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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11-23 11:36:01

 陸景知道甘泉寺小,但是沒想到甘泉寺會這麼小,連寺廟裏通常會標配的藏經閣都沒有。

    在愣了下後他也隻能道,“那你們平日裏都把經書放在哪個房間?”

    “經書的話,放在老衲的丈室裏。”

    “丈室?放得下嗎。”

    丈室顧名思義,就是一丈見方之室,按照陸景前世的標準換算一下大概就是十平多一點,也就是個次臥的大小。

    放一張床榻,幾把椅子就已經把空間占得差不多了,留給放經書的地方自然也就沒多少了。

    然而湛智卻點頭信心滿滿道,“放得下放得下。”

    陸景不知道他是怎麼塞下去的,也懶得再費這個腦子,直截了當道,“那帶我去大師你的丈室看看吧。”

    一般來說寺廟中僧侶所居住的僧寮都是不對外開放的,更何況是住持的居所,但是因為陸景已經提前購買過了十兩銀子一張的vip貴賓票,就算陸景提議要去參觀眾僧出恭的茅房,湛智也是不會拒絕的。

    所以他很是痛快的帶著陸景來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之後還讓兩個小和尚從塌下將那些經書都給抱出來,在地上一本本擺好。

    陸景大致掃了眼,發現隻有不到三十多本的樣子。

    於是道,“剩下的呢?”

    “賣了。”

    “…………”

    “之前廟裏沒米下鍋的時候,老衲我便讓徒弟挑了幾本經書去解庫當了換錢,想著先應應急,等手頭寬裕了再贖回來,但是沒想到世道越來越不好,寺裏的香客也越來越少,之前的經書沒能贖回來不說,後麵還越當越多。

    “到如今隻剩下這二十六本了。”

    陸景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好家夥,做和尚把經書這種修行的家夥事兒都給當了可還行,這麼做也不怕佛祖怪罪。

    不過甘泉寺眾僧幹都幹了,陸景現在再說什麼都沒用了,他隻能懷著最後一點希望問道,“那為什麼偏偏剩下了這二十六本,其中可有什麼珍貴的典籍嗎?”


    “怎麼可能,”湛智聽得直搖頭,“要有值錢的老衲早就讓幾個徒兒拿去解庫換錢了,這不是當東西的人越來越多,解庫也看不上窮和尚們的這些經書了,銅子兒越給越少,後來幹脆就不收了,老衲才隻能把這二十多本給留下了。”

    “…………”

    陸景已經不想再跟湛智說話了,他算是看出來了,這老和尚已經窮瘋了。

    陸景依次撿起地上的經書翻閱了一遍,而且還特意注意了紙張的厚度,畢竟之前他看到的不少武俠中都是把秘籍藏在經書夾層裏的。

    結果卻是一無所獲,那二十多本佛經真的就隻是佛經而已,並無甚出奇之處。

    於是陸景隻能又找到了湛智,問道,“不知貴寺的僧侶將寺中的經書當給了哪個解庫,是活當還是死當?”

    “這個……當然是哪家給的銀子多就當給哪家了,之前兩批是活當,後來就都是死當了。”湛智倒是知無不答,表現的很是配合,唯恐惹得眼前這個活財神不開心。

    “當票呢?”

    “在這兒。”湛智很快就從懷中摸出了兩張當票,雙手奉上,而且還不忘很是貼心的提醒道,“這兩張都已經過了贖回的日子,活當變作死當了。”

    陸景忍不住多看了湛智一眼,這老和尚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糊塗,看樣子已經知道他找佛經讀是假,找甘泉寺的佛經才是真,否則不會連當票都已經幫他準備好了。


    既然如此陸景索性也不再掩飾了,接過那兩張當票,然後又對湛智道,“大師你再派個弟子給我帶路吧,就去那些你們去當過經書的當鋪,事成之後我再給你們寺裏捐十兩銀子。”

    “老衲給你派兩個!”湛智一拍大腿,喜笑顏開道,“再把施主你的名字也刻上功德碑!”

    “呃,刻碑什麼的就不必了,把人給我找來就行了。”

    陸景雖然對愛財之人並沒有什麼偏見,但湛智身為一寺住持,方外之人,這麼熱衷於搞錢,陸景對他的觀感也很難好起來。

    所以等湛智把人叫來後,陸景就帶著兩個小和尚快步出了寺門。

    在去解庫的路上,陸景也在觀察著那兩個小和尚,兩人差不多都是十三四歲,其中稍小一點那個紅著臉低著頭,恨不得能用衣袖將自己的臉給遮起來,而另一個的神色則看起來很是平靜,他的身上有著一股與年齡不同的成熟。

    這讓陸景不由升起了幾分好奇來,就主動開口道。

    “你那師弟怎麼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哦,他在為師父剛才的表現而羞愧。”年齡稍大一些的小和尚道。

    “那你呢?是怎麼想的。”

    “做弟子的不應該在背後非議自己的師父。”年齡稍大一些的小和尚沈穩道,“再說了,寺裏麵的僧人們現在還能吃上飯全靠師父,其他人都可以鄙夷師父貪財,唯獨我們不能。”

    頓了頓他又接著道,“其實之前師父他還帶著我們去找城中的富戶化過緣,和那幾次的難堪比起來,今天其實也不算什麼了。”

    “看來這段時間你們的日子過得也不容易。”陸景道。

    “我們的日子其實還算好的,總算能找到食物,那些逃難的流民才是真的慘,”那小和尚搖頭道,“城裏城外每天都有餓死的人,可惜我們自身難保,卻是無力度人了。”

    “小師父倒是宅心仁厚,想來日後必能有一番成就,還沒請教法號?”

    “度能。”小和尚道,又指了指身邊年紀稍小一些的小和尚,“這是我的師弟度靜,不知施主你……”

    “陸景。”

    小和尚聽到這個名字呆了呆,想問什麼,又沒好意思問出口,反倒是另一邊還在為師父丟臉的度靜驚呼一聲。

    “陸景,這名字跟江湖中那個很厲害的陸大俠一樣啊!師兄,你不是說也想像陸大俠一樣修得一身武藝,將來去江湖中行俠仗義的嗎。”

    “呃……”度靜聽到這話原本沈穩的麵容難得也是一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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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11-24 09:13:09

     三人一路閑聊很快就來到了第一家解庫,陸景跟朝奉說明來意後,後者也很是痛快,將當初甘泉寺眾僧當來的經書都給找了出來。

    雖說這年代書籍還算值錢,然而那是平時光景,現在城外兵荒馬亂,大家都在忙著屯糧,屯兵器,買書的人就少了,更何況還是經書。

    當鋪也正頭疼該怎麼出手,即便收書的時候沒花幾個銅子兒,可放在庫房裏也占地方不是。

    有人願意贖,那是再好不好了,當鋪還能再賺上一筆,最後陸景用二兩一錢銀子買下了六十五本經書。

    這價格看的度靜隻撇嘴,想當初他們拿經書來當錢的時候,好說歹說一本也就隻有七文錢,六十多本書才換了不到半貫錢,結果等再買回來的時候卻是多花了足足四倍多的銀子,這解庫不可謂不黑心了。

    然而度靜不知道,這還是因為朝奉看出陸景不好惹的緣故,才特意給出的友情價,不然要是甘泉寺眾僧想贖,說不得還要再多花上一兩。

    不過對於現在的陸景來說,這點小錢他已經不放在心上了,能花錢解決的事情,對他來說也很是省心。

    陸景讓朝奉找了個大麻袋,把那六十五本經書統統丟了進去,之後也沒細看,就這麼給背在了背上,又向著下一家解庫走去。

    在這一家解庫中,陸景又找到了八十四本經書,但這一次他的運氣就沒有那麼好了,因為按照度能跟度靜的說法,他們在這家解庫中一共當了八十七本書,其中三本看樣子應該是已經被人給買去了。


    對此陸景倒也沒法埋怨解庫,因為其中大部分經書都是死當,按理說這些經書本來就屬於解庫,人家拿去售賣自然也沒有什麼問題。

    陸景隻能向朝奉去要買家的名諱和住址,然而或許是因為不想節外生枝,惹上不必要的麻煩,那朝奉隻推說不記得了,哪怕陸景拿出一錠銀子來,他猶豫了下,還是拒絕了。

    陸景也不廢話,又拿出一錠銀子,繼續砸錢,整個過程中連眼睛都沒眨一下,讓一旁的度靜直咽口水。

    然而他越是這樣,那朝奉越是擔心陸景的所圖,咬死了不開口,陸景見狀,也放棄了金錢攻勢,試著報出了溫大娘的名字,同時取出了出門前溫大娘給他的信物一隻不過巴掌大小的金酒葫蘆。

    沒想到這小葫蘆居然意外的管用,那朝奉見到後立刻就鬆了口氣。

    “原來是溫家莊的貴客,那就好辦了,買走經書的是柏府的人,說是老太太要看。”

    陸景點了點頭,“柏府在哪兒?”

