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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7:41:14

 牛九聞言啞然,臉上的神色很是複雜,但半晌後他還是歎了口氣,“能怎麼辦呢,我們不過是一群腳夫,解幫主這一走,其他小頭也跑的跑,降的降,剩下的人根本爭不過三虎堂。”

      陸景見牛九一副沮喪無比的神色,心下略有些不忍,想了想自己前世見到的那些勞資糾紛,還是決定給牛九和其他腳夫指條出路。

      “三虎堂吞並青竹幫無非就是為了擴大勢力和增加財源,碼頭上的生意他們肯定是要繼續做下去的,真把你們這些腳夫都逼死完了,今後也沒人能給他們賺錢了,這麼簡單的道理,我不信那位黃堂主想不明白。”

      “可這新規矩……”牛九遲疑。

      “從新規矩上能看出來,那位黃堂主必然是想動一動原先的抽成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究竟動多少,我猜他自己可能也還沒想好,畢竟他原先是開賭坊的,對腳行生意了解有限。

      “之所以先拋出一份苛刻到難以接受的新規矩,一來是為了恐嚇你們,試探腳夫們的底線,二來嘛……八成是為了讓你們順利接受下一份稍好一些看起來沒那麼過分的條件,比如從抽九成改為抽八成,原先的不許退出改為一次性交夠多少錢可以退出。當然,具體改成個什麼樣子,其實還是要看你們的反應。”

      牛九聞言精神稍振,“你的意思是說如果大家夥能團結起來,還是可以和三虎堂談的嗎?”然而說到一半他臉上的神色又黯淡了下去。

      “不,還是不成,你也做過腳夫,應該清楚他們的脾氣性格,就算因為新幫規一時激憤,聚在了一起,但三虎堂那夥人手裏都有刀子,隻要嚇唬下腳夫們,再殺幾個刺頭,那剩下的人就又都會變成縮頭烏龜。”

      牛九說到這裏又歎了口氣,“之前大家夥還覺得解幫主他們抽成太高,現在來了黃堂主,不少人又懷念起解幫主還在的時候了,往後的日子隻怕會越來越難過。”

      “你們直接去和三虎堂談肯定是不成的,”陸景道,“那黃堂主也根本不會見你們一幫腳夫,所以你們得找個人來為你們話事,這人要是武林中人,武功到不必太高,但江湖聲望必須要有,最好和青竹幫還有點淵源,這樣黃堂主才會願意聽他說話……”

      陸景說到這裏見牛九用期盼的目光望著他,搖了搖頭,“我不行的,我不符合這要求。”

      牛九聞言神色又愁苦了起來,哀歎道,“我們一群腳夫,又能去哪兒找這麼位……高人來。”

      不過聽陸景這麼一分析,他也算是有了個努力的方向,心中多少也升起了點希望。

      隨後陸景又讓牛九把地上那三人還有他的那塊兒青竹幫腰牌一起帶回去給那位郭二爺。

      和七俠那次你死我活的局麵不同,這次麵對三個三虎堂的打手滋事,陸景還算比較克製,並沒有下死手,隻是把人打骨折了事。

      章三豐在收徒第一天就曾告誡過他,今後行走江湖,有人欺上門來,如果有能力那自然是要打回去的。

      江湖嘛,本來就是憑本事掙麵子的地方,你手上夠硬,人家自然會敬你三分。

      習武之人本身都是各懷絕技,血氣旺盛之輩,平日裏的衝突和切磋少不了,但如無必要,莫結死仇,多交幾個朋友,總比多幾個仇家要好。

      陸景對此也是深以為然。

      那郭二爺如果是個聰明人,看到這被打的七葷八素的三個小弟,再聽他們描述下當時的情形,應該就知道這次是踢到鐵板了,若他真是為了求財,那再來招惹陸景的成本顯然就要大於收益。

      當然也不能排除郭二爺沒那麼聰明,或者鐵了心想用陸景來給其他腳夫立威的可能。

      擱在以往這事兒還真挺讓陸景頭疼的。

      畢竟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三虎堂在鄔江城勢力不小,鬼知道他們後續又會派什麼人過來繼續找他的麻煩。

      不過陸景現在有了阿木,卻是已經沒有這種煩惱了。

      他休息的時候可以拜托阿木給他站崗放哨,遇到雜魚了陸景就提棍出去再收割一波經驗,而要是碰上對付不了的高手,還能委屈阿木暫時充當下他的坐騎。

      以阿木的輕功水平,就算是馱著他,除非遇上魏子羨那種級別的輕功高手,否則基本都能跑的掉。

      陸景現在也是明白了,為什麼直到他拒絕收下那本神功秘籍,再次證明了自己的“高尚情操”,那書中殘念才下定決心,將阿木托付給他。

      真要論價值,那本內功心法根本沒法和這個小木人樁比,而若阿木落在心懷叵測之人手中,所造成的危害,遠比一本神功秘籍要大得多。


      畢竟那本心法,書中殘念參了一生也沒能參透,而且修到一流境界也用了差不多二十年,而阿木非但能助人修煉武功招式,而且它的輕功當世怕也是少有人能敵。

      隻短短片刻陸景就想到了很多利用阿木來賺錢,或者增強它的殺傷力的手段了,比如派小木人樁溜進錢莊庫房裏去偷銀子,或者在它的樁手上綁把小刀,隻要稍加培養,它就能成為一個江湖中人談之色變的頂級殺手。

