通知霍鏡光,他剛好就來了。
  “我的手機快壞了,這幾天常會自動關機,而剛才在計程車上,有客戶來電,但總經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根本沒辦法談公事,我只好幫總經理把手機關機。”
  她又詳加解釋兩人都關機的原因。

  聽完她的解釋,霍鏡光仍半信半疑,因理智被強大的醋火覆蓋,一時無法冷靜分析真假。
  錢晶心見他仍有懷疑,不禁氣惱質問,“難不成你以為我跟總經理會背著你做什麼?
  “我就是這麼懷疑!”霍鏡光實在無法不亂想。“若不是我哥花錢雇用你,讓我因喜歡上你而被他擺佈,就是你其實喜歡我哥,跟他早有曖味!”他滿腔醋火,更因可能遭背叛而痛苦難受,一時口不擇言。
  “霍鏡光,你這個白癡!”錢晶心被他羞辱,氣怒難容,揚起手忿而朝他甩巴掌。
  他竟然誣衊她的人格,還輕賤她對他的感情,他真的太傷她的心了!
  “你……又打我?!”霍鏡光左臉頰一陣痛麻,怒瞪著她。
  “我就是要打醒你!我沒做錯事,是你說錯話!你這個混帳、豬腦袋,羞辱我,還羞辱你哥,太可惡了!”錢晶心氣得眼眶泛紅,心陣陣扯痛。
  “你居然罵我豬腦袋?!”霍鏡光氣到快要腦充血,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如何反擊。
  “你就是豬腦袋!我怎麼會答應跟你交往?”她氣他,更氣自己,眼盲選錯物件。
  “你後悔跟我交往?那你是不是想跟我哥交往?”霍鏡光怒聲質問,心像被一顆大石壓著,有點喘不過氣來。
  玻璃杯破碎的聲響突然傳來,教吵得臉紅脖子粗的兩人下意識朝長沙發望去。
  “你們……要吵出去吵……”頭痛到快爆炸的霍鏡夜,伸手將茶幾上的玻璃杯推落地,制止爭吵不體的兩人。
  錢晶心擔心他的狀況,暫時停止和霍鏡光爭吵。“你先送你哥去醫院掛急診。”眼下比起兩人爭執,總經理的身體狀況更需要優先處理。
  霍鏡光雖然因為錢晶心的緣故,對大哥不諒解,但見大哥確實很虛弱,神情痛苦,只能暫時放下個人恩怨。
  “起來,我送你去醫院掛急診。”他悶悶的說,不確定大哥生了什麼病。
  “不需要。”霍鏡夜緊閉著眼,低聲喝道:“你們出去,滾!”
  被弟弟誤解他很氣惱,但更不願被他們瞧見他病發時極度痛苦的狼狽模樣。
  大哥都這麼說了,霍鏡光只能跟錢晶心先行離開。
  走到玄關,他不由得轉頭又看了大哥一眼,他第一次看到大哥這麼憔悴虛弱的模樣,令他很在意,畢竟一直以來,大哥在他眼裡都很剛強,甚至像超人般,所向無敵。
  離開大哥住處,霍鏡光要求錢晶心去他那裡把話說清楚。
  錢晶心認為該說的都說了,他若不信多說無益,只是徒增口頭爭吵,而她不想再跟他怒目相向,她直接搭電梯到一樓,悻悻然離開。
  霍鏡光只能悶悶的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隔天,霍鏡光和錢晶心在辦公室碰面,氣氛有點冷,除了交代公事,彼此沒有多說一句話。
  直到下班,他說要開車送她回去,她也是淡然拒絕。
  今天,錢晶心一進到辦公室,就看見她的辦公桌上放著一支新手機,正確來說是一盒盒裝的全配新機,且是貴松松的  iphone最新款,白色紙盒上還貼著一張黃色便利貼,某人霸道的寫著——
  給你,不準退貨。
  她盯著那行手寫字,心頭一動,漫上一股熱流。
  並非因為他送她昂貴手機,而是那日兩人雖爭吵得不愉快,他卻聽進她提的事,她的手機快壞了,才會常常自動關機。
  兩人雖尚未言和,她甚至懷疑跟他才開始的感情,說不定要就此天折,這兩日心情志忑,內心很不好受,她仍氣惱被他誤會羞辱,卻從沒想過要放棄對他的感情。
  不多久,霍鏡光推開辦公室的門,手裡拎幾份文件走進來,稍早他被父親叫去董事長室,交代了一些工作給他。
  當他一進門,先看到辦公桌靠近入門處的她,又看一眼桌上她已拆開的手機紙盒,看來她沒拒收他送的手機,內心鬆口氣。
  “那個……”錢晶心見他進來,不免有些尷尬,感覺跟他變得好像很疏離。
  “怎麼,要跟我道歉?”霍鏡光微抬下巴,神情有些高傲。
  他等著她開口向他道歉,他對她賞他巴掌的事,耿耿於懷。
  聞言,錢晶心不由得臉色一沈。原本扛算跟他恢復關係,這下又不想示弱,“是你要向我道歉。”
  他雖送她手機,若沒為他的失言向她致歉,請求原諒,無法事過境遷。
  “是你動手打我。”他悶聲提醒。只要她向他說聲抱歉,他可以不追究。
  “是你罪有應得。”她說得咬牙切齒,想到那日他對她的指控,再度刺痛著她。
  她將拿出來的手機、充電器又塞回紙盒裡,打算退還他的禮物。
  既然他無心向她道歉,收了這個只會更難過。
  “不準退貨!”猜出她的意圖,他喝道。
  她被他的怒喝聲驚了下,抬眼看他。
  “給我好好帶著,壞掉的手機扔了,別讓我找不到人,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他氣極強調,朝自己的辦公桌大步走去。
  錢晶心抿了抿唇,只能將手機收下。
  她不免懊惱,方才應該能跟他和好,她怎麼變得跟他一樣幼稚,又和他吵起來。
  這一日,兩人還是沒有多餘的交談。
  隔天週六,錢晶心上午去贍養院探視外公,下午接了一個代班,直到晚上九點才結束工作。
  由於是在百貨公司代班,想到這裡的地美食街有  Misterdonut,記起她曾跟霍鏡光一起吃過這個甜點,便去買了一盒不同口味的甜甜圈。
  原本她仍無意向他道歉,認為他才該向她道歉,卻因外公勸說,令她不禁放軟態度,不希望兩人繼續冷戰,買這甜點當是跟他和好的藉口。
  周日,霍鏡光要回家跟父母和大哥吃飯,有意帶她一起回去,但她還沒心理準備要見他的父母,也覺得這樣進展太快了,便用她要去看外公當理由婉拒,她馬上就說下次她去探視外公想帶他同行,希望他認識她最重要的親人。
  接著她趁機向外公透露她交男朋友的事,還表示下次會帶給外公鑒定。
  沒料到,兩人卻發生爭吵,所以她沒有告訴霍鏡光今天上她要去贍養院看外公。
  回想上午外公問她不是要帶男朋友來讓他鑒定一下,她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顧左右而言他。
  “怎麼,吵架了?”廖春麟一看外孫女的神情不若上周日幸福洋溢,他就猜到有問題。
  “嗯。”她點頭輕應。
  “是不是……他父母不認同你們在一起?”外孫女提過對方是公司少東,雙方背景懸殊頗大。
  “不是,我還沒見過他爸媽,我們只是有一些誤會。”她不便向外公詳述那起誤會,只能簡言帶過。
  “吵架不一定是環事,你們才交往不久就發生爭吵,那代表彼此不是會隱藏情緒的那種人,有些事,吵開來,才有機會解釋,可以做出正確處理,比悶著不說,一方逕自感到委屈,無聲忍耐,要好得多。”廖春麟以過來人的經歷,溫言安慰。
  “如果……我們這一吵,感情就吵完了,那怎麼辦?”錢晶心有些不安的問道。
  “要是這樣,這份感情就沒什麼好留戀的,不過外公相信你的眼光,不會找一個禁不起吵、不會讓你的男人來當男友,那還不如不要。”廖春麟拉起外孫女的手,拍拍她的手背,慈祥一笑,要她放寬心。“你喜歡的人要真的能疼你、護你,否則我寧可不見,也不會答應你們交往。”
  他心疼外孫女年紀輕輕就肩負起照顧他們兩老的責任,而妻子過世後,她為了讓不便上下樓梯的他得到更好的照護,不在意經濟負擔,將他送來這裡。
  在這裡不僅有專人照護,也有年齡相近的伴,彼此聊聊天、下下棋或一起看電視,不至於長時間一個人待在家,孤孤單單。
  他相信心慈又孝順的外孫女,一定能遇到賞識她的優點,包容她的缺點,真正珍惜她的好男人。
  但當他聽到外孫女坦承兩人爭吵時,她一時太過氣怒打了對方一巴掌,他著實詫異。
  “那就是你不對了,就算對方有錯,你也該道歉。”廖春麟理性的開導。
  外公說的話確實有道理,她決定先向霍鏡光道歉,跟他心平氣和的再次澄清誤會,希望兩人能和好如初。
  晚上九點半,錢晶心來到霍鏡光的住處,因她留有董事長給她的大廈電梯磁卡,只向管理員打個招呼,沒特別登記訪客,也沒要管理員打電話向他通知一聲。
  她進入大門,穿過寬敞漂亮的中庭花園,走到A棟電梯,搭電梯直達十七樓。
  當電梯門開啟,她看到從另一部電梯走出一個年輕女人,不由得怔了下。
  年紀看來跟她相仿的女子,穿著一襲米白色及膝洋裝,中分及腰黑長髮如黑瀑般柔順飄逸,她一張精緻臉蛋,五官不是過分張揚的豔麗,而是溫雅柔和的美,散發出的氣質更高雅,且一雙勻稱美腿踩著米色高跟鞋,朝走道那方從容步去的身影,連身為女性的她,都覺賞心悅目。
  怔忡半響,她又是一詫。
  她看見美麗的女子,走到這層樓唯一的那扇鍛造大門,按下電鈴,門板立刻被開啟。
  美麗女子透過鏤空雕花大門,看見裡面的人時,麗顏綻放一抹微笑,那笑容更增添她的美,卻教錢晶心心口揪緊。
  她看見霍鏡光推開門,一雙黑眸定定望著對方,俊唇輕勾,邀對方入內,隨即掩上雙重門板。
  刹那間,她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人重擊一下。
  她站在這方電梯口,一時無法動彈。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轉身離開,還是去質問兩人的關係。
  但是那樣絕色的氣質美女,讓她忽感自慚形穢,即使用猜的,也能猜出對方身份,那是霍鏡光曾提過,讓他生平首次一見鍾情的對象,他跟大哥同時愛上的女人!
  只不過都事隔多年了,為何對方會突然出現?
  她又想到先前他暫住她家,從張奶奶口中提到拿錢給他的美麗女子,該不會就是她?
  霍鏡光瞞著她還與對方有聯絡?又或者,在他們冷戰的這兩、三天,發生了什麼變化?
  如果真的是他前女友找上門,有意跟他重修舊好,她完全沒勝算,想到這裡,她無比沮喪。
  退回電梯內,她按下一樓的按鍵,拎著一盒特地買的甜甜圈,默默離去。
  回到住處,她打開紙盒,拿起一個甜膩膩的甜甜圈咬一口,明明入口是甜食,她卻覺得喉嚨湧上酸楚,眼前漫上水霧。
  她失戀了?
  他曾說過,他的住處不讓外人踏入,她跟他交往至今,因時間不長,她還沒機會踏進他家,最早之前是為了叫他起床,不算,而先前兩人爭吵他要她回他住處解釋,是她拒絕了。
  他卻在今晚,俊容揚笑的邀請前女友進入他的住處。
  愛情……也許沒有所謂的先後和對錯。
  他曾說過的一句話,在她耳畔回蕩,教她的心又是一陣緊縮,悶悶的疼著。那不像他的個性會說的話,他當時一抹黯然神色,教她不由得心生介懷。
  原來,他確實難忘舊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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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1 07:25:32