    “哦,離咱們解庫不遠,你出門向西走五十步,穿過羊子街,就是柏家巷了。”

    陸景道謝,將銀子推給那朝奉,後者卻不要。

    “溫大娘的客人就是咱們鳳興縣的客人,這些都是應該的,倒是咱先前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客人莫怪。”朝奉拱手,又揖了一禮。

    這就是地頭蛇的好處了,溫家在湖州經營了數十載,本地的人脈已經鋪的很開了,無論想做什麼事情都很方便。

    陸景甚至不用自己去那柏府,隻要找到鳳興城中的溫家酒鋪,再出示下那金酒葫蘆,溫家酒鋪的人自然就幫陸景要書去了。

    前後隻用了不到兩個時辰,陸景就拿到了甘泉寺當出的所有經書。

    隻是跟之前一樣,陸景在翻過那些經書後也沒發現什麼端倪。

    奇了怪了,弘蓮大師會將瘋魔一百零八杖的真解給藏在哪裏呢?

    陸景在進入甘泉寺之前,就已經去隔壁那座空宅子裏也看過了,看到了牆上寫著的淨土兩字,但是除此之外,宅子裏麵就突出一個空空如也。

    據說住在那裏的人家很早就已經搬走了,之後又搬來了一戶新人,而今那戶新人也不在了。

    再加上俞聞羽估計當初看到弘蓮大師的真跡時也在裏麵翻找過,陸景反正對那裏是不抱什麼希望了。

    如果真解真的存在,他還是更願意相信是放在甘泉寺裏的。

    隻是最有可能的經書已經被排除了,那接下來還有哪裏能藏真解呢?

    陸景看了眼天色,忙了也有大半天了,再加上之前沒少奔波,就帶著兩個小和尚先找了家腳店要了桌素宴。

    度靜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麼豐盛的吃食了,看著一桌子的菜立刻就開啟了暴風吸入模式。

    度能同樣也在咽著口水,但是他卻沒有著急動筷子,趁著陸景這會兒沒什麼事兒,終於問出了那個憋在心裏很久的問題,“不知陸施主是哪裏人?”

    陸景知道這小和尚想問什麼,笑了笑,“沒錯,我就是那個鄔江陸景。”

    “咳!咳咳咳!”一旁在扒飯的度靜聽到這話直接就被米粒給嗆到了,咳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而度能雖然比他好一些,但同樣也很是興奮,握緊了雙拳。

    甘泉寺鼎盛的時候倒是也有不少香客,但畢竟隻是座小廟,來的大都是普通人,這還是度能第一次見到這種傳說中的大人物。

    況且陸景還是他最仰慕的人,實際上這種情況現在還挺普遍的,這年代有沒什麼流量藝人跟青春偶像,出名的不是達官貴人、就是俠客魔頭。

    尤其後兩種,跟出身沒有關係,屬於普通人努努力,或者機緣好也能當上的(並不),陸景這個知名度當然也是蹭噌往上竄。

    而且屬於老中青三代通殺,粉絲群體遍布各年齡段。

    度能再怎麼老成持重,也終究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聽到陸景親口承認自己的身份,他就再也繃不住了。

    跟著度靜一起問東問西,先是問了陸景跟閻王簫那一戰,之後又要陸景再說說他平日裏怎麼刻苦勤奮,才能練成現在這身絕世武功。

    陸景也沒好意思說自己就是隨便練的,而且不但是隨便練,還是反向練的,花了好大力氣才止住內力不要繼續增長下去,因為這也太凡爾賽了,缺乏正能量。

    過早接觸到殘酷的現實,也不利於青少年的健康成長。

    於是陸景就拿了個聞雞起舞的故事給糊弄了過去,聽得度能心潮澎湃,隻是等三人吃完飯,再回到甘泉寺的時候,才知道寺裏居然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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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11-25 10:22:21

       陸景將抵在湛智後背上的手掌給收了回來,對一旁一臉焦急的度能和度靜道,“放心,你們師父沒什麼大事兒,就是後腦勺上這大包估計得過段時間才能消腫,在這之前都隻能側著睡或者趴著睡了。”

      已經快要哭成淚人的度靜聞言重新破涕而笑,而緊繃著臉的度能同樣也鬆了口氣。

      主要是三人回來時看到的那副場景實在太過嚇人了。

      湛智排在大殿前的台階上一動不動,生死不知,而之後兩個小和尚呼喊幾位師兄的名字也沒人回答。

      當時兩人差點就要以為寺內眾僧都已經遭遇不測了。

      好在陸景耳功出色,聽到了齋堂裏傳來的隱隱鼾聲,等到了那裏一看,發現兩個大和尚跟四個小和尚正橫七豎八的躺在那裏,睡成了一片。

      不少人的手裏還抓著吃到一半的炊餅,陸景掰了塊兒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就知道他們是被人給下藥了,而且對方用的還是江湖中最常見也最劣質的蒙汗藥。

      這種蒙汗藥來得快去的也快,就算什麼也不做,基本上也就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被藥倒的人就會重新恢複神智。

      除了價錢便宜,容易搞到外,剩下的全是缺點。

      其中最大的毛病就是氣味很大,一般行走江湖的武林中人,隻要稍微注意一點,都很難中招。

      不過甘泉寺的眾僧一直在廟裏吃齋念佛,顯然都沒有這方麵的經驗,這才會被人給輕鬆放倒。

      陸景讓度靜跟度能去打了桶清水,給齋堂內的眾僧擦臉,幫助他們早點清醒過來。

      而他自己則又去看了大殿前趴著的湛智。

      老和尚同樣也呼吸尚存,不過和廟裏的其他大小和尚不同,他這是屬於被人用屋裏方式給放倒的。

      而且凶器也很好找,就是他身邊那個木魚。

      湛智敲了快一輩子的木魚,估計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腦袋會被木魚反敲回去,幸運的是襲擊的人也沒想要他的命,下手不算太重,隻是將他敲暈了事兒。

      至於凶手也很明顯了,陸景在廟裏轉了一圈,沒看到被湛智收留的那三個野和尚。

      而等湛智被陸景度入真氣,悠悠轉醒後也親口證實了陸景的推測。

      按照老和尚的說法,這次的禍事其實還和陸景有關。

      他先前一揮手往甘泉寺裏捐的那十兩銀子,讓三個野和尚起了貪心。

      他們三人本來就是半路出家,迫不得已下才不得不假扮僧侶掛單在甘泉寺混口飯吃,之前寺裏沒錢的時候他們倒是都還很老實。

      跟著寺內眾僧一起做早晚功課,一起想辦法填飽肚子。

      然而現在寺裏忽然得了一筆巨款,他們也起了異樣的心思,再受不了這種豆腐青菜,青燈古佛的枯燥日子了。

      於是就趁著外出采買蔬菜糧食的時候順帶著也買了一包蒙汗藥,放倒了齋堂一眾僧侶。

      但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湛智這個住持居然沒跟寺裏的人一起吃,而是一定要等陸景他們回來。