      但陸景隻看了一眼一旁自顧自踩著地上碎瓷片玩兒的開心的阿木,便將這些念頭統統都給打消了。

      他還是覺得這樣天真爛漫的阿木最好。

      即便書中殘念那樣的邪物,都隻是讓阿木幫他送送請帖,嚇唬一下那些江湖中人,而最後那晚的夜宴上,即便陷入絕境也沒喚出小木人樁來。

      陸景當然更不願將阿木往歧路上引,否則隨著時間的推移,阿木怕是也會漸漸淪為書中殘念那樣的邪物,且不說那時的陸景是否還能管的住它,等百年之後陸景不在人世,阿木肯定會忍不住為禍人間。

      到時候又會有多少人因它而死?而惹得高人出手,它自己亦難得善終。

      若真有那麼一天,陸景覺得自己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

      孩子沒養好,固然可能有一定的社會因素,但做爹媽的肯定是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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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8:17:23

  鄔江城一處看起來頗為氣派的宅院內。

    一個手握三枚鐵膽,赤麵短須的老者,轉頭對身旁一個身著襴衫,頭戴裹巾,文人模樣的男子客氣道,“殷護法,可瞧出什麼來了。”

    姓殷的文士聞言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地上趴著的三人麵前。

    如果陸景在這裏,就會發現,那三人正是不久前去他家滋事的那三個三虎堂的打手。

    此刻他們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那赤麵老者哭訴著自己先前的悲慘遭遇。

    “郭二爺,您可得給我們做主啊,那姓陸的小子欺人太甚,根本沒把咱們三虎堂放在眼裏!”

    “咱們去他住處,亮明身份,好言勸說他回碼頭上背貨,他非但不聽,還……還……”

    “還什麼 呀?”郭二爺麵無表情的問道。

    “小的不敢說。”

    “別別別,我想知道,你們說出來,我不會怪你們的。”

    “那小的就直說了,他還罵您是扒皮餓鬼,掉進錢眼子裏了,撈油水兒撈到他頭上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兒是個什麼狗屁東西。”

    “不錯不錯,他這罵人的水平跟你們都有一比了。”

    “我們哪敢這麼說您啊,郭二爺,都是那小子的原話,而且他說完直接就動手了,趁我們不備偷襲我們。”

    “什麼,他還趁你們不備偷襲你們?”郭二爺臉上的表情更精彩了。

    “那可不,哥幾個一時不查,可就著了那小子的道了,我們要是早點抽出家夥來,那現在趴在二爺腳下的可就是……誒喲!”一人正說得起勁兒忽然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卻是那個姓殷的文士忽然伸手抓住了他被棍子給掃斷的手腕。

    隨後那姓殷的文士又依次檢查了另外兩人被打斷的胳膊,開瓢的腦殼,以及那人腰眼上的傷,他查的很認真,幾人身上斷掉的骨頭都被他捏了個遍,仔細品味著當時那一棍的力度和角度,結果就是地上三人都被痛的又昏死了過去。

    半晌後姓殷的文士從地上站起身來,掏出一隻手帕擦了擦手,這才開始回答起郭二爺先前的問題,“是武林中人沒錯。”

    郭二爺也不再理會地上那三個廢物點心,皺起了眉頭,“可是之前魏子羨身邊那人?”

    姓殷的文士搖頭,“洗劍閣的大師兄何等驕傲之人,能站在他身邊的,又豈是等閑之輩,我觀這三人身上的傷,出棍之人手上的功夫並不算純熟,內功修為也一般,應是還未入流,對付普通人當然是沒什麼問題,但要是遇上其他武林中人,怕是很難討得好。”

    “那便隻是同名了。”郭二爺略鬆了口氣,“這等厲害高手,想來也不應該屈身在一個小小青竹幫裏,更何況還是在碼頭做腳夫,一做九個月,有這功夫還不如拿來練功。”

    姓殷的文士沒搭話。

    郭二爺頓了頓,又接著道,“雖說不入流,但好歹也是個武林中人,要麼先去招攬下試試?若是他識相,肯歸順我三虎堂,那之前的事情自然一筆勾銷,但他要是不識好歹,我便親自走上一遭,把這麻煩給除了,也好威懾下幫裏還有異心之人。”

    結果他這話剛說完,就見一人從外麵匆匆進來,“二爺,殷護法,已經查清楚了,那個叫陸景的腳夫是有個綽號翻天鷂子的師父章三豐。”


    郭二爺聞言,手中一直在提溜轉的三枚鐵膽,卻是忽然靜止不動,而且片刻後,還有兩枚從他的手裏掉落在了地上。

    “什麼情況?”郭二爺呆呆的望向一旁的殷護法,“這也是巧合嗎?”

