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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3:50:04


★楔子

  夜風呼呼的吹著,將房裡的燭火吹得一明一滅的,火光照在未挽起長髮的女人身上,顯得有幾分詭異。
  她不理會風將那如雲的長髮吹得散亂飛揚,只是撫著琴,低聲吟唱詩經「鄭風」的《山有扶蘇》,大意是說一個女子等不到她的良人,轉而遇人不淑的憂怨。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山有橋松,隰有遊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她的聲音低得像是喃喃自語,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像是所有的喜怒哀樂早已離她好遠,她再也無喜無憂,甚至連一點生氣也沒有。
  唯一洩漏出她心情的,大概就只有她手下的琴弦,高高低低、急急切切,一聲聲都像是在訴不平般的在危險處乍轉,聽得人不禁為之心驚膽戰。
  端午才剛過近月餘,天氣仍是燥熱不已,可這場景卻沒來由的教人心中一冷,彷彿有什麼事即將發生。
  「砰!」的一聲,房門被大力的踢開。要是尋常人,絕對會被進房之人的怒氣嚇著,可是這撫琴的女子仍自顧自的反覆吟唱著《山有扶蘇》,似乎無意理會那男人。
  一見那女子連一點反應也沒有,男人眼中的血絲更熾,他一把搶過女子手中的琴,用力的摔成了兩半。
  「你說話呀!為什麼這樣對我?我什麼都給你最好的,這樣還不夠嗎?」
  「最好的?」女子低低的喃念著,但那男人仍聽到了。
  「不是嗎?綾羅綢緞、金釵玉環、山珍海味,吃的、穿的,我少給過你什麼?」男人不敢相信的狂喊。
  他給她的都是最好的,為的就是想好好的寵愛她一生,為什麼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他的話像是扯動了她的痛處,讓原本像是一攤死水的女子整個跳了起來,她的一雙美目直直瞅著男人。
  「你以為我是狗、還是貓?我不要綾羅綢緞,也不要金釵玉環,更不用山珍海味,我要的只是一個愛我的男人陪在我身邊,當我笑的時候陪我一起笑,哭的時候有人會安慰我。我總是說日子只要衣食無缺我就很滿意了,可是,你聽進去了嗎?」女人恨恨的說。
  「我……我也是為了我們好,更何況男兒志在四方。」他這樣做也錯了嗎?
  他只不過是想讓他們能有更好的生活。
  「那我呢?你說要愛我一生的,但每次我傷心的時候你在哪裡?你總是要我等一等,等你把事情辦完,可是你永遠有做不完的事要辦,而我所能做的,除了等,還是等!」
  「所以你就把該給我的情給了別人?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是我的。」
  真正教男人發狂的就是發現自己所深愛的人的心已不在,曾有的山盟海誓也煙消雲散。失去了一切都沒關係,但他絕不能失去她!
  「他給了我一個夢。」
  一個原來她以為是美夢的噩夢。
  「他要的只是錢,他要的只是從你手中得到我的財產,現在他帶著我們所有的錢走了,卻把你丟下來。」男人惡毒的說。
  他不想這樣傷害她的,可是心中的恨卻教他停不了口。
  「對不起,是我害你變成一文不值。」男人的話像針般,讓女子一下子像是洩了氣的球,只留下軀殼無力的存在。
  「沒錯!你讓我失去了一切,你是該向我道歉,但不是為了錢,錢再賺就有,可是我失去了我最愛的女人,這是你一千句、一萬句道歉都於事無補的。」
  「我是你最愛的女人嗎?」女人低聲問了句。
  男人用力的捶了一下牆壁,像是藉此發洩心中積鬱的怒氣。
  他想原諒她,可是這傷口還太新,那淌著血的傷口痛得他說不出任何一句原諒的話。
  「曾經是的。」
  男人的話像是千斤錘般重重的擊中了女人,她連連的退了幾步,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便跌在地上。
  「對不起,不管怎麼說,我都沒有權利讓你失去你努力得來的財富,就讓我拿我的命來還你吧!」女人露出了詭異至極的笑容。
  在她的臉上明明是一抹笑容,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如此淒涼。
  「你要做什麼!」男人心中一驚,連忙一個箭步扶起了女人的手,深怕她做出什麼傻事。
  「來不及了,我早就吃下毒藥,這是我欠你的。」女人說著,嘴角流出一行黑血,滴落在地上的碎琴上,格外令人怵目驚心。
  「別!你怎麼可以這麼傻!」男人大驚的抱住女人。他不想這樣的!他是氣、是恨,可那也全是因為他深愛著她呀!
  「為什麼你不更愛我一些?我要的不多,我只是想要有個人陪著而已呀……」女人幽幽的歎了一句,像是再也不留戀的閉上了眼睛。
  「不要!我可以什麼都沒有,但我絕不能沒有你!玉琴!」男人悔恨的大喊,但再怎麼也喚不回她了。
  琴碎了,魂斷了,空留悔意在人間。
  風仍吹著,歌聲不再,這世間的悲歡離合又怎一個恨字了得。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3:50:22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窗外的更夫敲著手中的梆子,洪亮的聲音在一片漆黑的夜裡顯得廣闊而低沈,劃過靜寂得幾乎令人有些喘不過氣的沈重黑夜。
  夜復一夜,這尋常的報更聲和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在今夜這個連月亮都沒有蹤影的日子裡,聽在她的耳中卻是格外心驚,教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已。
  她輕輕的推了窗扉一下,露出一個足以讓她一窺窗外的小縫,心焦的探向連著中庭回廊的小徑,期盼著看到她熟悉的身影。
  紅兒不是說好二更天就會來的嗎?由方才報更的梆子聲聽來,並不是她過於心焦,而是紅兒真的遲了,她不會是出了什麼問題吧!
  到底是什麼事讓她耽擱了?于以湘的心中不覺一震。一想到最壞的情況,她腳下一軟,差點站不住。
  如果杜少勤知道她發現了他們的計劃,如果他知道她已經明白他們的所作所為,如果他知道她選定這個新月的日子要連夜逃離家門、逃離他們的魔掌,以他們手段之狠毒,不會就要了她一條小命吧!
  他們一定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也不眨的痛下毒手。
  為什麼當初她不把自己心中的疑慮告訴爹爹?如果她曾把自己每一次見到杜麗娘和杜少勤總會生出的怪異感覺告訴爹爹的話,是不是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第一次,當爹爹把杜麗娘和她的弟弟杜少勤介紹給她認識的時候,她直覺得認為,這只長她一輪的麗娘美艷得似乎太過火,和一向老實的爹爹似乎不太相襯,還有那個杜少勤,家中的女婢個個讚他玉樹臨風、貌賽潘安,可她卻老實覺得他常往自己身上打量的眼光,每每令她有轉身逃奔的衝動。
  不過,在娘過世後,爹爹一心一意的照顧著她和打理生意,全然不采納眾多媒人上門要爹爹續弦的提議,讓她這個做女兒的也於心不忍。沒有兒子可繼承家從,對爹爹來說總是一個遺憾。
  試想,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哪一個男人不希望有個兒子能延續香火?更何況她爹爹辛苦大半輩子才為于家打下了大片家產。她常常恨不得自己身為男兒身,好能替爹爹提起些許的擔子。
  但這畢竟是不可能的,在這個以男子為天的世界,哪有女子出頭的一方之地?爹爹雖不致要她做個「有德無才」的女子,卻也只要她在知書達禮之餘,嚴遵三從四德之行,日後能覓一好歸宿即可。
  於此,就算她真有心想幫忙,卻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所以,當爹爹告知續弦意願的時候,身為女兒的她縱然覺得有所不妥,在看到爹爹欣喜的神情時,也全吞下了腹。
  她怎麼捨得對著年近半百、辛苦一生的爹爹,在好不容易重拾歡笑的時候,說出任何掃興的話呢?
  可是她的一片孝心卻成了爹爹的索命符,她沈默不語讓爹爹放心的將杜麗娘迎娶過門,也引進了杜麗娘和杜少勤這兩只人面獸心的大惡狼!
  杜麗娘剛進門的時候,憑著她善於拉攏人心的交際手腕,不消多時,全家上上下下全對這年輕貌美的新夫人佩服得緊,直說于老爹有眼光,娶了這麼一個既賢涉又美貌的媳婦。漸漸地,于以湘也放下了初時的警戒,一再的告訴自己,長得太過美艷並非杜麗娘的錯,只要她是真心對待爹爹,她必也能敬她若母。至於那杜少勤總是令她倍感威脅的目光,也讓她解釋成是自己多心了。
  她會這麼受不了他的眼神,或許是因為她從小便很少和年輕男子相處的關係吧!
  但這樣平靜的日子似乎消失得太快,家中漸漸有奇怪的謠言傳出,似乎杜麗娘和杜少勤之間有些曖昧,而且謠言似乎有愈來愈劇的趨勢。
  乍聽之時,她把這駭人聞的事視為無稽,畢竟杜少勤和杜麗娘可是姐弟,這等傷風敗俗之事怎麼可能發生,不知造謠之人是何居心,竟然連這等事都說出口!
  唉!她早該知道空穴來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非為,會有這樣的謠言傳出就一定有它的原因;她早該看出杜少勤和杜麗娘這一對姐弟似乎太過親密,有許多動作讓他們看起來不像一對姐弟,反而像是一對戀人,莫怪整個于府上上下下這樣的傳言不斷。
  直到三年多前,年近半百、但身體一直很硬朗的爹爹,突然一點徵兆都沒有的離開了人世,留下一臉錯愕的她除了悲痛和處理爹爹的後事外,什麼也不能想,更不可能有心思去懷疑爹爹的死是否來得太過突然。
  不知不覺,爹爹已離開她三年了。日前她才換下穿了三年的喪服,杜麗娘就急著替她找親家。她堅持的原因是:她身為後母,自然得為繼女著想,否則將來她有何顏面見在地下的夫君?
  話是這樣說,可是,她卻不覺得這是杜麗娘真正的理由。因為自從她換下喪服後,杜少勤看她的眼光愈來愈肆無忌憚了,而且輕薄得每每讓于以湘全身難過。但最可怕的是……每一天杜麗娘發現了杜少勤的眼光時,那神情簡直像是瘋狂的妒婦一般,教她怎麼也止不住打冷顫。
  於是她開始有了懷疑,也更處處留心杜少勤和杜麗娘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表面上她和以往沒什麼分別,暗地裡卻開始調查他們。這時候才發現,于家偌大的產業,在這三年來幾乎已悉數被他倆侵占,而最可怕的是,上次她和紅兒不小心聽來的話——杜少勤和杜麗娘根本就不是什麼姐弟,他們是早有預謀要來強奪她于家的家產,而爹爹會在娶了杜麗娘後沒多久即謝世,真正的原因一點也不單純!
  知道了這一點後,于以湘說什麼再也不能當作什麼事也沒有。試問教她如何裝作沒事的和他們共處一室?而且他們為了財產,一定不會輕易的放過她,加上杜少勤日漸掩不住的渴望眼光,她知道唯今之計只有先逃離這兒再說。
  於是她和紅兒選定這個新月而昏暗不明的晚上要偷偷離開,可是她左等右等卻一直不見紅兒的身影,直教她坐立難安。一旦杜少勤發現的行蹤,像他這種喪心病狂的人,到時……不行!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她一定得在城門初開之時出城,否則,她連逃離長安城的機會都沒有。
  望著窗外依舊靜寂的小徑,于以湘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現在的她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紅兒真的沒來,就算是孑然一身,她也得逃離這個已成為蛇狼之地的家。
  

★★★★★★★★★★★★★★★★★★★★★★★★★★★★★
  
  「沒想到計劃這麼順利,現在于家的產業幾乎全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杜少勤一口飲罷夜光杯中的葡萄酒,順勢將手中價值不菲的杯子往牆上一丟,一點也不心疼,反正現在他已掌控了京城首富于家的財產,這樣的杯子就算是再多摔一百個,他的眼睛連眨都不會眨一下。
  「有周大哥您老人家打著冷竹島琥泉號子的招牌,先壟斷整個京城的飲食業,再拿下全國的飲食各項買賣,人說:民以食為天,到時候,這大唐的首富是非我們莫屬了。」杜麗娘得意的放聲大笑。
  人心不足蛇吞象,一次計劃的成功讓她順利的接手莫大的財富,相對的也讓她膽大了起來,她想要享盡天下的榮華富貴。
  「這冷竹島的裴冷簫可不是簡單的人物,他不到而立之年就創造了聞名天下的冷竹島,自是非池中物,而他的身邊又有文武兼備的裴冷筑和裴冷笙,就連當今皇上也不免另眼相看,要吃下冷竹島取而代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個被稱作周大哥的中年男子微皺著眉,小心的告誡著。
  「周大哥您太多慮了,這三年來,我們用偷天換日這招將不少廉價的次級品再高價出售,賺取中間的差價,光是如此就已賺夠我們吃上好幾輩子的銀子了,這冷竹島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料想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們這移花接木的妙計。」
  杜少勤有些不以為然。
  或許是這些年的計劃就如他們所想的,連點差錯也沒有,他並不覺得這冷竹島之人真有外界傳說的那般可怕,大多是經訛傳訛罷了!
  「話不是這麼說,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或許他們一時沒察覺,但是久了,難免會起疑心,或許該是我們加快腳步的時候了。」
  不同於杜麗娘和杜少勤,這周姓男子做起事來相當謹慎,這也是他能在冷竹島產業下的琥號號子擔任重要職位的原因,若非如此,恐怕要滲入組織嚴謹的冷竹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周大哥說得是,畢竟要不是能和大哥您合作,提出這般的良策,我們也不會如此順利的將于家的產業拿到手。」杜少勤陪笑的說。
  雖然在得意的時候被人潑一桶冷水,杜少勤著實老大不高興,但礙於眼前的這個男人將會為他帶來難以計數的財富份上,他也暫時忍一忍,等到天下的首富易名至他杜少勤的時候,也就是他把這個煩人的男人甩掉的了。
  「你知道小心就好。」姓周的男人冷冷的說。
  「我覺得這都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是于以湘那個死丫頭,當初說好的是為了不讓人家太過起疑,便暫時放過她,現在三年守喪之期已過,你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解決她?」杜麗娘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
  這杜麗娘本有幾分姿色,但和死老頭的閨女一比,全然失了顏色,讓杜少勤的眼睛不時像沾上了蜜糖的螞蟻,一古腦兒的全黏在那死丫頭的身上,教她又氣又恨,將之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于以湘是你們的問題,我不予過問,不過,若為求財而殺人似乎有些不厚道,而且……算了,我不插手此事,你們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只要別影響了我們的計劃即可。」那姓周男子似乎良心未泯,未有意替于以湘求情,但最後仍決定不干預。「我先走了,有事我會再和你們聯絡。」說完,冷冷看了他倆一眼後,就躍身從窗子離去。
  杜少勤一待黑衣男子一走,便回身面對他身旁一臉不悅的杜麗娘,打哈哈、扮笑臉的說:「沒錯,湘湘也不過是個小女子,對我們的計劃能有什麼影響,你又何必趕盡殺絕?」
  杜少勤一想起那一身細皮嫩肉的于以湘,猥褻的渴望之色不自覺的溢於臉上,看得杜麗娘妒火上竄,心中對于以湘恨得牙癢癢的,更不除不行。
  「你什麼時候轉了性了?想你不知道已毀了多少涉世未深的少女,會差這麼一個于以湘嗎?你不過是想嘗嘗鮮;這世上女人這麼多,你要什麼沒有,這個女人是個禍害,早一點解決對我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唯一的害處大概是你褲襠裡的那個東西罷了。」杜麗娘冷冷的說,杜少勤心裡在想些什麼她怎會不知道。
  「最了解我的人就是你了,那于以湘再怎麼美也不過是個木頭美人,哪比得上你的嬌俏風情,光看這些年大江南北拜在你石榴裙下的富家子弟就可知,哪一個不是對你服服貼貼,心甘情願為你獻上大筆家產,甚至做個風流鬼。」杜少勤陪笑的說。
  十個女人有九個九只吃軟不吃硬,這杜少勤在脂粉陣中打混也不是一兩年的事,對這他豈會不知曉。
  杜麗娘雖然心中仍是不悅,但是杜少勤這一席捧人的話倒也捧得她心中頗為受用,當下軟了幾分,「算你還有點良心。我也不是不讓你沾那死丫頭,只是覺得那死丫頭一日不除,我們就一日難以心安,不如這樣吧!你就玩玩,等你玩膩了,看是要殺了她或是把她賣到妓院,早一點解決那死丫頭,我們也可以早一點放下這懸在心中的大石頭,如何?」
  杜麗娘料到也自信以于以湘那未經人事的木頭樣,斷是不可能引起杜少勤太久的興趣,等新鮮過了,到時他連看也不會再看她一眼。
  男人嘛!就是賤,得不到的時候心中癢得像要他的命,一旦到手了,也就沒什麼吸引力,與其不讓杜少勤動那死丫頭一分,倒不如等他玩夠了,那時就算她要怎麼處理那丫頭,這杜少勤絕對連句話也沒有。
  「我就知道你是最懂得男人的心、最善解人意。」杜少勤千等萬等的就是這句話,這些年礙於杜麗娘的態度使他對于以湘只能看而不能吃,早教他直癢到骨子裡去了,現在終於有了機會,怎麼不教他驚喜萬分呢?
  「少假惺惺的,你要玩就快一點玩,我總覺得那丫頭好似知道了什麼?」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的杜麗娘似乎對于以湘的態度起了疑心,總覺得那個丫頭的態度有些不同。
  「會嗎?你不會是看錯了吧!」杜少勤以為杜麗娘又要反悔,連忙加以否認。
  「反正那丫頭一日不除,我就一日不能心安,早點解決她才是上策。」
  「我……」杜少勤的話尚未出口,阿雄就急急的進入了大廳。
  「杜少爺!」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杜少勤對著派去監視于以湘的阿雄微皺起眉頭的問著。
  「小姐和紅兒好像不知在計劃什麼,而且紅兒今天的舉動不太對勁。」阿雄把他心中的疑惑一五一十的說出口。
  「難道……」杜麗娘心中不祥的預感漸漸爬升,好像什麼事將脫出他們的掌控。
  「該死的。」杜少勤和杜麗娘異口同聲的喊出聲。
  說什麼也不能讓于以湘這只煮熟的鴨子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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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以湘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紅兒的出現,無奈現在的于家已是是非之地,她再多留一分就會多一分危險,說什麼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知道杜少勤一直有派人守在她身邊,美其名為保護,實則是在監視她,她想逃走的事遲早會傳入杜少勤的耳中,到時她的處境絕對不會好到哪裡去,她一定得在今晚離開,否則她可能再也沒有機會逃離這個地方了。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趁現在還能走的時候趕快走吧!
  心意才定,門外就響起了細碎而急促的敲門聲,著實把于以湘嚇了好大一跳:心神方定,才聽出那是她和紅兒約定好的暗號,她連忙的將門拉開一道縫,快速將紅兒拉了進房,再以非常快的速度關上門。
  「小姐,對不起,我來晚了。」提著包袱的小紅連忙開口。
  「沒事就好,東西都帶了嗎?」
  「嗯!」小紅點點頭,趕快從包袱中出幾套男裝。「我找遍了南市,適合小姐身材的就只有十二、三歲的男童裝,小姐,你就將就點吧!」
  「這樣就很好了,你來的時候有沒有小心一點?這件事千萬不能讓人知道,否則不知道杜少勤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于以湘掛心的還是他,他已成為她這輩子最大的噩夢。
  「我一直都很小心,可是,阿雄好像對我起了疑心,這兩天他跟得我好緊。」小紅心有餘的說。
  「那他有沒有看到你買這些東西。」
  「我不知道,不過,我今天就是為了閃避他,所以才會回來得有點兒晚。」
  小紅解釋的說。
  「這下可糟了!」小紅這一說,于以湘非但沒有放下心,反倒皺起了眉頭。
  「有什麼不對嗎?」
  「我得趕快走,否則杜少勤等一下一定會過來。」于以湘邊說邊趕緊換上小紅帶來的衣物,那著急的動作讓小紅看得也跟著心焦了起來。
  「小姐,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你今天不同以往的表現一定會引起阿雄的疑心,我想再過不久,杜少勤一定會帶人過來的。」于以湘雖是被嬌寵的富家女,但可也不笨,當下就明白自己有危險。
  「那可怎麼辦才好?」小紅自是聽得心驚,她也知道杜少勤的手段之狠毒。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自作聰明,事情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不是你的錯,說來說去,要怪也只能怪杜少勤這個喪心病狂的人,你肯這樣幫我,我已經很感激了。」于以湘和小紅一向情同姐妹,對小紅她從不擺主人的架子,也就是如此,小紅才願意冒著生命危險來幫她。
  這句話說得一點也不誇張,以杜少勤的心性,要讓他知道了這件事,小紅絕不可能全身而退。
  「小姐,你別這麼說,要不是當年你出錢幫我厚葬了我爹,我爹才得以入土為安,這份恩情,小紅說什麼也不敢忘。」
  「可是你要怎麼辦?現在你也不能再待下去了,杜少勤是絕不會放過你的。」于以湘擔心著自己的安危,可是,小紅現在的處境比她好了不到哪裡。
  「小姐,你就別擔心我了,我已經決定到山西投靠我的姑婆,這是我的地址,等你安頓好了,就給小紅捎個訊,好讓小紅安心。」小紅將寫著地址字條塞進于以湘的布包之中。
  「小紅,我該怎麼謝謝你?」于以湘噙著淚感動的說。
  「別說這麼多了,再拖下去,杜少爺就要帶人過來了,到時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小紅連忙將布包塞到于以湘的手中,殷殷的叮嚀:「盤纏和衣服我都幫你打理好了,在後牆之外,我也請了轎夫大哥送你出城,小姐請快走吧!」
  「小紅……」
  「小姐,別再說了,快走吧!好像有一群人過來了,一定是杜少勤那一夥人,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小紅知道事情緊急,再也沒有時間話別了,但說什麼她也不能讓小姐落入杜少勤這個人渣的手中。
  她二話不說的將于以湘推出了房門,「小姐,不要回頭,請受小紅一拜,希望你一切平安。」
  「小紅……」于以湘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小紅已經當面把門關了起來,讓她縱有千百句話想說,也只能在心中說句感謝。
  小紅在房中聽到于以湘離去的腳步聲,心中漸漸的放下一塊大石。她推窗看著由中廊漸漸而來的火花,她知道她一定得想辦法拖延時間,好讓小姐能夠順利逃離。
  小姐雖然是京城首富的獨生女,可是她從小樂喜好施,而且待人全無一絲驕氣,能遇到小姐,真是她上輩子燒得好香,說什麼她也不讓小姐這樣好的人落入杜少勤的手中。
  「小姐,你一定要逃得遠遠的。」她在心中暗暗祈禱。
  

★★★★★★★★★★★★★★★★★★★★★★★★★★★★★
  
  一看到于以湘房中的燭火透著紗窗映出人影,讓急急忙忙帶著一票人前來攔截的杜少勤和杜麗娘當下鬆了一口氣。
  「以湘妹妹,我可以跟你談一些事嗎?」杜少勤隔著房門軟聲說。
  「現在時辰已晚,孤男寡女的不合禮數,如果有事,就等明天再說吧!」房中傳出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以湘妹妹,你還好嗎?為什麼你的聲音好像有些不同?」杜少勤微皺起眉頭。
  「我今兒個有些頭疼,想是方才在園子貪涼吹了風,染了風寒。」
  小紅自小跟在于以湘的身邊,以湘上課時,她也隨侍在一旁,學起以湘講話用詞之文雅,不似一般尋常丫環,也瓦解了杜少勤的懷疑。
  「要不要我請大夫來看看你?」
  「不用了!」小紅連忙回答,話才一出口,就發現自己似乎說得太快了,於是連忙再接了下去。「嗯……我是說都這麼晚了請大夫出門也不好,我睡一會,趕明兒若是不行,再請大夫看看便是。」
  「好吧!既然妹子如此堅持,那我也就不再打擾你休息了,如果明兒個還覺得身子微恙,一定要告訴我。」
  「好的。」小紅小聲的說。
  她在心中暗暗的鬆了一口氣,看來她已經成功的讓杜少勤相信她是小姐,這會兒小姐應該已出了城。這放鬆的一口氣讓她幾乎站不住腳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可是她發現自己安心的太早,她早該知道杜麗娘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當杜少勤本欲轉身離去,杜麗娘卻拉住了他,「我覺得事有蹊蹺。」
  「有什麼不對嗎?」
  「你不覺得那丫頭傷風得太突然嗎?而且那丫頭平常對你的問題愛理不理,今兒個怎轉性的跟你說了這麼多?」
  「可是方纔那話你也聽到的,那是只有大戶人家讀過書的女子才說出的話,一般的丫環絕不可說出這樣的話。」
  「可是小紅不是一般丫環,她自小和于以湘情同姐妹,她有這份才情不是不可能的事。」杜麗娘提醒他說。
  「對呀!我怎麼忘了這一點?」杜少勤一跺腳,氣自己忘了這一點。
  「這次換我來試試,她剛剛說孤男寡女,這點對我來說就說不通了吧!如果這一次她再堅持不開門,就算用撞的也得撞進去。」杜麗娘這一次是吃了秤鉈鐵了心,對她來說,于以湘一直就是她欲除之而後快的女人,說什麼她都不會讓她跑了。
  「當然不能讓她跑了。」杜少勤點點頭。玩不到于以湘事小,要是讓她跑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如果他們所做的事傳了出去,那他們的計劃可就要功虧一簣了。
  杜麗娘敲了敲房門,「以湘,我可以進來看看你嗎?我有點兒事想跟你談談。」
  杜麗娘的聲音讓放下心中大石的小紅一下子跳了起來,整顆心像是要跳出胸口似的,她遲疑了些許時間才出聲。
  「姨娘,我有點兒累,有什麼事不能等明兒再說嗎?」
  「你身子不適?那更不得了了,你爹將你托付給我,要是你發生了什麼事,教我如何去面對你正九泉之下的爹爹呢?」這話說得挺感人,卻沒半點真心,令在房中的小紅聽得直冒冷汗。
  「不了,我沒事了。」
  「不行!我一定要進來,你再不開門,我就要請人來撞門了。」杜麗娘一看軟的不行,於是下了最後的通牒。
  在等不到于以湘的回復後,杜麗娘對杜少勤使了個眼角,示意其他人撞門。
  小紅知道再也瞞不住了,唯今之計,只有多拖些時間好讓小姐能夠逃得夠遠,於是她趕忙將桌椅和一些能擋門的東西全都堆在門前。
  但,畢竟她只是一個弱女子,力量有限,而門外撞門的個個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不一會兒那門已變了形,整個的向裡倒去。
  杜少勤和杜麗娘一進屋就連忙搜尋于以湘的身影,入目的卻是臉色泛白仍強作鎮定的小紅。
  「小姐呢?」杜少勤一把拉起小紅的手大吼。
  小紅只是別過頭,仍是一句話也不說。
  「那死丫頭到哪裡去了?」杜麗娘心急之下,也顧不得她「賢慧」姨娘的形象,出口相當的不客氣。
  「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吧!你想害小姐,我說什麼也不會讓小姐落到你們這種人的手中。」
  「你這死丫頭,敢這麼跟我說話,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杜麗娘一巴掌揮了過去,當場小紅白紅的臉上多了五條清晰的指印。
  「你就算打死我,我一句話也不會說,像你們這種人,一定會遭受天譴,不得好死。」小紅說著,還呸的吐了一口痰在杜少勤臉上。
  杜少勤本來抬起一只手也想狠狠的給她一個耳刮子,但他猙獰的臉卻在瞬間換上了笑容,可是他的笑容比起他的怒氣更教小紅膽戰,不禁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顫。
  「這麼一張小臉,看看都腫了,麗娘,你下手也未免太重了。」他揚起的手異常輕柔的撫著小紅的臉,隨即又用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般大力捏住她的下頷,令她不得不注視他那充滿邪氣的雙眼。
  「你想做什麼?!」說小紅不害怕是騙人的,可是為了小姐,她絕不能流露出一點懼意。
  「你若再不說出你家小姐的下落,我就讓手下的人一個個的玩你,再把你送到妓院去讓千人騎、萬人壓,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杜少勤冷冷的說。
  他那冷厲的眼神讓小紅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他真的會這樣做。
  「怎麼樣?還是乖乖的說出那個死丫頭的下落吧!只要你說出來,我就保你平安無事,另外還給你一大筆錢,不然的話……就看你怎麼決定了。」杜麗娘軟硬兼施的說。
  「你真的會保證我的安全?」小紅小心地問。
  「沒問題!」杜麗娘一口答應。
  現在只想知道于以湘的下落,要她答應什麼都可以。
  「而且還有一大筆錢?」小紅再次求證。
  「當然,只要你說出來,絕對少不了你的好處。」杜少勤微微提了提嘴角。
  小紅看看杜少勤,又看看杜麗娘,好半晌她才點點頭,「你先放了我,我就告訴你們小姐去了哪兒。」
  看小紅答應得這麼爽快,杜少勤反而猶豫了起來,他看了看杜麗娘。
  「你就放了她,反正我們這兒這麼多人,還怕她跑了不成?」
  「對呀!你們有這麼多人,還怕我一個小女子嗎?」小紅跟著附和。
  杜少勤想想也對,便放開了小紅,但仍不忘狠狠的警告幾句:「你別玩什麼花樣,不然我絕對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我能玩什麼花樣呢?不就是命一條罷了!」小紅冷冷的說完,便往牆柱上用力一撞,霎時,鮮紅的血飛濺了整個房間。
  杜少勤和杜麗娘沒想到小紅還有這麼一著,想制止也來不及了。
  「你……」
  「你們別想了。小姐……已經走到很遠的地方,你們抓不到的。」說完,她慢慢的閉上眼睛,臉上浮出一朵謎樣的笑容。
  上天一定會保佑像小姐這麼好的人一切順利。如果有來生,她真的希望能服侍在小姐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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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3:50:42


  說于以湘卸著金湯匙出世一點也不為過,身為京城首富的掌上明珠,自小,她就是被人捧在手心,什麼事都有人替她照料得好好的,現在一出了家門,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是被怎樣的呵護著。
  想到這一點,她的淚水不覺地漫上了眼眶。
  她踽踽的步行在城外的郊道,兩旁的草長得幾乎比人還高,在她心惶惶的此刻,這草看起來更是嚇人,彷彿有東西隨時會從這草叢後跳出來似的。
  小紅幫她請來的轎夫大哥只負責送她出城,在她一點也不確定她將往哪兒去的情況下,她只好先請轎夫大哥在城外三裡處的石橋上讓她下了轎。
  這也就是現在她會一個人走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的原因了。
  想到這裡,于以湘不禁想起小紅,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是不是已經去找她的姑婆了?她真的希望小紅能夠平安無事。她知道小紅是真的冒了很大的危險來幫她的,要是她真的出了什麼事的話,教她怎麼能心安呢?
  風颯颯的吹響了她頭頂的廬笛,也吹得她的心冷冰冰的,現在的她到底要往哪裡去呢?她的心中全然沒有一個準,除了走一步是一步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走到哪裡去。
  突然,幾個看起來絕非善類的男人手提著大刀,滿臉不懷好意的從草叢中跳了出來。
  「你這小子看來穿得還挺體面的。識相的,就把你的錢乖乖的交給我王虎王大爺。」其中一個像是領頭的人說。
  若是以往,小紅替她準備的這些盤纏,她可是一點也不看在眼裡,她捐給寺廟的香油錢有時還不止這一些,但是現在,這卻是她僅有的一切了。一想到這裡,于以湘不自覺的把手中的包袱抱緊了些。
  「看來你這個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一看到于以湘的動作,王虎就知道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是不打算乖乖的把錢交出來了。
  「你們這些人眼中還有沒有王法?」于以湘心中雖害怕,但是仍強作鎮定的說。
  「王法?」
  那班賊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般,不約而同的大笑了起來,那個自稱王虎的人更是笑彎了腰,「在這路上,我王虎就是王法,只要我一句話,有哪一個人說聲不?」
  「天子腳下之地,豈容你如此橫行?」于以湘從沒聽過這般大逆不道的言辭,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只能吶吶的說了句。
  「廢話少說,你是要錢要命?」王虎漸漸有些不耐煩了。
  看來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好不容易才逃離了杜少勤那只惡狼的身邊,沒想到途中會遇到這只惡虎,難道真是天要亡她?
  「這是我最後的一些東西了,求求各位大爺就好心的放了我吧!」于以湘小聲的說。
  「跟我們求情?恁是這麼天真,你聽過做我們這一行的有哪一個是好心的?
  好心的就不會做這碼子事了,小弟弟。」王虎搖搖頭。真是可笑,竟然有人向他們這種人要好心,真不知道是該說眼前的這個小男孩笨呢?還是說他涉世未深?
  看來答案可能是後者,從他身上衣著的質料看來,這個小男孩一定有著不錯的家世,說起來才會這般的天真。
  「我說什麼也不能把手中的東西給你們。」于以湘把手中的布包抓得更緊了。
  如果她把身上所有的錢全給了他們,那她也是死路一條,橫豎都是死,她又何必便宜了這些人呢?
  「你這小子真是找……」
  「慢著!」
  那王虎的「死」字尚未來得及說出口,一聲慵懶卻有力的聲音硬是截住了他的話,也將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引到了那個不知何時出現的男人身上。
  「你是什麼人?竟敢截斷我的話,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看你的樣子也沒有什麼油水可撈,沒事給我閃到一邊去。」王虎看一眼說話的男人。
  那個男人穿了一件不知道補過了幾次卻仍是破破爛爛的衣服,滿臉的胡碴像是有好一陣子沒好好整理,看來看去,怎麼也不像是有油水可撈的樣子。
  「如果我不呢?」那個男人無視於王虎兇惡的模樣,笑了笑說。
  「你可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那個男人倒也乾脆。
  「說出來你一定會嚇死,他就是名聞天下的城郊惡虎王虎,怎麼樣,怕了吧!」一個非常狗腿的小嘍□一臉了不起的說。
  「哦——你就是……」
  那個男人一臉如雷貫耳的樣子讓王虎得意到了極點,看來他城郊惡虎的名氣不小,「想起來了嗎?」
  「對不起,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記性不好,我怎麼沒聽過什麼城郊惡虎的,『香蕉笨貓』倒有一個。」
  這話說得可毒了,當下讓得意不已的王虎瞬間黑了一大半的臉。
  「你到底是哪一號人物?有膽就報上名來。」
  「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名,姓裴名冷笙。」
  這話才一出口,這群盜匪全面露驚色。
  好半晌才強作鎮定的王虎用稍高的音調說:「裴冷笙?你是冷竹島的三當家?你別開玩笑,冷竹島可敵國,可為三當家的豈會像你這般衣著破敗,你想騙誰呀!」
  「我從沒說我和冷竹島有什麼關係,這裴冷笙三個字難道就只許冷竹島那裴冷笙用?」那男人好笑的說。
  「我就說嘛!像你這落魄的樣子,會是冷竹島的三當家才有鬼呢!」王虎一聽,當下心中大石便落了地,誰都知道冷竹島勢力之大,連當今皇上都禮讓三分,要是真的犯著他們,他們就算是有十條命都不夠死。
  「有沒有鬼我是不知道,但是今天遇上我,也算你們大白天活見鬼,這場買賣你們是做不成了。」
  「你想多管閒事?」
  「誰教我看不得你們這麼多人期負一個小孩子,路見不平,氣死閒人。」裴冷笙面對這麼多人一點懼意也沒有,倒像是有十成十的把握。
  「那也得看你有沒有本事管這事了。」王虎話才方落,便舉刀向裴冷笙砍了過去,一點預警也沒有,十成十的小人作風。
  不過,裴冷笙也不認為像王虎這樣的綠林大盜會有什麼君子風度,早就作好準備,身形一晃,便閃過了王虎的攻擊。
  王虎一看自己的偷襲無效,連忙大喊著:「兄弟們!給我上!」
  他想以人海戰術令裴冷笙猛虎難敵群猴。可是命令下了半天,那幫人卻個個像是中了邪似的一動也不動。
  「你們在做什麼?叫你們給我上呀!」王虎氣得大吼著。
  「雖然你有斷袖之癖,但也不需如此招搖吧!而且就我看來,他們都很聽你的話不是嗎?全都乖乖的一動也不動的等你『上』不是嗎?」裴冷笙故意曲解王虎話中的意思,氣得王虎的臉上又是白一陣、青一陣。
  「你這個……」氣不過的王虎提起大刀又朝著裴冷笙的方向揮去,可是才到一半,竟發現手中他一向用慣了的大刀竟有如千斤重,讓他的手連動也動不了。
  「見鬼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說過了,遇到我就算你們是大白天見到鬼了。」裴冷笙哈哈一笑。
  「你真的是……」于以湘在一旁看著情勢的轉變,此刻她終於忍不住的出聲。
  這個男人可以讓這麼多人同時不能動彈,難道他真的是一個鬼?
  「我不是!不過,如果我們再不走,等一下我們很快就會是了。」裴冷笙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可是……」于以湘心中的問題仍沒有得到一個答案。
  「別可是了,等一下我再解釋給你聽。」話才說完,裴冷笙急急地抓起于以湘的手,十萬火急的離開了現場。
  裴冷笙不是怕事,只是他這一次出門是有任務在身,要是他因為過於招搖而誤了事,回頭他一定會被大哥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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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別一直跟著我好不好?」
  裴冷笙回頭看著那個亦步亦趨的小男孩,發現那個男孩似乎是跟定他了,因為不管他怎麼那個男孩都會「恰巧」的出現在他的十步之內。
  他不會是遇上一個麻煩的跟屁蟲了吧?
  「可是……」
  「有話就說,男孩子講起話來扭扭捏捏的像什麼話,又不是娘兒們。」裴冷笙是個急性子,一向就討厭人說話溫溫吞吞,如果是個女人也就算了,若是男人,就太不像話了。
  「我本來就是……」于以湘本來想反駁,可是到口的話又讓她吞了回去,她差一點就忘了她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小男孩。
  大唐的風氣雖然開放,但是女子只身在外總免不了落人口實,更何況,若她以女子之身出現,沒多久定被杜少勤的人抓回去,再者,像她這樣一個弱女子,很容易招惹麻煩。
  「你本來就是什麼?沒錯!你現在只是一個小男,但男孩子總是會成為男人,小時候就這麼放不開,長大了定是個沒種的傢夥。」
  種?
  這話聽得未解人事的于以湘紅霞滿面,這人怎麼說起話來這麼難聽,而且,如果她以後真的會有「種」,那問題才大呢!
  「我……」
  她的話還沒有出口就讓裴冷笙給打斷了。
  「別什麼你你我我的了,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我不是什麼神仙,更不是什麼鬼,他們會不能動,只是被我下了點藥,當了我的試驗品。沒想到杏兒說得一點也沒錯,這藥的確有效。所以你不用太崇拜我,沒事的話早一點回家,這荒郊野地可不是你這種小孩子遊戲的地方。」裴冷笙一口氣講完,連氣都不換一下,速度之快,直教于以湘瞠目。
  「可是……」于以湘正想解釋。
  「別可是了,是不是找不到路?你不會還要我送你回家吧!」裴冷笙不耐煩的說,他真是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眼前的這個小男孩一看就是那種不知不高地厚、人間冷暖的公子哥兒,他最討厭這種人了!可是偏偏他又是看不得以多欺少,所以才會多事的管了這檔閒
  事,要是因此而誤了正事,這下回去少不得會被杏兒笑死。
  「我不是……」
  于以湘急忙的否認,但是裴冷笙仍是不給她足夠的時間說出她想說的話。
  「你不是,那最好了,我們就此分道揚鑣,你沒見過我,我也不認識你。」裴冷笙高興的說,看起來像是鬆了一口氣。「不過這也是事實,我壓根連你叫啥名字也不曉得。」
  「我叫……」
  裴冷笙連忙揮揮手,「不用說了,我對你姓啥名啥一點興趣也沒有,就此別過了。」
  開什麼玩笑!知道了名字麻煩更大,現在他只想當沒見過這個看起來就是個問題的小子。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我們最好後會無期。」他說完,反身一縱,似是嫌用走的離開不夠快,還是用飛的來得快一點。
  于以湘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對待,打小她就是爹爹的掌上明珠,多的是對她阿諛奉承的人,每一個人都巴不得和她多相處上一會兒,恨不得從她的櫻桃小嘴中多聽到一句話,何曾有過像眼前的這般魯男子,不僅不讓她說一句話,還一副巴不得離她愈遠愈好似的。
  這些日子的擔心和委屈到此刻,于以湘再也忍不住了,任憑她有再好的教養、再沒有脾氣,現在,她再也忍不住了。
  「你給我站住!」
  她用盡吃奶的力氣大吼,雖然仍是收不到威嚇的效果,但是至少那個可惡的男人已經停了下來。
  「你還有什麼……」裴冷笙回頭說。
  「你給我閉嘴,剛才你說了這麼多,現在換我說了吧!」
  「喂!你……」裴冷笙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是于以湘怒目逼視下,竟乖乖的閉上了嘴巴,雙手抱胸等「他」說話。
  「你娘沒教過你聽人說話時不能雙手抱胸嗎?」反正要開罵了,于以湘現在是豁出去了,只要是看不順眼的地方她就要說。「你給我聽好!我很感激你救了我,我只是想跟你說聲謝謝,講話慢不是我的錯,我天生就是這樣子,這不干你的事,你也管不著,你該管的是你的禮貌,你不知道打斷別人的話是很不禮貌的一件事嗎?」
  「我的禮貌?」裴冷笙挑起了一邊的眉頭。
  「你不用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就算是我無路可去,有人正等著殺我,我也不會跟在你身邊,我的事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用不著一臉像是我會給你帶來什麼厄運似的,你聽清楚了嗎?我的事我自己會負責的。」說到最後,于以湘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
  「你說完了?」裴冷笙等了一會兒才問。
  于以湘靜默了一下子,或許是剛剛發洩完怒氣,讓她像是破了洞的球一下子消了下去,她到底在做什麼呢?縱然眼前這個男人真的很沒有禮貌,但是,畢竟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要是沒有他,她現在還能站在這裡嗎?
  她這一輩子從來沒有用這麼大的聲量說話,更沒有一口氣說過這麼多的話,而且說得這麼的不客氣。
  在以前,不管是販夫走卒,她一向都以和善的態度來面對他們,她一向以能體諒別人而引以為豪,為什麼現在她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對不起……剛才是我的不對,我沒什麼話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就這樣?」裴冷笙一臉的怪異。
  「就這樣了。」裴冷笙愈說愈小聲,現在的她對自己的行為感到萬分愧疚,恨不得裴冷笙早一點離開,好讓她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我還以為你會罵得更多呢!就這麼一點?實在不太不夠看了,而且一點創意也沒有。」裴冷笙搖搖頭說。
  他的話讓頭只差點沒貼到地的于以湘不能置信的抬起頭。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怎麼一回事?被人家罵了非但一點也不生氣,竟然還說她罵得一點創意也沒有!
  「我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最近發生了……」于以湘倏地住了口,自己剛剛不是才說不煩他的,更何況這事說出來徒增加他的麻煩罷了。
  「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每一個人決有他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裴冷笙或許是有些輕狂,但絕不是一個不能體諒別人的人。
  他剛剛那麼兇惡的口氣沒有嚇哭一向嬌柔的于以湘,可是他這一句體諒的話,卻牽動了她的淚腺,她不想哭的,可是淚水就是這麼不聽控制的冒了出來,讓她想止都止不住。
  「喂!你別哭啊!一個男孩子哭成這樣實在不好看!」裴冷笙急忙的說。
  他這個人最怕的就是淚水,他每一次只要看到女人哭,下意識的就想跑得愈遠愈好,最好從此不要再讓他見到這個人,而現在他才發現,他也一樣受不了男人哭。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對你這麼兇的。」于以湘仍為她方纔的行為感到愧疚。
  「求求你別哭了好不好?」
  「真的……對不……起……」她哭得連話都講不完全。
  「你再哭,我就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了!」裴冷笙快瘋了,他這輩子沒看過這麼愛哭的男人,雖然說「他」年紀還小,但十二、三歲也不算小,再過幾年都可以娶妻生子了。
  「沒關係,你可以走了!我本來就沒有想過要打擾你的。」于以湘吶吶的說,既然知道人家視她為蛇蠍,她又何必多添他人的麻煩呢?
  「那你要去那裡呢?」這話一出口,裴冷笙知道自己這個麻煩是攪定了。
  從這小男孩的話聽來,「他」想必有很大的問題,而且還可以危及生命,教他怎麼可能見死不救,這太不合他做人的原則。
  「我自己會想出來的。」
  裴冷笙一聽,眉頭不覺皺了起來,這小孩子不知道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外有多麼危險嗎?聽「他」的話,「他」根本是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走,要是他不管這個小孩子的話,大概他一走,這個小孩子也沒剩多少時日可活了。
  「我要入城,這樣吧!我順便送你入城,這樣我也較安心,不然放你一個小孩子在這種到處都是毒蛇猛獸出沒的地方,你大概也活不了,那我豈不是白救你了?」
  入城?她好不容易才從那個地方逃出來的,她現在再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這可是萬萬使不得。可是,像她這樣漫無目的到處亂闖,誰能但保不會再遇到像剛剛那種的事呢?于以湘打量了一眼她眼前的裴冷笙,面對的這個男人衣著襤褸,講話更是粗魯得令人不可置信,臉上好久沒刮的胡碴蓋了他大半的臉,只露出他一對眼睛。若單以外表而言,眼前的這個男人實在很難令人相信他是好人。
  但是,外表真的這麼重要嗎?
  俗話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杜少勤一副風流倜儻、文質彬彬的模樣,但事實證明,他是一個衣冠禽獸。人的皮相能夠代表什麼呢?百年之後,不都只剩枯骨一堆,黃土一□?
  眼前的這個男人或許就外表而言令人難以信任,但他救了她卻也是不爭的事實,而且,他還有一對清澈的眼睛。
  她娘親尚未過世前,就常常告訴她,眼睛是一個人的靈魂之所在,人心正則眼色清,而眼前的這個男人正擁有那種娘所提過的清明眼睛。
  當下她下了一個決定,就跟著他吧!與其流落在這荒郊,不如跟著他進城,現在的她已改扮過,相信杜少勤要認出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整個京城這麼大,要遇上一個人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不是嗎?
  「謝謝你,不過,你為什麼改變心意了呢?」于以湘有些好奇,不久之前,這個男人不是還巴不得她離他愈遠愈好嗎?
  「喂…我好像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叫起來真是不方便。」裴冷笙沒有馬上替她解答,反而問起了她的名字。
  「我叫于……魚兒,我就叫小魚兒。」于以湘臨時改了口,不是她故意隱瞞,而是現在的她早已成驚弓之鳥,凡事還是小心一點的好,更何況一個男孩有著女人的名字也未免太奇怪了。
  「小魚兒?這個名字和你這身的打扮一點也不相稱,不過,倒是可愛得緊,那我就叫你小魚兒,而你,可以喊我一聲裴大哥或冷笙哥。」
  「是的,裴大哥。」于以湘恭恭敬敬的喊了聲。
  喊冷笙哥是比較親一點,但是對於初見面的人,這樣的喊法未免太過親密,多年的禮教讓于以湘即使改扮成男子仍做不出這般不拘小節的事。
  「小魚兒,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改變主意?」
  于以湘點了點頭,她真的是有些好奇,「為什麼呢?」
  「你小小的年紀就滿口的禮教,本來我是最討厭像你這種惺惺作態的公子哥的,可是,剛剛你罵人的方式雖然是沒有創意了一點,但是,我覺得你罵起人來膽色不錯,只要加以訓練,一定大有可為。」裴冷笙拍了拍于以湘的肩,力道之大,差一點讓她跌了出去。
  「訓練?!罵人?!」
  于以湘知道現在自己臉上的表情一定很可笑,可是她卻無法控制,實在是他講的話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這不是不可能的事,衝著你叫我一聲大哥的份上,有我裴冷笙在,就絕對沒有問題,我一定會把你教會的。」說著,裴冷笙還一掌拍在自己的胸膛上,做出一副「有我就搞定」的樣子。
  看著他一臉的自信,于以湘卻有一種大難臨頭的不祥預感。
  

★★★★★★★★★★★★★★★★★★★★★★★★★★★★★
  
  在于家大邸的大廳中,杜少勤對著他派出去打尋于以湘下落的探子發著脾氣,一邊破口大罵著那些人的無能,一邊恨恨的摔東西出氣。
  「我養你們這一群狗有什麼用?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都抓不到,你們還有什麼用?」
  「我們已經找過了京城內外方圓十裡,除了這一塊玉環外,什麼也沒有,由現場的痕跡看起來,小姐大概是遇上了盜匪,恐怕現今已遭不測。」
  「是嗎?把那個玉環拿來我看看。」杜少勤皺起眉頭,伸手接過了探子遞過來的玉環,拿到眼前仔細了看了個究竟。
  該死!到口的鴨子就這麼沒了,原本他還以為這次一定能把那個丫頭玩個夠。每次看到她對他一副不同於他人的警戒眼神,他就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把她弄上手,看她還敢不敢用那種眼光看他。
  可是,現在全沒了。誰都知道京城荒郊不僅毒蛇猛獸時常出沒,更有不少遭通緝的盜匪乘機搶劫,像于以湘這樣的女子,在那樣的地方豈有生存的機會?
  于以湘的死活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只是可惜了他連玩都還沒有玩到,就讓這塊到口的肉給飛了,教他怎麼能不扼腕?
  「真的是那個死丫頭的東西?」杜麗娘看了一眼杜少勤的臉色,心中倒也明白了個八、九分,他會有這樣的表情,八成是因為他玩不到那個死丫頭。
  對她來說,于以湘早一點死可是一件事喜可賀的事,那表示從此于家偌大的家產全都是她的了,所以她一點也不傷心,她現在比較關心的是——「那丫頭是真的死了嗎?」
  杜少勤哪裡會不明白杜麗娘的想法,于以湘一死,對她來說不啻是撥去了心中的一個大患。
  「這一次她要不死恐怕也很難了,在京城荒郊,就算是一個大男人也不敢獨自來往,更何況是她這種千金大小姐。」
  「如果她死了,那當然是再好也不過了,就怕那死丫頭命大沒死成。」杜麗娘仍是有點兒不放心。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除非奇跡出現,否則她不可能還活著。」杜少勤覺得杜麗娘也想得太多了。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還是小心一點才能駛得萬年船。」如果不是她夠小心,又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將京城首富的家業手到擒來呢?
  「不然你想怎麼樣?」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杜麗娘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說。
  只要一天不能確定于以湘是生一死,她就一天不能夠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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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3:51:01