      為表誠意,老和尚還早早的就來到正殿外迎接活財神,哦不,是陸景歸來。

      結果財神沒等到,反而等到了三尊凶神。

      湛智就這麼被他們給敲暈了,老和尚醒來後的第一件事是往自己懷裏摸,可惜原本被他揣在懷裏的那錠銀子已經沒有了。

      湛智感覺後腦勺上挨那一下都沒現在他自己肉疼疼的厲害。

      度靜恨恨道,“沒想到那三人居然是如此狼心狗肺之徒,當初師父你可是在他們快餓死的時候收留下了他們的,而且他們這些日子也在寺內日日誦經拜佛,受到佛法熏陶,不知恩圖報也就算了,竟然先是藥翻了一眾師兄,又打傷了師父你,搶走了寺裏的錢財,真是壞到了骨子裏。”

      度能雖然不像度靜這麼直白的咒罵三人,但也忍不住提醒道,“師父,當初你要收他們入寺我也跟你說過的,我覺得這三人不可信。”


      湛智搖頭,“這世上沒有不可度化之人,說到底還是我們自己的佛法學的不夠精深,再說你們怎麼知道我們這段時間的感化沒有作用。

      “如果是入寺前的他們,不但那錠銀子要沒有了,你們那幾個師兄還有老衲我的性命估計也都要一起丟掉了,說不定他們殺完我們後還不會逃走,而是就這麼留在這裏等著你們回來再幹上一票呢。


      “別小看了這些流民,他們能一路逃難逃到這裏來,很多人都是狠角色,身上背著人命,而施主你入寺的時候又露了財。”湛智對陸景道。

      度靜提醒道,“師父,他是陸景陸大俠,什麼人敢不開眼,來搶他。”

      “什麼陸景陸……啊,你是陸大俠?!”湛智下巴差點沒給驚掉在地上。

      “不錯,是我。”陸景點頭。

      湛智那個後悔啊,拍著大腿道,“你早說啊,你早說老衲我就用言語將那三個賊人先誆騙住,等陸大俠你回來再狠狠收拾他們。”

      “…………”

      “師父,這樣你就犯了妄語戒了。”度靜弱弱道。

      “那可是十兩銀子呢,說幾句謊話又怎麼了,佛祖想來也是不會怪罪的。”湛智不以為然道。

      說完他又想起了什麼,重新看向陸景,“你看我們,光顧著說寺裏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了,陸大俠你的事情怎麼樣了,可找到要找的經書了?”

      “經書是找到了,但是我要的東西不在經書裏。”陸景道,既然已經說開,那他也不再拐彎抹角了,直接問湛智道,“大師你可知道弘蓮大師?”

      “知道啊,弘蓮大師是佛門高僧,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湛智道。

      “那他有在貴寺裏留下什麼東西嗎?”

      “啊,弘蓮大師有來過我們甘泉寺嗎?”湛智臉上的驚訝之色不似作偽,他是真不知道名滿天下的弘蓮大師還來過他們這座小寺,如果這種事情真的發生過的話,他又怎麼可能會一點印象也沒有。

      不,應該說他早就把這事兒給宣揚的整座鳳興縣城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甘泉寺的香火肯定也比現在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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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11-29 19:03:02

   陸景本就是隨口一問,也沒指望湛智能給他答案。

    瘋魔一百零八杖的真解這麼長時間都沒被人找到過,顯然被弘蓮大師給藏得很好,光靠一張嘴肯定是問不出來的。

    所以之後陸景幹脆就讓弘蓮大師帶著他,打算把甘泉寺又給裏裏外外給翻了一遍,陸景尤其注意了寺裏的石碑,還有磚牆。

    結果翻到一半的時候,聽到寺門處傳來的喧嘩聲。

    陸景往聲音傳來的地方一望,就見眾僧握著扁擔的握著扁擔,提著菜刀的提著菜刀,將一人給圍在其中,一個個群情激昂。

    而被他們圍住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三個野和尚其中之一。

    湛智也聽到了門外的吵鬧聲,走了過去,衝那人道,“永延你怎麼又回來了,可是又看上了寺裏什麼值錢的東西?”

    湛智的語氣聽起來不怎麼客氣,畢竟就算是再好的脾氣,腦袋瓜上挨了一下基本上都不大能客氣的起來。

    但湛智說完後還是讓眾僧放下了手裏的東西。

    而那叫永延的野和尚二話不說忽然從懷裏掏出了一錠銀子,拋給了一旁的度能,接著他整個人又向前一撲,拜倒在了地上,哐哐哐的對著湛智磕了三個響頭。

    把老和尚整個人都給磕懵了,而永延磕完頭後很快又從地上站了起來,大步流星的向著寺門外走去。

    “等等等等!”湛智在後麵叫道,“你先別忙走,把話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個意思,為什麼要先搶了我們,又要把銀子給還回來,拿我們尋開心嗎?”

    永延聽到這話遲疑了下,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回頭道,“搶劫是李虎跟何二寶,哦,就是方圓跟方正他們兩人的意思,俺一開始是不同意的,但是俺打不過李虎,怕被他們給一刀宰了,隻能入夥。為了取信他們,住持你頭上那下也是俺下的手。”


    湛智聽到這話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上那個大包,呲牙道,“你小子為了取信他們可還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對不起住持,俺是個粗人,但是知恩圖報的道理還是懂的,更何況在寺裏住了這麼久,天天聽主持你,還有一眾師兄弟們誦經說法,俺的心裏也是想向善的。


    “這次對您下手實在非俺本意,不過也正因為那一下,讓李虎跟何二寶對俺卸下了防備,俺剛剛趁他們不背,把他們也打暈了,從他們身上拿回了銀子,送還到寺裏。”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能幡然悔悟倒也難能可貴,”湛智點頭道,同時還不忘又教育了一下度能、度靜等一眾小和尚。

    “你們看我之前怎麼跟你們說的,隻要你們肯用心,就沒有度化不了的人。”

    “李虎和何二寶住持您恐怕還真度化不了,”永延道,“尤其是李虎,他跟俺們不一樣,是習過武的,而且逃荒的路上還殺過不止一個人。”

    “有這麼凶?”湛智也驚了。

    “有的,所以俺要走了。”永延道,“俺偷襲打暈了他,還從他的身上拿走了銀子,他肯定是不會放過俺的,有俺把他引開,住持你跟寺裏一眾師兄弟們,才能平安無恙。”

    湛智還沒說什麼,就聽不遠處的傳來了一聲怒吼,“印四郎,你這個吃裏扒外的醃臢貨,連你爺爺我都敢下手,我看你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啊!”

    永延,或者說印四郎聽到這聲吼也被嚇了一跳,再不敢耽擱,抬腿就要跑。

    結果就聽湛智道,“站住,你怕他作甚?”

    “俺打不過他啊,當然怕了。”印四郎道,“別說是我了,就是幾位師兄弟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住持你還是快讓俺逃吧。”

    “不怕,自古邪不壓正,老衲我到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

    湛智一掃往日的小心謹慎,威風凜凜道。

    他這自信的樣子一度讓在一邊圍觀的陸景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這老和尚其實也身懷絕學。

    結果湛智放過狠話後,就將目光又轉到陸景身上,眼巴巴的望著某人,似乎在期盼著後者出來收拾局麵。

    好嘛,風頭都叫湛智給出了,完了陸景還得幫他善後,不過眼見李虎已經衝了過來,陸景終究還是動了起來。

    在度靜、度能期待的目光中迎向了氣勢洶洶的李虎。

    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兩個小和尚想象中的大戰場麵並沒有出現,陸景對付這種隻是會點莊稼把式,連內力都沒修煉出來的一級小怪,又怎麼可能用超過一招。

    直接就點了李虎的穴道,讓他再動彈不得了。

    接著陸景還順帶將在街口鬼頭鬼腦負責放風的何二寶一起給抓了回來。

    印四郎見狀也不逃了,先跟陸景又磕了好幾個分量十足的響頭,連呼恩公,接著又對湛智道,“住持,俺想留在寺中,跟您修行,不知道行不行。”

    湛智點了點頭,“你心性不壞,能迷途知返,既然有向佛之心,那便留下來吧,不過原先那法號既然是你自己亂取的,還是別再用了吧。”

    印四郎道,“請師父為俺剃度,賜俺法號。”

    “嗯,你一心向善,就叫度善吧,你的頭發雖然已經自己剃過了,但是剃發受戒的儀式對於每位僧侶都很重要,還是要再做一遍的。度能,度靜去把儀式需要的表禮、信香、度牒、僧衣、僧鞋都準備好。”

    “是,師父。”兩個小和尚聞言自去取用一應物眾。

    而湛智想了想,也回到自己的住處,取出了一隻木盒,湛智打開木盒,裏麵是一把剃刀。

    陸景看大那把剃刀的第一眼就覺得有些眼熟,隨後忍不住又看了眼,發現那剃刀的材質果然和他先前手中那把禪杖一模一樣,都是隕鐵製成,而且上麵還有形似蓮花的天然紋路。

    陸景問湛智,“你這剃刀哪兒來的?”