    後者還是沒開口,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反倒是一旁來報信的人似乎還有話說,於是郭二爺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二爺,這章三豐的底細小的也找青竹幫裏一些舊人打聽了,他原是個小鏢局裏的鏢師,後來受青竹幫上一任幫主之邀,來鄔江城給青竹幫做供奉。”

    “等等,這青竹幫還有個供奉?”郭二爺驚詫莫名,“之前咱們吞並青竹幫也沒見這人出麵啊,而且事後也沒聽人說起過。”

    “哦,他十多天前便出門了,到現在也沒回來,剛好錯過了城裏這一串事兒,而且他平日裏也從來不管幫裏的事務,解連铖基本就是看在上一任幫主的麵子上,才沒停了他那每月四貫錢的供奉,之前事情一件接一件,大家夥就把他給忘了。”

    “那這位章老先生的武功……”

    “不入流。”那人如實道,“這個……基本幫裏那些小頭和正副幫主們都知道,不是什麼秘密。”

    郭二爺的眉頭鎖的更深了,“魏子羨究竟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捧一個不入流的老鏢師?莫非……這人是他家的親戚,那這事兒可不好辦了,洗劍閣如今是正道武林之首,魏子羨的行事更是霸道,咱們要是動了他家的人看護的幫派,三虎堂怕是……”

    “甭瞎猜了。”姓殷的文士卻是終於開口道,“厲害的高手,的確有辦法把自己給裝成個不入流的普通江湖人,但是普通江湖人卻是無論如何也裝不成一個高手的,我去親自會一會那個陸景,便知道這對兒師徒是真龍還是草蛇了。”

    “可魏子羨那邊……”郭二爺還有些顧慮。

    “魏子羨這人脾氣大嘴臭,但向來說一不二,若章三豐真是他親戚,他便會直言對方是自己的親戚,不會硬吹什麼隱世高人的,所以那個叫陸景的腳夫要真是魏子羨身邊的人,武功一定不會差,反之嘛……翻天鷂子這綽號江湖上本就已經被喊爛了,那日住店裏的人不多,江湖傳言,傳岔了一字兩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見郭二爺依舊有些忐忑,姓殷的文士幹脆道,“放心,我們隻是切磋,不動兵刃,不會惹出什麼禍事來的,其他人也就算了,我們三虎堂和他們同處鄔江城,低頭不見抬頭見,是沒法裝做不知道的。

    “早點弄清楚,往後萬一要燒香,也能知道廟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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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8:20:00

陸景看了眼屋子裏那一地的狼藉,關鍵是那張小破床也讓人給拆了,今晚這地方肯定是睡不了了。

      於是之後他也隻能帶著阿木進城找了家腳店,花二十文暫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陸景幹脆也沒回住處,先去集市又買了些碗碟,家具,還有把新掃帚,讓人送到家,隨後自己卻是直接去了炭窯。

      把阿木擱在一邊的農田裏自己玩兒,而他則繼續劈起木頭來,順便在刷一波瘋魔一百零八杖的經驗。

      結果劈到一半的時候,就見一旁原本在監督窯工們搬炭的馬管事忽然邁著小腿兒一溜煙的跑出窯場。

      而不遠處的小土坡上則出現了兩個人影。

      當先那人陸景識得,正是之前城裏薪炭店的那個老掌櫃,他牽著一頭毛驢,毛驢後麵拉了輛車,車上坐著一個女人。

      隻見那女人臉戴黑紗,以麻束發,身著一身粗麻布服,而且那麻服還是以好幾塊兒麻布拚合而成,看上去頗為鬆垮,可有些地方卻依舊被撐的鼓鼓囊囊。

      陸景已經不是九個月前的文盲了,知道這種穿法叫斬衰,一般是臣為君,子為父,妻為夫服喪時的穿著打扮。

      “是顧當家和王掌櫃!”有人低聲道。

      隨後又有一人感慨,“顧當家也是不容易,剛死了男人沒多久,估計還在傷心著,就得接手家裏的那些個生意,出來拋頭露麵。”

      “顧當家心腸好,但是這生意可不是心腸好就能做得好的,炭窯前段時間就差點出事兒,我聽說薪炭店那邊也遇到了些麻煩……照這麼下去我看她也撐不了多久了,還是得趕快找個男人。”

      “怎麼,你小子莫非還有想法?”

      “顧當家要能看上我,便是叫我入贅我也願意!”那名年輕窯工毫不猶豫道。

      他這話頓時引來同伴們一陣譏笑,“別做那白日夢了,人家要找肯定也是找那些門當戶對的公子哥,這鄔江城裏不知有多少男人想把顧當家娶回家,哪輪的到你這又窮又醜的傻小子。”

      “那可不一定,”那人卻是不樂意了,脹紅了脖子分辯道,“你們懂什麼,顧當家現在是小寡婦守著一大片家產,要是嫁入朱門大戶,這家產一準被夫家給吞了,還不如招個男人入贅。”


      不過說到最後他卻是也泄氣了,顯然是清楚顧當家就算是招贅婿八成也是從那些落魄書生裏去挑,他一個大字不識的窯工,便是甘願入贅,顧當家也瞧不上眼。

      眾人正自議論著,卻見另一邊的馬中寶已經迎到了王掌櫃和顧當家,在山坡上說了一小會兒話,顧當家下了驢車,隨後三人一起牽著那毛驢向著這邊走來。

      一到炭窯邊,馬管事就開始嚷嚷了起來,“都把手邊工作放一放,顧當家給大夥帶了羊肉餡兒的饅頭,一人兩個,吃飽了再接著幹!”