  隔天周日,錢晶心難得睡得晚,因前一晚失眠,也遲遲不想起床。
  她希望有事情做轉移注意力,偏偏今天沒有人通知臨時代班。
  她意興闌珊地吃完早午餐,又檢查一下手機,沒有霍鏡光的來電或簡訊。
  她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期待他來電,還是擔心聽到他告知不好的消息,像是他打算跟前女友複合。
  這時,手機響起,她嚇了一跳,是不明來電,一按聽只是廣告電話,她匆匆便斷線。
  不想再被突來的手機鈴聲驚嚇,她改為震動,之後打掃房間轉移注意力。
  當她看見擺在化妝台的橡膠種子,不由得拿起來觀賞,回想著他給她這顆種子的情景,接著她又拿出天堂鳥羽毛,怔怔凝視著、回憶著。
  她珍惜他給的任何小東西,而他呢?
  在離開巴紐前,她給了他自己手工編織的香蕉葉杯墊。原本Waika太太要教她編實用的隔熱鍋墊,但她認為他用不到,也比較費時,她臨機一動,改編了個小巧杯墊。
  當她從背包掏出來遞給他,見他神色一怔,她頓覺不好意思,怎會想送他這不值錢的東西,才想收回,他卻伸手取過,一張俊顏笑得開心,說道:“沒想到,你會把第一次給我。”
  她聞言,臉一紅,嗔罵他故意把話說歪了。
  “我沒說錯,這是你第一次做的香蕉葉手工編織品,彌足珍貴。”他笑咪咪強調,還誇她手巧,雖是處女作,編出來的杯墊卻很紮實又好看。
  他當下開心的模樣,令她很欣慰。
  但也許他那時歡喜的感覺,很快就消逝了。
  那個其實不值錢的杯墊,也許在他回來後就隨意擱在角落,忘了它的存在?
  她愈想愈覺得淚喪,重重歎了口氣,過厭自己被這種鬱悶的情緒糾纏。
  有些事,吵開來,才有機會解釋,可以做出正確處理,比悶著不說,一方逕自感到委屈,無聲忍耐,要好得多。
  想到外公說的話,她深吸一口氣,決定挑明問清楚,快刀斬亂麻。
  她拿起手機,正要打給霍鏡光,手機剛好震動,她頓感緊張,等看清來電顯示,她緩了緩心緒,接聽。
  “學長,你好嗎?”她打起精神問候難得主動打電話給她的於佐剛。
  回臺灣後,她曾邀霍鏡光一起去於佐剛經營的咖啡館喝杯咖啡聚聚,可是霍鏡光沒什麼意願,她只好作罷。
  她是有考慮找時間自己過去一趟,但假日不是有代班,就是要去探望外公,還撥不出閒暇。
  一聽於佐剛邀她去他店裡坐,還表示要介紹重要的人讓她認識,她欣然答應,隨即出門搭公車。
  霍鏡光又再一次聯緒不到錢晶心,她的手機並未關機,但他接連打了三、四通,她都沒接。
  他今晚想約她吃飯,但遲遲聯絡不上,只能作罷。
  她今天有打工嗎?他竟不清楚。在兩人交往後,她假日有任何安排,都會先告知他一聲。
  他獨自吃完晚餐,又再打一次電話,還是沒接。
  該不會……她故意不接他電話,還打算跟他冷戰?
  他於是驅車前往她的住處,若她人還沒回來,只能守株待免。
  想想,他還是決定放下尊嚴,主動向她開口道歉,結束這場因誤會而起的爭執。
  兩人這幾日不冷不熱的狀態,令他內心憋得難受,很想儘快恢復先前相處愉快的氛圍。
  眼看已經晚上九點,她仍未回到住處,他這才想到可以用另一種方式確認她的去處,真是的,自己怎麼現在才想到,白白浪費時間等待。
  他用手機搜尋,很快找到她的去處,一確認她所在位置,他眉心攏起,眼一眯,愈想愈不對勁,胸口有些悶堵。
  他立時發動引擎,朝目的地快速駛去。
  霍鏡光推開玻璃木門,清脆的風鈴聲伴著一股咖啡香,沁入鼻息。
  他一眼就看見坐在咖啡吧台前她的身影。
  她正在用餐,一張粉臉笑盈盈,對站在吧台內、穿咖啡色工作圍裙的男人豎起大拇指贊道:“學長做的蛋包飯超好吃,廚藝不輸專業!”
  “你想吃蛋包飯,我找專業廚師做給你吃。”
  一道低沈的說話聲從身後傳來,錢晶心驚了下,一轉頭,看見俊容鐵青的霍鏡光朝她走來。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無預警看見他,她緊張得心跳紊亂。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霍鏡光悶聲質問。
  她竟瞞著他跑來於佐剛的咖啡館,還一臉愉快的享用對方做的料理,令他胸臆間燃起一把無明火。
  “我沒聽到……”她連忙從包包翻出手機,果真有幾通他的未接來電,因為她把手機改震動沒調回來,又在這裡聊天聊得太愉快,完全沒察覺。
  “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你的手機是不是有定位功能?”這時,另一道細柔女聲問道。綁著長馬尾、穿小可愛搭緊身牛仔褲的美麗女子,從另一頭的門簾後方走出來。
  錢晶心聞言,不免有些氣惱,瞪向霍鏡光。“你送我手機,是為了監視我?”
  “你竟瞞著我跑來這裡跟心儀的學長‘幽會’!”霍鏡光一時醋意橫生,對她氣惱指責。
  他送她新手機,絕不是為了監視她,是因今天聯絡不到她,才想到有這功能可用,未料,得知她是來這裡,又看見她對於佐剛展露笑顏,還稱讚對方的好手藝,他立時打翻醋罎子,理智盡失。
  這幾日她都對他繃著臉,愛理不理的,假日害他找不到人,她卻在這裡跟另一個男人有說有笑。
  “你胡說什麼,你哪隻眼看見我跟學長在幽會?”錢晶心怒聲反駁,“我只是來這裡喝咖啡,單純聊天,學長好意準備晚餐請我吃,這樣也礙到你了?”他簡直莫名其妙,無理取鬧!
  她下午來到這裡,跟於佐剛的未婚妻楊音沛一見如故,輕易打開話匣子,熱絡暢談,也才得知楊音沛是于佐剛大學同學,算是她的學姊,不過因為不同社團,在學校時她不認識對方。
  兩人這一聊,聊到忘了吃晚餐,直到前一刻,楊音沛要求於佐剛弄個簡單餐點給她吃,以免她餓著肚子回家,咖啡館只有輕食並未供應正餐。
  “你瞞著我跟他見面是事實。”霍鏡光仍難掩醋火。
  “霍先生,我想你誤會了。”於佐剛語氣平緩地道。在巴紐時,他便屢屢感覺霍鏡光對他有著莫名的敵意。
  一旁的楊音沛忍不住插話,“這位霍二少,你EQ很低喔!”幸好這時間咖啡館已快打烊,沒別的客人,否則他一副來鬧場的樣子,豈不是要把客人都嚇跑了。
  霍鏡光轉而瞪視長相美豔、眼神犀利的女人,不客氣地啥道:“我就是EQ低,遇到她的事EQ更低!”
  楊音沛雙臂盤胸,略抬高下巴直視他的怒容。“阿剛不可能跟我以外的任何女人幽會。”她接著代替錢晶心盤問道:“瞞著自己女友,跟前女友幽會的人,才該先給個交代吧!”
  “什麼?”霍鏡光錯愕,不懂眼前這趾高氣揚的女人在胡說什麼?
  “昨晚……我去你住處找你,看到了。”錢晶心抿抿唇,心緒慌亂,就怕聽到他做出選擇。
  “看到什麼?”霍鏡光不明所以,隨即才意會過來。“難道,你剛好看到季羽來找我?”
  聽到他親昵的喚著自己陌生的名字,她的心一扯。
  “那個很美麗、很有氣質的女人,是你的前女友?”她深吸口氣,抬眼看他,決定攤開來問清楚。
  “是。”霍鏡光坦承不諱,見她明顯露出一抹受傷情,連忙澄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她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見她仍一臉憂傷,他舉高右手,慎重強調,“相信我,我跟她是過去式。”
  “既然是誤會,兩位換個地方,好好促膝長談,重修舊好,我們要打烊了。”楊音沛笑笑地請客人離開,他們該獨自詳談,把誤會說清楚。
  她對外表俊美、個性顯得衝動的霍鏡光,第一眼沒什麼好印象,不過他感覺並不像那種滿嘴甜言蜜語的花心風流男人,透過錢晶心的描述,像他這種王子病的男人,從來是要人何候,很難願意花心思在女人身上,更遑論要腳踏兩條船。
  “你跟於佐剛是……”霍鏡光這才稍稍冷靜,看向他們兩人問道。
  “這位,是我的未婚夫,不久後的正牌老公。”楊音沛大方拉過於佐剛,親昵地勾住他的手臂,麗顏泛著幸福甜蜜。“所以你不用狂吃飛醋,他絕不會是你的情敵,而且我相信阿剛跟晶心只是學長學妹的單純友誼,晶心也沒暗戀過他,純粹欣賞一個人的優點,跟放了感情暗戀對方,是不同的狀況,OK?
  “今天是我要阿剛約晶心過來的,我想跟她先認識認識,這樣才好發帖子,如果你們和好,到時再一起來喝我們的喜酒。”
  霍鏡光聞言,感到無比困窘,他竟又一次輕易失去理智,誤會了她。
  兩人步出咖啡館,霍鏡光堅持送錢晶心回去,她是坐上了他的車,卻一直沒說話。
  “抱歉……”他驅車上路,先打破沈默,見她頭低低的沒反應,又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一遇到你的事,我就沒辦法控制住脾氣。”他一手抹抹臉龐,也顯得很無奈。
  “你……其實還愛著前女友?”錢晶心終於輕聲開口,道出內心不安。
  “嗄?”霍鏡光一臉錯愕。“不是跟你解釋了,我跟她是過去式。她前陣子才回國,先前我暫住你家,她主動找來,我也很意外,她為當年的事向我道歉,還堅持要借錢給我,但我沒拿她的錢,用的錢是托另外一位朋友送來的,而那確實是我個人的錢,之後我會再好好向你解釋來龍去脈。”眼下,先澄清與梁季羽的關係更重要。
  “昨晚她是要找我哥,但我哥一直不想跟她碰面,她再度吃閉門羹,才打電話給我,本來我也不想再見她,是她人已經在一樓,央求我能聽她說說話,這才勉強答應讓她上樓。
  “但我只讓她在客廳待幾分鐘,之後就送她離開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問昨晚值班的管理員。”他急著辯解。
  “她真的很美,很有氣質,難怪你會對她一見鍾情。”錢晶心語帶欽羨。
  先前聽他提及對方周旋在他和他哥之間,她以為是手段高明的女人,但一見到對方的樣貌,她不難想像那種內外兼具的美女、才女,確實會讓他們兄弟都喜歡上。
  “我不否認她依然美麗優雅、氣質過人,但我對她早就沒了悸動,一絲絲都沒有。”霍鏡光沈吟了下,側首望她一眼,又道:“昨晚她跟我談了些話,我能確認她真正愛的人是我哥,印證這個曾經懷疑的真相,我內心很平靜,也很釋懷,甚至還感覺到她如今對我哥仍有感情眷戀。過去,我若知道她跟我哥在交往,絕不可能介入其中,何況是現在?”在他心中大哥更重要。
  雖事過境遷,他跟大哥彼此不再提及這事,表面上相處無恙,實則各自內心都存著芥蒂,且無法可解。
  當年,已跟大哥論及婚嫁的梁季羽,因種種壓力且不想放棄自己的音樂夢,心中彷徨,之後遇到他熱烈追求,她感情矛盾,難免三心二意。
  又因他跟梁季羽都是還在美國讀書時認識,且他慣用英文名,她不清楚他的身家背景,他更不知道她是在長輩介紹下,跟人在臺灣自家公司上班的大哥相親繼而交往的女人,還說好等她大學畢業後兩人便要訂婚,兩方企業聯姻。
  當他興高采烈帶她回臺灣要介紹她給大哥認識時,才驚愕的知道了真相,當時他們瞞著雙方父母,沒將這事浮上檯面,不過她跟大哥的婚事也告吹了。
  “如果季羽跟我哥有機會複合,我會非常寬慰,也能減輕內心的愧疚。”他是真心這麼想。
  得知真相時,他毅然決然退出,不料大哥也做出相同決定,但梁季羽後來誰也沒選,繼續她的音樂夢,遠離他們,獨自前往歐洲深造。
  “晶心,我不想繼承我爸的公司,是因對我哥一再有虧欠……”他不禁向她道出另一個秘密。
  錢晶心聽了,兩眼瞪大,嘴巴微張,感到無比驚愕。“你說,你跟你哥沒有血緣關係?!”
  “嗯,我哥曾為了救我受過重傷留下後遺症,我後來還剝奪他的幸福,若將來如親戚私底下傳言,我爸只把霍家事業傳承給我,那我就更對不起我哥了,就算我爸公平對待,讓我跟我哥一起繼承,我哥即使在商場上大有作為,能力倍受肯定,可他沒有霍家血緣這一點,日後仍可能被拿來議論,而在久耀持有股權的霍家直系親屬,很可能為了保障自身利益,選擇擁戴我成為久耀的董事長。
  “當初若不是我不經意介入我哥的感情事,我哥不僅能跟喜愛的女人結婚,且能得到梁氏企業這個有力的後盾,就不會因為沒有霍家血緣,身份地位受到動搖,將來可能被迫奪權做出退讓。
  “為避免我跟我哥在不得已情況下互相競爭奪權,我寧可先讓出霍家事業,我哥對於事業很有企圖心,他一定會傾盡心力擴大久耀企業的規模,將來能無後顧之憂,享有他該得的財富地位。”霍鏡光向她坦述這藏在心中多年的顧忌和苦衷。
  “所以,你才刻意當個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即使被逼著進公司,也故意在一干股東和幹部面前表現得一無可取,要讓他們認為你是個敗家子,即使身為霍家直系血脈,若將來把公司大權交給你,反倒才會讓自身投資利益受損,也借此更鞏固你哥的地位。”錢晶心訝異他如此用心良苦,長年來竟刻意偽裝“廢柴”。
  “我長年的偽裝,卻快被你給毀了。”霍鏡光有些無奈的睨她一眼。近日因她一再要求他認真工作,他無法如先前那樣裝廢。
  “你在美國是不是另有事業?”此刻,她不由得大膽揣測,想到先前觀察到的一些疑點。
  原本是誤會他與前女友有糾葛,她心情沮喪難過,這會兒卻不自覺轉移話題,她更在意他的人生目標。
  “你看出來了?”霍鏡光不再否認,朝她輕哂。
  他向她坦白自己在美國的事業,而Y.K公司對外是以經理人韓森負責管理經營,實則是他握有實權,他亦常與數名核心幹部視訊開會,公司相關決策皆由他做最終定奪。
  他向她毫無保留的訴說一切,她內心無比寬慰,陰霾不安的情緒全數消散。“我說了這麼多,你願意相信我了嗎?”霍鏡光最在意的就是這件事。
  “嗯。”她點點頭,再也不懷疑他,而且對他更加欣賞。
  “你還會懷疑我對你的感情嗎?”他將話題拉回一開始的誤會癥結。
  “我相信你,但你也不許再隨便懷疑我的感情,我絕不會三心二意。”她強調,不希望彼此又產生誤會,惹得兩個人都難過。
  “我也相信你。”停紅燈之際,他側首看向她,一雙黑眸流露深情和熱度,嗓音低低的語帶央求,“今晚,陪我。”
  被他仿佛然火般的熱切眸光凝視,她臉龐赧熱,緩緩地頷首。
  翌日,錢晶心醒來,感覺身體酸疼,她側首,睞一眼床鋪另一側睡得沈穩的罪魁禍首。
  昨晚,他對她毫不客氣的予取予求,令她難以招架,沈淪於他帶給她的一次又一次感官衝擊。
  也許這樣的進展太快,可她並不後悔。
  她抬手,輕輕撫上他俊美的臉龐,他滿足恬靜的神情,教她捨不得移開目光。忽地,霍鏡光動了下,一隻長臂橫掛上她的腰,低喃道:“再一次……”
  閩言,錢晶心俏臉一紅。他是醒了還是只是在說夢話?這樣也太不正經了。他慵懶的嗓音帶著一抹撒嬌,大掌下意識地在她身上摸索,教她身子泛起輕顫。
  昨?的他是精力旺盛、體魄強健的大男人,可之後,他卻如大孩子般,對她撒嬌磨蹭,央求她再次給予。
  他對她不魘足的需索,卻也讓她得到無比歡愉。
  兩人因充滿熾熱濃烈的愛火而結合,彼此身心盈滿,感動快樂。
  見他此刻在夢中向她撒嬌,她彎唇輕笑,將他的手臂拉離開,免得又擦槍走火。
  她坐起身,悄悄地從床側要跨下床,忽地,她的腰被一把扣住,她的身子直接往後仰倒,跌進他胸膛。
  “你……醒了?”她臉一紅,心跳加快,感受到身後他的硬挺抵著她。
  “醒了,本尊、分身都醒了。”他坐起身,俊顏笑得曖昧,收緊手臂,讓她身子更與他緊貼,低下頭舔吻她的耳垂。
  “放開我……”錢晶心緊張害羞得臉跟耳朵都紅了,心跳也變得更快。
  “這麼敏感?”他輕易就挑逗成功,她嬌羞的模樣,令他更加血脈賁張。
  “你……”她扭動身子,想掙脫他的束縛。
  “別亂動。”霍鏡光悶哼一聲,警告道。
  “你……噢……”錢晶心才想拍開他,但已經來不及了,他從身後進入她。
  “你怎麼可以……”
  “你的身體迷戀我。”他說得得意,她的身體比她的小嘴誠實多了,為他再次潮濕而綻放。
  她情不自禁逸出嬌吟,不得不承認,她的身心都很迷戀他,他讓她再次享受無比歡愉,而他亦然。
  一番雲雨後,她才猛地想起今天要上班,而他們都快遲到了!
  錢晶心連忙翻離他,忍著縱欲後的酸疼,跨下床,捉起一地衣物,沖進浴室,快速洗了個澡。
  十分鐘後,她穿戴整齊步出浴室,床鋪那方,他仍赤裸著身子,大剌剌的躺著。
  “上班要遲到了,不是叫你去另一邊的浴室洗澡嗎?”他竟然完全沒動作。
  “今天不用上班。””霍鏡光刻意打個哈欠,神情慵懶得像只貓,往枕頭一倒,扛算睡回籠覺。
  “為什麼?”錢晶心愣愣的問。
  “公定假日。”他說得認真。
  “公定假日?今天哪有放假?”既非國定假日,更不是什麼補休假。
  “我跟你的初體驗紀念日。””霍鏡光魅惑一笑。
  聞言,錢晶心的俏臉倏地又變得紅通通的,隨即她沒好氣地威嚇道:“你趕快給我起來!五分鐘內洗好穿戴完畢,要敢這樣就曠職,我就不再來你這裡!
  若他偷懶不去上班,被總經理或董事長知道是因這理由,她也沒臉再去公司。
  “我今天乖乖去上班,你晚上會再陪我過夜嗎?”霍鏡光倏地坐起身,神情認真地跟她談交換條件。
  錢晶心沒好氣的道:“被你蹂躪一夜,至少要休養一個禮拜。”但根本就羞窘得不敢再看他。
  “一個禮拜?!太久了……”他不甘不願地下了床,赤裸著身子,刻意走到她面前,自傲地笑道:“這樣你會太想念我這副好身材。”
  “去你的!”她用力拍打他的背,別過臉,快步走出臥房,再跟他待在房間裡會很危險。
  當她走出臥房,來到客廳,不由得又看向放在茶幾上的杯墊。
  昨晚一進來她就看見它了。
  她以為他也許把它隨意擱在一角,甚或已經忘了它的存在,不料他卻說他每天都拿來用。
  原本他是打算收藏起來,卻又想著該拿來用才有意義,且每次看著它,就會想到她。
  她當下聽了,無比欣慰,心裡也漫上一股甜蜜。
  一向只用名牌和高級品的他,竟會珍惜一個不值錢的香蕉葉編織杯墊,只因那是她做給他的。
  她因他同樣珍惜彼此送的不值錢小物,更確認兩人真情相通,也許因此,才對他毫無保留的給予。
  稍後,她又催促還在浴室磨磨蹭蹭的他,上班真的要遲到了。
  結果兩人一起遲到五分多鐘,這還是她首次遲到,她把錯都怪到他身上,嗔罵了他幾句,但他根本不覺得怎麼樣,還笑得很開心,太過分了!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1 07:25:52


  霍鏡光和錢晶心在經歷接連的誤會爭吵後,明確互表情意,且有了親密關係,感情變得更深濃穩固。
  即使兩人交往是公司眾所皆知的事,錢晶心還是有所顧忌,在公可避免他對她太黏膩放閃。