  朱雀門是長安城的正南門,長安是大唐京城,是天子居住的地方,熱鬧自是不在話下,一入了城,風情截然不同,相對於城外的荒僻,京城簡直可以說得上人來人往非常熱鬧。
  裴冷笙帶著于以湘入了城,跟著人潮轉進了土市子北方的馬行街,這是京城夜市酒樓最繁華的地方,據說此地沒有一點蚊蟲騷擾,因為這裡人潮擁擠、燈火照天,每晚都要鬧到四更天才休息,而蚊蟲最怕油煙,所以都給熏跑了。
  這兒繁華還有一個原因,在一條街上同時有采蘋軒和醉月樓兩家分屬京城首富和冷竹島出資的酒樓,是以還有人傳著「天下佳餚盡聚京城、京城美食皆備馬行」的名句。所以不僅是京城的達官貴人、風流名士總不時的前往聚宴,更有不少人是遠道慕名而來。
  「聽說這京城最好吃的東西就在這條街上的醉月樓,和眼前的這一家采蘋軒了,既然來了,我們就進去看看吧!」裴冷笙拉著于以湘就要往采蘋軒的大門而入。
  「這……」
  于以湘面露難色,這采蘋軒可是她于家的產業,雖然她並不常出現在這裡,而且又改裝成小男孩的樣子,可是,難保不會有人湊巧認出她來。而且現在的于家已是杜麗娘和杜少勤的天下,她再重回此地,豈不是自投羅網。
  「小魚兒?你有話就說,男孩子講起話來這般吞吞吐吐的,像什麼話?」裴冷笙對「他」搖搖頭。這小男孩怎麼看都像個娘兒們,瞧「他」那身細皮嫩肉和動不動就哭的樣子,上天把「他」生成男的還真是生錯了。
  不過沒關係,遇到他裴冷笙算是小魚兒走運,看在「他」還有那麼點反抗他的勇氣的份上,他決定把他訓練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我……」
  于以湘正愁著不知道找什麼理由不進去采蘋軒的時候,店小二看見有人已先出來招呼,急得于以湘連忙低下頭。
  「兩位客倌……」店小二原本熱情的招呼,但是看到裴冷笙的衣著後,陡然下降了八度,臉上堆起的笑容也在瞬間退去。「我們采蘋軒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酒樓菜館,一頓飯少不得也要百來兩,兩位不是走錯了地方吧!本店是不接受賒欠,沒有銀兩的話,就請兩位滾到一邊,別妨礙我們做生意。」
  這店小二一臉的勢利,聽得于以湘是杏眼直瞪,她怎麼不知道店裡來了這麼一個勢利眼的店小二?
  記得以前和爹爹來的時候,對於一些比較沒有錢的客人,爹爹也會一視同仁,而且爹爹一再告誡她,每個人都應該有吃的權利。
  是以爹爹對酒樓用餐的訂價一向不高,為的就是更多的人也能吃到好吃的東西,怎麼可能一頓飯要百來兩?
  「你也太看輕人了吧!」震驚讓于以湘一下子忘了把自己隱藏起來的想法,忍不住出口說。
  「沒錯!就算你看我穿成這樣樣子,也不能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吧!我是沒什麼錢,可是我的小兄弟這身的打扮,要來你這吃喝一頓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裴冷笙一看于以湘也說話了,便把「他」由身後拉了出來,一是有人幫腔,二來也可以趁機訓練,讓這小子有機會多練練膽子。
  「什麼?!我……」于以湘怎麼也沒想到裴冷笙會這樣說,這個男人該不會說要訓練她是假,真正的原因只是要她出錢請他吃一頓吧!
  若是平常,就以他救了她這件事來說,請他吃一頓飯本來就是無可厚非的事,可是,現在要她拿出百來兩……「是嗎?口說無憑,這位小公子,不知您身上有沒有銀票呢?」店小二一看到于以湘身上的穿著,口氣也變得較為溫和。
  「小魚兒,你就把錢拿給這個生了對狗眼的狗奴才看看,讓他知道以貌取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裴冷笙雙手抱胸,把教訓這個勢利的店小二的機會留給于以湘。
  「官倌若是拿得出錢,您要罵我們這做下人的當然是笑罵由您,可要是拿不出來的話,可別怪我叫人把你們轟出去。」店小二雖然眼中仍有著不屑,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仍是把話給講得很好聽。
  「小魚兒,給他一點顏色瞧瞧,讓他把話給吞回去。」裴冷笙看著小魚兒一動也不動,以為他是被這種場面嚇得說不出話,連忙給他加油打氣。「不用怕,有什麼事,我這個做大哥的讓你靠。」
  「可是……可是……」于以湘面有難色。
  「快說呀!我不是說過了,一個男子漢說話吞吞吐吐的像什麼話,拿出你罵人的氣魄。」裴冷笙看于以湘仍是一臉不知怎麼說的樣子,忍不住催促他。
  「真的可以說嗎?」于以湘用著近乎耳語、像是深怕人聽了去的聲音說。
  「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不能說的?有什麼話就大聲的說出來。」裴冷笙沒好氣的說。這個小孩子怎麼怎麼教都不開竅呢?
  于以湘被裴冷笙這麼一吼,當下心中也有些兒委屈,再看看裴冷笙仍是一臉要她非說不可的樣子,只好歎口氣,豁出去開口大聲說:「可是我的身上真的沒有錢啊!」
  裴冷笙原本以為小魚兒會好好的修理一下眼前這個勢利眼的店小二,沒有想到他的口中竟然會迸出這些話,當場真想為這個不開竅的小子撞牆去,怎麼這個看起來聰明機伶的小孩子竟然笨得可以。
  「你真的是……」裴冷笙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只是沒好氣的瞪著他。
  一看到裴冷笙的臉色連忙囁嚅的說:「不能怪我,是你叫我有話就大聲說。」
  他就知道這個男孩一定是個大麻煩,而且簡單笨到沒話說。光看他的名字就不好,小魚兒、小魚兒,永遠都是被人吃的那一種,而他竟然想把小魚兒變成大海鮫,這根本是自討沒趣嘛!
  這樣說來,搞不好最笨的是他!
  「好了,這下真相大白了吧!沒錢就不要學人上酒樓,想白吃白喝嗎?快走,不然我要拿掃把趕人了,再不然就叫官府的人把你們這些人一個個的抓去關。」這下店小二可神氣了,他就知道,憑他閱人無數,哪個身上有沒有點銀子,只要他法眼一瞧,馬上清清楚楚。
  「你……」裴冷笙氣得瞪大了眼。
  「大哥,我們趕快走吧!這兒人愈來愈多了。」于以湘一看四周的人漸漸圍了過來,忍不住的拉了拉裴冷笙,示意他們該走了。
  「對呀!不然等官府的人一到,馬上教你們這兩個騙吃騙喝的人吃不完還得兜著走。」店小二一看有人先低下頭,這下氣焰更是高漲,活脫脫一副小人嘴臉。
  「是嗎?官府的人要抓也是抓你這個空口說白話的狗奴才。」看樣子,裴冷笙還準備跟他耗下去。
  平常人要是遇到這種情形,早摸著鼻子自認倒黴的走了。偏偏裴冷笙就愛唱反調,一看到店小二洋洋自得的樣子,心中老大不痛快,要他就此認輸,可沒那麼簡單。
  「你說這什麼話!」店小二沒想到眼前這衣衫破爛的男人竟然還敢對他說這種話,氣得回身就拿出一把竹掃把,跟著就要往裴冷笙的身上打去。
  「大哥!小心!」于以湘驚呼一聲。
  裴冷笙倒是躲也不躲的伸手就握住了竹掃帚的另一端,當下,竹掃帚在店小二手中宛如千斤重,讓他抽也抽不走、拉也拉不動;他再用力使勁想把竹掃帚搶回,沒想到裴冷笙卻鬆了手,讓使出了吃奶力氣的店小二就這麼摔了個烏龜大翻身。
  此時在四周圍觀的人全都笑出聲,一來是他們有些人受夠了這店小二的勢利眼,二來是他跌倒的樣子實在太好笑了。
  「你這個人太過分了,天子腳下竟然白吃白喝還打人,我一定要報官讓你去吃免錢的公家飯。」四周的訕笑聲讓店小二老羞成怒,他努力的想讓自己爬起來。
  「大哥,我們快走吧!」
  于以湘急急的想拉裴冷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一方面是怕被人認出她就是于以湘,另一方面她不希望裴冷笙真的去吃牢飯,可是看這樣樣子,如果他們再不快走,這頓牢飯大概是吃定了。
  「你們是跑不了了,我們采蘋軒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只要有人鬧事,官爺馬上就到,你瞧,這會兒官差大爺不是來了嗎?」店小二指著一群身著差服、排開人群而來的差爺得意的說。
  「這兒發生了什麼事?」一個看來官階較大的衙役開口問。
  「王大差爺,您來得正好,這兩個人不僅白吃白喝還打人。」店小二急急地咽話,大有惡人先告狀,先告先贏的樣子。
  「什麼?竟然有這種事!看來我不把你們兩個抓進牢裡去怎麼行!」
  這差爺看了一眼一身破爛的裴冷笙,又看了一眼店小二,怎麼看都知道這身為采蘋軒的店小二的面子,再怎麼比都比眼前這個像流浪漢的男人來得大。
  「這位差爺,你就有所不知了,你該抓的是這個無禮,無事告官、滋擾懸衙的人。」裴冷笙伸出一只手指對那差爺晃了晃搖了搖後,再指著面前像是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的店小二。
  「你說什麼?分明是你來白食又出手傷人,這會兒反倒說我無事告官!」
  「你說我白食?請問我是吃了你店裡的什麼東西了?你倒是說出個名堂來。」裴冷笙挑起一邊的眉毛說。
  店小二沒料到裴冷笙會來這麼一著,只得支支吾吾半天才擠出這麼一句話:「可是你傷人總有吧!官爺您瞧瞧,現在小人的身上還破著皮,淌著血呢!」
  像是為了證明他的話,他還提起剛剛跌倒的小小擦傷大呼小叫了起來。
  「你傷人,我仍有權帶你回衙門。」
  姓王的差爺怎麼會看不出店小二的小題大作,可是說什麼他也不想得罪跟京城首富有關的人,畢竟有錢就有勢,他們這種吃公家飯的還是別去惹那些人,安安穩穩的求口飯吃就好,公平正義那種空話還是讓別人去做吧!
  「我什麼時候出手傷你了?」裴冷笙一臉的無辜。
  「不然我身上的傷是從何而來?」
  「你的傷是我弄的嗎?有誰能做證?」裴冷笙連另一邊的眉頭都挑起來了,他對著四周圍觀的人群問:「你們有誰看到我出手傷他的,請站出來好嗎?」
  此時,所有的人一致搖頭。
  「怎麼樣?官爺,我說得沒有錯吧?我可是沒有出手傷他,我不過是抓住他要用來打我的掃帚,這算正當防衛,不犯法的吧!更何況他拿回掃帚的時候我也就放手了,我壓根就沒出手傷人,反倒是這個店小二無緣無故拿掃帚打人,你該抓的人是他才對吧!」裴冷笙四兩撥千金斤的把責任推了一乾二淨,還反咬了店小二一口。
  這一席話不僅合情合理,還讓四周的人爆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而裴冷笙倒也不客氣的雙手抱掌,接下了人群給他的喝彩。
  這小店小二也開始慌了起來,本來是他要告官,怎麼這會兒卻變成被告的是他?
  「這……這……王大差爺,是他們擋著我做生意,所以……所以我才拿掃帚趕人的。」店小二連忙為自己脫罪。
  「這就是你不對了,你擋著人做生意也算是妨礙別人,小二哥這樣做也沒錯。」說穿了,那差爺還是站在店小二這一邊。
  「你這個人怎麼可以……」于以湘再也聽不下去的忍不住出口。明明是裴冷笙有理,這差爺卻處處護著店小二,八成和店小二有所勾結。
  不過她的打抱不平卻讓裴冷笙用微笑制止。不知怎麼的,裴冷笙像孩子般惡作劇的眼神竟會讓她的心為之一震,臉上也莫名其妙的緋紅了起來。
  「請問一下,我現在站的是什麼地方?我不過是是站在大街上,難道這大街是不準人走的嗎?憑什麼說我站在這裡就是妨礙到了別人?那官爺你站在這裡不也該打?」要比詭辯,裴冷笙可是打遍天下無……至少不是第一,也不排個第二嘛!
  「這……」這下連官差也為難了,現在擺明了就是店小二理虧,要是他再徇私,難保這四周的百姓不會騷動。
  「不要啊!大爺,小的知道錯了,是小的嘴賤,您就饒了小人吧!要是我真的去吃牢飯,那我一家大小、上上下下十幾口就全得喝西北風了。」這店小二一看情勢不對,連忙跪地求饒。沒想到他橫行了這麼久,今天竟然踢到鐵板。
  「要不要抓你去衙門,全看這位兄台的決定了。」差爺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把決定權交給裴冷笙手中。
  「求求您放了我吧!我上有七十二歲的老母親,下有十幾個幼的弟弟和妹妹,家中還有大小兩個妻妾和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孩,而且我的母親身體又不好,大夫說她受不得刺激……」為了不去吃牢飯,店小二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裴大哥,你就放過他吧!」于以湘心軟,一聽到店小二說得這般淒慘,當下便替他向裴冷笙求情。「小魚兒,這就是你該學的地方了,這種人為了不去吃牢飯,他什麼話說不出口?要是他娘身子骨真的這麼不好,還能生這麼多弟弟妹妹?」裴冷笙搖搖頭說:「不過今天大爺我心情好,就不跟你計較了——」
  「真的!大爺你真是大好人,將來我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店小二連忙打躬作揖。
  「我還沒有說完呢!」裴冷笙舉起一只手,打住了店小二的話。
  「大爺,你不是說放過小的了嗎?」店小二整個臉又垮了下來。
  「我是說不跟你計較,也不要你可憐的做牛做馬,但是讓我在這兒說了這麼多話,又被你這樣驚嚇,早就口也干了、腿也酸了,讓你請我入內吃一頓不為過吧!」
  當著所有人的面,店小二哪還敢講些什麼話,就算心中有千百個不願,也只能陪著笑的猛點頭,嘴裡還不住的說著:「這是當然的!這是當然的!」
  面對這樣的局勢轉變,一時之間,于以湘除了張口瞠目外,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她從來不知道有人能用一張嘴就說得別人一點招架的能力也沒有。
  裴冷笙當然也看出于以湘的驚訝,他只是露出令于以湘臉紅心跳的孩子氣眼神,得意的對于以湘說:「小魚兒,好好的學,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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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蘋軒不愧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進門即有一條百餘步的長廊,此一長廊隨形而彎,依勢而曲,或臨山腰、或傍水際,通花渡壑,蜿蜒而無盡。中間是個種滿奇花異卉的透天中庭,小橋流水、假山造林,無一不達到冊水造景之最高要領所雲之「雖由人做,宛如天開。」
  光是景觀建築之美就教裴冷笙暗暗稱奇,想這京城首富不僅揮金若土,審美觀也不差,否則這用錢堆砌起來的雕梁畫棟,怎能在豪華和品味中取得如此完美的平穩點。
  「這采蘋軒聽說是于老爺的千金所設計的,看來她的眼光不俗。」裴冷笙忍不住說。「不過,這女子倒是挺神秘的,聽說她出門的時候一定要罩面紗,所以除了于府裡的人,幾乎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
  裴冷笙坐在采蘋軒二樓的魚麗閣,一邊等著上菜,一邊閒聊著他所聽來的消息。
  「咳……咳……咳……」于以湘沒想到裴冷笙會提出這樣的話題,硬是被才入口的水嗆到。
  「你這小子,怎麼連喝個水都會被嗆到?」裴冷笙搖頭,伸手幫于以湘拍拍背。
  于以湘原本以為像裴冷笙這般的魯男子,自己在他的巨掌下,大概少不得也會瘀青一片,所以連連縮躲。
  但是裴冷笙迅速的動作又豈是于以湘這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柔女子所能躲得過的?
  出乎她意實之外的,裴冷笙的外表看起來如此的不修邊幅,手下的勁道卻是異常輕柔,卻又堅定的令人感覺得到安心,彷彿有一股熱流從他掌中經由自己的背傳至心中,讓她不由得心神為之一蕩,等她一發現自己的想法時,臉上立刻緋紅一片。
  「裴大哥,好了!」她連忙出聲阻止,否則,她可能會是第一個因過於羞愧而斃命的人。
  「先喝一口茶,看你把自己嗆得臉紅成這個樣子。」裴冷笙倒也不堅持,遞了一杯水給于以湘。
  「我沒事的。」于以湘連連搖頭,幸好裴冷笙以為她的臉紅是因為咳嗆所致,要不然可不羞死人了?
  「看來這于家的大小姐倒也挺有幾分才情的,這園中建築華而不俗,幽然小徑通花壑,比櫛見次明寡明,大有小中見無窮無盡之勢,而且這樓中的小閣依次以鹿鳴、四牡、皇皇者華、常棣、伐木、天保、采薇、出車、稿杜、魚麗。南陔、白華、華黍為名,用戶是以詩經小雅的鹿鳴之什之篇名為名,看來這于大小姐也是個知書達禮的奇女子。而且對她這個人還有很多傳言喔!」裴冷笙一見小魚兒喝了口水順了口氣後,又把話題轉回方纔的談話上。
  「我不是……」于以湘在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時,猛然住了口。
  「你不是什麼?」
  面對裴冷笙的疑問,于以湘支支吾吾了半天後,好不容易才擠出了這麼一句話:「我不是很了解她的事,對人家傳說她的事我所知道的不多。」
  她說的這些話也沒有錯,有哪個人會在她的面前說太多有關她的謠言?即使是有,也都是些好話,一點也不特別,所以她一向不愛聽。
  「我在一路上倒是聽得不少,不過也不外乎是溫柔、賢淑、有才情、知書達禮又善解人意,加上又是京城首富的獨生女,雖然不是官宦之後,但城中倒有不少達官貴人的子弟想攀上這一門親事。」裴冷笙一五一十的把他在路上所聽到的消息轉述出來。
  「那裴大哥你覺得呢?」于以湘並沒有刻意的問這個問題,可是不知道怎麼的,話就是這麼出了口。
  「若是這個女人真的像傳言的那麼好,我真覺得她的人生是雞肋一盤——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什麼?!」于以湘怎麼也沒料到是這般的答案。
  「你想想看,一個女人在這個時代被說成溫柔賢淑、知書達禮、善解人意,不外乎是那種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女人,空有才情,卻不懂得古人之讀萬卷書行萬裡路之奧義,一心在禮教中畫地自限的女人,她不是雞肋一盤是什麼?」裴冷笙的思想原本就特立,加上又有杏兒不停的灌輸他不合時代的觀念,是以造就了他對女人的看法也不同於時下一般人。
  于以湘怎麼也沒想到這樣的一席話會從眼前這個男人口中聽到。是的,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想法存在她的腦海中已久,而且隨著她書讀得愈多,這樣的想法就愈深刻。
  為什麼男兒可以志在四方,而女孩子卻得在家中相夫教子?
  她也想看大江東去的洶湧澎湃,她也想迎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滄涼廣闊,更想學學孔老夫子之登泰山而小天下,但除了日復一日的神往、夜復一夜的夢迴外,要不是這一次的逃家,她連城門都不曾踏出過一步。
  但從小雙親的殷殷告誡和私塾先生的耳提面命,在在都告訴她,自己身為女子而能學習聖賢書已是爹爹的縱容,所以,即便她有再多的夢想,也只當作奢望,只敢在午夜人靜時悄悄的到書中的神州四處遨遊。
  「但她只是一名女子呵!」于以湘小聲的說,這句話道出了她的無奈,和千千萬萬在禮教是受束縛女子的無奈。
  「就是這樣的觀念綁死了女人,憑什麼女人就只是一名女人,說穿了男人不也就是一名男人,除了一些先天的條件限制外,女人只要想做,又有什麼做不到的?」裴冷笙冷冷的低哼一聲。
  「可是你說得容易,因為你是男子,男子四處雲遊,人說是風流多聞,女人若是如此,便是叛經離道,教女人又怎能不畫地自限呢?」于以湘苦澀的說。這些話是她身為女子時想說卻又不敢說的話,現在她化成了小魚兒,沒有了那一層禮教束縛,她才能痛快的暢所欲言。
  「小魚兒,看來我倒是低估了你的口才,這一番話說得是合情合理。」裴冷笙贊同的點點頭,「說真的,女人會這樣,男人的確要負很大的責任,但女人又何嘗不需自我反省?是她們一味的接受男人的壓迫,有些還以身為菟絲蘿為榮,不圖振作的只想覓一良人為職志,又怎能要求沒有相對的尊重?就以武後來說,憑她一介女流之身不也一樣成帝,或許後人對她有褒有貶,但她倒也不枉此生,不是嗎?」
  「你……」
  于以湘不覺地倒抽了一口氣,眼前的這個人也太輕率了,武後之事也不過幾十年前之事,這話題可是禁忌,若是被人聽到了可是要殺頭的。
  「嚇著你了?」
  「裴大哥,我只是擔心你,這種話是不能隨便亂說的。」于以湘慎重的說。
  裴冷笙頗有深意的打量了眼前的小魚兒一眼,從小他說話就是這麼的肆無忌憚,可從來沒有人會這樣提醒他。
  「好弟弟,我們不談那些人,女人的千百年包袱不是我們談談就能解決的,至少我們可以慶幸我們皆為男子之身,今日才能得以共聚一堂,把酒言歡,讓大哥先敬你一杯。」
  「這……」于以湘有些羞愧的嚥下這一口酒。
  「上菜。」台盤司(負責端菜、食物裝盒準備送客的人)適時的出現,解救了不知如何反應的于以湘。「為您送上玉珠子、散燴八寶、一品板鴨、荷葉蒸肉、二色腰子、兩熟紫蘇魚,香山密餅和遠從河北而來的綠衣香。」
  在一一唱名和擺上後,台盤司才回身關好了小閣的門,留下裴冷笙、于以湘和一桌的菜。
  「裴大哥,我們不談這些吧!這剛上來的酒菜再不吃,冷了就可惜了,尤其是這道兩熟紫蘇魚、味道更是一流。」她連忙舉著把剛剛送來的菜夾入裴冷笙的碗中。
  裴冷笙倒也不客氣的一口入了腹,再細細咀嚼,「如果我沒有猜錯,這魚中加了些許駝山常口的山楂吧!」
  「裴大哥真是博學,一般人能說出其中放了些許山楂已是難得,大哥竟然還能指出這山楂的來處,真是令小魚兒佩服。」
  「好說,只不過我還以為山東的常口楂是由冷竹島所壟斷,沒想到竟然還能在此地吃到,真是難得!」
  懂得吃的人都知道,冷竹島所開的酒館、茶肆一向要求最好的品質,一些較稀有或特別出名的食材幾乎都被其買走,所以那些東西也只出現在和冷竹島有關的產業中,這會兒竟然能在這裡吃得到,也難怪裴冷笙會有此一問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大哥。」
  于以湘微皺一下眉,她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想當初她還因為杜少勤竟然能進這樣上好的貨而稍稍對他有些敬意,如今一想,是否他是冷竹島派來的呢?
  「還有這個稱『綠衣香』的甜瓜,乃是關內第一名瓜,和塞外的哈密瓜亦不遑多讓,沒想到在此地竟能夠吃到,真是太……難得了。」裴冷笙似乎是話中有話。
  「你想,有沒有可能是冷竹島的人和這兒的人暗中有來往?」于以湘說出她的看法。
  裴冷笙有些奇怪的看著于以湘,略略的點了一下頭,好半天才挑起了一邊的嘴角道:「小魚兒,你這個想法挺有意思,或許真被你說中了也不一定。」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3:51:19


  吃過了飯,在街上了幾圈後,天色已有些晚了,于以湘跟著裴冷笙走出了馬行街,前行左轉進了張家胡同,再繞進了位在城東的土瓦市子。
  一進了土瓦市子,于以湘可以明顯的感受到這兒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同,雖然一樣是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可是這兒街上走的大部分都是男人,即使有女人,也多是衣著華麗,但暴露得令于以湘看了都會臉紅的女人。
  他竟然帶她來到京城的平康裡!
  在大唐,妓女分為家妓和散妓,而平康裡就是當時最有名散妓聚集之地,換句話說,他竟然帶她來到男人的天堂!
  既是男人的天堂,想當然耳,是于以湘長這麼大絕未曾涉足的地方,看著隨夜晚逐漸降臨而一盞盞燃起的紅燈籠,在心驚之餘,她卻也不免有幾分好奇。
  「瞧你這看女人還會臉紅的樣子,大概長這麼大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是吧!」裴冷笙好笑的看著他眼前的小魚兒,那一臉又好奇又害怕的樣子,真是可愛得教他不覺地微微揚起了嘴角。
  「我哪像你這個大色狼,看你熟練的樣子,一定常常來這種地方吧!」一想到他也常來這種地方和那些女子嬉笑怒罵,她的口氣不自覺的酸得嚇人。
  「方纔的飯菜既不辣也不酸,怎麼你吃了之後口氣這麼沖?若非你是個男孩子,我還真以為你打翻了醋罈子呢!」裴冷笙好笑的說。
  小魚兒真是可愛得緊,心中想什麼,臉上都看得到。雖然和小魚兒相識不久,可是他竟然覺得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彷彿就像家人般的自然;他在家中排行老麼,做什麼事都只有被管的份,如果自己也有個弟弟,該就是這般的感覺吧!
  「我才不是!」她大力的否認,臉上的紅暈卻更艷麗得彷彿落霞。
  看小魚兒一臉又羞又窘的樣子,裴冷笙不禁大笑出聲,這個小孩子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我當然是開玩笑的,大哥我可沒有戀童癖,你別這麼認真嘛!」
  「你太過分了!」于以湘氣得直跺腳。
  「才說你像女孩子,你馬上就學女人跺腳,真是不像話。」裴冷笙搖搖頭。
  「我覺得你這個小孩子什麼都不錯,就是脂粉味重了些,而且也不夠強壯,不過,這都不是問題,我已決定收你為乾弟弟,我會負責把你教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像是為了加強他話中的決心,他還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什麼?!男子漢?!我?!不……」于以湘連連搖頭,她才不想變成什麼男子漢呢!
  「別擔心,只要有我裴冷笙在,包你沒問題。」
  要是她真的變成了男子漢,這下問題才真的大了呢!
  原本于以湘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街頭不遠處的吵鬧聲夾帶著的呼救聲引起了她的注意。
  「大哥,前面是發生了什麼事?」
  「別管它,在這條街上還能有什麼事,大概又是煙花女子與酒客為了金錢而擺不平,你瞧,沒人出面關心;這種情形在這街上見得多了,沒什麼好稀奇的,人家是主客關係,管了這閒事只有吃力不討好,說不定人家還會怪你多事呢!」
  裴冷笙慢慢的將整個情況分析出來。
  看來他真的把這小魚兒當親弟弟看了,連這種事都要教。
  「可是,今晚總覺得那個女人好像很危險,我們還是過去看一下吧!」
  于以湘還是有些不放心,她的直覺總讓她覺得事情並不單純,而女人的直覺一向比男人準確許多,不是嗎?
  裴冷笙還來不及說什麼,于以湘已跑了過去,裴冷笙不禁搖頭歎口氣,算了,要是平常遇到這種事,他也是跑第一個,只是這一次出來,大哥要他不能太招搖,現在這個情況,也算得上是情勢所逼,大哥應該不會怪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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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想做什麼?」
  海棠微皺眉頭看著眼前的男人,不管她們怎麼閃,他就是不讓她和丁香通過,擺明了就是想找她的麻煩,而且由他的口氣和站姿看來,他的來意不善。
  「只是有人請我來教你懂事一點。」
  「小姐,一定是牡丹那個惡毒的女人不會錯的,她怕你的名氣壓過她,所以才叫人來找我們的麻煩。」海棠的隨身丫環丁香氣憤的說。
  誰都知道牡丹本是任店的第一花魁,可是自從海棠來了之後,能歌善舞的海棠名氣一天比一天的大,就連京城的闊少都絕對紛紛指名要見海棠,看在本是備受寵愛的牡丹眼中自是不悅,一直想找個機會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海棠,教她可別小看了別人。
  「丁香,別亂說話。」海棠小聲的說。
  她一向不喜和人結怨,四周也少有人對她有微詞,唯一老是對她冷眼相待的就是牡丹,她也知道這個男人九成是牡丹找來的,但是她仍不願多說什麼,以免更生是非。
  這些年來,她早就看盡了人們為利益勾心鬥角的場面,而她在歡場中賣的是自尊;一個人一旦沒有了自尊,而只求利,那真的是什麼都做得出。
  她真的倦了,等她存夠了錢贖身後,她一定要找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遠離這爾虞我詐的是非紅塵,過著不知人間歲月的日子。
  「可是小姐,會做出這種事的人除了牡丹那個女人之外,就沒有人會像她用這種骯髒的手段,她甚至為了蘭兒不小心打翻了她的茶而把她打得三天下不了床。」
  「好了,丁香,別說了。」海棠皺了一下眉頭,這話如果傳出去就麻煩了。
  「可是小姐……」丁香還想說引起什麼。
  「別在那裡唱雙簧,你們也太不把本大爺放在眼裡了吧!」那個男人大概也不耐煩了,打斷了海棠和丁香的對話。
  「這位大爺,如果小女子真有錯,在此向您賠個禮,希望大爺您就放過海棠,海棠自當感激不盡。」海棠欠身說。
  「若我不肯呢?」那個男人提起一邊的嘴角,一臉的蠻橫樣。
  「你這個男人也太過分了吧!在這大街上如此無禮,你不怕引起公憤嗎?」
  丁香雙手叉腰,一臉的潑婦樣。
  要是在這煙花之地生存這麼久,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早就學會人善被人欺的道理,是以面對著這個驃悍的大男人,她仍是面不改色的頂回去。
  「你這個丫頭死到臨頭還嘴硬!」那男人像老鷹拎小雞般的一把攫住丁香的手,一臉兇惡的說。
  「這可是大街上啊!你敢對我怎麼樣嗎?」雖然男人猙獰的臉色令丁香有些心寒,可是,她仍是不肯鬆口。
  「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對你怎麼樣?像你們這種女人,就算我真的當街做了什麼,也沒有人會理你們的。」男人得意的大笑。
  「你放開她的手,你沒有看到她的臉色已經發白了嗎?」于以湘一來就看見一臉橫肉的男人一把抓著嬌小的女子,連忙出聲阻止。
  男人沒想到會有人出聲多管閒事,有些心驚的看向聲的來處,一發現原來說話的是一個乳臭未乾小子,口氣馬上變得兇狠。
  「你這個小毛頭也學人家英雄救美,等你嘴上的毛長出來再說吧!」那個男人一臉不屑的哈哈大笑,說著,還不客氣的一拳揮向于以湘。
  于以湘那千金之軀哪躲得了這個男人的一擊,面對男人的拳頭,只能閉上眼睛等著承受。但是她等了好一會兒,卻發現那拳頭遲遲沒有落在她的身上。
  她慢慢睜開一只眼睛,跟著又睜開另一只眼睛,這時才發現那個男人的手被裴冷笙緊緊的扣住,相對於裴冷笙自若的臉色,那個男人的額際卻是不停的冒出冷汗。
  「我說這位大爺,以強欺弱似乎不是一件好事,我弟弟不過是一介弱書生,你這一拳下去他還有命嗎?照我說,我們不如就此打住,看在我的份上,放了我弟弟,如何?」
  表面上裴冷笙的話是說得很好聽,實際上那個男人想說不也不行,因為裴冷笙用的可不是普通的力道。
  那個男人也知道碰上的不是自己能應付得了的男人,便虛偽的假笑著:「我和令弟原本就無怨無仇,我的目標只是這兩個女子,不如我們各走各的路,好不好?」
  「不行啊!大哥,他不知道會對這兩位小姐做出什麼事,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呀!」于以湘急急的說。
  「你也聽到我弟弟的話了,我這個做大哥的,怎麼能不幫自己的兄弟呢?所以實在很抱歉,這兩個女子不能歸你。」裴冷笙雖然是用一種商量的口氣笑笑的說,可是,手上的勁道可是一點也不含糊。
  「你……」那個男人是又氣又痛,想反抗,奈何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我想你應該有很多事要辦,我們也不打擾了,如何?」
  裴冷笙才把手一放開,那個男人便整個向後跌了出去,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白,然後就頭也不回,連滾帶爬的像只夾著尾巴的狗逃開了。
  裴冷笙挑起一邊的眉毛,「喂!小心點走,走太快會跌倒的。」
  也不知道是那個男人太害怕了,還是裴冷笙有個大烏鴉嘴,裴冷笙不說還沒事,他這一說,就說巧不巧的那個男人馬上跌了個狗吃屎,當場笑翻了街上的眾人。
  「謝謝兩位公子的救命之恩。」
  海棠微曲著身子向兩人行了一個禮。那輕柔的動作,教同樣身為女子的于以湘也不由得我見猶憐。
  「你們還好吧?好端端的怎麼會遇上這種人?」于以湘心有餘悸的說。
  「還不是……」
  「丁香!」海棠對丁香搖搖頭,硬是讓丁香把到口的話吞下去。「讓公子您見笑了,小女子現在身居不遠處的任店,若有小女子能做到的地方,自當報答。」她仍是輕輕柔柔的說。
  「任店?」
  原本裴冷笙還一臉興趣缺缺的樣子,可是一聽到這個名字後,像是極有興趣的重複了一次,那長滿胡碴的臉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說的這幾年已成為京城第一的……」于以湘有些吃驚,但終究不好意思說出口,畢竟任店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銷金窟。
  任店在近幾年以黑馬之姿竄起,以華美的排場和豪華著稱,去過的人無不大肆宣揚其中之金碧輝煌,來客出手大方,是以連于以湘這樣大門不出的千金女子也不免在下人們的閒談中,對其留下深刻的印象。
  「沒錯!我們小姐可是任店的第一紅牌。」丁香得意的說。
  「丁香,別亂說!」海棠微皺了一下眉頭。「小女子只是薄有花名,讓兩位公子見笑了。」她仍是不願太招搖。
  「既然兩位現居於任店又是當家的紅牌,冷笙倒是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姑娘可否願意相助?」
  海棠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到底要的是什麼,可是,就她閱人無數這些年,這個男人有著和他外表一點也不相符的氣質,而他身旁的那個小男孩……不知道怎麼的,她一看到這個小男孩,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是,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她也只好歸因於這小男孩有著太清秀絕麗的容顏了。
  「有事儘管說,小女子定盡己之所能。」
  「不知道小姐能否在任店之中幫我和我弟弟插一個職位?讓我們能求得溫飽,並有一個棲身之所。」
  「大哥!」裴冷笙的驚人之語讓于以湘忍不住驚呼。
  不會吧!他們要住在勾欄院裡?!
  開什麼玩笑!她可是個女人,這事要讓九泉之下的爹娘知道了,只怕會氣得跳起來好好的罵她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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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店不愧為當時最大的酒樓,傍晚時分,點上燈火,一片輝煌相照,好似燈火上樊樓,映得通天光明,加上來往的人絡繹不絕,真有梁園歌舞足風流的意味。
  于以湘小心翼翼跟在裴冷笙的身後,這青樓事跡她在下人們的耳中可聽得多了,可是踏入此種地方,對她來說可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怎麼教她不驚奇!
  只是在她的好奇觀看中,還有著一股由禮教所生的濃厚罪惡感,想她也讀了幾年的聖賢書,來這種地方,怕自己在地下的爹娘氣得都要翻身了。
  「哎喲!我的姑奶奶,你可回來了,柳大爺、周縣令和林大人早就在弄花廳等得不耐煩了;丁香,你這個死丫頭,怎麼不提醒小姐一下,等一下要是那些大人們等得生氣了,這可不是我能擔待得起的呀!」
  海棠一行人才一進了門,久等不到的人任嬤嬤急忙的迎上前,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串,看她著急的樣子,八成是等了有一段時間。
  「嬤嬤!這根本不能怪我,要不是……」
  「要不是什麼呀!」丁香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嗲得幾乎讓人骨頭酥掉的聲音截住了她的話。「海棠好妹妹,你再不回來,我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白牡丹話說得甜膩,可她那對辛辣的招子就全然不是那麼回事了。那雙眼包含著熊熊烈火的憎惡,其中強烈的恨意幾乎要淹沒她亮眼的外表,讓原本頗有姿色的她,變得有如鬼魅般嚇人。
  「你還說,明明就是你……」
  「丁香!」海棠連忙喝止忿忿不平的丁香,既然沒事發生,她希望別再小事變大了。
  「我家小姐怎麼樣?」紫薇是白牡丹的丫頭,也不甘示弱的幫腔。「看看!
  連漢子都偷進任店了,你以為我們任店是什麼地方?讓你包吃、包住、還包養小白臉?」
  她一看跟在秋海棠和丁香身後的男子一臉的落魄樣,根本不像是來得起任店的大爺,正好可以用以轉移話題,使大呼小叫的喊了起來。
  「嬤嬤,不是的,是我方才上街碰上了點小麻煩,多虧這兩位大爺仗義相救,而他們需要個能溫飽的地方,所以我才帶他們回任店,希望嬤嬤給他們一個工作,就當是幫海棠還一個人情,海棠會更努力工作的。」海棠不慍不火的把才纔的事輕描淡寫的帶過去。
  任嬤嬤看了一眼海棠身後衣著襤褸的男人,和看起來大約只有十二、三歲的男僮,她也不是不知道海棠的個性,如果她說事情是這樣就一定是如此。
  況且,海棠還是她天外飛來的搖錢樹,三年前她自己跑來說要等在這兒,雖是賣笑不賣身,但她溫婉的氣質和過人靈動的才情,沒多久就成為任店的當家花魁,這若非極重大的事,任嬤嬤還是不想開罪海棠這稀有的搖人錢樹。
  「好啦!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讓他們到廚房混口飯吃。」任嬤嬤還是點頭答應了。
  「把男人都帶進任店了,嬤嬤,你說這像話嗎?」白牡丹一想到這兩個男人就是壞了她大事的男人,恨不得他們餓死、臭死,最好在街頭爛掉好了,怎麼可能願意這兩個人住下來?
  「牡丹丫頭,你別以為你做的事沒有人知道,要是你再這麼不知道檢點,到時,可別怪我任嬤嬤不講情面。」任嬤嬤會當到京城第一大青樓的老鴇,可也是個精明人物,白牡丹的小動作她哪會不知道,要不是看在白牡丹仍有幾分美貌,她早就把她轉手賣出去了。
  白牡丹被任嬤嬤這麼一講,當下也不敢再說什麼,只能恨恨的瞪了海棠一眼,冷哼一聲,悻悻然帶著紫薇轉身離去。
  「好了,這兩位兄弟我會請人安頓,你就不用擔這個心了,弄花廳的大爺們可都還在等你呢!你可得好好的安撫他們,知道了嗎?」任嬤嬤只希望那三位大人不會生氣,否則,她的財路就沒啦!
  「知道了。」海棠微微的點點頭,然後回頭對裴冷笙和于以湘笑了笑。「你們就跟著任嬤嬤,她會把你們安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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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嬤嬤說這兒就是你們兩個人的房間,還有你這個大個兒,記得要把身上的那堆破布換下來,我們任店的人可不能穿得像乞丐。」帶裴冷笙和于以湘到房間安置的下人叨叨絮絮的說。
  「你說的是我嗎?」裴冷笙挑起一邊眉毛。怎麼連個小廝的氣焰都這麼高?
  「廢話!就是你,我看你八成好幾年沒洗過澡了,是任嬤嬤好心,而且又讓你遇上了好心腸的海棠小姐,要不然這任店哪是你這種人可以來的地方?」
  「可是,我身上這件是第一百零一套,難不成你要我光溜溜的?」裴冷笙打哈哈的說。
  「呸!瞧你這猩猩樣,想嚇死我們任店的小姐啊!喏!你的衣服早替你準備好了,今天你們就先安頓好,明兒個一早就到廚房找徐婆上工,記得五更雞鳴就得去報到,知道嗎?」那小廝送上了個大白眼給裴冷笙,口氣一點也不客氣的命令著。
  「這位大哥!」于以湘連忙喚住了舉步就要離去的小廝。
  「還有什麼事?你大哥我可沒什麼閒工夫陪你們耗。」那小廝仍是一臉的不耐,但至少已停下腳步。
  「我的睡相不好,能不能……」她吞吞吐吐的說出她的難處。
  她不是真的睡相不好,只是,她可是個雲英未嫁的閨女,這會兒住到青樓已是有違禮教,若再和一個大男人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這要是傳了出去,她不沒臉做人嗎?
  「你真當我們任店是旅館?有得住你就該偷笑了,還敢嫌東嫌西,不然,你可以付帳,只要給得起錢,你要住皇宮都沒有人會講半句話。」
  「可是……」于以湘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裴冷笙截下她的話。
  「小魚兒,這位大哥肯給我們一個容身之處我們就很感謝了,哪裡還敢有什麼要求,是不是?」他邊說邊大力的拍拍她的背,差點把她給拍飛出去,讓她連穩住自己的時間都沒有,哪還有時間說些什麼。
  「沒事了吧!那我先走了。要洗澡自己去後院的井打水,沒事不要到前院去,要是打擾了大爺們尋歡作樂的雅興,別說是我,就連海棠小姐都不一定保得住你們,知道了嗎?」小廝交代完後,就再也不理會他們的走了,只留下裴冷笙和于以湘兩個人面面相覷。
  「現在我們要做什麼?」于以湘小心翼翼的問。
  「瞧你那是什麼臉,好像我會吃掉你似的,拜託!你又不是女人,別一臉像是遇上色狼的大閨女樣,放心好了,我既沒有斷袖之癖,也沒有戀童癖,不會對你有什麼不軌的念頭的。」裴冷笙好笑的說。
  「我……」
  「別我我你你的了,我要去提水來洗澡,你要不要?一起洗吧!這樣就不用分兩次提水,也省事多了,如何?」裴冷笙一向不拘小節,反正大家都是男人,有什麼不能袒裎相見的。
  「我和你?」
  于以湘聲音一下子提高一百三十八度,聲音之尖銳,連裴冷笙都不由得皺起眉頭。
  「天!你是還沒有變聲嗎?你的聲音簡直比女人還高,不過是洗個澡,有那麼可怕嗎?我們都是男人,我身上有什麼東西你沒有的,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我……我……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洗,你……你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洗澡了,我……我……」于以湘想了半天也只想到這個理由,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驚嚇過度,還是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這倒也是,像你這種公子哥兒大概不曾這麼久沒洗澡,難怪你一臉見鬼的樣子,好啦!我們各自洗,先回來的人就先就寢,不用等來等去的了,明天一早還得上工呢!」裴冷笙倒也不以為意,反正他天生就是這麼一個大剌剌的人。
  「對不起……」于以湘反倒覺得自己說話有欠考慮,人家不能沐浴或許是因為他一直居無定所,自己這樣說話豈不太傷人了?
  裴冷笙個性豪放,但心思倒也不粗,一看小魚兒的樣子,就知道他的心中轉的是什麼樣的念頭。
  「小鬼頭,這點小事放在心上做什麼?大哥我才不介意這種事,你沒聽過,行大事不拘小節嗎?去!去!別想這麼多了。」說完,他便一派瀟灑的抓起方才小廝留下的衣物出了門。
  于以湘有些微愣的看著裴冷笙離去的背影,這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呵!他不同于以往她所認知的斯文公子,但是,在他粗放的外表下卻藏著溫柔,還有,那和他的外表一點也不相稱的孩子氣眼神及笑容……想到這裡,于以湘的心中莫名的小鹿亂撞起來。
  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這麼一個貌不出奇的流浪漢,會在她的心中掀起如此強烈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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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冷笙洗完澡,一身輕快的哼著小調從後院沿著長廊準備回到他和小魚兒的房間。
  說真的,為了完成任務,他所做的最大犧牲並不是當一個居無定所的流浪漢,其實偶爾過過這種四海為家,天為被、地為床的生活倒也輕鬆愜意得很,最讓他受不了的是不能洗澡!有時連他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也會受不了,也難怪一提到和他一起共浴,小魚兒會是這種表情了。
  不過,有壞處自然也有好處,至少當流浪漢就不用聽他大嫂一天到晚對他好不容易留的落腮胡表示意見。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臉太小孩子氣,留胡子會讓他看起來更有男子氣概一點,可是,不知道他又是哪根胡子礙著他杏兒嫂子的眼,一天到晚拿把剃刀猛追他。
  開什麼玩笑!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這胡子可是他的命,說什麼他也不會輕易讓步。
  要他剃掉這胡子,那豈不是連最後一道防線也沒有了,從此就任由女子宰割他裴冷笙的一生?
  他摸著自己得意的胡子,輕快的走回了房間,他今天將自己徹頭徹尾的刷洗了一遍,花了不少時間,這會兒小魚兒大概睡了吧!
  說到小魚兒,裴冷笙的嘴角就不禁往上翹,他真的是一個善良的小孩,不僅有禮,還具有正義感,要不是他實在太女性化了一點,說真格的,正是他心中小弟應該有的樣子。
  或許因為裴冷笙在家中排行最小,他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弟弟,就像小魚兒這樣一個聰明而又善良的小孩。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緣分吧!不然為什麼他會和小魚兒一見如故?一看到小魚兒,就想好好的照顧他呢?
  他躡手躡腳的推開門,深怕弄出太大的聲音會打擾正在休息的小魚兒,像他這樣可愛的小孩,睡姿也一定很可愛吧!
  咦?人呢?
  裴冷笙發現床上並沒有半個人影,當下皺起眉頭,這小魚兒這麼晚了不睡覺,跑到那兒去了?
  還在懷疑的當兒,裴冷笙的眼角掃到地板上蜷成蝦米狀,還在微微起伏的物體,這不是他以為失蹤的小魚兒!
  這小傢夥真是奇怪,又不是小姑娘,還這麼害羞,想明兒個他要是發現自己身處在鶯鶯燕燕中,怕不臉紅而死。這任店裡什麼沒有,就女人特別多,他還是要小魚兒小心一點,像他這麼唇紅齒白的清秀人兒,不小心一點,說不定被人吃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裴冷笙好笑的揚起了一邊的嘴角,這小傢夥睡得還真是沈,連一點兒警覺心也沒有。
  他輕輕的將小魚兒連人帶被由地上抱了起來。這小傢夥該吃多一點,這麼輕,風大一點就吹跑了,哪像個男人。
  于以湘真是累了,一躺下就睡得不省人事,只覺得好像有人在移動她,她微微的張開了似有千斤重的眼皮,在黑暗中,正對上裴冷笙的滿臉胡子。
  「熊!別吃我!」她連忙掙紮,心想:她還不想就這麼死得不明不白。
  「笨蛋,你睡糊塗了?我是裴冷笙,你小聲一點,你想將全京城的人都吵起來是不是?」
  什麼熊!他有這麼可怕嗎?更何況,他就算要吃人也會挑一個有點肉的……呸!呸!呸!他真是給氣瘋了,看看他現在想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他又不是熊,吃什麼人呀!
  裴冷笙原本想開罵的,可是那小傢夥一聽到他是裴冷笙後,竟像是非常放心的又閉上了眼睛,嘴中還不停的喃喃念著。
  「是裴大哥!那我就放心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你像熊的,雖然你真的有點像,可是你比那些衣冠楚楚的禽獸好太多了。而且你的眼睛……是我看過最美的眼睛,那種我娘跟我說過坦率如夜星的雙眼,我知道擁有這種眼睛的一定是個大好人,就像裴大哥一樣,是個大好人。」
  裴冷笙不知道流過他心中的暖意是什麼,但小魚兒的話就是能勾起他的感動。
  這小魚兒明兒個一早一定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話吧!瞧他現在根本是在說夢話。
  小魚兒是真的相信他才會安睡在他懷中的吧!什麼樣天真的小孩會這樣相信一個流浪漢呢?他不過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男人,也值得小魚兒這麼放心嗎?
  被人這麼依賴和相信,對他來說不是一件稀有的事,可是通常人們會相信和依賴他,是因為他是冷竹島的三當家,而不是他現在扮演的流浪漢。
  是的!他的真正身份是冷竹島人稱「狂」的三當家,他會喬裝這樣是有目的的。而這一路上的喬裝,也讓他知道了人是多麼的現實。
  他對這一路上的現實待遇一直抱著遊戲的心態,像遇著了采蘋軒的店小二這種太過分的人,最多就用嘴上的功夫整整人,倒也不以為意。
  但小魚兒是第一個,第一個願意相信這個狀似無賴、身無分文且居無定所的裴冷笙。而這個發現讓他有些許的感動,因為小魚兒相信他就只因為裴冷笙這個人,而不是他背後的冷竹島勢力。
  裴冷笙輕輕的將在懷中早已沈睡去的小魚兒,用異於他粗放個性的溫柔放上了床,若這小孩子真不愛和人共擠一床,那地板就由他這個做大哥的來睡好了。
  熄了燈,西沈的月斜斜的照在地板上遲遲不能入眠的裴冷笙眼中,他無意識的用手玩弄臉上的胡子,腦中想的是——他真的那麼像一只熊嗎?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3:51:38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精神一直繃得太緊,一旦離開了杜少勤的掌握,于以湘整個人就鬆懈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曾什麼時候睡得這麼沈過,她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好長好長一覺,醒來之後,只覺得全身都好舒服。
  她閉著眼睛好好的伸了一下懶腰,臉上帶著好久不曾露出的舒適笑容,她慢慢的張開眼睛,適應突如其來的光線。
  咦?這裡是哪裡?
  于以湘一時之間忘了身在何處,對周圍的陌生不僅疑惑的皺起眉頭,她不會是在作夢吧!
  突然,所有的記憶一下子像潮水般的向她湧來,她整個人像是蝦子一樣的跳了起來,差一點兒從床上滾了下來,她都忘了她現在不是京城首富的千金于以湘,而是一個暫居任店的小魚兒了!
  她連忙看向自己的束縛,還好!她暗暗的鬆了一口氣,還好她的秘密還沒有洩漏。只不過她是什麼時候睡到床舖上去的,為什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在百思不得其解後,于以湘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這下才驚覺,天啊!竟然已日正當中,昨兒個那個小廝不是才說過要五更天便得起來上工?她竟然睡到此時此刻,等一下準要挨罵了。
  她匆匆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確定一切沒有出差錯後,急急的推開房門就沖出去,正好和迎面來的丁香撞個滿懷。
  「哎呀!有沒有撞傷你?我趕時間所以忽略了你,你還好吧!」于以湘急急的看著面前和她跌成一團的女孩,連聲的道歉。
  「討厭,你起來啦!你這樣的姿勢給人看了不好啦!」丁香有些羞紅了臉。
  眼前的這個男人,在初見面的時候,她早就對他見義勇為和清秀相貌暗暗傾心,現在近距離看著小魚兒的臉,更發現他的俊美世上少見,他約和自己一般是十二、三歲左右吧!等到他及冠之後,一定是個翩翩美少年。
  經過丁香這麼一說,于以湘才發現自己正巧壓在她的身上,若是兩個女子,這樣的姿勢倒也無可非議,可現在的她是一個男兒,這般壓在女子身上,給人看到了像話嗎?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于以湘連連的道歉,在拉起丁香的同時,還羞紅了雙頰。
  看著小魚兒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在任店看多了男歡女愛、逢場做戲的丁香不由得「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
  「你是第一次壓在女人身上呀?怎地臉紅成這樣?和你大哥一點也不像,他讓一堆女人圍在中間,連臉色都沒變一下。」
  「我大哥?他怎麼會讓女人圍在中間?發生了什麼事?」于以湘一聽,心中連連跳了好幾下。雖說是擔心,其中卻也摻了一些她一點也不想去分析的情緒。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那個大哥修了面後,帥得簡直可以媲美宋玉潘安,要不是我們早知道他的底細,先看過他那拙樣,任誰都會誤信他是冷竹島那俊美得有若天神的三當家。」丁香自顧自的說著。
  說真的,要不是她丁香心有所屬的是眼前這個未來大帥哥,就連她看到現在的裴冷笙,心都會不由主的多跳好幾下,更何況是任店中的眾家大花癡。
  「我大哥?」
  怎麼可能?她承認她大哥有著誰也比不上的笑容和眼睛,但是俊美?她怎麼也沒辦法把這兩個字和他那滿臉落腮胡、活像一只大猩猩的裴大哥連在一塊。
  「你不相信?不過說真的,我剛剛看到的時候也不相信,簡直就像是老鼠生了蛋。」丁香畢竟沒讀過幾年書,講起話來用字遣辭實在說不上文雅,而且還讓人有點摸不著頭腦。
  「老鼠會下蛋嗎?」于以湘好是疑問,她長這麼大怎麼就沒聽過老鼠會下蛋。
  「說你笨你還真是反應慢,老鼠當然不會下蛋,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丁香沒好氣的說。她開始有點懷疑自己的眼光,怎地看他臉聰明,可腦袋瓜子卻不甚靈光。
  不過,男人如果漂亮就不會太聰明,人如果太十全十美,她丁香也不敢要,而且他傻傻的樣子,還真是愈看愈有味道呢!
  「你的意思是……我知道了。」于以湘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只不過,她被丁香看得整個人渾身都不舒服,怎麼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自己愈來愈像是刀俎上的肉呢?
  「算你還不笨!」丁香點點頭嘉許的說。「不過,你那大哥對你還真是好,他說你太累,就自願一個人做兩份工,好讓你可以好好的休息,你真該慶幸自己有這麼一個好大哥。」
  「是嗎?」
  于以湘現在的精神全都在裴冷笙的身上,她明明記得裴大哥的樣子,難道他的樣子真的可以在一夕之間改變?抑或是現在女人的眼光和她不一樣呢?
  他真的變得像丁香說的那樣俊美嗎?那她早先認識的人又是誰呢?他還是她所認為的那一個裴大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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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是你的裴大哥呀!」
  裴冷笙翻了翻白眼,他剃掉胡子真的有那麼大不了嗎?需要任店裡的鶯鶯燕燕一早像是參觀什麼稀有動物似的,全跑到他的面前晃一下,到現在,他都快被一些奇奇怪怪的花名給淹沒了。他真的是佩服當初替她們命名的人,怎麼會發現了這麼多詰屈聱牙的花名,讓他連念就念得昏頭轉向,更別說要記住這些名字了。
  是的!他是說過要他把胡子剃掉,除非是他裴冷笙的一條命被女人所掌控,可是,這不一樣,他是為了……為了……為了不要嚇到他的好兄弟小魚兒,他可不想每天都讓他這個小兄弟在半夢半醒之間,老是衝著他叫「有熊啊」!
  說穿了,他是為了體貼一個男孩子,跟女人那種動物是怎麼也扯不上關係,而那個肇事者,竟然還有臉從剛才一看到他就一副他騙他的樣子。
  沒錯!他知道自己剃掉了那把落腮胡是清秀了點,也不像流浪漢,可是,他這張臉是他爹娘給他的,他又沒有選擇的餘地,而他們標準的裴家臉就是這模樣,他有什麼辦法!
  「就不過是一層皮肉之相嘛!為什麼每個人都一臉驚訝的樣子。」裴冷笙忍不住直搖頭說。
  于以湘自然也聽到了裴冷笙的抱怨,但正處於震驚之中的她什麼也說不出口,只能呆愣的呆瞪著他,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的嘴巴不會很不雅觀的開著。
  自從她聽了丁香的話後,就急急的想找裴冷笙,一方面是為了看他修面後的樣子,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謝謝他這麼的幫她,讓她可以好好的休息。
  原先她還抱謠傳總是誇大的心態,以為裴大哥就算剃了胡子最多稱得上清秀,或許和他原先給人的印象大不相同,以至於被誇大罷了。
  當她終於在柴房前的空地上找到正在劈柴的裴冷笙時,他的面貌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眼前的他,不過是一個用裴大哥的口吻和聲音說話的陌生人。
  什麼叫只不過一層皮肉之相!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沒有了那大把胡子,他的模樣簡直可以迷死人都不用償命嗎?
  清爽的下巴線條,配上高挺若懸膽的鼻樑,和炯炯有神如子夜雙星的眸子,孩子氣的笑容淺淺一勾,不知道會勾去多少女子的芳心。
  「你為什麼要剃掉胡子?」于以湘並不想這麼說的,可是,這話就是那麼不經大腦的溜出。
  這話出了口,她才發現,她真的希望他還是那個有滿臉落腮胡、看起來甚至有點嚇人的裴大哥,至少那時候他的好只有她知道,他是完完全全的屬於她的。
  屬於她的?!
  于以湘這會兒才明白自己在想什麼,天哪!她不會是在嫉妒吧!她在嫉妒每一個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女子,甚至她有想阻絕所有女子來找他的衝動。
  她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答案很明顯,她戀上了這個有些輕狂卻不失溫柔的男人了。
  這樣的想法讓她一下白了臉色,為什麼上天總愛捉弄人?她和他為什麼不能相遇在她仍是于以湘的時候?至於于以湘是個才德兼備的女子,而小魚兒卻只是個落道的小男孩,套句裴大哥昨兒個說的話,他又不是有斷袖之癖,哪可能對「他」有興趣呢?
  「喂!小魚兒,你在發什麼呆,怎麼好生生的一個臉突然變得又青又白的,不會是昨兒個睡了那麼一下地板就著涼了吧!」
  裴冷笙雖然不明白小魚兒的心事,但看他時而青煞轉白的臉色,不免有些心驚,他一向粗放慣了,可是小魚兒看起來就像小樹苗,弱小得幾乎一吹就要斷掉了般。
  「我沒事。」于以湘搖搖頭說。
  「還說沒事!」裴冷笙歎了一口氣,拉著小魚兒到一旁的小石頭坐了下來,「我怕你的臉色再白下去,連殭屍看了你都自歎不如啦!真是個麻煩的小孩子,昨夜還衝著我叫熊,害我把胡子都剃了,怎麼剃了胡子還是會嚇到你?先聲明一件事!」裴冷笙一臉的嚴肅,那樣子總算勾起了于以湘的好奇心。
  「什麼事?」
  「雖然你是我的好弟弟,但是為了你剃了胡子可是我的極限,你別想我連頭都換掉,我可沒這麼大的本事。」
  裴冷笙這麼一說,配上他刻意裝出一臉的驚恐表情,當下逗得臉色凝重的于以湘掩面笑了出來,他不愧是那個說起話來總有幾分輕狂的裴大哥。
  裴冷笙的目的本來就是要逗笑小魚兒,而小魚兒也真的頭一偏,用手輕掩的笑了起來。
  這柔美的笑顏竟然讓他不知怎地心漏跳了好幾拍。
  天!他是怎麼了?!
  小魚兒可是男人哪!
  他長得再怎麼像女人,可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男人,他昨兒還信誓旦旦的說不會對人家怎麼樣,今兒個就為了人家的笑容而心神搖蕩不已。
  一定是小魚兒不好!男孩子就該有男孩子的樣子,干嘛學姑娘家掩面而笑,一定是以前沒有人教過他!從現在起,就由他這個做大哥的負責教他怎麼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
  「拜託!男孩子要笑就要大聲的笑,遮遮掩掩的,又不是個女人,要笑就要像我這樣,中氣十足、放聲大笑,知不知道?」說著,裴冷笙還不厭其煩的示範給小魚兒知道,什麼才是「男人的笑聲」。
  方才被裴冷笙逗笑的于以湘一下子沒了興致,原本她還有些暗暗竊喜裴大哥是為了她才剃去胡子,在他的心中,她和那些在他們談話時不停出現的群花們有些不同吧!
  是呀!她早該知道她是不同的,畢竟相較於那些多得記不完名字的鶯鶯燕燕,她可是他的「好弟弟」——一個他一心想改造的落難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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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竹島冷竹山莊大廳「大哥,這是冷笙剛剛傳來的飛鴿傳書,上面提到他已經混入任店,如果我們的情報沒有錯的話,任店的幕後老闆很可能就是這一次事件的幕後黑手。」裴冷筑輕搖手中的羽扇,臉上是他「笑面諸葛」的招牌笑容。
  而一向給人不易親近印象的冷竹島大當家裴冷簫,他的臉上仍是那沒有人氣的表情,似乎所有的事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冷笙倒也聰明,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裴冷簫淡淡的說了句,這樣的稱讚對一向不多話的他來說,已是很大的讚許了。
  「冷笙要是知道大哥這麼說,他一定會為了沒有親耳聽到這句話而撞牆。」
  裴冷筑打趣的說。
  裴冷笙是家中排行最小的,個性又過於率性輕放,裴冷簫雖身為大哥,但一向對他有如嚴父,管教甚嚴,所以裴冷笙最尊敬的就是他大哥,可是最怕的也是他大哥。要是他知道裴冷簫對他的嘉許,以他那臭屁個性,不知道又要自誇多久。
  「不談這個了,你對琥泉號子這件事的看法如何?」裴冷簫輕描淡寫的將話題帶回正題上。
  「綜合各種的跡象顯示,這琥泉號子中一定有內奸和采蘋軒的人勾結,將我們冷竹島高價買下的貨物給采蘋軒,然後以次級品代替。」裴冷筑將他的結論提出。
  「現在琥泉號子在京城開的醉月樓,勢必不能和采蘋軒相抗衡。」裴冷簫點點頭。「就我所知,採蘋軒是京城首富于家的產業,不是嗎?」
  「沒錯,于家老爺是個大善人,和我們冷竹島也無過節,他應不會用這種手段才是。」
  「于本善三年前就過世了,現在掌理的人早就易主了。」裴冷簫仍是面無表情的說。這天下的事可全在他胸中有個底,不然他要如何掌控冷竹島富可敵國的偌大家產。
  「可是于本善的千金也頗有善名,自當不會做這樣的事才是,我看多是接手的人玩的手段。」
  「你指的是杜麗娘和杜少勤這兩個人吧!」
  裴冷筑喝一口剛沏好的雙井白茶,微微的一笑。
  「他們兩人就像是變戲法一般的出現,我派出去的探子竟然找不到他們四年前的資料,好像他們就從四年前平空出現在這個世界上般,原來這世上還有我們冷竹島的探子摸不到底的人。」
  「那兩個人是換過底的。」
  裴冷簫不是自信,只是他知道自己一手帶起的探子們的能耐,如果連他們都摸不到那兩個的底,這是唯一的可能了。
  「其實這倒不是挺重要的,這兩個人並不難對付,只是我有一件事一直百思不解。」裴冷筑反而比較在意另一件事。
  「你指的是琥泉號子的周恨吧!」
  裴冷筑一點也不驚訝他大哥會說出他心中的想法,他只是微微的點了一下頭。
  「你覺得以他的能力,其實要創立一個事業不是難事,何苦要投入我們冷竹島的旗下?最巧的是,他也是個換過底的人,這一次的事件,他嫌疑最大,可是,我倒覺得他是故意讓我們察覺他的監守自盜,似乎另有目的。」
  「這也是我的疑惑。」
  周恨的能力眾所皆知,不然裴冷簫也不會愛才的讓他三年就破格擢升為琥泉號子的總管,若是他要監守自盜,以他的才能,應該更有技巧才是,而不是用如此拙劣的手段。
  那麼,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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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魚兒,你把這盤酒菜送到醉芳閣去。」
  紫薇在後庭截住了正要把木柴搬到柴房的于以湘,一臉趾高氣揚的打掉了她手中的木柴,然後把手上的盤子就往于以湘的懷中一放。
  「可是我的工作只是廚房……」
  「叫你做就做,那麼多廢話!你要是不送,我就叫人把你趕出任店。」紫薇雙手叉腰,一臉的不許反抗,然後轉身理也不理她的走了。
  白牡丹一向把海棠視為眼中釘,而紫薇身為白牡丹的跟班,自然也把海棠帶來的人當成肉中刺,不時的想辦法要欺負一下。只是裴冷笙一看就不是個好欺負的人,所以她就把箭頭指向這個看來弱小的小魚兒。
  于以湘看著紫薇的背影,搖了搖頭,以前的她是千金小姐,從來沒有人敢對她不敬,以前她認為只有有錢人會欺負人,所以一直告誡自己不能恃強淩人,但自從她成了小魚兒,才知道原來事事並不是如她所想的。
  人啊!一旦在一個世界待久了,就會受環境影響,連思想都會變。
  她歎了一口氣,看來這些柴等她先送完酒菜後再說了。
  她沿著長廊走到了醉芳閣,輕輕敲了敲門,靜靜的等待裡面的人回應。這種地方是不能隨便亂闖的,不然真不知道會看到什麼不應該看的場面。
  「進來!」一聲嬌膩的聲音應了句。
  一聽到這個聲音,于以湘的眉頭隨即皺了一下,因為那明明是白牡丹的聲音,紫薇是白牡丹的侍女,竟然會要她來送東西,看來其中一定有詐。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雖然明明知道裡面等著她的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以湘仍硬著頭皮推開門。
  「您的酒菜送來了。」于以湘低著頭將盤子擺上桌子,轉身就要快步離開。
  「小魚兒,怎地這麼沒有禮貌,見到歸公子也不打一下招呼。」
  白牡丹的話制止了于以湘的腳步,她只好叫了一聲:「歸公子。」
  「這就是你剛剛提到的那個小男孩?好!好!果真是唇紅齒白,難得一見的清秀,真的讓人好想咬上一口。」
  歸公子起身拉起于以湘的手,像是打量什麼似的把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好半晌後才滿意的點點頭。
  「小魚兒,歸公子看上你了,這可是你的福氣,還不快點謝謝歸公子。」白牡丹在一旁假好心的說,但她的眼中流露的是任誰也看得出來的不懷好意。
  「可是我是男的!」于以湘連忙把手從歸公子的手中抽出,在這種情況下,她只能死抱著小魚兒的男人身份來自救了。
  「可是你比女人還令人想望,我歸大爺是愛女人,可是,也愛像你這種俊俏的小男孩,乖乖跟著我,我保證一定不會有事的。」
  于以湘一看那個男人像夢魘般的愈來愈近,連忙又躲又閃的想要逃開。這小房間裡唯一可以救她的人是白牡丹,但是這根本就是她設計的圈套。于以湘知道,她只有靠自己才可能逃離這個地方。
  她連忙沖向門,可是白牡丹卻早一步將門給關了起來,而且還擋在門前,而那個歸公子一個箭步就抄起于以湘的衣角。
  「放開我!」
  「放開她!」
  裴冷笙的聲音和于以湘驚慌的喊叫同時響起。不一會兒,裴冷笙已踹開大門來到了于以湘的身邊,用身體擋在她和歸公子的中間。
  剛剛丁香急急的跑來跟他說,小魚兒被白牡丹和紫薇這兩個女人設計,帶到一個有奇怪性喜好的男人跟前,當下,讓他飛也似的衝到這裡,發現小魚兒的情況就和他想的一樣糟糕。
  「你是什麼人?竟敢壞了我歸蜀明的好事,你不想活了是嗎?」
  裴冷笙一聽他報出的名號,就知道他是禮部歸大人的兒子,難怪口氣這般放肆。
  裴冷笙最討厭那些所謂的達官政要,全是一堆沒良心的東西,要是平時,他不把這種人打得滿地找牙才有鬼,只不過,現在他有要事在身,只好暫時忍一忍,反正山高遠,總有一天碰得到的。
  不過就這樣放過他,未免太便宜他了,而且也不合他裴冷笙的做人原則。
  「失敬!失敬!原來是『龜』公……」
  「你說什麼?竟然說我是龜公!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歸蜀明一聽不得了,竟然有人敢當他面罵他是龜公,這口氣他若嚥得下去,他還算是人嗎?
  「我可沒這個意思,我只是說話慢了一點,那個子還沒說完,『龜』公子可否大人不計小人過?」
  歸蜀明被裴冷笙的話這麼一堵,當下氣歸氣,倒也不好發作,否則豈不真的自認是龜公?
  「好了,你到底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只是我想帶回我弟弟罷了!」
  「你弟弟?」
  「就是小魚兒,素聞歸公子一向不強人所難,我和小魚兒只是在此地打打零工,若歸公子太強人所難,傳了出去,可不太好聽。」裴冷笙笑笑的說,可是笑意一點也沒有到達他的眼睛。
  歸蜀明被裴冷笙這麼一說又是一怔,自己上青樓尋歡作樂是一回事,如果強搶這事要傳了出去,那他爹一定翻臉不認他。
  「牡丹,你不是說小魚兒是你們店裡的?」
  「這……」
  她怎麼知道會半途殺出這麼厲害的程咬金,她還以為到時生米煮成熟飯,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裴冷笙一看也知道歸蜀明的態度是什麼意思,他微微的一笑,「既然歸公子這麼好講話,那裴冷笙就獻一貢『汾沮洳』來歌頌一下歸公子的深明大義。」裴冷笙說完,便張口唱起詩經魏風的這首詩歌。
  裴家的名字都有一個樂器名,是以他們對音律皆有一定的造詣,裴冷笙本身音感就不錯,加上他渾厚天成、明朗清亮的歌聲,倒將這詩歌唱得煞是好聽。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無度;美無度,殊異乎公路。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異乎公行。
  彼汾一曲,言采其隸。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異乎公族。
  這一首詩就字面上而言,似乎每一句話都是在讚美人的,可是若真正讀過颯經的人就會知道,其中真正的含意是諷刺人虛有其表。
  于以湘涉獵過四書五經,自是明白其中的意思。起先她以為裴冷笙不明白,才會錯用了這首曲子。可是當她接觸到裴冷笙惡作劇的眼眸時,她倏地明白,他根本就是故意諷刺的,而裴冷笙似乎也知道了她的頓悟,還頑皮的對她眨一下眼睛。
  「你唱得還真是不錯,我先敬你一杯酒。」歸蜀明有些不情不願的說著。他看一眼唇紅齒白、皮膚簡直比女人還好的小魚兒,心中還是有些許的不甘心。
  「你要帶小魚兒走也行,只要你回敬我三杯酒,這要求不算過分吧!」
  「沒問題!」
  大概是作弄人作弄夠了,對這事兒,裴冷笙倒是一口答應。不過是三杯酒,有什麼了不起,他又不是沒喝過酒。
  「好!」歸蜀明的眼中閃過一絲狡詐。「來人哪!給我三大壇二十斤的陳年竹葉青。」
  「三壇?!不是說好三杯?!」于以湘不平的叫了出來。
  「我是說三杯,可沒有說是多大杯,你方才應允了,所有的人也都聽到了,你想抵賴也行,把小魚兒讓給我如何?」說穿了,歸蜀明根本就還沒有死心。
  裴冷笙也知道是自己答應得太快,這會兒才會著了人家的道。三壇一共六十斤的陳年竹葉青,一次喝下去,不死也大概去了半條命,可是不喝,難道真的把小魚兒給這個變態的傢夥?
  「好!我喝!浮白一杯,消愁萬古。」
  裴冷笙一把抓起第一罈酒,毫不猶豫的一口灌下,然後把空了的罈子往牆上一丟,又拿起第二罈酒。「一川風月留酣飲,萬裡山河盡浩歌。」
  「這樣喝不行的!」于以湘急急的拉著裴冷笙的手,卻被他甩開。
  裴冷笙又是一口氣把那整整二十斤的陳年竹葉青飲下,照舊的把罈子往牆上一砸。此時他的腳步有些不穩,俊逸的臉頰滿是紅雲。
  「你的腳步已有些不穩,早早認輸了吧!」歸蜀明得意的說,他就不相信真的有人能飲下六十斤的烈酒而沒有事。
  「誰說我認輸了,我裴冷笙什麼字都認,就是從來不認輸。」他冷笑一聲,又拿起第三罈酒,豪氣干雲的大喊:「山經百戰樓仍在,人往千秋酒不空。」
  再一次,他又是一口飲盡,手中空了的酒罈又是一把砸碎,而他慢慢的轉身向著歸蜀明,「三杯酒我已飲盡,歸公子可以讓在下和小魚兒走了嗎?」
  或許是震懾於裴冷笙的氣勢,歸蜀明好半晌說不出一句話,雖然心中不捨,倒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他只好訕訕的說了句:「我既然說了就算。這滿地碎罈子,我要換間房。」
  然後整個人沒好氣的跺一下腳,轉身自討沒趣的拉著白牡丹離開到別的廂房。
  于以湘一等白牡丹和歸蜀明出了醉芳閣,連忙上前關心的問著裴冷笙。「裴大哥,你還好吧!」
  裴冷笙只是輕輕的點點頭。
  「我都不知道你的酒量這麼好,六十斤陳年竹葉青,這不是普通人能喝得完的。」于以湘簡直是太佩服他了。「你以為我是為了誰呀?」裴冷笙沒好氣的說,「再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于以湘不知道為什麼裴冷笙的口氣一下子冷了下來。
  「那就是你再不扶我回房的話,我第一件事就是全吐在你臉上,第二件事就是昏倒在你身上。」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3:51:56