      眾人聞言都是一喜,果然,顧當家每次來炭窯準有好事兒。

      所謂招婿雲雲本來就隻是閑談八卦,跟他們並沒什麼關係,反倒是這饅頭是實打實的,而且還是羊肉餡兒的。

      像他們這些底層苦力,平日本就少葷腥,就算開葷也就偶爾吃點魚肉、豬肉,頂多再就是切塊兒牛肉解解饞。

      即便天子已經數次下詔,不許民間宰殺耕牛,但是老百姓們其實都不太當回事兒,就算是京城坊市裏,都有不少肉攤大張旗鼓在賣牛肉,更何況鄔江城這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

      不過羊肉就精貴多了,隻有朱門大戶才吃的起了。

      所以一聽是羊肉餡兒的饅頭,很多人口水都忍不住流了出來,一窩蜂的湧到了驢車邊。

      陸景也去了,雖然前世的他不時就會來頓涮鍋,對羊肉沒其他人那麼大的執念,但是白發的肯定要拿啊。

      而那位被稱作顧當家的女人居然也不在乎一群男人身上的汗臭和臉上的黑灰,就這麼站在驢車邊親自給眾人發放起饅頭來。

      隻見她那一雙纖纖玉手卻是比手中那饅頭還要白。

      每發完一人的,還要對那人說一聲,“辛苦了,今後炭窯這邊還要勞煩你們。”

      陸景也排在隊伍裏,眼瞅著就要發到自己了。

      不遠處卻是忽然傳來了一陣馬蹄聲,緊接著就見一夥人風風火火,騎馬而來。

      轉眼便跑到了炭窯邊,但速度不減,陸景原以為他們隻是路過,沒想到為首那個穿著錦衣,腰配折扇,腳踩一雙小牛皮靴公子哥打扮的年輕人,一抖韁繩,又讓胯下的駿馬做出了一個急變向,掉頭衝向了驢車。

      駭的驢車邊幾個剛領了饅頭的窯工直接扔掉了手上的吃食,抱頭趴在地上不敢動彈。

      而眼瞅著就要撞上驢車,那年輕人卻是又拉緊韁繩,駿馬發出一聲嘶鳴,揚起前蹄,竟然在千鈞一發之際硬生生又停了下來。

      年輕人哈哈大笑,得意道,“采薇,你看我的馬術厲不厲害?”

      顧當家冷冷砍了他一眼,卻是根本沒回答,轉而去扶起了地上一個被嚇癱的窯工。

      而這時年輕人身後的那夥騎士也到了,人人身著勁裝,攜帶刀劍,看起來英武矯健。

      年輕人又道,“采薇你不用怕,我聽說炭窯這邊你遇到了些麻煩,有些不老實的刁民欺你喪了丈夫,孤身一人,這不,我特意帶人來給你撐腰,今個兒咱們可要好好整頓整頓,看看都有哪些人偷奸耍滑。”

      “多謝宋公子好意,但自家的事情不敢勞煩旁人。”眼見不少窯工眼中都露出了畏懼之色,顧采薇卻是不得不開口道。

      “誒,我又不是外人。”年輕人從馬上跳了下來,笑道,“我的心意采薇你是知道的。聘禮我都已經準備好了,隻是我爹那人最是古板,嫌棄你先前嫁過人,我也不好當麵頂撞他,隻能先委屈你做個妾,不過你放心,這隻是權宜之計,最多一年,我就馬上扶正你。”

      麵紗後那雙秋水般的眼眸中罕見的閃過了一抹怒色,然而看著年輕人身後那八名騎士,顧采薇眼中的怒火最終還是化作了無奈,最後也隻是道。

      “宋公子,你再……再給我點時間,亡夫過世才不到三月,采薇還在守喪,總不能立時便再嫁人,旁人該怎麼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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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8:26:23

  “我省得,”宋公子居然也難得很是通情達理,點頭道,“我又怎麼忍心讓采薇你難做,過門兒可以晚一兩月,但這炭窯……為夫可以幫你先管著。”

    說完他就衝身後那群騎士使了個眼色,但那夥人還沒動便聽到了一個中氣十足的大喝。

    “大膽!這炭窯是我馬中寶的地盤,我看哪個不開眼的敢亂動!”

    見勢不妙的馬管事卻是早早就扭頭回去操起了一把柴刀,這會兒又跑了回來,攔在那夥騎士之前。

    結果馬中寶才剛站穩,臉上便挨了一馬鞭,被抽中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而出手之人正是那宋公子,他抽完這一鞭,還轉頭對顧采薇道,“你看看,這些個下人都是賤骨頭,你要是不好好管,慢慢地他們就會爬到你的頭上去,不給他們點顏色,他們根本不會記得當家的是誰。”

    顧采薇被氣的渾身發抖,也不再虛與委蛇,指著年輕人的鼻子道,“宋仲文,你真以為我不知道這段時間炭窯和薪炭店那邊總出岔子,這背後究竟是誰再搞鬼嗎,怎麼,你是看之前那些肮髒手段都沒能成功,這次準備直接來硬的了嗎?”

    宋仲文抽出了腰間的折扇,假作詫異道,“采薇你在說什麼,我看你無依無靠特意帶人來助你,你不領情也就算了,這無憑無據的,怎麼還張口便汙人清白。”

    說完他又對身後的人道,“還愣著幹嘛,是忘了該忙什麼了嗎?”

    於是那夥騎士都紛紛抽出了手中的兵器,開始驅趕起炭窯裏的那些工人。

    麵對明晃晃的刀刃,就連馬中寶這次都忍不住退縮了,遲疑了片刻,丟掉了手中的柴刀,而其他要窯工更是被嚇得都不敢動彈。

    反倒是顧采薇又往前走了兩步,毫不畏懼道。

    “宋仲文你是不打算把王法放在眼裏了嗎!仗著個做主薄的叔父,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強占民產,若就此招來禍事,我到要看看你們叔侄二人會落到什麼下場!”