  只要一離開他的辦公室,她聯手都不讓他牽,再再提醒他上班規矩,別害她成為他人的眼中釘。
  跟他交往,她便有心理準備,肯定會引來非議,她成為公司女性員工在茶水間的話題,有人羨慕她,也有人感到嫉妒不平,認為她憑什麼能攀上霍二少。
  但她自認行得正,不在意這些無聊耳語,可連原本關係不錯的杜美惠,都對她有意疏離,令她不免感到難過。
  午休時間一到,一離開公司,霍鏡光便馬上牽住錢晶心的手,打算帶她到附近餐廳吃飯,但聽到她提起跟杜美惠的問題,他臉色微微一沈,有些不悅地道:“那女人不是跟你真心相交,斷了最好。”
  “你怎麼隨便批評我的朋友?”錢晶心不滿他的說法。
  “那女人先前亂說你壞話,挑撥我們之間的感情,害我嚴重誤會你跟我哥的關係。”他沒好氣的撇撇嘴。
  之前沒跟她提起,是不想再談那不愉快的爭吵,現下既然她主動談到杜美惠,他當然要趁機警告她別跟這種人再往來。
  “怎麼可能?”她很驚訝,難以置信杜美惠刻意向他渲染不實的八卦。
  過去總是幫助她、不時就介紹打工機會給她的好同事,竟會陷害她!“女人的妒意很可怕,幸好我眼光好,挑到全公可心地最善良的好女人。”霍鏡光看她一眼,滿意的贊道。“你假日想打工,不用靠她幫忙,我介紹給你。”
  “你有什麼打工機會?”她愣愣的問道。
  “去我那裡。”他朝她曖昧味的眨眨眼
  錢晶心臉一紅,拍打他手臂,嗔道:“那哪是打工?”
  “你想歪了。”霍鏡光見她面露羞窘,哈哈大笑。“我是要你替我打掃房子,又不是要你給我暖床。”他突地低頭湊到她耳邊,魅惑地低聲道:“當然,暖床不可少,但那不是打工,是你的義務。”
  她的耳朵熱紅,受不了的睞他一眼,又打了他手臂一下,大白天的,他就這麼不正經。“你的豪宅不是都有專人負責打掃嗎?”
  “有是有,但若交給你,我更放心。如果不是不得已,我很不喜歡外人進出我家,即使是清潔人員。”但他也不可能自己動手打掃。“我不是要奴役你,主要打掃工作還是給專職清潔人員負責,只是原本一周兩次改為一次,另一次換你過來,簡單整理就行,再加上是假日,我會給你雙薪,如何?”他笑笑的跟她談條件。
  會這麼做,其實是變相想幫助她,以她的個性絕對不會平白接受他的金錢,若要求她每週一天到他住處打掃,他不僅不會真的勞役她,還能讓她順理成章陪他,一舉兩得。
  “如果假日也替我煮飯,付你三倍薪水。”他大方加碼。
  聞言,她笑笑地回望著他。“聽起來很誘人。”
  “所以快來應徵。”他朝她朗笑。
  “霍先生。”這時,身後有人叫喚。
  霍鏡光轉頭,看到是個陌生女性,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叫他。
  “你是霍鏡光先生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談談,能不能耽誤一點時間?”女人誠懇地問道。
  她原本考慮打電話給他,卻覺事關重大,該當面找他談,她正要去久耀公司找他,適巧在路上遇到,雖只看過他的照片,但他外貌相當亮眼,應該不會錯認,果然就是他本人。
  霍鏡光微眯起眼,扛量一下對方,年約二十五、六歲,身高不及一六O,穿著素色短袖上衣、長褲,長相挺可愛的,但他對她沒有印象,該不會是想向他推銷什麼?
  “不方便,我很忙。”他直按回絕。
  “霍先生,這件事真的很急,要不,我請你吃飯,去餐廳聊。”女人急切的央求,並指指前方一間餐館。
  錢晶心困惑的看著兩人,想著這個清純可愛的女人跟他有什麼關係。
  “我不認識她!霍鏡光連忙向女友搖頭澄清,就怕又被誤會。“你看到的,是她在路上找我搭訕,還堅持請我吃飯。”人長得太帥還真麻煩。
  錢晶心受不了的睞他一眼。
  “我不是跟你搭訕。”被嚴重誤會,方佳陽連忙辯解,“我要跟你談的,是你哥霍鏡夜的事。”她對花美男的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哥?”霍鏡光一愣,再打量一張白淨臉容、未施脂粉、綁著包頭的可愛女人,她認識大哥?
  “可以……我們兩人私下談嗎?”方佳陽不希望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不行,我女朋友會吃醋,要說什麼,她也得在場。”霍鏡光強調。
  “我才不會亂吃醋。”錢晶心不服氣地道:“你們先聊,我去旁邊等。”
  她打算回避,卻被霍鏡光拉回來。
  “一起,我不跟不認識的女人吃飯。”他說得傲嬌,不管對象是誰,他謝絕無謂的糾纏。
  稍晚,聽到方佳陽道出的事,令霍鏡光和錢晶心無比驚駭。
  方佳陽說到後來,焦慮得眼眶含淚,千拜託萬拜託,請他務必勸動霍鏡夜儘快做決定。
  霍鏡光匆匆返回公司,直接前往總經理辦公室。
  一推開門板,適巧看見大哥手拿水杯,正在吃藥,他快步走向辦公桌,問道:“你在吃什麼藥?”
  “你不工作,來這裡做什麼?”霍鏡夜將藥袋塞進抽屜。
  霍鏡光繞進辦公桌,拉開抽屜,拿出藥袋,他的心慌亂不已,臉色難看的道:“這不是一般止痛藥!”方佳陽告知的秘密,讓他的心緒到現在還無法冷靜下來。
  霍鏡夜淡然睨他一眼,拿回藥袋,再丟進抽屜裡。
  他輕捏下眉心,拿起辦公桌上的眼鏡戴上,翻開桌上文件,準備繼續工作。
  霍鏡光一把將他打開的文件蓋上,氣怒地道:“哥還想繼續逞強?”
  “你不工作也別干擾我。”霍鏡夜抬眸瞄他一眼,再度翻開文件。
  “哥!你是想死在這張辦公桌上嗎?!”霍鏡光猛地一捶桌面,氣惱不已。他氣大哥瞞著這麼重大的事,更氣自己刻意不管公司事,反倒害了大哥。
  霍鏡夜再度抬眼,納悶弟弟突來的火氣。
  “方佳陽都告訴我了。”霍鏡光近距離瞅著大哥的臉容,心緒激動。
  他怎麼都沒注意大哥消瘦不少,眼窩凹陷,鏡片下的眼眸滿是倦態。
  霍鏡夜因弟弟提到方佳陽,神色一詫。“她去找你?!”他暗惱,她答應過會替他保密的。
  “你為什麼不肯及早接受治療?這樣逞強有什麼好處,爸媽會高興嗎?”霍鏡光怒聲質問。
  方佳陽告訴他,大哥其實在一年前就檢查出長了腦瘤,那時發現還算早,腫瘤不大,只要接受手術摘除,復原機率很高,可是大哥卻不肯動手術,還要求主治醫師務必對他的病情保密。
  直到這陣子,大哥頭痛症狀加劇,一再加強劑量的藥物己無法壓制他的疼痛,每每發作便痛不欲生,方佳陽看了非常不忍,更替他的生命擔憂,但怎麼勸他,他就是不肯動手術。
  “你不僅隱瞞自己的病情,你們竟還瞞著我爸的病情……”聽到另一個真相,令霍鏡光更慚愧,沒料到自己刻意偽裝荒唐度日,居然讓家人對他不放心,連重大事件也瞞著他。
  父親當初突然倒下送急診,外界立刻有諸多傳聞,致使股東遑遑,久耀的股價一夕間大跌,之後主治醫師澄清父親的病症只是一般急症,休息幾日就能康復,這才緩和久耀的危機。
  不久父親便以年紀大為由,打算過半退休生活,將公司大權逐漸交給大哥掌管,每隔一段時間就與母親去美國,外界甚至包括他,都以為他們是去度假的,真相卻是父親在去年中被診斷罹患肝癌,接連去美國是為了做化療。
  父親要母親和大哥對他隱瞞這件事,而大哥是在父親做治療幾個月後,發現自己也罹患重症,卻選擇獨自承受。
  “爸的治療很順利,已經告一段落,短期內不需要再去美國,只要好好調養身體,定期追蹤檢查,不用太擔心。”霍鏡夜站起身,一臉平靜地對弟弟說道。
  “我已清楚爸的狀況,但你呢?”
  “我……”霍鏡夜想逞強他還撐得下去,腦中乍開的劇烈疼痛令他難以再繼續強忍著,膝蓋一曲,身子發麻無力,昏了過去。
  “哥!”霍鏡光在大哥要倒地之前撐住他,看著大哥如此蒼白的臉色,他驚駭不已。
  醫院病房內——
  霍鏡夜醒來,模糊的視線望向坐在病床邊一臉憂心忡忡的弟弟。“哥,你醒了,醫生說不能再拖,要立刻動手術。”霍鏡光看著躺在病床上毫無血色的大哥,心急如焚。
  “不。”霍鏡夜仍拒絕。“別告訴爸媽。”父親雖不需再做化療,但不能太勞累,無法處理太多公司事,公司仍需要他。
  “哥,你真的不要命了嗎?”霍鏡光皺著眉,面對固執的大哥既擔憂又無措。他正打算要通知父母來醫院,大哥就醒了。
  “我的命不重要。我可以再撐一段時間,直到你完全接手久耀。”霍鏡夜申明。
  “哥胡說什麼?你的命怎會不重要?你以為爸媽不會因你而傷心?”霍鏡光愈說愈難過,“我就很替你擔心。”
  原來大哥早已得知自己並非父母親生,是在繈褓中被領養,成為霍家大兒子。透過方佳陽轉述,沒想到大哥竟有古板思維,他想償還養父母的恩情,想替他這個沒血緣卻手足情深的弟弟,守護自祖父就創下的基業,且積極擴大事業版圖,將來要全權交給他這個霍家的真正嫡子繼承,那竟是大哥畢生的最大心願。
  他因對大哥深感愧疚,決定放棄父親的事業,無條件讓給大哥全權經營,沒想到大哥的想法和他背道而馳。
  大哥之所以拚命工作,不是因為自己對事業具有強烈野心,而是為了替他打江山,大哥還自詡是他這正牌王子的影子。
  “你是古代人嗎?當自己是忠臣要護主,沒血緣又如何?你永遠是爸媽引以為傲的大兒子,更是我尊崇敬愛的大哥!為什麼要苛待自己、孤立自己?我們這麼久以來都生活在一起,不就是一家人嗎?你怎麼可以因為血緣問題就不把自己當霍家人?”霍鏡光不由得指責大哥錯誤觀念,眼眶也忍不住泛紅。
  即使因故跟大哥存有心結,他仍一直愛著大哥,期望有一天兩人能恢復如往昔般親呢的手足情深。
  “哥!拜託你別再逞強了,快接受手術治療,若你真的過勞喪命,我會內疚一輩子,難過一輩子!我不想失去哥!我愛哥!”他神情激動的向大哥坦述真情。
  霍鏡夜因弟弟的話怔愕,心口撼動,但他無法不顧慮現實面,“我現在動手術會動搖久耀的根本。”
  父親生病後,公司大權和重擔全落在他身上,即使有一干幹部協助,但已形同龍首的他若倒下,影響甚巨。
  “除非……你能代替我撐住久耀。”他看著弟弟,語帶試探。“我可以!這次換我來保護哥,哥儘管放心做治療,就算哥的病情一公開會在商界引發震盪,甚至影響久耀股價,但我有信心能扳回局勢。”霍鏡光對大哥信誓旦旦的保證。
  為了能讓大哥確實放下重擔好好治病,他必須代大哥接下他一肩杠起的重責大任,守住霍家事業。
  “你要怎麼做?”
  “我把我個人的海外公司併入久耀旗下。”他脫口道出重大決定。
  聞言,霍鏡夜不是吃驚,而是露出一抹欣慰笑意。“你總算願意跟哥吐實了。”
  “你知道我在美國另有事業?”霍鏡光對於大哥是這樣的反應感到很訝異,不過細想,連錢晶心都能猜得出來,聰明絕頂的大哥不可能毫不知情才是。
  “直到前陣子才確實查出來,美國Y.K公司幕後真正經營者是你,”他凝視著弟弟,唇角淡淡揚起。“我等著你願意親口告訴我,等著你願意好好接手久耀事業。”
  自從梁季羽的事,兄弟倆雖誰也不怪誰,卻無法再如過去無話不談,彼此間不由得有一種疏離感,那令他非常難過。
  對他而言,跟弟弟的手足情,比那段愛情更重要,也無可取代。“如果知道哥生病,知道爸生病,我絕不會將久耀全丟給哥而不管。”想到大哥獨自承受的苦楚,他不由得哽咽。
  他以為,把久耀拱手讓給大哥,是他這個弟弟對哥哥最大的善意和補償,以及無法宣說的愛的表現,沒料到反倒害大哥累倒。
  他很難過、很自責,無論如何,一定要讓大哥儘快接受治療,讓他早日恢復健康,甚至能快樂過日子。
  “哥知道為什麼我要把自創的公司取名叫Y.K嗎?”過去無法直說的情感,霍鏡光要藉著這次的機會向大哥全盤傾吐,“Y代表哥的名字夜,K代表我的名字光,所以哥,你一定要把自己治好,因為你對我很重要。”他再度向大哥懇切央求。
  聞言,霍鏡夜無比訝異,心口熱燙,眼眶也泛熱,因弟弟一番肺腑之言,心緒震盪不已。
  也許,他早該跟弟弟開誠佈公,彼此道出內心想法,而不是以各自想法看待對方,以為是為對方設想。
  他曾擔心若弟弟有一天得知兩人沒有血緣關係,對他的態度會改變,沒想到弟弟也早就知情,始終敬重他、愛著他。
  他抬起手,拍拍弟弟的手背,寬慰的答應他的要求
  “這些,都要你過目審核。”錢晶心又拿了一疊文件夾放到霍鏡光的辦公桌上,碩大辦公桌面,已經堆了好幾疊待審的檔。
  “我哥真的是超人,他怎麼有辦法處理這麼多事?”霍鏡光代大哥主事才幾日,已經覺得吃不消。
  久耀企業在大哥才幾年的積極拓展下,規模比祖父和父親經營幾十年來,更成長數倍,除了不斷研發新產品,參與多項轉投資,並與外國企業合作,在海外也增加設廠。
  林林總總,業務繁忙他懷疑大哥有三頭六臂,不僅每天要處理一大堆公可事,還不時得當空中飛人,經常出國出差。
  即使大哥指派特助薑志傑盡全力協助他,他依然忙得不可開交,天天加班到深夜,不得不以公司為家。
  “怎麼,要投降了?”錢晶心故意問道。
  他先前可是向他大哥拍胸脯保證會傾盡全力接手所有工作,讓他大哥放心接受治療,而且手術之後還需要長時間的休養,他可還有好長一段時間要和這麼多的公事為伍。
  “有你陪著,我怎麼可能輕易投降。”霍鏡光嘴上抱怨,實則甘之如飴,更慶倖有她陪伴和協助。“幸好哥的手術很順利。”他無比寬慰。
  當母親得知大哥隱瞞重症,心疼不忍的抱著他哭紅眼,還指責大哥一些錯誤想法,她對兩個兒子不管有無血緣,付出的愛是相等的。
  父親也拍拍大哥肩膀,要他暫時卸下重擔,先把身體顧好,他們兩老還等著兩個兒子將來娶妻生子,承歡膝下。
  當大哥按受手術治療,病症被公開,久耀的股價確實一夕之間受到強大波動,甚至堂叔伯們揚言要拋售股權,卻在他公開自己在美國成立的Y.K公司併入久耀企業旗下的消息後,股價瞬間回平,甚至翻轉開紅盤。
  加上他拿出積極作為入主公司,向一干大股東和高層幹部們證明他能代理住院的大哥主事,且父親仍會坐鎮公司,他在適當時機展現出魄力,穩住軍心,也穩住久耀的根本。
  大哥的手術很成功,雖術後還需治療很長一段時間,可他相信大哥一定會恢復健康,不久便能跟他一起管理霍家的事業王國。
  至於他跟錢晶心,雖然沒時間約會,但兩人的感情愈來愈好,關係更緊密。
  他以公司為家,她也陪他以公司為家,盡可能協助他、照顧他,讓他能全心全力投入工作。
  就連假日她也陪他在公司繼續忙公事,因無法去探望外公,不免感到兩難。
  他送外公大螢幕平板,讓她跟他都能同時透過視訊,與在贍養院的外公聊天、問候近況。
  他向外公承諾,等忙完這段時間,等大哥身體康復,他一定履行經常陪她去探望外公的約定,甚至,他跟外公說好了,將來娶了她,要外公也一起跟他們同住。
  他的豪宅有電梯,空間又寬敞,外公不用擔心會打擾到他們小倆口。
  若外公白天一個人在家太無聊,可等假日他們不需要工作再接外公來同住,或者等兩人有了孩子,外公就能幫忙逗曾外孫,不怕無聊。
  “喂,我有答應要嫁你嗎?”錢晶心因他一股腦兒跟外公約定,不由得出聲抗議。他們才交往兩個多月,他會不會談得太遠?竟連孩子都幻想了!
  “外公,要是晶心拋棄我,你得替我主持公道。”霍鏡光對著屏暮前的廖春麟撒嬌道。
  “好好,我一定要晶心嫁給你。”廖春麟呵呵笑。幾次閒談,他對這未來外孫女婿愈看愈滿意。
  “外公這麼快就被他收買了?”錢晶心咕噥不滿,外公儼然是站在他那邊。
  “不是要外公替你鑒定?我看這霍二少已從要人何候的王子,被你調教成有擔當的男人,再繼續調教下去,就是可以嫁的好老公。”廖春麟笑道。
  錢晶心轉頭看向一旁的霍鏡光,微眯起眼質問,“你是不是趁我出去買晚餐,或是替你回去拿換洗衣物時,偷偷跟外公說了我什麼?”她怎麼被外公說得像馴獸師似的?
  “我都說你好話。”霍鏡光一臉正色地形容道:“我覺得自己就像棵橡膠樹,過去只自由生長,恣意張揚,不願被開採、被使用,直到遇見你。你一刀一刀割我的皮,逼我流出一滴滴‘樹的眼淚’,強迫我被改變、被磨練,成為更有用的人。”
  “瞎說。”錢晶心睞他一眼,打斷他這麼恐怖的形容,“我哪可能對你那麼殘忍,一刀一刀割你的皮、還逼你流淚?”聽得她都起雞皮疙瘩。
  “我沒說你殘忍,是被你調教得很開心。”霍鏡光朝她眨眨眼,曖昧一笑。
  “像昨晚的事,我就覺這比喻很貼切……”他的背被她刮出一道道痕跡,因她流了不少寶貴液體。
  她倏地用手捂住他的嘴,俏臉一紅,就怕他說出太赤裸羞人的話,外公還在視訊另一方看著、聽著呀!
  “有人找我下棋,下次再聊,你們也去忙。”視訊那端,廖春麟很識相,不打擾小倆口打情罵俏,匆匆下線斷訊。
  錢晶心這下更羞窘,拍打他手臂,怪他不正經。
  “現在八點二十分,早已是下班時間,我可以不正經。”霍鏡光刻意看腕表,痞痞一笑。
  因他這陣子鎮日以公司為家,幾乎二十四小時都窩在這副總辦公室,假日亦然。
  大哥體恤他不得不在公司“坐牢”,暗示他只要在非上班時間,可以在辦公室內做愛做的事無妨。
  於是,這辦公室裡的小房間,成為他和女友暫時的“愛的小窩”。
  霍鏡光關掉電腦,一把將坐他身旁的錢晶心高抱起,邁步直朝小房間走去。
  “你還沒吃晚餐……”錢晶心拍拍他肩膀,紅著臉提醒。她先前替他買回來的便當還放在茶幾上。
  “我想先吃甜點,不介意吃甜點吃到飽。”霍鏡光一隻大掌覆上她俏臀,毫不掩藏對她的渴望。
  “你今天工作還沒完成。”她在尚未被他迷亂心緒時,低聲提醒。
  “我半夜再爬起來辦公,你的工作已結束,可以提早休息。”他笑道,抬起腳踢開僅半掩的門板,將她抱進房間,騰出一隻手,向後將門板掩上。
  他將佳人放躺在柔軟的床鋪上,傾身向她,深深的吻著她。
  他吻到她系在頸項上的鏈子,怔了下。
  她溫柔的望著他,柔荑輕握住胸口的鏈飾,那是他曾送她的一顆礦石,看起來毫不起眼。
  “我覺得你不是橡樹,是這顆礦石。這是鑽石原石,對不對?”她笑笑的揣想。
  但在未猜到它隱藏的價值前,她便一直珍惜著,因是他送她的東西。
  “現在才知道我的價值啊!”霍鏡光微眯眼假裝抱怨。
  “早就知道了。”她輕撫著他的臉龐。
  在她不自禁喜歡上他時,便清楚他是個內在足以吸引她的發光體,而非只是外表虛華的紈絝。
  “這裡面藏著至少三克拉鑽石,我把它拿出來,做成結婚鈷戒如何?”他又一次向她暗示他想跟她結婚。
  “結婚太快了,我還要慢慢考慮。”她臉微紅,故意拿喬。
  “你慢慢考慮,我不擔心你跑掉。”他自信一笑,再度俯下身,以行動表達對她滿滿的情熱愛火。
  他慶倖能遇到她、繼而愛上她,因她讓他改變,也修復與大哥的手足情。
  他更確信,未來漫漫歲月,她是他不變的牽絆,一生真愛。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1 07:26:07