  那六十斤竹葉青的威力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了的,就算沒喝死,這六十斤硬是往肚子裡塞,大概也會撐死。
  裴冷笙能夠支持著,硬是讓自己保持清醒而不昏倒在半路,或在回到房間的途中吐得于以湘滿身,算是他自制力過人。
  不過,這一路從醉芳閣到房間的路上,他為了不讓自己出糗,勉強保持臉上的笑容,踩著穩定的步伐,順利的回到房間,可是堅持得辛苦哪!
  等于以湘一關上房門,裴冷笙再也忍不住的對著臉盆大吐特吐,然後整個人像虛脫了般的重重的往床上一坐。
  「裴大哥,你還好嗎?」于以湘擔心的問著。
  「好!我有什麼不好的?」
  「可是……你剛剛一口氣喝了六十斤烈酒……」這要是尋常人早就昏過去了。
  于以湘這話不說還好,這一說,裴冷笙的臉色又是大變,原本慘白的臉色霎時轉紅,連忙起身對著臉盆又吐了出來,直到肚子的東西一滴也不剩,還一直乾嘔不已。
  「別再提那件事!」
  裴冷笙苦著一張臉,現在的他,只要一聽到酒這個字就想反胃。
  「對不起!」于以湘小聲的說。「我扶你上床吧!」
  她看著裴冷笙漸漸不穩的身子,深怕他就這麼摔跤而跌傷了自己,連忙趨身攙扶他,但以她一個弱女子的氣力,哪扶得起這堂堂的七尺大男人。
  好不容易才將他移動了幾分,誰知,他腳下一個不穩,兩人雙雙跌落在床上。
  「哎呀!」于以湘一聲驚慌逸出,因為在他落下的同時,竟一把扯落了她的髮髻,頓時她青絲披瀉而下。
  他知道了嗎?
  不可能不知道吧!任誰看了這一頭長髮,也不可能將她認錯。
  當初,于以湘為了捨不得這一頭從不曾剪過的青絲,勉強的以方巾劄起,而不顧理智的勸告硬是留下了長髮。
  當她的女兒身暴露後,裴冷笙鐵定不認她這個小兄弟,他們再也無法像現今這般的共處了吧!
  可笑呵!當她的女兒身現形、危及生命和聲譽的同時,她擔心和難過的卻是再也不能跟在他身邊了。看來這情海她深陷,無法自拔。
  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等待著裴冷笙不信任的質疑,就像一個等待死亡宣判的囚犯,等待命運的裁決。
  「我真的不是故意……」
  「你是真的嗎?可是這兒是任店,怎麼可能出現像你這樣的女子?一定是我酒喝多了,一定是的!」裴冷笙喃喃不停的說。
  他的話讓于以湘迅速的張開眼睛,小心而仔細的看著他的眼睛,那是對不甚清醒卻閃爍光芒的眼睛,配著他臉上的紅暈,她明白了一件事——現在的他只是半醒,或許他連自己在說什麼也不知道。
  這個認知讓她倏地鬆了一口氣,至少,暫時她還能待在他的身邊,即使只是當人的小弟弟也好,只要能多留在他身邊久一點、靠近他一些,她就覺得很滿足了。
  「你真的認不出我嗎?」于以湘小心翼翼的再次確定。
  「你……是呀!你的樣子好熟,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你好像那個……那個……對了!小魚兒,可是小魚兒是男的,那你就不可能是小魚兒了,你叫什麼名字?」裴冷笙認真的想了半天,終於還是搖搖頭。
  「我叫湘兒,湘水的湘。」于以湘小心的說。
  「湘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湘水的女神,不然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抓住了,你是我裴冷笙的。」裴冷笙冷不防的一把握住她的手。
  「你醉了,好好的休息一下,我去廚房跟王媽要些醒酒的偏方,好不好?」
  她像是哄小孩子般的說著。
  雖是對他情有獨鐘,但被他這樣抓著,又被他直瞅著,教她心中小鹿亂撞,急急想要掙脫他的掌握。
  「我才不放手,你會出現在我的夢中,你一定是我的夢中情人,我要把你帶回去給杏兒看,誰叫她一天到晚在我耳邊嘰嘰喳喳,真是吵死人了。」
  杏兒?她是誰?
  于以湘不覺的皺了一下眉頭,這好像不是第一次從他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雖然每一次從裴冷笙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或多或少都是抱怨的話語,可是一向敏感的她卻聽得出,他的話在抱怨之餘,卻摻著濃得化不開的感情。
  一想到這裡,她更想知道那個人是誰。那個杏兒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會讓裴冷笙如此時時刻刻地牽掛著?
  她知道這樣的感覺或許就是所謂的吃醋,她也知道吃醋不好,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她一點吃醋的立場也沒有,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杏兒是誰?」她忍不住的小聲問,她並不奢望能從他的口中得到回答,可是,她還是忍不住的問了。
  「杏兒?她呀!是全世界最無法、也是最可怕的女人,我長這麼大,除了我大哥外,我最崇拜的人就是她了,我相信這個世上大概沒有她辦不到的事。」裴冷笙醉歸醉,提起杏兒那個女人,可還是有一堆話要說。
  「那你……你……你對他有什麼看法?」
  「什麼看法?」裴冷笙瞇起不太清醒的雙眼,想了好半天才吐出這麼一句話:「那個女人是這個世間的異數,套句她的話,她真的是空前絕後、天下無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超級……」他住了口。
  「超級什麼?」于以湘有些心焦的問。
  「你怎麼老是談她?她又不是你什麼人,我的頭好昏啊!」或許是酒精在他的腦中已經開始作為,那渾渾噩噩的感覺擾得他有一點兒心煩,不想再繼續那個話題。
  這時于以湘才發現自己似乎太沈迷剛剛的話題,全然忘了裴冷笙的臉因不舒服而不停的冷汗直流。
  「你還好嗎?」
  于以湘想也不想,就以袖子替他擦出臉上的汗,卻被裴冷笙再一次抓住柔荑,然後拉到鼻尖,深深的嗅了一口氣。
  「好香,女孩子都是這麼香嗎?」
  「你放開我!」
  于以湘這時才發現,他們之間的動作似乎太過親密了,就算她再如何心儀於他,也不能這樣呀!
  「我不放!你是我的了,我這一輩子說什麼也不放手,我的夢中情人,你不就是呼應我的呼喚而出現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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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人都死到哪裡去了?
  為什麼他叫了半天,就是沒有一個人回答?
  裴冷笙一臉痛苦的張開眼睛,這時才想起他不在冷竹島,現在的他只是一個任店的下人,就算他叫破了喉嚨也沒有人會理他,更何況現在的他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
  該死!這醉酒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整個頭像是有杏兒在學習樂器,反正就是比魔音穿腦還可怕。下次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敢一口氣喝下這麼多的「劣」
  酒,那竹葉青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不僅濃烈還會發酸,要不是為了小魚兒,那種酒他連一口都不屑喝,更別說是整罈子的灌了。
  不過剛剛喝完了酒,他勉強的支撐自己回了房,後來他的記憶似乎出了問題,什麼事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只是隱隱約約記得有個女子曾溫柔的輕碰著他,和她手上傳來若有似無的香味。
  她是誰呢?
  是因為他酒醉所產生的幻影嗎?
  他還隱約的記得,那名女子長得很像一個他十分熟悉的人……就像是……「啊!是你!」
  裴冷笙一聲驚呼,但突然放大的聲音又引起他的頭一陣劇烈的震動,讓他連忙抱住自己的頭,低低的呻吟。
  「裴大哥!你沒事吧!」
  于以湘急急的將手中的藥在桌上放下,趨身探著臉色又乍轉為白的裴冷笙。
  裴冷笙連連的深吸了好大一口氣,忍住不斷上湧的胃酸,隱約又好像聞到夢中的那股清香,若有似無的熏得他漸漸舒暢了起來。
  而這香味竟是由小魚兒的袖中傳出?!
  這想法讓裴冷笙心中不覺一震,一雙俊眼也不自覺的張大了起來,難道眼前的小魚兒竟是他的夢中佳人?
  「小魚兒,你……」
  「裴大哥,你還好嗎?好端端的怎地這樣看我?有什麼不對嗎?」
  面對小魚兒一臉焦急的問話,好半晌,裴冷笙像是回過神來的重重搖了搖頭,彷彿想甩去什麼要不得的想法似的。
  看看他在想些什麼?
  人家小魚兒不過是長得秀氣了一些,他就把小魚兒當成了夢中情人,這樣的想法和那個不要臉的「龜公」又有什麼不同呢?
  難道他真像杏兒說的,在思春了?
  但是,小魚兒可是男人啊!
  「我沒事,大概是酒喝多了,一時沒回過神來。」裴冷笙連忙說。剛剛的想法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
  一聽裴冷笙這麼說,于以湘才釋懷了,原本她以為裴冷笙的表情似是想起了什麼,不過,既然他沒說什麼,也樂得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大哥不說我都忘了,這是我跟海棠姐姐要來的醒酒藥方,你先喝喝看有沒有效。」
  于以湘把才纔她放在桌上的藥端到裴冷笙的面前,正準備一口一口的餵他時,房門卻被人一把推了開來。
  「哎呀!我說他們這對兄弟感情倒是好得令人生羨。」丁香一看眼前這一幕,心中竟微酸了起來,反正裴冷笙和小魚兒之間的氣氛,不知怎麼的,總讓她看不下去。
  「丁香,不得無禮!」海棠輕輕的斥著。
  「可是……」
  「我們只是來探望裴公子的狀況,畢竟要不是因為我,牡丹也不會這樣對他們,是我害了你們,希望你們能接受我的歉意。」海棠微微欠身。
  「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是那個女人太惡劣了。」裴冷笙一擺手,要海棠別太介意。
  「對嘛!這根本就不是小姐你的錯,裴公子才捨不得怪小姐你呢!我說得對不對,小魚兒?」丁香連忙接的下去,還一邊扯了小魚兒的袖子,要他跟著附和。
  「這……當然。」
  于以湘看了一眼溫柔婉約的海棠,雖是不情願,卻也不得不應和,若說自己改回裙釵,不見得比不上海棠,但現在的,只是個小男孩。
  「您太過獎了,小女子也不過是一張臭皮相勉強還見得了人。這會兒,只是來看看裴公子是否安好,還有,等會兒可能秦公子會來,你們可得小心一點,他可是任店的幕後老闆,要是惹惱了他,就連任嬤嬤都保不住你們。」海棠殷殷的對他們告誡,深怕他們會不小心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裴公子,您看我們家小姐對您有多好,其實那秦公子長得也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可咱們家小姐對他從來就沒這麼好過。」丁香又不停的鼓吹著,看來她似乎想當個小紅娘。
  于以湘當然也明白丁香的意思,雖說心中有千百個不願意,但以她現在的身份,有何置喙的餘地呢?
  不過裴冷笙似乎對這個「秦公子」反而比較有興趣,「這秦公子是什麼人?」
  「他可是我們任店的大老闆,不是任店的人還不可能知道這事兒,聽說他在外頭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至於是什麼人物,這我就不知道了。」
  「這麼神秘。」裴冷笙點了點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裴公子也別擔心,雖然秦公子長得一表人才,可他已有了紅粉知己,每一次他來任店,都會帶著一起來。」丁香以為裴冷笙的沈思不語是為了情敵的出現,連忙開口安慰說。
  「丁香,你真是愈扯愈遠!」海棠搖搖頭。「那我們先告辭了。」
  說完,海棠一點也不顧丁香的反對,硬是把丁香帶出了房間,把原本的安靜與寧和,又還給了裴冷笙和小魚兒。
  她也知道丁香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她好,可是她在青樓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人她沒見過,一個人對她有沒有意思,她看一眼就知道。
  眼前的裴公子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不是能高攀得起的,更何況人家根本沒那個意思呢!
  倒是纖細的小魚兒,「他」根本就是個「她」,哪有男孩子長得這般像女人。
  而且由他們之間的氣氛看來,他們互相心屬的可能性還比較大一點,只是不知道裴公子是否明白小魚兒根本是個女兒身呢?
  看這樣子,他並不知道吧!
  不過,海棠可沒打算說出來。說她不心儀裴冷笙是假的,畢竟他是她所見過無論在才學、氣度,甚至在相貌上最好的,這樣的男子,哪一個女子不會傾心呢?
  奈何他心已有所屬。
  她雖不是個君子,但也不強求任何不屬於她的東西,只是,要她就這麼把事情說清楚,來個成人之美……反正有情人終會成為眷屬,上天會原諒她這小小的使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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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店最大的店閣是位於任店中庭的尋芳閣,佔地之大,光一個房間,就比尋常人家的屋子來得大。
  裡面周梁畫棟、奇花異卉、名人手筆,騷客墨賓無一不全,真可稱得上富麗堂皇、金壁輝煌,是以這房間的定價之高,若非達官貴人,連窺之都不得見,更別說是要在裡面待上一晚了。
  這樣的價格讓尋芳閣一年到頭難得有幾次客人,而且每一次進入的客人,一定皆為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所以,當今天尋芳閣的門口大紅燈籠高高的點起,不僅所有的姑娘們,甚至連尋芳客們都不免好奇,這會兒又是哪一個大人物出現了?
  只是尋芳閣一向門禁森嚴,若非主人允許,閒雜人等一概不許接近。
  「你今天找我來這兒到底有什麼事?」男人的聲音有著相當濃厚的不耐煩。
  「周兄,別這樣,來這種地方,首要的就是放開心胸,良辰、美酒、佳人在懷,還有什麼比這個更令人快樂的呢?」這答話的當然就是海棠和丁香口中的秦
  公子了。
  令人驚訝的是,這個「秦」公子不是別人,正是杜少勤本人,看來剛剛她們口中所講的應該是「勤」公子才對。
  「我倒不知道你有帶女眷上青樓的習慣。」講話冷冷的人,正是琥泉號子的總管周恨。
  「周大哥是在擔心我會介意嗎?我可不是小鼻子小眼睛的女人,男人上青樓我又不是沒見過,我不會覺得怎麼樣的。」除了杜麗娘那個女人外,人家哪個女人能以這麼嬌媚的口氣說出這等的話呢?
  「無事不登三寶殿,沒事的話你們也不會請我到這銷金窟來了,早點兒把話說清楚,何必拐彎抹角,更何況我又不是少勤兄,可不性好女色。」看來這周恨對杜少勤的好色似乎頗有微詞。
  「周大哥,此言差矣!孔老夫子不也曾說『食色性也』,可見這本是人性,又何必苦苦壓抑呢?」
  杜少勤仍是一臉的玩世不恭,似乎一點也不介意被人說成是好色之徒,反正他的本性就是如此,吃的也是這一行的飯,又有什麼不能說的?
  畢竟能好色也得要有條件,不是嗎?
  「你今天不是專程來和我討論這個吧!」
  周恨臉上的不耐當然都看進杜少勤的眼底,要不是為了還有需要周恨的地方,他早就花錢請人砍死他了,哪還讓他有命在這兒對他這麼囂張。
  這個周恨也不想想看,掌握了于家的家產後,他現在可是京城第一首富,再過不久,等他把冷竹島拉下來後,到時他就是天下最富有的男人,只怕到了那時,連皇帝老爺看了他都要讓個三分,更何況是這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姓周的傢夥。
  不過,在他還需要借用周恨的手把冷竹島扳倒的時候,這口氣說什麼還是得忍下來。於是杜少勤縱然百般不悅,仍是一臉的笑吟吟。
  「周大哥真是心急,好吧!我和麗娘只是想知道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什麼時候才是我們拉下冷竹島的時機?由這種轉手從中取利的方式,想動搖冷竹島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做得到,不如我們再計劃更好的方式吧!」
  「冷竹島的事我會負責,不用你擔心。你可別以為冷竹島的人好擺平,你管好你手下于家的產業就好了,小心別讓女人把這些東西又從你手中騙走。」說著,周恨看了杜麗娘一眼。
  「周大哥,你是在說我?我可是少勤的姐姐,難道你不知道人家心儀的人一直是你?」杜麗娘一臉虛假的笑著,整個人都快貼到周恨的身上。
  「這一招對我沒有用,我又不是于老爺,可還不想當個莫名其妙被毒死的風流鬼,你省省吧!至於是真的姐弟還是幌子,你們自己心裡明白。」周恨一把撥掉杜麗娘放在他肩上的手。
  「你……」
  杜麗娘的眼睛幾乎要冒火,她長這麼大,可從來沒有遇過這種事,只要她的桃花眼一勾,哪一個男人不失了神。總有一天,她一定要把這個不識好歹的男人粉身碎骨。
  「周大哥,你怎麼會知道這一件事?」杜少勤暗暗的捏了一把冷汗,似乎周恨知道的事情不少,他到底不知道些什麼?
  「你是說你們對于老爺下毒再買通仵作的事?還是你們根本不是姐弟?只是一對化名的鴛鴦騙子,專門找有錢人下手的感情騙子?」周恨冷冷的說,彷彿對他們的事情一清二楚。
  「你到底是什麼人?」杜麗娘和杜少勤兩人的臉色一下子都刷白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以為我在和你們合作之前,不會先摸透你們的底嗎?」
  「你……」
  「冷竹島這個天下第一的位置你們不想要了嗎?更何況你們現在要退出已經來不及了,你們一旦惹了上冷竹島,如果不是整垮他們,就是被他們整垮,現在,看你們自己的選擇了,不過,別小看冷竹島,否則吃虧的可是你們自己。」
  周恨一臉的無所謂,反正他們一旦下了水,就上不了岸了,他根本不怕他們跑了,因為他們跑不了的。「我們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若是沈了船,可是沒有人一個跑得了的。」
  「誰……誰說我要跑的?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哪有……哪有輕易放手的道理,周兄也太小看我的膽識了。」杜少勤硬著頭皮說。
  「那是最好的了!不過,我倒不擔心你的膽識夠不夠,你能逼死一個忠心護主的奴婢而面不改色的一把火燒了她,我怎麼敢說你沒有膽識呢?」
  「你連小紅的事都知道!」杜少勤真的不知道周恨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他像是要為自己開罪的急急解釋說:「那丫頭太可惡,要不是她假扮她小姐的樣子拖延時間,那于家的小姐就不會跑出城,被那些盜賊便宜了去,而且她又不是我殺的,是她不把于家小姐供出來而自己撞牆死的,干我什麼事?」杜少勤仍是一點悔意也沒有。
  到現在,他一提到這件事,心中仍是憤恨難平,他從第一次見到于以湘這娘兒們,就想玩玩她,好不容易可以下手了,卻又讓那個奴婢給破壞了,教他怎麼能不又氣又恨?
  「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麼?」杜麗娘這下再也忍不住了,氣急敗壞的問。
  他不會連自己和杜少勤的過去都知道吧!
  周恨一向冷漠的臉微微的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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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以湘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秦」公子就是杜少勤。
  由於他們用的是一向不許閒雜人等接近的尋芳閣,是以大部分的男工都得站崗,以禁止好酒的酒客來一探究竟,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任嬤嬤自然也要小魚兒和裴冷笙去擔任招待和守衛。
  于以湘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酒送進尋芳閣裡,然後坦然無事的走了出來,可是,等她一出廳房,剛剛聽到的話令她胃中一陣翻動,逼得她幾乎是快步的沖過裴冷笙的身邊,不理會他一臉的驚異,只想找一個地方吐一吐,好讓她把心中的郁氣全都吐出來。
  原來她爹的死根本是被杜麗娘和杜少勤這兩個人下毒的,更可怕的是,杜麗娘和杜少勤根本不是姐弟,他們是對于家的家產早有預謀才來到于家的。
  這下,總算可以解釋為什麼杜麗娘和杜少勤之間為何總是這麼曖昧,他們根本就是一對戀人!可憐她爹爹還真以為的娶了一個如花的美眷,沒想迎進門的卻是株斷腸草。
  但最令她震驚的是,小紅死了!小紅為了不供她的下落而自殺,而且死後還沒能留個全屍!
  都是她害死了小紅,要不是為了她,小紅今天不會死得那麼慘,而她卻只想著如何苟且偷生,她這樣做還算是人嗎?
  她好恨!她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就算是當初她知道杜麗娘和杜少勤要除去她的時候,她也是驚慌多於恨意,所以她才會選擇了逃避。
  可是現在,她若再逃下去,她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爹爹嗎?對得起為了救她而死的小紅嗎?她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她真的好恨!為什麼會有杜少勤這種人呢?
  「啊!」她恨恨的低頭嘶喊,卻又不敢喊出太大的聲音,畢竟這兒可是杜少勤的地盤。
  「小魚兒,你怎麼了?」裴冷笙原本是很專心的在聽杜麗娘和周恨的對話,想查出他們到底對冷竹島做些什麼事,可是,一看到小魚兒端個酒進去後,臉上的神情完全是變了樣,他連忙跟在他的身後,深怕小魚兒有什麼閃失,至於冷竹島的事,只好先暫放一邊了。
  「裴大哥!」
  一看到是裴冷笙,于以湘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哭倒在他的懷裡,現在他是唯一讓她可以放心哭泣的人。
  「小魚兒,怎麼了?有事慢慢說呀!你知道我最怕的就是淚水了,你可別嚇我呀!」裴冷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問小魚兒,他也只是不停的搖頭頭。
  小魚兒的淚水哭得他手足無措,在不知道怎麼辦的情況下,只好任由小魚兒抱著了。
  說真的!他這個人生平最討厭的就是看人家哭了,遇到事情就解決嘛!哭有什麼用?而且還是個男孩子,這像話嗎?
  可是不知為什麼,小魚兒的淚水竟然讓他不忍苛責,而且心中還有一種他從沒有經驗的感覺漸漸的凝聚。
  「裴大哥,對不起,我只是剛剛聽到了裡面的人講的話,一下子嚇了一跳。」好半晌,于以湘稍稍的止住了啜泣後,為自己方纔的唐突連忙解釋說。
  這下裴冷笙心中有個底,剛剛周恨和杜少勤的對話他也聽得很仔細,那個杜少勤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壞蛋,為了人家的家產毒殺了人不說,竟連一個忠心護主的奴婢都用如此狠毒的手段,連他聽了杜少勤這麼殘暴的手段都有反胃的衝動,更何況是涉世未深的小魚兒呢!
  「這世間的真實面是很可怕的,不過你放心,有大哥在,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裴冷笙一口保證。
  于以湘看了一眼一臉真誠的裴冷笙,人生能有個人肯這麼對自己,就值得了,她還有什麼好怕的呢?不過就是拿命一條罷了。
  杜少勤,這一次,她決心不再逃避了!就算要死,她也會拖著他一起死!
  借著裴冷笙的話給她的勇氣,于以湘在心中暗暗的下了一個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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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3:52:17