    而眼見已經撕破臉皮,宋仲文也終於沒再演下去,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場了。

    “有什麼好笑的?”顧采薇冷冷道。

    “抱歉抱歉,我剛才突然想起件有意思的事情來。”宋仲文手腕一抖撚開了折扇,卻沒繼續說下去,而是忽然問道,“采薇啊,我在你眼裏是不是又蠢又討厭?”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顧采薇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厭惡的神色。

    宋仲文聞言也不生氣,用折扇托起了顧采薇的下巴,“嘖嘖,我跟你就不一樣了,我最喜歡你自作聰明的樣子。”

    “你!”麵對宋仲文這個輕薄舉動顧采薇又氣又羞。

    “說真的,我差點也被你給騙了,以為你真是什麼貞潔烈婦,男人死了就再不改嫁,為夫守節,就要忍不住要為你去立個牌坊了,可結果呢,你倒好,一邊用服喪的借口拖住我,另一邊卻是趕忙寫信給你在京師的那個給事郎遠房表哥,央他在官宦子弟中給你物色個新男人。

    “還說什麼,隻要能快點把事情定下來,就算做小你也願意,顧采薇啊顧采薇,”宋仲文湊到了顧采薇耳邊,“你賤不賤啊?”

    因為頭戴黑紗,看不到顧采薇現在臉上的表情,但是從她顫抖的身體能看出她已經氣到了極點。

    “可惜啊,這人算不如天算,你剛才問我有什麼好笑的,我現在就來回答你,因為我剛剛得到了一個好消息,你那遠房表哥因為酒後作詩譏諷朝政,被監察禦史告發,已經下獄了。

    “而且這案子人證物證確鑿,基本是板上釘釘,算一算,這會兒他也該啟程上路去南海了,那可是個好地方,遍地瘴氣,還有食人的生番,說不定他在哪兒還能幫你再挑個好夫婿。”

    聽了宋仲文的話,之前一直臨危不亂的顧采薇終於也忍不住慌了起來,“你……你騙人!”

    “嗯,你大可以再寫封信給你那表哥,或者京城裏其他什麼認識的人,問問他們有沒有這事兒,不過你的動作最好快一點,因為盯著你和你的家產的可不隻有我一個人,東南商會的沈會長,雖然年近六十,但是雄風不減當年,我聽說這些日子他也再打聽你家的事情。”

    宋仲文頓了頓,“甚至你丈夫的的死,很可能也和他有不少幹係,采薇啊。”

    宋仲文說到這裏聲音卻是又軟了一些,“你自己也知道你一個扛不住的對不對,所以才著急去求你那個表哥,給你再尋一夫婿,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舍近求遠呢,隻要嫁給了我,再加上我那叔父的照應,從今往後還有誰敢動你這產業。”

    然而他沒想到自己這頗為深情的一番告白換來的隻是三個冰冷的字。

    “你做夢!”

    宋仲文臉色陰沈了下來,收回了那把折扇,“好,給臉不要臉,這是你自找的,顧采薇。”

    說完最後一個字他揮了揮手,“給我砸了這地方,這小娘們兒已經沒有靠山了!我看她今天還有誰能救她。”

    而那些騎士得令後正準備動手,耳邊卻忽然響起了一個冷峻的聲音。

    “敢問陸景陸少俠可在此處?!”

    隨後人群中正看熱鬧的陸景就見馬中寶將那張被抽紅的臉轉到了他這邊來,緊接著,又有其他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最終所有人都望向了他。

    之後大家夥又一同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隻見一個身著襴衫,頭戴裹巾,文人模樣的男子正立在炭窯場外的那個土坡上。

    明明那地方離這邊還有段距離,但那文士的聲音卻很是清晰。

    “什麼情況?”宋仲文皺起了眉頭,正準備派手下將這個莫名其妙亂入來找人的家夥給趕走,就見一個騎士一臉驚慌的跑到了他的身邊來,“公子,來人是三虎堂的殷護法,此人五年前便已經邁入三流境界,是鄔江城中頗為有名的高手。”

    宋仲文一聽也頭疼了起來,他作為本地人,當然也知道三虎堂的大名,朝廷一直以來對這些江湖中人的態度都是以撫為主,尤其是地方上,如無必要,官府也不大願意和這些江湖門派交惡。

    甚至遇到一些棘手的江洋大盜通緝犯,還要依靠本地高手出手緝拿。

    而正道幫派一般也不會跟官府做對,相反它們還會在廟堂中尋找自己的政治盟友,雙方互為依靠,基本七品以上的文官背後都有扶持他的門派,而武官就跟不用說了,很多本就是江湖中人入仕做官。

    總之,這裏麵的水很深。

    地方官上任,本地豪紳和武林門派任何一個擺不平,基本上都做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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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8 08:29:46

   在意識到眼前這個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後,宋公子忽然發現砸場子的事情好像也沒那麼著急了。

    反正這位三虎堂的殷護法隻是來找人的,既如此,那又何妨讓人家先去找到要找的人呢,要知道謙遜禮讓可是我朝一直在大力教化的事情。

    姓殷的文士見眾人聽到他這一聲喊後都下意識的將目光移到陸景身上,心中也有了數,知道自己應該是找到正主了。

    要知道他這一上午可也沒少奔波,先去的陸景的住處,沒找著人,見裏麵那一地狼藉,猜測陸景昨晚應該住城裏了,於是又發動三虎堂的人去城中各正店腳店一一排查,折騰了好一會兒找到了陸景昨晚的住處。