    “一位香客送的。”湛智道,“呃,那人的年紀比我稍小一些,原本住在寺院隔壁,似有眼疾,不能視物,但那時候經常會在隔壁聽我們做早課,而且他的記憶很好,一篇經文聽幾遍就能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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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12-2 10:06:23

     陸景的杖法和兵器都得自弘蓮大師,而為了找到瘋魔一百零八杖的真解他對於這位佛門高僧的生平也做過不少功課。

    自然不會不知道弘蓮大師踏入佛門的機緣便在於少年時曾聽到隔壁寺廟的僧侶唱誦經文。

    然而弘蓮大師家在郿州,所以絕大多數人也都下意識的認為他年少聽經的那座寺廟也在郿州。

    甚至就連那座寺廟的名字也被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但是如今看來,弘蓮大師最初與佛法結緣恐怕並不是在家鄉,而是在千裏之外的湖州。

    而且就在這座小小的甘泉寺中。

    至於他身為一個雙目失明的盲人,究竟是如何來到這裏的,陸景就不知道了。

    他也許是被家人帶來此地尋醫問藥,也許是來這裏投奔親戚,又或者是隨家中長輩宦遊至此。

    總之,少年時的弘蓮法師的確曾在甘泉寺隔壁那座民宅中落過腳。

    這樣一來,他在牆上刻下的字跡也便能說得通了。

    陸景對湛智道,“大師能將剃刀借我一觀嗎?”

    “當然。”湛智不疑其他,很是爽快的就交出了手中的剃刀,之後還好心提心道,“這刀分量比一般的剃刀要沈,而且格外鋒利,陸大俠當心莫要被刀鋒劃到手指。”

    陸景點了點頭,不過看他的樣子,也沒怎麼把湛智的話放在心上,就這麼隨隨便便的把那剃刀握在了手裏,甚至還專門用食指的指肚去摸了摸刀鋒。

    結果老和尚就聽陸景的手指與刀刃相交的地方傳來隱隱的金鳴之聲,而陸景的指肚上卻是連道血印子也沒有。

    就在湛智暗暗心驚的時候又聽陸景開口道,“這刀應該也還值幾個錢,怎麼沒見大師你給拿去當了?”

    湛智老臉一紅,“這個……老衲也不是什麼東西都拿去換錢的,況且這剃刀也算是我師父留下的為數不多的東西了,真把它拿去當了,呃,也不是不行,但肯定是寺裏眾僧都快餓死的時候了。”

    “大師倒是實在。”

    “人總是比器物東西要重要的嘛,這也是老衲的師父教老衲的道理。”

    湛智並非蠢人,聯係陸景之前向他詢問弘蓮大師的事情,他也猜到了一些事情,頓了頓道,“陸大俠來鄙寺就是為了來找這把剃刀的吧?”

    “沒錯。”陸景已經大致檢查過手中的剃刀了,從外觀上倒是看不出什麼異常來。

    但是陸景也沒著急,有禪杖的前車之鑒,他估計弘蓮大師很可能將真解的秘密也藏在了剃刀中。

    所以陸景打算再去找齧鐵幫幫忙,不過這樣一來,這把剃刀也就很難再保住了。

    陸景看向湛智,結果他還沒開口,後者就似乎已經看穿了他的心意,順水推舟道,“既如此,這把剃刀便贈給陸大俠吧,也算是報答陸大俠剛剛出手,為鄙寺解圍之恩。”

    陸景聞言沒推辭,“這東西對我的確很是重要,但這畢竟是尊師留下的遺物……這樣吧,大師你報個數,我折成銀子補償給你們。”

    湛智聞言似乎頗為心動,但最後卻是吐出了一個讓陸景頗感驚愕的數字來,“那就……五十兩吧。”

    “這會不會有點太少了,”陸景道,“大師你不用跟我客氣,盡管放心大膽的開價,別的不好說,但銀子上的要求我還是能滿足的。”

    陸景剛剛又有了二十萬兩銀子入賬,說話也硬氣了很多。

    然而就見湛智苦笑道,“非是老衲我不想多要錢,關鍵是鄙寺太小,眼下又是非常時期,過多的銀錢不但不能讓我們度過危機,反而很容易引來別的禍事。

    “先前的事情便是前車之鑒,若不是陸大俠你出手相助,說不得這次我那徒兒度善便要見血,那十兩銀子也要再被那李虎給搶去。


    “況且五十兩,再加上陸大俠你之前捐的十兩,對我們來說也已經是筆大數目了,省著點的話足夠寺裏一眾僧人吃用一年兩載了,而這差不多也是現在我們寺裏麵前能收下的最多的錢了。”

    陸景這一次是真的對湛智刮目相看了,這老和尚貪財歸貪財,但是難得的是在貪財的同時還能保持著清醒。

    知道什麼錢能要什麼錢不能要,佛法高低不好說,但是對世情的確看的很是通透。

    於是陸景也不再勸,掏出五十兩銀子給了湛智,然後收下了那把剃刀。

    之後他又問了湛智弘蓮大師還有沒有留下別的東西,得到否定的答案後陸景將廟裏沒搜完的地方給搜完,見再沒什麼收獲,這便告辭離開了甘泉寺。

    至此,他這趟湖州之行也算是圓滿結束了。

    不過陸景並沒有著急回溫家莊,而是先拐去找了鳳興縣城中的多寶閣分號,花了五百兩銀子,買了本名為一氣勁的八品武學。

    這門武功被多寶閣標注為掌法,但實際上是內外兼修,修到第三層的時候就能修出內力來了,如果修煉者沒有內功修為的話,等於用一分兒價錢買了兩份兒武學,頗為劃算。

    更重要的是一氣勁和陸景的小金剛勁一樣,頗為中正平和,就算自己慢慢摸索著練,也不會出什麼大簍子。

    再然後陸景就在半晚的時候又偷偷摸回到了甘泉寺,用密室傳音的功夫喊起了度能,讓他來到了城郊。

    陸景將那本一氣勁的秘籍交給了他,然後又隨口指點了他幾句修煉訣竅,接著便在月下飄然而去,著實過了把酒劍仙的癮。

    而拿到剃刀後陸景也無意再在湖州停留,當晚就同溫小釧一起帶著溫大娘為他準備的那份禮物,回到了書院中。

    放下東西後,陸景又帶著剃刀直奔蚩的住處,不出他的所料,蚩這時也沒睡,還在精神抖擻的打造著一把短刀。

    陸景跟她打了個招呼,告訴她錢已經快湊齊了。

    蚩哦了一聲,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欣喜之色,反而似乎有些失望,不過聽陸景說明來意後,她還是很爽快的將齧鐵給喊了出來。

    一把一尺多長的剃刀被齧鐵當玉米腸一樣三下五除二就吞進了肚子裏,而後從它拉出的那堆糞便中陸景看到了一把鑰匙一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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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12-5 20:58:16

陸景撿起那把鑰匙,還以為弘蓮大師又要和他玩兒什麼啞謎。

      沒想到這次那鑰匙上卻是幹脆利落的刻著一行小字,看樣子似乎是排編號,而後麵還標注了一個名字。

      好吧,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一把錢莊鑰匙,用來打開錢櫃的。

      不過陸景想了想,好像沒在京師聽說過有哪家錢莊叫泰達的,難不成是湖州的錢莊,又或者是郿州的?