  端午,是夏季裡的大節日,更是中國人的三節之一。
  這樣一個重要的節日,在京城中少不了得大張旗鼓的慶祝一番,否則哪能凸顯中國人愛好熱鬧的習性。
  從五月初一起,街上就開始在賣桃葉、菖蒲、葵花、香包、佛道艾、香糖果子(類似蜜餞)、銀樣鼓兒花……這些應景的物品,把整個京城點綴得端午味十足,尤其是家家戶戶煮粽子的香味,更是讓人一聞為之嘴兒饞,無不引領期盼著佳節的到來。
  任店在端午的前幾天便點上一盞連十裡外都隱約可見的大紅燈籠,映得任店一角夜夜像是火燒似的通紅。
  終於到了端午節這一天,該做的也都差不多了,任店裡外上上下下反倒沒事可做,加上大約是最近客人多,錢也賺得多,任嬤嬤心情一好,便發了好心,反正青樓本就是傍晚時分才營業,一早便讓大夥上街去逛逛。
  「小魚兒,你要不要上街?」裴冷笙問著。
  自從上一次在尋芳閣聽到那些人的談話後,這幾天小魚兒的心情似乎一直好不起來,就連笑容也都是勉強的,看得裴冷笙心中好是擔心。
  那樣險惡的事聽在這單純小男孩的心中,也難怪他會有這樣的舉動,畢竟要一個初出社會的小孩子接受世界的殘酷,總是要有一段過渡期的,不是嗎?
  「上街?」
  「對呀!今兒個是五月初五端午時分,街上一定熱鬧得緊,不如我們就去逛逛如何?反正才發了餉,而且我看你這幾天也悶壞了,倒不如上街去散散心如何?」
  于以湘一看到裴冷笙的樣子,也知道他很擔心她,畢竟她這幾天的樣子不正常了。可是這能夠怪她嗎?她只要一想到含冤的爹和慘死的小紅,教她如何能快樂得起來呢?
  「我想……」
  「別想不想的,就當陪大哥去逛一逛,看在大哥這樣照顧你的份上,你不會連這一點小事都不願意吧!」裴冷笙哪會給小魚兒反對的時間,以他的機智反應,只要他裴冷笙想要的,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更何況是這小小的事兒。
  于以湘一看裴冷笙的樣子,就知道這事沒得商量。這些天和他朝夕相處,他的脾氣她也略懂幾分,表面上他是個玩世不恭、帶著戲謔性子的人,實際上卻是個相當霸道的男人,只要他想做的事,誰來說也沒得商量。
  「好吧!」除了點頭之外,她還能說些什麼呢?
  「喏!這可是你說的,既然點了頭,可得跟著你大哥我放開心好好的玩,可別再皺眉頭了,你也不想打壞大哥我的雅興吧!」
  裴冷笙事先聲明,他本來的目的就是要小魚兒好好的散一下心,怎麼可能允許他再眉頭深鎖呢?
  于以湘無奈又好笑的看了一眼裴冷笙,這男人還真的是霸道得可以,明明是他要她陪他上街,這會兒連她的心情都管起來了,說什麼她會壞了他的興致,要是他真的這麼想,就別找她好了。
  但反過來想想,他會這麼說、這麼做,不也全然都是因為擔心她,他霸道背後的真心是那麼的輕柔而細心,不是嗎?她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就這麼一次吧!讓她完完全全的忘記自己的家變,完完全全的當成小魚兒,放心大膽的跟著他好好的玩一玩。
  「當然!我會的,小魚兒一定不會讓大哥失望的。」一旦想通後,于以湘的心情也跟著輕鬆了起來。
  「好!有你這一句話,大哥一定給你一個前所未有的端午節。」裴冷笙大拍胸脯的保證。
  「是嗎?我想不出端午節有什麼新奇的花樣?」
  端午嘛!不就是劃龍舟、吃粽子,還能有什麼新鮮的?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看著裴冷笙一臉的神秘樣,原先還有些意興闌珊的于以湘,心中不覺也勾起了一絲好奇,這下,她反倒開始有些期待這一次的共遊了。
  不知道他會安排什麼讓人意想不到的節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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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果然是她想都不會想到的端午節!
  她早該知道裴冷笙這個人的行事作風是不能以常理推論,所以,以她正常人的頭腦怎麼可能猜得出他心中的想法呢?
  她再怎麼想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帶她來幫一個老婆婆賣香包,這……「小魚兒,這幾天我老是看到這婆婆在街上賣香包,可是生意似乎不很好,不如我們幫幫她吧!」裴冷笙指著不遠處一個衣著破爛的老婆婆說。
  「今天已是端午,若說前兩天賣香包還有,到了今天,人手一個,要賣已是不容易了,不如我們的薪餉湊一下,向老婆婆全買了如何?」于以湘實事求是的說。
  她心中默許了裴冷笙的行為,他果真一如她所想的是一個好人。
  「這事我早想過,可是那婆婆說什麼也不願接受,我想來想去,幫她賣是唯一的法子了。」
  裴冷笙不是不想,打他第一次發現老婆婆的時候就想這麼做了,只是老婆婆有骨氣得很,硬是不接受他的錢。
  「可是,今天的香包很難賣的,你沒發現,到了今天,幾乎沒有賣香包的人了嗎?更何況現今的人都以為店中賣的才是好貨,貴一點也沒關係,像婆婆那樣的臨時攤子,就算她的手藝再好,也沒有幾個人會買的。」
  不是于以湘要潑裴冷笙的冷水,只是做生意總有一定的規則可循,不是隨便說說就可以做到的。
  「沒關係,看我的,我在就沒問題!」有什麼事能難倒他這個機智的頭腦,他裴冷笙說可以的事,就一定有他的法子。
  裴冷笙對于以湘自信的眨了一下眼睛,便拉起于以湘一同走向賣香包的老婆婆。
  「要買香包嗎?一個四文錢。」老婆婆一看有人靠近,連忙出聲招呼。
  「李婆婆,您還認得我嗎?」
  「是你呀!年輕人,我知道你的心好,可是我說過,你的錢我不能收。」李婆婆一看是前兩天好心的年輕人,疲憊的臉上露出幾許的笑意,但仍是堅持不接受他的好意。
  「不是的!我今天只是想來和您一起吆喝賣香包,這一點也不違反您的原則了吧!就當給個機會,讓我和小魚兒過個特別的節日,我應允小魚兒給他一個不一樣的端午節,婆婆就當作做好事吧!」裴冷笙本來就有張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嘴,那三寸不爛之舌一出,這世上根本沒有幾個人說得過他。
  「這……」
  李婆婆覺得過意不去,可是這年輕人又說得好像真是那麼一回事,倒教她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婆婆,您就依了吧!大哥說給我一個不一樣的節日,您若不依,豈不讓大哥失信於我?」于以湘的聰明反應裴冷笙立刻給她一個令人心跳的大笑靨。
  「是呀!婆婆,像我這樣一個善良的人,您就當作做好事,讓我別做個失信的人吧!」裴冷笙露出一臉的可憐樣,配上他俊俏討喜的臉,倒也把李婆婆給逗笑了。
  「就隨你吧!」
  「謝謝李婆!您真是我見過的人當中最好的一個。」裴冷笙大喜的說。只要這最難的一關通過了,剩下的,一切都好辦。
  「婆婆才不是什麼好人,只是想偷個懶,今天的香包本來就不好賣,賣不出去也別太介意,就當玩玩吧!」李婆婆笑笑的說。她知道這兩個年輕人只是一片好心,所以她先聲明,以免給這兩個好心的年輕人負擔。
  「婆婆別擔心,您的手工這麼細,這花呀、草呀、小老虎的,個個都這麼活靈活現的,江南的十繡針坊還不一定有您的功力,要賣還不容易,這您就別擔心了,有我在,一切沒問題。」裴冷笙揮揮手要李婆婆放心。
  他一點也不擔心。冷竹島的三當家可不是做假的,他做生意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就憑他的口才和頭腦,不過是賣個香包,難得倒他嗎?
  「話不是這麼說的,婆婆的手藝或許還過得去,可是,我這繡工又沒什麼名氣,現在的人願意到舖子裡去買,婆婆不指望能全賣了,多賣一個是一個吧!」
  現實就是如此,李婆婆早就看開了。
  「看我的吧!我一定會把所有的香包賣完的。」裴冷笙仍是一臉的自信。
  裴冷笙的篤定看得于以湘有些心驚,她是肯定他的善心,可是,他這般的承諾豈不太輕率?今天要賣香包本來就是不容易的事了,而他還說要賣得連一個都不剩,這談何容易?
  「裴大哥……」
  于以湘正要對裴冷笙說出她心中的想法時,裴冷笙用一只手指頭在她面前左晃右搖了一下,快速的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接著,裴冷笙一擊掌,清脆的聲音一下子吸引住來來往往的人群,他似乎很滿意自己受到這樣的注目,微微的一笑後,才大聲吆喝起來。
  「來喲!美麗又精緻的香包,連江南十繡針坊看了都心服的繡工,一個只要十文錢。」
  「嗟!這倒是我鐵十娘聽過最大的笑話了,現在人人身上都有香包,誰要買你的香包呀?」一個提著菜藍,身材十分臃脹的婦女一臉不屑的說。
  「對呀!我身上的還是我家那口子從和升行給我帶來的江南高級貨,誰要你這不知道打哪兒來的東西?」另一個較為瘦小、但一看便知道頗為尖酸和勢利的女人也跟著嘲弄。
  「這兩位大姐先別走,聽小弟說兩句話如何?」
  裴冷笙本就是俊美的男子,這再有禮的對那些女人們一笑,原本嘲弄的了兩句就要走的女人,竟像對被勾了魂般的停下腳步。
  「嗯……你有話就說吧!不過,要從我鐵十娘手中挖出一文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這京城上上下下誰都知道我鐵十娘算盤打得最精了。」
  面對著裴冷笙這樣美男子的笑臉攻勢,還能擺出這樣的話,這鐵十娘也不是浪得虛名。
  「這當然,若不是真有好處,我又怎麼敢浪費大家的時間。」裴冷笙眼一轉,看到人潮似乎漸漸被他吸引過來了,當下,心中便有個底了。看熱鬧是人的本性,大家一定想看看他和鐵十娘之間誰勝誰負。
  這倒是他可以利用的大好機會。
  「那你倒說說看,你的香包有什麼好的?」
  「若是不好,我敢說嗎?十繡針坊你聽過嗎?」
  「當然聽過,那是江南最好的繡坊之一,許多達官貴人都指名要他們的繡品,平常人家根本買不到。」鐵十娘一臉的「別小看我」,她又不是什麼無知的人,怎麼可能連這種事都不曉得。
  「你知道那是最好的,那你可知道我手中香包的繡工,連十繡坊的老闆看了都心服,你說珍不珍貴?你能買得到,可是你的運氣,慢了可別說我沒有提醒你。」
  「連十繡坊的老闆也心服,這是真的假的?你可別隨便亂說。」鐵十娘半信半疑的說。
  「要是我亂說的話,罰我被雷劈死!」裴冷笙暗暗吐了吐舌頭,反正十繡針坊本來就是他們冷竹島的,他也算是老闆,雷公就算要劈人也劈不到他身上呃!
  一見裴冷笙敢發這麼重的誓,當下鐵十娘也真的信了他的話,對這連十繡針坊老闆都心服的香包也起了莫大的興趣,只是就這樣要從她手中挖出十文錢,那她這鐵十娘的面子要往哪兒擱?
  「這十文錢一個香包也未免貴了一點。」她這下開始討價還價了起來。
  「這十文錢哪算貴,不過,就看在今天是端午節的份上,買一送一吧!這樣夠意思了吧!」
  原來這就是裴冷笙一下子把一個四文錢的香包提高了不只一倍的原因,他知道人都有貪婪之心,他故意把價錢調高,再以買一送一的方式賣,這樣一來,買的人以為自己賺到了,而他也不會賠錢,真是一舉兩得的做法。
  一聽裴冷笙這麼說,鐵十娘哪還堅持,這買一送一,她可是一下子現賺了一個十文錢的香包,「喏!這是三十文錢,我要六個香包。」她連忙的說。
  「不行,我這是結緣用的,一個人最多買一個再送一個,十文錢,多了不要,少了也不行。」這倒也奇,裴冷笙只收了鐵十娘的十文錢,再給她兩個香包,竟然就這樣把上門的生意又推了出去。
  「裴大哥,你……」于以湘的話又讓裴冷笙的輕搖頭給逼了回去。看來她還是靜靜的看他要怎麼做好了。
  「來!還有沒有人想買的?」他又對一旁圍觀的人群吆喝。
  這一吆喝,把四周蠢蠢欲動的人全吆喝來了,原來他們一看連全京城最會算的鐵十娘都買了,心中多少已動搖,這一聽竟然還是「限量」的,這不買怎麼行,這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哪!
  一下子,一群人一擁而上爭相搶購,夾雜著裴冷笙不時的「一人限買一個」
  的吆喝聲,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所有的香包賣得一乾二淨,就如裴冷笙剛剛所講的,連一個都不剩。
  于以湘和李婆婆還沒來得及搞清楚所有的事是怎麼發生的,只知道人群一擁而上,她們只能幫忙收錢。
  「李嬤嬤,您點一下,看看夠不夠?」收了攤子後,裴冷笙問著。
  「這……」李婆婆望著手中的錢,她作夢也沒想到會有這種事發生。「這是真的嗎?」
  「這當然是真的,我不是說了嗎?您的手這麼巧,不買的人才是笨蛋。」
  「可是……你為我發了這麼重的誓,這十繡針坊的老闆我又沒有看過……」
  「這您就別擔心了,我說的是那十繡針坊的老闆看了都心服,我又沒說那老闆是什麼時候看,雷公不會劈到我身上的。」裴冷笙一臉賊賊的說,逗得李婆婆和于以湘都忍俊不禁笑了。
  「我該怎麼謝你們?」
  「說什麼謝!該謝的是我和小魚兒,是您讓我們過了一個與眾不同的節日,對不對,小魚兒?」裴冷笙扯了扯仍在發呆的于以湘。
  「啊?是的!當然是的,這是我過得最不一樣的端午節了。」她遲疑了一下才回神過來,連忙點點頭應和裴冷笙的話。
  這真的是一個很不一樣的端午節,她永遠會記得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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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任店的尋芳閣中,周恨和杜少勤隔著桌子對坐著。
  「我已經將琥泉號這一次由山東進貨一斤百兩的鴨梨,全以次等的粗梨換過,現今鴨梨已全部進了采蘋軒的倉庫。」周恨面無表情的說著。
  自從上次對話後,杜少勤才發現他一直都低估了周恨這個人。以往他一直以為周恨只是一個高傲的男人,自信滿滿的以為在事成之後,他能輕易的把這個男人幹掉。
  可是現在,他卻有一種像是飛蛾陷入蛛網的無力感,尤其是周恨那冷漠而無表情的臉,愈看愈教他心驚。
  「最近采蘋軒的生意已經遠遠的超過了醉月樓,看來冷竹島也沒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他們能成為天下第一首富,大概也只是運氣好,不行,周兄您是不是已經做好全盤計劃,準備打垮他們了呢?」
  以前他一直想早一點打敗冷竹島,是為了更多的財富和「天下第一富」的名號,可是現在,他卻是為了想早一點擺脫這個讓人摸不著底細、又好像對他和麗娘的身份了如指掌的人。
  「時候到了,我自然會通知你。」周恨冷冷的看了杜少勤一眼。
  杜少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有那麼一剎那,周恨的目光讓他誤以為他十分的恨他,好像恨不得他被五馬分屍的樣子。
  這實在是有些奇怪,他和這個男人有仇嗎?
  大概是他看錯了,以他的身份,他不可能忘了和他有過節的人,不然像他這種好話說盡、壞事做絕的人,早就死過幾百次了。
  還是周恨發現了他正想要……「還有,你若真的想要吃掉冷竹島,就必須和我合作,若我死了,你半點好處也不會有的,憑你那只會騙女人的頭腦,是鬥不過冷竹島的人的。」周恨冷冷的說,這個卑劣小人在想什麼他會不知道嗎?
  周恨的話讓杜少勤心中一驚,他本來有意要買通殺手殺了這個周恨,反正有錢能使鬼推磨,要除掉一個小小的周恨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猶疑的是——如果殺了他,那他想吃下冷竹島的事就沒指望了,而且周恨一死,難保冷竹島的人不會循線而來,所以他一直下不了這決心。
  「周兄,您也太多心了,我怎麼會做這樣的事呢?就如你所說的,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船沈了,對我也沒有好處呀!」杜少勤假笑的說。
  「你知道就好,現在琥泉號子旗下的醉月樓,過些日子就可移轉至你的名下,這樣我們的第一步就算完成了,距離我們的目標也不遠了。」
  「這一切全都靠周兄您的才幹才能辦到,只是我一直有個疑問,您是不是和冷竹島有仇,不然你這麼做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呢?」
  這是杜少勤一直想不通的事,這個男人三年前突然找上他,說要幫他成為天下第一富,而且沒有任何的條件,如果不是周恨這個人和冷竹島有仇的話,他也想不出他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
  「你以後就知道了。」
  周恨這次倒露出了一個難得的笑容,只是他這個笑容反教杜少勤沒由來的打了一個更大的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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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到任店,裴冷笙就不見了蹤影,這倒讓這些日子跟在他身旁的于以湘頓時不習慣了起來,等了好一會兒仍不見裴冷笙,她決定去找他。
  她先是問了任店每一個她所遇到的人,卻發現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於是她又從柴房、廚房到後院,每一個他所能去的地方都一一的找遍了,不是沒有發現他的人影。她想來想去就只有一個地方是她沒有找過的,那就是杜少勤所住的尋芳閣。
  這幾天杜少勤一直住在尋芳閣,所以能不接受那個地方她就盡量的不往那兒去,以免不小心和杜少勤打照面,到時,她一個人死不足惜,要是連帶的害了裴冷笙,那才是她最擔心的。
  她是一點也不想靠近尋芳閣,可是萬一裴大哥在那裡怎麼辦?他一點也不知道杜少勤的可怕,要是他們兩個打了照面,要是裴大哥直率的性子招惹到了杜少勤,以他的心性,是絕不可能放過裴大哥的。
  她愈想愈心驚。
  不行!她不能讓裴大哥對上杜少勤這個壞胚子,這樣裴大哥一定會吃虧的。
  為了裴大哥,她一定要去看一下才能安心,只要一確定裴大哥不在那個地方,她馬上離那個地方離得遠遠的。
  她下定決心,便快步的朝著尋芳閣的方向前去,在微微的打量四周都沒有看見裴冷笙的身形後,她略略的放下懸在心中的大石頭,正要轉身離去,眼角卻瞄到尋芳閣花園一角的影子。
  這不瞧還好,這一瞧,剛剛那不容易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喉頭,那個人不正是裴冷笙!
  「裴大哥?!你在這裡做什麼?!」
  裴冷笙一回到任店就聽說有人來找杜少勤,又知道那個人是周恨,便隱身在尋芳閣的窗下,聽聽他們的談話,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可循。
  當他聽得正專心的時候,竟然發現小魚兒沒頭沒腦的找了來,當下讓他連連的翻了兩個白眼。
  「你來做什麼?!」裴冷笙幾乎是從齒縫擠出這一句話。
  這個小笨蛋,他這一出聲,不是在宣告世人他藏身於此嗎?要是被裡面的兩個人發現而打草驚蛇,那他這一次的任務不就玩完了?
  果不其然!他的思緒還沒有停,周恨的聲音便從窗口傳了來。
  「是誰?」
  「是什麼人?!」杜少勤也跟著轉向了窗外。
  裴冷笙第一個反應是把小魚兒拉到身邊,緊緊的擁住他,由於小魚兒嬌小的身影幾乎被裴冷笙的身軀完全淹沒,由杜少勤的角度看來,就像是一對男女在做熱情的擁抱。
  「原來是尋歡的客人,看來他們是迫不及待了。」
  杜少勤一看便安了心,這種事在青樓本就是家常便飯,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倒是他比較想知道的是那個男人懷中的姑娘是什麼人,竟然能讓人這麼情不自禁的還沒回包廂就玩了起來。
  「是吧!」
  周恨背對著杜少勤帶上了窗,眼中閃過一絲頗富深意的光芒,那道光芒快得讓人分不清其中的含意。
  裴冷笙知道周恨看到他了,假如他記得沒錯,在冷竹島三百三十六個號子的總管中,琥泉號子的周恨的眼睛最利,而且記憶力更是好得驚人,他不可能認不出他來的。
  周恨明明看到他了,為什麼不揭穿他?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這一切肯定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裴冷笙知道此時此刻的他該定下心來,好好的把這一切的事從頭到尾的想過一遍,以他的聰明才智,一定可以找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可是……為什麼懷中的小魚兒這麼的柔弱?好似他大力一擠,就會在他手中碎了一般?這樣的認知,讓他感到一種奇異的騷動在心中亂竄。
  他一直覺得小魚兒長得太秀氣,簡直就像個女娃兒一般,可是,這麼近的距離看著他,他才發現,這小魚兒連皮膚都這麼的白皙無瑕,白裡透紅得像是掐得出水一般,讓人恨不得咬她一口。
  他知道自己應該放開手了,剛剛那樣做只是權宜之計,可是他的手腳硬是不聽他的指揮,像是捨不得般的,仍是緊緊的擁著小魚兒不放。
  好一會兒,他費了好大的力氣,好不容易讓自己將小魚兒放開,然後拉起小魚兒急急的遠離了尋芳閣,直到達安全的地方才放開了手。
  「你跑到那裡做什麼?你知不知道那很危險的?!」要不是他剛剛反應夠快,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對不起!」
  于以湘不知自己是做了什麼事惹得裴冷笙那麼生氣,她不過是去找他而已呀!不過,她也知道他氣得不輕,因為他額角上都浮現青筋了。
  一想到她會惹他生氣,她不覺得心中一慌,眼淚也跟著滑了下來。
  裴冷笙知道自己應該罵小魚兒的,因為他剛剛很可能會把他們兩個人都害慘了,可是到口的話,全讓小魚兒的淚水給逼了回去。
  「別哭了!我又沒有說什麼,你別這樣子好不好?」他急急的安撫。
  這真的是一點道理都沒有!
  他剛剛明明被氣得半死,為什麼現在連一點氣也沒有了?更過分的是,他甚至有為了讓小魚兒不再流淚而願意做任何事的衝動。
  該死了,這小魚兒明明不是女人,為什麼他的淚水卻比任何女人都能震懾住他?
  他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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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3:52:35


  「日兒,跟大伯母比看看誰放的紙鳶兒飛得高,好不好?」
  說話的人除了冷竹山莊中最活蹦亂跳的女人杏兒外,還能有誰。至於她話中的日兒,就是裴冷筑與狄羽音年方四歲半的女兒,裴書日。
  「娘,你別帶野了日兒,她還小,靜靜的玩就好,像這樣跑來跑去,要是跌倒摔傷了,我們怎麼向二叔、二嬸交代?」
  年方八歲的裴書異,小小年紀就遺傳了裴冷簫的冷靜和自制,講起話來老成得彷彿杏兒才是他女兒而不是他娘似的。
  「天哪!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沒趣的兒子,簡直跟你爹一個樣,你搞清楚,我是你的娘哪!連你爹都不管我那麼多,你這兒子還這麼多事。」杏兒沒好氣的抱怨。
  她生這個兒子好像是天生來克她的一樣。冷竹島從上到下沒有人敢管她一分,可是當這個兒子會講第一句話後,她就知道她的好日子過去了,因為她這天才兒子第一句話不是叫爹,也不是喊娘,而是「不行」。
  其實這兩個字也不是什麼不好的字眼,但糟就糟在她這個兒子的十個不行有九個半是針對她這個做娘的,這說出來還真是氣煞人也。
  「爹根本就是把您寵過了頭,只要您別傷了自己,您要做什麼他都沒有意見。」裴書異認真的指出。
  「你知道就好,還管我那麼多!」杏兒索性嘟起了嘴巴。這陣仗大概世所罕見吧!一個做娘的竟然向一個未滿十歲的兒子使起小性子來。
  「管那麼多!管那麼多!」書日聽不太懂杏兒伯母和書異堂哥的對話,只是直覺好玩的像只九官鳥似的學起杏兒的話。
  裴書異一看他娘嘟起了嘴,當下也沒了轍了,誰教他表面上總不許他娘做東做西的,實際上也只是擔心,怕他娘這好動的個性會不小心傷了自己。說穿了,他跟他爹是一個樣,全把杏兒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好了!娘,您也別生異兒的氣,最多異兒將昨天雕的芙蓉送您當作賠罪好不好?」
  「還要加一個荷花。」杏兒一看奸計得逞,乘機又多敲詐了一個。不是她這個做娘的不講理,而是她這兒子的手之巧,任何東西到了他的手中,都能雕得活靈活現,而且雕什麼像什麼。
  「我也要!」一聽有東西可以要,書日也連忙大聲的吵了起來。
  「日兒,這是不對的!」狄羽音懷中抱著剛滿月沒多久的兒子裴書月,輕輕的斥責書日的行為。
  「沒關係啦!反正異兒的手那麼巧,多雕一個娃娃對他來說又不用花多少時間,是不是?」杏兒一臉的無所謂。
  不花時間?裴書異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是的!二嬸嬸,反正日兒的生日也快到了,就當是我送日兒的生日禮物吧!」
  「那……日兒,還不快一點謝謝異哥哥。」狄羽音聽裴書異這番合情合理的話,也就不好意思再拒絕,只好催促著書日道謝。
  「謝謝異哥哥!」日兒聽話的說。
  這一段話全落入不遠處御風亭內的裴冷簫與裴冷筑兩人的耳中,他們一邊悠閒的泡著才剛從廬山專門送過來的雲霧茶,一邊深情而滿足的看著他們的妻兒。
  「異兒小小的年紀就有大哥你的風範,不僅是做人處世,就連被大嫂吃定的樣子也是如出一轍。」裴冷筑輕笑。
  「杏兒就是小孩子心性。」話是這麼說,可是任誰都聽得出一向不多話的裴冷簫語氣中充滿了寵溺。
  「實在很難想象大嫂這輩子都會是這性子了。」
  「杏兒就是杏兒。」不管她變或不變,這輩子他只要能擁有她,就心滿意足了。
  「其實想想,我和羽音還有冷箏和傲天的婚事,大嫂應該是最大的功臣,自從她出現在冷竹島後,改變了我們所有人的命運。」裴冷筑悠悠的說。杏兒不同的生長背景,讓他們所有的人開拓了更大的視野。
  「她是不一樣的。」裴冷簫放下手中的茶杯,對著看向他的愛妻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他是真的這麼想,杏兒的出現是上天為了結束他的苦難而送來的禮物,每一次只要看著她,他就能夠感受到胸中溫柔的悸動,他知道這一輩子,他的情只給了這個磨人、精靈而善良的小妮子。
  「她真的是很特別,而且好像還特別喜歡作媒。」
  「你是說冷笙?」
  裴冷簫怎麼會不明白冷筑指的是什麼,自從九年前她湊合了冷箏和李傲天這對神仙眷侶後,她就肯定了自己作媒的天份。
  再加上六年前她又成功的把冷筑和羽音「送作堆」後,好像是愛上了配對的遊戲,天天把目標放在裴家他們這一輩中的最小也是唯一單身的冷笙身上。
  搞得冷笙留起一把嚇死人的落腮胡,還自願當起流浪漢,只要能遠離杏兒的魔掌,叫他做什麼他也願意。
  這也就是為什麼冷笙好好的冷竹島三當家不當,卻偏偏去假扮流浪漢,干起臥底的這檔事。若以冷竹島的勢力,這種勞心、勞力的事哪需要冷笙自己去做。」
  「那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死大嫂。他還以為跑遠一點就好了,沒想到這回他是人算不如天算。」
  「冷笙?你幫他算了一卦。」裴冷簫的話是直述句,因為冷筑可是有名的笑面諸葛,如果沒有一定的把握,冷筑不會這樣說。
  裴冷筑微笑的點了點頭,張嘴正要回話,天空卻翩翩飛來了只全身雪白的大白鴿,輕巧的停落在他手中的羽扇上。
  「冷笙的飛鴿書到了!他上面寫了什麼?京城好不好玩?他有沒有什麼艷遇?」
  裴冷簫和裴冷筑兩個人都還沒有任何的動作,杏兒已經眼尖的瞧見,連忙由花園中一口氣的沖上了御風亭。
  「娘!您跑慢一點,小心摔著了!」書異不放心的追在杏兒身後,還不時的提醒她。
  「是呀!別跑這麼快!」裴冷簫點點頭的應和了句。
  「好啦!你們爺兒倆可真是一對,我又不是缺了胳膀少了臂的,不會有事的啦!」杏兒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
  話還沒說完,自信滿滿的她腿下就漏踩了一個階梯,說時遲那時快,要不是裴冷簫和異兒一個從前面、一個從後面飛快的拉住她,她少不得要跌個鼻青臉腫。
  「小心!」
  「你還好嗎?」
  裴冷簫和異兒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問,一大一小臉上的擔心簡直是如出一轍,真不愧是父子。
  「我沒事啦!」杏兒吐吐舌頭,早就知道話是不能說得太滿。為了怕聽到他們口中說出「我早告訴過你」這一句話,她連忙開口問:「冷筑,你趕快看看冷笙捎來的信呀!看看他上面到底寫了些什麼。」
  裴冷筑好笑的搖搖頭,伸手從信鴿的腳上取下字條,再將鴿子往天空一放,攤開字條大略的看了一下。
  「冷笙查到的事情跟我們想的幾乎完全一樣,周恨和杜少勤兩個人勾結,把琥泉號子高價買進的貨和采蘋軒的次貨替換,從中謀利。」
  「如果周恨的目的是為了錢,他干什麼故意洩漏我們知道?」羽音牽著書日來到了裴書異的身邊,將懷中的書月交給了裴書異,然後抱起了書日在裴冷笙的身邊坐了下來。
  這件事她也聽冷筑提了幾回,來龍去脈她也有幾分了解,現在聽冷筑這麼一說,倒也覺得有些疑問。
  「如果不是為了利,那就只有為了報仇這個可能了。」杏兒聳聳肩說:「難不成那個周恨跟我們冷竹島有仇?」
  「不可能!如果他跟冷竹島有仇,他大可以把琥泉號子給吞掉,可是他好像只針對采蘋軒有關的事,所以問題應該不是出在我們身上。爹、筑叔叔,你們說我說的對不對?」異兒小小年紀就能說得頭頭是道,真不愧是虎父無犬子。
  「異兒,你真是聰明。」裴冷筑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冷笙也提到,他曾不小心和周恨打了個照面,但周恨卻沒有點破,他也想不出這個道理,不過,至少可以確定周恨不是針對我們而來。」
  「拜託!虧我還一直誇冷笙聰明,連這種小事也想不出來,他真該早點把臉上的胡子剃了,看看會不會聰明一點。」
  說真的,裴冷筑比起她相公是差了那麼一點,可是至少她和她相公也是同一廠商制造,再怎麼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但他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瘋,好端端的留了一撮毛在嘴上,雖然人家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可是冷笙有了那撮毛就真的變得比較聰明了嗎?
  「他早剃了,上次安排在京城的眼線來報,似乎冷笙轉了性把胡子給刮去了。」裴冷筑好笑的講。
  杏兒討厭冷笙的胡子在山莊是出了名的,她應該會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
  「真的假的?!」
  乍聽這個消息,杏兒倒不敢相信,因為這幾年她用盡各種的方式,就是無法讓冷笙把那討人厭的胡子剃掉,到底誰有這本事,讓冷笙這樣做?她一定得去會會那個人不可。
  「杏兒,你又在想什麼?」
  裴冷簫一看到杏兒的眼珠子一轉,就知道她一定又有什麼念頭了。
  「娘一定是想去京城看看是誰有這本事讓笙叔叔這樣做。」真是「知母莫若子」,裴書異說中了杏兒的想法。
  「哪有,我只是想,最近小奇不是捎信來說,他已從龜茲帶了貨品要沿官道到京城嗎?反正我們也好久沒看到小奇了,就去京城接他,再順便去看看冷笙,這不是一舉兩得?」
  杏兒口中的小奇是她和裴冷簫收的義子,她和小奇兩個人與其說是母子,還不如說是朋友來得貼切。
  「看奇哥哥!看奇哥哥!」書日興奮的說。
  書日打小不知道為什麼,就喜歡纏著書奇,那時書奇說要去西域,書日不過才剛剛會開口,也不知道她明不明白離別的意思,卻哭鬧了好半個月。現在一聽書奇要回來了,她又高興成這個樣子,看來她真的是很喜歡書奇。
  「看,我們現在有兩票贊成了,加上女性優先權,我們的票要變兩倍,一共是四票,再加上多數尊重少數原則,我們又多了兩票,一人是六票,現在你們包括書月也只有五個人,那我們贏了,所以我們去京城吧!」
  杏兒說了這麼多,說穿了,就是要去看看裴冷笙,大夥也是心知肚明」反正不讓她去,以她的個性也會一個人溜去,倒不如答應她,省得她一個人溜去好一些。
  「你要看冷笙也好,看小奇也罷,我們就去長安城吧!」裴冷簫難得提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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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以湘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自從上次尋芳閣外的事後,裴冷笙不知道是有意或是無意的,總是避著她,也不再像以前一樣,有事沒事就拉著她東跑西跑。
  不過,他不是對她很好,他老是說小魚兒太瘦弱,一邊說要訓練她,一邊卻又一個人包了所有的粗生工作。
  想想,于以湘倒真覺得過意不去,說好了是兩個人進來任店混口飯吃,可是裴冷笙從挑柴、砍柴、打水到的搬東西,樣樣都來,而她只是端端盤子,最多再掃個地。
  所以今兒個于以湘才起了大早,想先做些挑水砍柴的事兒,好讓裴大哥不會這麼累,或許他心情一好,那麼他們又會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的在一起。
  只是,她原本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大小姐,像打水這種不需要花什麼頭腦的事,卻考倒了她這個一向有才女之稱的大小姐。
  好不容易憑著一股意志力由井中打滿了一整缸的水,平常看裴冷笙做這種的時候,似乎非常的輕鬆,幾乎用不了半刻鐘的時間,而她整整打了一個時辰,才知道如何做可以打得到水,而不是讓水桶漂浮在水上。
  還好她今天在四更天的時候就起身,不然這會兒說不定天都亮了,水還沒有打好,更別說要給裴冷笙什麼樣的驚喜了。
  接著是砍柴。她先由柴房抱出木柴到後院的空地上,這事做起來累是累,但並沒有特別難的地方,最讓她傷腦筋的是——如何把粗的柴一劈成兩半?
  她研究了半天,決定柴刀不論是切的、用割的都沒有用,大概只能像裴冷笙一樣用劈的才行。
  她拿起一根木頭放在木砧上,可是無論她怎麼劈,刀子在一碰到木頭後,木頭就會向兩旁倒,試了幾次,她決定還是用手扶著會好一點。
  於是,她閉上眼,左手拿著木頭,另一手拿著柴刀就要劈下——「小魚兒,你在做什麼!」
  如果剛剛裴冷笙還在睡眼惺忪,那麼,眼前這一幕可以嚇得他好幾天不敢見周公了。
  拜託!小魚兒在做什麼?!他是準備砍柴,還是砍他自己的手?哪有人手放在木頭上,閉著眼就往上砍的?
  「裴大哥,你睡醒了?」
  「我是嚇醒的,好好的,你做這事幹什麼?我不是說這種事我來做就好了!」與其被他嚇去半條命,裴冷笙寧願自己多做一點。
  「我知道自己笨手笨腳,可是只要學就一定會,至少我已經學會怎麼打水了。」雖然會打水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是,她不知失敗了多少次才找到竅門,所以講起話來,免不了有幾分得意。
  「你打水?!」裴冷笙吃驚的說。
  剛開始,他也曾要小魚兒學些出力的工作,可是他發現他的身子骨太弱,實在不適合做那些事,之後便不再讓他碰那些事。
  「是呀!」于以湘自信的點點頭,她想裴冷笙一定會讚許她的。
  她努力這麼久,為的就是看這一刻,看裴冷笙為她感到驕傲,只要能讓裴冷笙高興,剛剛的那些辛苦也就有代價了。
  「你這呆子!」
  裴冷笙一把抓起于以湘的手,在看到她滿是水泡的手後,臉上的表情變得異常怪異,與其說他是高興,倒不如說他在生氣來得貼切一點。
  「裴大哥?」于以湘在裴冷笙的注視下,原本的自信漸漸失去,只留下愈來愈濃的自我懷疑。
  「你在搞什麼東西,我不是叫你別做這些事的嗎?明明知道自己笨,還不自量力的去做!要是我再晚一步,你的手就沒了,傻蛋!天知道之前你沒掉到井裡是你命大。」裴冷笙一張口就像是連珠炮般的數落了起來。
  「我……我只是想……想分擔一些工作……」于以湘忍著不掉下眼淚,她不知道為什麼裴冷笙要生這麼大的氣,她承認自己對這些事是不太行,但她會認真學的呀!
  裴冷笙也知道小魚兒這一片好意,可是一想到剛剛的危險景象,他就忍不住發火,而且他又怎能說他竟然為了小魚兒手上的水泡感到心痛。
  小魚兒可是個男人哪!他若承認了這件事,豈不表示他真的有斷袖的傾向?
  「不用,你別給我惹麻煩就夠了。我早該知道你會是個大麻煩的。」裴冷笙現在只想狂喊一場,他怎麼會陷入這種感覺之中?
  最麻煩的是,小魚兒明明是一個男的,為什麼比女人更讓他心疼?
  「麻煩?」
  于以湘從來不知道一句話就可以把人傷得這麼深。最初,裴冷笙是不願讓她跟著的,雖然她不知道最後是什麼原因讓他改變了主意,但是今天她卻知道了一件事——自始至終他都認為她是個麻煩。
  裴冷笙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這一點由小魚兒臉上受傷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可是他卻講不出任何安慰自己的話,他深怕自己若是放軟態度,那他可能再也藏不住內心的感受。
  「拜託!你又不是女人,別一天到晚像個女人一樣哭哭啼啼好不好?」
  于以湘再也忍不住了,為什麼當男人這麼可憐,連哭的權利也沒有?
  「可是我本來就是……」
  「男的!」裴冷笙替她把話接了下去。「你不用一直聲明你是男人我也知道,畢竟這兒可是青樓,除非是青樓女子,否則一般好人家的清白女子哪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
  于以湘沈默了,她想證明什麼呢?她是小魚兒是于以湘、是男是女又如何?
  對他來說,她都是個大麻煩而已,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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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魚兒對他來說絕對不只是一個大麻煩而已。
  裴冷笙發現自己再這樣下去一會瘋掉。他總是無時無刻的注意著小魚兒的一舉一動——在每一個小魚兒沒有發現的時候,在每一個耳朵不小心聽到他的聲音的時候。
  他愈是不想他,卻發現他的身影無時無刻的出沒心房,這對陷入感情的人來說原來就是一件很平淡之事,而且看過了大哥、二哥陷入情愛的表現後,他應該能以更淡然的態度,完美的去處理他的感情,反正有前例可循。
  人是不能太鐵齒的,他想來想去就是沒有想到自己會愛上一個男人!
  雖然說藉酒澆愁愁更愁,但是現在的他,除了一醉解千愁外,還有什麼是他可以做的呢?這也就是現在他為什麼會坐在這個小酒館的原因了。
  「喂!你真是愈來愈不爭氣了。」突地,一陣尖細的聲音在他的頭頂上響起。
  裴冷笙抬起頭,看見面前站著一個小男孩,嚇得一下子嘴巴張得老大,那個男裝打扮的人,除了他大嫂杏兒外還能有誰?他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一些聲音。
  「大嫂……那大哥也在了?」
  他說著還不忘左右看一下,大嫂會出現在這兒,那表示大哥一定在不遠的地方,要是讓大哥知道他大白天在酒館喝酒,這下他就死定了。
  「你也知道怕了,明明知道喝酒不是件好事,還跑來買醉。」杏兒不乘機損損他怎可以,「你放心,你大哥還在別館,我是偷溜出來的。」
  「大嫂,你一個人在外面走太危險了,沒事早一點回去,不然異兒和大哥會瘋掉的。」
  「該回去的時候我就會回去,倒是你,為什麼事這麼頹廢?」杏兒眼睛一轉,又把話題轉回了裴冷笙身上。
  「沒事。」裴冷笙搖搖頭。
  死都不能承認他是為了一個男人而這個樣子的,否則,到時候不知道這個一向以整他為樂的大嫂又要怎麼損他。
  「沒事?我還以為是為了你身邊的小孩子。」杏兒賊賊的問。冷竹島的眼線這麼多,裴冷笙發生什麼事,杏兒哪有可能不知道。
  「你知道小魚兒?」
  「我想了這麼久要剃掉你臉上的胡子,你誓死不從,如今,卻為了某人而輕易的剃除,我怎麼可以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有辦法?」
  「我……」裴冷笙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下巴。難道從那時候起,自己真的就愛上了小魚兒?不然為什麼會甘願為他這樣做呢?
  「我一直以為要讓人剃去胡子,除非你的夢中情人出現,看來小魚兒已偷走了你的心。」
  「大嫂,你別開玩笑了,小魚兒是男的耶!」裴冷笙仍在苦苦掙紮,畢竟在他的禮教觀念中,這種事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他是男的?!」杏兒一臉的驚訝。
  這小子是真的笨還是假笨?跟一個女人共處一室這麼久,竟然連人家是男是女都還不清楚,活該他要為情所困了。
  難不成,這就是他現在在這兒喝酒的原因?
  「撲哧!」一聲,杏兒非常不淑女的大笑起來,沒辦法,不是她沒有同情心,而是這種情況實在是太好笑了。
  「這很好笑是吧!你再笑大聲一點,反正我也想笑,只是笑不出來罷了。」
  杏兒看他一臉的無奈,再笑下去也實在太殘忍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來!這給你吃下去。」她由腰帶上拿出一個小瓶子,打開塞子,倒了兩個像是藥丸的東西來。
  「這是什麼東西?」
  裴冷笙皺了一下眉頭,他這個大嫂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藥,不知道這兩個黑黑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類似鎮靜劑……反正就是能讓你心情輕鬆的東西。」說完,她也不顧裴冷笙的意願,一把就往他的嘴中塞去。
  「我不……」裴冷笙正要反對,但藥丸已下了腹,他想反對也來不及了。
  「好了!吃你也吃了,心情有沒有好一點?」她停了停,看到裴冷笙搖搖頭的算是回答了她的話,她拍拍他的手,「其實就算小魚兒是男的又有什麼關係?
  你愛的是『他』這個靈魂,和『他』是男是女又有什麼關係?」
  「啥?!」裴冷笙不知道他是不是聽錯了。
  「你愛一個人,那個人是男是女對你一點差別都沒有,既然好不容易愛上了一個人,那個人是男是女有那麼重要嗎?」
  「這……」
  是吃了剛剛的藥的關係嗎?為什麼他會覺得杏兒的話好像很有道理呢?他是不是不該就這樣放棄呢?
  一看裴冷笙的臉色,杏兒這下百分百的確定他是真的深陷情網了,看來不久冷竹島又有好事近了。
  她拍拍裴冷笙的肩,語帶雙關的神秘笑笑說:「別猶豫了,真愛稍縱即逝,如果你用的是真心,真愛總是會出現奇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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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以湘相了好久,她在心中暗暗下了一個決定——她要報仇。
  今天一早起來就見不到裴冷笙的人影,不過這幾天裴冷笙都是這樣,不管她起得再早,只要她一起身,一定會發現裴冷笙已經把所有的事都做好了。
  就是再怎麼遲鈍的人也知道,他根本擺明了在躲她。于以湘輕輕的歎了一口
  氣,既然人家的態度已經擺得這麼明了,她又何必苦苦相纏?
  再加上這些個日子以來,雖然她一直沒有和杜少勤正面的打過照面,可是她發生他好像開始起疑心了,因為她總覺得他的眼光常常落在她身上,而于以湘不用看他,也能想象出他那對邪惡的眼睛中的疑問。
  看來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她會被他認出來的。以杜少勤對付小紅的手段看來,自己要是落在他的手中,定無生還之機會。
  她也曾經想過要逃,可是天下之大,竟然沒有一個她能容身的地方,而且她逃得了一時,難道要逃一世嗎?
  這不令是懦弱的表現,而且也對不起枉死的爹爹和小紅。
  所以她決定,這一次,她要替天行道,就算是兩敗俱傷也沒有關係,反正她豁出去了。
  這個世上對她來說已沒什麼好眷戀和不捨的,不是嗎?
  突然,房門被人用力的推開,嚇得于以湘連連退了好幾步,等她定神發現進來的人是裴冷笙時,才把一顆到了喉頭的心又吞了回去。
  「裴大哥,你怎麼了?」她發現裴冷笙的腳步有些不穩,連忙上前扶住他。
  「小魚兒呀!你知道嗎?你是我見過最大的麻煩,為什麼會讓我遇到你呢?」裴冷笙像是喝醉了酒般的左右搖擺著。
  「我知道,我很快就不會煩你了。」于以湘有些黯然的說。
  他是因為她才喝成這個樣子的嗎?
  「你不知道,我竟然愛上你了!愛上一個男人!」裴冷笙邊說邊狂笑了起來。
  「裴大哥!你醉了!」
  如果不是醉了,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沒錯!」裴冷笙點點頭,「我是醉了,不然我才不會講這種話。」
  「裴大哥,你去休息一下,等酒意過了就沒什麼了。」于以湘扶起裴冷笙往床上走。
  「你以為我是為什麼而醉?是你呵!你這磨人的東西!杏兒說愛了就愛,沒辦法,可是真的這麼簡單嗎?」裴冷笙搖了一下頭。「是的!既然愛了我又何必在乎你是男是女,可是你會受得了嗎?你會愛我嗎?」
  「裴大哥,我是……」
  「別說!如果你是女人,我就可以正正噹噹的擁抱你,為你擋去一切的風雨,給你我的生命也無所謂,可是你為什麼偏偏是男人?為什麼我等待了這麼久,出現的卻是一個男人?而你這個男人卻比任何女人都讓我心動。」
  裴冷笙握住于以湘的下巴,或許是真的有幾許的醉意,也許是只有趁酒意,他才能暫時不管理智,放肆的看著她,然後將他的唇狠狠的印上去。
  原先,裴冷笙的吻是帶著些許自暴自棄的懲罰,是以一點也不溫柔,可是漸漸的,他像是不捨也像是心痛的輕吻著他,只因為他是真的給了小魚兒他最初也是最真的心。
  「裴大哥……」
  于以湘的淚就這樣滑落,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這個樣子,在他的輕柔之中,她似乎可以感到他心中的掙紮,還有他唇邊傳來的哀傷。
  「小魚兒,你哭了?」等到胸口一陣涼意,裴冷笙才發現小魚兒的淚已浸濕了他的胸口。
  是因為他的唐突嗎?
  天!他做了什麼?
  他竟然對一個小男孩做這樣的事?難怪他要哭成這個樣子了。杏兒到底給他吃了什麼?為什麼他的頭這麼暈?
  「小魚兒,對不起,我大概是酒喝太多了,你就忘了今天的這件事好嗎?我不會再這個樣子了。」他喃喃的道歉。
  「裴大哥,你的臉好白,你怎麼了?」于以湘一抬頭才發現裴冷笙身子搖得像是隨時會昏過去一樣。「你先躺下來。」
  裴冷笙對自己剛剛的行為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加上他的頭真的很暈,便順勢的躺了下來,沒想到一閉眼就被黑暗抓住,失去意志的沈睡去。
  「裴大哥?」
  于以湘喊了幾聲,發現裴冷笙是真的入夢,才放下一顆心,但他剛剛的話卻教她不知如何是好。
  他愛她?
  不!他愛的是小魚兒!
  可是,小魚兒不就是她?她就是小魚兒……算了!他愛的是她也好,是小魚兒也好,現在的她根本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杜少勤和杜麗娘還等著要抓她,跟她在一起,對裴大哥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還很可能會害了他。
  就這樣吧!
  在她已決心一死的同時,還能知道她曾在他的心中存在過,她已經感到滿足了,不是嗎?
  她深深的看了裴冷笙沈睡的容顏,輕輕的在他的唇上烙下一吻,再伸手從他的懷中拿出上次他用來令那些壞人不能動的軟骨散,緊緊的握在手中。
  于以湘將藥放進自己的腰帶時,對著入睡的他喃喃的問:「你會原諒我嗎?」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3:52:54