    接著又找出陸景在城中的移動軌跡,去了陸景早上去過的市集,這才從一個瓷器店的老板嘴裏得知陸景買碗碟的時候曾提了一嘴一會兒要出城幹活。

    得知陸景走地東門出城,又一處處去找,最終才找來這座炭窯。

    當真是不容易。

    所以姓殷的文士一看到陸景,二話不說立刻就走了過來。

    他不管宋仲文和他的那些個騎士,目光掃過顧采薇也沒停留,就當他們是空氣一樣。

    這讓已經快成驚弓之鳥的顧采薇暗自鬆了口氣。

    隨後她就見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三虎堂高手,走到了領饅頭的隊伍前,對著其中一個少年抱拳道。

    “閣下便是陸景陸少俠吧,在下三虎堂追魂鞭殷青。”

    陸景原本正站在一邊看熱鬧,沒想到一扭頭,自家的屋子卻是先塌了。

    剛才那騎士衝宋仲文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陸景因為離得比較近也聽到了,得知來者是三虎堂的人,他就知道對方是為何而來的。

    但陸景的確有些意外,三虎堂的人竟然來的這麼快,而且身份似乎也不簡單。

    要知道一個三流高手在鄔江城中基本都能做到一個小幫派的幫主了,而護法這位置,在一般幫派裏也僅在正副幫主之下。

    打了小的惹來老的這屬於常規操作,陸景能理解。

    但是這麼體恤下屬的江湖組織他也是第一次遇到,不過三個雜魚小弟被揍,為他們出頭的居然不是剛剛接管張家碼頭的那個什麼郭二爺,而是直接出動了一位護法!

    這規格和陣仗顯然是……來者不善啊。

    莫非之前被他打骨折的三人裏,有哪個是黃堂主的私生子?

    陸景想不出原因,但不管怎樣,反正現在看來三虎堂並不打算跟他善了,而是鐵了心要死磕到底,準備拿他來做個猴殺給雞看了。

    而陸景就算脾氣再好,這時候也有點來氣了。

    先撩者賤,這事兒本來就是三虎堂先惹出來的,派小弟來他的住處,二話不說就是一通亂砸,非但不允許他退幫,還放出大話要罰他曠工的錢。

    而陸景秉承師父教誨,雖然出手教訓了三人,但下手也不算太重,已經很給三虎堂麵子了,結果沒想到自己的退讓換來的卻是對方的變本加厲。

    那個黃堂主是真覺得老實人好欺負嗎?

    陸景的目光冷了下來,望著麵前的殷青,哼了一聲,“三虎堂真是好大的威風!”

    殷青聞言額頭上滲出了汗水來,如果說先前他還有懷疑,那麼這一刻他基本已經有了九成的把握,眼前這個少年就是那日跟在魏子羨身邊的人了。

    否則鄔江城中普通的江湖中人,聽到三虎堂這仨字絕對不會是這種態度,於是他不由自主的將身段又放低了一些,連道,“不敢不敢……我等不過是靠著城中幾家賭坊混口飯吃而已,先前的事情多有得罪。


    “那三個蠢貨平日裏便驕橫慣了,仗著我三虎堂的名頭在外作威作福,倚強淩弱,視堂規如無物,多虧陸少俠出手教訓了他們,我們才能得知堂內還有如此敗類,黃堂主亦是頗為自責,已然下令將那三人給點了天燈,以儆效尤。”

    “…………”

    聽完殷青一番話,一旁宋仲文一行人的嘴巴全都張成了O型。

    堂堂三虎堂的護法,三流境界的武林高手,低聲下氣的去給一個劈木頭的苦力道歉,這場景怎麼看怎麼魔幻。

    而且聽殷青這意思,為了不讓陸景生氣,三虎堂還直接宰了自己這邊三個小弟,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這個叫陸景的家夥究竟是什麼來頭?

    他和顧采薇又是什麼關係?

    不過短短片刻功夫,宋仲文臉色就是數變,望向陸景的目光也變得驚疑不定了起來。

    陸景聞言也是一愣,他一直以為姓殷的是來尋仇的,剛剛還在盤算著自己對上這位殷護法有幾成勝算呢。

    瘋魔一百零八杖他才開始修煉,雖然進境神速,但是說到底也才練了兩天,對上普通人是沒什麼問題,但是遇上內功境界已經登堂入室的高手還是不太夠看。

    說到底他每次能夠調用的內力還是太少,所以想要取勝隻能指望被動反彈,好在聽這姓殷的剛才自曝家門,他應該是用鞭的高手,使得不是利器,陸景覺得雙方還是有的打得。

    就是不知道對方這鞭子究竟是怎麼使的,要是趁他不備纏住他的脖子,自己又該如何應對。

    結果殷青轉頭就是一通言辭懇切的致歉,還把自家三人點了天燈給陸景助興。

    要知道那可是天燈啊!陸景前世也隻在小說影視作品中聽說過這種極度殘忍的刑罰,沒想到還能在現實社會中撞上。

    三虎堂這是什麼意思?

    陸景忽然間也有點拿捏不定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而低頭抱拳的殷青隻覺得此刻的時間過得無比的緩慢,陸景沈默的時間越長,他肩頭的壓力便越大,額頭上的汗水也越來越密,順著臉頰滑落,直把一旁的宋仲文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片刻後陸景才勉強憋出了一句話來,“已經點上了嗎?”