【後記 王子變乞丐 七巧】

  想寫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集美貌於一身,倍受家人溺寵的麼子,養尊處優,是個生活逍遙自在的富二代……

  在外人眼裡,他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肩不能提的溫室花朵(?),王子病上身XDD

  但,這廢柴、紈絝子弟是“偽形象”,他有“秘密”的啦!

  一向出手闊綽、閃亮亮的“王子”,因故落難,眾叛親離(?),一貧如洗,不得己只能向平民女主角求援收留,不得不學著過“貧民生活”。

  而女主角自然是他的“天敵”啦XDD

  雖說一度不自覺將“霍二少”的性格給寫歪寫壞惹………(汗)幸而經錢晶心用力調教,將他拉回正道,得到好人緣~(笑)

  初初設定時,考慮霍家要做什麼事業?不知為何,腦中就蹦出很陌生的“橡膠業”。

  然後,因要讓霍二少去落後國家出差受苦,腦中又蹦出更陌生的國家——巴布亞OOXX……一查出該國有產橡膠,立馬確定此設定!

  但一細想,這還真是脫離大眾市場呀~(汗笑)

  尤其找資料時,超冷門的……作者仍莫名堅持就是要去那裡出外景!被霍二少狠瞪,內心O0S:天生怕熱的他,寧願被放逐西伯利亞,要不去北極找北極熊,或去南極跟企鵝交朋友,都好過去那熱帶雨林落後國家……


  說到橡膠,雖是日常生活隨處可見的產物,但,還真的跟它很不熟………(笑)曾看過旅遊節目,介紹橡膠樹采膠過程,這回要應用,還是再仔細找過一些資料。

  話說,橡膠知識其實頗枯燥(?),既然查了資料,就讓霍二少介紹一番,也讓客官們順便長知識。(老妹吐槽:沒人要看橡膠介紹,這是愛情故事!)

  (咳,其實已讓霍二少少念一些專業名詞,否則更冗長)@@

  比起枯燥的“橡膠經”,我私心對“咖啡經”比較感興趣啦!

  又被二少狠瞪,內心OS:決定副業加開咖啡館!(不甘心被某男配比下去)(順便插播工商服務:欲知新新好男人于佐剛楊音沛的愛情故事,請回顧《男傭跨過界》)

  “男傭”&“王子”,作者私心選擇,要選男傭呀XD(又被霍二少白眼)

  不過,我很喜歡霍二少在本故事的演出表現呀XD他是個可愛的大孩子!(霍二少:請誇我帥!)

  好吧!來好好誇獎俊美、聰明、多金的霍二少,榮登第八十本書寶寶男主角寶座!(可喜可賀!酒花放鞭炮XDDD)

  終於,邁進八字頭!>////<

  從七字頭到八字頭,這段路程奔跑得特別特別艱辛啊!(汗涔涔)也許,路障多些,速度慢些,磕磕絆絆的,還是跑過來了!(哈利路亞)期許下一段路程,能順遂些,無論如何,還是要繼續跑下去!(握拳)

  提到跑步,不得不用力推薦近期看的一部超好看日劇《陸王》。滿滿的夢想,滿滿的挫折,卻又有滿滿的正能量!

  順便介紹幾部已看過池井戶潤大師作品改編的日劇——《半澤直樹》、《下町火箭》、《民王》、《彬與鍈》,每出都非常精采好看!

  最後,懇請大家多多愛護“霍二少”?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1 07:42:08




燦爛的極道生活(好男人新規格之二)作者:米樂

龍幫未來幫主孫元浩有外表有能力又有財力,
黑道甚至傳言“寧願跟鬼打交道,也不要招惹孫元浩”,
可是和他真正“交手”後,她只有一個感想──傳言不可盡信。
她沒注意到交通標誌擦撞到他的座車是她的錯,怎知他不是受傷昏迷,
而是太累睡死了?!醒來後看到她還笑得跟個傻子一樣,(有事嗎?)
後來他邀她到幫派總部參觀,但有他這麼土豪把房子蓋得像古堡嗎?
她還發現他吃飯的規矩很多,東西要好吃、食材要高檔、不能吃太飽,
他居然還說要她當他的女人?!實在不是她要吐槽他,她是律師,
她父親的死又和他們以前一個堂主有關,他真的認為他們兩個能成嗎?
還有啊,他有名有姓,偏要她叫他“小浩浩”,到底是想噁心誰?
只是簽個車禍和解書,居然也能被他說成是第一次約會……(翻白眼)
不過話說回來,她被某個案子的嫌疑人找碴,他幾句話就把人給嚇唬走,
她被設計下藥,也是他及時趕到救了她,
甚至保證會幫她找到十年前她父親被害死的證據,
看在他這麼有心追求她的分上,她準了,不過他得先答應她一個條件!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1 07:44:26