  「小姐,剛剛走過去的不是丁香的心上人嗎?他不知道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麼?」坐在花園的一角的紫薇用手指著剛剛走過去、一點也沒有發現她們的小魚兒。
  「我管他做什麼。」白牡丹興趣缺缺的說。
  「可是他的眼神怪怪的,還向著尋芳閣的方向一直走去。」
  「他去那兒做什麼?」白牡丹扇動手中的緞面扇,一臉無聊的說著。她是一個極端自我的人,只關心自己的事,其他的事她一點也沒有興趣。
  「看他的樣子,眼睛不停的左右張望,像是怕被人遇見似的,八成干的不會是什麼好事。」紫薇一撇嘴,一臉不屑的說著。
  「干的不是好事,那麼就是做壞事□?」說也奇怪,原本一臉毫無生氣的白牡丹,一下子像是活了過來。
  「小姐,怎麼了?」
  「真是天助我也,這下有辦法讓海棠那個女人不敢再囂張了。」白牡丹擊掌的說。
  「有什麼辦法?」
  「你不是看到小魚兒鬼祟的樣子嗎?這樣東躲西藏的,準沒好事,而且他是向著勤少爺的尋芳閣而去,我看他八成是想偷東西。」
  「可是依他的手腳,我看根本還沒進到尋芳閣就被攔下來了。」紫薇打了一個呵欠,她就不相信憑那個瘦不拉幾的小男孩,能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那我們就去幫他。」
  「幫他?幫他做什麼,他可是丁香那邊的人耶!」紫薇一臉訝異的說,她小姐的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道,她會幫人?這天可要下紅雨子。
  「我說你笨還不信。」白牡丹沒好氣的翻下白眼。難怪她老是鬥不過海棠,原來就是她身旁的這個丫頭除了講話大聲外,其餘什麼本事也沒有。
  「我知道小姐是『柴貓算錢』。」
  錯了!她還會拍馬屁,只是常常拍到馬腿而已。
  「什麼柴貓算錢?柴貓是木頭貓,算起錢只會一團糟,你是在諷刺我?」白牡丹雙手叉腰,看起來還真像「母貓算帳」。
  「小姐!我哪敢,上次那個楊公子不是說海棠是柴貓算錢,大家都紛紛叫好,怎麼?那不是一句好話嗎?」她明明聽楊公子這麼講的,而且海棠還曲身道了謝,這不是一句讚人的話嗎?
  「叫你多看一點書你不要,還跟人家裝什麼文雅,楊公子說的是『才貌雙全』,可不是人那什麼不算錢的貓,聽懂了沒有!」人笨就算了,還老是講一些氣死人的話,總有一天,她會被這個笨丫頭氣到斷氣。
  「知道了!」紫薇吐吐舌頭,下次學聰明一點,就算要現買現賣,也得弄清楚才行。
  「好了,不談這些了,現在我有事要你做。」白牡丹揮一揮手,把話題轉回原先的事兒上。
  「小姐說的是幫那只笨魚兒的事?」
  「沒錯!我要你引開尋芳閣附近的人,讓他可以進去尋芳閣做他想做的事。」
  「可是這對我們有什麼好處?」紫薇還是不懂白牡丹的用意。
  「等他進去做了些見不得人的事時,我們再叫人來捉,這小魚兒是海棠那女人帶進來的,若他出了什麼事,到時候……」特丹愈想愈得意,這真是天助她也。
  「原來如此,小姐真是聰明,這種事也只有小姐才想得到,我馬上就去辦。」紫薇明白後,一雙原本瞇瞇的小眼頃刻間張大。
  等著吧!秋海棠和丁香,你們得意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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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以湘手中握著由裴冷笙身上偷來的軟骨散,一顆心亂跳個不停。
  這一次,她只準成功,要是有個萬一,賠上自己的一條命無所謂,就怕還會害了丁香、海棠姐,還有裴大哥。
  現在的她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知道杜少勤已經開始起疑心,不然他不會用那樣的眼光打量自己,他只是不敢相信以于以湘的禮教觀念會來到這樣的地方,甚至住在這樣的地方。
  不過,總有一天他一定會一探究竟,而且這個日子不遠了,她有這個預感。
  所以她只能先下手為強,不然只有坐以待斃的份。
  從裴冷笙身上偷來軟骨散開始,她一直在做與不做之間徘徊,可是,她沒有時間考慮了,她怕再猶豫不決,等裴冷笙醒來後,他一發現自己身上的東西不見了,一定會起疑心,到時,事情一定會更不好解決。
  現在的她是非賭不可了,她心忖:如果地下的爹娘和小紅有知的話,就保佑我能順利的報仇吧!
  她小心謹慎的往尋芳閣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還不時的東張西望,深怕被人發現。
  只是奇怪的很,她一路這麼走來,竟然連一個人也沒有碰上,就連一向必定會有人看守的尋芳閣門口,都沒有守衛的蹤影。
  要是平常,以于以湘的聰明才智,她會察覺這麼順利就能來到這兒,事情也未免太過容易了。
  可是,現在的她滿心只有報仇的想法,只知道愈靠近尋芳閣一步,就愈接近報仇的路一分。
  杜少勤和杜麗娘,是你們該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她伸手想輕推開尋芳閣的門,還沒動手,就聽到裡面傳來男女歡愛的聲音,放浪形骸,讓雲英未嫁、未經人事的于以湘不由得滿臉通紅。
  她搖搖頭驅散臉上的紅暈和燥熱,眼角卻發現一個丫環正端了一個盤子走過來。
  「你這是要給裡面的勤少爺的?」于以湘好奇的問著她。
  好小丫頭一看是任店中現在兩個最受歡迎的男人之一的小魚兒,一張粉嫩的臉不由得脹了通紅,沒發覺為什麼小魚兒會在這裡,而且尋芳閣的大門守衛也不見了人影。
  「是的!這是剛剛勤少爺吩咐要的銀耳蓮子湯和長白參茶,廚房的王媽要我送來的。」小丫頭興奮的說。她能面對面和小魚兒談這麼久的話,這下回去說給別人聽,大夥一定會羨慕死她的。
  「那交給我好了,這麼重,就讓我幫你端進去好了。」于以湘突然有一個想法,她笑笑的對小丫頭說。
  那小丫頭哪禁得起于以湘俊美臉上的笑容,當下像失了魂般的猛點頭,只差沒癱倒在地。
  「這……這……好嗎?這很……重的。」
  「就是重才該由我來端,不是嗎?」于以湘堅定的將托盤由小丫頭的手中拉過來,「好了,你去忙你的吧!這兒有我就好了。」她催促的說。
  小丫頭點點頭,一臉興奮地飛快跑開,她要快一點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小魚兒不但跟她講了話,而且還對她好體貼。
  等那丫頭跑開後,于以湘一手托住盤子,另一手由懷中將那瓶藥給拿了出來,打開蓋子,倒了些許粉末進去,再輕輕一搖,等到粉末完全不見的時候,她把藥又放回了懷中,伸手輕輕的敲門。
  「做什麼?」杜少勤的聲音由房內傳出來。
  「送湯和參茶來的。」
  「呀!」的一聲,房門一下子被打開,出來的是衣著仍顯淩亂的杜少勤。
  「端進來吧!」他略略側著身子讓于以湘能把東西端進去。
  于以湘一進到房內,將托盤上的東西一一放在桌上,一回頭,卻發現剛要下床的人是杜麗娘。從他們淩亂的衣著看來,任誰都能知道剛剛他們兩人做了什麼好事。
  「喲!什麼時候這任店來了這麼個清秀的小哥,瞧瞧他那一身的細皮嫩肉,讓人恨不得能夠咬上一口。」杜麗娘一看到小魚兒,那對媚眼不覺地發出像是惡狼看到獵物般,露出感興趣的笑容。
  「我說,你不覺得這小娃兒長得挺像誰的?」杜少勤的一雙賊眼轉呀轉的,像是要從眼前的小男孩身上看出個什麼端倪。
  「你可別嚇著人家小孩了。我還以為你只對女人有興趣,沒想到你也有這種癖好。」杜麗娘拿起桌上的參茶喝了一口。
  「去!你明知道我對你永不變心,亂說個什麼呀!」杜少勤也端起桌上的蓮子湯,走到杜麗娘的身邊坐下。
  他舀起了一口蓮子湯,于以湘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就快了,只要他喝下這湯,她報仇的時刻就要來臨。
  正當杜少勤要喝下湯的時候,突然一群人沖了進來,帶頭的正是白牡丹。
  「勤少爺,這湯喝不得,剛剛我和紫薇在外面看到他不知道放了什麼東西在裡面,他八成是要謀財害命。」白牡丹等了這麼久,為的就是等這麼一個機會。
  「什麼?給我抓住他!」杜少勤連忙丟開手中的蓮了湯。
  于以湘一驚,連忙反身想跑,但白牡丹和紫薇早帶人團團圍住她,讓她連一點兒機會也沒有。
  「你為什麼……」杜少勤原本要說的話因為發現了什麼而由驚慌變成得意。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來是我們的以湘小姐,你們這些有眼不識泰山的女人,還不過來給我們于家的大小姐請安。」
  「你是于以湘!」杜麗娘驚慌的說。她不是怕于以湘,憑她還不夠看,只是她一直以為于以湘早死了。
  「她是于以湘,于家的千金姑娘?!」白牡丹吃驚的連連退了好幾步。
  在京城之中,誰不知道首富的于家千金不僅貌美、文才極高,幾乎未婚的達官貴人都以她為婚配的第一人選。
  可是,傳說于以湘不是在幾個月前被一把無名火燒死了嗎?
  她是不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這是不可能的!小魚兒明明是個男人,他和另一個男人一起來到任店,而且還共用一間房,這是任店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呀!」紫薇大聲的喊叫。
  「一個男人?原來你也是個假清高,竟公然和一個男人住在一起,我還以為你是什麼聖女,原來也不過是一團爛泥巴。」原本他還以為總算可以吃到天鵝肉了,沒想到已經是人家用過的二手貨。
  「現在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給我吃了什麼?」
  一知道這個下藥的人是于以湘之後,杜麗娘也不免開始擔心,不知道自己吃下腹中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不說也可以,那我就派人把你的相好給抓過來,看看你說是不說。」
  杜少勤看于以湘倔著一張臉一句話也不說,知道以她的死硬性子,不給她一點苦頭,她是不會屈服的。
  「你們不能這樣,這件事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于以湘心焦的說。
  她果真就如裴冷笙所講的,是個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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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僅是個麻煩,還是一個災難,這下還可能是個被嚇壞的災難。
  裴冷笙一覺醒來,發現窗外的天都黑了,看來他睡的這一覺真夠長,可是,他明明沒有喝多少酒,這比起上回的六十斤竹葉青,根本是小意思,沒道理把他喝得不省人事。
  而且這一覺醒來,他覺得氣定神閒了許多,也沒有宿醉的疼痛,這唯一的可能,就是和杏兒給他吃的藥丸有關,他吃下去之後,整個人好像隔著一層紗看人,模模糊糊的。
  可若真的什麼事都記不起來倒也好,真正令他一個頭兩個大的是,他所有的荒唐事全記得一清二楚。
  天!他竟然對一個小男孩做出這般荒唐的事兒。
  他竟然吻了他!
  這要是傳了出去像話嗎?
  不知道小魚兒有沒有被他的行為嚇得半死?他這樣做算不算輕薄了人家?要是小魚兒和因為他的行為而厭世怎麼辦……呸!呸!呸!小魚兒又不是女人,沒必要為了一個吻要死要活的吧!
  可是,就是因為小魚兒不是個女人才更糟糕,如果換了是他被男人給強吻了,他非殺了那個男人不可;可是,以小魚兒的性子,他八成下不了手殺他,這由他還放了一條巾子在他臉上幫他擦汗就可以看得出來。
  咦?小魚兒呢?為什麼沒看到他的人?他不會不甘受辱而跑去自殺了吧!
  這不想還好,一想倒把他給想出一身冷汗。他急急的起身就往外沖,才出了門口,就被一群人給堵住。
  「我們少爺要見你。」
  「少爺?什麼少爺?我認識你們家少爺嗎?」裴冷笙皺起眉頭,他現在的身份不過是個流浪漢,會有什麼少爺要見他?
  「勤少爺,你怕了吧!」那個人一臉得意的說。
  哼!又是一個狗仗人勢的奴才。
  「我和你們家勤少爺素未謀面,八竿子也打不上關係,他見我做什麼?」
  「小魚兒你認識吧!」
  「小魚兒?你問這做什麼?他怎麼了?」裴冷笙一下皺起了眉頭。
  那個勤少爺不會也是個有戀童癖的人吧!這年頭是怎麼了?男人不愛女人,專門找男人來愛。
  「他想毒殺勤少爺,現在在尋芳閣裡。」
  毒殺?!小魚兒?!可能嗎?
  「小魚兒是不會做這種事的。」裴冷笙怎麼也不相信小魚兒會做這種事,他是這麼單純的小男孩,怎麼也不可能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會不會,你到尋芳閣一看不就知道了。」那個人一臉不屑的說。
  裴冷笙哪還等這些人說什麼,當下就趕向尋芳閣,連門都不敲的一把推開了門,急急的想從小魚兒的口中得到事情的真相。
  「你就是死丫頭的奸夫?」
  杜少勤一看到推門而入的裴冷笙,心中不免生出幾分妒意,他杜少勤玩遍下的女人,對自己的相貌相當有自信,可是一看到裴冷笙的臉,連他也不得不自慚形穢。
  「不錯嘛!你這死丫頭倒挺厲害的,去哪兒讓你找到這樣的好貨色?」
  杜麗娘看了裴冷笙也不免心動,她原以為杜少勤已是少見的美男子,卻硬是讓這眼前的男人給比了下去。
  「奸夫?死丫頭?」裴冷笙一下子聽不懂杜少勤和杜麗娘的話,只能一臉疑惑的看著小魚兒,想知道一些頭緒。
  「別裝了,你跟我們的以湘姑娘同室共處了這麼久,你們之間要是沒有一點姦情,誰相信呀!只是你大概不會想到你的枕邊人是京城第一才女于以湘吧!倒便宜了你這個來路不明的傢夥。」杜少勤一臉蝟褻,看得出他想的絕不會是什麼好事。
  「你是女的?!」裴冷笙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只能驚訝的瞪著于以湘。
  「喲!偷吃還講得出這麼好聽,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說沒事誰相信哪!」杜麗娘冷冷的說,反正她就是非得把于以湘抹黑才甘心。
  「沒想到我們的大才女私奔不說,還學人謀財害命,我看你這一次是非死不可。」杜少勤一臉得意的說。他得不到就除掉,是他做人的一貫原則。
  「謀財害命的是你們,是你們兩個共謀下毒殺了我爹,又害死了小紅。」于以湘悲痛的說。
  「你閉嘴!」杜少勤臉色白了一瞬,「你話可別亂講,現在下毒的是你,這事兒大家都看到了,你還有什麼話說。」他把話兒又帶回了于以湘的身上。
  「沒錯!是她把藥話進湯和茶中的,我和小姐都看到了,藥還在她身上呢!」紫薇伸手就把于以湘懷中的藥瓶子給掏了出來。
  「那藥?!」裴冷笙連忙探了探自己的懷中,然後一臉震驚的望向于以湘。
  「對不起……裴大哥……」
  「這下人賊俱獲了吧!」杜少勤冷冷的說,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除掉了他的心頭大患。雖然沒有玩到這娘們是有點可惜,可是,他杜少勤也沒有興趣穿別人的破鞋。「來人哪!把他們兩人抓下去,等明兒個送官。」
  「等一等!你說小魚兒……于小姐下毒,你有什麼證據?」裴冷笙喝止了那些上前而來的人,一把擋在于以湘的面前。
  「這件事有人證、物證,你還想狡辯嗎?不然你說說這瓶子裡的是什麼東西?」杜少勤認為裴冷笙不過是在作困獸之鬥,一點也不在乎。
  「那不過是些糖粉,有人規定不能在身上帶些糖粉的嗎?若你說這真是毒藥,那你看到誰死了嗎?」裴冷笙振振有辭的說著。
  「這……麗娘,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杜少勤被裴冷笙說得啞口無言,只好轉向杜麗娘。
  「我……」
  「怎麼樣?沒事吧!」裴冷笙一臉「我就說嘛」的樣子,只差沒把這幾個字寫在臉上。
  「這也不能證明什麼。」杜少勤仍是不放過他們,說什麼他也不能讓這到口
  的鴨子給飛了。
  「你們說這湯裡有毒,那我就當著你們的面喝下去如何?」裴冷笙拿起桌上的碗就喝了一大口。
  「裴大哥!」于以湘驚呼,卻換來裴冷笙冷漠的一眼。
  但也只是那麼一瞬間,下一刻,裴冷笙又是那一臉吊兒郎當,「這銀耳蓮子湯煮得火候真夠,味道十足,只可惜淡了點。」他說著,竟又伸手拿過紫薇手中的瓶子,一古腦的全倒進了碗裡,然後一口氣的喝光。
  「你……」
  杜少勤沒想到裴冷笙的動作這麼快,這下子連點證據都沒有了,雖然他不相信瓶中真的是糖粉,但不僅是枉麗娘,連裴冷笙吃下這麼多都沒事,他還能拿于以湘怎麼辦。
  可是,這于以湘是留不得了,說什麼他絕不能讓她活著壞了他的大事。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這若是毒藥,那我還能站在這裡嗎?」裴冷笙手一攤,「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
  「等一等!」杜少勤怎麼可能就此放手。
  「你還有什麼事嗎?」
  「我不可能放你們走,雖然你證明了現在沒事,卻不能保證待會兒沒事,或明天沒事,不是嗎?」
  「那你想怎樣?」裴冷笙雙手抱胸的問著。
  杜少勤被裴冷笙這麼一瞪,心中不覺一驚,卻下還微退了半步,不過想起這兒是他的地盤,而且又有這麼多人的情況下,他又向前一步。
  「我只是想請你們在地牢中過一晚,若明天沒事,我自然會放你們走。」杜少勤的如意算盤是,只要留下他們一晚,他就不會給這兩個人有見到明天太陽的機會。
  裴冷笙哪會不知道杜少勤的心眼,這些天他明查暗訪,就是要了解杜少勤這個人,出來的結果是——他根本就是一個沒藥救的大壞蛋。
  加上他剛剛聽了于以湘和他之前的對話,大概也能將事情猜出個十之八九,他早就料到杜少勤不會輕易的放過他們。
  杜少勤說要留下他們以防萬一,要殺他們滅口才是真的吧!
  以他的武功,要離開這裡並非難事,可是他卻另有計劃,既然杜少勤想來個甕中捉鱉,那他就來個將計就計,看看到時候鹿死誰手。
  「這倒使得,反正你留我們多久都一樣,最後贏的人一定是我。」裴冷笙一臉肯定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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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大哥,你還在生我的氣嗎?」于以湘小聲的問著裴冷笙。
  自從被抓進來地牢後,裴冷笙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而且冷著一張臉,這時于以湘才發現,他兇著臉罵人的時候根本比不上他冷著臉不理人的樣子。
  「你什麼時候拿走我身上的藥?」裴冷笙總算開了口,但仍是冷冷的,沒有什麼溫度。
  「你睡著的時候。」于以湘小聲說,突然她又想起了一件事,「裴大哥,你剛剛喝了那麼多,你沒事吧!」
  「托你的福,我還死不了。」裴冷笙的臉色實在不好看,說話的口氣也好不到哪裡去。
  「可是……」
  「這次算你運氣好,這軟骨散是杏兒特制的東西,聞它的味道會讓人四肢無力,但加在水中,就一點作用也沒有,所以那個杜麗娘自然不會有什麼事。你根本就不知道藥性,還敢學人家下藥,你有沒有一點大腦?」裴冷笙沒好氣的說。
  他知道自己在生氣,也知道自己的口氣很不好,可是他就是忍不住,那被戲耍的感覺一直在胸中縈繞不去。
  「你為什麼要這麼生氣?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不對,可是,我不能再放過杜少勤那個壞蛋,他不死,一定會有更多的人遭殃。」于以湘解釋著,希望裴冷笙能夠了解她不得不這麼做的苦衷。
  「這不是我生氣的最大原因。」裴冷笙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一定覺得很好笑吧!」
  「啥?」于以湘不太能了解裴冷笙話中的意思。
  「你看我在為你痛苦的時候,一定覺得很好笑吧!看我自以為自己有問題,竟然會為一個男人而動情的時候,你覺得很有趣是嗎?」
  裴冷笙只要一想起這些日子的苦惱,他的心中就有氣,她明明是個女人,她只要一句話就能解除他心中的苦悶,可是,她卻什麼也不說,只是在一旁看著他痛苦、掙紮。
  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
  「我沒有!」于以湘搖頭否認,她真的從來沒有這樣子想過。
  「當我為你心煩意亂、為你不知所措、為你肝腸寸斷,你一定很得意吧!京城第一才女果然高竿,就連男裝打扮也能擄獲男人的心,你不在任店工作,倒還真是可惜了。」裴冷笙已經有些口不擇言,他想藉傷害于以湘來發洩他被人戲弄的心痛。
  如果他的目的是要傷害于以湘,那他做到了,因為于以湘臉上像是被人狠打一掌的痛縮著。只是,當他看到她臉上的傷害時,卻發現自己心疼不已。
  「小倆口鬧起意見來了?這可不太好喔!你們還得做同命鴛鴦呢!」
  杜麗娘的聲音突然由牢門口響起,而杜少勤和琥泉號子的總管周恨也跟在後面進來。
  「你們想做什麼?」于以湘嚇了一跳,後退了幾分,卻不小心跌進了裴冷笙的懷抱,她原想跳開,卻發現自己被裴冷笙的手緊緊抓住,根本動彈不得。
  「湘丫頭,說你聰明,可是你有時候還真的是挺笨的。」杜少勤冷冷的笑著。
  「你明明說明天沒事就會放了我們的。」于以湘有些慌亂的說。
  「我是說沒事,可是你們現在就有事了,不是嗎?」杜少勤得意的笑笑。
  他杜少勤從來說話就不算話,只要能達到目的,就算要他發毒誓都可以,更別說這口說無憑的事了。
  「你卑鄙!你是殺人兇手!」于以湘現在除了這樣說之外,也想不出什麼話來了。
  「隨便你怎麼罵,反正你很快就什麼話也不能說了。是你自己要自投羅網,實在怨不得我,你以為我還會給你第二次的機會讓你再來殺我嗎?」杜少勤一點也不生氣,反正很快他就可以除去于以湘這個心頭大患了。
  「至少,這和裴大哥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可以放了他吧!」既然她是活不成了,至少她不想連累裴冷笙。
  「你別開玩笑了,他知道的事這麼多,我怎麼可能放過他?」
  「可是……」
  于以湘還想說些什麼,裴冷笙卻對她搖搖頭。
  「你再說什麼也沒有用的,他是不可能放人的。」
  「聰明!」杜少勤點點頭證實了他的話。
  「不過,既然你要我死,至少也得讓我做個明白鬼,可以嗎?」裴冷笙眼睛閃起了一絲奇異的光芒。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3:53:18


  「不過,既然你要我死,至少也得讓我做個明白鬼,可以嗎?」
  裴冷笙微微一笑,彷彿他談的不是生死之事,而只是跟人家閒話家常一般。
  「可以!」杜少勤點點頭。「就讓你做個明白鬼也好,省得你做鬼後天天來找我,只是,你想知道些什麼?」
  「你是用什麼手段毒死我爹的?」于以湘迫不及待的先開了口。
  「這還不簡單,你那好色的爹,這麼老了還想吃天鵝肉,他這樣死算是便宜他了,話說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們就每天替他燉了一盅加了料的血燕窩。」杜少勤可是一點悔意也沒有。
  「你們這樣太過分了!」
  雖然她早就知道是他們害死爹的,但聽他們親口說出來仍忍不住心中的悲憤。
  「死丫頭,你這話就不對了,至少我讓你爹到死之前的這段時間都很快樂,不是嗎?于家的家產屬於我又有什麼不對?而且普通的人喝了這加料的湯,快則三個月,慢則六個月,而你爹還拖了將近一年,算來你爹這風流鬼也該夠本了。」杜麗娘一擺手,彷彿謀財害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爹是個好人,他只是沒看清楚你這個女人的真面目罷了。」
  「是嗎?以他這樣的年紀,我會看上他?」杜麗娘冷哼了一聲。「要不是看在他還有幾個錢的份上,他連碰我一下我都覺得噁心。」
  「是你來招惹我爹的,你憑什麼這樣說他?我早知道你們兩個人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應該讓爹把你們兩個人都趕出去。」
  為什麼?
  為什麼她當初不相信自己的直覺?
  為什麼人都要等事情發生了以後才來後悔?
  于以湘恨得握緊了拳頭,要不是她現在被關起來,她一定要撕去杜麗娘那張寫滿得意的面孔,看看她還能不能用她那張臉去騙人。
  「那還真是要感謝你了,當初那老頭子雖然對我有意思,可是他竟然說要回去問問你的意見才決定要不要成婚。真是笑話了,老子成親還得女兒同意,他也寵你寵得太不像話了。」
  杜麗娘會這麼厭惡于以湘,除了她長得比她美、家世比她好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那老頭子對于以湘的關愛。
  杜麗娘從小就是樣樣要最好的,但第一次見到于以湘,她才發現自己樣樣都不如她,就是這一點,讓她恨不得這世上從沒有一個叫于以湘的女人。
  「所以今天我們能擁有于家的家產,或許還得感謝你當時沒有反對,不然這整個計劃也不會這麼的順利了。」杜少勤存心氣于以湘,看到她的臉色愈難看,他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滿足感。
  「你……」
  「原來你們就是這樣取得于家的產業,這招還真是高明呀!一點也不費吹灰之力,就輕易的成為了京城的首富。」裴冷笙點點頭。
  「京城首富算什麼,我還要打敗冷竹島,成為天下的首富。」杜少勤得意的說。
  「所以你就和冷竹島旗下琥泉號子的周總管合作,想藉此吃下冷竹島?」
  「你知道的還真是不少,看來你是真的不能留。」杜少勤微皺了一下眉頭,納悶著這事是如何傳出去的。
  「好說,我知道的多不多我是不知道,但至少我有一件事一直很想問,只是不知道周總管能不能給我一個答案呢?」眼睛轉呀轉的,轉到了從剛才就一直沒有出聲的周恨身上。
  「你想問什麼?」
  「小事,只是想知道你做這件事的用意。你把琥泉號子的東西轉給了采蘋軒,你應該知道這對冷竹島來說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你何必讓他們以為冷竹島的勢力已伸手可及,這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裴冷笙臉色不變的投下一個足以震傻杜麗娘和杜秒勤兩個人的炸彈。
  「你說什麼?!」
  「他說的話可是真的?!」
  杜麗娘和杜少勤幾乎是同時開口問。
  「原先我以為你是和冷竹島有過節,可是你的行為又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我想來想去,最後只有一個結論,那就是和你有仇的該是他們吧!」裴冷笙直瞅著臉上仍是沒有任何表情的周恨。
  「周兄,這小子只是在離間我們而已吧!我杜少勤和你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面,又哪來的什麼怨、什麼仇呢?」杜少勤急急的說。
  「我和你杜少勤當然沒有仇恨,但是,我和周祈安可有很大的過節。」
  「周祈安?」杜少勤這下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這不是他化為杜少勤之前的名字嗎?周恨怎麼會知道的?難道他……「你不會忘了玉琴吧!」
  「玉琴?!難道你是……」杜少勤的眼睛一下子張大。
  「沒錯!我就是成實布莊的老闆,玉琴是我名媒正娶的娘子。你這個騙子,先讓杜麗娘接近她,再經由杜麗娘的介紹讓她認識你,然後你用甜言蜜語哄騙她,讓她把帳房放錢的地點和我要談的生意全告訴了你,而你就用她告訴你的事,偷走了我的錢和那一筆生意。」周恨一提起此事,原本冷漠沒有表情的臉上一下子堆滿了憤恨。
  「那怎麼能怪我,兵不厭詐,更何況是你冷落了你的妻子,我只是適時的給她一點安慰而已。」杜少勤辯解的說。「反正我現在的錢這麼多,最多我當年拿了你多少,連本帶利還你不就得了。」
  「你以為我計劃了這麼久,為的是那一筆錢嗎?我才不要什麼錢!你知不知道?玉琴知道了這件事後,自認對不起我,就服毒自殺了。」周恨講到此,已是咬牙切齒,當年的那一幕幕又錐心刺骨的湧上心頭。
  「那是她自己想不開,能怪我嗎?」杜少勤聳聳肩,一下子把這件事撇得精光。
  「你還敢講這種話,要不是你欺騙了玉琴,她會死嗎?」周恨心中的恨意一旦流洩,就像是山洪爆發般,一發不可收拾,「從那時候起,我就暗自下了決定,我一定要找出你們,也讓你們嘗嘗失去美夢的感覺,讓你們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所以你找上了冷竹島。」裴冷笙大概也知道接下來的發展了。
  「沒錯!玉琴死了之後,我一直查不出周祈安和周祈心這一對兄妹是何許人,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是用化名,但我仍不死心,因為我知道你們一定會再用相同的手法行騙,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我來到京城聽到了于家老爺的事,讓我找著了你們,我終於能替玉琴報仇了。」
  「我看倒不見得吧!這兒四周都是我的人,你又能對我怎麼樣?只要我一聲令下,你一點活命的機會也沒有。」杜少勤得意的說。
  有錢的人是老大,只要他有錢,什麼不要命的保鏢都有,哪輪得到他死?
  「我看這倒也不見得吧!」裴冷笙學著杜少勤說。
  「你閉嘴,你想死得快一點嗎?死到臨頭還這麼多話。」杜少勤沒好氣的說,乍聽到冷竹島只是他們的一個夢,心中的失望只能以吼叫來發洩。
  「這你就錯了,他這個人一天不講話大概會死人的,你要他不講話他才會死得快一點。」一個嬌脆的女聲揚起。
  「你是什麼人?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杜麗娘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幾乎是用高八度的殺豬聲音喊出來的。
  杜少勤一看是個單身的女人,而且還是個他平生僅見的大美人,當下那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喲!哪來的大美人?要不要和我一起快樂一下?」
  他這個人八成是豬八戒轉世投胎的,不然怎麼一看到女人就是一臉的豬哥樣?
  「相公!那個男人講話輕薄我。」女人一臉的「你死定了」的瞪了杜少勤一眼。
  「什麼?」
  一個冷冷的聲音傳入,跟著出現的是一個俊美得不像是真人的男子,和那個女人站在一起,兩人就像是畫中的人兒,讓人不得不訝異這世上竟有這麼相稱的男女。
  只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那個男人臉上連一絲的笑容都沒有,而且全身散發出一種冷冽的氣息,要不是剛剛聽他說過話,還真會以為那個男人只是座雕像而已。
  「你們是什麼人?」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虧你還口口聲聲要打敗冷竹島,怎麼連冷竹島的大當家和他的夫人都認不出來?」裴冷笙挖苦的笑了笑。
  「你別開玩笑了,誰都知道冷竹島的當家全住在冷竹島上的冷竹山莊,怎麼有可能來到京城?更何況冷竹島的大當家夫人可是金枝玉葉的公主之身,怎麼可能來到這種地方?」杜少勤死都不肯相信他的運氣會這麼背。
  「這你又錯了。」杏兒搖搖頭。「你跟那女人還真是天生一對,讓我不得不『覺』得想『呸呸呸』,都是專門騙人感情的下流胚子,連說起話來也老要人糾正。」杏兒仗著背後有她武藝高強的老公在,說起話來更是分外的不客氣。
  「我說錯了什麼?」
  「誰規定冷竹島的人只能住在冷竹山莊?公主也是人,為什麼不能來這種地方,我高興來就來,你管得著嗎?更何況你把我小叔關在這種地方,我能不來嗎?這要是傳了出去,人家會說話的。」
  杜少勤沒想到他竟然惹到了這麼一號不得了的人物,「這是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
  他說什麼也能接受這樣的事。
  「是真的,你就認命吧!不然你以為我忍了這麼久,為什麼直到今天才把這件事說出來?為的就是要看你現在的樣子,讓你嘗嘗失去所有的感覺。」周恨哈哈大笑。
  杜少勤直到此刻才真的相信大勢已去,而現在的他猶如將死之蛇,仍是不放過任何咬人的機會。
  趁著周恨仍為他的大仇得報而沈浸在其中的同時,他悄悄的從懷中拿出一把刀子,對著周恨就沖了過去——「小心!」
  杏兒一聲驚呼伴隨著一聲慘叫。
  一場混亂過去後,這才發現倒在地上的人是杜麗娘。因為杏兒一聲驚呼,讓周恨及時偏身一閃的躲過了這一劫,但是杜少勤因為收勢不及,而對著周恨身後的杜麗娘胸口就是一刀,當場就讓杜麗娘斃了命。
  「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
  杜少勤一時慌的手腳,連刀子也給丟到一旁,只是不停的搖著杜麗娘的屍體。
  「都是你,要不是你的話,她就不會死了!我跟你拚了。」杜少勤像是紅了眼的野獸,整個人撲向周恨。
  或許是他沖得太快,也或許真的是天網恢恢,就這麼無巧不巧,他竟然踩到杜麗娘未干的血,整個人就這麼摔了出去,正巧摔在刀子上,一時鮮血四處飛濺,就這樣結束了他騙財騙色的一生。
  「現在你的仇人已經死了,你要怎麼辦呢?」看著像是失了神的周恨,輕聲喚回他的神智。「大當家和三當家,我知道你們一向器重我,但我卻是有目的才進入琥泉號子的,希望你們能原諒我。」
  「沒什麼原不原諒的,這三年除了醉月樓外,你把每一件事都弄得妥妥貼貼的,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你留下來繼續擔任總管的職位,我想大哥一定會同意我的看法,是吧!大哥?」
  裴冷簫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裴冷笙的說法。
  周恨聽了裴冷笙的話,再看了看裴冷簫點頭同意,當下心中一片感激,身子也曲了下來。
  「承蒙兩位當家的抬愛,我一輩子做牛做馬也還不起。只是,我是個心死之人,我曾向玉琴發誓,只要我報了仇,這一輩子就再也不會離開她。現在仇已了,我只想陪在她的身旁,度過我的後半生,至於兩位當家的恩情,只能來世再報。」
  「那好吧!我也不強人所難。」裴冷笙點點頭,雖然失去了個人才是有點可惜,但是人各有志,也不好勉強。
  「謝謝兩位當家,請接受我的拜別。」說完,周恨「叩!叩!叩!」的連連磕了三個響頭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裴冷笙等周恨走了之後,才對著杏兒喊:「大嫂,現在你可以放我出來了嗎?」
  「你出來打算做什麼?」
  「當然是回家呀!」裴冷笙一副理所當然的說。
  不回家難道要他一輩子住在牢裡?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問題?這個大嫂的腦子是不是出了問題?回頭叫大哥要小心一點。
  「那你的姑娘怎麼辦?」原來這才是杏兒真正的目的。
  「你也知道她是女的?!難道全世界就只有我不知道她是個女人?」裴冷笙沒好氣的大喊,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是你自己笨還怪別人,一個女人和你共處了那麼久,你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就算你不認為自己有特殊喜好,我也以為你有斷袖之癖了。」
  「開門!我沒興趣聽這些。」裴冷笙現在一點被消遣的肚量也沒有。
  「除非你告訴我,你出來了之後,要怎麼安排這位姑娘?」杏兒可是一點也不退讓。
  「能怎麼樣,現在于家產業又回到她手上了,她又不會無家可歸,她高興去哪干我什麼事?」裴冷笙沒好氣的說。這個大嫂有時候真是讓人受不了,這愛管閒事就是其中的一樣。
  「那可不行哪!」杏兒搖搖頭,一點兒也不滿意裴冷笙的回答。
  「什麼不行?你到底開不開門?」
  「想要我開門,可以,除非等你們兩個人討論出一個結果,不然我一開了門,誰知道你會跑到哪兒去?對了,這兒我會找人來清理的,你們可以放一百二十顆心。等你們談出一個令我滿意的結果,我自然會找人來放了你們。」杏兒得意的甩甩手中的鑰匙,挽起裴冷簫的手就往外走。
  「大哥!你不能讓大嫂這麼做。」裴冷笙不在做最後掙紮。
  裴冷簫看了一眼杏兒,又看了一眼裴冷笙,他一向沒什麼表情的冷臉突然浮出一抹笑容,像是了解什麼的對杏兒眨了一下眼睛。
  「我覺得你是該好好跟人家姑娘談才是。」裴冷簫的一句話斷了裴冷笙的最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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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冷簫和杏兒離開後沒多久,一群人馬上非常有效率的把杜少勤和杜麗娘的屍首運走,連地上的血跡也不留,彷彿剛剛什麼事也沒發生。
  那群人都走了之後,沈默也跟著降臨在他們之間,裴冷笙和于以湘似乎都不想開口打破這一片窒人的安靜。
  終於,于以湘還是忍不住的開了口。
  「裴大哥,我知道騙了你是我不對,你真的不能原諒我嗎?」
  「原諒?我這幾天的自我懷疑,你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要打發我?你當我是什麼人呀?」
  裴冷笙一點軟化的意思也沒有。
  「可是我是不得已的。」她嚅囁的說。
  「最初或許是不得已,那麼後來呢?你為什麼不說?你是不相信我,還是存心看我的笑話?」
  裴冷笙一甩衣袖,像不願看到她似的背對著她坐了下來。
  「我從來沒有——」
  裴冷笙不讓她有辯解的機會,打斷了她的話說:「沒有大聲的笑,只是在心底偷笑是不是?笑我自作多情,還是笑你連扮成男人都有笨蛋被你迷得團團轉?」
  「我沒有,而且你自己不也一樣沒有告訴我,你就是冷竹島的三當家。」于以湘的辯解小聲的像是耳語,一點氣勢也沒有。
  「你……你還敢說!你也沒有說你是于家的大小姐,而且你還騙我說你是男人。」
  裴冷笙沒想到于以湘會回他的話,差一點回答不出來,幸好他一向不用大腦嘴巴也會迸出話來。
  「我很抱歉,我真的不是——」
  再一次,裴冷笙又沒有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
  「不是什麼?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真的——」
  「你不用說了,我不會相信你的!」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我不會再給你玩弄我的機會了。」裴冷笙一臉的堅決。
  「我——」
  裴冷笙根本是打定主意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不管她要說什麼,他一律比她快一步的截掉她到口的話。
  「我不想再聽你——」
  「你給我閉嘴!」這下于以湘真的火了,這個男人到底讓不讓她把話說完?
  「不管你聽不聽我都一定要講,等我講完了,就算你求我講,我也不願再講給你聽。」
  「你瘋——」裴冷笙的訝異全給于以湘一把打斷。
  「我如果是瘋了,也是給你逼瘋的。我已經說了幾百次的對不起了,你還要我怎麼樣?我是說了謊,就像你因事情需要不也隱瞞了身份?我也沒有怪你,你又怎麼能怪我?更何況說謊就是說謊,說一次跟說一百次有分別嗎?」于以湘喘了一口氣,但仍沒有給裴冷笙講話的機會,又兀自的講了下去。
  「我從來沒有笑你的意思,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你可以不愛我,但是不要侮辱我的人格,這些話我不會再說第二遍,至於你要怎麼想,隨便你了。」于以湘一口氣把話說完,大概用了太多力氣,當她一說完,便不停的深呼吸。
  說也奇怪,這裴冷笙被人喧賓奪主,原本該是火上加油的更生氣才是,沒想到他卻擊掌大笑了起來。
  「妙!妙!妙!這真是太絕了。」
  于以湘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他不會是生氣瘋了吧!不然怎麼行為如此反常?連剛剛臉上的寒霜都一並不見,換上的是他那孩子氣的笑容。
  「你還好吧?」于以湘不敢確定的問。
  「不好!」他斬釘截鐵的說。
  果然,一切就如她所想的。看來他真的是不打算原諒她了。于以湘低下了頭,轉身想在離裴冷笙遠一點的地方坐下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好嗎?」
  一只手從她的背後拉住她,硬是把她給拉了過去。裴冷笙在她耳邊輕輕的說話,那熱呼呼的氣息,逗得她不自覺得心跳亂了起來,連雙頰也不免飛紅。
  「為什麼?」
  「剛剛我才發現我是一個多麼小氣的人,為了我的自尊,竟然用那麼難聽的話來攻擊你,要不是你剛剛那一句話,我想我可能還沒想清楚。」
  「哪一句話?」她可不記得自己曾說了什麼話這麼有用,她只是一古腦的把自己想講的話全說了出來而已。
  「你說我不愛你。」裴冷笙不贊同的搖搖頭。
  「我怎麼知道,你從發現了我是女兒身之後,對我的態度一直是冷冷的,我以為或許你比較喜歡小魚兒,而不是我。」于以湘小聲的說。裴冷笙一百八十度的態度轉變,讓她想不這麼想都很難。
  「天!我可是個正常的男人,我愛你就只因為你是你,不管你是男是女。而且我情願我愛的是女人,至少我就不用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和普通人不一樣了。」裴冷笙連忙解釋。
  「可是……」
  于以湘原本要說的話全淹沒在裴冷笙的熱吻中。和第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吻少了幾分粗暴,卻多了更多的熱情,讓她的心在他呼出的熱氣中跳躍著。
  當這吻結束後,于以湘發現自己竟然整個癱在裴冷笙的懷中,她滿臉羞紅的想離開這種尷尬的情況,卻發現自己的腳軟得使不上一點力,只是臉羞得更是紅熱,將臉整個的藏進他的懷中。
  「這樣你還懷疑?」裴冷笙壞壞的問。
  「你這個人太壞了!或許我該再考慮一下。」于以湘嘟了嘟嘴。
  「來不及了,你和我共處一室好幾個月,這下京城大概沒幾個人不知道,以流言的速度,大概用不了三天,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你跟我的關係了。我看你還是認了,畢竟人言可畏。」
  「你……」于以湘這下才發現,他耍起賴來也是很厲害的。
  「別生氣了,我開玩笑的,更何況,現在我想娶你可還有一個問題。」裴冷笙的眉頭一下皺了起來,臉色也有著幾分凝重。
  于以湘看到他這個樣子,一顆心也不免懸了起來,「是不是還有什麼事?」
  裴冷笙點點頭。
  「是不是為一個女人?」于以湘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也算是,也算不是,一半一半啦!」裴冷笙模稜兩可的說。
  「到底是什麼事?你快說呀!」于以湘的眼眶都急紅了。
  「哎!你別哭呀!我說了,你可別罵我。」
  「你到底說不說嘛!」
  「唯一的問題是——我們還在這牢裡,你要我怎麼娶你?」裴冷笙吐吐舌頭。
  「你……你太可惡了!」
  于以湘一張小臉氣得紅通通的,惹得裴冷笙又是一陣心神蕩漾,俯身以唇就唇的吻了上去,想當然耳,于以湘除了乖乖投降外,還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嗎?
  這小小地牢的世界裡,因為有愛,而顯得甜蜜而溫馨。連四周的空氣也溢滿了令人不覺會心一笑的愉快。
  

★★★★★★★★★★★★★★★★★★★★★★★★★★★★★
  
  唯一覺得有些難過的大概是躲在不遠處的裴書奇。
  他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燒了什麼好香,竟然會遇到一個像杏兒媽媽這樣的干娘?
  他好不容易才從西域跟著商旅學做生意回來,竟不讓他休息的派他做這樣的工作。
  說什麼是一個簡單的工作,而且也不會花時間,還說了一大堆保證的話,說什麼只要他在適當的時候幫冷笙叔叔開個門,事情簡單得不花吹灰之力。
  唉!他早該知道事情根本沒那麼簡單,什麼叫做適當的時機?
  他們吵架的時候不能放人,他們冷戰的時候不能放人,可是他們卿卿我我的時候他能進去嗎?他不被冷笙叔叔殺了才怪?
  天啊!早知道一回中原就會遇到這種事,他還是不要回來好了。
  至少在外面蚊子咬的時候他還能打一下,哪像這兒,為了不發出聲響,只得白白的便宜了那些噬血的小傢夥。
  他到底還要等到什麼時候?為什麼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會落在他身上?
  他再伸伸頭向裡面探了一眼,然後很小聲的歎了一口氣,認命的搖搖頭。
  看來,他還有得等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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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3:53:37




花花公子求愛-精靈四部曲番外篇6 作者:丁千柔

他千裏迢迢飛到意大利「工作」,
所到之處,上至老奶奶,
下至小奶娃都要為他心動,
唯獨她這冰山美人避他如蛇蠍——
讓女人快樂是他的責任!
他義無反顧的勇闖「冰山」,嘿嘿!
他身為世界第一花花公子,豈是「浪得虛名」!
從機場的第一類接觸起,他就自動黏上她;
她上班時,他緊跟隨在她身側;
她休假時,他一大早就去敲她家大門,
無時無刻,讓她深深感受到他的「熱情」,
只是,當她的護花使者可得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不時得防止她「不小心」出各式意外,
還得在彼此「咬」得難分難舍時緊急煞車,
他如此勞「心」勞「力」,
她卻仍死命逃離他愛的羽翼,硬是往鬼門關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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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3:53:53


楔子

 一個夜涼如水的夏夜,一間擁有小小花園的門廊上,站著一對風格迥異,卻一樣美得讓人目光無法移開的女孩。

  說她們是女孩一點也不?過,十八九歲的年齡,正是含苞待放的時候,出落得已是如此絕塵,不難想像,等她們完全蛻變成?女人的時候,將會吸引多少男人的眼光,讓男人心甘情願地成?她們的裙下之臣。

  只是這會兒,其中一位外型明亮如太陽的女孩,卻仿若烏雲罩頂似的垮了臉,而另一位冷潔若月的女孩卻只是微皺眉頭看著她。

  “月,男人全都是大混蛋。”朗日對著一旁一語郴發的妹妹忿忿地說。

  皓月只是淡淡地挑了一下秀氣的娥眉,輕輕地拍了拍姐姐的肩。

  “月,我早該像你一樣,是我瞎了眼才會看上學長,當我知道他答應和我一起去看攝影展的時候,我以?他終於注意到我了。”朗日怒氣衝衝地說。

  “小聲一點,繁星正在讀書,你也不想吵了她吧?”

  繁星是她們最小的妹妹,今年高三,所以她們都儘量地不想讓她分心。是以皓月這?一提醒,朗日也刻意地壓低了聲量,但是語氣中的怒氣似乎不曾稍減。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可惡,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

  “他不是和你出去了嗎?”

  皓月其實一點也不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只知道早上一臉興奮地赴她口中那個最溫柔、聰明、善良、有才氣的學長的約的朗日,一回家就像是被人踩了腳的母獅子一樣又吼又叫。

  “他是答應和我出去,可是來赴約的卻是他的弟弟,他把我當作什?呀!”朗日愈想就愈氣,恨不得那個男人現在就在她的面前,好讓她能狠狠地出這一口氣。

  “你說的是學長的雙胞胎弟弟?!”

  這會兒皓月倒難得地出現了吃驚的神情,不過,正沈浸在怒氣中的朗日卻沒有注意到,只是兀自生著氣。

  “咦?你也知道那個男人?我還以?你眼中除了那些考古的玩意之外,什?也看不到呢!不過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畢竟那兩兄弟在學校的名氣比校長還大。你都不知道他們有多可惡,他們以?他們長得一模一樣我就認不出來了嗎?竟然聯合起來欺騙我,他們以?這樣做很好玩嗎?”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誤會?”

  “還能有什?誤會?信是我親手交給他,他也親自答應了這一次的約會,來的卻是他的弟弟,這擺明瞭就是在玩弄人嘛!”

  “你不會這樣子就回來了吧?”

  皓月認識她這個個性一向火爆的姐姐可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她知道以朗日的個性,一旦有人惹到了她,她可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小可憐,狠狠地報復回去才是她的做人原則。

  “當然,我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讓他頂了五根紅油條回家。要不是他躲過了我後來的那一腳,我有把握教他一輩子再也不能騙女人。”

  天!她那一腳到底對準的是什?地方呀!皓月實在不敢想像。這會兒她倒可憐起那個學長的弟弟,沒事踩到了地雷,而且還是個重量級的。

  “這樣做是不是……”

  “那種男人沒什?好可憐的,沒被我一腳踹死算是便宜他了。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我發誓這輩子再也不相信男人了,不然我就不叫易朗日。”

  “或許吧!沒有男人,女人也不一定過得不好,不是嗎?我也沒想到他原來是這種人。”

  “那你是同意我的話囉!那我們就這?決定,這一輩子都不要談戀愛!”

  朗日用力地握住了皓月的手,像是找到了一個有力的支持者。

  望著姐姐一臉的熱切,皓月點了點頭,反正她本來就對男人沒什?興趣,再聽了姐姐的遭遇,或許沒有男人,她反而比較容易達到自己的理想。

  “這也沒什?不可以呀!”

  皓月仍是她那微微挑起秀眉的一號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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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3:54:16


羅氏大廈頂樓 總裁辦公室

  “大哥,你找我有什?事?不會是我美麗的曼荷嫂子要給我們家族添新成員了吧?如果是的話,真是好消息,有我們羅家的優秀血統,加上嫂子的聰明美麗,生出來的小孩子一定非常可愛。”

  羅亦焱以他一貫玩世不恭的口氣,一個箭步,拉起了他大嫂的手,無視於他大哥瀕臨爆發的怒氣,就這樣吻了下去。

  “羅亦焱,你給我正經一點!”

  羅亦鑫本來就不是什?好脾氣的人,一看到他弟弟這般輕浮的動作,更是氣得火冒三丈,出口又是他那如雷貫耳的獅子吼。

  “哇!十二秒,大哥,你的忍耐功夫有進步,上次我這樣做的時候,你的紀錄是十秒。”羅亦焱皮皮地笑了笑。聽他的口氣,敢情他這?做根本就是故意的。

  這下羅亦鑫就算有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更何況羅亦鑫身上什?氣都有,就是沒什?好脾氣。

  “我怎?會有你這種弟弟,不好好地找一個正經事做也就罷了,非要世界各地飛來飛去,而且淨往危險裏頭鑽!好吧!這是你的理想我也不便過問,但你的緋聞上頭條的次數比比爾‧蓋茲上財經版的次數還多,只要你到的那個地方有女人,你就能冒出一段驚天動地的戀情,你是怕狗仔隊沒飯吃是不是?”

  “大哥,你的話有些地方不太對。”說話的是羅亦磊,他是五個兄弟中最小的,和亦焱的感情一向最好。

  不過,羅亦磊這個人的口德一向不好,這會兒竟然會出來替他四哥說話,令人不免有些訝異。

  “我就知道小磊最瞭解我了。”羅亦焱用力一擊掌,一臉沈冤得雪的高興樣。

  “對呀!我就是太瞭解你,才知道大哥說的話有那?一點點的不對。”羅亦磊更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的話有哪點不對了?”羅亦鑫一臉的不高興,這亦焱本來就是一隻遲早會過勞致死的採花蜂,他這?說又有哪一點不對了?

  “大哥英明,我哪敢說你的話有什?不對,只不過有一個地方需要做小小的修改。”羅亦磊上有四個哥哥,?求自保,見風轉舵的本事自是不在話下。

  “什?樣的修改?你倒是說來給我聽聽!”羅亦鑫仍是餘怒未消,但臉色明顯的好了很多。

  “四哥這個人,就算他到的地方沒有女人,他也能來上一段驚天地而泣鬼神的戀情。”羅亦磊賊賊地笑笑說。

  要他幫他四哥說話,真是建房子只開窗——門兒都沒有,他一向是以“毒”死天下人?己任。

  不過,如果羅亦磊自認?整到了他四哥的話,那他可要大大地失望了,因?羅亦焱的臉色只僵住了那?幾分之一秒,瞬間又回復他原來玩世不恭的笑容。

  但曼荷對他的話,反應可激烈了。

  “天哪!你還真是博愛!連男人都……”曼荷吃驚地說。

  她知道亦鑫有四個弟弟和一個妹妹,但是除了羅亦磊之外,她很少見到其他的人,而這個羅亦焱她還知道得比較多,因?他的緋聞就像亦鑫說的一樣多。

  只是她沒聽說他是個雙性戀!

  “大嫂,你可別誤會,我這是天生麗質難自棄,男人被我的翩翩風度給吸引又不是我的錯,不過這也難怪,像我這?文質彬彬、身材健美、頭腦聰明、玉樹臨風、一舉手一投足皆帶有迷人風采的男人,當然是不分男女,皆會?我而瘋狂。上天給我這副容貌,真的是一種祝福,也是一種罪惡。”羅亦焱說著,還一臉的自我陶醉樣。

  曼荷這輩子沒見過有人可以自戀到這種地步,只能目瞪口呆地望著羅亦焱,要不是羅亦鑫不贊同地拉了她一把,說不定這會兒,她還維持著原來的動作:呆呆地瞪著他看哪!

  “沒想到,我的俊美連有‘電腦精靈”之稱的大嫂也逃不過,喔!我真是罪惡。”羅亦焱抱住自己的心口,露出中古歐洲仕女畫中被命運捉弄的女孩般楚楚可憐的樣子。

  這副模樣表現在一個小女孩的身上或許會令人心生憐惜,但,出現在身高足足一八七公分的羅亦焱身上,就顯得有些突兀,當下,讓在場的人不知道是該哭或該笑。

  “大嫂是被你的自戀給嚇到的。”羅亦磊連忙出來打圓場。

  他這個四哥似乎以惹火他大哥?己任,明明知道他大哥脾氣不好,還專挑他大哥的地雷踩,不過,這才是羅亦焱一貫的作風,否則他就不會選擇情報工作,而一天到晚盡往危險的地方鑽了。

  “喔!NO!NO!NO!”羅亦焱舉起一根手指頭,在羅亦磊的面前左右地搖了搖,“人要先愛自己,然後別人才會來愛你,自戀又有什?不可以?”

  “少來你那一套自圓其說的理論。你的博愛又怎?說?”羅亦鑫沒好氣的說。

  “大哥,你忘了我的至理名言嗎?博愛,乃是因?我心中有太多的愛要與?人分享,連神都說要愛世人了,我怎?可以吝嗇於我的愛,而不與世人共用呢?”羅亦焱的表現真是讓人氣也不可、笑也不行,真的把一皮天下無難事、愈皮愈順勢給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地步。

  “難怪你所到之處,每個女人都趨之若鶩,憑你那張臉和騙死人不償命的嘴,大概沒有一個女人能逃得過你的手掌心。”曼荷忍不住搖搖頭。

  難怪連羅家惟一的女孩,也就是羅亦焱的親妹妹,每一次一談到她這個四哥,也都只能大歎一聲“女性公害”。

  “謝謝大嫂的誇獎。”羅亦鑫誇張地行了一個紳士禮,“不過,今天大老遠把我叫回來,不會單純地只是想誇獎我舉世無雙的魅力吧!”