    “點上了點上了,早就點上了。”殷青忙不叠的道,心中卻是鬆了口氣,他就怕陸景一直不開口,那就意味著對方對他們這處理方案並不滿意,而陸景既然開口詢問進度,那至少說明對方還是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的。

    不就是天燈嘛,回去讓人點了就是。這提案本就是他剛才靈機一動,用來給陸景消氣的。

    “…………”

    陸景聞言卻是再次沈默了,心想這也太不人道了,就算犯了死罪,殺了便是了,天燈什麼的他一個現代人,受過那麼多年高等教育,還是感覺接受不能。

    但既然已經點上了,那看樣子也沒辦法了,陸景心中很是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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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8 08:31:56

宋仲文一行人看向陸景的目光再變,而這一次陸景在他們的眼中已然化作了一隻披著人皮的厲鬼!

    此人太凶狠了!!!絕對不可招惹!

    宋公子和他那些麵無血色的隨行騎士們都如此想著。

    黑紗後顧采薇的俏臉同樣一片煞白,她顯然也沒想到在自己的炭窯場這邊居然還藏著這麼一個魔頭。

    然而和宋仲文等人不同,她並沒有將目光從陸景的臉上移開,相反,她咬緊了自己的嘴唇,美目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以三個廢物為代價,揭過了和陸景先前的不愉快,殷青覺得沒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了。

    當然,他也沒忘了自己此行的根本目的。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雖然心中已然認定了陸景就是那日魏子羨身邊的人,但殷青平日裏辦事兒便以仔細謹慎著稱,他很清楚,僅憑心證,還不足以交差。

    而且他現在光知道陸景是高手,但陸景究竟高到什麼程度他也很好奇。

    因此他停頓了片刻,又接著道,“黃堂主知道單單誅殺三人,恐難消陸少俠心中之怒,亦無法掩蓋我等治幫不利,禦下不嚴之罪,故此,命我等再備它物以做賠禮。

    “陸少俠和尊師章老先生都是世外高人,藏身風塵,想必對黃白之物都不感興趣,既如此,殷某便自作主張,為陸少俠尋得了這一對兒護臂。”

    殷青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伸入懷中,取出了兩隻金色的東西來。

    而陸景一看到殷青手上的那對兒護臂,也愣住了,因為這和他想象中精鐵鍛造而成的護臂並不相同,看起來頗為柔軟,而且很是眼熟。

    ——這玩意兒的材質和他之前從賣花小姑娘身上摸到的那件肚兜竟然一樣,都是金絲紡織而成,難不成這還是套裝組件?!

    “金絲護臂,出自錦繡坊孫紅袖姑娘之手,”殷青為陸景介紹道,“孫姑娘可是錦繡坊公認的巧手,每月隻織一物,凡出自她手的作品每一件都是精品,在江湖上有價無市,而且這隻金絲護腕所用的材料極為特殊。


    “是錦繡坊喂養的一種可食鐵的金蠶所吐出的金絲。此絲雖細,但尋常刀劍卻難以斬斷,用它織出的護具也是刀槍不入,這等寶物,便是有錢也難買來,我三虎堂也是上個月偶然得到。

    “有一獨目賭客,在快活坊賭錢上了頭,一日輸光了上萬兩白銀,最後押上此物,想要一舉翻盤,可惜沒能如願。然而這對兒金絲護臂落在我等手上,卻是有些埋沒它了,今日得見陸少俠,便贈與陸少俠當作賠禮吧。”

    說完殷青就將那對兒金絲護臂遞到了陸景的麵前來。

    陸景本來是想假意推辭一下的,但關鍵是穿過金絲肚兜後,他比誰都清楚這個所謂的金絲套裝有多香。

    尤其在他還沒把武功招式練到能匹配體內內力的時候,這東西要是真能集齊一套,再配合他特有的反彈絕技,就算正麵再對上七俠他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硬剛一波了。

    因此盡管知道殷青送此重禮必定還有後文,陸景還是忍不住伸手接過了那對兒護臂。

    而隨著他將護臂穿上胳膊,殷青的後文果然也來了。

    隻聽他開口讚道,“名畫贈雅士,寶物配英雄!沒人能比陸少俠更適合這對兒護臂了,既如此,陸少俠何妨戴著這對兒護腕活動活動手腳呢?”

    “怎麼個活動法?”陸景心中再次升起了警惕。

    “殷某不才,願幫陸少俠放鬆放鬆筋骨,也懇請陸少俠能指點一二。”殷青卻是終於拋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嗬嗬,就知道沒那麼簡單。陸景眯起了眼睛,然而他還沒開口說話,就聽殷青又接著道,“即是求教,那自然是點到為止,我等都不動兵器,陸少俠以為如何?”

    而等他說完抬頭卻發現對麵陸景的臉色變得奇怪了起來。

    “當真不動兵器?你不是……那個什麼,唔,追魂鞭嗎?”

    “哦,陸少俠不知,殷某四年前得了一本名為長春掌的武功,除了鞭法外,也一直在修煉掌法,如今已有小成,就是不知陸少俠你……”

    “一言為定。”不等殷青說完陸景就忽然幹脆道。

    殷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感覺麵前的陸景在說完這句話後整個人的氣質似乎都發生了變化,變得……信心飛揚!