  晚上九點多,齊正薇從律師事務所下班,開車回到租賃的公寓,剛停好車,手機便傳來訊息提示鈴響,她拿出手機點開一看,是妹妹傳來的--?
  姊,還在工作嗎?媽要我提醒你星期六是爸的忌日,記得早點回來。
  她看著訊息好一會兒,才回了個好字,之後她拿起公事包下車,往公寓方向走去。
  走在不是很明亮的巷子裡,她的心沈甸甸的,一轉眼父親已經過世十年了,父親走的那年,她十七歲。
  父親是員警,有天早上去上班的途中,被一個叫吳正勇的角頭老大唆使小弟開車惡意追撞,父親住院搶救了兩天,最後還是離開了,本來她高中畢業後想報考警大,以她的成績應該沒有問題,不過媽媽拚命反對,後來她只好改選念法律系,目前任職于銘拓律師事務所。
  當齊正薇走近公寓時,看見站在大門前的一男一女,她停頓了下,才走上前要打招呼,不過男人已經往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齊正薇走到大學好友任靜亞身邊,見她依然癡癡望著男人離去的方向,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那個男人是她們的大學學長連承耀。
  任靜亞感覺到身邊有人,轉過頭一看,說道:“正薇,你回來得正好,這個是承耀學長要我交給你的,是龍幫的最新調查資料。”她將手中的牛皮紙袋交給好友,表情有些哀怨又失落的說道:“你應該沒有那麼早睡吧,要不要去我那裡喝杯咖啡?”
  齊正薇看得出來好友心情不好,便點了點頭。
  幾分鐘後,齊正薇坐在好友任靜亞租賃的小公寓客廳裡,坪數不大,一房一廳,很適合單身或者情侶居住,其實她就住在隔壁而已,不過兩人在不同律師事務所工作。
  在好友煮咖啡時,齊正薇已經迫不及待打開牛皮紙袋看起了資料,眉頭微微皺起。
  沒多久,任靜亞端來了兩杯熱咖啡放在矮桌上,隨即往好友身邊坐下,也看向資料。“瞧你,看個調查資料而已,幹麼皺著眉頭,這樣會有皺紋的,怎麼,龍幫這陣子又發生了什麼事?不對,應該說孫元浩又做了什麼才對,我剛剛怎麼好像看到買什麼大樓。”
  由於好友一直在調查黑道龍幫,任靜亞多少也知道龍幫的事。
  龍幫這一代的幫主叫卓仁,大家都叫他仁叔,仁叔有一個親生兒子,另外還有一個收養的義子叫孫元浩,也就是未來的新幫主,仁叔早已不管事了,真正主事的是孫元浩,龍幫在他的領導和改革下,變得非常有組織和制度化,說來也有點諷刺,明明是個黑道幫派,卻強調犯罪率是零。
  另外,這些年來,他們陸續在每個堂口都蓋有一棟五層樓高的相同大樓,讓人清楚的知道,這裡是龍幫的地盤,雖然不是高樓大廈,但近二十個堂口,光是買地蓋樓,也得砸不少錢,她這才知道原來龍幫這麼有錢。
  而做這些事,將一個黑道幫派當成企業般經營,徹徹底底將龍幫來個大改造的人就是孫元浩,不過這樣的大改革並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聽說他今年也才三十一歲,那麼他是從幾歲開始做起,二十幾歲?還是十幾歲?怪不得能成為黑道裡響叮噹的人物。
  齊正薇將資料拿給好友看,自己則端起好友煮的咖啡喝著。
  任靜亞翻看著資料,驚訝不已。龍幫近來不但成立龍仁集團,還花了近四十億台幣在精華地段買下一棟辦公大樓當總部,之後收購多個經營普通或不善的產業,像是物流公司或飯店等等,花了近百億元台幣,卻沒有向銀行借貸一毛錢,這龍幫也未免太有錢了吧!
  “這完全就是黑道版的土豪!”任靜亞將資料放到桌上。“看來龍幫的財力真的非常雄厚,難怪承耀學長會說孫元浩是個絕頂聰明又厲害的人,還說黑道有傳言,‘寧願跟鬼打交道,也不要招惹孫元浩’,在我看來,孫元浩豈止厲害,簡直是可怕,正薇,你以前不是有見過他,本人看起來如何?看照片是很帥啦,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想見見他,我實在太想知道長得很帥又很厲害又很可怕的男人,本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我也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沒和他說過話,所以不清楚。”齊正薇回道。
  不過想起龍幫目前的規模,齊正薇不由得又皺起眉頭了。
  以前每個堂口各自有負責管理的龍幫產業,現在經營的觸角延伸廣泛,一個大集團的事業版圖漸漸浮上檯面,來勢洶洶,相信要不了幾年,可能就會成為臺灣前一或二的大企業集團,如此一來,她想要打探的事就變得更困難了。
  “正薇,你如果再這樣繼續皺眉頭,我看你不到三十歲額頭就會長很多皺紋了。”任靜亞勸道:“承耀學長說過,他會盡力幫你打聽十年前的事,你就放輕鬆點吧,別一直摧殘你那張漂亮的臉。”
  齊正薇也知道自己太過緊繃了,可是沒辦法,這關係到她爸爸的死因,不過事情已經過去十年了,要追查真相本來就不容易。
  “靜亞,龍幫現在已經不是普通的黑道幫派,你請學長調查時小心一點,自身的安全很重要。”
  “你放心,學長又不是第一天當偵探,他曉得的。”
  “還有,關於這次的調查費用,這兩天我會找個時間去銀行領錢,你再幫我拿給學長。”她請承耀學長幫忙調查關於龍幫的事已經兩年了,學長陸續交給她的資料約有六、七份,每次的費用都是靜亞幫她拿給學長的。
  “我這陣子有點忙,恐怕挪不出時間去跟學長見面,你還是用匯款的好了。”任靜亞說完,低頭喝著咖啡。
  “靜亞,今晚你跟學長一起吃飯,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齊正薇困惑又有點擔心的問道。
  這些年來,她一直在收集龍幫的資料,靜亞知道後,問她要不要請經營征信社的承耀學長幫忙調查,她不是沒想過請人調查,但沒有認識又值得信任的征信業者,靜亞這麼一推薦,她毫不猶豫就點頭了,兩年來,都是靜亞主動幫她跟學長拿資料,也是靜亞幫她將費用拿給學長。
  承耀學長比她們大了兩屆,外表帥氣英挺,是系上的風雲人物,女友是和他同班的班花沈瑋馨,兩人郎才女貌,是當年法律系最搶眼的一對情侶。
  在她們大一下學期,距離暑假還有一個多月,沈瑋馨因為被教授騷擾,學長去找教授理論,爭執中教授不慎摔倒,左手臂因此摔斷了,教授提起傷害罪告訴,怎料沈瑋馨居然當教授的證人,說教授並沒有騷擾她,教授拒絕和解,最後學長被判刑三個月,緩刑兩年,後來學長便休學了。
  沈瑋馨大學畢業後就出國留學了,那時有人說沈瑋馨是因為怕得罪教授,無法順利出國留學,才會做出對學長不利的證詞。
  靜亞是承耀學長的直屬學妹,大學時就很仰慕承耀學長,就算學長休學了,靜亞依然很關心學長,後來學長當兵退伍後,就在他父親經營的征信社工作,現在是征信社的總經理。
  “其實也沒有發生什麼事,不過就是我失戀了而已。”任靜亞看到好友訝異的看著自己,秀麗的臉龐堆起一抹苦笑。“晚上我告訴學長我這個週末要回新竹老家相親的事,學長沒有阻止我,也沒有太大反應,只淡淡的說,若是遇到不錯的物件,要我好好把握。”
  關於靜亞這個週末要回老家相親的事,齊正薇也知道,是靜亞的阿姨牽的線,對方比她們大六歲,今年三十三歲,留美碩士,目前在竹科工作,是公司的主管,有房有車,經濟狀況聽說很不錯。
  靜亞的阿姨從事保險業,見過各行各業的人,聽到她阿姨說不錯,靜亞的媽媽就逼著靜亞去相親,這件事已經說了一個多月,最後靜亞受不了她媽媽幾乎天天來電轟炸,只好答應了。
  任靜亞用雙手握著咖啡杯,有些哀怨的問道:“正薇,你說承耀學長該不會還喜歡著瑋馨學姊吧?”她替承耀學長覺得很不值,他為了瑋馨學姊賠上了自己的大好前程,瑋馨學姊居然還甩了承耀學長。
  “我想這種事恐怕只有當事人才清楚。”她不是當事人,不好做出評斷。
  “當事人?天啊,你的職業病比我還嚴重。”任靜亞不免失笑,隨即笑容一斂。“就算你很喜歡一個男人,對他掏心掏肺多年,但人家未必一定也要喜歡你,這個道理我很明白,我只是看到學長好像很落寞的樣子,想陪在他身邊而已,不過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而且自作多情很多年。
  “你真的打算去相親?”齊正薇其實想問的是,她真的要就此放棄承耀學長?畢竟她喜歡學長很多年了。
  “我媽那種個性,我星期六中午以前若是沒有回到家,她肯定馬上來臺北抓人,直接把我押回去,反正是我自己親口答應的,就當去認識一個新朋友吧!”任靜亞微微一笑道。
  “我想你阿姨介紹的物件,應該各方面條件都很不錯。”齊正薇倒也挺贊同好友去認識新的異性朋友,反正又沒有人規定相親就一定要在一起。
  “承耀學長也跟你說了相同的話。”任靜亞苦澀一笑。“不過我很好奇,我好歹也有喜歡的人,但都被逼著去相親,你別說男朋友了,連個喜歡的物件也沒有,齊阿姨都沒有意見嗎?”
  還在念大學時,她常去正薇家玩,和齊阿姨以及她妹妹齊正嵐都很熟。
  “我媽怎麼可能沒有意見,但你也知道現在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和心思去談情說愛,不過我妹已經決定十月要和男友結婚,婚後他們會住在我家,接下來我媽會比較忙,暫時沒空管我了。”現在是四月,妹妹和妹夫還有半年時間準備結婚事宜,也就是說,她至少有半年不會被母親叨念。
  準妹夫跟靜亞一樣都是新竹人,在臺北工作,一直都是租屋,小倆口打算婚後先住在娘家,若是生了孩子,母親也可以幫忙照顧,等存夠了錢再自己買房子。
  “你說正嵐要結婚了?!拜託,她不是才二十五歲,幹麼那麼早就結婚,她這樣教一堆姊姊們怎麼辦,是想逼死人嗎?”任靜亞驚訝的喊著,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正嵐,她還是個高中生呢,這一轉眼就要嫁人了。
  齊正薇忍不住笑了。“我妹不過是結婚而已,你也說得太誇張了。”
  妹妹和準妹夫從大學就在一起,兩人交往五、六年了,其實她並不覺得妹妹太早結婚,反而希望妹妹婚後能快點生個孩子,讓媽媽含飴弄孫,她知道這些年來媽媽一直過得不開心。
  等咖啡喝完了,時間也不早了,齊正薇便拿了資料,回到隔壁自己的住處。
  洗了澡之後,齊正薇繼續看著關於龍幫的資料。
  根據承耀學長之前的調查資料,出獄後的吳正勇行事低調,要是不說,沒有多少人知道他以前可是堂主,目前經營一間卡拉OK店,規模不大,有幾個坐台小姐,上門的都是熟客,生意普普通通。
  他曾經是龍幫某個堂口的堂主,不過卻那麼剛好在十年前離開了龍幫,她想瞭解吳正勇離開龍幫的原因,或許跟她父親真正的死因有關,她甚至懷疑吳正勇應該認識警界的人,也許龍幫內部一些大老們會知道。
  她會有這樣的懷疑不是沒有原因的,當年父親跟她說了一些事,結果一個月後父親就發生意外離開了……
  十年前,母親高齡懷孕,不過身體狀況不錯,十四周時母親做產檢,醫師隱晦的告訴她是個男寶寶,那時全家人都開心極了,看著超音波照片,滿心期待著弟弟的出生,誰知道會發生這樣的禍事,母親大受打擊,孩子也沒有保住。
  想起那年發生的事,齊正薇心痛不已,眼眶微紅,一雙手握得死緊,當時媽媽失去爸爸又失去未出生的弟弟,雙重打擊之下,情緒非常低落,她和妹妹很擔心,每天一放學就馬上趕回家陪媽媽,白天則是請媽媽的好姊妹汪阿姨過來陪伴,經過很多年,媽媽才慢慢走出傷痛。
  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就這麼殘酷的被毀了,她一定要找出幕後真正的“兇手”,哪怕過了追訴期,她也絕對不會放棄調查!
  隔天上午,齊正薇剛坐進車子裡,準備開車上班,便接到蘇伊寧的來電。
  伊寧是她的高中好友,現在則是她的委託人。
  “正薇,我今天一早又去翻找從我姊姊住處搬回來的東西,我找到一本記事本,上面寫了一些事情,這樣能不能當成證據,起訴那個人渣?”電話那端,蘇伊寧說得很氣憤、很激動。
  最初,因為知道正薇認識鐘立凱,怕正薇立場尷尬,她才會去找其他的律師事務所,可是都被拒絕了,她沒有辦法,只好來找正薇幫忙,正薇也答應她會全力揪出犯人。
  “這不好說,我要先看過內容,伊寧,這樣好了,你下班後過來找我,我在事務所等你。”伊寧目前在銀行工作。
  “好,下班後見。”
  伊寧的姊姊蘇伊欣是小有名氣的電視主播,以前她也見過伊欣姊幾次,大方得體,還有個年輕有為當警官的男友,人生看似美好的伊欣姊,卻在上個月在自己的住處輕生了,伊寧一口咬定她姊姊是被那個警官男友害死的,就算不是直接,也是間接,因此伊寧一直在找證據想要告對方。
  其實伊寧的心情她完全可以理解,當年父親突然過世,儘管她認為疑點重重,可是當時她才十七歲,不知道可以跟誰說,又可以相信誰,也擔心說出來後,會讓不知情的媽媽跟妹妹受到傷害,她只好一直一個人隱忍著,但始終沒有放棄調查。
  而且怕媽媽發現她在調查龍幫的事,所以兩年前她以律師工作忙碌為由,搬到外面居住,正好靜亞說她隔壁房客搬走,她就成了靜亞的鄰居。
  齊正薇發動車子,開車前往律師事務所。
  她想著伊寧說的記事本,若想要以記事本的內容提告,不是不行,但要是沒有其他有力的佐證,最後應該會獲判不起訴。
  其實伊欣姊的男友她也認識,還是自小就認識的大哥哥,她父親過世的那年,那個大哥哥剛好從警大畢業。
  雖然兩人認識很久,以前也還算熟,可是自從父親過世後,她覺得不只是那個大哥哥,甚至是大哥哥的父親,都讓她感到很陌生。
  如果伊欣姊的死真的和對方有關,哪怕對方是個警官,也必須接受司法審判。
  孫元浩剛從英國回到臺灣,外表依舊俊美如斯,不過細看的話,會發現那雙漆黑的眼眸裡有著細細的血絲,因為他已經近三十個小時沒有闔眼了,剛剛在飛機上他依然還在工作。
  身為龍幫未來的幫主,實則已經當家多年的孫元浩,手上要處理的事情很多,每天平均只睡兩、三個小時,有時候一忙起來,一、兩天沒睡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他的身後跟著三個人,左後方是秘書蕭子儀,束著長髮,長相十分斯文俊秀;他的右手邊是邊走邊低頭玩手遊,染著一頭搶眼的亮橘色頭髮,一副小鮮肉模樣的小孟,而最右邊則是高大英挺的保鏢段志傑,四個各有特色的男人走在機場大廳,頓時引起不少人的側目。
  兩輛黑色豪華大型休旅車已經等在機場門口,五名身著剪裁合身、經典三扣深灰色西裝的兄弟筆挺地站立在旁邊,一見到孫元浩出來,齊喊了聲“浩哥”,之後孫元浩等人坐上第一輛由阿赫駕駛的七人座車,另外四個人坐上後方的那輛車,一行人沒有耽擱,迅速離開。
  打開車裡的小螢幕,人在龍幫總部的總管蕭子莫馬上出現在畫面中,歡迎浩哥回來。三十歲的蕭子莫是蕭子儀的大哥,他們兩兄弟從十幾歲就跟在孫元浩身邊,蕭子莫當年還跟著孫元浩一起到美國留學。
  “子莫,沒什麼事吧?”孫元浩問道。他這趟出門快一個月了。
  “是。”蕭子莫回道,“不過這兩個星期來,尚毅少爺幾乎天天都在問浩哥何時回來,一天要問好多次,十分鐘前又問了一次。”
  “那小子要做什麼?”
  “他說有秘密要跟浩哥說。”
  孫元浩輕笑了聲,問道:“那小子的秘密是什麼?”
  “尚毅少爺這陣子常常和葉安琪見面。”
  聽到葉安琪這個名字,孫元浩的笑容倏地一斂,淡漠的神情有著一抹無奈,那個傻小子就那麼喜歡葉安琪?
  “仁叔的態度如何?”尚毅比他小了八歲,是仁叔的獨生子,他五歲那年父親過世後,仁叔收養了他,將他帶進龍幫,成為這個大家族一員。
  “仁叔很生氣的責駡尚毅少爺,還說浩哥一定不會同意尚毅少爺和葉安琪在一起,就算他哭、就算他抱著浩哥的大腿都沒有用,要他死了這條心。”
  孫元浩歎了口氣,很是無言。
  此時車裡的人,除了段志傑只當了浩哥一年半的保鏢,其他人都跟了浩哥許多年,但就算段志傑資歷淺,本人話少,他也知道仁叔的態度很明顯,就是已經答應了,還教尚毅少爺找浩哥哭,還要尚毅少爺抱浩哥的大腿。
  段志傑還沒有進入龍幫之前,就聽說過關于龍幫幫主卓仁的事,明明是黑道幫派的幫主,卻最是不喜歡打打殺殺,上次仁叔中槍受傷,最後還原諒了始作俑者,而葉安琪算是幫兇,這樣的人,浩哥應該不會答應讓她進入龍幫。
  不過這也未必,像他這樣的人都能進入龍幫了,似乎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浩哥,關於葉安琪近況的調查資料,我已經將檔案傳給子儀了。”
  “我知道了,跟仁叔說我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回總部。”
  “是。”
  關掉車內的小螢幕,蕭子儀已經打開平板電腦,將葉安琪的檔案打開,然後將平板電腦交給浩哥。
  當車子進入市區,在一個路口等候左轉,待左轉綠燈亮起,阿赫向左行駛,卻發現前方有輛銀色轎車像是沒有發現已經紅燈了,居然直駛而來,速度還不慢,眼看著就要撞上車子的側邊,那裡正是浩哥坐的位置。
  曾經是賽車手的阿赫,反應敏銳的快速尋找閃躲方位,前方斑馬線上有路人,無法急駛前行,一旁又有幾輛機車停在待轉區,僅是零點一秒內的決定,他加速後急煞,在原地來個一百八十度的甩尾。
  雖然最後銀色轎車依然撞上他們座車左後方的車燈,但比起兩輛車子撞在一起,小擦撞已經算是很輕微的了。
  車子停下後,小孟往外看了下,覺得可惜了,這麼漂亮的甩尾,若不是待轉區那邊有機車,連擦撞都不會發生,不愧是拿過冠軍的賽車手。
  不只小孟,蕭子儀和段志傑也都是第一次體驗這種急速甩尾的刺激,只是他們還來不及誇一下阿赫,下一秒他們都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因為……
  浩哥暈過去了!
  兩個小時後,在國華醫院的頭等病房裡。
  一個年輕可愛的小護士手裡拿著耳溫槍,看著坐躺在病床上、長相英俊的男人,她語氣細細軟軟的說道:“孫先生,我現在要幫你量體溫喔。”
  “麻煩你了。”
  “你不用這麼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事。”
  “國華醫院的護士都像你這麼溫柔可愛嗎?”孫元浩輕笑著問道。
  “孫先生,人家哪有可愛,比我可愛的護士多得很呢!”小護士被稱讚了,小臉蛋紅紅的,量完體溫後,她柔聲的告知體溫正常,接著又量血壓。
  雖然她不知道這位孫先生的身份,但稍早可是由尹文佐醫生親自送昏迷的孫先生住進頭等病房,尹醫生可是國華醫院董事長的親外孫,也是醫院未來的繼承者,而能讓尹醫生這般重視的人,身份應該很特別,更何況外面走廊上還有不少人守著。
  後來梁小靜學姊也來探視孫先生,小靜學姊不久前剛和尹醫生度完蜜月回到醫院工作,學姊點名由她負責照料孫先生,讓她欣喜不已,她更沒想到這位超英俊的孫先生這麼風趣幽默,她更要好好表現。
  而站在病房一隅的齊正薇,看著長相不錯的花花公子和可愛小護士的調情戲碼,她表情淡定,不動聲色,但內心有著戒備。
  因為此刻在病床上,露出迷人俊笑,把清純小護士逗得花枝亂顫的男人,可不是一般的紈絝子弟,而是黑道人人敬畏的“浩哥”,孫元浩。
  今天早上她大概是因為在想事情,沒有注意到前方號誌燈已經轉為紅燈了,不小心闖了紅燈,那一瞬間,她還以為就要攔腰撞上前方要左轉的豪華休旅車,幸好最後只是小擦撞。
  緩了下受到驚嚇的情緒後,她連忙下車要看看對方車上有沒有人受傷,還有兩輛車子受損的情況,可是她才剛走到車頭,就看到從黑色豪華大型休旅車副駕駛座下來一個留著長髮的男人,她微驚了下,她認識他,不,應該說看過調查的照片,他叫蕭子儀,是孫元浩的秘書。
  蕭子儀神色慌張的對坐在後面那一輛相同車款車子的人喊道:“快點把車子開過來,浩哥昏過去了,得馬上去醫院!”
  說完,他轉身時朝她看了一眼,她發現他的眼神閃了閃,但是並沒有多說什麼。
  他們沒有等員警和救護車到來,快速的將孫元浩抬到後面另一輛車,接著一行人坐上車後,還有幾個人坐上計程車,隨即揚長而去,只留下司機一人,等著員警到場處理和做筆錄。
  之後她表達想要私下和解,不過開車那個叫李力赫的男人說他無法做決定,得問子儀哥,因此他打電話詢問,然後她聽到他順便詢問浩哥的情況。
  聽到孫元浩還沒有醒來,齊正薇驚訝又擔心,他不會真的被撞出什麼問題吧?
  明明只是個小擦撞,其他人一點事也沒有,為什麼孫元浩會這麼嚴重?
  在修車廠的人來將她車頭有些撞凹的車子拖回去修理後,她打電話向律師事務所臨時請假,接著來到國華醫院,想確定孫元浩的情況,並向他道歉,只是他還沒有恢復意識,她便和幾個龍幫的人一起站在走廊上等候。
  就在剛剛,蕭子儀從病房裡走出來,告知站在走廊上的弟兄們浩哥醒了,已經沒事了,大家不用擔心,浩哥讓他們下去備車,待會兒就要離開醫院,然後,蕭子儀向她自我介紹他是孫元浩的秘書,浩哥讓她進入病房。
  她還記得自己一走進病房,隨即感受到一道犀利的盯視,她順著視線往病床看過去,只見坐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一雙幽深的黑眸直直盯著她,讓她的心猛地抖了下,因為男人看她的目光,有著審視,有著興趣,有著玩味,仿佛把她當成獵物一般,讓她感受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正當她想著孫元浩是不是在氣她撞了他的座車,害得他進醫院,打算著要如何對付她時,怎料下一刻他卻笑了,那笑容帶著慵懶隨興,看似友善,卻教她不由得戒備著,而兩人都還沒有開口說話,小護士便來了,接著就是這調情的一幕。
  就在小護士量好體溫和血壓後,尹文佐醫生來了。
  尹文佐一進入病房,發現除了護士、子儀、小孟還有段志傑外,居然還有個陌生的女人,女人留著短髮,長相亮眼,不過在他眼裡,沒有人比得上他老婆梁小靜半分,只是他不曾見過她,因此他在女人的面前停下腳步,淡漠的神情夾帶幾分冷厲,他直接問道:“你是誰?”
  兩個小時前蕭子儀他們幾個送阿浩來醫院,告知發生車禍,他當時緊張不已,不過不但沒有外傷,檢查結果也一切正常,但人卻依舊“昏迷不醒”?
  後來問過蕭子儀,知道了原因,他只好把人送到頭等病房來,之後去忙自己的事,知道人醒了之後,他才又過來。
  尹文佐本就長得人高馬大,加上神情冷冽,目光淩厲,就算齊正薇見過不少犯了罪的兇惡之人,還是免不了被驚了下,但還不至於嚇到腿軟,況且她知道尹文佐這號人物。
  他雖是個外科醫師,但其實是龍幫前幫主的兒子,自小和孫元浩一起長大,兩人是感情很好的哥兒們。
  面對尹文佐的質問,她還沒有說話,卻已經有人替她回答了。
  “她是肇事者。”孫元浩看著她,俊美的臉上依舊帶著笑意。
  “肇事者?”尹文佐充滿警覺性的盯著齊正薇。
  此刻可說病房裡所有人都看著自己,齊正薇的神情有著幾分的不自在,不過她沒有退縮,她拿出名片遞給尹文佐,簡單的自我介紹道:“尹醫生,你好,我是齊正薇,我是銘拓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她接著又道:“我不小心誤闖紅燈,撞上孫先生的座車,害他住院,我是過來道歉,並商談賠償事宜。”
  “你是聖揚他家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尹文佐有些詫異的問道。
  李聖揚是他國小的老同學,銘拓律師事務所是聖揚他老子開的,在臺灣頗有知名度,後來他老子把事務所交給聖揚管理。
  尹文佐看了下齊正薇的名片,又看向她。“你認識我?”
  “是,去年四月你和孫元浩先生來參加我們總經理的婚宴,我聽其他同事說起兩位,還有些印象。”
  “齊律師,你知道什麼叫作聰明反被聰明誤嗎?”尹文佐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齊正薇沒有說話,她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麼問?
  “你能進去銘拓那樣的大型律師事務所工作,表示你的腦袋或工作能力還不錯,不過你剛剛那番話,說得看似完美,但其實破綻連連,你……”
  “阿佐,你們醫院的頭等病房還真不錯,視野好,護士更是溫柔又貼心,你們醫院應該把這麼棒的頭等病房放在官網首頁當宣傳才對。”孫元浩突然誇起頭等病房,面對好友訝異又質疑的眼神,他加大了笑容。
  尹文佐看到某人朝他笑得很噁心,他又轉頭看了眼齊正薇,沒有繼續剛剛的話題,而是順著某人的話說道:“宣傳什麼頭等病房,這裡是醫院,又不是飯店。”說完,他走向病床,請護士先出去。
  看到護士走出病房,齊正薇想著他們也許有話要說,她是不是應該先離開,但她又很想知道尹文佐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還有,孫元浩為何要突然插話打斷尹文佐的話?難道在替她解圍?應該不是,畢竟在這之前,她和他根本就不認識,而且她還害得他此刻躺在醫院裡。
  尹文佐直接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雙手環抱在胸前,對著孫元浩無奈的搖了搖頭。“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因為兩、三天沒有睡覺,直接昏睡不省人事。”他責備的語氣有著濃濃的關心。“阿浩,賺錢固然重要,但你也要有命花,你再這樣把自己當成鐵人似的工作,本來你應該可以活到一百歲的,至少要折壽十年。”
  “九十歲很不錯了。”孫元浩笑了笑。“謝謝尹醫生的良心建議,我現在就回去好好休息,再不回去,仁叔他們就要衝來醫院了。”剛剛他醒來,子儀向他報告仁叔他們已經知道他發生車禍進醫院的事了。
  尹文佐看著好哥們下床要離開,恐怕不是怕仁叔擔心,而是要回去工作吧!因此他對蕭子儀說道:“子儀,待會兒我會開幾包助眠的藥,這小子回去若不休息,你就丟個五、六包在他的咖啡裡,務必讓他好好睡一覺。”
  “尹醫生,你這是公然要謀財害命。”孫元浩調笑道。
  “反正你都沒命花了,我來替你好好花錢。”
  “怕了你了,回去我會好好休息,行了吧!”孫元浩已經穿戴齊整了,“快中午了,你要不要帶你老婆回總部一起吃頓飯?”
  “改天吧,中午我有便當吃,小靜懷孕後胃口不太好,這些日子中午都是我岳母做好便當送過來。”
  小靜娘家的大嫂生了孩子後,岳母便辭去工作,專心在家照顧孫子,小靜度完蜜月回來瘦了些,因此岳母積極幫小靜補身子。
  “好,下次一起吃飯。”孫元浩說完,便和尹文佐一起往門口走,其他三人也跟著離開,大夥仿佛忘了齊正薇的存在。
  蕭子儀在浩哥走出病房前問道:“浩哥,齊律師呢?”
  孫元浩停下腳步,回過頭,依舊用那傲然肆意的審視目光看著齊正薇,然後說道:“帶上她,一起回總部。”說完,便和尹文佐走出病房。
  齊正薇真的要被氣笑了,什麼叫帶上她?她又不是他的所有物,而且一說完就走出去,他就那麼肯定她會跟著他們一起離開?
  其實見他們要離開病房,關於道歉和賠償的事,她想著改天再跟蕭秘書聯絡,剛剛尹文佐說孫元浩是因為很多天沒有休息才會昏睡,她也不想耽誤他,讓他可以快點回去好好休息。
  不過,一聽到可以去龍幫總部,又讓她猶豫了。
  她真的要去嗎?那可是黑道幫派的總部,就算龍幫再怎麼漂白,就算真的零犯罪率好了,但是他們依舊是黑道,有所謂黑白兩道,正邪不兩立,雖說未必黑道兄弟都一定是壞人,畢竟誰也無法保證白道員警裡沒有老鼠屎……
  況且她一直想要認識龍幫的大老們,哪怕只是套個小交情,她都想探問關於十年前的事,要是錯過了這次機會,父親真正的死因會不會就沒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她的手握緊公事包的提帶,儘管內心掙紮,但她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小孟跟段志傑已隨著浩哥他們走出病房,蕭子儀見齊正薇依然站在原地,開口問道:“齊律師,你不走嗎?”
  “好,一起走,還要談和解跟賠償事宜。”齊正薇跟著離開。
  就算那裡是龍潭虎穴她也得去,她不想錯過任何機會。
  雖然齊正薇是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態,跟著孫元浩等人一起離開醫院,前往龍幫總部,不過上車後,聽到孫元浩說的第一句話,她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做出這個決定,是不是太衝動了點?
  “齊律師,我沒想到你這麼聽話,居然真的跟我一起走,真乖!”
  她突然發覺自己仿佛上了賊船,如果說在病房時,孫元浩用盯著獵物的眼神看著她,那麼此刻他就像是認定獵物已經到手了,因為他完全就是一副對寵物說話的語氣,什麼真乖?她可不是他的寵物!
  還有,剛剛上車時,他們幾個人似乎都有固定位置,只見蕭子儀坐上副駕駛座,小孟和段志傑很快坐在最後一排,孫元浩坐在中間,然後就只剩下孫元浩身旁一個位置了,莫名的,她不想坐在他旁邊,偏偏後面龍幫的兄弟催促她快點坐上車,要關車門了,完全不給她抗爭的機會。
  接著孫元浩又說話了,這次,齊正薇真的後悔自己不該這麼衝動一起上車,就算很想知道十年前的事,還是要三思而後行才對。
  “齊律師,你的手機呢?現在我就坐在你的旁邊,你不用偷拍了,可以正大光明的拍我,愛拍幾張都可以。”
  孫元浩突然提起手機偷拍的事,齊正薇先是一愣,後來像是想起什麼事來,她頓時震驚不已。
  去年四月,事務所的李總和相戀多年的女友結婚,在婚宴上她意外見到孫元浩和尹文佐,很是驚訝,她不知道李總怎麼會認識兩人,忍不住用手機偷拍幾張孫元浩的照片,不過當時現場賓客眾多,他是怎麼知道的?而且她記得,那時跟在孫元浩身邊的只有蕭子儀而已。
  再說了,已經事隔一年了,沒想到孫元浩居然還記得這麼清楚,所以說,當時她拿手機拍照的動作,不只被發現,同時她也被觀察著?不然都過這麼久了,他竟然能認出她來。
  她自認為行事小心,但顯然還是太大意了。
  大概是因為是和父親有關的事,讓她失去平常該有的冷靜,一時忘了身邊這個男人有多麼厲害,她想起調查資料的內容,他十八歲到美國留學,只花了五年的時間就拿到博士學位,這傢夥不是妖怪就是絕頂聰明的天才,當然,這世上哪有妖怪!
  孫元浩見她沒有說話,逕自續道:“齊律師,你當時偷拍我的時候,不只是我,連子儀也發現了,你真的太不小心了,子儀,你也還記得那天的事吧?”
  坐在前座的蕭子儀被浩哥點名,馬上側過身回道:“對,那天當浩哥走進李聖揚律師的喜宴會場,齊律師就拿手機對浩哥拍了約二十秒,之後浩哥走去找佐哥,一起去前面和新郎說話時,齊律師又拍了浩哥,這次大約是一分鐘,二十分鐘後我們要先從側門離開,齊律師又拍浩哥了,拍的時間超過兩分鐘,直到我們從側門離開。”
  雖然齊正薇剛剛猜測自己當時可能已經被反觀察了,但聽到蕭子儀說得如此詳細,依舊讓她心驚不已,背脊發涼,難怪在車禍現場,蕭子儀當時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大概是認出她了吧!
  既然孫元浩知道她是誰,為何還要叫她一起回龍幫總部?該不會是想要……齊正薇不由得緊張起來。
  她想起黑道傳聞“寧願跟鬼打交道,也不要招惹孫元浩”,聽說那是因為招惹過孫元浩的人,都已經從地球上消失了,她不想往最糟的情況想,希望那真的只是傳聞而已。
  老實說,在經歷了父親和未出生弟弟的死亡後,她不怎麼怕死,只是會難過還沒有揪出害死父親的真凶,也放不下媽媽跟妹妹,尤其她捨不得媽媽為她傷心難過。
  不過,她是跟孫元浩他們一夥人從醫院離開的,那麼多人看見,也有監視器,想來他們應該不會對她怎麼樣才對,而且只要她小心應付,應該有機會安全下船的,這麼一想,她放心許多,不過仍有些懊惱她差點自亂陣腳。
  孫元浩就坐在齊正薇身邊,自是將她的表情全看在眼裡。
  雖然她表面上故作淡定,但眼神騙不了人,那雙晶亮有神的眼睛裡,可是噴著小火焰呢!
  不過她的雙眼是他見過最好看的,黑白分明,炯然有神,當她垂眸時,眼睫毛真長,而且這麼近的看她,他發現她不只五官精緻,肌膚也很光滑,白白嫩嫩的,讓他很想摸摸看。
  他想起稍早在病房,她並沒有像一般女人對他眼露著迷,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一臉的防備,那模樣像是誤闖了狼窩的小白兔,全身警戒著,仿佛在說我可不怕你。
  這個女人真是太有趣了!
  剛剛他一提起她在聖揚婚宴上偷拍他的事,他看得出來她不只緊張,還有著害怕,神色一陣慌亂,結果下一秒,她的表情又變得淡定,真是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大概是猜他不會對她做什麼,因此不害怕了,明明處在劣勢,卻還能冷靜思考,這個女人還真是讓他感到驚訝又驚豔,小白兔如此聰慧又可愛,讓狼對她興趣更大了,她還能逃得出狼窩嗎?
  他看著她,又想逗逗她了。
  “齊律師,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偷拍我?難道是對我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個鬼!齊正薇在心裡大罵一聲,而後暗自深呼吸了口氣,剛剛吃了幾次悶虧,她得保持冷靜才行,而且他應該還有後話吧!
  因此,她靜靜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為什麼不回答?”孫元浩側過身,凝視著她那張漂亮的臉蛋。“如果不是對我一見鍾情,那麼是……別有目的?”
  答案看似有兩個選擇,但其實只有一個,難不成她還能說別有目的?
  只是,就算她回答對他一見鍾情,他會相信嗎?
  就在齊正薇想著該如何回答時,車子停了下來。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1 07:44:51