  “你想可能嗎?”羅亦磊壞壞地笑笑。

  “可別又來了!我早說過我不是從商的那塊料,我可是個超級敗家子,羅氏企業交到我手中,那大家只能喝西北風了。”羅亦焱連忙擺擺手。

  他一直認?自己很幸運,除了這一張騙死人不償命的臉和甜死人不廚賠的嘴之外,還有他不是羅家的老大,這讓他可以無拘無束地過著風花雪月的日子,而不是像他大哥一樣,天天面對商場中的爾虞我詐。

  “我也不敢把羅氏企業交給你,早知道你沒這個心了。”羅亦鑫沒好氣地說。對他幾個弟弟,除了亦磊還有點心之外,剩下的,他全不敢奢望他們會乖乖地回來打理羅氏企業。

  聽了羅亦鑫的話,羅亦焱像是獲得大赦般地深深吐了一口氣,臉上又恢復他那常年不變的吊兒郎當樣。

  “那,大哥,你不會是太久沒有看到我,所以想念起你英俊瀟灑、舉世無雙的弟弟吧。不然這會兒怎?有閒工夫請我回來喝茶?”

  “你給我閉嘴!就沒看過哪一個男人比你更會耍嘴皮子的,你是存心氣死我是不是?”羅亦鑫又是一個獅子吼,“我真的是瘋了,才會聽亦磊的話,把你找來,你沒氣死我我就該偷笑了,還以?你能幫上什?忙。”

  “幫忙?”

  這會兒羅亦焱倒是皺起了眉頭,臉上的玩世不恭也悉數退去,因?他知道他大哥會說出這種話,一定是遇到了什?難以解決的問題,不然以他大哥的性子,什?事都是一肩扛,斷不可能會說出“幫忙”這一類的字眼。

  “是的,因?——”

  “不用說了,這渾小子能做什?!”羅亦鑫怒聲吼停了曼荷的話。

  “對不起,我是不該多話的。”被亦鑫這?一吼,曼荷委屈地低下頭。

  “別說對不起!”羅亦鑫一看曼荷的樣子,整個人都慌了起來,連忙又是一聲大吼,待話一出口,才又發現自己的行?不啻是火上加油,“我的意思不是這樣的,你知道我不是故意吼你的,只是因?這個渾小子的行?真的是太令人生氣了,所以我才……”

  “我知道啦!”

  曼荷?起頭,原以?會佈滿淚痕的小臉,哪有什?淚?,有的只是她那如花般的燦爛笑靨。

  “大哥,你是準備把找我來的目的告訴我,還是想讓我來看你們鶼鰈情深的樣子?”羅亦焱打趣地說。

  “你給我安靜一點,沒有人會當你是啞巴。”羅亦鑫被心愛的妻子這一攪和,當下也沒了氣,只是口頭上馴了亦焱一句。

  “是!我‘惦惦’!”羅亦焱伸手做了一個交叉的形狀。

  “你知道羅氏企業贊助了一個考古團體這件事吧?”羅亦鑫滿意地看見羅亦焱不再出聲,然後才開口說。

  羅亦焱點了點頭。雖然他一向不插手羅氏企業的事,但這並不表示他一無所知,相對的,以他在國際反恐怖組織的地位,他的消息來源多得可能讓他大哥大吃一驚,不過,?了保持他一貫的作風,他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你的瞭解有多少?”羅亦鑫挑起一邊的眉頭。

  羅亦焱知道他大哥不是不明白自己的能力,或許他這句話也有考考他的意味在內,當下微微地上揚了嘴角。

  “如果我記得沒錯,這是由羅馬考古界相當有名的史塔奇教授所率領的考古修護團,成員有六人,專門修護羅馬破損的古文物,而羅氏企業支援的交換條件,是定期在T市舉行古物展,至於詳細數位,我想不必我多作介紹。”

  “不愧是四哥,果真把所有的事都摸得一清二楚。”

  “是不是?了捐獻的事?”

  “你知道?”曼荷有些訝異地說。

  沒想到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沒個正經樣,原來是深藏不露。

  “猜到的啦!這時候是每年撥款捐獻的時候,你們說有事,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會有什?事呢?”羅亦焱這下倒謙虛了起來,這可不像他。

  “那你也知道得夠多了。”羅亦鑫口氣緩和了不少,大概是亦焱剛剛的回答讓他還算滿意。

  “那是發生了什?事呢?”

  羅亦焱想不透的是,他又不懂考古,能夠幫上什?忙呢?

  “最近考古團老是出現一些惡意破壞的事,似乎有人不想讓考古團再進行下去。”羅亦鑫雙手抵著下巴,一臉別有深意地看著羅亦焱。

  “老大,你不會是要我去調查吧?如果團裏面的人不能解決這些事,那大不了我們就不捐了,反正要做社會公益有很多方法,犯不著要我?這種事犧牲假期吧!”羅亦焱急急地說。

  他好不容易放了三個禮拜的假,早就和他的?多小親親訂下約定。他將假期完美地分成了二十一份,一天一個小親親,一共是二十個環肥燕瘦的大美人,而剩下的一天,則是他給自己的休息日。經過了整整一天的休息,他就可以以他羅亦焱完美無缺的形象再度出發執行任務,運氣好的話,又可以多認識一個小親親。

  這是一份多完美的計劃呀!在他花了許多功夫才搞定這一份行事曆之後,叫他就這?和他的計劃說拜拜,他怎?甘心?

  “你先看看這個,這是亦磊和曼荷在海關的電腦找出來的東西。”

  羅亦鑫就算看到了羅亦焱的百般不願,他也當作視若無睹,只是順手從桌上遞了一份文件給他。

  “這不是羅氏企業的貨物進出口紀錄嗎?”

  “四哥,你有沒有看出其中的問題?”羅亦磊斜看著微皺起眉頭的亦焱,知道他的心中一定有數了。

  “你們是不是懷疑有人借著羅氏企業的名義,暗中進行走私?”羅亦焱的臉色不再是他一貫的輕浮,甚至變得有些陰沈了起來。

  “除了這種說法,我不知道還能有什?解釋。”羅亦磊也一臉正經了起來,剛剛的輕鬆仿佛是碰著了陽光的雪般,頓時無影無蹤。

  “你知道三年前我們向希臘買下三艘同類型的船,每年的三月和九月,其中兩艘船會運貨到羅馬,然後再迎回要展覽的古物。本來我們沒發現有什?問題,直到今年因颱風的關係,我們派了另一艘船出去,可是,海關的紀錄卻仍是同樣編號的兩艘船入港。”

  “這有沒有可能是誤記?”羅亦焱咬了咬下唇。

  “所有的港口都發生同樣的錯誤?這樣的可能性太小了吧?”羅亦鑫搖搖頭否定了他這個說法。

  “那就只剩下一種解釋了——有人用一艘同型同號的船在港口調包,因?我們的船都會在港口泊上好幾天,他們趁船員不在的時候,將整艘船調過來。”羅亦焱提出他的看法。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曼荷雖然和亦鑫、亦磊討論過這種可能性,但是想了想,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這不是不可能,我們的船很新,就算被調包了,只要是同型號的船,大多數的人也不會察覺得出來,就算有人覺得有什?地方不對,也會覺得這件事太匪夷所思,反倒也不敢說些什?,不是嗎?”

  “那你是同意我們的想法了?”羅亦磊笑得似乎有些陰險。

  不過,太過於專心考慮這件事的羅亦焱卻沒有發現,只是順口地答了句:“當然。”

  “大哥,你聽到了嗎?四哥答應要替我們跑這一趟。”

  “我什?時候……這種事,亦磊,你自己去也可以呀!”等羅亦焱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被設計了。他就知道,這小子找他來一定沒有什?好事。

  “君子一言喲!這下,你得和你的小親親們道再見了,真是好可惜啊!”羅亦磊的話中或許有那?一點點的惋惜,可是光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全身上下沒有一點道歉的意味,有的只是志得意滿的賊笑。

  看著羅亦磊得意的樣子,羅亦焱真恨不得宰了這臭小子:“我是做了什?對不起你的事,你要這個樣子對我?”

  “誰教你在我中學二年級的時候破壞我的約會,那個小樁本來就是我先看上的。”一想起那些年少時光,到現在羅亦磊說起來還有些咬牙切齒。

  “拜託!早八百年前的事了,你還記得!我看你八成連那個女的長得是圓是扁都忘了,還跟我記這種舊仇。”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記得那個女的是圓是扁做什??我只要記得和你有這一筆賬就夠了。”羅亦磊說完,還對亦焱扮了一個好大的鬼臉。

  “你們兩個人鬧夠了沒有,再吵下去,我就和小荷出去玩,把羅氏企業丟給你們兩個負責!”羅亦鑫看他們實在吵得不像話,沒好氣地大吼一聲。

  這一吼,原本吵得像菜市場的辦公室,一下子靜得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沒辦法,誰教他們這兩個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哥把羅氏的大帽子往他們的身上扣。

  ****************************************************************

  羅馬

  “該死!又發生了?這到底是怎?一回事?”

  皓月接到電話後,已工作一整夜才剛剛回去公寓梳洗的她,立刻趕回博物館的修護室。

  她才一推開掛著“閒人勿近”牌子的修護室灰色大門,首先看到的是抱著頭的史塔奇教授,越過他喪氣的肩膀,映人她眼中的是一室的狼藉。

  不久前她才離開的地方,如今是一片令人心驚的鮮紅,空氣中飄散著刺鼻的油漆味道,如狂浪般向人襲來。

  皓月心疼地發現,那個她花了一整夜才拼湊完成、上面繪著完整酒神像的陶壺,也難逃一劫地成了“紅漆壺”,一種自己的心血被踐踏的憤怒,不由得在心中生起。

  “天哪!我的阿波羅鑲嵌浮雕!”

  “還有我的紫雲母圓柱。”

  皓月還沒來得及把她的憤怒訴之言語,海絲和韓克兩個方才趕回來的人,也同樣被室內的一切嚇得不由得驚呼。

  他們兩人的呼叫聲像是一桶冷水般,反倒澆熄了皓月心中的怒火,讓原本雙拳早已緊握的她暗暗地放開了手。

  “這是紅漆,還好傷害不大,不怕溶劑浸蝕的用溶利清洗就好了,現在還是清點一下,看看有沒有什?損失。”皓月又恢復一貫的淡漠語氣。

  “你真的是我看過的最冷靜的人,平常人要是遇到這種事早就氣瘋了,而且你修護的可是陶壺,沾上了紅漆又不能用溶劑泡洗,要是我,一定會哭出來。唉!難怪你能成?修護的權威。”

  海絲一臉的佩服,但口氣中,卻免不了有一絲的嫉妒。同樣的年紀,從事同樣的工作,她是再三地爭取才得到這個工作,而皓月卻早在這個圈子小有名氣。

  皓月當然聽得出她話中的諷刺。她不喜歡搭理人,並不表示她就真的不明白,她只是淡淡地看了海絲一眼,臉上連一點兒表情也沒有。

  海絲被皓月冷冷地看了一眼,她覺得比被她當面回嘴更侮辱:“你那是什?意思?連跟我說一句話都不肯嗎?”

  海絲的突然爆發嚇了皓月一跳,但她的臉上仍是習慣性的沒有表情。

  “海絲,你在說些什??!”韓克拉了一下失常的海絲,不贊同地大聲喊了一聲。

  “本來就是嘛!她那是什?樣子,她以?她比我好嗎?發生這種事,她還一點反應也沒有,我看這一切說不定是她自己做的,昨天不是她最後走的嗎?”

  海絲冷不防的控訴,讓皓月稍稍變了臉,這種指控,對她的專業能力來說,是莫大的侮辱。

  “你這樣說太過分了,誰都知道皓月姐對古物的熱愛,她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突然,松井英子的聲音冒了出來。身?考古團實習小妹的她,不知道什?時候也來了,而且聽了海絲的說法後,忿忿不平地說。

  “她是給了你什?好處,你要這樣?她說話?”海絲一看有人替皓月說話,原本心中的不滿又倏地上升了不少。她像是豁出去般,失去理智地指著皓月和英子大罵。

  “海絲。你冷靜一點好不好!”韓克大吼一聲。

  “你?了她們兩個黃皮膚的下等人凶我?!”海絲的話愈說愈難聽。

  “海絲!你鬧夠了沒有!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失去理智了。”韓克大力地搖著海絲,似要讓她清醒一點。

  “我偏要說她們是兩個黃皮膚的下等狗!”

  “啪”的一聲,海絲的臉上多了五道紅指印。每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發展嚇了一跳,一時間,修護室中是一片靜寂。

  “你有膽再說一次!我最恨人家說我是黃皮膚的下等狗了。”松井英子一臉憤恨地對上了海絲。

  “對不起,她今天可能是受到太大的驚嚇,才會胡言亂語。”韓克急急地說。

  “我才不用你來替我說話。”海絲一把甩開韓克的手,惡狠狠地逼近英子,“我就偏要說你是下等狗怎?樣?”她也不甘示弱地舉起手,朝著英子揮過去——

  “啪”的一聲,皓月替英子擋去了那一巴掌。這一掌結結實實地打掉了皓月的眼鏡,也打腫了她的左半邊臉。

  “夠了沒有!你們是覺得團裏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還不夠多是不是?我們的贊助人已來函要求解釋,如果不能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復,必要時,他們會停止贊助。”一向溫文爾雅的史塔奇教授大概是氣瘋了,才會用這種音量說話。

  等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後,史塔奇教授才又開口:“艾瑞兒已經代表我們去跟贊助人見面,對方似乎有軟化的?象,只是,他們要派一個調查員和我們接觸,我希望在這一段時間,大家別再發生像今天這樣的事。尤其是你,海絲,你如果再這?出言不遜,嚴重破壞我們小組的團隊精神,到時候,可別怪我把你除名。”

  “我……”

  “你還有什?話好說的?還不過來向英子、還有皓月道歉!”史塔奇教授命令說。

  “不用了。”皓月搖搖手。

  “你看皓月的臉都被你打成這樣了,她都不怪你,你連聲道歉都不說,像你這?頑劣的人,我想,我們這個團隊是不需要你了。”史塔奇教授大概也被氣得失去了耐心,說出來的話不免重了些。

  “不要呀!”

  海絲的臉色?那間變白,她如果被團隊以除名的方式剔除,這要是傳了出去,從此,她就別想在這個領域中立足了。

  “教授,海絲只是一時氣昏了頭,才會有這樣的情緒反應,她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她吧!”韓克急忙出來打圓場,“還不快說對不起?”他拉著海絲的手臂向前推了推。

  “對……不起……”低著頭的海絲近似以氣音說出這三個字,但任何人只要看她一眼,就能感受到她的憤怒,除了史塔奇教授。

  皓月暗暗地歎了一口氣,看來這件事不會這?簡單就解決的。

  ***************************************************************

  “教授,你找我有什?事?”

  方才的風波後,史塔奇教授命令大夥開始整理一切,獨獨把皓月叫進辦公室。

  “天哪!你的臉真是可怕,海絲下手也太重了一些。”

  “我沒事的。”皓月搖搖頭。

  “什?沒事,女人的臉最重要的。”

  “謝謝!我會好好處理的。不知道除了這事之外,教授還有什?事?”面對教授的關心,皓月也只是淡淡地道了聲謝。她不是不感動,只是她一向不會將心事表現在臉上。

  “皓月,你先回去冰敷一下,然後你去接那個贊助人派來的調查員,時間和地點,艾瑞兒都寫在上面了。”史塔奇教授也知道皓月冷淡的個性,倒也不以?意,只是將他的意思交代給皓月。

  “那個人不和艾瑞兒小姐一起來嗎?”皓月疑惑地問。

  不是說艾瑞兒去見他了嗎?

  怎?這會兒又換成她要去接那個不知道是什?阿貓阿狗的人!

  “艾瑞兒得去英國參加一個座談會,所以那個人會自己先過來,你可不要忘了,這關係我們這個團隊能不能再繼續我們的研究,知道嗎?”

  教授交代完了後,像是又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對著一個銅像自言自語起來。皓月知道,這時候的教授,就是天塌了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好的。”皓月點點頭。

  既然知道再說什?也沒有用,皓月不再浪費時間,只是將手中的紙條折成小塊,順手放回了口袋。

  該死的!那女人打起人來還真是兇悍得很。皓月撫著腫了半邊的臉頰想。

  這世界上大概沒有比失去理智的女人更讓人受不了。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4:09:53


 羅馬 FIUMICHINO機場

  皓月一手將冰袋固定在臉上,一手拿著尋人牌,呆呆地在人來人往中等人來尋她。這個剛剛覺得還不錯的主意,現在卻讓她發現自己像個大白癡。

  這一切事情的起因還是在於那個除了考古,什?事都從不挂心的教授。要不是他給了她一張只有時間、地點的字條,要不是她因?急著回去處理自己紅腫的臉而忘了確認,她現在就不會像個三流導遊般,在這個地方晃來晃去了。

  她承認,史塔奇教授對考古的用心和努力稱得上是考古界的第一把交椅,但是,他在其他方面卻是一個十足十的大白癡!

  哪有人只給一張寫著時間、地點的字條就要她去接人,至於要接什?人,卻沒有交代清楚,她怎?知道她要接的人是圓是扁,長得是啥德?

  而且接人的時間又是那?急迫,讓她連臉上的紅腫都來不及消除,便抓起冰袋一路沖向機場,以她只剩右眼的視力還能平安地到達,全都是因?她在T市訓練出來的功力,可見T市的交通並不是像別人講的那?一無是處,不是嗎?

  不過到了機場,她就知道死定了,因?教授交給她的字條上面,竟然沒有那個調查員的名字,那要她接什?人啊?

  而她打電話回去詢問的結果卻是——“不知道”、“大概是個中國人”……

  天!這世界上有多少中國人,她怎?知道是哪一個?

  情非得已下,她只好買了一張壁報紙,寫了“羅馬考古修護技術團”幾個字,希望那個人看到了,會自動地找上她。

  當然,她也知道守株待兔是一件很蠢的事,但是,除了這種方法外,她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唉!蠢就蠢吧!

  皓月歎了一口氣,高舉著牌子,在人來人往中漫無目的地走著,只希望那個x x x先生能快點兒自動現身,好結束她的苦刑。

  但是,這樣一直漫無目的走下去也不是辦法,她手中的冰袋已慢慢地滲出水來,濕答答的在她手臂上流著。她微皺眉地將手中的冰袋順手丟進離她最近的圾垃桶裏,然後像是累癱了似的,靠在柱子上休息。

  她敢說,今天一定不是什?好日子,要不,怎?這?多有的沒的事發生!她真該回去翻翻黃曆,或許今天她犯沖也說不一定。

  突然,眼角的一個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她的心頭。那是一個相當高大的東方人,身高大約一百九十公分,這對東方人來說,是相當少有的高度。

  那個男人身著一件白色的T恤,外著一件米黃色的西裝外套,下半身搭配的是同色系的燈芯絨褲,看起來輕鬆中又不失優雅,難怪輕易地吸引了機場大部分女性的目光。

  而那個男人似乎也知道自己成了?人的焦點,非但沒有一點不自在的樣子,反而頻頻對所有的女性大送秋波,惹得在場從八歲到八十歲的女性,每一個不是抿嘴輕笑,就是雙頰緋紅。

  人家都說義大利的男人善於調情,個個都是女性殺手,但,就皓月觀察,這個人可能是個中之最!他明明是對所有的女人都露出欣賞的笑容,可是,偏偏所有的女人卻都覺得他只對自己微笑,這種功夫,不是一朝一夕便可練就而成的。

  她承認他長得是少見的俊朗,而他的一舉一動所散發出來的自信,更增添了他迷人的風範,但再怎?英俊的男人她也見過,畢竟在這個媒體充斥的年代,報章雜誌一翻開,什?樣的帥哥沒有?

  讓她感到不解的是,她對這個男人就是有一種無以名狀的熟悉感,可是,她又想不起到底在哪兒見過這個人。

  如果是浪漫一點的人,或許就以?這是不是前世今生的相逢,但是,皓月是一個冷靜的女人,對這樣的情形,她只想得出一種解釋——

  或許是報紙的一角吧!這個世界上的明星這?多,就算看過了而認不出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皓月這?一想,就把這個東方男人丟到外太空,腦子裏想的是那個仍不見蹤影的調查員,要是她一開始便就弄丟了“金主”,考古團將很難再繼續研究下去了。

  “嗨!美麗的小姐。”

  一個清朗而悅耳的聲音在皓月的耳邊響起,著著實實地把她嚇了一大跳。她連忙一?頭,沒想到那個剛剛還讓她評頭論足了半天的男人,竟然就站在她的面前!

  幸好她易皓月是出了名的冷靜,即使真的被這個男人嚇了一大跳,她的臉上仍沒有露出任何情緒,只是拿起手中的壁報紙,起身閃過了那個男人就走。

  “美麗的玫瑰總是多刺,而你的不言不語,已經刺痛了我的心。”那個男人不知道是有問題,還是把肉麻當有趣,一開口就是換在別人身上會令人反胃的話。

  但是奇怪的是,這噁心至極的話由他口中說出來,卻不覺得突兀,好像他天生就是說這種話長大的一樣。

  “你是在對我說話嗎?”皓月本來不想理這個第一眼看起來像個花花公子,再一眼還是像個花花公子,總歸一句話,徹頭徹尾是個花癡的男人。可是,他一個箭步擋住了她的去路,逼得她不得不?起頭回問了他一句。

  “除了你,我美麗的女神,還會有誰呢?”

  “我建議你去找眼科醫生。”面對男人的讚美,皓月一點也沒有受寵若驚的模樣,反倒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啥興趣地吐出一句話。

  “?什??”

  “我現在的樣子連我自己看了都會嚇到,你眼睛的構造一定異於常人。”皓月冷冷地低哼了一聲。

  笑話!她現在的樣子,左臉頰比右臉頰紅腫得不止一倍大,照鏡子時,自己都會被嚇到,這個男人居然還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這?明顯地謊話。

  “我的眼睛百分之百沒有問題,是他們看不出你的美。”那個男人似是憐惜地由口袋中掏出手帕,輕輕地撫上皓月的臉。

  “對不起,是我錯了。”皓月頭一斜,就閃過了那個男人伸過來的手。

  “?什?要道歉?美麗的女子永遠不必說抱歉的。”那個男人微微地怔愣了一下,或許,他是第一次遇到對他的青睞這?不留情面的女人吧!

  “我不該叫你去看眼科醫生,你該看的是腦神經科,你根本就是一個神經病!”話一出口,便讓皓月微微一愣,她平常不是這?火爆的人,對人很少說什?話,更何況是這?重的話。

  可是,這個男人的動作,不知怎?的,就是讓她沒由來地心生威脅,所以講出來的話,也就火藥味重了些。

  不過,令她吃驚的是,好看的男人,尤其是像他這種被女人寵壞的男人,通常吃了這種閉門羹,往往就會心高氣傲地離去,而這個男人的厚臉皮,卻是她有生以來僅見的,因?在她這?不留情面地奚落後,他竟然沒有一點怒氣,臉上仍堆滿那像是免費的、所以亂放送的迷人笑容。

  “是呀!我瘋了,因?你的存在。”

  “那?了讓你能正常,我自動消失。”皓月皮笑肉不笑地說。

  現在的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離這個男人愈遠愈好,然後完完全全地忘記這個世界上有這?一號人物存在。

  迎面來了兩個像是混混的青年人,或許是她走得太急,動作也大了些,一個不小心,撞上了其中一位。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皓月連聲道歉。

  “怎?,才一聲道歉就想走人了事?真倒楣,被你這個醜女人撞到。”其中一個看起來就不像是好人的高壯男子說。

  “那你要怎?樣?”皓月皺起了眉頭,看來今天真是萬事不宜的日子。

  “也不想怎?樣,你撞到了我的兄弟,總得付點醫藥費吧!”那個人一臉無賴的說。

  “先生,你這一句話好像不太對,這個小姐這?瘦弱,他們兩人相撞,受傷比較重的應該是這位小姐才對,如果真要給醫藥費,也是你們給這位小姐才是。”

  這時,那個超級花花公子竟然開口替皓月說話。

  “你這個小子,少管閒事,你沒看見我身上的肌肉嗎?再多事,小心我揍得你不能用你的臉去騙女人。”那個彪形大漢舉起一隻拳頭,信誓旦旦地說。

  “是嗎?要不要試試?”

  那個花花公子看起來比不上眼前的男人強壯,可是,他竟然一點害怕的樣子也沒有,反倒像故意要激起對方的怒氣似的。

  “你瘋了!”皓月連忙搖搖頭地制止他。

  那兩個人一看就知道是地痞流氓,哪里是他這個像是吃軟飯的小白臉能對付的。讓他和他們打起來,豈不是送羊人虎口。

  雖然她對這個花花公子型的男人一點好感也沒有,而且,也是他不自量力地要和人杠上,但是,他終究是替她出頭才會惹到這兩個人,如果放他不管,要是他出了什?事,她會良心不安的。

  “我早說過,我?你而瘋狂了,不是嗎?”那個男人說著,還有閒情逸致對皓月送了一個飛吻。

  “該死的!你們還有心情在我面前打情罵俏,一點也不把我們兄弟放在眼底。”或許那個羅馬的流氓聽不懂中文,但是,光看那個小白臉和那個女人的動作,也知道他們的意思。

  “SORRY!我的眼睛是看美女用的,你們兩個又不是美人,我怎?可能把你們兩個人看在眼底?”那個男人像不怕死地愈說愈過分。

  “你這小子!找死!”

  “來呀!這裏,大力一點!可別打歪了。”那個男人竟然還指著自己的胸口,那動作簡直挑釁到了極點。

  —個人就算有再好的性子,也耐不住這般撥弄,更別說地痞流氓會有什?好脾氣,當下,二話不說,那流氓對著那個男人的胸口就是一拳。

  皓月簡直不敢看下去了,看那流氓奮力一擊,這個小白臉八成得到醫院去躺個十天半個月。

  “可惡,是誰打我?”

  拳頭落下的聲音和暴怒聲同時響起,怪的是,這粗厲的聲音和方才那個男人的聲音一點也不像。皓月好奇地偷偷看了一眼,才發現說話的是一個比那個彪形大漢還高壯上兩倍的人,正一手撫著胸,一臉兇神惡煞地問。

  “是他。”

  那個花花公子型的男人,不偏不倚地指著那兩個地痞流氓,臉上的表情,無辜得令人想懷疑他都覺得罪惡。

  “是你打我?嗯?”

  那個肌肉比阿諾史瓦辛格大概不遑多讓的巨漢雙眉一蹙,那表情更像是兇神惡煞,嚇得那兩個人連連地搖頭,卻說不出一個“不”字。

  “沒錯,這裏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證。”那個男人火上加油地說。

  “是嗎?”巨漢看了他身邊的灰發老婆婆一眼。

  那個婆婆二話不說地點點頭,這下什?都明明白白了。而那兩個痞子的下一個反應是拔腿就跑,這會兒哪還顧得了向皓月強索醫藥費的事。

  等那些人都跑遠了,皓月微皺著眉頭看了男人一眼,或許,這個花花公子型的男人比她想象的更厲害一點。

  “你是故意的?”

  “我叫他打得準一點,沒想到他打得還真準。”那個男人又露出那無辜得近乎罪惡的笑容。

  “你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跟他們面對面地打?”皓月恍然大悟。

  看來她剛剛的擔心根本是多餘的,那個男人比她想象的有腦筋多了,但從另一方面來看,也就是心機更深。

  “我可是個和平主義者,打架太容易傷了我這張讓女人瘋狂的臉,要是我的臉受了傷,一定會有許多女人?之哭泣,我怎?能這樣傷害她們呢?”

  “是吧!”

  皓月的臉色有些僵,不過,這實在不能怪她,任何人聽到這種話,想不反胃可得要有相當的定力。

  “喔!我的女神,你?什?不高興?難道你是這般噬血?”,那個男人似乎看出皓月戒心加深的樣子,誇張地雙手捧心,一臉傷心樣。

  “拜託!你像個正常人講話行不行?這不是中古世紀的舞臺劇,你也不是‘劍俠’唐璜。”皓月發誓,再聽到他一句噁心巴拉的話,她也顧不得什?形象,一定給他一塊沙隆巴斯,看他還會不會講出這?噁心的話來。

  “天!我還以?我做得不錯,羅馬不是藝術殿堂嗎?我不過是入境隨俗,錯了嗎?”那個男人臉上的無辜和眼中的戲謔恰成正比。

  這時,皓月突然被一個想法擊中:“你是故意尋我開心的是不是?”

  “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你不會這?介意的吧!”

  一時之間,皓月直想送他兩隻衛生眼,不過這樣子做實在小孩子氣了些。她清清喉嚨,強壓下心中的憤怒。

  “沒關係,反正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是嗎?人家說有緣千里來相會,別這?篤定嘛!”那個男人笑得讓皓月沒由來地心頭感到怪怪的。

  “人家也說無緣對面不相識。”皓月擺擺手就要離開。

  “那我們一定是有緣人了。”

  “呸!誰跟你是有緣人?我沒時間跟你?杠,我還要去找人哪!”

  “那個人很重要嗎?”那個男人皺了一下眉頭。

  “當然很重要,他是決定我們修護團生死的贊助人。”

  “那我們可真的是有緣。”

  皓月真恨不得這個煩人的男人帶著他的嘴巴滾下十八層地獄去,但她也只能沒好氣地應了句:“隨你怎?說,管你是有‘圓’還是有‘扁’,你別妨礙我就是了。”

  那個男人聽到了皓月算不上客氣的話,非但沒有一絲怒氣,反而露出更是耀眼的笑容。

  他伸手點了點皓月的鼻頭:“你的怒火讓你更迷人,不過,這讓你多學了一件事,命運有時是挺愛開玩笑的。”

  “你有話就直說,不用動手動腳的。”皓月一把拍掉了他的手,怒目瞪著他。

  “好!好!你別這?生氣,生氣對女人的皮膚可是大忌。”那個男人大概也逗夠了皓月,聳聳肩,對著她行了一個紳士禮,“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羅亦焱,是羅氏企業的人,我想你手中的壁報表示你等的人是我,也就是說,我就是你那個重要的人。”

  “羅亦焱?你!”

  “如假包換!”

  羅亦焱勾起一抹打從他被設計後第一抹真心的笑容,光看到這女人臉上的表情,這一次的羅馬之行,也算是有那?一點代價。

  *****************************************************************

  皓月冷眼旁觀著一舉一動流暢得仿佛名家設計過的羅亦焱,難怪她對這個男人有一種很特別的熟悉感。幸好她不是那種浪漫過了頭的人,有什?前世今生的想法,不然,這下臉就丟大了。

  她會覺得他很眼熟,只是因?這個男人根本是世界知名的花花公子。普通人上報只可能上一國、兩國,只有他,所到之處,報上一定不乏他的緋聞。

  原本她還以?這一切不過是新聞媒體炒新聞而已,這世上不會有人能花癡到這種地步,可是,從他剛剛一路上的表現看來,“國際第一花心大蘿蔔”這個名號,他實在當之無愧。他可以在車子中,對著路上從八歲到八十歲的女人?媚眼,甚至在紅燈暫停車的時候,跟兩個辣妹交換姓名、電話。

  天!她現在覺得報章雜誌對他還太客氣了些,他根本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花癡!

  不過,他是不是花癡關她什?事,他就算得愛滋死了也是他活該,她沒事這?的氣憤做什??她不是一向只管自己的事的那種人嗎?

  皓月皺起了眉頭,?自己的失常感到些許不解,他不過是一個和她八竿子也扯不上關係的男人,?什?會影響她呢?

  她深深地吸了兩口氣,甩了甩頭,將車子準確地在博物館的停車場停了下來。

  “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

  羅亦焱打量了眼前三層樓高的建築物,廣場前有個噴泉,噴泉的正中央,是?了逃避阿波羅的示愛而自願變成月桂樹的達妮芙,水從她伸向天際的指尖中射出。

  皓月點點頭,不發一言地領著他進入了博物館,朝著地下室的修護室而去。

  “別這?冷淡嘛!我承認我的玩笑開得過火了一點,但在往後的日子裏,你不會想全用這樣的態度來對我吧?”羅亦焱從皓月這一路上的態度知道,她大概把他這個人當成什?十惡不赦的人了,瞧她看他的眼神,活像是看到了什?蟑螂、老鼠似的。

  “羅先生,我承認剛剛我的態度是有所失當,現在,我鄭重向您道歉,今後我將以更專業的態度來面對您,希望剛剛的態度不會造成您對本團隊的負面印象。”皓月冷冷地說著。她一向不是個會讓個人觀感影響對一個人態度的人。

  羅亦焱挑起了一邊的眉毛:“你……”

  不等他把話說完,皓月已經推開了修護室的大門:“教授,我把人帶來了。”

  話才說完,一個高八度的聲音響了起來:“天!是羅亦焱,他怎?可能到這兒來?”

  看來羅亦焱的知名度果然高,她都還沒有開口介紹,竟然已經有人認出他來了,而且,那個人還是修護團中年齡最小的英子。

  “皓月,他就是……”教授微皺起了眉頭,疑惑地看了皓月一眼。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羅亦焱,這一次是代表羅氏企業而來,希望這段日子能夠和大家好好地相處。”羅亦焱倒也大方,擺出他一貫的笑容。

  “看來這一次的贊助沒有問題了,羅亦焱不是艾瑞兒的老相好嗎?”海絲一臉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或許是早上的怒氣還未消,此刻說話的口氣好不到哪里去。

  教授的臉色僵了一下:“別亂說話!”

  “我亂說什?話了,報紙不都是這?寫的?”海絲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

  “報紙都是誇大其詞,羅大哥的緋聞那?多,誰知道是真是假。”看來英子是百分之百地站在羅亦焱這一邊,她畢竟是小女孩,似乎把他當成偶像來看待。

  “我和艾瑞兒的交情是不錯。”羅亦焱倒是很大方地承認了,“不過,交情和這次的目的是兩回事,羅氏企業的總裁知道最近這考古團似乎狀況不太好,特別要我來看一下。我來這兒沒有別的目的,主要是想知道這份贊助有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好回去向總裁做一份書面報告而已。”

  “我會讓你知道一切都沒有問題,前些日子只是一點技術上的小插曲而已。”韓克伸出手歡迎羅亦焱。

  “沒錯!希望這幾天你能得到滿意的結果。”教授點點頭,似乎只是應和著韓克的話。

  “我想我會的。”羅亦焱肯定地說。

  *****************************************************************

  “羅先生,你沒有別的事做了嗎?”

  皓月皺起了眉頭,她原本以?只要把人帶到了以後,就再也和她沒有關係了,誰知道羅亦焱竟然像只蒼蠅般,死纏著她不放。

  “你忘了我的任務就是來這裏調查?這也是我的任務之一。”羅亦焱一臉的理所當然。

  “這裏有那?多人,修護室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房間,你隨便去哪兒都行——你去英子那兒好了,我想她一定會很歡迎你的。”

  皓月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她自認?現在的樣子實在好看不到哪里去,一身三十年前的鄉下女人裝扮,梳個大概只有七十歲的阿媽才會有的包包頭,加上腫了半邊的臉,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哪一點吸引像羅亦焱這樣的男人。

  “可是,我對你比較有興趣。”

  “謝謝!”皓月反應極?冷淡。

  “你好像一點也不高興,女人不是一向都喜歡人稱讚的嗎?”

  “你的話只證明了三件事:我會動、我是人、性別是女的。”她就不相信羅亦焱還能忍下去。

  羅亦焱一下子反應不過來,等他明白了皓月話中的意思的時候,他是該生氣的,畢竟皓月把他貶得相當低,但是出人意料地,他只是擊掌大笑了起來。

  “妙!妙!真是太妙了!你的回答是我聽過最有創意的。”

  “有什?好笑的?你這個人的臉皮也未免太厚了。”

  “是嗎?我沒量過,不過,大概是比你的厚一點點,你的皮膚看起來好像吹彈可破的樣子。”羅亦焱得寸進尺地摸了皓月的臉一把,“那個叫海絲的,下手可真重,看來,這下要好一陣子才會消腫了。”

  “你怎?知道?”原本不太想理他的皓月,忍不住脫口問。他是怎?知道自己臉上的手印是海絲留下的?

  “你臉上的手印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留下的,在這裏的女人不是海絲就是英子,而你臉上的印子有微微的指甲痕,而海絲和英子兩個人中,就只有海絲有留指甲,這不是很明顯了嗎?”

  “我又不一定是在這裏被打的,你也未免太篤定了吧!”雖然有些訝異于羅亦焱的推理和細心,但皓月仍不想讓他就這?得意。

  “那你就當我是亂猜的好了。”羅亦焱聳聳肩,無所謂地說。

  “你……”

  皓月原本以?像他這樣的男人一定會大肆吹噓一番,沒想到,他竟是這樣的反應,當下,她不知道要說些什?。他真的是一個令人難以捉摸的男人。

  羅亦焱帥氣地笑一笑:“謎樣的男人可是讓女人著迷的條件之一。”

  “你……你當你的花花公子或是最佳情人,我可是一點意見也沒有,不過,能不能請你離我遠一點,我……”

  皓月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外傳出了海絲高半度的尖叫,皓月還沒有來得及作任何反應,羅亦焱已經將她推往身後,臉上也沒有了笑謔的意思。

  “你先別動,我說你可以出來的時候才出來,知道嗎?”

  他確定皓月已經聽清楚了他的話後,才將身子貼在牆上,伸手將門開了個小縫,然後很快地由細縫中鑽了出去,動作之迅速,教皓月一下子不知道作何反應。

  他的動作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在剛剛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於她印象中的羅亦焱。他到底是什?人,他的真正性格又是怎樣的?

  外面似乎沒什?大的動靜,皓月忍不住起了身,推開了門。

  “我不是叫你別動嗎?”

  羅亦焱突然冒出的聲音嚇了她一跳:“發生了什?事?”

  “我想你最好不要看,女人還是乖乖聽話比較好。”羅亦焱壞壞地笑著說。

  “誰說的,我就偏要……啊——”

  皓月的話還沒有說完,入眼的景象幾乎要讓她吐了出來。她的第一個反應是轉身捂起眼睛,正好撞進羅亦焱等待多時的懷中。

  “我不是早叫你別看的嗎?”

  “你根本是故意的!”皓月恨恨地說。這男人明明知道他用那樣的口氣說那種話,根本就是在激她,而她還偏偏著了他的道。

  “不然你怎?肯乖乖地投懷送抱呢?”羅亦焱笑著說。

  “你……放開我!”皓月又氣又羞地直想跳腳。

  “我可沒抓著你,是你抓著我不放的。”

  皓月連忙放開自己的手,她沒有?頭看羅亦焱的臉,可是由他的聲音中,她也聽得出他濃濃的笑意。

  “這到底是怎?一回事?”史塔奇教授像是剛從這一片淩亂中回復過來。

  “我也不知道,我剛剛本來是想到修護室的大廳拿我剛剛漏在大廳中的白膠,哪知道一開門,就看到大廳中的大理石柱上有一顆血淋淋的狗頭,上面還有一張字條。”海絲用顫抖的聲音訴說她剛剛所看到的一切。

  “字條?你是說這個?”

  羅亦焱走向前,由柱子上取下了字條,照著上面的話念了出來。

  “‘停止這一次的考古活動,奧古斯都的憤怒降臨,災難即將來臨。’這是什?跟什??亂七八糟的,連點文法也沒有。不過,看起來好像是有人不想要你們再進行下去,我看,這不是今天才發生的吧?”羅亦焱深深地看了臉色發白的史塔奇教授一眼。

  “這……”史塔奇教授似乎有話,卻又不想說。

  “我想你該給我個解釋,?什?你在給羅氏企業的報告上沒有提到這一點?不然,我想我們可能很難有交集了。”羅亦焱交叉雙手微笑說。

  看來這件事可比他想的有趣得多,而且他有預感,還會有更有趣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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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4:10:17


      皓月習慣性地在準六點就起床,在這個一向晚睡的城市,這時分仍是安靜得像是深夜,就連一向早起的鳥兒也晚起。

  她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想起因?昨天發生的事,史塔奇教授決定暫時停止修護古物的工作,等明天艾瑞兒從英國回來後,再向大家說明一些事。至於他要說的是什?事,皓月也不清楚,看來就只有等明天才能知道了。

  今天不用去修護室,算是臨時多出來的假期。面對這突然多出來的時間,皓月倒也沒有什?計劃,或許就這樣睡上個一天吧!

  能參與這項羅馬古物的修護工作,一直是她的夢想。在她一向體弱的妹妹尚未出嫁之前,這可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事,直到繁星找到一個好人家之後,沒有了後顧之憂,她才接下這樣的下作,長期住在這個她從小就向往的城市。

  只是,她怎?也沒有想到,在這個離家千里之外的地方,竟然會遇上他,這是一段什?樣的緣分呢?

  他一點都沒有變,歲月相當善待他。記得她最早知道他這個人的時候,已是將近十年前的事了。他和那時最大的差別,只在於那時的他是個男孩,而現在的他已經是一個男人了。

  但很多事不是說變就能變的,那時的他是校園中的花心情聖,而現在的他更是成果輝煌,處處可聞他的風流韻事。

  皓月順手將棉被拉起蓋至頭頂,在棉被中大大地歎了一口氣,自己今天是哪一根筋不對勁,好好的一個休假日,卻讓那個男人來破壞自己的情緒做什??

  一陣輕快的布穀鳥圓舞曲響了起來,提醒皓月有人來了。這讓她不禁皺起了眉頭,在這個城市,她認識的人一向不多,有誰會在這時間來找她呢?

  她起身走到門前,從眼洞中探了出去,一時之間,她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因?門外站的竟然是那個她剛剛才叫自己不要想的男人!

  這……

  皓月索性走回床上,不理會那個不停響起的電鈴,她可不希望自己難得的休假日就毀在那個人的手中,反正他等不到人開門,就會拍拍屁股走人了吧!

  只是,她似乎太低估羅亦焱的決心,大凡能成?情場好手的人,必定有其過人的耐心、毅力和決心,斷不可能就這?輕易地放棄。

  因?他在等不到皓月開門後,竟然改用手敲起門來,聲音之大,連房東先生都從對門來詢問發生了什?事,而更過分的是,她竟然聽到那個男人對房東說,他是她的主治醫生,而她是個羊癲瘋高危險群,他現在害怕她是不是在裏面昏倒了……

  天!他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這下,她不知道那個看起來熱心過了頭的老先生會怎?想她了。

  “我沒事!”

  在房東先生回家拿備用鑰匙之前,皓月急急的將門拉開,臉上還挂著十分不自然的笑容,不過,這實在不能怪她,任何人在這個時候,臉上的笑容會正常到哪里去才怪!

  “易小姐,你真的沒事嗎?我從來沒有看過你這?奇怪的樣子。”房東老先生一臉擔心地說。

  “我真的沒事。”皓月試著深呼吸,讓臉上僵硬的線條稍稍軟化,然後再一次保證。

  “可是……”那個老先生似乎還不是很相信。

  “謝謝您的熱心,看起來她沒事,是我多心了,不過,能有像您這樣的房東,真是她的福氣!每年都有人因?不注意而發生不幸。”羅亦焱可真的是說謊不打草稿,而且一點都不會臉紅。

  “這樣我就放心了,不過,易小姐能有你這樣的醫生也是她的幸運,現在很少有這?盡心盡力的醫生了,你真的要好好地謝謝人家。”老先生慈愛地拍拍她的手。

  皓月這下真的是百口難辯,她真的希望自己是朗日,也就是她那個超火爆脾氣的大姐,這樣,她就可以當著這個熱心的老人面前賞他兩巴掌,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亂說話。

  只可惜她是皓月,她所做的只是僵著臉向老先生道謝,並且再三地向他保證自己一點事也沒有。之後,才一把將那個殺千刀的男人給拉進了屋裏。

  “嗯!你這個屋子的擺設倒是挺不錯的嘛!我喜歡這個水藍色的沙發,看起來像是置身天空一般的悠閒。”羅亦焱說著,還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了下來,全然不理會皓月隱隱上湧的怒意。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皓月在心中默默地念著數位,直到她確定自己不會一出口就是尖叫後才開口:“你憑什?說那種話?我和你有什?深仇大恨嗎?還有,你一大早除了來這兒破壞我的名譽外,就沒有別的事好做了嗎?”雖然她已經是極力控制,可是;話中仍充滿著掩不住的濃濃火藥味。

  “如果我剛剛按門鈴的時候你就來開門的話,我也不用說這種謊了,更何況,叫了這?久你都不應門,說不定真的發生什?事。”羅亦焱一點兒悔過的意思也沒有,臉上仍是他那氣死人不償命的笑。

  “這樣說來,這一切都還是我的錯囉!那?,對不起!我能不能請問一下,這?大清早,你不在你的某一個溫柔鄉做夢,你跑到這兒來做什??”

  “你確定你現在就要和我談論這個問題?”羅亦焱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怪怪的。

  “有什?不可以?”皓月疑惑地反問。?什?他露出那樣詭異的笑容?

  她的眼睛不自覺地向自己的身上看了看,這一看,可把她的臉給看成了緋紅,因?在急急忙忙中,她連睡衣都沒有換就跑了出來。

  “你不許看!”

  皓月連忙抓起櫃子上的衣服,跑進後面的盥洗室,耳邊還有羅亦焱一點也不掩飾的笑聲,和他揶揄的話。

  “我好久沒有看過這種高領還及腳踝的睡衣了,最後一次看的時候,大概是亦晶,也就是我妹妹三歲的時候。”不過他得承認,這保守的睡衣穿在她的身上,所散發出的魅力,一點兒也不遜於他看過的各式美女的性感裝扮。

  “我想,你不是特地跑來討論我的睡衣的款式吧?一換好衣服的皓月,臉上還有些殘餘的不自在,她雙手抱胸地瞪著看來完全把這兒當成自己家的羅亦焱。

  “如果你想的話。”他聳聳肩地笑著說。

  “先生,你到底來這兒做什??如果沒事的話,那很抱歉,恕我不多招待。”這逐客令他總該聽得懂吧!

  “好!我們就攤開來講。”羅亦焱完全不理會皓月,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我們去吃早餐吧!”

  “你……”皓月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她甚至憎恨起動作有如黑豹一般優雅地伸著懶腰的他,在這個令人生氣的時刻,他的一舉一動,看起來仍是這般的令人著迷,“你是有問題嗎?”

  哪有人一大早這?大費周章,找一個昨天才“正式”認識的人,去吃早餐?

  “你吃過早餐了?”

  “沒有。”皓月直覺地回答。

  “我也沒有。”他笑笑,舉起三根手指頭在她面前晃了晃,“以模範生的榮譽保證。”

  “那關我什?事?”

  “你和我都還沒有吃早餐,那表示沒什?原因我們不能一起出去吃個飯。”

  皓月小心地回避他那雙清澈卻又具侵略性的雙眼:“原因多的是。一,我一向不吃早餐;二,我不跟陌生人用餐;三,你的生活太複雜,而我只想單單純純過生活……如果你還要聽的話,我可以再舉出一百個例子和原因,這樣夠了嗎?”

  “我不覺得這些是問題。”他搖搖頭,“一,不吃不表示不能吃,更何況早餐很重要,老師沒教你嗎?二,你是易皓月,我叫羅亦焱,都知道對方名字了,哪是陌生人呢?三,我的生活也是吃喝拉撒睡,和一般人一樣,絕不複雜到哪兒去,我保證我不是吸血鬼,不會拿你當早餐的。另外,我相信就算你有一百個原因和理由,我也能有一百個答案,但?了我可憐的肚子,你不會這?狠心再這樣耗下去吧?”

  皓月看了他一眼,誰知,這一眼是個錯誤,因?當她看到他臉上那如孩子似的企盼後,即使理智仍向她大聲地提出警告,可是,她的頭卻像是擁有自己意志般上下地點了點。

  “我就知道你是最善良的,絕不會狠心看我的肚子大唱‘空城記’。”

  “是嗎?”皓月翻了翻白眼。

  “你會喜歡的,我是一個不錯的伴。”看著皓月認命的樣子,他對她眨了個眼。

  這個男人也未免太過於自信了吧!

  “你的樣子很難讓我相信你是模範生,我以?模範生都是那種很乖的小孩。”她冷冷地諷刺了他一句。

  “賓果!我還真的沒有當過模範生,所有乖小孩該做的事,都是我雙胞胎哥哥做的,而且?了我,他還得一個人做兩個人的份。”

  “那你在做什??”皓月皺起了眉頭。看他的樣子,他還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我忙著追乖小女孩,當然,壞的也追,只要她夠可愛。”

  他笑的時候,原本就俊朗的臉更是活躍起來,那雙平常銳利得令人心跳的眼睛,此刻顯得更?深邃。當他起身以利落地動作抽走了她頭髮上的大髮夾時,皓月竟然連動一下的力氣也沒有,只能任由他這樣做。

  “我不是小女孩。”她不假思考地脫口而出。

  “當然不是,你是一個美麗的女人。”他輕吻了下手中的髮夾,皓月卻覺得他吻的好像是自己的頭髮,“我喜歡你的頭髮,尤其像此刻披散著,有如瀑布一般的令人目眩,把這?美的頭髮藏起來,真的是一種罪惡!我從昨天就一直想這?做了。”

  “你不是說餓了嗎?再不去吃早餐就來不及了。”她用殘存的意志力,掙紮地逃出他的舉動所織成的魔咒。

  他看出了她的掙紮,好半晌,他微斜著頭,露出一個微笑:“吃早餐了。可是,你知道事情不會就這樣結束的,不是嗎?”