      陸景對這兩個地方都不怎麼熟悉,隻能先托人幫他打聽了。

      其中湖州這邊自然是交給溫小釧了,畢竟溫家屬於湖州的地頭蛇,至於郿州這邊……陸景沒記錯的話夏槐的父親好像是郿州通判。

      這麼一來,陸景要做的便隻有等待消息了。

      而等做完這一切陸景又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到底是什麼事情呢?

      陸景想了想,對了,寒山客那邊好像說過答應為他煉製的毒丹已經快練好了,就在這兩日便可以把第一批丹藥交給他了。

      想到這裏陸景興奮的都有些睡不著覺了。

      算一算,這次他跟溫小釧出門也有四天的時間了,這麼說來寒山客的毒丹應該也出爐了。

      而陸景的秘力修為眼瞅著也要再度突破,成為二宮修士了。

      這批毒丹可謂是及時雨,來的正是時候。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那張相應的毒方,正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有了毒方,又有種人參的穩定收入,陸景就可以采購藥材,自己嚐試煉製毒丹了。

      畢竟,煉丹術他雖然沒工夫學,可若是照貓畫虎,單煉一種丹藥,陸景應該還是能學會的。

      於是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陸景就再也按耐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了,早早跑去了鏡湖穀,向著寒山客所在的那個小山穀趕去。

      結果剛到那裏陸景就蒙圈了。

      因為以往冷清的小山穀裏今日居然來了不少人,光陸景認識的就有老瞎子、酒鬼、賭鬼、丁六等人,除此之外,小侯爺也在。

      實際上基本上都大半個鏡湖穀裏的人都來了,而且大家的臉色看起來也都很是嚴肅。

      而野豬阿寶則無精打采的趴在一片空地上,在那裏哼哼唧唧,連泥池都不願滾了,整個人,不,是整隻豬居然肉眼可見的消瘦了一些。

      陸景見狀心下就是一涼,脫口而出道,“寒山客那家夥是跑了嗎?”

      可是怎麼他昨晚去找夏槐,也沒聽說書院這幾日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小侯爺聞言也搖頭道,“寒山客沒跑,有【己字貳拾貳】在,咱們這些紙人這輩子都沒法離開書院。”

      “那你們來他的住處幹什麼,如果我沒記錯的那家夥應該也不怎麼喜歡跟人打交道吧?”陸景疑惑道。

      “你說的不錯,咱們雖然跟他不熟,但不管怎麼說,他畢竟也是鏡湖穀中的一份子,總要來送他最後一程的。”老瞎子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傷勢,長歎了一聲,心中也升起了幾分兔死狐悲之感來。

      而聽他這麼說陸景更慌了,“怎麼回事兒,寒山客他是染上什麼惡疾了嗎,丁神醫難不成也沒什麼辦法嗎?”

      小侯爺卻沒再解釋什麼,隻是深深看了陸景一眼,“聽說這段時間你總往他這裏跑,看來你和他之間的關係也不錯,既然如此,那也進去和他道個別吧。”

      陸景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快步走進了穀內,來到了寒山客平時睡覺的那棵樹下,想著就算寒山客快咽氣了,至少臨死之前應該也還能把答應他的毒方給寫下來……吧。

      但讓陸景沒想到的是小侯爺所謂的道別居然是遺體道別!

      是的沒錯,距離陸景上次看到寒山客不過也才過了不到四天,四天前的寒山客看起來還仙氣飄飄,活蹦亂跳的。

      陸景壓根兒不會想到,下一次兩人再見麵的時候就已經是天人永隔了。

      寒山客就躺在一口梨花木薄棺中,臉色看起來不大好,就好像是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肚子痛一樣,已經沒什麼血色的臉上還殘留著一抹痛苦的表情。

      “他是被自己煉製的丹藥給毒死的。”小侯爺一字一頓道。

      饒是陸景已經被震驚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聽到小侯爺的話,還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了幾個字,“什麼丹藥?”

      “我不知道。”小侯爺道,“我對丹藥沒什麼研究,隻是見到他倒在煉丹爐旁,而且死前還一直在扣自己嗓子眼兒,才得出的這個結論。”

      頓了頓小侯爺又補充道,“不過我已經將煉丹爐裏剩下的丹藥拿給丁神醫看了,想知道的話你自己去問他吧。”

      陸景聞言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的就轉身要走,但卻被小侯爺又給喊住了,“對了,靈架剛搭好,你帶了什麼祭品沒?”

      “…………”

      “算了,看你的樣子應該也不會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往東走七十步有棵梨樹,摘兩個梨兒放在南麵的靈架上吧,這樣也算是為寒山客做了點事情。”

      陸景點了點頭,按照小侯爺所說摘了梨子擺在了靈架上。

      之後又匆匆走到了丁神醫那裏。

      陸景現在的心情很是複雜,一方麵寒山客的突然死亡讓他很是震驚,甚至有些無法接受,他還沒想好要怎麼麵對這件事情,就聽小侯爺又說了寒山客的死因,於是陸景的心中又生出了幾分愧疚來。

      他覺得自己跟寒山客的死是脫不開幹係的,因為後者很可能是在為他煉丹的時候被毒死的。

      雖然這其中寒山客自己操作不當要占大頭,但如果沒有陸景來找他幫忙煉製毒丹,他這會兒八成也還在繼續玩兒他的凡人修仙。

      除此之外,剛剛經曆了東玄師徒作亂,寒山客也被牽扯其中,結果轉頭他就死了,會不會太巧合了一點。

      但是陸景看著棺材裏寒山客的屍體,也不知道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這可跟蔣雷當初搞出的無頭屍體不同,寒山客這次看起來是真的死了,而且按照小侯爺的說法,他人都涼了一天多了。

      看樣子也沒希望再活過來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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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12-7 06:53:56

     “嗯,毒死寒山客的丹藥?你問這個幹什麼。”丁六聽陸景說明來意後疑惑道。

    “就是……關心一下。”陸景忐忑道。

    好在丁六也就是隨口問一嘴,之後便道,“寒山客這人也算是丹道高手了,不過他隻練一種丹藥,就是長生仙丹,希望可以靠丹藥得到永生。”

    丁六一邊說一邊搖頭,“然而世人皆有命數,長生這種事情本就是逆天而行,自然困難重重,所以這麼些年下來他都沒能成功,到頭來還為此丟掉了性命,實在令人惋惜。


    “毒死他的丹藥我也查驗過了,雖然其中有些東西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最主要的幾位藥和寒食散大致相同,估計是他自己改良過的吧,至於為什麼毒性這麼猛,是因為他在裏麵加了太多的紅礬跟馬錢子。

    “這兩味藥的毒性都很大,不過我看那丹丸中他也加了不少壓製中和毒性的草藥,可惜似乎調錯了比例。”

    聽了丁六的話,陸景微鬆一口氣。

    寒食散的大名他也有聽過,不隻是那些修仙的道士們在煉製服用,這丹藥在富商權貴之中也頗為流行,很多人都堅信這是通往永生的不二法門。

    哪怕每年都有不少人因此而喪命,可寒食散依舊備受追捧。

    雖然寒山客被寒食散給毒死讓人有些難以接受,頗有些善泳者溺於水的意味,但這樣的話至少他的死就不是因為幫陸景煉丹了。

    隻是得出這個結論後陸景的心中依舊不怎麼好受。

    不管怎樣,寒山客都死了。

    那他曾許諾幫忙煉製的毒丹,陸景又上哪兒去要呢?