  齊正薇從車窗往外頭一看,沒想到這裡居然有警衛室,還有人在站崗,儘管穿著警衛制服,但他們應該是龍幫的人。
  孫元浩等人降下車窗,只見六個警衛站成一排,個個站得直挺挺的,恭敬的喊了聲“浩哥,歡迎回家”。
  孫元浩微笑回了句“你們辛苦了”,然後他看著其中一個身材略胖的警衛,問道:“小薑,我出國前,你老婆好像快生了,是嗎?”
  “報告浩哥,我老婆在半個月前替我生了一個很可愛的女兒。”人逢喜事精神好,小薑笑得很開心。
  “恭喜你,你下班後記得回總部去找蕭總管拿紅包,是我給你女兒到這世上的見面禮。”孫元浩說道。
  “謝謝浩哥。”小薑歡喜不已,浩哥對他們這些兄弟們一向都很大方。
  之後車子繼續往前行駛,齊正薇的視線一直看向窗外。
  龍幫的總部位在郊區,在這裡設有警衛室,意思就是,進去之後就是私人土地?所以,不只整條馬路是龍幫的,孫元浩也把周圍的土地全買下來了?難怪她沒有看到有其他住戶。
  齊正薇現在才明白為何承耀學長始終無法拍到龍幫總部,因為在馬路的入口處就進不來了。
  最後車子停在大門口前,放眼望去是一片樹林,隱約可以看到樹林後面有建築物,這裡的警衛比前方馬路入口處要多了兩位,一共有八個,一樣站成一排,歡迎著孫元浩的歸來。
  鐵門緩緩打開,車子行駛入內,齊正薇望著這一片樹林,數量不少,至少有數百棵甚至更多,幾乎可說是座小森林了。
  車子穿過小森林後,在一棟壯觀且華麗無比的豪宅前面停下,齊正薇跟著大家下了車,她看著眼前美麗宏偉的房子,想起大四那年畢業考結束後,她和靜亞為了慶祝畢業前往歐洲旅行,她們欣賞著氣勢磅礴又美輪美奐的英國城堡,內心讚歎不已。
  而此刻,眼前這棟五層樓高的建築物,仿佛是英國美麗城堡小一號的複製版,聽說孫元浩的母親改嫁到英國,對方是英國貴族,因此他自小學開始,求學階段的寒暑假都飛去英國。
  他是因為喜歡英國城堡建築,才把龍幫總部蓋成如此尊貴又豪華氣派的城堡嗎?蓋這樣一棟城堡似的大豪宅,得花多少時間和財力?
  有次她難得陪靜亞去和承耀學長一起吃飯,談起龍幫,學長說了,他雖然無法查出孫元浩在海外到底有多少資產,不過幾年前全球知名的社交網路公司上市後,股東們個個身價暴漲,據說其中一個股東是個華人投資客,投資三億美金,上市後所持股權價值超過二十億美金,他懷疑那個在英國長大、在美國求學的華人投資客就是孫元浩。
  齊正薇想起龍幫之前成立龍仁集團,加上又收購許多產業,再看看這棟傲然耀眼、有著王者風範的總部,孫元浩就算不是那個華人投資客,應該也非常有錢。
  孫元浩看著下車後就一直呆站在原地望著總部的齊正薇,好像第一次見到龍幫總部的人都是這般模樣,包括仁叔也是。
  龍幫的前總部是卓家大宅,雖然離市區很近,但規模小,因此當年他從美國留學回到臺灣以後,便決定建蓋龍幫新總部,從買地到整地到建蓋完成,總共花了四年的時間,三年前正式啟用時,幾乎每個人都張著嘴驚訝不已。
  不過,他就是想要蓋一棟幾百年後依然屹立不搖的建築物,英國的溫莎城堡歷經了多少任英國君主,至今依然是英國王室重要的家族城堡之一。
  孫元浩走到齊正薇身邊。“齊律師,幹麼站著發呆,嚇壞了?還是說,要我牽著你的手,你才敢走進龍幫總部嗎?”
  “謝謝孫先生的好意,我自己會走。”齊正薇很快冷靜下來後,淡淡回道,然後她發現他依然盯著她,儘管不是之前那種審視的目光,似乎柔和了點,但她真的不太喜歡他動不動就盯著她瞧,仿佛要把她給看穿似的,讓她感到很不自在,她不由得微怒的問道:“孫先生,你在看什麼?”
  “小白兔生氣的樣子其實挺可愛的。”他英俊的臉龐微微一笑。
  小白兔?誰呀?不會是指她吧?她哪裡是小白兔了?這傢夥,從上車後到現在下車了,講的話都讓她咬牙切齒!
  但齊正薇可沒忘記自己身處何地,她抑下內心的不悅,挑了挑眉,神情嚴肅,一副我不是小白兔的模樣。
  她的“橫眉豎眼”逗笑了孫元浩。“齊律師,你別掙紮了,我說的小白兔就是你,你真的很可愛。走吧,一起進去。”
  小孟等幾個人站在後方,看到浩哥捉弄完齊律師,一臉笑呵呵心情很好的走進總部,而走在旁邊的齊律師則繃緊著臉,他忍不住問旁邊的蕭子儀,“蕭二,你怎麼看齊律師?”
  雖然小孟一副小鮮肉模樣,但他其實跟蕭子儀一樣都是二十七歲,他甚至還大了蕭子儀兩個月,因此他慣叫蕭子儀為蕭二,蕭子莫則是蕭大。
  蕭子儀想了下,斟酌的回道:“以後對齊律師的態度要更友好一點。”
  小孟也認同蕭二的話,那時在醫院聽到浩哥說帶上齊律師一起回總部,他驚訝不已,浩哥可不是會隨便帶人回總部的,何況是一個女人。
  “不過齊律師的父親是個員警,這有可能嗎?”齊律師過世的父親是個員警,黑白兩道別說不往來了,結親更不可能吧!
  去年四月,浩哥去知名飯店參加李聖揚律師的喜宴,雖然他跟段志傑沒一起上樓,但其實他們都待在座車裡,二十分鐘後當浩哥跟蕭二回到車上後,蕭二讓他去竊取喜宴會場的各個監視器內容,他們很快就知道了齊正薇的身份。
  不過當時浩哥沒有任何指示,之後浩哥工作非常忙碌,不常在國內,後來又忙著龍仁集團成立的事,就這樣過了一年,沒想到今天撞上他們車子的人居然就是齊正薇。
  “浩哥做事,一向只有想要和不想要,沒有可能或不可能。”蕭子儀看著浩哥跟齊正薇的身影,“再看看吧,不過我猜浩哥應該會出手。”
  蕭子儀看得出來浩哥對齊律師很感興趣,只是這興趣是單純的覺得好玩,想捉弄捉弄而已呢,還是有其他的因素存在,就得看浩哥接下來的動作了。
  小孟瞄了眼段志傑,問道:“喂,段面,你有什麼意見?”
  “沒有。”段志傑面無表情的說完,高大的身軀隨即往前走。
  “真是的,怪不得大家要叫你段面,你就是個面癱,多說幾句話是會少一塊肉嗎?”小孟沒好氣的抱怨道。
  蕭子儀白了眼小孟。“你明知道他不愛說話,只保護浩哥的安全,其他的事一概不管,你幹麼還要問他這種事,走了,快點進去。”
  後面其他人也緊跟著進入總部。
  “大哥!”
  孫元浩才剛走進總部大廳,一個圓滾滾的大型物體便朝他飛撲而來,是仁叔的兒子卓尚毅,自小和他吃同鍋飯長大的弟弟。
  他記得這個比他小了八歲的弟弟,自從四、五歲開始,每次當他寒暑假過後從英國回來,這小子就像一團肉球似的,向他撲過來要哥哥抱抱,隨著時間一年年過去,這小子也愈來愈有“份量”,小學畢業時體重已經七十公斤了,原本的抱抱就只能改成擁抱了,而這個習慣到現在還是沒有變。
  孫元浩擁抱著卓尚毅,忍不住想,只是一個月不見,這小子好像又胖了?他想著是不是該讓廚房那邊控制這小子的飲食,不能讓他再胖下去了,小時候胖是可愛,但長大了發胖對身體健康不太好。
  “尚毅,你大哥才剛從醫院回來,你怎麼就這樣衝撞上去,也不知道要小心一點。”卓仁也走了過來,他可是看得很清楚,自己傻兒子剛剛那一撞,力道不小,幸好阿浩有穩住,不然有可能會跌倒受傷,總之,這小子太不知道輕重了。
  被父親罵了,卓尚毅縮了縮脖子,表情有些委屈的看著大哥,而孫元浩臉上帶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見大哥笑了,卓尚毅也跟著憨笑著。
  孫元浩上前一步。“仁叔,我沒事。還有各位堂主,抱歉,讓你們擔心了。”仁叔旁邊跟著五、六個老堂主。
  “沒事就好。”幾個老堂主同聲說道,阿浩可是龍幫的支柱,可千萬不能有事。
  卓仁將孫元浩仔仔細細打量一番後,還是有點擔心的問道:“阿浩,你真的沒事嗎?雖然阿佐說你只是太累了,但真的不要緊嗎?”
  “仁叔,我真的不要緊,你不用擔心。”孫元浩上前給仁叔一個擁抱,這次是他的不對,讓老人家為他擔心了。
  此時,卓尚毅才注意到齊正薇,他“啊”了聲後,忍不住問道:“大哥,這個漂亮的姊姊是誰?”他邊說邊走到齊正薇面前,很認真的看著她,然後憨憨的笑了起來。“姊姊,你真的長得好漂亮喔,跟我的安琪一樣漂亮。”
  他的安琪以前叫做Angela,不過安琪說那是她以前上班時的名字,以後她只叫作安琪,其實不管叫Angela還是安琪,他都很喜歡她。
  齊正薇看著眼前直盯著她瞧的卓尚毅,其實剛剛聽到他喊孫元浩大哥,再加上兩人的互動,她就猜到他應該就是龍幫幫主卓仁的獨生子,不過他跟孫元浩不愧是一家人,都喜歡往人身上瞅,只是感覺完全不一樣,眼前這個大男孩看她的眼神很單純,看得出來他只是純粹對她這個人感到好奇而已。
  聽到他叫她姊姊,她的心不由得刺痛了下,如果當年弟弟平安出生的話,一定也會笑得這麼可愛的對她喊著姊姊……
  想起來不及出生的弟弟,齊正薇心一軟,笑得溫柔美麗動人,連語氣都變得很柔和,“姊姊的名字叫齊正薇,你可以叫我薇姊姊。”
  卓仁方才就看到阿浩身後跟著一位美麗的小姐,現在聽到她這麼說,驚訝又驚喜的問道:“阿浩,剛剛阿佐在電話裡跟我說,你要帶一位姓齊的女友回來見公公,難道就是這位齊小姐嗎?”
  之前在阿佐的婚禮上,有人喊著阿浩的女友來參加婚禮了,結果最後卻是一個大烏龍,對方不是阿浩的女友,只是合作的廠商而已,害他空歡喜一場,不過這次可是阿佐親口說的,應該不會再是誤傳了吧!
  聞言,齊正薇完全愣住了,她不明白為何尹文佐要對卓仁說這種謊話?
  至於孫元浩,哪可能會不知道好哥們的用意,不就是以前捉弄那小子多次,今天給了回報。
  幾個老堂主見齊正薇長得漂亮,紛紛向仁哥道喜--?
  “仁哥,恭喜啊,元浩這個老婆長得真漂亮,看起來是個會孝順的人,我說老大哥,你有後福了。”
  “是啊,仁哥,真是恭喜你了。”
  “仁哥,乾脆下個月就讓他們結婚,明年的這個時候,你就有孫子可以抱了,不用去羨慕別人了。”
  像他們這樣五、六十歲的年紀,有的早就當阿公了,而仁哥已經六十歲了,別說孫子,連媳婦的影子也沒有,現在可好了,終於讓仁哥盼到媳婦了。
  卓仁被幾個老兄弟們一陣道喜後,呵呵笑著,非常高興。
  齊正薇見幾位大老們不但誤會了,還愈說愈離譜,她實在很想開口解釋,可是又想到他們雖然笑得很開心、很和善的樣子,但可都是黑道中人,這又讓她有些猶豫了。
  再說了,她第一次和他們見面,不是很瞭解這幾位黑道大老們的個性,萬一她向他們說出她其實不是孫元浩的女朋友,而是害得孫元浩進醫院的車禍肇事者,會不會惹怒他們?
  最後她決定交給孫元浩負責解釋,這樣總比她自己開口來得好。
  其中一位老堂主問向齊正薇,“不知道齊小姐是做什麼的?”
  “她是個律師。”
  齊正薇看向替她回答的人,除了孫元浩還有誰,只見他一臉像是湊熱鬧似的,帥臉咧嘴笑得很樂,她真不明白這個男人在想什麼,又想做什麼,不解釋誤會就算了,他還添亂?
  卓仁和幾個堂主一聽,笑得更開懷了,顯然對她的職業感到很滿意。
  “原來齊小姐是個律師,難怪氣質這麼好。”
  “我還在想元浩這麼一個厲害的小子,老婆一定也不會太普通,律師很好啊,以後有什麼官司問題,就不怕找不到人幫忙了。”
  “齊小姐長得漂亮又能幹,和元浩真是速配啊!”
  “仁哥,快點把他們的婚禮辦一辦。”
  “好好好。”卓仁笑皺了老臉,開心的連喊了三聲好。
  齊正薇內心擔心不已,他們現在笑得愈開心,等知道實情後,恐怕就會愈生氣,既然孫元浩不解釋,知道實情的蕭子儀他們總有話說了吧?她轉身看向站在後方的幾個人,只見他們個個神色自若,看不出異樣。
  卓仁很喜歡齊正薇這個媳婦,樣貌是一等一的好,而且當律師以後對阿浩的事業也是有幫助的,這讓他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齊小姐,你就要跟我們阿浩結婚了,以後你叫我仁叔就行了,我叫你正薇,正薇,你今年幾歲了?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很好,謊言的雪球愈滾愈大,等到爆破時……齊正薇無法想像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她不解的看了眼孫元浩,他還不想說清楚講明白嗎?怎料男人朝她寵溺的一笑,仿佛是在跟她說,沒事沒事,一切交給他就行了。
  就算他此刻笑容迷人,但她一點也不領情,她就是不想被他當成小白兔!
  然後,孫元浩開口說道:“仁叔,我肚子餓了,要不我們先吃午餐吧!”
  “好,先吃午餐。”
  吃飯皇帝大,有事吃飽了再談,一行人往餐廳走去。
  孫元浩擁抱著卓尚毅,忍不住想,只是一個月不見,這小子好像又胖了?他想著是不是該讓廚房那邊控制這小子的飲食,不能讓他再胖下去了,小時候胖是可愛,但長大了發胖對身體健康不太好。
  “尚毅,你大哥才剛從醫院回來,你怎麼就這樣衝撞上去,也不知道要小心一點。”卓仁也走了過來,他可是看得很清楚,自己傻兒子剛剛那一撞,力道不小,幸好阿浩有穩住,不然有可能會跌倒受傷,總之,這小子太不知道輕重了。
  被父親罵了,卓尚毅縮了縮脖子,表情有些委屈的看著大哥,而孫元浩臉上帶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見大哥笑了,卓尚毅也跟著憨笑著。
  孫元浩上前一步。“仁叔,我沒事。還有各位堂主,抱歉,讓你們擔心了。”仁叔旁邊跟著五、六個老堂主。
  “沒事就好。”幾個老堂主同聲說道,阿浩可是龍幫的支柱,可千萬不能有事。
  卓仁將孫元浩仔仔細細打量一番後,還是有點擔心的問道:“阿浩,你真的沒事嗎?雖然阿佐說你只是太累了,但真的不要緊嗎?”
  “仁叔,我真的不要緊,你不用擔心。”孫元浩上前給仁叔一個擁抱,這次是他的不對,讓老人家為他擔心了。
  此時,卓尚毅才注意到齊正薇,他“啊”了聲後,忍不住問道:“大哥,這個漂亮的姊姊是誰?”他邊說邊走到齊正薇面前,很認真的看著她,然後憨憨的笑了起來。“姊姊,你真的長得好漂亮喔,跟我的安琪一樣漂亮。”
  他的安琪以前叫做Angela,不過安琪說那是她以前上班時的名字,以後她只叫作安琪,其實不管叫Angela還是安琪,他都很喜歡她。
  齊正薇看著眼前直盯著她瞧的卓尚毅,其實剛剛聽到他喊孫元浩大哥,再加上兩人的互動,她就猜到他應該就是龍幫幫主卓仁的獨生子,不過他跟孫元浩不愧是一家人,都喜歡往人身上瞅,只是感覺完全不一樣,眼前這個大男孩看她的眼神很單純,看得出來他只是純粹對她這個人感到好奇而已。
  聽到他叫她姊姊,她的心不由得刺痛了下,如果當年弟弟平安出生的話,一定也會笑得這麼可愛的對她喊著姊姊……
  想起來不及出生的弟弟,齊正薇心一軟,笑得溫柔美麗動人,連語氣都變得很柔和,“姊姊的名字叫齊正薇,你可以叫我薇姊姊。”
  卓仁方才就看到阿浩身後跟著一位美麗的小姐,現在聽到她這麼說,驚訝又驚喜的問道:“阿浩,剛剛阿佐在電話裡跟我說,你要帶一位姓齊的女友回來見公公,難道就是這位齊小姐嗎?”
  之前在阿佐的婚禮上,有人喊著阿浩的女友來參加婚禮了,結果最後卻是一個大烏龍,對方不是阿浩的女友,只是合作的廠商而已,害他空歡喜一場,不過這次可是阿佐親口說的,應該不會再是誤傳了吧!
  聞言,齊正薇完全愣住了,她不明白為何尹文佐要對卓仁說這種謊話?
  至於孫元浩,哪可能會不知道好哥們的用意,不就是以前捉弄那小子多次,今天給了回報。
  幾個老堂主見齊正薇長得漂亮,紛紛向仁哥道喜——
  “仁哥,恭喜啊,元浩這個老婆長得真漂亮,看起來是個會孝順的人,我說老大哥,你有後福了。”
  “是啊,仁哥,真是恭喜你了。”
  “仁哥,乾脆下個月就讓他們結婚,明年的這個時候,你就有孫子可以抱了,不用去羨慕別人了。”
  像他們這樣五、六十歲的年紀,有的早就當阿公了,而仁哥已經六十歲了,別說孫子,連媳婦的影子也沒有,現在可好了,終於讓仁哥盼到媳婦了。
  卓仁被幾個老兄弟們一陣道喜後,呵呵笑著,非常高興。
  齊正薇見幾位大老們不但誤會了,還愈說愈離譜,她實在很想開口解釋,可是又想到他們雖然笑得很開心、很和善的樣子,但可都是黑道中人,這又讓她有些猶豫了。
  再說了,她第一次和他們見面,不是很瞭解這幾位黑道大老們的個性,萬一她向他們說出她其實不是孫元浩的女朋友,而是害得孫元浩進醫院的車禍肇事者,會不會惹怒他們?
  最後她決定交給孫元浩負責解釋,這樣總比她自己開口來得好。
  其中一位老堂主問向齊正薇,“不知道齊小姐是做什麼的?”
  “她是個律師。”
  齊正薇看向替她回答的人,除了孫元浩還有誰,只見他一臉像是湊熱鬧似的,帥臉咧嘴笑得很樂,她真不明白這個男人在想什麼,又想做什麼,不解釋誤會就算了,他還添亂?
  卓仁和幾個堂主一聽,笑得更開懷了,顯然對她的職業感到很滿意。
  “原來齊小姐是個律師,難怪氣質這麼好。”
  “我還在想元浩這麼一個厲害的小子,老婆一定也不會太普通,律師很好啊,以後有什麼官司問題,就不怕找不到人幫忙了。”
  “齊小姐長得漂亮又能幹,和元浩真是速配啊!”
  “仁哥,快點把他們的婚禮辦一辦。”
  “好好好。”卓仁笑皺了老臉,開心的連喊了三聲好。
  齊正薇內心擔心不已,他們現在笑得愈開心,等知道實情後,恐怕就會愈生氣,既然孫元浩不解釋,知道實情的蕭子儀他們總有話說了吧?她轉身看向站在後方的幾個人,只見他們個個神色自若,看不出異樣。
  卓仁很喜歡齊正薇這個媳婦,樣貌是一等一的好,而且當律師以後對阿浩的事業也是有幫助的,這讓他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齊小姐,你就要跟我們阿浩結婚了,以後你叫我仁叔就行了,我叫你正薇,正薇,你今年幾歲了?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很好,謊言的雪球愈滾愈大,等到爆破時……齊正薇無法想像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她不解的看了眼孫元浩,他還不想說清楚講明白嗎?怎料男人朝她寵溺的一笑,仿佛是在跟她說,沒事沒事,一切交給他就行了。
  就算他此刻笑容迷人,但她一點也不領情,她就是不想被他當成小白兔!
  然後,孫元浩開口說道:“仁叔,我肚子餓了,要不我們先吃午餐吧!”
  “好,先吃午餐。”
  吃飯皇帝大,有事吃飽了再談,一行人往餐廳走去。
  齊正薇進入屋內,立刻被豪華氣派的大廳給震懾住了,這哪是黑道總部,根本就是歐洲宮廷了,接著又被餐廳給驚了下,和臺灣人慣用的圓桌不同,是很大的長方形餐桌,坐好幾十個人也沒有問題,餐廳空間很大,牆上掛有許多畫作,四周擺了不少藝術品,擺設相當講究。