  *************************************************************************

  皓月看著身旁似乎興高采烈的羅亦焱,她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像現在這個時候,他簡直像是個無害的小男孩,一點也看不出他是個國際級的女性殺手。

  不過,這只是他現在的樣子。一想起剛剛他那像是會吞噬人的雙眼,她一點也不懷疑女人會沈溺在那一潭秋水中。

  雖然現在的他,四處張望的樣子就像個天真好奇的孩子,可是,她的理智時時提醒她,不知道什?時候,他又會變回那個只用一個眼神就能把人迷醉的危險男人,加上腦海中不停重播著他那絕不輕易罷休的口氣,她幾乎是小心翼翼的,不時警戒著,深怕一個不小心,會落人他的陷阱中。

  “我要把你吃掉。”

  他突如其來的話,把屏息以待的皓月給嚇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什??你要做什??”說著,整個人還連退了好幾步,要不是他及時伸手拉她一把,說不定她就往路邊的樹撞上去了。

  “我不會吃人的,你不用嚇成這個樣子。”他的悶笑聲,清清楚楚地傳入皓月的耳中,讓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笨。

  “可是你……”她有些不服氣地想反駁。

  “你的樣子看起來就像等著被大野狼吃掉的羔羊,我只是把你的想法說出來而已。”他用手帥氣地撥一下頭髮,接著,對她眨了一下眼,臉上是似笑非笑的得意神情。

  像是被人說出了心事,皓月整個臉像火燒似的,一下子漲紅了起來:“你……是你……”

  她原本是想說,要不是他說的那些話,她也不會從剛剛一直耿耿於懷到現在,可是她這一說,不就承認自己一直在想這些事……

  這一想,她連忙把脫口的話及時收了回來。這個男人的頭像是有天線似的,腦筋轉得也快,只要她一不小心,怎?死的也不知道。

  羅亦焱似乎也看出她不肯上當的樣子,微微挑起了一邊的眉頭,再將嘴巴往上一翹:“那?……”

  “你想要做什??”不等他把話說完,皓月連忙全神戒備地看著他。

  “你以?我想要做什??”他這一回是毫不留情地放聲大笑,“我沒有可怕到這種地步吧!你有必要嚇成這個樣子嗎?”

  “可是你……報紙……你……”他突如其來的笑聲讓皓月方寸大亂,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是想說有關我在報紙上的消息,所以,你才會這?的不自然。”他倒也大方,一點兒不好意思的樣子也沒有。

  皓月硬是紅著一張臉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不過,她的表現就算是不說,明眼人也能夠明白,更何況是羅亦焱這個不知道看過多少世面的男人。

  “我……”

  “那些報道對你來說有那?可怕嗎?我雖然喜歡女人,但,我可從不強迫女人,對我來說,女人是需要呵護的,除非她們願意,不然,我是不會做任何蹈矩的事。”

  羅亦焱的坦白,倒讓皓月的臉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人家又沒有真的對她做了什?,她這樣的防備姿態,不但顯得小家子氣,而且也缺乏專業形象。

  “我想我是該向你道歉的。”皓月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心態重新作了一個調整,“你是贊助廠商的代表,剛剛若有冒犯的地方,我向你道歉。”臉上也恢復她慣有的冷靜表情。

  羅亦焱似乎沒有料到皓月的臉色能一下轉變得這樣快,臉上那本是輕鬆得近乎輕率的神情略微僵了一下。不過,他可不是省油的燈,旋即臉上又挂著無辜到近乎討人厭的笑容。

  “無所謂道不道歉,不過,如果你要道歉,倒不如有誠意一點,帶我去逛逛羅馬?”

  他抓住每一個可以纏住她的機會,看來她今天是別想甩掉他了。

  皓月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哪一點犯到他了,和他傳過緋聞的人,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有名,他犯不著跟她這種沒什?名氣,又鼻青臉腫的人搞在一起。

  “我對羅馬的街道一點都不熟悉。”

  “你不是半年前就到這兒來了?”羅亦焱皺了一下眉頭。如果資料上寫的沒有錯,那她的話豈不是有點兒奇怪,一個人住在這兒半年了,怎?可能不熟?如果她不是推託,那就是另有隱情。

  不過,他發現自己竟然希望她的原因是前者,而不是因?她跟走私的事有關。因?他發現自己似乎還挺欣賞這個看來冷若冰霜、有時候又好像會突然冒出火花的謎樣女人。

  “我是來做考古修護的工作,逛街又不是我的目的,我需要認識這?多做什??”皓月雖然對他能一口說出自己來羅馬的大約時間感到疑惑,但是,仍回答了他的問題。

  “那你休假的時候總會上街吧?”

  “我休假的大部分時間就是在圖書館和博物館,我想,你對那個不會有興趣吧!”皓月看了他一眼。

  她也知道自己的假期過得是單調了點,就連英子也對她的生活大歎無聊,可是對她來說,到博物館和圖書館,比面對個令人乏味的物件來個無意義的盲目約會要好上千萬倍。

  她相信像他這樣的男人,來到羅馬這樣的地方,博物館和圖書館應該不會是他會選擇的地方吧!

  “博物館和圖書館是嗎?這倒是新鮮,如果我說我真的拭目以待呢?”

  ****************************************************************

  波各賽(BORGHESE)別墅是羅馬最大的別墅之一,位於賓丘,羅馬城牆的後面。是由保羅五世的侄子波各賽樞機主教所建造,一九0一年賣給義大利政府。

  近年來,歷經局部開放或有時關閉、有時縮短時段的折騰後,波各賽美術館終於全面開館了。由於實在讓人等待得太久,有太多愛好美術的人慕名而來,美術館還限定每人只能人館兩個小時。

  “我就說沒有問題的吧!”羅亦焱揚揚手中的票,一臉得意地說。

  皓月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抽走了他手中的一張票,便不再理會他,徑自進入了美術館,讓他只得急急忙忙的跟在她的身後追了進去。

  “你別跟著我行不行?”皓月倏地停下腳步對他說,差一點讓來不及止步的羅亦焱整個人撞上她,還好他的身手不是普通的靈活,一側身,便閃過了她的身子。

  “你這樣不好吧!我幫你把票弄到手,你就棄我於不顧,這未免太過河拆橋了吧!”他伸出食指在她的面前晃了兩下。

  “那你拿到了票就不理人家售票小姐,不也一樣過分。”皓月並不想講得這?酸,可是,不知道怎?的,話一出口,就是去不掉其中濃濃的酸味。

  她也知道自己這樣說一點立場也沒有,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或許是這件事讓她再一次地看清楚他所擁有的魅力,而這一點,是她最不想知道的。

  波各賽美術館一向是很難進入的美術館,不僅進入的時間要限制,就連買票也得事先預約,所以她才帶他到這個美術館,反正一定是進不去,這樣,她就可以擺脫這個男人的糾纏了。

  唉!可是她早該知道不能小看這個男人的魅力,他只是上前和售票員打了聲招呼,前後不用五分鐘的時間,他不但拿到了兩張票,還有一個飛吻和那個褐發美女的電話。

  如果她沒有聽錯的話,他們甚至約好了周末的晚餐。

  這個男人真的是女人的公敵!

  不過,她也知道自己這樣的表現一點也不合理,他是個什?樣的人,她不是從以前就知道了嗎??什?她會有這樣大的反應?

  “喲!酸味這?重,你不會是吃醋了吧!”他露出一口令人望之生厭的白牙,低低地笑了笑。

  這話講得皓月有一絲的臉紅,但是,她“冰山美人”的稱號可也不是叫假的,暗暗壓下往上沖的熱氣,臉上的表情仍保持平靜。

  “我想這酸味可能是由你腐敗的個性而來。”她冷冷地反駁。

  他似乎沒有想到會有女人面對他似挑逗若無辜的神情,還能冷淡地反駁,而一時間僵了一下,但出人意料的是,他非但不老羞成怒,反倒仰天笑了起來,還一手扶著頭,不住地搖著。

  “真是妙!我怎?從沒有想過,我身邊的女人的酸味是由我的腐敗個性而來!那我的甜言蜜語或許不是我的本意,只是因?女人總是甜得像蜜。”

  他真的是大言不慚,明明是自己愛追女人,還能扯那?遠。

  “算了,我說不過你。”皓月高舉雙手,做了一個投降的手勢。對這種臉皮比城牆還厚的人,她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OK,休戰,不過,既然來到這裏,你總該發揮你的專長,?我介紹一下羅馬的藝術之美吧!”不死纏爛打是他的本性,而欲擒故縱才是獵人的最高手段。

  皓月沒想到他竟然這?好說話,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反應,只好點了點頭,反正這也不是什?困難的事,而且在大庭廣?之下,他也不可能對她做出什?樣的事吧!

  雖然不願意,不過,她還是勉強地點了點頭。

  她帶著羅亦焱由大廳走了進去,指著大廳地板上的五塊馬賽克:“這是在描述古代武士的爭鬥,以及與野獸纏鬥的事?,考古上,我們拿來當作鬥獸場用途的證明。”

  “灰色調的圖案,看起來有些像是美國漫畫的構圖。”羅亦焱看了看搖搖頭說。

  不知道是不是談到了她的擅長領域,皓月的心情似乎也輕鬆了許多,竟然也對他眨了一下眼,露出一個頑皮的笑容。

  “雖然這?說有點兒不敬,可是,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也是這?覺得,所以我只好告訴自己,美國的漫畫家有羅馬的藝術涵養。”她說完,又指著天花板的壁畫,“這是拿波裏的畫家于一七七五至七八年間完成的,屬於巴洛克晚期畫風的作品,這畫以透視法畫出淩空飛揚的壯大場面,來刻畫出羅馬總督加米羅與高盧人的戰爭畫面,還有……”

  皓月邊走邊講解,而且全神貫注於每一個進入她眼中的藝術品上,當她突然想到一些話要補充而回頭看著羅亦焱的時候,有些訝異地發現他竟然沒有跟上來,不知道站在原地想些什??

  “你還好吧?”皓月有些不放心地走回他的身邊,他那失了魂的樣子,不知?什?,讓她有些兒擔心。

  羅亦焱這時候才像大夢初醒般,臉上竟然不可思議地浮出一絲紅暈,不過,皓月懷疑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像他這種人會臉紅,天都要下紅雨了。

  “你真的是很喜歡這些文物,一談到這些東西,你整個人的表情都不一樣了,我沒想到你會這樣子笑。”

  這下子,皓月想不臉紅也難,畢竟面對一個男人,尤其是像他這樣的男人,用那種似是膜拜又像是讚美的口吻,任何一個只要是有心跳的女人,心臟都會狂跳不已。

  “別開玩笑了!如果我們要在限定的時間內看完所有的藝術品,現在可沒有時間在這兒說這些話,你總不想人了寶山卻空手而返吧!”皓月連忙用話帶了過去,轉身再也不理他地走開。

  羅亦焱看著皓月走得有些急的身影,臉上不期然地露出一抹笑容。

  “當然不想,發現了寶藏,不去拿的人是笨蛋。”他語帶雙關地說了句話後,才舉步跟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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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4:10:43


  一大早,所有的人全都圍在博物館的會議室中,凝重的氣氛,讓人連大聲呼一口氣都覺得困難。

  皓月?眼看了四周所有人,除了羅亦焱一臉事不關己的輕鬆自在外,每個人都像是如臨大敵般地沈默不語。

  “教授和艾瑞兒小姐到底什?時候才會來?我快受不了了!”英子畢竟年紀小,受不了這種凝重沈悶的氣息,忍不住地大叫了出來。

  “教授去接艾瑞兒小姐的機,如果飛機沒有延遲的話,大概也快到了。”皓月安撫地說。

  “不知道教授到底要宣佈什?事?有什?事比命更重要?已經有一連串的事情發生,我們這個修護團再繼續下去,一定還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生,倒不如就這樣停止計劃也好。”英子一攤手,做出一個害怕的表情。她可不想?這種事賣命,反正就算她不來做這項修護的工作,總會有人來做的。

  “你這個實習的小鬼,你知道什??如果我們停止這個修護計劃,對整個考古的進度會造成多?大的影響,你知不知道?”海絲一臉的不贊同。

  “我知道你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和在考古界數一數二的史塔奇教授一起工作,這件事對你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可是,我們沒有義務?了你的前途而不要命,我覺得再繼續下去太危險了,還是終止這個計劃好一點。”英子本來和海絲就不合,這下一針鋒相對起來,更是誰也不讓誰。

  “好了,別吵了!我們至少等等看教授要說些什?再作決定,不是會更好一點嗎?”韓克大概是被她們吵得有點煩了,一向好好先生的他,也難得地提高了音調。

  “你說,你是站在哪一邊的?”海絲一聽韓克也出了聲,連忙尋求他的支援。

  “他是你的男朋友,照道理說,是該站在你那一邊,可是,命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拿來開玩笑的,我想他有足夠的理智知道這件事該不該再繼續下去。”英子冷冷地嘲諷。

  “你是說我沒有理智囉?”海絲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忿忿地轉向了一臉後悔自己出了聲的韓克,“你呢?你怎?說?”

  韓克看了一眼劍拔弩張的英子和海絲,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說才好,眼光一轉,落在一臉無事、雙手抱胸的羅亦焱身上:“你們不應該問我決定如何,我看在場有能力決定要不要終止這個計劃的,就只有羅先生了。”

  羅亦焱本來抱著胸,兩條腿高高?放在長長的會議桌上,好整以暇地打量著靜靜等待的皓月,沒想到這天外飛來的橫禍,莫名其妙地從他的頭上丟下一個炸彈,害他差一點跌了個倒栽蔥。

  他連忙穩住身子,高舉雙手,抵擋兩個女人齊聚過來的眼光:“我什?意見也沒有,只要教授給我一個明確的理由,要不要終止,我一點意見也沒有。”

  他聰明地又把問題轉了出去。他才沒有興趣蹚這一趟渾水呢!

  開什?玩笑,他縱橫情海這?多年,最大的一個教訓是——

  發起怒來的女人比酷斯拉更可怕!

  而且,這一次還是兩個生氣的女人,他可不想就這樣死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不乾不淨、不三不……

  呸!呸,呸!瞧他在講什??他被嚇得神經都錯亂了。

  “可是——”

  “不用可是了,教授和艾瑞兒回來了,我們看看他們說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羅亦焱連忙打斷海絲的話,一方面慶倖教授回來得巧,不然這一次,他可更是吃不完兜著走了。

  “你們聚在這裏就是想等我的交代是吧!”史塔奇教授一進門,看了一眼,自然就明白現在是什?樣的情況。

  “現在艾瑞兒也回來了,你就把話說開,畢竟這是一個團隊。”羅亦焱直指話題的中心說。反正這件事遲早要有一個解決,速戰速決,比較符合他做人的原則。

  “你的個性還是這樣,說風就是風的,多等一下都不肯。”艾瑞兒搖搖頭。打她一認識羅亦焱這個人以來,他就是這種火焰似的性格,什?事都緩不得。

  “如果是?了你,等多久都沒有關係。”羅亦焱若有所指地笑笑。

  “喂!現在可不是你們打情罵俏的時間。”海絲可。沒有心情聽他們老情人?舊,出口打斷他們的交流。

  “沒錯!如果你們要?舊,也等我把話說完,這可是很重要的事。”一向只關心考古的史塔奇教授,口氣也難得地焦躁了起來,看來他要講的這一件事,對他來說一定非常的重要。

  “你怎?說這種話?!”艾瑞兒微皺起了眉頭,似乎有點不高興被人打斷她和羅亦焱的對話。

  “沒關係,我也很想知道,有什?理由這修護團不能等警方找出暗中破壞的人之後,再繼續這個計劃?”羅亦焱一擺手,倒也瀟灑地說。

  史塔奇教授似乎一點也不感激羅亦焱,咬了咬下唇:“你們知道這是什?嗎?這是我在整理瑪達瑪宮的文物時找到的東西。”他由身後的架子上拿下一塊鑲嵌板,放到了會議桌的中央,讓所有的人輪流看著。

  那是一塊有著相當歷史的鑲嵌板,從斑駁的痕?,看得出歲月的洗禮,不過,在良好修補技巧之下,可以看出這似乎是一個地圖,而四周還有月桂葉的裝飾、一行沒有意義的字母和數位,和一行像是古羅馬文字。

  羅亦焱知道這是一件相當有價值的古物,但,他還是看不出這有什?重要,?什?所有的人一看到這個東西,都像是被人定住了般動也不動?

  “這塊東西有什?不對嗎?”他忍不住地問。

  “如果這個東西是真的,那可是考古上的一大發現,這是傳說中的阿波羅之井的地圖;阿波羅之井的傳說,一向在考古界有相當極端的爭議,如果我們能找到並證明阿波羅之井的存在,那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英子用著夢幻的口氣說著。

  “可是這上面的SOh9hI8091IOhO是什?意思?而且這油墨的印子看起來好像是新加上去的。”皓月實事求是地指出當中的疑點。

  “而且上面的佛羅倫斯語寫的‘以阿波羅的權杖引領至光明真理之井’又是什?意思?”韓克也提出他的疑問。

  “你們還記得貝路士事件嗎?”史塔奇教授?起頭看著所有的人,臉上流露出一種奇異的眼光,那是一種類似著了魔的神情。

  “就是那個因?阿波羅之井而被放逐考古界的貝路士?”英子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起來,臉上也露出炫人的神采。

  “他不是失蹤了嗎?這件事和他又有什?關係?”韓克大惑不解地說。

  “他是我的同學,我可以確定這是他的字,他當年說的並不是假的,阿波羅之井是真的存在。”史塔奇教授的臉,現在只能以“狂熱”二字來形容。

  “可是,就這樣似乎也大武斷了,畢竟他就是因?這件事才被放逐,而且阿波羅權杖又是什?東西?我覺得?這種不確定的事冒這種危險,實在不值得!還是暫停修護計劃,等一切都沒有事後再說好了。”艾瑞兒微皺起眉頭說。

  “好不容易有這種機會,你卻要放棄?”英子不可思議地說。能夠證明傳說的存在,對他們這些學考古的人來說,是一件多?重要的事。

  “是不是只要有更有力的證據,你就願意繼續下去?”史塔奇教授的眼睛又閃出一絲光芒。

  “難道你還找到什?更有力的證據?”韓克這時的聲音已經是高八度,由此可知他心中的激動程度。

  史塔奇教授用力地點著頭,臉上因興奮的紅潮而不住地冒著汗:“沒錯!這幾個月我一直在查閱當時的文獻,竟然讓我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阿波羅權杖的存在。”

  “你是說真的有這把權杖的存在?”皓月瞪大了眼睛,乍聽到這樣的消息,是很難教人不興奮的。

  “這是貝路士手稿中權杖的草圖,我翻遍了所有的記載,在歷史上一共發現了兩次,一次是在狄奧多西大帝時,一次是在十字軍東征的時候。據說,擁有這權杖的人就能握有權力,所以又稱之權力之鑰。”

  “權力之鑰?”皓月極?震驚,臉色有些發白。這怎?可能?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不就表示……

  “你怎?了?臉色好像有些難看?”羅亦焱的眼睛一直都沒有從皓月的身上離開過,所以一下子就看到了她怪異的神情。

  “我能瞭解她的反應,阿波羅權杖既然存在,那就表示阿波羅之井一定也存在,而且,貝路士在上面留下的這一串字母和數位,一定就是提示阿波羅之井的所在地,我們只差一步,就能擁有這?偉大的發現,你們說,我們現在能夠停止嗎?先前我沒有告訴你們,是因?我還不能確定阿波羅權杖的事是否屬實,但是現在,我終於肯定了,這是今天淩晨由威尼斯FAX過來的傳真,有人曾見過這一把阿波羅權杖,而且,還有照片?證。”

  史塔奇教授將所有的資料全都攤在桌子上,雙手還不住地顫抖,似乎不這樣做,不能壓抑他心中的興奮之情。

  “現在,你們決定怎?樣?這可是個世紀大發現。”他拍了一下桌子,兩眼一掃四周,一時之間,全部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我……可是那些破壞的事怎?辦?”皓月有些猶豫,這實在是一個很難抉擇的事,或許,她還是回去想清楚一點再決定。

  “我要繼續!”英子首先大聲地說,“這樣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

  “我也一樣。”韓克點點頭,算是認同了英子的話。

  “我……本來就不想終止這個計劃。”不知道是不是極度震驚的結果,海絲的口氣反倒沒有原先的強硬。

  “如果你覺得可行的話,我當然是做下去。”艾瑞兒雖然口氣還是有些遲疑,但是面對這樣的誘惑,她還是很難說一聲不。

  輪到了皓月,當所有的人的眼睛都落在她的身上時,她深吸了一口氣:“既然大家的意見都是一樣的,我們是一個團隊,大家都決定繼續,那就繼續做吧!”

  “你呢?”

  史塔奇教授看了一眼從頭到尾根本說不上一句話的羅亦焱。

  “我說過,我只是來這兒看看的,只要你讓我留在這兒看,好讓我回去能交代,就OK了。”羅亦焱聳聳肩,十足十的公子哥兒樣。

  “好!那就這?說定了,我們還是繼續下去,直到找到阿波羅之井?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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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是大白天,可是,在這個只有一個門和一個小天窗,而惟一的小天窗還用黑漆糊住的廢棄破倉庫裏,再熱情的陽光,仍不能?這地方帶來些許的光明。

  一個男人輕輕地將門推開了一小縫,然後很快地閃身進入倉庫內,再一次將門緊緊地關上,好不容易才有一絲光線進入的屋子又恢復了黑暗。剛剛的光明只是一個意外的插曲,對這個倉庫來說,暗成永夜才是宿命。

  “你遲到了。”一個低沈的女聲從黑暗中傳來,在這片黑暗中,竟顯得有幾分鬼魅。

  “剛剛有點事耽擱了。”那個進入倉庫的男人相當恭敬地回答。

  “不要對我講什?理由,如果你要在這一行出頭,準時是你能活命的惟一保證。”

  “是!是!”

  那個男人連連點頭,在這陰涼的屋子中,他竟然汗水直流,看來,黑暗中的這個女人來歷不小。

  “貨都出齊了?”

  “出齊了。錢也準時彙入了指定的戶頭。”那個男人用力地點了點頭,這才想到在這黑暗之中看不到,連忙改用口說。

  “不過,我懷疑羅氏企業中是不是有人在懷疑什?,不然不會派羅亦焱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

  “我想,大概是因?最近團中發生了太多的事,所以才派人來調查,畢竟他們是考古團的贊助人。而且,我們用同型的船在不知不覺中調包,讓他們幫我們運送古物到東南亞,這種事情,任誰也想不到我們會這?做。”那個男人有些得意地說。

  說真的,當初聽到這個計劃的時候,他也覺得不可思議,怎?有人能將這?大的東西調包卻不讓人發現,可是,經過這幾次之後,他反而不得不佩服想出這種計劃的人,因?太不可能了,竟然沒有人懷疑過這件事。

  “但是,我覺得羅氏這一次的做法似乎不單純。”隱身在黑暗中的女人,似乎有著不一樣的看法。

  “不太可能,羅氏那一邊如果懷疑,也不會派羅亦焱這種人來調查,他這個人,全身上下大概就只有下半身能用。”那個男人似乎對羅亦焱沒有什?好感,這評價給得也極?低俗。

  “我總覺得那個男人可能沒有這?簡單。”

  “那你的意思是收手?”男人皺起了眉頭,這?好賺的工作不好找,一年賺一兩次就夠他吃上一輩子,如果就這樣放棄,未免也太可惜了。

  “我本來的意思就是這樣。”

  “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才有了藉口繼續下去。”那個男人仍不想放棄。

  “就是這個藉口才讓我還在考慮。”那女人似乎有些話沒有說完,停頓了會兒,才又開口問男人,“你覺得貝路士的事是真的嗎?”

  “我曾經看過他的字,說不定阿波羅之井是真的存在,怎??你也對這事有興趣?”

  “我對那種八百年前的鬼東西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我有興趣的是貝路士這個人。”

  “怎?說?”

  “你知不知道貝路士這個人被考古界放逐之後到哪里去了?”

  “他不是失蹤了?”男人疑惑地說。就他所知,貝路士被考古界驅逐後,就像空氣似的消失了。

  “但是,你知道他在失蹤前,藏了一些屬於黑手黨的鑽石嗎?”

  “你是說……”那個男人怎?也沒有想到會有這種事。

  “假如我的消息來源沒有錯的話,他會失蹤,就是因?這批鑽石,?了這些鑽石,黑手黨的人還出了五千萬美金,要他的命。”

  “五千萬美金?!那到底是多少的鑽石?”

  “大概值兩億美金以上吧!”

  “兩億美金?!”男人幾乎說不出一句話,他這輩子連想也不敢想這個數位,更別說是真的錢了。

  “貝路士和黑手黨搭上線,幫他們藏起這批鑽石,可是沒想到,黑手黨內部起了紛爭,貝路士也趁亂逃走,從此,就再也沒有人知道那批鑽石的下落了,只是有人傳言,貝路士說過要把鑽石放在傳說中的地方。”

  “難道就是阿波羅之井?”

  “應該沒有錯。”

  “那我們不是發了?兩億美金!”男人一想到這一點,連呼吸都不免急促了起來,“你可不能現在放棄,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

  “說的也是!我想,這真的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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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皓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過的,不是一不小心打翻了藥水,再不然就是調錯了上色的基調,還差一點把沒有經過強固措施的藝術品拿起來全面清洗。

  這些漫不經心的動作,差一點把一些珍貴的藝術品弄到不能挽救的地步,可是,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因?她的整個心神都放在阿波羅之井上。

  這真的也不能怪她,能夠找到一個傳說中的古?,對他們這種致力於考古的人來說,是一件多?重要的事,更何況,這跟她還有著相當密切的關係。

  一想到這裏,她的心又不禁狂跳了起來,難道一年多前她在地下市場買的那把不起眼的鑰匙,就是赫赫有名韻阿波羅權杖嗎?真的有那?巧嗎?

  會不會只是一雙相似的裝飾品而已?她早上看照片的時候,也沒有太仔細,只是覺得好像很眼熟,一旦想了起來,又怕只是一場空歡喜,還是等她確定了後再說。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匆匆地將一切打點好,便急急地想回到自己的小窩中確認,然後,再把所有的事情從頭到尾好好地想清楚。

  沒想到才一踏出門,卻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眼前那個雙手大拇指插著牛仔褲口袋,身子斜倚著粗大的石膏柱,一臉帥氣、毫不吝嗇地對來往的女性放送笑容的人,除了那個SF(SUPER FLOWER)級的男人外,還會有什?人。

  該死,他不是失蹤了一下午嗎?她還以?他不知道又到哪個溫柔鄉去了,怎?現在又蹦了出來?

  “我美麗的小月亮,怎?你好像一點也不希望看到我?”羅亦焱一點也不會不好意思地跳到皓月的跟前,一開口就是讓人直冒胃酸的話。

  “賓果,我真的是一點也不想看到你。你是有什?問題?這裏是義大利耶!熱情的義大利耶!我就不信你找不到合你意的女人,你?什?一天到晚要纏著我?”皓月沒好氣地說。

  她一向就對男人沒什?好感,這個花心的男人還是個中之最,可是,就像墨非定律說的——你愈討厭的事,總是怎?甩也甩不掉。

  “因?我喜歡你。”他伸手點了點她的鼻頭。

  皓月不客氣地打掉他的手:“我可不是你玩樂的對象,我和那些自願當你玩偶的女人可不一樣。”

  面對她的指控,他似乎感到些微的不悅,一向跟著他的陽光笑容,像是被烏雲遮住了似的,他低下頭認真地看著她。

  “你這句話說得有些過分了,我從來不把她們當作玩偶,女人也是人,她們也有自己的意志,我儘量做到和她們在一起時,大家都感到快樂。”

  “你確定她們都很快樂?”皓月冷冷地說。和這種男人在一起,剛開始或許是快樂的,但等他要離開時,又有幾個女人能像他一般瀟灑地離開呢?

  那時候,除了傷心之外,還剩下什?呢?

  “你又不是她們,又怎?知道她們不快樂呢?”

  “你是在和我作莊子與魚的爭論嗎?那不會有什?結果的。”皓月才不會掉人這種老掉牙的詭辯圈套中。雖然她學的是羅馬考古,可不表示她對中國文學一點涉獵也沒有。

  “其實答案很簡單,如果沒有一個正確的回答,那?,你覺得快樂就是快樂,不是嗎?再去想魚快樂與否,一點意義也沒有,快不快樂,魚兒自己心裏有數,如果魚兒會說話,我想,它們會要莊子和惠施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他挑起一邊眉頭說。

  “那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閒事噦?”皓月的臉色黑得有些難看,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把他一腳踹到西西里去。

  他舉起雙手:“他們怎?會說你是冰山美人,你比爆竹還易燃。”他撥了一下頭髮,“我只是說,你覺得和我在一起快樂不就好了,想那?多做什??”

  “問題是,我和你在一起一點也不快樂!”皓月沒好氣地說。這個男人到底是要她說幾次才聽得懂?

  “真的嗎?”羅亦焱靠近了皓月。

  “你想做什??”

  皓月下意識地想往後退,卻發現自己的身後就是牆壁,她被夾在羅亦焱和石牆之間,動彈不得。

  “你不知道我想做什?嗎?”

  他熱熱的氣息愈來愈靠近她,近得她幾乎都可以聽到心跳聲,只是,這心跳聲是誰的呢?是他的嗎?還是她的呢?

  這時候的她,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思考的能力,除了他溫熱的唇和他身上淡淡的男性香味,她:什?也不能感覺。她知道自己該推開他的,她知道自已不該放任他這樣做,以她對這個男人的瞭解,只要她有一點點的反抗,他就會停下來。

  可是,她的理智卻無法喚動自己使出任何一分力氣來推開他,更甚者,她的手竟然還慢慢地攀上了他的肩……

  “你真是個女性殺手,連我們的冰山美人也讓你融化了。”

  艾瑞兒的聲音像把利劍一般地劃破了羅亦焱築起的迷障,狠狠地刺向了皓月的心頭,也同時拉回她的理智。

  “我……”

  當皓月總算鼓起勇氣看向艾瑞兒的時候,一點也不奇怪會在她的眼中看到嫉妒。畢竟報章雜誌寫得沒有錯,她可是他的舊情人。

  “我倒真的希望如此。”他笑一笑。

  “那我不打擾你們了。”

  也不知道艾瑞兒是不是真的這?寬宏大量,還是不願意在人面前失了身份,她竟然還對他們擺擺手,笑笑地就走了。

  “可是……”皓月不知道該作什?反應,女人不是一向都很善妒的嗎?

  “她已經走了,或許這樣說對她不公平,但她出現得真不是時候。雖然你的吻還需要多加磨練,不過說真格的,我有點期待你下一次的吻。”羅亦焱可惜地搖搖頭。

  唔,他沒有想到這女人平常冷是冷,但是吻起來,卻這?的甜蜜而熱情。

  “你別開玩笑了,這次只是一個意外,不會再有下次了。”皓月硬是拉沈了一張臉。

  她絕對不要和這個男人有任何一點的瓜葛,這太危險了!

  “你確定嗎?話可是不能說得太滿的喲!“羅亦焱笑著說。

  奇怪!?什?就連她沈著一張晚娘面孔,他都覺得她這個樣子也挺可愛的呢?

  ******************************************************************

  羅亦焱一邊玩弄著手中的房門鑰匙,一邊吹著口哨,由電梯走向他的房門口,伸手準備開門。

  門才剛剛打開一個縫,突然,他的眉頭一皺,一個箭步,他就壓低了身子,緊跟著一腳掃倒了房中的人,再扣住那個人的手腕,就準備來個過肩摔。

  “等一等!要是大哥知道你把我的手折斷了,可以好一陣子不管公司,他不把你的骨頭拆了才怪。”羅亦磊吃痛地叫說。

  羅亦焱把手鬆開,然後開了牆上的燈,在地板上不住地甩著自己的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羅家的電腦神童——羅亦磊。

  “誰教你隨隨便便就進我的房間,而且還不開燈,幸好物件是我,要是我們家的暴力女,這會兒你哪有力氣在這兒鬼吼鬼叫的。”他伸出一隻手給躺在地板上的羅亦磊,一個用力,就把他整個人拉了起來。

  “要是亦晶的房間,我才不敢這樣做,以前她就夠恐怖了,現在還有她那個醋?子老公和黑兒那只豹,我要是敢輕舉妄動,只怕下場是連我的骨頭也不會剩下來。”羅亦磊雙手握著脖子,做出一臉驚恐的樣子。

  “那你潛到我的房間做什??想看美女啊?”

  “不愧是四哥,都知道我在想什?。我還以?你的房間隨時隨地都會有美女在,怎?我來了半天,就是沒有看到半個女人,你不會是把人藏起來了吧?別這樣,都是成年人了,我不會笑你的。”說著,羅亦磊還真的翻箱倒櫃地找了起來。

  “神經,那些地方能藏女人的話,那女人也成了瘋婆子了。”羅亦焱好笑地打了羅亦磊一拳,這傢夥的亂沒正經,還真的是和他如出一轍。

  “嗯!我聞到欲求不滿的味道。”

  “去你的!好了,你來是有什?事?是不是我叫你查的事有下落了?”羅亦焱一腳把羅亦磊“摔”回沙發上,雙手抱胸地問著。

  “還說呢!才下飛機,我連個披薩都還沒有吃到,就要我連上黑手黨的地下情報網,你知不知道這很危險的,搞不好我在義大利還沒吃到被薩,就上天堂報到了。”羅亦磊一邊揉著腳,一邊抱怨。

  唉!當這種重女輕男的人的老弟,真是一點福利都沒有。他這個四哥,對女人呵護得像什?似的,就連他家那個一點也不像女人的亦晶,四哥也從來沒有凶過一句。

  惟獨他這個苦命的人,?他做牛做馬,得到的卻是這種狠心的對待!

  “好了!最多你在義大利吃的被薩我付賬就是了,不過,先聲明一點,只有你一個人吃的。”這小子賊得很,得事先說清楚,否則不知道會玩出什?花樣來。

  “是你說的喲!”

  羅亦磊賊斃了的樣子,讓羅亦焱不由得提高了警覺,他可不能小看他這個小弟,亦磊整起人來可是沒有個底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一個人能吃多少的披薩呢?

  “好啦!是我說的。”羅亦焱左思右想後,無所謂地聳聳肩。

  “成交廠羅亦磊和他四哥擊了個掌,很小心地不讓臉上的得意流露出來,“我進入了黑手黨的電腦,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你說得沒有錯,當年黑手黨曾以五千萬美金懸賞貝路士的人頭,只因?他吞了約值兩億美金的鑽石。”

  羅亦焱雖然心中早有了個底,但是,聽到這個消息,還是不由得吹了一聲口哨,畢竟兩億美金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有不少人可以?了這筆錢,殺人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看來這件事真的不簡單。”

  “而且還有一件事,是關於我們的船被調包的事。”羅亦磊不等羅亦焱問話,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發現最近在東南亞有大批走私的羅馬古物,而且到貨的時間和地點,與我們出船的時間吻合,我想能做這種事,最有可能的就是修護團中的人。”

  “那你心中一定是有人選了?”羅亦焱皺起了眉頭,他知道亦磊會這?說,一定是查到了什?。

  “我是有人選了,你要不要猜一猜呢?”賣關子一向是羅亦磊最喜歡做的事,做事太乾脆,可不是他的原則。

  “不會是教授,他的心中大概除了考古,也塞不下什?東西,要他從外國把古物走私進入還比較可能,要他把古物走私出去,大概會要了他的命。”羅亦焱第一個就篩掉了那個學究,“也不會是艾瑞兒,她的錢多得花不玩,而且,她也犯不著做這種事,她一向不是愛冒險的人。”

  “果真是你的老情人,你還真是瞭解。”羅亦磊揶榆地說。

  “剩下的就只有韓克、海絲、英子和皓月,你的意思是,犯人是他們其中的一個?”

  “我可沒這?說,其實,我也不知道犯人是什?人,只是,由他們的出入境紀錄中找到一些端倪,但,這也不一定就是證據,只是加大了他們涉及的可能性而已。”羅亦磊挑起眉頭先劃清立場,他可不是個武斷的人。

  “這就是你找出來的出入境紀錄?”羅亦焱拿走羅亦磊帶來的紀錄,愈看眉頭皺得是愈緊,“這不可能!你因?皓月在東南亞多出入了幾趟就說她是犯人,一點道理也沒有。”他狠狠地把手中的資料往地上一丟。

  羅亦焱也知道自己的舉動太過衝動,可是,只要一想到皓月會是犯人,他的心怎?也平靜不下來。

  “我也沒有說是她,韓克和英子也是有可能。英子是日裔,她來往東南亞該是正常的事,可是怪的是,她的出入境次數又少得令人起疑,而韓克這個人也很奇怪,他似乎有著不明賬目的往來。這些都是疑問,?什?你偏偏對易皓月這個女人特別關心?”羅亦磊敏感地看了他四哥一眼。他是愛搞怪沒有錯,可是,並不表示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我……”羅亦焱一時語塞,“我只是覺得她不會是這種人。”好半天,他才說出這?一句話。

  “好吧!你說是就是!”羅亦磊也不深究,他知道他四哥是聰明人,知道自己該怎?做的,“只是,可別讓女人影響了你的判斷力。”他好心地提醒。

  “你知道我從不做這種事的。”羅亦焱皺了一下眉頭。

  這一次,他真的讓女人影響他的判斷能力了嗎?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4:11:15


  從那天回去後,皓月就從櫃子的頂端把紙盒子拿下來,把上次她到威尼斯,在地下市場中偶然買到的那把鑰匙拿了出來。

  不管她再看多少次,她還是覺得這把鑰匙真的很像照片中的阿波羅權杖,於是,她決定今天拿到博物館來,讓史塔奇教授來鑒定真?,或許,真的有可能解開阿波羅權杖的秘密。

  敲門的聲音驚醒了沈思中的皓月,她連忙把手中的鑰匙收進長褲的口袋中。

  她將門拉開一看,站在門外的原來是英子,她側身讓英子一蹦一跳地進入了她的修護室。

  “英子,有事嗎?”

  “教授要我傳話給你,他有些事想和你談一下,請你到二樓去找他。”英子一點也不淑女地大力坐上了箱子,發出“砰”的好大一聲。

  “真是,你這樣坐很危險的。”皓月搖了搖頭。

  或許是因?都是身處在異鄉的東方人,皓月對英子總是多了一份感情,一直以來,把英子看成是自己的小妹妹。

  說到小妹妹,不知道繁星最近好不好。那個男人有沒有好好地照顧她呢?皓月微微一笑,其實,她知道自己想太多了,大姐在國內,要是那個男人敢欺負繁星,以大姐的個性,不可能不管。

  “有時候,我覺得你好像我姐姐。”英子皺了一下鼻頭,露出了一個只有十八九歲才有的淘氣樣,“就是因?這個樣子,我才要告訴你,你要小心一點!艾瑞兒小姐是一個很善妒的女人,她看你的時候,眼裏總有一種嫉妒的味道。”

  “不會的,一定是你看錯了。”皓月笑一笑。她和艾瑞兒雖然是第一次合作,但是,她一直很佩服艾瑞兒的專業知識。

  艾瑞兒才三十幾歲,就已是和史塔奇教授齊名的考古學家,能一次和兩大著名的考古學者工作,她深覺這是她的榮幸。

  “你要相信我,這是女人的直覺。女人的直覺一向很準的。”英子皺起了眉頭,一臉的著急樣,“你和羅大哥走得近是不爭的事實,而他和艾瑞兒是老相好也是不假,我覺得,你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英子的話讓她想起了昨天的事,她的臉一下子漲成了通紅。如果艾瑞兒對羅亦焱這個男人還余情未了,這是很有可能的事,而且,她心中也明白,羅亦焱這樣的男人,不是讓人說忘就能忘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關心,不過,你現在還是小孩子,不用擔心這?多。我想,艾瑞兒是個專業人士,她不會讓心情影響了她的工作的。”皓月拍了拍英子的粉臉,笑笑說。

  “可是,女人嫉妒起來,什?事都有可能的。”英子還是一臉擔心地說。

  “是!我的小管家,我會小心的,你就別擔心這?多了,快去工作,不然要是被海絲看到了,她又要找你麻煩。”

  “哼!那個女人我才不怕。”英子低低地冷哼一聲,臉上的不屑一覽無遺。

  “別這樣,再怎?說,我們也是一起工作的夥伴。好了,我也要去找教授了,你說他在二樓是吧!”

  “是的!”英子點點頭,“反正你自己小心一點就是了。”

  “我知道了。”皓月搖搖頭笑笑。

  她沿著走廊上了樓梯,一路上,腦中卻不停地想著英子剛剛的話。

  人就是這樣奇怪的東西,如果沒有人提起,什?事都沒有,一旦有人提出一些不同的意見,就像投進深井的石頭,即使只是小小的一顆,也會激起層層的漣漪。說真的,她也覺得自己最近的意外多了起來,就拿早上來說,她要過馬路,卻有一輛車子莫名其妙地沖了出來,差一點就撞上她。而且這幾天,不是她走路時有什?東西掉下來,就是她的一些私人用品常常不翼而飛。

  她一直以?是自己太不經心,不然就是自己太過敏了一點,可是,現在想一想,心中的疑問就漸漸地大了起來……

  難道是真的有人想對她不利?

  一思及此,她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難道真的是艾瑞兒?還是另有他人呢?抑或只是她自己嚇自己呢?

  她深吸了一口氣,好讓自己從疑神疑鬼的情況中清醒過來。猛一?頭,卻發現頭上的水晶燈竟然在此時朝她落了下來,她連忙向後退了幾步,卻忘了自己的身後正是樓梯口,腳下一個落空,整個人就從樓上跌到了樓下。

  要不是她反應夠快,及時抓住了樓梯的把手,這下,她就算不摔得頭破血流,也會手殘腳斷的。不過,雖說是如此,她還是直到撞上了從一樓樓梯轉彎處正要上樓的英子,才緩和了下落的衝力。

  “發生了什?事?”

  皓月發出的聲響,把所有的人全引了出來。皓月猛一?頭,卻發現艾瑞兒正從二樓看著她!疑心的泡泡在此時高高地升起,她還沒有開口,就聽見英子問出她心中的疑惑:“你到二樓做什??你的辦公室不是在一樓嗎?”

  此時,所有的人紛紛地圍了過來,將皓月和英子圍在中間,突然,羅亦焱也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他蹲到皓月的身邊,用手小心地察看,直到確定皓月的骨頭沒有事後才放開手:“這裏是發生了什?事?”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在嫉妒,所以才做出這種事。”英子直指著艾瑞兒說。

  “你這話是什?意思?”

  “不然,你?什?會剛好在二樓?這時候你不應該在那兒的。”

  不知道是艾瑞兒沒有想到會有人對她做這樣的指控,還是做賊心虛,她一下子臉漲得通紅,忿忿地說不出一句話。

  “這種事可是不能隨便亂說的,你可得拿出證據。”好半天,艾瑞兒才擠出這?一句話。

  英子冷冷地低哼:“你明明是在嫉妒,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你敢說你看著皓月姐的時候,不是用著那種嫉妒的眼神?”

  艾瑞兒像是被人說中了心事,急急地說:“我就算用嫉妒的眼神看著她又怎?樣,這也不能夠表示這些事情就是我做的。”

  “好了!再這?吵下去也不是辦法,我還是先帶皓月去看醫生,確定她有沒有事再說。”

  羅亦焱打斷英子和艾瑞兒的對峙,一個箭步就把皓月抱了起來,一點也不理會所有人的眼光和皓月頻頻的抗議,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人群。

  “你放開我!”皓月實在不習慣被人這樣抱著,忍不住地掙紮。

  “你閉嘴!除非你想要我用唇讓你安靜一點。”他低聲地在她耳邊威脅。

  皓月聽出他聲音中的憤怒,一?頭,卻發現他臉上的線條僵硬。他以往的溫和全不見了蹤影,好像不知道?了什?事而大大地生氣著。

  她實在有些不明白,從樓上摔下來的人是她,她都沒有這?生氣了,他是在那兒氣個什?勁?

  **********************************************************

  當醫生將皓月全身的傷口用消毒藥水一一消毒,並一再地保證皓月只除了皮肉傷外一切都安好後,羅亦焱才同意讓她離開醫院。

  —路上,羅亦焱難得不向四周開車的美女調笑,但,也不像平常一樣地會說些話來逗她,整個車子上,除了引擎和風呼呼吹過的聲音外,就是一片靜寂。

  突然,羅亦焱方向盤一打,再一猛力?車,讓車子瞬間由時速一百一十到完全靜止,嚇得皓月張開了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心中很懷疑他剛剛好心地幫她系上安全帶,是不是就是?了要這樣子嚇她!

  “這種事發生多久了?”

  他?起頭看著她,握著方向盤的指關節,因?太過用力而發白著。

  “什?事發生了多久?”她裝傻地說。

  從小、,她就不喜歡把自己的問題拿出來和別人討論,現在,她當然也沒有這個習慣把她的事拿出來講。

  “你別逞強了好不好?害怕就說出來,沒有人會因?這個樣子而笑你的。”他像是發泄怒氣似的,狠狠捶了方向盤一拳。

  “誰說我害怕了?”皓月口氣不穩地說。她一點也不想承認她很害怕,尤其是在他的面前。

  “你都嚇得手不停地抖了,還有什?好逞強的?”

  他—把拉起她的手,不顧她的抗議,一個用力,就把她拉進他的懷中,像是懲罰般,低下頭便狠狠地吻住了她。

  皓月知道不能放任自己沈溺在他的懷抱中,但是,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真的在害怕。

  這一點也不能怪她,她一個女子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異鄉,一再地遇到這樣的事情,卻又沒有一個人可以依靠,教她怎?能不心慌?

  她知道他的懷抱不是一個可以久棧的地方,但是,只要一會兒,就這?一會兒,讓她好好地依附在其中,暫時可以不去想那些風風雨雨,好嗎?

  “你?什?要這樣對我?我不想要這樣子的,這些年來,我一個人也過得好好的,?什?要讓我想到這些?”

  她像是心有不甘地握起拳頭捶著他,臉上的淚不知道什?時候,竟像是決堤般地湧出,這或許是因?她最近真的承受了太大的壓力。

  “我是害怕!我真的很怕,那些莫名其妙掉下來的東西,那些橫衝直撞的車子,我心想會不會下一秒鐘就再也回不了家?連我姐姐和小妹的臉也看不到了?你教我怎?能不怕?”

  羅亦焱用力地擁著她不停聳動的肩頭,一想到這肩頭必須扛下的擔心和害怕,一股不知名的翻騰,就這樣在他心底蔓延開來。

  以往他對女人總是呵護備至,但卻從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感到這樣的心疼。她到底是對他下了什?樣的魔法?

  對女人,他一向願意保護她們,只要她們向他尋求援手,他從不曾拒絕。但,如果女人不需要他的存在,他也可以瀟灑地來去,反正天下多的是女人,合則聚、不合則散,又有什?好強求的呢?

  可是,這是第一次,他知道這個女人並不想要他的保護,但,他卻沒有辦法不去管她,更甚者,他竟然希望自己能?她一肩擋去這風雨……

  他是真的著了這個女人的道嗎?

  “你可以說呀,何苦把這些事都藏在心底呢?”

  “我能向誰說?我已經習慣自己一個人了。”

  從小父母雙亡,她和姐姐、妹妹相依?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她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心事加在她們的身上。

  “你可以把這種事告訴我,我會幫你的。”他用手捧起她如帶淚梨花的小臉,心疼地替她拭去淚珠,“你知道我看不得女人哭的。”

  “因?讓女人在你面前哭,有失你花花公子的身份?”皓月悶聲地說。

  羅亦焱一看她哭得也差不多了,便順著她的話,誇張地向椅背一癱:“糟了!我的心事全都被你看穿了。”

  皓月明白這是他的溫柔,他故意這樣說,好讓她有臺階可下,將心思從她的失控中抽出來。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呢?

  也或許,就因?他是這樣的男人,女人才會一一地陷入他的情網,而無法自拔吧!

  “你真的是一個奇怪的男人,或許你並不是我所想的那?壞。”皓月沒來得及深思,話就脫口而出。這時,她就算是捂住口,也來不及了。

  他當然也看到了她的窘境,他聳聳肩擺了一下手,一臉興趣地正視著皓月:“原來你是怎?想我的啊!”

  “你……”

  經過剛剛的事情後,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說,畢竟她的評語又不是什?好聽話,人家剛剛才幫了她,現在似乎不是談論這些事的好時機。

  “花花公子、超級情聖、女性殺手……”

  他倒也不介意,自顧自地說了一大串報紙上的名詞,其中,還有不少是她老是在背地裏用來罵他的話兒。

  “對不起!”皓月喃喃地說。

  雖然她不知道自己?什?會向他道歉,但是,話就這樣說出口了。

  “?什?向我道歉?我覺得倒是有不少是真的可以用在我身上的。”他微微一笑,“我不是什?假道學的人,我承認我喜歡女人,因?我覺得她們是世界上最迷人的生物,我希望她們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都感到快樂,三歲的小女孩是這樣,八十歲的奶奶也是這樣,我不覺得我有什?不對。”

  “可是,你不覺得自己太濫情了嗎?你這樣會傷了女人的心的。”皓月不自覺地出口反駁。

  “你這樣說就有點錯了,真正的情聖是不傷女人心的。我喜歡女人沒錯,可是,和我在一起的女人都知道一點——那就是我喜歡所有的女人!而她們跟我在一起,?的只是一段美好的時光,從來就不會要求更多。”羅亦焱說出他的看法。

  皓月看了他一眼,在他毫不掩飾的眼睛中,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他能在這?多的地方擁有紅粉知己,卻從來不曾鬧出醜聞,這或許是因?他從不跟那些女人涉及更深一層的感情。

  愛生憂、欲生懼,既然無愛無欲,又何憂何懼?難怪他能縱橫情海而從不曾稍有遲滯,像陣自由的風,輕易地來去。

  “你只是不涉及更深的情感罷了!可是,你能保證女人不對你要求更多嗎?”

  她的話讓羅亦焱怔愣了一下,他從來沒有想過去分析自己的動機,或許這真的是所謂的當局者迷吧!