    丁六見陸景臉色難看,還以為他和寒山客之間關係不淺,就勸道,“人死不能複生,況且是我們這些紙人,其實在我們下決心進穀的那一天,對於外界來說,我們就已經跟死了沒有區別了,現在無非是再和這座小山穀告個別而已。”

    陸景默然,片刻後又道,“寒山客死了,他的遺物怎麼辦,包括他的銀子,衣物,還有……他的那些丹方什麼的。”


    “普通的東西我們一般都跟他的屍體一起埋了,至於那些比較貴重的東西,一般看他自己想留給誰,當然,他這次的情況比較特殊,屬於意外身死。

    “那那些銀子就會交由小侯爺處置,要麼大家一起分了,要麼給穀裏添置一些東西,至於你說的丹方……嗯,這東西算是絕藝吧,按照慣例也是小侯爺保管,然後穀裏的人可以試著用白貝去換。”

    一旁的酒鬼這時候插嘴道,“他自己煉丹都把自己給吃死了,也算是絕藝嗎?”

    “算啊,”丁六點頭道,“他雖然一輩子都沒煉出長生不老丹,但是也陰差陽錯煉出了一些別的丹藥,比如說駐顏丹,你看他的長相,就跟隻有三四十歲一樣,這就是駐顏丹的功勞啊。”

    丁六這話一說出口,或許男紙人們還沒什麼感覺,可一旁的女紙人們卻都興奮了起來。

    她們未必都對長生不老感興趣,但是青春永駐卻是所有女人都無法抗拒的誘惑。

    有手快的女紙人們已經開始盤點起自己的身上有多少枚白貝了。

    還有不差錢的則幹脆開出了價格準備收貨。

    陸景見勢不妙也不敢再耽擱,連忙又拐回頭去找小侯爺。

    這一次他沒再隱瞞,跟小侯爺說了請寒山客幫他煉丹的事情。

    小侯爺聽後皺了皺眉頭,問陸景道,“你們之間可立有字據?”

    “沒有,”陸景苦笑,“他說反正他打不過我,是不會反悔的。”

    “…………”

    “這樣的話就麻煩了。”小侯爺道,“寒山客留下的丹方雖然收在了我這裏,但我隻是代管,嚴格來說這些東西是屬於鏡湖穀全體紙人的。

    “如果你拿不出證據,證明寒山客與你之前有約,將其中一份丹方給了你。那麼我也不能私下做主把那張丹方交給你。”

    “就沒別的辦法了嗎,那方子對我來說很重要。”陸景現在也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既然寒山客是死在自家的仙丹之下的,那也就是說他答應幫陸景煉製的遏製秘力膨脹的毒丹很可能並沒有失敗。

    實際上這種推斷在時間上也是很有可能的,畢竟陸景離開之前按照寒山客的說法,隻要一兩日,毒丹就能煉成了。

    以寒山客求長生的緊迫勁兒,之後迫不及待的開爐又煉了一爐長生丹,也是很正常的操作。

    隻不過這一次,他沒控製好其中幾種藥的配比,把自己給直接吃升天了。

    但如果陸景能拿到他留下的丹方,再另找個煉丹師,說不定還能趕在成為二宮修士之前,把他朝思暮想的毒丹給煉出來。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小侯爺肯配合他,將那張丹方給他。

    而不是任由那張丹方流進那個深不見底的獎池裏,到時候百分之一都不到的幾率,陸景可沒把握一定能抽得到。

    小侯爺聞言也陷入到了沈思中。

    片刻後她重又開口道,“無規矩不成方圓,我不能為了你一人壞了鏡湖穀幾百年的規矩,不然不隻是我難做,以後的曆任小侯爺怕是都很難再服眾了。”

    眼見陸景就要說什麼,小侯爺擺了擺手,示意陸景先讓她說完,之後就聽她話鋒一轉,又接著道,“但是你的要求也不是完全沒法辦到。”

    “我要怎麼做,才能拿到那張丹方?”陸景問道。

    “放心,這事兒對其他人來說或許很難,但是對你來說應該挺簡單的,我聽吳寒說你是葉前輩的弟子?”

    陸景點頭,“不錯。”

    “那這麼說來你應該也精通馭獸之術了,”小侯爺一邊說著一邊往阿寶所在的地方指了指,“寒山客死後它就成那副樣子了,一直趴在那裏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了。”

    “它跟寒山客的關係鏡湖穀裏的紙人們都知道,如果寒山客還活著,一定也不想看到它這個樣子,所以如果你能讓阿寶重新恢複活力,也算是了卻寒山客一樁遺願了,那按照鏡湖穀內的規矩,你可以在他的遺物中先挑選一樣帶走。”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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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12-10 22:26:41

     陸景聞言鬆了口氣,就像小侯爺所說,這事兒的確屬於他的業務範圍內。

    況且陸景不管怎麼說也算跟阿寶相識一場,不忍心眼睜睜看著它一頭大好野豬就這麼哀毀骨立,傷心過度,自己把自己給餓死了。

    所以聽了小侯爺的話陸景就立刻來到了阿寶身邊。

    阿寶遠遠的就看見了陸景這個熟人,但是卻跟沒看見一樣,依舊靜靜的趴在地上。

    陸景將剛從樹上摘到的一串紅果,送到了阿寶的嘴邊。

    這是它平日裏最眼饞的東西,因為這果子一旦徹底成熟掉到地上就再沒法吃了,而寒山客天天忙著煉丹,也不沒修過獸語,自然不會幫阿寶摘果子。

    說來它頭一次吃到這果子也是陸景給他摘的,兩人,哦不,應該是一人一豬也因此結緣。

    但是這一次阿寶卻似乎對已經送到嘴邊的紅果不再感興趣。

    隻是哼哼了一聲,便再沒有任何反應。

    陸景見狀也不著急,又換了個田裏的小香瓜,故技重施,可惜阿寶還是無動於衷,而第三次,當陸景找來石榴的時候,阿寶總算動了起來。

    但並不是去吃石榴,反而似乎陷入到了狂躁之中,一甩頭將陸景手中的石榴打飛了出去,撞在樹上,摔得稀爛。

    同時也吸引到了周圍那些紙人的注意,大家這才發現陸景好像是在嚐試讓阿寶吃東西,於是紛紛圍了過來。

    賭鬼適時道,“下注了下注了,就賭……他什麼時候被打吧!”

    酒鬼道士不信,“那頭野豬雖然厲害,但它這次可是踢到鐵板上了,那小子是一流高手,老瞎子在那小子手上一招都走不了,這頭畜生又如何能討的了好?”

    “我說的就是那頭野豬什麼時候被打。”賭鬼悠悠道。

    兩人正說話間,就見原本憤怒的已經想要攻擊人的阿寶也不知怎麼的就在陸景的撫摸下逐漸平靜了下去。

    繼而又開始哼唧了起來,不過那哼唧已經沒有什麼怒氣,隻是充滿了悲傷。

    陸景拍了拍阿寶的後背,阿寶揚起腦袋,將自己那顆快一百斤的腦袋靠在陸景的肩膀上,就跟一個委屈的大胖子一樣。

    眾人見狀不由都嘖嘖稱奇,隨後陸景找準了時機,屈指,將一隻泥丸彈進了阿寶的鼻孔裏。

    那泥丸中包裹的是一種特製的香料,能極大的刺激大多數雜食動物的胃口,這種東西當然也是葉弓眉送給陸景的,眼下正好派上了用場。

    等陸景將之前那串紅果再拿出來,這一次精神上得到慰籍的阿寶,在特製香料的刺激下終於再沒法抗拒自己的本能。

    張嘴將那串紅果給吞進了肚子裏,而它既然吃了第一口,之後的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陸景托酒鬼道士等人又搜集來了一大批瓜果,一點點為阿寶吃下肚去,之後見阿寶盯著自己身上的酒葫蘆,於是陸景也難得大方了一次,灌了阿寶一口墜入凡塵。

    一旁的酒鬼道士看到阿寶眼中的迷離之色,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對陸景道,“喂,能給我也嚐嚐嗎?”