  卓仁坐在主位,幾個堂主們坐在他右手邊的位置,而左邊第一個位置當然是孫元浩,而身為孫元浩“女友”的齊正薇則是坐在他旁邊,而她的另一邊是卓尚毅,卓尚毅旁邊則是蕭子儀和小孟,不見段志傑。
  卓尚毅發現齊正薇往後看了下,很熱情的主動向她解釋道:“段面哥不習慣在這邊吃飯,他都去員工餐廳那邊吃飯,我有時候也會去那邊吃東西,不過大哥在的時候,我就一定會在這裡吃飯。”
  原來還有員工餐廳,不過整個總部裡裡外外站崗的兄弟不少,采輪班制的話,少說也有上百人,再加上屋裡的清潔家事人員,員工真的不算少。
  他們一坐下,原本站在旁邊的五個男女服務生就上前來擺放餐具,動作俐落,然後她聽到卓仁讓其中一人去請章主廚過來。
  一會兒,章主廚來了。
  齊正薇本來還在想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龍幫的廚房裡有主廚?但是當她看到遠遠走過來一個身材高大,有著混血兒帥氣外貌的年輕男人,若不是他身上穿著廚師的制服,她還以為是從伸展台走下來的男模特兒。
  章主廚今年三十二歲,有個很中國化的名字叫章龍生,是他外公替他取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誰,恐怕連他生母也不知道,不過看他混血兒的模樣,生父應該是個外國人,生母在生下他半年後,把他丟回娘家,然後跑去結婚,有了自己的家庭,而他則是被外公外婆養大。
  章龍生從小就很喜歡吃美食,尤其是西餐,因此他高中畢業後沒有升學,而是跑去大飯店的西餐廳當學徒,退伍後,他在知名西餐廳的廚房工作多年,老闆很賞識他的廚藝,擢升他為主廚。
  至於他後來為什麼來龍幫的廚房當主廚,原因沒幾個人知道,大家都以為是孫元浩重金聘請來的,畢竟龍幫有誰不知道浩哥的嘴很挑,非美食不吃,而且他一來大家都有口福,能天天吃到美味又頂級的料理。
  卓尚毅見到章龍生,肚子就餓得厲害,他馬上開口問道:“主廚哥,今天午餐的主菜有什麼?”
  他以前常常喊錯大家的名字,所以後來都是主廚哥、總管哥和秘書哥這樣喊。
  章龍生一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很帥氣很陽光。“小尚毅,今天的主菜有神戶牛排、蘇格蘭龍蝦還有魚子醬肉餡蛋餅,另外,之前訂購的法國黑松露已經收到了,可做黑松露燉飯或義大利面。”
  卓仁和幾個堂主這些年跟著孫元浩吃遍各種頂級料理,對松露這種高檔食材並不陌生,秋天是義大利白松露的產季,去年十一月孫元浩花了近七萬歐元買白松露,大概是台幣兩百多萬元,而法國墨松露的產季是十一月到春天,要是問他們哪種松露好吃,他們一定都會笑著說一樣好吃。
  孫元浩毫不遲疑的點了黑松露燉飯,然後他看向齊正薇。“你呢?”
  “我…”孫元浩突然轉過臉來問她,讓齊正薇微怔了下,她跟他並沒有那麼熟好嗎?不過話說回來,她當真不知道要點什麼。
  “如果你不喜歡吃飯,我建議你可以點蘇格蘭龍蝦,味道鮮美,章主廚做的龍蝦料理沒人比得上。”孫元浩帶著笑意建議道。
  坐在對面的幾個老堂主忍不住笑了
  “看看元浩,說話多溫柔,果然有女朋友就是不一樣。”
  “齊小姐,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元浩對女人這麼好,你放心,以後你嫁給他,他一定會很疼惜你。”以前不曾看元浩帶女朋友回來,齊小姐是第一個。
  齊正薇的額頭猛冒黑線,不想大家再繼續關注她和孫元浩,因此她聽從他的建議,點了蘇格蘭龍蝦。
  而坐在她旁邊的卓尚毅則是很糾結。“主廚哥,我想點拼、拼……”他一邊說一邊隔著齊正薇偷瞄他大哥,只見他大哥拿起服務生送上的溫開水喝著,沒有看他,不過他最後還是無法說出口。
  其它人儘管不作聲,但大家心知肚明,卓尚毅想點拼盤,意思就是想把主菜全點了,一起放在盤子上,一次吃個夠,其實不只是他,其它幾個堂主也想點拼盤大快朵頤一番。
  只是孫元浩不只對美食料理很講究,對吃的禮儀也有規則,他無法忍受把頂級生排還有龍蝦放在一起,旁邊還有炒飯,像吃大雜燴似的,其實餐廳吃到飽不就是這樣的吃法,不過孫元浩幾乎從不去吃Buffet,嫌棄料理不精緻。
  最後,卓尚毅點了神戶牛排,其它人也一個接一個點好了餐。
  接下來,前菜陸續上桌,今天的湯是杏鮑菇南瓜濃湯,濃郁好喝,卓尚毅很喜歡,一口氣喝了三碗。
  章龍生雖是西餐廚師,不過礙于仁叔跟幾位老堂主都有年紀了,前菜都會儘量不出冷料理,而是改由熱燙新鮮蔬菜配上烘焙的芋泥酥卷。
  比起一般餐廳的奶油和香蒜麵包,齊正薇覺得酥卷口感很好,鹹鹹甜甜的,真的很好吃,她還發現她一份都還沒吃完,卓尚毅已經吃完一份又再加點了一份。
  沒多久,在卓尚毅又開口要再來一份芋泥酥卷後,孫元浩微皺起了眉頭,這小子,東西再怎麼好吃,也不能無止境拚命往肚子裡塞。“尚毅,你……”
  “大哥,我知道了,我下午會去後面的健身房做運動。”卓尚毅知道他大哥要說什麼,他大哥之前就說過要他減肥,可是今天的料理實在太好吃了,應該說主廚哥做的菜,沒有不好吃的。
  之後主菜上桌,齊正薇吃了口龍蝦肉,這才知道為何孫元浩建議她點這個,因為非常鮮嫩好吃,她想起事務所之前去聚餐,吃的是波十頓龍蝦料理,但口感沒有這麼細嫩,是龍蝦品種不一樣,肉質吃起來不同,還是因為主廚的料理方式呢?
  然後,她發現卓尚毅嘴上吃著生排,眼睛卻時不時看著她盤子裡的龍蝦肉,她笑了笑,主動問道:“你是不是想吃龍蝦肉?”
  “嗯。”卓尚毅點頭。
  “我吃不了這麼多,我讓服務人員端個小盤子過來,分給你一點,好嗎?”
  卓尚毅馬上用力點頭。
  就在齊正薇要開口請服務人員拿小盤子來時,被卓仁阻止了。
  “不用拿盤子,臭小子,吃你的大排。”卓仁雖說很高興正薇對自己的傻兒子那麼好,內心對她更加喜歡了,但就算如此,兒子也不能討客人的東西來吃,太禮貌了。
  “正薇,你快點吃,那小子就是貪吃,不需要理他。”
  既然仁叔都這麼說了,齊正薇也不好再要小盤子了。
  然後,有位堂主問起今天車禍的事,“元浩,聽說今天是有人開車闖紅燈才會撞上你的車,那個闖紅燈的傢夥是誰?把那傢夥的資料給我,我去替你好好教訓下。”
  “不用教訓了,直接綁起來丟進大海裡喂魚。”有人附和道。
  聞言,齊正薇吃飯的動作猛地一僵,表情也是。
  其中一名老堂主見孫元浩沒有說話,以為他不知道對方是誰,便轉而問向蕭子儀,“蕭秘書,你應該知道肇事的那傢夥是誰對不對?你把那傢夥的資料給我,就算不給他斷手腳,也要找人去好好揍一頓,讓他爹娘認不出來,下次就不敢再開車了。”
  被點名的蕭子儀沒有回答,倒是孫元浩忍不住大笑起來。
  “哈哈哈!”孫元浩笑得如此開心,是因為他發現坐在他旁邊的小白兔整個僵化了,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卓仁困惑的看著義子。“阿浩,你怎麼突然笑得這麼高興?”
  “是啊,大哥,你在笑什麼?不過,看到你笑,我也想笑耶,呵呵呵。”卓尚毅最喜歡的人就是他大哥了。
  孫元浩稍微收斂笑容,但嘴角還是噙著笑意。“沒什麼,我只是因為一個月沒看到大家,現在跟大家一起吃午餐,覺得很高興。”
  聽到孫元浩這麼說,大夥也跟著笑了,是啊,能像這樣一起快樂的吃飯,真的是件很高興的事。
  順利岔開這個話題後,孫元浩站起身。“我吃飽了,先上樓去體息,你們慢慢吃。”
  “好,阿佐叮嚀你要好好睡個覺。”
  卓仁跟大夥兒都習慣孫元浩提早離席,不管東西有多麼好吃,這小子一向不會讓自己吃太飽,聽說那是比較健康的吃法,阿佐也是這樣,所以他們兩個小夥子的身材都很好。
  只是,美食當前,能做到不要吃飽的實在沒幾個。
  孫元浩看向齊正薇。“你呢?還要繼續吃嗎?”
  齊正薇想了下,搖搖頭道:“我飽了,我跟你一起走。”
  看堂主們剛剛那恨不得要把肇事者千刀萬剮的模樣,她哪還有胃口吃東西,再加上她有話要跟他說,本就想找個藉口離開餐廳,現在剛好。
  “子儀,下午你們幾個就好好休息,不出門了,我會在書房,有事再來找我。”孫元浩吩咐道,出國一個月,不只是他,他們幾個也得好好休息一下。
  “是的,浩哥。”
  之後,孫元浩跟齊正薇一起離開餐廳。
  走出餐廳,齊正薇隨即開口,“孫先生,我有話想跟你說。”
  “這麼巧,我也有話跟你說,我們去二樓書房說吧!”
  她有些困惑的挑了挑眉,她是想要向他道歉順便談賠償的事,不過他要跟她說什麼呢?
  兩個人走到樓梯前,蕭子莫就站在樓梯旁邊。
  “子莫,讓人端兩杯咖啡到書房,不用管我這裡,你去吃飯。”
  “好。”
  之後兩人走上樓梯,孫元浩邊走邊向齊正薇介紹內部格局。
  二樓有大廳和會議廳,另外有兩間餐廳、兩間廚房,後面有間休息室,至於二樓則是書房還有龍幫的資料室,另外有他跟仁叔各自一間的辦公室,也有會議室,三樓則是有幾間客房,還有休閒活動空間和小型家庭電影院,四樓是仁叔和尚毅的住所,五樓則是他跟尹文佐的住處,不過他和尹文佐平常沒有住在這裡,頂多偶爾會留在這裡過夜。
  仁叔以前都住在卓家大宅,畢竟那裡是舊總部,也還有兄弟們住在那裡,因此仁叔一個月會有半個月住在卓家大宅,半年前仁叔意外中槍後,曾在卓家大宅體養一段時間,之後仁叔跟尚毅便決定以後都住在總部這裡。
  兩人進入書房後,齊正薇發現書房裡藏書不少,看到孫元浩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她也跟著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會幾,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弟很恭敬的端來兩杯熱咖啡,旁邊附有糖包和奶油球,隨即轉身離開,順便帶上門。
  “你想跟我說什麼?”孫元浩加了包糖在咖啡裡,邊攪拌邊問。
  “首先,我要為發生車禍的事向你道歉。”雖然他是因為太累而昏睡,不過她闖紅燈撞上他的座車就是她的錯。“另外,我會完全負責車子的修理費用,不知道孫先生你還有沒有其它的要求或是要補充的,如果沒有的話,明天我會送上兩份和解書,可以嗎?”
  “關於車禍後續處理的事我沒意見,你跟子儀聯繫就行了。”孫元浩定定的看著她。“你說完了?那麼換我說,我想知道你偷拍我的原因,應該跟你會和我一起回到龍幫總部有關吧?當然,如果你真的是因為對我一見鍾情而偷拍,想多瞭解我才來的,也行。”
  齊正薇沒想到他會繼續追問這個問題,還問得這麼直接,很明顯,他不相信她對他一見鍾情這個說法,恐怕連蕭子儀他們也是不信的。
  那麼,她要說出真正原因嗎?
  她這個在學時是資優生,大學考上第一志願,也順利進入很有名的律師事務所工作,她有自信不笨也不弱,可是打從在醫院跟這個男人交手後,一直到現在,她完全處於下風,感覺就像幼稚園對上大學生,腦力的層級相差太多了,難怪他會說她是小白兔,她真的很不想承認,卻無法反駁。
  她從沒有親眼見過天才,但她覺得孫元浩應該就是個天才,那麼聰明那麼厲害,好像什麼事都瞞不過他。
  她想起以前有位教授說過,若遇上比自己更聰明的人,不要想和對方鬥智,以平常心看待就行了,不然肯定會輸掉官司,看看她今天的所作所為,就是最好的例子,一路處在挨打的位置,卻無法還手,難怪尹文佐會說她看似說得完美,卻破綻連連。
  她後來有想過尹文佐的話,李聖揚總經理這個人,與其說他龜毛,不如說他很嚴謹,這樣個性的人,又怎麼會隨便跟別人說起關於孫元浩的事,孫元浩又在婚宴現場待不久,應該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果然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別再妄想跟孫元浩鬥智了,齊正薇心裡這麼想著,而且,既然她都來到龍幫總部,裡子面子全輸了,她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還有,她說出原因,就算孫元浩不知道當年的事或不想幫她,那也無所謂,總比就這樣放棄來得好。
  “我會偷拍你,是因為我知道你是龍韜主卓仁的義子,也是下一任的幫主,我就坦白說了,其實我一直都在調查龍幫的事,我想問你,你認識一個叫吳正勇的人嗎?”
  “認識,吳正勇以前是某個堂口的堂主,不過十年前離開龍幫了。”孫元浩有點訝異她會問起一個至今依然讓他感到超不爽的傢夥,大家不是傳聞他看誰不爽,那個人就會消失嗎?他還真的曾經想讓吳正勇消失!
  關於齊正薇,去年他大概知道了她的身份後,因為認為她並沒有傷害力,兩人也沒有交集,加上他忙著收購法國百年時尚知名品牌,便沒有讓子儀他們去深入調查關於她的事,不過他倒是知道十年前吳正勇離開龍幫後入獄服刑,原因像是教唆小弟去撞死一名員警,難道那個員警就是她的父親?
  “我想知道吳正勇十年前為何會離開龍幫,你知道原因嗎?”齊正薇又問道。
  “我當然知道原因,因為是我叫他滾出龍幫的。”
  他還記得他當時跟吳正勇說,下次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會讓他消失在這個地球上,現在想想,他還真的說過要讓人消失在地球的話,那麼,是吳正勇幫他做了宣傳?
  “是你叫吳正勇離開龍幫的?! ”齊正薇驚訝不已,十年前他不是才二十一歲嗎?那時候他在龍幫的權力就已經這麼大了?“那麼吳正勇離開龍幫的原因是什麼?”
  陳元浩微咪眼,收起笑意,神情難得變得嚴肅。“關於吳正勇那傢夥為何會離開龍幫,我現在無法告訴你原因,而且那件事也沒有幾個人知道,我只能說他做違法的買賣,傷害了龍幫,不過你會調查他,是因為他教唆小弟開車撞死你父親,對吧?但是當年法院不是已經做出判決了?而且就我所知,吳正勇好像出獄了。”
  “對,他出獄了,他們做了犯法的事,入獄服刑,關於他們的刑期,我雖然不能認同,但也只能接受。”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問題?”剛剛聽她提起吳正勇,他還以為她想。要私下報復,不過現在看來,應該不是
  “吳正勇當年的供詞,說他是因為我父親把他的兩個兄弟抓去坐牢,他想要給我父親一個教訓,才會讓小弟開車撞我父親的機車。”
  想起十年前的事,齊正薇的心一陣刺疼,她暗自喘了口氣,才又繼續說道:“對於吳正勇他們報復的說法,我完全不相信,我知道那不是他們開車撞我父親的真正原因。”
  對於十年前發生的那件事,孫元浩依然印象深刻,那件事發生後,他除了將吳正勇趕出龍幫,還將他帳戶裡的錢全都讓人提了出來,當時吳正勇求他留一半給他,他要拿去給某人,不然他會被殺,吳正勇當時還透露對方是警界的人,以為這麼說他會退縮,但他完全沒理會,將那些錢發給那些受害兄弟的家人。
  至於吳正勇會殺,完全不關他的事,最好對方真的那麼做,也省得他出手,總之,吳正勇的死活和他跟龍幫完全不相於。
  孫元浩不知道當時的事為何會將齊正薇的父親給牽扯進來,還因此送命,不過他仔細將當年的事想了一遍後,有了推測,“就我所知,吳正勇當年做非法的買賣,背後有警界人十涉入,我猜想,也許是你父親知道了什麼內幕消息,那個人指使吳正勇去對付你父親。”
  孫元浩覺得她父親有可能是被自己人給滅口了。
  “你的猜測完全正確! ”齊正薇替父親感到難過。“那位警界人十其實是我父親多年的好友,對方在這十年裡居然還升官了,真的很可笑。”
  那你打算怎麼做?”
  “我想取得吳正勇的口供,再找出幕後兇手指使吳正勇去對付我父親的證據,當然,還有對方當年的犯罪證據,那個人知法犯法,還害死了我父親,他必須接受法律制裁。”齊正薇義正辭嚴的說道。
  對於父親的友人是不是就是幕後真正的兇手,若說以前她也許還有些疑惑和不確定,但此刻聽到孫元浩說的事,她幾乎可以肯定父親真的是被害死的。
  孫元浩看著她,覺得她犯傻了,就算她找到對方的犯罪證據,但法官能判得了他幾年刑期?能抵得過她失去父親那一輩子的傷痛嗎?如果換成是他,絕不會是這樣的處理方式。
  “其實我也知道,要取得吳正勇的犯罪自白很難,而且事隔十年,想要找到相關證據也不容易,甚至有可能找不到。”但無論如何,只要有一絲的希望,她都希望能把真凶繩之以法。
  “其實要讓一個人失去一切,一無所有,方法有很多種。”他見她只是淡淡地望了自己一眼,沒有任何回應,他有點氣悶的道:“怎麼,看你的表情,好像對於我們黑道以暴制暴的做法很不以為然?”
  齊正薇搖搖頭,解釋道:“我想每個人的心裡多少都有著黑化的一面,我也不例外,在我大三那年,知道父親的那位好友居然升官了,當時我非常生氣,覺得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甚至想過,他如何對我父親,我也要那麼對付他,可是這麼一來,我不就變成跟他是同一種人了嗎?”
  孫元浩一臉深思的看著她。
  “你不要不信,我真的想過報復對方,我又不是聖人,看到我媽媽在半夜傷心偷哭,我真的曾經有過那樣的念頭,但想起我父親以前曾半開玩笑的對我們說過他是個員警,家裡要是有誰敢犯罪,他會馬上把人抓進去警察局關起來,我父親是那樣剛正不阿的人,我這個做女兒的,怎麼可以讓他丟臉?所以我決定一定要找出證據,要正大光明的將那個人送進去牢裡!”
  她說得很堅定。
  他不由得呆了呆,她大概不知道此刻的她有多美,全身像是罩著光圈似的,閃閃發亮,原本就很漂亮的臉蛋,配上那正義果決的堅定神情,更顯得明豔耀眼,幾乎將他完全迷住了,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女人發起狠來可以這麼樣的美麗動人,他的內心一股衝動油然而生,伴隨著強烈的欲望,他想要她!
  不過孫元浩還來不及有其它動作,書房的門突然被砰的一聲打開了,讓原本談話的兩個人都驚了下。
  膽敢不敲門、滿屋子裡便亂跑亂闖的傢夥,就只有一個人。
  “大哥,你快點救救我,我快死掉了。”
  除了卓尚毅,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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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1 07:45:17