  “一如我所想的,你真的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但,一個花花公子的首要條件,是看準女人的心,在女人尚未傷心之前離去,這一向是我做人的原則。”羅亦焱帥氣地笑一笑。他重新發動了引擎,”換擋,就利落的讓車子上了路。

  皓月側臉看著一臉專注開車的羅亦焱,這樣的男人,到底要什?樣的女人才抓得住他呢?

  而他真的不會傷到女人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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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又是那間陽光照不到的小倉庫,男人仍是左顧右盼,直到確定沒有人後,才閃身進入了那間不見天日的小倉庫。

  “你來了。”

  同樣又是那低低啞啞的女聲,同樣在這漆黑一片的地方營造出詭異的氣氛。

  “你今天突然找我來,有什?事?”男人有些疑惑。

  女人一向將他們見面的時間嚴格限制,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突發情況,這使得他心中開始不平靜地跳動,直覺地猜想發生了什?事。

  “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什?事?非得在這個時候找我出來?我們上次約好的時間是明天,突然提前,會對我造成很大的困擾的。”男人有些不高興。

  不過,這真的不能怪他,他對這個黑暗中的女人一點概念也沒有,可是,當他發現他的公文夾中竟然出現了他們約定的記號,他著實吃了好大一驚。他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神通廣大到這種地步,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字條放在他的公文夾中!

  “如果不是有必要的事,我不會把你叫過來。”

  “到底是什?事?有這?急嗎?”男人還是心有餘悸,他實在不敢想象,要是被人發現了那張字條,會發生什?事?

  “阿波羅權杖。”那個女人慢慢地說出一句話。

  男人幾乎整個人要跳起來了:“你是說找到那把鑰匙了?在哪里?”

  “你別這?急,這樣是辦不了大事的。”那女人有些不耐地說。

  “我怎?能不急,這可是事關兩億美金,只要有這一筆錢,到時候,這個世界就隨我呼風喚雨了。”

  “這個世界可沒有那?簡單。”女人冷冷地哼了一聲。

  “不管怎?說,你還沒有告訴我,現在阿波羅權杖到底在什?地方?”現在男人的整個注意力全都落在權杖上,女人其他的話,他是一句也聽不進去。

  “就在那個易皓月的身上。”

  “她?這怎?可能?如果她有阿波羅權杖,?什?不拿出來?還是她也知道這一件事,所以想一個人獨吞?”

  男人一想到兩億美金很可能就這?沒了,一下子,整個人跳了起來。

  “我查過了,她曾去過一趟威尼斯,和阿波羅權杖謠傳出現的時間吻合,再加上,我今天親眼看到她握有那把鑰匙,雖然只是匆匆的一眼,但我相信,我不會看錯的。”女人肯定地說。她今天看到的時候,也差一點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等她找到那些鑽石,就可以一償她多年來的心願了。

  “那她是真的想一個人獨吞了,不然?什?私藏起來?”男人忿忿地說。

  “依我的看法,她可能是不確定那是否是阿波羅權杖,不過,她沒有說出來,對我們反而是件好事。”

  “怎?說?”男人有點不明白。

  “她沒有拿出來,就表示鑰匙還在她的身上,我們只要從她的身上拿到鑰匙就行了,到時,只要解開貝路士的留言,就能找到那些鑽石。”

  “可是,她可能把鑰匙給我們嗎?”男人搖搖頭。

  “她不給你你就不要了嗎?做大事要有做大事的方法,你該知道一個東方女人在異國,是很容易出事的,不是嗎?”那個女人明白地暗示。

  “這……”男人似乎有些猶疑。

  “難道你不要那些鑽石了嗎?有時候,一些手段是必要的,婆婆媽媽是不會有半點好處的。”女人毫不留情地說。

  “我知道該怎?做了。”男人點點頭。?了兩億美金,這一次,他是真的豁出去了。

  只是,?什?這個女人冷哼的聲音是這?的耳熟呢?他好像在哪兒聽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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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妮芙博物館的後院是一片月桂樹,微風徐徐地吹來,吹得人好不舒服,偶爾還夾雜著陣陣濃郁的花香和片片因風起舞的落葉,?這一方小小的園地增添了幾分詩意。

  但是此刻,面對面站著的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卻是一觸即發,濃濃的火藥味,讓人不禁害怕下一分鐘就會炸開來。

  “你?什?要這?做?”史塔奇教授皺起了眉頭,臉上因歲月而?生的皺紋也因此更?深刻。

  “我做了什??”艾瑞兒不甘示弱地說。

  在陽光底下,火紅的頭髮十分耀眼,但可以想見的是,她此刻的火氣就如她的紅發般。“你自己做了什?你心裏有數,皓月是我的得力助手,我不許你傷害她!”史塔奇教授難得大聲說話。

  艾瑞兒沒想到史塔奇會?了一個女人,對和他一起工作了將近十年的她說出這?重的話,一時間,她愣住了。

  “就算那真的是我做的又怎?樣,難道對你來說,我還比不上那個小丫頭?”她是豁出去了,反正嫉妒就是嫉妒,她也沒有什?好隱藏的,不是嗎?

  “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了一個男人,值得嗎?你的條件這?好,高學歷、家世良好,又長得美,你要什?男人沒有,何苦?了一個男人這個樣子?”

  “但,我要的男人就只有一個!”她恨恨地說。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再對她下手的,我希望你聽清楚了,必要的時候,我會採取應對的手段的。”史塔奇教授痛心地說。如果不是怕她做得太過分,他又何必說出這樣的話。

  他早該知道那個羅亦焱是個禍害,當他來到羅馬的時候,他就應該回絕這件事,即使失去贊助也在所不辭。

  而現在,他已是騎虎難下,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她就這?重要是不是?你竟然?了那個女人,對我說出這樣的話?我倒想看看,你能採取什?樣的手段。”艾瑞兒狠狠地說。

  現在的她,已完全地被怒火沖昏了頭,在這種失去理智的情況下,什?惡毒的話,她也說得出口。

  “你別太過分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史塔奇教授又氣又急地狠狠搖晃著她,希望能夠搖一點理智進到她的腦袋中。

  “放開我!”

  艾瑞兒掙開他的鉗制,一反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刮子,一時之間,沈默籠罩住他們。

  大地是一片肅殺的安靜,偶爾幾隻采蜜的蜂,也似是感應到了空氣中的不尋常,小心地繞過無言以對的兩人。

  “是你的錯!你就等著看好了,你一定會後悔的!”

  艾瑞兒說完,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這個地方,只留下史塔奇教授呆立在原地,孤單地佇立在月桂樹的影子下。

  好半晌,他如大夢初醒地動了起來,拖著疲備已極的身子,到洗手台前洗了一把臉,一?頭,看到鏡中年已半百的自己,左邊臉頰上浮著不自然的紅暈。

  像他這樣的一個老人,有資格去愛嗎?

  可是,不管有沒有資格,他是真的愛上了艾瑞兒,這個打從大一起就當他的助理的女孩。但是,她是個年輕貌美的富家女,而他卻只是個年已半百的窮學究,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將滿腔的愛意深深地埋藏起來,靜靜地守護著她。

  愛上了,就是一輩子的事。他這一輩子,眼中看到的就只有考古,而艾瑞兒是第一個進入他心中的女孩兒。對她,就像他最重要的考古一樣,愛上了,就只能無怨無悔地付出吧!

  史塔奇教授苦笑,沒想到他還有力氣像個年輕小夥子一樣,愛得如此輕狂,這也許就是艾瑞兒的魅力吧!

  說什?,他絕對不會讓她再這樣錯下去的。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4:11:42


  羅亦焱熟練地把車子停在皓月租的公寓門口,取下鑰匙,一個帥氣的動作,把鑰匙向半空中一?,然後準確無誤地落在他拉開的夾克口袋裏。

  “哇!叔叔好棒喔!”

  一個大約三四歲的小女孩由奶奶陪著經過,剛好看到這一幕,天真的小孩,一點也不吝嗇地拍手叫好。

  “謝謝!”

  羅亦焱屈身誇張地做了一個紳士禮,然後起身的時候,手中多了一枝棒棒糖,速度快得好像在變魔術一樣。

  “這是要給我的嗎?奶奶,我可不可以收?”小女孩一看到他手中的棒棒糖,口水都快流了下來,連忙轉身問著她的奶奶。

  “當然可以,還不快跟叔叔說謝謝。”老奶奶看了一眼羅亦焱後,微笑地點點頭,並推了推小女孩。

  “謝謝叔叔。”女孩向羅亦焱大方地道了謝,便伸手討去了他手中的棒棒糖,“叔叔,你會變魔術,你是魔術師嗎?你還會變些什?呢?”

  “我還會這個。”他說著,又不知用什?手法從身後變出了一枝玫瑰花,然後送到了老奶奶的面前,“美麗的花,是該送給美麗的女士。”

  老奶奶雖然年紀已大,但仍是個女人,收到了年輕小夥子送的花,仍是非常的高興:“你這個小夥子真是會討人歡心,不過,你這花該送給你的情人才對,送我這個老太婆,太浪費了。”

  “這花是您的,您怎?能不收下,至於我的情人,她會擁有我的心。”羅亦焱笑笑地偷眨了一下眼。

  “瞧你這小夥子,嘴巴真是甜,要是我年輕個三十歲,我一定會倒追你。”老奶奶笑著說,“你這姑娘真是幸運,這小夥子一定是個熱情的情人。”

  皓月正看得出神,沒想到這會兒話題竟然會扯到她的身上來了,連忙搖搖頭,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說些什?才好。

  “阿姨,叔叔好棒喲!我長大後,也想要有這樣一個男朋友。”小女孩一點也不害羞地表現出她的欣賞。

  “這……”

  皓月真的想翻白眼,這個羅亦焱真的是老少鹹宜、大小通吃,連這種三歲的娃兒和老奶奶也不放過。

  “你是個小美人,長大後,一定會有個比我更好的男朋友。”羅亦焱親昵地抱了抱小女孩,而小女孩也不客氣地在他的臉上印下一個粘糊糊的大吻。

  “很抱歉,她把你的衣服弄成了這個樣子。”老奶奶有些抱歉地說。

  “這可是最甜蜜的吻。”羅亦焱笑笑地搖搖頭,也彎下腰給了老奶奶一個好大的擁抱,“這樣,我們就扯平了。”

  “你真是個甜蜜的小夥子。”

  “您也是最甜蜜的女士,很高興認識您。”羅亦焱一臉的真誠。

  “還有我呢!”那小女孩似乎不甘被遺忘,頻頻地跳著腳。

  羅亦焱拍拍她的頭:“當然也很高興認識你,我最可愛的小公主。”

  等到那一老一小離開,算算也過了大半個鐘頭,一看到他回轉時臉上的滿足笑容,皓月突然領悟了一件事。

  “你真的是很喜歡她們的。”

  羅亦焱點了點頭:“女人本來就是很可愛的,不管幾歲,都有她不可思議且獨特的魅力,所以我說,我真的是很喜歡女人。”

  皓月不太明白地看著他,這樣的男人,到底該如何定位呢?以往她一直把他定位?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可是,今天的事讓她明白了一點,他不單是對女人好,其實,他對性別是女的都一視同仁的好。

  如果他是一個貌不起眼的人,那他就會成?女人的“異性好朋友”,也就是女人口中的“好人”,但差就差在他有個令女人看了就會臉紅心跳的外表和氣勢,每個女人情願當的是他的情人,而不是好朋友。

  所以,他身邊常常有著不同的女人。或許是女人在接近他之後,才會明白他能給的是友誼而不是愛情,在認清了這件事後,便退而求其次地當他的朋友。

  “你在想什??”

  羅亦焱伸出五隻手指頭在她的面前晃了晃,試圖喚回她的注意力。

  “沒什?,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而已。”她低低的說了句。

  這樣的男人是不能碰的!女人若不認清自己的身份,遲早會落得作繭自縛的下場。他是不傷人,但,女人卻會因?他而受傷,而有時往往自己給自己的傷害才是最痛的。

  “?什?我覺得不喜歡你這樣的回答呢?”他斜倚在車子的門邊,一臉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好像這樣看就能看出她的心思。

  皓月突然有一種被人看穿的恐懼,她揮揮手,引開了他的視線:“謝謝你送我回來,還有你的晚餐。”

  “就這樣?”他一臉的失望。

  “不然?”皓月不太明白,“你還有事嗎?”

  “我以?你會請我上去坐坐的。”他指了指她的房間。

  “現在太晚了,我想不方便吧!”

  皓月連忙搖搖頭,她才剛剛明白這個男人比她以?的更危險,她可一點也沒有興趣把自己暴露在他的勢力範圍中,來測驗自己的免疫能力。

  “就是因?晚了我才該送你上去,不然,你一個單身女子是很危險的。”

  “不用了,我在這兒住了也有段時間,這兒安全得很,我想,你不會強人所難吧?”逼不得已,皓月只好使出撒手?,她知道這句話對他這樣的人,應該是最有效的。

  果不其然,他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聳聳肩地歎了一口氣。

  “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也只好謹照你的意思。”

  “謝謝!”

  “你真的不要再考慮一下?”他有點可憐兮兮地說。

  皓月擺擺手,向羅亦焱簡單地道了個再見,不等他再多說一句,只是堅定地表示:“不用了,我想,這是最好的決定。”

  ****************************************************************

  這真是一個天殺的決定!

  皓月如果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剛剛絕對不會說那樣的話,有羅亦焱送她上來,現在大概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回想起剛才,她還因?成功地拒絕了羅亦焱的魅力而感到興奮,因?這表示只要是她想要,她還是有能力對那個男人說“不”的,不是嗎?

  可是,她的勝利感並沒有持續太久,當她用鑰匙轉開房門的那一?那,她已經開始懷疑自己剛剛的拒絕會不會是她今生犯下的最大的錯。

  是的!她是後悔了,可是,並不是因?沒有和那個不知迷死多少女人的男人共度一夜春宵,而是因?如果那個男人在的話,至少,她就不會陷入現在這種動彈不得的局面了。

  當她打開房門的時候,人眼的是一室的淩亂,她的第一個反應是遭小偷了!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出聲反應,一支黑色的槍已經來到了她的腦門前。

  這時,她就算有聲音也叫不出來了,更何況,在漆黑的夜裏,經過月光照射而若隱若現的手槍,正泛著絲絲的寒意,教她打腳底板直冷了上來。

  “你想要做什??”皓月抖著聲音問。

  “把東西拿出來!”

  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從皓月的背後傳了出來,她聽得出聲音的來源處有些高,聽起來,那個人大概高了她十幾公分。

  “你要什?東西?如果要的是錢,我所有的東西都在左上方的抽屜中,你可以全都拿走。”只要能送走這個兇神惡煞,這一點身外之物,她是不會吝嗇割捨的。

  “我要的不是這些東西,我要的是……”

  那個人的話還沒有講完,一陣敲門的聲音乍響,跟著是羅亦焱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

  “小月亮,能讓我進來嗎?我敲得手都酸了。”

  說也奇怪,剛剛皓月還抱怨自己怎?沒讓他跟來,可是這下子,她反而希望他出現在什?地方都好,就是不要在這裏。

  “把他弄走!”那個闖人者以極低的聲音命令。

  “好!你別傷他,我會叫他走的。”皓月急急地說。

  “如果你想玩什?花樣,我會連他一起殺掉。”那個人再次厲聲警告。

  “小月亮,你再不開門,待會兒房東先生又要來了。”

  羅亦焱的話讓皓月直想翻白眼,這個男人一點也不知道事態嚴重,竟然還講得這?輕鬆愉快。如果他還想留著命“喜歡”女人的話,他還是識相一點,早走早好!皓月微側著頭,向身後的人詢問。

  “你去開門,別讓那個男人進來!我會在你背後用槍指著,你如果有什?動作,我就會開槍,知不知道?”那個人還用槍頂了她一下,好讓她明白他不是虛言恐嚇。

  皓月點了點頭,慢慢地將門開了一個小縫,從縫中和羅亦焱對望著:“我不是要你走了嗎?”

  “就這樣走了,一點也不符合我做人的原則。”羅亦焱一臉的“你能奈我何”。

  “你不覺得你太纏人了?快走吧!我現在沒有時間招呼你。”皓月現在只想早一點把他打發走,讓他遠離危險。

  “你不知道嗎?花花公子守則中明定,要成?情聖的第一要件,是臉皮要厚。”

  他說著,就想推門進來,皓月趕緊使盡吃奶的力氣壓著門不放手:“好了!現在證明你的臉皮真的很厚,但是,我不吃你這一套,你可以走了嗎?”

  “可是,花花公子守則還有好幾條,你不想聽嗎?”他仍是一臉的不知死活。

  “你真的欠扁,你是外星人加外國人啊?你真的很討厭耶!我叫你走,你沒聽見嗎?”皓月用盡辦法仍趕不走他,又怕她身後的男人會反悔,連羅亦焱都拖下水,只好不顧形象地叫?了起來。

  “乖乖!原來你罵起人來還真不是普通的凶。常言道:‘惹熊、惹虎,千萬不能惹到恰查某。’裏面的老兄,你確定你這樣做安全嗎?”羅亦焱大聲地說。

  接下來的情節,簡直就像是電影的慢動作鏡頭,但是,卻在皓月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什?事之前,她聽到了一聲槍聲,接著,是一個破窗的聲音。

  “你沒事吧?”

  羅亦焱並沒有去追那個由窗戶跑出去的人,只是用手撐住驚嚇過度的皓月,讓她不至於整個人癱到地上去。

  “發生了什?事?”房東聽到了槍聲和玻璃的碎裂聲,連忙趕來打探消息。

  羅亦焱看著受驚嚇而說不出一句話的皓月,便代她回答:“剛剛有人闖入了她的房間,能不能請您幫忙叫警察?”

  “當然!”

  一向熱心的老房東一聽,這可不得了,連忙去打電話,叫警察派人過來處理。

  羅亦焱等房東出去後,伸手按開了牆上的電燈開關,燈才一亮,所見到的一切,讓皓月低低地哼了一聲。

  整個房子像是二次世界大戰的戰場,幾乎沒有一塊地方是完整的,就連她好不容易狠心買回來的藍色沙發;這下子也是“骨肉分離”。

  “如果你想哭的話,哭一哭會好一點的。”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皓月看了他一眼,硬是把眼眶中的淚水給吞了下去:“我沒事的,不過是一些小東西,我今天已經哭得太多了。”

  “我看,今天你是不可能住在這裏了,不如到我那兒。”羅亦焱的口氣有一絲慍怒。

  “我不……”皓月不想麻煩他。

  “你現在還能去哪兒呢?如果你是擔心我會對你做什?事,你放心好了,我可不是那種會趁人之危的下三濫。”羅亦焱沒好氣地說。

  這個女人是怎?一回事?都已經嚇成這個樣子了,仍是這?的死硬脾氣。

  “我不是擔心你會趁人之危。”皓月急急地解釋。她也知道他不是那種人。

  “那不就好了,我們算達成了共識,你就先住到我那兒去。”

  羅亦焱像是早就知道她會這?說,臉上方才的氣憤竟然一下子消失無蹤,換上的又是他那騙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你……”

  皓月真不知道她到底該對這個男人怎?辦才好,不過,在經過剛剛的驚嚇後,她已經沒有力氣再爭辯什?了,就隨他了。

  *****************************************************************

  在折騰了幾個鐘頭,反復地錄些她講到都會背的筆錄後,終於,她的酷刑在羅亦焱的一句:“我要打一通電話。”後結束。

  雖然皓月不知道那個男人是用了什?魔法,但是,在他打了一通電話後,一向辦起事來實在沒有什?效率的警察,竟然沒兩三下就讓他們押印後離開。

  不過,累得已完全沒有知覺的皓月,也沒有那個力氣去想?什?,就連她是怎?到了羅亦焱的房間,她都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醒了?”

  皓月一張開眼,就看見羅亦焱從浴室走了出來,他身上乾淨的香皂味和頭髮上滴落的水珠,顯示他剛剛洗完澡。

  “我睡了多久?”皓月輕聲地問,小心地不讓自己的眼光落在他的身上。

  “不久,大概兩個多小時。”他說著,隨意地在床邊坐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現在的你,看起來好多了。”

  他身上散發的熱氣和香味襲上她,讓她愈來愈不自在:“我是不是占了你的床?對不起!”

  她連忙要起身,卻讓羅亦焱伸手止住了她的動作:“我沒有那?可怕,你用不著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他又是一臉的似笑非笑。

  “我沒有……”皓月漲紅著臉說。

  “沒有?瞧你,仿佛把被子當救生毯了,再抓緊一點,我就得賠人家一條新的被子了。”他好笑地說。

  皓月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抓得這?緊,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才慢慢地把手放開。

  “不要這樣!”他突然說。

  “不要怎?樣?”皓月不太明白地反問了句。

  “你不知道在一個男人的面前這樣做,是很危險的嗎?”他說完,便俯身吻上了她的唇,細細地品味她唇上的香甜柔軟。

  皓月在他的唇印上她的同時,就已經放棄了掙紮,或許是她知道自己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氣來抵抗他的吻,也或許是她今天受到了太多的驚嚇,此刻,她真的需要一個依靠讓她好好地放鬆一下,好把那些可怕的事全都忘掉。

  “我知道我這樣做絕對會後悔的,可是,我們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他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讓他的唇離開皓月,然後在她的頸邊低語著。

  這時候,皓月才慢慢地回過神來,理智一進入腦海,她才意識到她剛剛做了什?事。天啊,她竟然主動迎向他,像在邀請他似的。

  腦中一片空白的她,做出了此刻惟一的反應,她竟然結結實實地給了他一巴掌。

  這一個聲響,將他們兩個人全震住了,一時之間,除了沈默和沈重的呼吸聲之外,四周只剩下一片寂靜。

  “對不起……”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講什?話。

  他好心地將她帶回來,她不但沒有道聲謝,竟然還像個欲求不滿的女人向他發出邀請,然後再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說真的,如果他現在把她丟出去,她一點也不會覺得奇怪。

  但出乎她意外的是,羅亦焱並沒有很生氣的樣子,他只是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

  “?什?要說抱歉?如果真要有人道歉,那個人也該是我,而不是你。”

  “可是……”

  “沒什?好可是的,你今天賺到了,你可是這輩子第二個打我一巴掌的女人,這表示我這輩子會記住你,不過,你可別說出去,我怕一堆想要我一輩子都記住她們的女人全來給我一巴掌,那我的俊臉就毀了。”他假裝一臉的恐怖。

  “你這個人真是——”

  本該是很難堪的場面,讓他這?一搞,倒教皓月一時間忍俊不禁地“噗哧”笑了出來。

  “會笑了就表示沒事了。女人還是該多笑笑,你沒聽過,會笑的女人最有魅力嗎?”

  皓月知道他只是在給她一個臺階下。和他這個人相處愈久,就會發現他許多不同的面貌,而且,這些面貌都是那?的吸引人,她真的怕自己會一不小心就無法自拔……

  天!她在想些什??

  “你還好嗎?怎?臉色又變得這?難看?”

  羅亦焱的聲音讓她一下子回過神來,她連連地搖頭:“我只是在想,誰是那個第一個打了你的女人?”

  “你想聽這個?”他皺了一下眉頭,似乎有點兒不想講。

  “不能講嗎?那就不要勉強。”雖然很好奇,但是,她也不是那種會強人所難的人。

  “也不是不能講啦!”他笑了笑聳聳肩,“說起來也有點糗,其實,這件事還牽扯到我老哥。”

  “你哥?”

  “沒錯!”他點點頭,“我有一個雙胞胎哥哥,他和我除了這張臉之外,大概就沒有相同的地方了。我從小就追著女孩子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追過了頭,連我哥的份也一起追走了,他對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

  “你不會說他是個……”皓月吃驚地說。

  “不是!我就知道你會想歪,他只是對人沒什?興趣,他感興趣的是他的生物學研究。”

  “可是,這跟你被打又有什?關係呢?”皓月不太明白地說。

  “這關係可大了,因?我和我哥哥長得一個樣子,常常會有女人把我哥當成我,寫情書、打電話,而我哥也習慣地一口替我答應。”

  “反正你也不會拒絕。”皓月明白地點點頭。

  “就是這樣。”羅亦焱也不否認,“哪知道,有一個人喜歡的真的是我那個老哥,而當我去赴約的時候就……反正你知道的嘛!哇塞!那一巴掌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沒想到,那女人瘦瘦弱弱的,力道可不小。”他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

  這下,皓月明白了,他說的人一定是她姐姐朗日。看來他還真是倒楣,兩次全栽在他們易家的女人手上。

  “這也不能怪那個女孩,畢竟當她高高興興地去赴約,卻發現自己被人家這樣戲弄,即使是無心,還是很傷人的。”雖然她也覺得羅亦焱是有點遭無妄之災,但是,說什?朗日也是她的大姐,她還是得替她大姐說話。

  “我知道,我也沒有怪她呀!反倒我還挺欣賞她的。”

  “你欣賞她?”

  皓月不知道自己?什?說這句話的時候,胸口一直泛著酸酸的感覺,他不過是一句欣賞,?什?會對她造成這?大的影響呢?

  “當然!不過,是純欣賞,她早有人訂了。”

  有人訂了?!這怎?可能!自從那件事之後,她大姐討厭男人是出了名的,怎?可能會有人訂了?

  “你確定?”皓月不相信地再問一次。

  “我非常的確定,如果我算得沒錯的話,她大概沒多久就要嫁人了。”羅亦焱一臉篤定地說。

  “這怎?可能?!”皓月是打死也不信。

  “奇怪了?怎?你對那個女人反倒比我還瞭解?你是不是想起了那個女人就是你姐姐?”他又口出驚人之語。

  “你早就知道了!”她指控著。

  “你不也知道了,我們是互不相欠。”他壞壞地笑笑。

  看到他的笑容,皓月也知道自己是反應過度,知道了又怎?樣,就像他說的,他們是兩不相欠嘛!

  不!她還多賺了一巴掌呢!

  ***************************************************************

  羅亦焱看著床上安睡得像只小貓兒似的皓月,她不知道正做著什?樣的好夢,嘴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微笑,也勾起了他唇邊的笑容。

  單單看著一個人睡覺的樣子也覺得平靜,這樣的感覺,他是第一次感受到,就像是靜靜地徜徉在碧藍的大海中,那種安靜、舒適的感覺。

  不過,一想起不久前的驚險鏡頭,他的眉頭又不覺地皺了起來,看來那個歹徒的目標正是她,只是,那個人想從她的身上拿走什?東西?她有什?東西是那人急於想要的呢?

  而不久前的那幾次意外,看起來和這次的事件一點關聯也沒有,難道有兩幫人馬都想對她不利?

  還有,那古物走私的事,經過他這幾天的觀察,他知道皓月和這件事應該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是,很多事情的箭頭卻都指向她,這到底是怎?一回事?

  他百分之百地肯定,走私的事,一定是修護團中的人所?,但是,到底是什?人呢?能夠想出這?匪夷所思的調包事件,又能加以實行的,背後一定有一個相當龐大的組織。

  到底是誰有能力做到這樣的事?又到底是誰?什?要對皓月做這樣的事呢?

  他看了一眼熟睡的皓月,微微地放開了緊皺的眉頭,像是怕吵醒她似的小心撥開她額上的發絲,並輕輕地幫她蓋好了棉被。

  他小心地不發出任何聲響,走到電話旁,撥了一組他相當熟悉的數位。

  “四哥?有什?事?”傳來的是羅亦磊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

  “我要你接上大鵬的情報網,幫我找一些資料。”

  “大鵬?你現在不是在休假?你不是一向主張休假的時候,不和組織扯上關係的?這會兒怎?這?自動,是不是閑得慌了?”羅亦磊有些奇怪地說。

  大鵬是國際反恐怖組織的頭兒,也就是亦焱的頂頭上司,亦焱在放假的時候,一向不主動和他的上司聯絡,以免又被抓去出公差。這會兒,竟然要主動上他的線,這也未免有些不尋常。

  “該是速戰速決的時候了,他們已經做得太過分了。”羅亦焱看一眼熟睡的皓月,眼中流露出少見的怒意。

  “很少看見你這?生氣,看來,他們這一次是真的惹到你了。”羅亦磊吹了一聲口哨,“是?了那個女人嗎?”

  “我對每個女人都是這樣的。”羅亦焱硬是不露口風。

  “是不是,你自己心裏有數,不過,你會?了一個女人做這種事,這其中的意思,你自己可要斟酌一下。”羅亦磊若有所指地說。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24 04:12:36


  這個男人還真的不是普通的纏人。

  如果說花花公子的守則中真的有“纏”字訣,那他一定是將這些發揚得最透徹的人,她覺得他簡直像是狗皮藥膏似的,怎?甩也甩不掉。

  皓月有點無奈地看了羅亦焱一眼。自從那一天她可能是因?飽受驚嚇而點頭搬到他那兒住開始,他好像是決心將他的武士精神“照耀”到她的身上似的,?了怕她會有什?意外發生,他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地跟著她。

  有時候她還真的想問他,他要不要順便變個裝,這樣,他就可以和她一起上女用洗手間了。

  不過,她沒有勇氣問,因?就她對他的瞭解,如果她有勇氣問出口,他一定也有勇氣真的這樣做。?了不找自己的麻煩,她決定還是三緘其口,以免搞得自己更是難看。

  “你真的沒有別的事要做?”皓月有些無奈地問著

  “什?事?”他下巴頂在交握的雙手上,睜著無辜的大眼睛,一臉好玩地看著她。

  “我現在是上班時間,你在這兒不會很無聊嗎?你忘了義大利的女人正熱情地向你招手嗎?”皓月皺起了眉頭,她覺得他對她似乎有點保護過了頭。

  “嗚!你傷了我的心,從來沒有女人會像你這個樣子,巴不得我滾得愈遠愈好,我還一直以?我是女人最好的伴。”他口氣十分的哀怨。

  皓月簡直想翻白眼,這個男人還真的是軟硬不吃:“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好的伴,有全天下的女人正在等你做她們的伴,但,請別來煩我好不好?”

  “不好!”他回答得很直接,一點也沒有猶豫。

  “你不覺得你這樣一個上午什?都不做,只是瞪著我很無聊嗎?你到底是看出了什?有趣的事兒來了?”皓月很是奇怪地問。難道他不覺得煩嗎?

  “有啊!”他似乎一點也不被她的煩躁所影響,仍是一臉的輕鬆自在,“不如你來告訴我,你們這些修護團的工作性質到底是什?好了!”

  皓月對他擺了擺手:“你不會對這種事有興趣的。”

  “相反的,我倒是很有興趣知道,你不會吝嗇告訴我吧!”看來他是賴定她了。

  皓月歎了一口氣,這個男人的意志力還真不是普通的強,她根本沒有辦法改變他一絲一毫的決定:“好!你想知道什??”

  “都好,我全都有興趣。”他似乎對皓月的放棄,感到滿意地笑了笑,“你們?什?要做這些事呢?”

  皓月看了他一眼,聳聳肩站了起來:“對古物的保存來說,修護科學是一項很重要的工作,借由對這些古物的重建,我們才能慢慢地拼湊出歷史的面貌。”

  皓月本來只是打算敷衍他兩句,反正她一點也不覺得,像他這樣的男人會對這種工作真正感興趣,尤其她的話就像是背書一樣的單調。

  可是當她發現,羅亦焱似乎真的有興趣且認真地聽她的話時,她對考古的熱愛,讓她不知不覺地開始談起了她的工作。

  “在現今的修護技術中,?了讓這些經過多年的古物和作品能再現原來的風采,我們首先會透過電腦處理,把所有的報告分類,定出修護的細節,然後再對這些東西進行修護。”

  “你通常都是做什?事呢?”

  “我做的就是將電腦分析過的資料,找出一個最合適的修護方式,讓這些蒙塵的東西重新恢復它的光彩。”

  “合適的方式?”他倒真的聽出了興趣。

  “我們修護的東西從陶壺、雕像、石膏像、石柱到壁畫都有可能,不同的東西就有不同的方式,而我要做的,就是找出一種最能夠重現古物風采,又能善加保存的方式,然後再著手去做。”說著,皓月指著右手邊的小壁畫,“像這個壁畫,在事前就用電腦分析出當時使用的色素和覆在其上的寄生物質,經過我的判定,決定AB腱7溶劑清洗,之後,再以和當時所用原料相同之色料上色,務必使一切的物件和原來沒有誤差。”

  “那,這石雕像所用的又是不同的方式噦?”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她們的工作有這?複雜,這讓他對她的工作又多了一分敬意。

  “當然,這雕像是噴泉的一部分,經過長時間的汙土覆蓋和表面風化,而且,表面因?水的沖積而有一層石灰質和藻類的沈積物,要處理這樣的東西,就需要經過強固措施後,用含微量沙的水噴射和超聲儀來進行全面的清洗,而有些地方,還必須以殺微生物劑做局部的清洗。”

  “哇!真的不簡單。”羅亦焱吹了一聲口哨。這種需要高度專注和長時間的工作,若不是真的有熱情的人,想必很難在這一行中生存下去。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像我手中的這個雕像,因?位於廣場中心已經有一段不算短的時間,早就因?氧化、腐蝕、雨淋和震動而變得十分脆弱,所以,我們就只好先用熱掃描來瞭解它的堅固程度。而最傷腦筋的是,這雕像上有一層金箔,所以,要去掉上面的腐蝕物和沈積微粒是很難的。因?抗腐蝕的藥劑往往含酸,會順便洗去金子,?此,在修護中,我們還得再上一層丙烯酚脂的保護層。”皓月一時興起,便把她在工作上遇到的問題和挑戰也說了出來。

  “你真的是很喜歡這份工作。”他像是明白了什?地點點頭,“你的樣子和口氣,明白地說出了你對這一份工作的熱愛。”

  皓月倒也不否認:“這樣的工作既沒錢,而且工作的時間又長,如果不是真的對考古和藝術的保存有相當的興趣,是沒有辦法做這份工作的。”

  羅亦焱點點頭,認同這句話。對於這種報酬和投資根本不成比例的工作,如果沒有幾分對事物的執著,是很難教人堅持下去的。

  就這一點,他似乎也能明白,?何考古修護團中會有人進行走私的勾當了。

  “你?什?會這?喜歡這種工作呢?”這反倒是他比較有興趣的一件事,畢竟,這份工作對一個女人來說,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我也不曉得.或許是因?記憶吧!”她自嘲地笑了笑。

  “記憶?什?特別的記憶?”

  皓月訝異地看了他一眼,他看起來似乎是對她的回答很感興趣,他是不是對自己也有幾分好感呢?

  別傻了!像他這樣的男人,或許好奇只是他的天性,這和他對她有沒有好感,根本扯不上關係,聰明的話,她還是別給自己太多的幻想。

  她可沒有興趣成?他無心的受害者之一。

  “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說的記憶並不是我有什?關於考古不能遺忘的記憶,而是人的記憶。”她搖搖頭,雙手交握地說。

  “人的記憶?”他似乎愈聽愈不明白了。

  “我從以前就一直想著一個問題,這世界上有什?是真正永遠存在的?當有一天,連你自己都會將自己遺忘的時候,你又怎?去要求別人會永遠記得你?既然如此,人類存在的價值是什??可是,這些藝術晶經由我的手,可以再保存個五十年,不!甚或是一百年、一千年,你能瞭解那種感覺嗎?”她用少見的熱切眼光看著他。

  “你借由考古找尋出自己的定位。”他突然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皓月有些微的訝異,她不知道這個男人竟然可以這?敏感,她只不過說出她的感覺,他就能把她心中的想法這?完整地表達出來,他真的是一個令人難以理解的男人!

  “這樣說也沒有錯,我知道總有一天,我將會消失在人力不可擋的歲月洪流之中,但是至少,以後的人可以看到經由我的手而留下來的歷史痕?。我不是一個藝術家,我沒有辦法像米開朗基羅、達芬奇這些名家一樣,?世界留下什?,但至少,我也能做一個傳遞的中間人,不是嗎?”

  “你不覺得你是在苛求?”不知?什?,他口氣中竟然有一絲慍意。

  “苛求?我不覺得,任何東西如果沒有延續的本質,本來就是沒有意義的事。”她是這?覺得的。

  “就像你不願放開心胸地好好愛一場,也是因?你不能確定你的愛能否延續?”他突然改變了話題。

  這下,皓月明白?什?他會變得這?奇怪了:“我不覺得我的愛情觀是我們討論的重點。”她從來沒想過這件事,更沒有興趣和他談。

  “你又想逃避了,事情一旦觸及你不想談論的話題,你就這樣,我真懷疑你是不是鴕鳥轉世的。”

  明知道他是故意拿話來激自己,可是,她就是忍不下這口氣:“就算是我追求完美又如何,一份可能明天就沒有的愛情,我又何必費心。如果要愛,我要的就是一輩子的愛。”說她是苛責也好,說她是完美主義也罷!她就是不想在付出之後,才發現到頭來還是一場空,除了傷心,什?也沒有留下。

  “你沒有做,又怎?知道會不會永遠?”他不贊成她的說法。

  “是嗎?”她深吸了一口氣,在她還沒有來得及阻止自己以前,她脫口說出,“那你呢?如果是你,你又能保證愛一個女人一生一世,而且只愛她一個嗎?”

  ****************************************************************

  羅亦焱有些氣悶地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自從和皓月談得有些不歡而散後,他藉口出來買午餐,卻一個人呆坐在這兒。

  天空還是一樣的藍,風還是一樣帶著輕快的意味,義大利的女人仍然是熱情的,在經過他的時候,對他留下一抹邀請的笑容。

  若是以往,他一定會報以欣賞的微笑,更甚者,又多了幾巾晚餐的邀約,可是,今天他說什?也提不起這個興趣,心情竟然低落得連揚起嘴角都覺得沈重。

  “被甩啦!怎?一張臉臭成這個樣子!”

  一道身影擋去了他頭上的陽光,話中帶著一分戲謔的音調,一聽就知道這個人是他們羅家最古靈精怪的羅亦磊。

  羅亦焱?起頭,但懶得說一句話,只是用眼光示意他坐下。

  “喲!變天了,你竟然無視來往女人的邀請。就我剛剛觀察的結果,你一共放棄了不下一打釣上女人的機會,這可不像你喲!”

  羅亦焱沒好氣地瞪了他弟弟一眼:“如果你只是來揶揄我的,那你可以走了。”

  “我哪敢,只不過有一個消息,我想你一定有興趣知道。”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這下羅亦焱的注意力又回來了,原本沒什?精神的眼光,’也一下子變得銳利。

  “只是有人要我告訴你,最近在義大利的黑手黨中有一個消息。”

  “什?消息?少吊我胃口了,到底韋颯說了什??”羅亦焱沒心情聽羅亦磊賣關子。

  “你和他還真是老交情,我都還沒說,稱就知道這是你老朋友傳來的消息。”羅亦磊佩服地說。說真的,他還真的有些羨慕四哥能有這樣默契的朋友,雖然見面的時間不多,但只要一個人有事,另一個人即使赴湯蹈火,也不會有任何一句怨言。

  “那小子到底說了什??”

  羅亦磊也不再賣關子,只是照例地清了一下喉嚨:“最近黑手黨的老大要退位,而他找接班人的方法還挺新鮮的,看他的子女誰能在一年內?黑手黨賺人最多的利益,誰就是接班人,這夠新鮮吧!”

  “黑手黨?”羅亦焱皺了一下眉頭,“韋颯會這?講,一定是有他的用意,或許這次的走私和這件事有關。既然是黑手黨,以他們在義大利的勢力,才有能力做出這種偷天換日的事情。”

  “我也這?想。”羅亦磊點點頭。

  “如果真是這樣,很有可能修護團中,有人和黑手黨有關係。”羅亦焱推測。

  “我本來也是這?想的,可是,我查過那黑手黨老頭的所有子女,未曾發現有人和修護隊中的人有什?關係。”羅亦磊無奈地攤了攤手。

  羅亦焱聽到這裏,也皺起了眉頭,他相信韋颯的直覺,如果他覺得這件事和黑手黨有關,一定是八丸不離十,只是,他還沒有找出其中的關聯罷了。

  “或許還有一個可能性,如果這一次的競賽不止包括他的婚生子女呢?”羅亦焱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這些黑社會的老大就算有幾個地下情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對啊!我怎?沒有想到這一點,真是失算。”

  羅亦磊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虧他還是智商兩百以上的超天才,怎?會沒有想到這一點,這要是說了出去,不笑死人才怪。

  “這表示薑還是老的辣,你還太嫩了。”羅亦焱倚老賣老地說。

  羅亦磊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嘴上哪肯吃虧:“這句話好像不太對。”

  “哪兒不對了?”羅亦焱瞪了他一眼。

  “你是縱橫情海的老手,還不是栽在女人的手中。”他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誰說我栽在女人的手中了?我對那個女人,只是出於義務上的關心罷了!我對每一個女人都是一樣關心的。”羅亦焱打死也不承認他對那個女人有什?特殊的感情。

  “是嗎?”

  “本來就是,她那種一輩子隻愛一個人的落伍觀念,說什?也跟我合不來,你想,我有可能一輩子隻愛一個女人嗎?”羅亦焱連自己都不敢確定這件事。

  “你說這樣就這樣了,反正談感情這件事,你是專家。”羅亦磊也不爭辯,“對了,這是上次你說請我吃披薩的賬單,記得啊!”他從口袋掏出了一疊紙。

  羅亦焱接過去一看,臉都黑了:“你別開玩笑了!你來義大利才幾天,就能吃掉兩千三百七十六個披薩,你喂豬呀!你是改行賣披薩了是不是?”

  “四哥果然英明,你讓我大老遠跑到這兒來,總得給我點旅費吧!”羅亦磊一點也不覺得羞愧,反而對自己能想出這一招而得意不已。

  “這不算,我說只請你一個人吃而已。”開什?玩笑,再這樣下去,他不是虧死了。

  “沒錯啊!我賣披薩的時候也是問人家: ‘你吃不吃披薩?’而且,我保證‘你’都是一個人,兩個人以上就叫你們了。”羅亦磊壞壞地笑笑,這種事可難不倒他。

  “你……”

  羅亦焱除了自認倒楣之外,還能說什?話?

  “別你你我我的了,中午都快過了,你手上的這包午餐,什?時候才要吃?”

  經過羅亦磊的提醒,羅亦焱才想到他把出來幫皓月買午餐的這件事給忘了:“該死!”他看了一下手錶,“我沒把午餐拿回去,那個小妮子一定就省略不吃了。”

  “小妮子?”

  羅亦磊挑起了眉頭,一向都有美女替他下廚的羅亦焱,什?時候當起人家的外送了?這差別還真大。

  “不跟你說了,有事再聯絡。”羅亦焱匆忙地起身離去,臨走前,還不忘回頭交代,“這賬我會去清,但到此?此,你別再去賣披薩了,否則,你就給我小心一點。”

  羅亦磊看他四哥一臉焦急的樣子,活脫脫就是大哥在緊張大嫂時的翻版,都表現成這個樣子了,還說。他和那個女人沒事,真是睜眼說瞎話!

  再聰明的人,一涉及感情都是笨蛋一個,就連他,這個號稱“情聖”的四哥也不例外。

  唉!真希望他這一輩子都不會被愛神碰到。

  ****************************************************************

  皓月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雖然理智要她不要去理會,可是,她卻忍不住擔心起來。

  有人可以買個午餐花了將近三個鐘頭,還見不到人影,他是跑到地球的另一端去買了是不是?還是,他發生了什?事?

  她搖搖頭,笑自己庸人自擾。他會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最有可能是因?他們早上不歡而散。或許這個時候,他已經不知道跟哪一個女人風流快活去了呢!

  想到這裏,不知道怎?的,她的心竟然一下子沈重了起來,就像是當年大姐回家,對她說亦焱代替赴約時的那種心情。

  他對她的溫柔不單只屬於她一個人的,他的溫柔,只因?她是個女人。

  她早已不是十七八歲的少女,她不是早就對他死心了?她明明知道,像他這樣不定的男人是不適合她的,她要的是一份能夠永永遠遠的愛情,而他卻只是一條不想停泊的船。

  如果愛上了那個男人,最後受傷的一定是自己,這一點,她應該在很久以前就明白了。

  皓月走出了她的個人修護室,來到大廳,拿一封她的挂號郵包。她看了一眼上面的住址。

  奇怪?怎?沒有住址?會不會是寄信人忘了寫?

  她聳聳肩,忍不住地再看一眼牆上的鍾,心思又回到了羅亦焱的身上,把地址的事放到腦後。

  “皓月姐,你在等亦焱大哥?”英子不知道打哪兒冒了出來。

  “我……”她的表現真的有這?明顯嗎?

  “亦焱大哥真的是一個很讓人心動的男人,要是他對我就像對你一樣,我也會有勇氣去面對那些事。”英子用天真的口氣,一臉豔羨地說。

  “什?事?”皓月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上一次,我聽到教授和艾瑞兒說……”

  英子的話還沒有說完,羅亦焱的出現,就吸走了皓月大半的注意力。

  “對不起!我回來遲了,在路上耽擱了一些時間,你一定還沒有吃吧?”羅亦焱把手中的三明治和飲料遞給她。

  “亦焱大哥,你太偏心了,?什?只有皓月姐有,你是不是喜歡皓月姐?”英子的大眼睛來回地打量他們兩個人。

  皓月只覺得一陣紅熱從脖子直躥上耳根,她不想聽到他的回答,但是,她的腳卻沒有辦法動上一分。

  “沒錯!”

  他的回答讓皓月一下子不知道做什?樣的反應,只能呆呆地,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你承認喜歡皓月姐了!”英子驚呼一聲。

  “沒錯!我是喜歡她,但是,我也喜歡你,你不知道‘情聖’是什?女人都喜歡的嗎?”他用手指點點英子的小鼻子。

  他的回答,讓皓月一顆高漲的心在瞬間狠狠地掉落穀底,不過,這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她明明知道這個男人就是這樣,又何苦給自己過多的期待呢?

  “我先進去了,我還有一些工作沒有做。”她揮揮手中的挂號包裹。

  羅亦焱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挂號郵包,先是皺了一下眉頭,旋即臉色大變,他連忙拍掉皓月手中的郵包,然後再補上一腳,接著,一手一個地,拉著皓月和英子就向前撲去。

  說時遲,那時快,整個包裹就爆了開來。修護室在一陣震動之後,還冒出了好大的黑煙,黑煙又引發了防火水柱和警鈴,一時間,整個修護室的大廳像是大災難的現場。

  “發生了什?事?”

  所有的人紛紛趕到大廳,第一個趕到現場的史塔奇教授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再來是海絲和韓克,他們的臉上全寫著訝異,而最後一個趕到的是艾瑞兒。面對這一切,所有的人面面相看,卻沒有一個人說出一句話。

  “我想,發生了什?事,有人心裏有數,不是嗎?”羅亦焱話中有話地說,還深深地看了所有的人一眼;“教授,你覺得呢?”

  史塔奇教授?難地看了艾瑞兒一眼。

  “你看我做什??難道你懷疑這是我做的?”艾瑞兒氣得整個人跳了起來,“你懷疑的話,就去報警,我一點也不在乎。”

  史塔奇教授皺起了眉頭,他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大廳,終於他點了點頭。

  “我們報警。”

  **********************************************************

  海絲做完了筆錄後,回到自己的修護室要整理東西,一打開門,卻發現韓克在裏面等著她。

  “沒想到你會等我,我好高興,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海絲一看到韓克,興奮得臉都紅了,她沒想到他是這?的關心她。

  她就知道,她的選擇是不會錯的,她?他做了這?多,他一定會被她所感動的。

  “這件事,還有包括前幾次的破壞事件,都是你做的,這是?什??”韓克甩開了海絲搭在他背上的手,冷冷地看著她說。

  海絲整個人一下僵住了,她有點不自然地乾笑了兩聲:“你在說什?,我怎?都聽不懂?”

  “別再裝了,我親眼看見你把它放在皓月的信件盒中,原本我以?你是順手替她把郵件帶了進來,可是,剛剛羅亦焱說他覺得不對的地方是上面沒有郵戳,那?除了你,還會是誰呢?”

  “我……”

  海絲沒有想到她做這件事的時候會有人看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話。

  “你?什?要這樣做?”韓克心痛地說。

  “你?什?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警察?你一定也是愛我的對不對?”海絲的雙眼一下子亮了起來,她這個樣子,一點也不像是被逮個正著的人,“我就知道這樣做是對的,你值得我?了你放棄這?多。”

  “你到底在說些什??”韓克整個人跳了起來,“你做這些干我什?事,又不是我要你去做的,而且,你不知道嗎?現在警察一介入,我們的修護團就得停止運作,直到調查結束,那‘阿波羅之井’的計劃也不知道要到什?時候才能夠再開始,你破壞了我們的成功機會,你竟然說是?了我?”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海絲用力抓著韓克的手。

  “我……我有什?事?”韓克奮力地想掙脫,無奈海絲就是不肯放手。

  “你偷偷地運走一些我們直接從古?中挖出的古物,修護之後,再轉手賣出去,而且沒有往上呈報。”海絲一鼓作氣地說。

  “你……”

  “我在整理紀錄的時候,發現貨物的單子不符,我又跟蹤過你,知道你總是在後巷的那個廢棄倉庫和人接應。”海絲看了一眼臉色死白的韓克,“別怕!我什?都沒有說。只要你別再做這種事,就不會有人發現。”

  “所以,你才會一直搞這種破壞?”

  海絲點點頭:“我知道你是一時迷惑,只要這個修護團的計劃一停止,你就不會愈陷愈深,這樣,你做的事就不會有人發現了。”她用力地握住韓克的手,“我知道你是愛我的,答應我,你不要再錯下去了,好嗎?”

  韓克看了一臉癡迷的海絲,良久,他慢慢地開口問了句——

  “你真的愛我到願意?我做任何事?即使是放棄一切也無所謂?”

  “當然!”

  海絲用力地點點頭。從她第一眼看到韓克起,她就知道,她這輩子不可能再愛上其他的人了。

  韓克聽到了海絲深情而毫不猶豫的回答,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我知道該怎?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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