    陸景搖頭,“不是我小氣,主要是這酒除了我以外沒人能喝。”

    “你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它剛剛才喝過。”酒鬼道士指著阿寶不滿道。

    “你傻啊,它是豬。”老漁翁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搶答道。

    陸景沒理會他們的插科打諢,因為他看到小侯爺已經給寒山客選好了下葬的目的,向著這邊走了過來。

    陸景起身道,“幸不辱命。”

    “葉家馭獸術果然名不虛傳,陸大俠客氣了。”小侯爺說完頓了頓,又轉頭看向周圍其他人,高聲道。

    “陸景救回了寒山客的……唔,愛豬阿寶,按照穀裏的規矩,我打算從寒山客的遺物中取一樣東西送他,大家夥可有異議?”

    “理當如此。”老瞎子率先開口讚成道。

    隨後丁六也道,“我也沒有什麼異議。”

    有了兩人帶頭,再加上陸景之前還曾“不惜內力”救過東門微瀾,穀內一眾紙人對他的印象不錯,除了那些想要駐顏丹配方的女紙人外,其他人基本都表態讚同了。

    而就在那些女紙人還在猶豫不定的時候,陸景又及時開口保證道,“我絕對不碰駐顏丹。”

    有了他這句話,那些女人終於也都鬆了一口氣,至此再沒人反對小侯爺的決定了。

    小侯爺又等了會,終於衝陸景點頭道,“你跟我來吧。”

    陸景拍了拍身上被阿寶蹭上的泥土,跟著小侯爺走到了存放寒山客遺物的地方。

    小侯爺指著一口箱子道,“寒山客的所有東西都在這裏了,你自己找吧。”

    陸景按耐住心中的緊張與忐忑,走上去打開了那箱子。

    平心而論,裏麵的東西著實不算多,倒是也很符合寒山客這種原生態的極簡生活方式,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跟煉丹有關的。

    陸景沒理會那些奇奇怪怪的煉丹工具,將目光放在了可能記載有丹方的地方。

    倒是被他找到了兩卷寒山客親筆寫下的丹書,不,其中一本或許叫試錯集更為妥貼,裏麵都是寒山客驗證過沒有效果的丹方。

    相比之下另一本就薄的多了,隻有寥寥數十頁隻,上麵的丹方卻是稀奇古怪,基本都是寒山客煉製長生丹意外得到的副產品。

    陸景大致掃了遍,很快就翻到了後麵,然而讓他失望的是最後一頁上寒山客最新寫下的是個跟房事有關的方子。

    陸景不甘心,又將箱子裏剩下的東西也都翻了一遍,然而依舊沒有找到他想找的丹方,於是隻能將目光投到了那些瓶瓶罐罐上。

    其中一些瓶底上麵刻著字,陸景可以排除掉,但是還有三個小瓶上什麼也沒有。

    陸景看向小侯爺,後者搖頭道,“你別看我,我跟你一樣,對這瓶裏的東西一無所知,所以也沒法給你提什麼建議。”

    事到如今陸景也隻能打開瓶塞,依次觀察藥丸的色澤,接著又試著嗅了嗅瓶中的香氣,最終從中挑了瓶最近才煉出的丹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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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12-13 22:19:35

     “你確定選這隻藥瓶嗎?”小侯爺問道。

    陸景又望了眼其他的東西,苦笑道,“看起來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那就這樣吧。”小侯爺也沒給陸景再猶豫的時間,點頭合上了箱子,然而等她起身後見陸景並沒有離開,又揚了揚眉毛道,“還有什麼事嗎?”

    “呃,我想問問寒山客他大概什麼時候下葬?”

    陸景還是覺得心有不甘,就算他手裏拿到的這瓶藥丸真的是寒山客為他練出的毒丹,可沒有了丹方,他依舊難逃成為二宮修士的噩運,無非是早一天還是晚一天罷了。

    而另一方麵,寒山客死的時間又過於巧合,簡直就像趕在甲方deadline前一晚選擇上吊的乙方一樣。

    雖然陸景並不相信寒山客會因為交不出毒丹而自殺,但是剛經曆了蔣雷假死變真死的案子後,陸景也很難不留個心眼。

    “我們紙人沒那麼多講究,況且寒山客他在鏡湖穀內也沒有什麼親人朋友,所以沒什麼小殮、大殮、吊唁、停靈的說法,既然大家夥都已經跟他道了別,為避免屍體進一步腐壞,我打算等會兒就把他給葬了。”小侯爺道。

    “那我也留下幫忙吧,順便也可以再照顧下阿寶,免得它再絕食。”

    “好。”

    小侯爺正為找不到人手挖坑埋人發愁,見陸景主動送上門來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過在幫寒山客搬新家之前,陸景先去了東門微瀾的住處一趟,從瓶中取了一粒藥給她,請她幫忙驗看。

    順便在她的草廬裏修煉了一會兒禦劍術,將自己的秘力消耗的七七八八了,等快到下午的時候才又回到寒山客所在的那個小山穀中。

    隨後陸景就開始開工幹活了,他將小金剛勁運到雙臂上,握起鏟子,整個人立刻化身成為了一輛人形鏟土機,隻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在地上刨出了一個大坑來。

    別說埋寒山客跟他那口棺材了,就算是在坑裏再加三個寒山客湊一桌麻將也足夠了。

    等小侯爺讓人帶著棺材過來的時候陸景甚至連墓坑的四角都已經休整齊了。

    小侯爺見狀也不再廢話,就要將棺材蓋蓋上。

    不過這時候卻聽坑裏的陸景又開口道,“我能再看一眼嗎?”

    小侯爺有些意外,陸景跟寒山客認識不假,但兩人又不是什麼癡男怨女,有必要搞得這麼纏纏綿綿嗎,看了一遍不夠還要再看第二遍。

    但看在陸景挖坑神速的份兒上,小侯爺最終還是同意了陸景的請求。

    甚至還帶著其他人暫時離開了,給陸景和寒山客留下了充足的道別時間,隻是其他人臨走的時候看向陸景的目光多少有些古怪。

    然而陸景也顧不了這麼多了,等所有人都走後,他在第一時間來到了寒山客的棺材前。

    雖然之前已經看過一次了,但是因為離得沒有這麼近,而且陸景當時完全被寒山客的死訊所震驚,根本不顧上注意思考其他事情,隻是匆匆掃了一眼,很多細節都沒注意到,這一次他總算是能好好檢查下寒山客的屍體了。

    陸景希望能從寒山客的屍體上找到一些他假死的端倪。

    然而隻是剛剛接近那具棺材,陸景就聞到了一股死人特有的腐臭味,除此之外寒山客的臉上,手臂和腿上生出了數量不等的屍斑,同時小腹也鼓了起來。

    陸景看過一些偵探小說,知道這是因為細菌在裏麵大量繁殖產生了腐敗的氣體。

    換句話說寒山客的確是已經涼涼了。

    不死心的陸景甚至還用手在寒山客的臉上摸索了一圈,也沒在那裏找到什麼人皮麵具,繼而排除了寒山客被人冒充的可能。

    實際上陸景的心底也知道這種情況是不會發生的,和蔣雷不同,就算寒山客有通天手段瞞過了小侯爺等人,他也不可能瞞得過跟他朝夕相處的阿寶。

    葉弓眉說過,動物比人有著更敏銳的直覺。

    阿寶之前那副傷心欲絕的樣子不可能是裝出來的。

    陸景最終不得不接受了寒山客已經死掉的事實。

    尤其等小侯爺等人回來,蓋上棺蓋,之後又將足足三寸長的鐵釘釘入棺材板內,寒山客這下就算在裏麵屍變了估計也出不來了。

    陸景跟著另外三人一起將棺材放入坑中,接著把之前挖出的土也給一並填回,堆出了一個小土包。

    小侯爺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塊兒石碑,不過上麵一個字都沒有。

    她對陸景解釋道,“既然入了鏡湖穀,就代表已經放棄了所有的前塵往事,包括自己的名字在內,如今我們在穀中所有的稱呼不過是代號罷了,不刻也罷,反正也不會有什麼後人來此憑吊。”

    老瞎子也道,“等我死了,你們隻要一把火將我燒掉便可,也不麻煩大家給我挖坑了。”

    眼見寒山客已經下葬,眾人也陸陸續續的散去,各做各的事情了。

    對於鏡湖穀內的紙人來說這樣的事情並不陌生。

    況且這次死的又是和大多數人都不怎麼熟悉的寒山客,大家趕來送他最後一程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仁義盡致了。

    隻有阿寶還在寒山客的墳邊戀戀不舍的徘徊。

    小侯爺問依舊站在原地的陸景,“你還不走嗎?”