  卓尚毅一進到書房,立刻朝他大哥飛撲過去,坐在他大哥的腳邊,緊緊抱住他大哥的腿,一臉可憐兮兮的說道:“大哥,你快點救救我,我快死掉了。”
  能對這小子生氣嗎?孫元浩歎了口氣。“尚毅,你快點站起來,別坐在地板上,這裡還有你薇姊姊在,你都不怕被她取笑,不怕丟臉嗎?”
  “薇姊姊才不會笑我呢!剛剛在餐廳,爸爸和叔叔們說薇姊姊以後是我的大嫂,以後都是一家人,所以不會丟臉。薇姊姊,我說的對不對?”卓尚毅很喜歡齊正薇。
  對什麼,根本就錯很大好嗎?齊正薇在內心這麼喊著,但她無法跟他說實話,不過話說回來,她沒想到孫元浩和卓尚毅兄弟感情這麼好。
  “好了,別鬧了,你快點放開我。”孫元浩說道。
  “我不放開。”卓尚毅依然緊緊抱住大哥的腿,哀求道:“大哥,你快點救我,不然我真的會死掉了。”
  “你真的快死掉了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有人剛剛在餐廳裡可是喝了三碗湯,還點了很多份酥卷,最後應該將章主廚為你做的那份特大號牛排給吃光光了吧!這哪裡是快死掉了?”孫元浩離開時,卓尚毅山經把牛排吃了一半。
  卓尚毅吐了吐舌,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他繼續耍賴,“大哥,那是午餐,可是我現在真的快死掉了,所以我晚上……”
  “晚上怎麼樣?不吃晚餐嗎?”孫元浩故意逗他。
  “我……我可能就沒有辦法吃那麼多了,可能湯就只能喝兩碗了。”
  “正好可以減肥。”孫元浩想拉開卓尚毅的手,但這小子抱得很緊,他完全拿他沒辦法。“你想要跟我說什麼,快點說。”
  卓尚毅的雙眼倏地一亮,完全忘了他剛剛說自己快死掉了,他笑嘻嘻的說道:“大哥,我想跟安琪結婚,可是爸爸說你一定不會答應,但是我真的很喜歡她,她也跟我說了,以前她對我做過不好的事,但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葉安琪有答應跟你在一起嗎?”不會是這個小子一廂情願吧?
  “我跟她說想要跟她結婚,可是她說大哥你一定不會答應我跟她在一起,還要我以後不要再去找她了,大哥,我拜託你,我求求你,你就答應讓我跟安琪結婚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歡她。”
  卓尚毅真的很喜歡葉安琪,不管以前她對他做過什麼事,他都不會在意,他只想要葉安琪永遠都跟他在一起。
  孫元浩看著卓尚毅那張哀求的臉,這小子從小時候到現在,每次只要想買什麼,或做錯事怕被仁叔打罵,都會像這樣跑來抱住他的大腿。
  尚毅長得不像仁叔,仁叔臉形方正,尚毅其實長得比較像仁嬸,一樣有著圓臉,而仁嬸是他見過全世界最好、最慈愛的女人了。
  他五歲父親過世,仁叔收留他,那個時候仁叔還不是幫主,幫主是尹文佐的父親,不過仁叔等同于副幫主,每天都很忙,他把五歲的他帶回卓家,交給仁嬸照顧自己每天早出晚歸,有時好幾天都沒有回家。
  他記得父親過世後,因為換新環境,加上對卓家以及仁叔仁嬸都不熟,因此內心很不安,經常半夜作惡夢驚醒,然後他會發現仁嬸睡在他身邊,看到他嚇醒了,仁嬸會哄他睡覺,他還是睡不著,仁嬸會將他抱起來拍背,溫柔的跟他說不要害怕,雖然他爸爸走了,可是還有仁叔跟仁嬸在,會永遠陪在他身邊,不會離開他。
  而且仁嬸每天都把他打扮得整整齊齊的,帶他去上幼稚園,也會煮他愛吃的菜,仁嬸真的對他很好,給了他很多的愛,就算她後來自己生了兒子,依然對他很疼愛。
  他還記得小學三年級時,有天放學回家後他很生氣,因為班上有不少同學說他是流氓的兒子,不但罵他,也不跟他玩,仁嬸安慰著他,拿出收藏簿,他才知道仁嬸把他考一百分的試卷收藏得很好,她一頁一頁的翻開給他看,說她的大兒子是全世界最聰明的小學生,每次考試都考一百分,還問他那些笑他的人,成績有比他好嗎?又稱讚他是最棒、最聰明的小孩。
  仁嬸的安慰奏效,他是全世界最聰明的小學生,那些笨蛋,考試不及格居然還敢笑他,蠢得跟豬一樣的傢夥,他才不想跟豬玩咧!
  後來仁嬸問他,“不生氣了?”
  “對,不生氣了。”
  “你仁叔打電話說晚上沒有要回來吃晚餐,走,我們帶著弟弟出門,到外面好好大吃一頓。”
  “好,去大吃一頓。”他笑得很開心。
  一旁才一歲多的弟弟,也笑著跟著喊“吃、吃、吃”。
  卓尚毅人生第一次開口說話,不是喊爸叫媽,而是喊吃。
  仁嬸很疼愛他這個大兒子,很希望仁叔收養他,讓他改姓卓,成為真正的一家人,但仁叔拒絕了,不是仁叔不愛他,而是不能那麼做。
  有天仁叔帶他去他父親長眠的地方,眼眶紅紅的告訴他,黑道最重義氣了,他是孫兄弟的獨苗,他不能也不可以搶走孫兄弟這麼聰明又優秀的兒子,他只能姓孫,不能姓卓,但不管他姓什麼,他都是他卓仁的大兒子。
  後來,他母親從英國來找他,老實說,他對母親完全沒印象,對他而言,他的母親就是仁嬸,他一點也不想認什麼親媽,是仁嬸勸他認下親媽的,不管當年他父母為什麼會分開,他都是他母親辛苦懷胎十個月生下的,還有,多一個媽媽疼他,這是好事,加上繼父,他就有兩個爸爸和兩個媽媽了
  仁嬸真的很溫柔也很慈祥,偏偏“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在他國二那年,仁嬸生病了,是大腸癌末期,發現得太晚了,已經沒辦法了。
  仁嬸躺在病床上,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卓尚毅了。
  “阿浩,你仁叔一直都很忙,以後你替仁嬸好好照顧弟弟,好不好?你弟弟沒有你那麼聰明,我很擔心他會被人欺負……我真的很捨不得你這個聰明的好兒子,擔心你的笨弟弟。”
  “仁嬸,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弟弟,只要我有飯吃,弟弟就有飯吃,我住大房子,弟弟就住大房子,你相信我,我會一輩子都護著他,不讓人欺負他,我說到做到。”
  “阿浩,謝謝你。”仁嬸握著他的手,安心微笑。
  “我才要謝謝仁嬸這麼多年無微不至的養育之恩,這些年我過得很快樂也很幸福,真的很謝謝你。”
  能被仁叔和仁嬸收養,他真的是全世界最幸運的小孩。
  看著卓尚毅那張和仁嬸相似的臉,每當他對他憨笑,他就算再有氣也氣不起來,甚至是有求必應了,很多人都說他太寵卓尚毅了,或許是吧!仁嬸已經不在了。
  讓這小子過得幸福快樂,是他對仁嬸養育之恩的唯一回報。
  只是,就算他再怎麼疼愛這個小子,葉安琪的事他還是不能讓步,不過倒是可以再觀察。
  孫元浩摸著卓尚毅的頭。你真的那麼喜歡葉安琪嗎?”
  卓尚毅馬上點頭如搗蒜。“對,很喜歡她。”
  “你想跟她結婚的事,我且前還不能答應,等以後再說,不過,找個時間叫葉安琪來總部吃頓飯吧! ”說起來,他還沒有真正和葉安琪見過面,那個女人究竟是好是壞,是不是真心悔過,等他會一會她才知道。
  卓尚毅本來聽到大哥說不答應他和安琪結婚,他差點要哭了,但大哥又說要請安琪到家裡吃飯,他馬上就笑了。
  因為薇姊姊也是來吃飯的,爸爸和叔叔他們都說以後薇姊姊會跟大哥結婚,成為他的大嫂,這麼說來,他以後也會跟安琪結婚,不是嗎?
  卓尚毅很聰明的自我推論過後得到這樣的結果,他開心的喊道:“大哥,謝謝你,我最喜歡大哥了! ”
  “你騙我,剛剛你明明說最喜歡的人葉安琪。”孫元浩故作生氣的回道。
  “沒有啦,我最喜歡的人是大哥,是大哥,我最最最喜歡大哥了! ”卓尚毅就怕大哥不相信,喊得很大聲。
  坐在旁邊的齊正薇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孫元浩,她沒想到他也會有這麼溫柔和悅的一面,她看得出來他是真心疼愛卓尚毅這個弟弟,不過,連這麼可愛的弟弟他也要捉弄,他真的很腹黑。
  雖然她不知道孫元浩是好人還是壞人,不過看到他如此疼愛弟弟,應該不會是壞人,或許是好人,這一趟來龍幫總部,她收穫不少。
  “大哥聽到了,大哥相信你,好了,我還事要跟你薇姊姊說,你先出去。”
  “好。”卓尚毅笑得很樂的離開書房,他要去打電話給安琪,等她來他們家吃過飯後,他們就可以結婚了,他希望安琪趕快來他們家吃飯,呵呵!
  卓尚毅離開後,孫元浩俊臉露出一抹雅痞淺笑,說道:“剛剛我們說到哪裡?對了,你好像說事隔了十年,要找到對方的犯罪證據不容易,其實我可以幫你調查和尋找證據,你應該知道,這種事對我來說不是很困難。”
  齊正薇驚喜不已,一顆心跳得很快,她沒想到他竟會主動要幫忙,如果是這樣,她就不怕找不到證據,或許很快她就能告訴媽媽和妹妹父親當年真正的死因,讓父親得以安息。
  只是,她驚喜的心情,隨著孫元浩接下來說的話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震愕。
  “不過我為什麼要幫你?”孫元浩微挑起眉頭問道,“齊律師,我跟你非親非故的,你說,我有什麼理由幫你?對了,你今天還把我撞進醫院裡呢! ”
  齊正薇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這男人的態度也轉變得太快了吧?而且他從剛剛就一直沖著她笑得……很詭異,好吧,他笑起來是挺帥的,但這時候對她笑得這麼好看,就有點怪怪的。
  不過他並沒有說錯,他們非親非故,半點交情也沒有,一個人為什麼要平白無故的對自己好,除非……有目的?
  想到這兒,齊正薇瞬間充滿防備。
  “齊律師,我覺得你是個聰明的女人,可是關鍵時候又很笨,還是其實你只是在裝笨?算了,我直接說了,要我幫你,可以,我甚至很快就可以拿到對方犯罪的證據,但我要報酬。”
  “報酬?”齊正薇不是裝笨,她只是不想把事情給想偏了,畢竟剛剛她還覺得疼愛弟弟的他也許是個好人。“孫先生,你想要多少錢?”
  “錢?”孫元浩呵笑了聲。“齊律師,你又在裝傻了,像你這樣的小律師,一個月能賺多少錢?能買得了我庭院裡的幾棵樹呢?”
  她很不喜歡被人看扁的感覺,但她的確口袋不深,不過她還有尊嚴,她壓下內心的怒火,希望不會聽到她最不想聽到的那種要求。
  “孫先生,你有話就直說吧! ”
  “現在又變聰明了。”孫元浩笑了笑,他真的對她愈來愈滿意了。“好,我就直說了,齊正薇,我看上你了,做我的女人吧!只要你是我孫元浩的女人,不管你想要做什麼,我都會幫你,只要是你喜歡的東西,我都可以送給你,如何,做我的女人就跟當女王一樣,不錯吧?”
  而很多年後,當兩人談起過往這段談話內容,齊正薇總忍不住取笑某人一番,明明是個高智商的天才,但追女人的方式比卓尚毅還要笨,明明是“我很喜歡你,我對你好”,卻硬生生說成了像是交易、像是施捨似的,這或許跟他一向自恃聰明、高高在上的個性有關,何嘗不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另一個例子?
  但此刻,對齊正薇來說,聽到孫元浩這番物化女性、自大又狂傲的說法,她真的非常生氣,他就只差沒有直接說要她用身體來做交易,或許他就是這麼想的,不然也不會開口要她做他的女人了。
  她知道自己長相不錯,但那又如何?這世上比她漂亮的女人多得是,對男人來說,難道每個稍有姿色的女人,都要靠臉蛋吃飯?
  她想起大學時在火鍋店打工,有個自稱是經紀公司經理的男人一直要遊說她加入他們的經紀公司當藝人,哪怕是當個網拍模特兒,時薪都是在火鍋店打工的好幾倍,更不用說她若是成名後,便是名利雙收。
  人各有志!她記得她當時是這麼回答對方的,有的人或許有興趣往演藝圈發展,想要當明星藝人,但她毫無興趣,她有更想要做的事。
  十年來,她沒有一天不想把害死父親的真凶繩之以法,但她也是有底線的,而且若她真答應了孫元浩,就算真相大白,兇手伏法了,她可能也無法感到高興,甚至瞧不起自己。
  齊正薇看著孫元浩,也許她該生氣的大罵他有錢有什麼了不起,但人家的確很有錢,又或許他習慣了用錢買女人。
  她還是那句話,人各有志!
  因此她收起惱怒的心情,語氣平淡的說道:“孫先生,你說完了?好,那我也就直接回答了,謝謝孫先生看得上我,但很抱歉,本小姐我看不上你。”
  孫元浩沒料到她會這麼回答,先是怔了下,隨即朗聲大笑,她真的很有意思也很有趣,不是嗎?
  這是他今天第幾次大笑了?從在醫院醒來,從看到齊正薇,從開始逗她之後,他莫名的心情一直很好,因為這個女人的反應一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看到眼前的小白兔揚起迷人的俏臉,很傲氣的說“我看不上你”,小白兔賣萌的對大野狼嗆聲,讓他不想大笑都很難,甚至想撲過去,親親那張傲矯的臉蛋,她怎麼可以可愛成這個樣子,這根本就是在誘惑他!
  其實感到出乎意料的人不只有孫元浩,齊正薇也是,她還以為當她這麼說,他就算沒有生氣,至少也會感到不高興,但他的反應真的讓她完全摸不著頭緒,她實在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難不成他真的看上她了?可是這樣的念頭馬上就被她給否定了,她可沒有美到傾國傾城,能讓男人看一眼就愛上,何況他們說起來才認識不過兩、三個小時而已。
  她才不相信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喜歡上一個人,更何況是他這種妖怪似的厲害傢夥。
  算了,孫元浩到底是什麼想法,齊正薇也不想去探究了,反正她都已經拒絕了,從此以後兩人就沒有任何關連了。
  至於龍幫這邊,既然孫元浩說當年的事沒有幾個人知道,應該是真的,而且他都不肯說了,知道的人應該也不會再提起,簡單來說,龍幫這條線索算是到這裡結束了,至於未來該怎麼做,她回去再好好想想。
  此時齊正薇的手機響起,是芝珊打來的,芝珊是事務所的行政人員,告之她有訪客,詢問她何時回事務所。
  她的表情微僵了下,再次確認的問道:“芝珊,你剛剛說訪客叫什麼名字?”
  聽到芝珊的回答後,她的臉色又沈了幾分。“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
  結束通話後,齊正薇向孫元浩說道:“孫先生,我有事得先回事務所。”
  “誰找你?瞧你的臉色都發青了。”孫元浩問道。
  “沒什麼。”她並不想多說。“孫先生,關於車禍的事,我會跟蕭秘書聯繫,另外,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們剛剛的談話,我是指關於我父親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訴別人,可以嗎?”
  她不後悔對孫元浩說出她質疑父親的死因,倒是有點不高興他後來的提議,不過反正以後他們也沒有什麼機會見面了。
  孫元浩看著她,並沒有回答她的要求,而是拿起手機打電話,“阿赫,齊律師現在要回銘拓律師事務所,你開車送她回去,還有,叫上青陽。”吩咐完,他看向她說道:“這裡不方便叫計程車,我讓阿赫開車送你。”
  “好,謝謝你,孫先生。”齊正薇本來也在想著該怎麼回去,沒想到他先一步替她想到了。好啦,既然該說的都說完了,她從沙發上起身。“孫先生,那麼我先走了,再見。”
  她往門口走去,當她握住門把時,孫元浩又開口了。
  “齊正薇,關於我剛剛跟你說的事,你好好考慮,你若是改變心意,隨時都可以打電話給我,沒有期限,永久有效。”
  永久有效?齊正薇有些氣笑了,她忍不住回頭問道:“七老八十也行?”
  孫元浩點點頭。“我說了永久有效。”
  “你要一個滿頭白髮、滿臉皺紋的老奶奶做什麼?”
  “我看你的樣子,就算老了應該還是很美,至於能做什麼嘛?我們可以聊天、吃飯,一起看星星月亮和太陽,可以做的事很多,還有,你可以放心,我對自己的體力有信心,就算十老八十了,在床上我們還是可以很快活的。”
  誰在跟他說那種事了?齊正薇微紅了臉,有點後悔跟他談論這個話題,她繃起臉又說了一次“再見”後,隨即開門走出書房,帶有幾分落荒而速之感,沒辦法,她無法像某人臉皮厚到可以面不改色講性事。
  齊正薇來到一樓,她向仁叔等幾位黑道大老們還有卓尚毅說再見,有事得先回律師事務所,最終她還是無法開口向他們解釋誤會,幸好以後不會再見面了,他們若是追問起來,她相信孫元浩會解決的。
  下了車,齊正薇向阿赫跟青陽說了謝謝後,表情和腳步都有些沈重的走進事務所。
  那個人為什麼來找她?她猜應該是知道她接下了伊欣姊的案子。
  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十掩,何況她剛從黑道龍幫的總部回來,她連那兒都敢去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想通了之後,齊正薇振作起精神,炯亮的眸光看向芝珊,芝珊馬上告訴她鐘警官在會客室等她。
  鐘立凱原本坐在椅子上滑手機,看到她提著公事包走進來,他收起手機看向她。
  他的五官還算端正,但她可沒漏看他眼底閃過的一抹狠厲,她的心不自覺縮了下,不過表情還算鎮定。
  怪不得有人會說有些員警是白道流氓,這點她非常贊同,相比之下,她反倒覺得孫元浩的眼神比他正派太多了。
  她想起當年在她父親的告別式上,鐘立凱和他父親鐘德明兩人儘管一臉看似很難過的樣子,嘴上說著痛失親人,但因為她特別注意他們,發現他們父子的眼眶裡沒有半滴淚水,甚至連絲毫的傷心神色也沒有。
  鐘德明跟她父親在警界是出了名的好朋友,聽說當年鐘德明結婚的時候,她父親還是伴郎,兩家人的關係也一直都很好,後來鐘德明也幫忙處理她父親的喪事,看似有情有義,如果當年她告訴別人她父親有可能是被鐘德明害死的,她猜大概不會有人相信。
  而鐘德明是虛情假意、道貌岸然之人,他兒子也不遑多讓。
  在她父親過世一個月後,鐘立凱居然說想要代替她父親照顧她,向她提出交往要求,她覺得可笑極了,用以自己還是考生為由拒絕了,沒想到上了大學之後,他又再次追求她,她當然一樣拒絕。
  大三那年有天她打工回家,沒想到他居然在她們家,還說什麼他願意幫她支付大學學費,也會給她零用錢,這麼一來,她就不用辛苦打工了,她當然不答應,大概是因為被她多次拒絕,他生氣了,露出真本性,惡狠狠且猙獰的說他等著看她日後會嫁給什麼樣的男人,那神情邪惡至極,讓她之後有段時間經常作惡夢。
  兩年前知道伊欣姊的男友就是鐘立凱時,她很驚訝,但她不知道該如何提醒伊欣姊鐘家那對父子不是什麼好人,又怕她說的話傳到鐘立饑耳裡,因此她只能委婉的跟伊寧說,伊欣姊交往的物件好不好,不能只看外表和家世,而是要深入瞭解,結果伊寧說她姊姊很迷戀鐘立凱,交往不到兩個月便和對方在外租屋同居了。
  後來伊欣姊死了,她很難過也很自責,總想著如果當初她再多提醒一點,憾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所以當伊寧跟她說她懷疑她姊姊的死和鐘立凱有關,希望她能幫她,她毫不猶豫就點頭答應了。
  齊正薇偷偷深呼吸了一口氣,走過去在鐘立凱對面的椅子坐下。
  “鐘先生,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雖然已經猜到他來找她的原因,但她還是公事公辦的問道。
  鐘立凱一近到她喊“鐘先生”很不高興的哼了聲,“正薇,幹麼叫得那麼生疏,又不是不認識,以前你不是都叫我鐘大哥嗎?”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她又問了一次,不想讓他有機會和她套交情。
  “正薇,我從以前就一直很想問你,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我記得齊叔還在的時候,我們兩家人關係很好,你那時總是笑著喊我鐘大哥。”雖說這幾年兩家人比較少往來,但以前的關係的確不錯。
  鐘立凱看著齊正薇那張美麗精緻的臉蛋,心裡恨極了,她是第一個拒絕他追求的女人,還一連拒絕三次,他每當想起這件事就氣憤難耐,他發誓,總有一天他定會讓她後悔!
  齊正薇沒想到他居然還敢提起她父親,他不會感到心虛嗎?還是說,他對當年的事完全不知情?
  不,不可能,她真的覺得他的心機很深沈,很可怕,而且他又用著邪惡的眼神看著她,讓她感到很噁心又很不舒服,桌底下,她放在腿上的雙手握緊著。
  “我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沒有時間談這種無聊的事,如果你沒有重要的事要說,那麼很抱歉,我要去工作了。”齊正薇覺得和鐘立凱相處一室,有種快室息的難受。
  鐘立凱眼眸微眯,終於說出今天來的且的,“我聽說蘇伊寧認為她姊姊的死和我有關,她還找上了你,打算對我提出告訴,這是真的嗎?”
  “沒錯,我已經接下這個案子了,伊寧現在是我的委託人。”齊正薇猜他應該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會找上門來他怒不可遏。
  “蘇伊欣那個女人是因為我跟她提出分手,她自己想不開才跳樓的,當時我在執勤,而且公寓走廊的監視器也拍到了,在蘇伊欣回到公寓,一直到她跳樓的兩個小時內,都沒有人進出她的公寓,她自己想不開,關我什麼事?難道男朋友跟女友提出分手,這樣也犯罪了?”
  其實鐘立凱此刻說的這些事,齊正薇都知道,但真相為何,相信他心裡很清楚,就如伊寧說的,她姊姊很努力,熬了幾年才當上主播,怎麼可能因為男友提出分手就想不開?
  “不曉得蘇伊寧有沒有跟你說過,她在找你之前去問過其它家的律師事務所,但對方認為就算提告也很難成立,還會得罪人,所以拒絕了,正薇,聽我的勸,別給自己找麻煩了。”鐘立凱冷冷地說道。
  齊正薇立場堅定。“我既然已經答應伊寧了,就不會推掉,如果伊欣姊的死真的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根本就沒有必要擔心,不是嗎?”還特地跑來找她,看來一定有隱情。
  他先是震怒,而後笑了笑,不懷好意的看著她,“正薇,我覺得你的個性跟齊叔真是太像了,一個人的個性太剛正不是不好,但偶爾也要懂得變通一下,才不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不然哪天像齊叔那樣突然就走了,不是很可惜嗎?其實齊叔當初若是肯放過那兩個小混混,也不至於被報復,還連命都沒了,真是太可憐了。”
  齊正薇緊握成拳的雙手微微顏抖,因為她實在太生氣了,他這明顯是赤裸裸的威脅,還提起她父親的事,看來他也知道當年的事,難道就因為她父親不想依照他們說的做,他們就要把人害死嗎?
  鐘立凱看到她臉色有些發白,認為她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其實他也不想威脅她,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蘇伊欣那個女人突然輕生,害得前陣子媒體老追著他報導,好不容易他父親透過關係,把這個消息慢慢壓了下去,若是再讓蘇伊寧成功提告,就怕牽扯太多人,不只他自己的升遷,連父親都有可能受到影響。
  “正薇,你是個聰明的女人,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對自己最好,真的犯不著為了別人的事去拚命,我話就說到這裡,先走了。”
  鐘立凱又冷冷的瞥了眼依然低著頭的齊正薇,起身離開了。
  青陽此刻正在事務所的櫃檯前,向芝珊詢問聘請律師的事,見鐘立凱臉色陰狠的離開,他故作驚訝的間道:“剛剛走出去的那個人也是律師嗎?表情看起來很可怕。”
  “你別誤會,他不是我們事務所的律師,他是鐘警官,是來找我們齊律師的,不過看起來兩人談得不太愉快。”
  青陽點點頭,沒有再多問什麼,隨即也跟著離開了。
  而坐在會客室的齊正薇,不知道外面大廳的事,她之所以一直低垂著臉,絕對不是像鐘立凱以為的是害怕,而是想到了父親的冤死,她真的很憤怒又很難過。
  當年有天晚上她看書看到很晚,想去廚房倒水喝,發現父親居然站在陽臺外面抽煙,她很驚訝,聽媽媽說,自從她出生之後,為了不讓女兒吸到一點二手煙,爸爸就戒煙了。
  爸爸看到她,馬上撚熄了煙,回到客廳。
  她覺得父親看起來心事重重,便問他是不是有什麼煩惱?
  爸爸說他半年前發現鐘伯父跟黑道有掛勾,參與毒品買賣賺了不少錢,被他發現後,鐘伯父苦苦求他饒了他一次,而且鐘立凱快從警大畢業了,不能因為他的事毀了兒子的前程,最後父親心軟,答應了。
  誰知道半年後,爸爸發現鐘伯父並沒有悔改,依然在做不法的事,毒品不只危害社會大眾生命安全,更有不少人因此連家都毀了,所以爸爸決定不能再眼睜睜看鐘伯父錯下去,等收齊了證據,他會交給上司處理,可是沒多久,她父親就發生車禍過世了。
  儘管心裡很氣、很不甘心,但齊正薇要自己冷靜下來,如果她暫時還無法將鐘德明送去吃牢飯,或許可以好好調查鐘立凱的事,若伊欣姊的死和他沒有關係,他今天不會特地來這麼一趟,而且,有沒有可能還有其它人涉案,所以他才一定要阻止伊寧提告?
  她愈想愈覺得可能性很大,想起他對自己的威脅,忍不住又想著鐘德明是不是也曾這樣威脅過父親?
  美麗的晶眸綻放出堅定又堅強的眸光,為了伊欣姊,也為了父親,她絕不會向他們父子低頭的,永遠都不會。
  蘇伊寧從銀行下班後,提著晚餐到銘拓律師事務所找齊正薇,因為她知道她們會談很久。
  在齊正薇的辦公室裡吃完晚餐後,蘇伊寧將姊姊的記事本交給齊正薇。
  這是一本只有掌心大的小冊子,蘇伊欣將它夾在一本書裡,蘇伊寧一開始才沒有發現,是後來無意間翻閱姊姊的書籍才看到的。
  齊正薇微皺著眉頭看著記事本上的內容,伊欣姊的遭遇讓她好難過,忍不住落下淚來。
  半年前,伊欣姊陪著鐘立凱一起去參加覺政大老,人稱“江老”江金廣的私人宴會,後來鐘立凱說他臨時有事要先離開,讓伊欣姊留下來,幫忙做做人情,伊欣姊不疑有他,沒想到自己的酒裡被下了藥,她醒來後發現自己被江老欺淩,還拍下影片,她擔心鐘立凱知道後會因此甩了她,只能一直隱忍著江老的食髓知味。
  一個多月前,伊欣姊受不了了,求江老放過她,她想跟男友結婚生子,結果江老笑她是個笨女人,當初就是鐘立凱把她送給他的,他舅舅惹了點事,他父親不便出面,因此求他幫忙,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後來伊欣姊質問鐘立凱,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承認了,還嫌伊欣姊被玩弄過,身子很髒,向她提出分手。
  伊欣姊這才猛然覺悟,深深覺得自己太笨了,難怪男友這半年來不但見面少了,而且不碰她,最後伊欣姊選擇自我了斷,因為她不想成為讓家人丟臉的女兒。
  “我要去殺了江金廣和鐘立凱,他們不是人,是畜生,是禽獸! ”蘇伊寧淚流滿面的怒吼著,她怕父母知道後會很傷心,暫時還沒有告訴他們實情。
  齊正薇擦眼淚,也抽了幾張面紙給蘇伊寧。
  “伊寧,我知道你很生氣,但你必須冷靜下來,你想想,要是你也出了什麼事,你父母受得了嗎?”
  蘇伊寧胡亂擦著眼淚。“可是只靠我姊的記事本,有辦法起訴他們嗎?他們能被判有罪嗎?”正薇剛剛說了,這樣的證據太薄弱了。
  看到伊寧如此難過,齊正薇更感到愧疚了。“伊寧,對不起,那個時候我應該直接一點告訴伊欣姊鐘立凱不是個好人,應該勸她離開鐘立凱的,我對不起伊欣姊,也對不起你和伯父伯母。”
  “正薇,就算你當時勸我姊跟鐘立凱分手,她也聽不進去的,那時聽你那麼說之後,我有個同事的哥哥也是員警,我便請她向她哥哥打探鐘立凱這個人,她哥哥以前跟鐘立凱共事過,說鐘立凱的私生活很亂,為人也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正派,當時我就有勸過我姊跟鐘立凱分手,誰知道她就是死心塌地,最後連命都沒有了。”
  此時,有人敲了辦公室的門,齊正薇喊了聲“請進”,就見總經理李聖揚推開門。
  見到李總,齊正薇有點訝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李總,請進。”
  李聖揚提著公事包進入,從小學戴眼鏡到現在,他一向只戴黑色鏡框的眼鏡,讓原本不苟言笑的臉龐多了幾分老派,而且這也成了他的招牌特色。
  “我正要下班,看到你辦公室的燈還亮著,所以過來看看。快九點了,你還在忙嗎?”
  “對,今天可能會晚二點,這位是我的委託人蘇伊寧。伊寧,這位是我的上司,李聖揚。”齊正薇幫兩人互相介紹。
  “你們是在討論蘇伊欣的案子嗎?是不是有了什麼新證據?”李聖揚知道齊正薇接下了蘇伊欣的案子,之前他曾評估過,這件官司真的提告了,結果應該不會讓人滿意,除非有其它變數。
  看到李總似乎沒有馬上要離開的意思,齊正薇便把蘇伊欣的記事本交給李總,請他看看。
  李聖揚坐到椅子上,隨手放下公事包,開始看著蘇伊欣的記事本,他愈看,眉頭皺得愈緊看完後,他忍不住歎了口氣,一個美麗女主播該有的璀璨人生,活生生斷送在兩個男人的手上,她哪裡髒了,真正骯髒的是人心。
  接著,李聖揚和她們大概討論了一下提告內容,說得差不多了,他起身要離開,走出去之前,他問向齊正薇,“齊律師,聽說你今天上□擦撞到孫元浩的座車?有沒受傷?”
  “我沒事,關於車禍的事都已經處理好了,雙方也做了口頭上的和解,這一、兩天就會找時間簽立和解書。”李總和孫元浩有交情,他會知道這性事她並不意外。
  “沒事就好。”
  蘇伊寧聽到齊正薇早上發生車禍很驚訝,李聖揚一離開,她便急著問好友到底事情經過,她是不是真的沒有受傷,姊姊突然走了,她很怕再聽到身邊的至親好友出事。
  齊正薇安撫的笑著拍拍她的手,向她解釋只是小擦撞,她一點事都沒有。
  至於離開事務所的李聖揚,他想起中午吃完午餐回到事務所,在門口遇到正要離開的青陽,他很訝異,不過青陽見到他只是笑了笑,沒有刻意打招呼,顯然不是來找他的。
  青陽是龍幫的人,他曾經透過尹文佐找青陽幫他一個忙,別看青陽一副其貌不揚的樣子,卻能夠開遍天下無敵“鎖”,收集各種情報,無孔不入。
  等李聖揚將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傍晚左右他打電話給孫元浩,問青陽中午怎麼會到他的事務所來。
  結果那個黑道老大說,早上齊正薇開車撞到了他的座車,事後他請齊正薇到龍幫總部吃飯,餐後兩人正在聊天,可是她接到事務所的電話,說有訪客找她,臉色馬上就變了,他想知道找她的究竟是什麼人。
  他和尹文佐是小學同學,孫元浩是隔壁班的,三人算是從小就認識,尹文佐的個性一向自傲張狂,而孫元浩很聰明,不喜歡做浪費時間的事,怎麼可能閑到管這麼多,事情一定不單純。
  不過蘇伊欣這個案子現在變得有點複雜了,自己的父親跟那位江老貌似也有點交情,雖然知道那老傢夥有點好色,但沒想到竟然敢做這種事,相信受害者不會只有一個,當然,把蘇伊欣送給江老的鐘立凱,更是罪大惡極。
  既然孫元浩插手了,想來就不會只是過個場而己,也絕對不可能放過那兩個人,只是一個是權勢不小的黨政大老,一個是背後有警界高層的老爸,要想將這兩人都送進牢裡,可能有點難度。
  不過對孫元浩來說,好像沒有事情是困難的,他突然覺得有點興奮和期待,想看孫元浩怎麼處理這件事,又是花多少時間?還有,他有可能只是將那兩個人送進牢裡這麼簡單嗎?
  他也不能只在一旁看好戲,他得叫他那黨政關係不錯的父親出國才行,乾脆帶母親一起去加拿大,他妹妹和妹婿那邊住一陣子好了,兔得那個姓江的老傢夥找上門套交情,他相信父親不會幫作干犯科之人,但為難一定是有的,說不定會因此向他施壓,不讓事務所繼續負責這件官司。
  要看好戲怎麼可以不入座呢?銘拓律師事務所是不會推掉這件官司的,他猜孫元浩會親自跟他說這事,大概也是想讓他心裡有個底,做好準備吧!
  最後,他拿起手機,打電話給孫元浩,告知他剛剛得到的訊息。
  當李聖揚打電話給孫元浩時,孫元浩正在和路易通電話。
  他們正在討論在南美洲設廠的事,雖然有不少知名品牌都在巴西設廠,但治安很不好,像之前知名手機大廠在巴西的工廠遭武裝歹徒冼劫,至少有四萬支手機和平板電腦等都被搬個精光,損失不少。
  為什麼會過論這件事,是因為孫元浩去年買下全球知名時尚服裝品牌後,居然也去巴西設廠,路易覺得這麼做太冒險了。
  “我不是設廠,那間加工廠本來就在,我只是附帶買下來,成本比找新地點,再建蓋間新工廠、重新請人,要便宜多了。”孫元浩只是讓那間工廠繼續營運而已。
  “路易,你放心,我會找幾個信任的人過去接管,再說了,治安不好,當地員警都不用出來管一管嗎?”
  路易忍不住笑了。“虧你還是個黑道大哥,居然叫員警幫你看管事業,不會很好笑嗎?”
  “哪裡好笑了,我可是有乖乖繳稅給當地政府的。”
  “算了,你這個小子從以前就很亂來。”
  路易•奧爾丁頓是英國貴族子弟,他祖父是奧爾丁頓侯爵六世,是世襲貴族,到他父親則是第七代,他排行老三,上頭有兩個哥哥,他母親在他兩歲時就過世了,多年後他父親再婚,物件是一個臺灣女人,叫沈若安。
  沈若安家世不錯,家族是臺灣知名的企業集團,不過年輕的她,不滿家族為她安排婚姻,離家多年,曾有過一段婚姻,離婚後離開臺灣投靠遠嫁到英國的表姊,一邊工作一邊繼續讀書,完成學業後,任職于知名的投資管理公司,經朋友介紹認遲了他父親,之後兩人再婚,又生下一個弟弟。
  孫元浩是沈若安上一段婚姻所生的兒子,比他小兩歲,大概是因為年齡相近,因此打從第一次見面,儘管那時語言不通,他們依然相處得很好,他還記得第二年當孫元浩再到英國時,英文已經說得很不錯了,一般對話不成問題,一直到現在,一家人關係親密。
  “對了,安娜說你回臺灣都沒有跟她說一聲,她要你下次到英國來,要帶禮物給她。”路易說道。
  安娜是他表妹,目前就讀大學三年級,安娜從小就很喜歡孫元浩,不過孫元浩只把安娜當成妹妹。
  “我知道了。”孫元浩記下了。
  此時孫元浩有其它電話進來,和路易也談得差不多了,便結束和路易的通話,接聽李聖揚打來的電話。
  李聖揚把蘇伊欣寫在記事本上的內容告訴孫元浩,表示可信度大概八成。
  身為專業律師,就算證據擺在眼前,李聖揚也只會先信個八成,剩下兩成得靠查證,就像案發現場發現一把手槍,也得先進行化驗和比對,才能確認是不是兇器。
  “元浩,蘇伊欣的案子牽扯甚大,你打算怎麼做?”都派青陽出來收集資料了,想必這傢夥對這個案子會管到底了。
  孫元浩聽完之後相當生氣,沒想到現在還有為了利益把自己的女人送給別人的事情發生,虧鐘立凱還是個警官,想起青陽說鐘立凱中午離開事務所時表情陰沈、有著算計,他神色一黯,眸光閃了閃。
  “那個老傢夥和鐘立凱如此不尊重女性,對得起生下他們的母親嗎?我看得好好教教他們怎麼尊重女性才行。”
  李聖揚早就猜到元浩不會那麼輕易饒過江老和鐘立凱,聽到他這麼說,一點也不意外,再說了,元浩在黑道享有“盛名”,是個讓人聞風喪膽的狠角色,有可能會是個善良的老百姓老好人嗎?
  那麼元浩是壞人嗎?這還真不好定義。
  站在律師的角度,元浩做的許多事都是違法的,尤其是以暴制暴的處理方式,但若是站在朋友的立場,他有時會覺得幹得好,看來是近墨者黑了,他也染黑了不少。
  他曾問過元浩,為何一定要待在龍幫?以這傢夥過人的聰明才智,不管是在哪個領域,肯定都能混得風生水起,待在小小的龍幫,有點可惜了。
  可是他只是雲淡風輕的笑了笑,然後嘴上故作抱怨的說他也很無奈,因為他答應仁嬸要好好照顧卓尚毅,要給他吃好穿好住大房子,所以他不能離開龍幫,其實只要做點小改變,龍幫也能出頭天,他會跟大家一起飛上天的。
  是帶大家一起飛上天吧!這傢夥其實重情又重義。
  “元浩,你真的看上我們家正薇了?”不是今天才認識的嗎,難道是一見鍾情?都已經插手齊正薇手上的案子了,元浩的態度很明顯,他是真的對齊正薇上心了。
  “今天才認識的沒錯,不過我之前就見過她了。”
  原來如此!李聖揚也覺得二見鍾情這種事不太可能發生在元浩身上。
  之後兩人沒多聊,因為李聖揚得開車回家了,家裡還有嬌妻等著呢!
  而孫元浩坐在書房裡,陷入深思,聽到鐘立凱和江老做的事,莫名讓他的心感到隱隱不安,他不喜歡這種感覺,看來得先給江老一個教訓才行。
  想起齊正薇,他不由自主的勾起微笑,若是替她解決了蘇伊欣的案子,她會不會就能看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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