    “呃,我再陪阿寶一會兒吧。”

    “也好,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你知道我的住處,有事情直接去那裏找我就好。“小侯爺說完便也徑自走掉了。

    又過了一會兒,紙人們全都走完了,小山穀裏也重新恢複了平靜,

    寒山客的孤墳便隻剩下了陸景跟阿寶一人一豬,各懷心事。

    閑著也是閑著,陸景見寒山客的墳邊有些荒涼,於是用剩下的秘力施展了幾個鬱鬱蔥蔥,催生出了一些野花野草,稍微幫他裝點了一下他的新房。

    之後……陸景便又陷入到了茫然中,失去了寒山客許諾給他的毒丹,最多再有十日,他就要突破成為二宮修士了。

    到時候陸景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活動時間怕是也要再被進一步壓縮,即便陸景之前已經曾做過最壞的打算,可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他的心中還是不免一陣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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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3-4-25 05:33:14

   陸景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長時間,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阿寶大概也累了,不再圍著那寒山客的墳頭轉圈圈。

    轉而趴在了那塊無字石碑前,不一會兒它的呼嚕聲就響了起來。

    而陸景也挑了小樹,背靠那裏坐下。

    一開始他還在盤算著有什麼辦法能再搶救下自己的秘力境界,但是思來想去非但沒能找出什麼頭緒,反而愈發心煩意亂,再後來,陸景也被阿寶的鼾聲給影響,變得昏昏欲睡起來。

    他索性也放空了大腦,閉上眼睛,在樹下小憩了一會兒。

    陸景是被一陣窸窸窣窣聲給驚醒的,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阿寶起來覓食或者活動了。

    然而當他睜開眼睛卻發現阿寶依舊在原地,一動沒動,不過它的眼睛也張開了,之後還豎起了耳朵,充滿了警惕。

    顯然它也聽到了什麼動靜。

    陸景最先想到的就是剛被埋了的寒山客,但是等他屏息凝神,卻發現那聲音並非自地下傳來,而是來自不遠處的……菜園。

    陸景不由有些失望,看樣子應該是附近的野生小動物在寒山客死後跑來這裏零元購了。

    於是他又看向一旁的阿寶,寒山客死後這地方就算是它的地盤了,家裏來了賊,自然應該由主人來操心。

    然而阿寶就是保持著之前那副側耳傾聽的樣子,一點沒有打算要起身的樣子。

    陸景見狀歎了口氣,行吧,看在這家夥剛死了朋友的份兒上,陸景決定還是幫它一次。

    他從樹下站起了身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邁步向著菜園走去。

    然而走出大概幾步後,陸景終於也察覺出一絲不對勁兒來。

    因為是去菜園趕賊,陸景故意將腳步踩得很重,一般的小動物聽到腳步聲應該就會被驚走了。

    這樣一來陸景也不用真的走到菜地裏。

    然而這一次潛入菜園的“小賊”膽子卻似乎格外的大,聽到陸景的腳步聲後那窸窸窣窣之聲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變得越發頻繁了。

    於是陸景也對這位不速之客產生了一絲好奇,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

    他來到菜園中,先四處掃視了一圈,結果並沒有看到什麼可疑身影。

    不過到了這裏後那窸窣聲也清晰了很多,陸景直接循聲望去,看到了一顆樹苗正在破土而出。

    陸景自己就是個大師級的德魯伊,來書院這麼長時間,別的法術沒怎麼學,唯獨一手鬱鬱蔥蔥已經被他練得出神入化,就連吳寒都自歎弗如。

    陸景當然也曾觀察過被他的鬱鬱蔥蔥所催化的那些植物。

    然而沒有一種植物的生長速度能趕得上眼前這棵小樹苗,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它就從原先隻有四五寸高一口氣生長到了一尺,一口氣翻了兩倍多,而且樹幹也明顯粗壯了一圈。

    毫無疑問,之前的窸窸窣窣聲便是它破土時發出的動靜。

    而這還隻是個開始,它還在繼續瘋狂生長,一點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

    就在陸景觀察它的這會兒功夫,它已經快長到陸景的胸口了,而且樹幹上抽出了很多枝丫,看起來青翠欲滴。

    前世作為一個城裏人,陸景見過的樹木不多,這一世雖然轉職德魯伊,但慚愧的是也隻逮著經濟作為猛種,還沒能領悟德魯伊的最高奧義自然之心。

    所以單從外觀上也沒法判斷出這究竟是棵什麼樹。

    不過看它這麼一路猛長,明顯已經脫離了植物的基本生長規律。

    按照書院往日的教導,這自然不是什麼好兆頭,於是陸景遲疑了片刻,抓起腳邊一顆石頭向著那棵樹上丟了過去。

    雖然隻是隨手一拋,但在他一流境界內功修為的加持下,這顆石頭脫手後儼然已經化作了一顆炮彈。

    若是撞在別的小樹上,隻這一下就能將那棵小樹攔腰撞斷,然而菜田裏忽然冒出的這棵古怪小樹被石頭撞到居然隻是微微晃了晃樹幹。

    陸景見狀也是一愣,他這一下可是用了足足七成功力的,別說樹幹了,就算石頭也能砸出個坑來,可偏偏眼前這棵剛新生出來沒多久小樹竟然用自己柔弱的身軀扛下了這雷霆一擊!

    同時在這期間它也沒忘了繼續野蠻瘋長,如今竟是已長到兩人多高了,腰身也快到一隻手摟不住了。

    陸景知道不動用殺招不行了,於是果斷放棄了再上十成功力的打算,轉而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的心神沈靜下來。

    接著就見他的袖中寒光一閃,飛劍湖光激射而出!

    直飛向了那那棵小樹!!!

    而後者這一次似乎也察覺到了危險,沒有再選擇用身體繼續硬抗,而是試著伸出樹枝想要攔住空中的飛劍。

    不過湖光的飛行速度很快,讓它之前伸出的樹枝全都落了空,之後又一口氣斬斷了七八根枝條,看起來所向披靡,然而經過這幾次磕碰,也改變了它原本的飛行軌跡。

    對於其他劍修來說,這時候隻要繼續操控飛劍,修正飛行路線就可以了,甚至那些厲害的劍修,趕在那些枝條攔截之前就能讓空中的飛劍靈巧閃避過去。


    然而陸景含光境還沒修完,他現在禦使飛劍,純粹就是一錘子買賣,跟射箭一樣,買定離手,一旦離弦就不是他能控製的了。

    最終陸景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湖光擦著樹幹飛過,插在了一旁的菘菜地裏。

    而等陸景躍過去,重新撿起湖光,再回頭發現那棵樹已經長得快有九丈高了,不過到了這個高度它的生長速度終於也開始放緩了。

    但它也沒閑著,之後樹冠上的枝葉變得越來越繁茂,還抽出了花骨朵來。

    又過了幾個呼吸,那些花骨朵全都舒展開來,變成了藍色的小花,花瓣中央還泛著幽幽微光,在夜色下便如一盞盞小燈般,煞是好看。

    就連打算除掉它的陸景,看到這些花瓣後也不得不在心中發出了一聲由衷的讚歎。

    不過這些美麗的小花在世間存在的時間也很短暫,不過一個彈指,便由盛放轉而凋謝,空中隨即也下起了一陣花瓣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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