    這便是大隱隱於市的絕世高手嗎?明明之前站在人堆裏也不怎麼顯眼,可一到了要出手的時候,立時便又睥睨八方起來。

    殷青在心中驚歎。

    而更讓他驚歎的還在後麵,之後他就聽陸景繼續道,“你學掌法不過四年,我要是跟你動手,未免太過欺負你了,這樣吧,我就站這兒不動,你來打我,能讓我往後退半步,便算我輸如何?”

    殷青聞言怔住了,而跟殷青一起怔住的還有炭窯內的所有人。

    眾人的心中此刻都隻剩下了一個念頭,那便是——這人當真狂妄至極。

    而陸景本人說完後也有些臉紅,他其實平日裏是個很少吹牛的人,更喜歡低頭做事,一步一個腳印,然而這次為了手上的金絲護手,卻也不得不豁出臉皮去,忽悠一把了。

    “這……”殷青還有些猶豫。

    結果就聽陸景不耐煩道,“趕緊的趕緊的……我今兒個的木頭還沒劈完呢。”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殷青再次抱拳,隨後也不廢話,果斷擺好了架勢。

    而陸景也輕車熟路的紮好了馬步。

    宋仲文一臉驚疑的問之前給他提醒的那個騎士,“你不是說,這位三虎堂的殷護法是城中有名的三流高手嗎?他這一掌……”

    “稟公子,站著不動的話,小的必死無疑。”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同境界的高手,若不是專修橫練功夫的,怕也要重傷,若真能硬接一掌,一步不動,那這位陸……陸少俠少說也得是二流境界。”


    宋仲文聞言臉色變得格外的難看,他又看了眼身邊的顧采薇,這一刻的他距離這個讓他神魂顛倒的女人隻有不到一步的距離。

    隻差一步,他便能徹底占有,征服這個讓他又恨又愛的女人。

    將她曾給予他的那些侮辱與折磨雙倍奉還。

    然而偏偏就這最後一步,宋仲文有種預感,自己可能永遠也無法跨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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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8 08:37:18

依舊是在郭二爺的宅院裏。

    不過這一次除了郭二爺和殷青外,還多出了一個戴著玉扳指,留著兩撇小胡子,打扮的如同富家翁一樣的胖男人。

    他和郭二爺此時都沒有開口,靜靜的望著還在運功療傷的殷青。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殷青才睜開了眼睛,吐出了一個字來,“深。”

    “沈?沈什麼?”富家翁一樣的胖男人眨了眨眼睛,不解道。

    “深……深不可測。”殷青神色鄭重道。

    “深不可測是多深?”富家翁一樣的胖男人皺眉,顯然對這個答案並不怎麼滿意,繼續追問道,“二流境界?”

    “不止。”殷青一邊說著一邊卻是又閉上了眼睛,仔細回憶起自己和陸景交手時的那一幕。

    一開始他還不太敢出全力,怕惹得陸景不高興,但沒想到運起六成功力打在對方身上,卻如同石沈大海一般,而且隨後而來的反震還讓他差點有些經受不住。

    於是之後殷青不敢再藏私,直接催動了十成功力。

    結果就是更進一步感受到了陸景的內功修為究竟可怕到了什麼程度!

    那如洪水般傾斜而出的內力,幾乎霎那間便擊潰了他全部的力量。

    那一刻的殷青大腦裏一片空白,隻留下了四個字,那便是——螳臂當車!

    可憐又渺小的螳螂舉起自以為還算健壯的手臂,試圖阻擋滾滾而來的車輪,卻沒想到自己這挺身而出的英勇舉動,在恐怖的車輪麵前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

    “一流高手?”富家翁一樣的胖男人臉色終於變了,“他才多大,怎麼可能?!”

    “我沒跟一流高手交過手,所以也說不準,但是我覺得,一般二流境界的高手絕對沒有這麼雄渾的內力。”殷青的瞳孔中依舊殘留著驚悸之色。

    “鄔江城隻有一位一流高手,就是天馬鏢局的趙老爺子,而且趙老爺子三年前就已經金盆洗手,不再過問江湖事了,這次秘籍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從頭到尾也沒見趙老爺子那邊有什麼動靜,如果再出一個一流高手,那毫無疑問,將會立刻改變城內的勢力格局。”富家翁一樣的胖男人神色嚴肅道。


    “不是一個,”這時候一旁的郭二爺也插嘴,“你們忘了嗎,他還有個師父,徒弟都這麼厲害,這師父肯定也差不了……”

    “這豈不是說誰能爭取到這對兒師徒,誰就能在鄔江城中橫著走了?”富家翁一樣的胖男人這麼說著,臉上的表情卻並不怎麼高興,反而有些難看。


    殷青猜到對方在想什麼,開口道,“黃堂主可是在擔心將這兩人招納進我三虎堂,從今往後這三虎堂便要改姓陸了?”

    黃堂主點頭,“這裏沒外人,黃某也不用裝腔作態,就直說了吧,我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雖說承蒙一眾兄弟看得起,在堂內還算有些威望,但我這點威望肯定是壓不住一流高手的,況且還是兩個,但是……要是這對兒師徒真被城中別的武林勢力給爭取走了,那我三虎堂未來怕是也難逃被吞並的命運。”

    他這一席話說得院中幾人神色都凝重了起來。

    不過片刻後殷青卻是再度開口。

    “事態倒也未必……真如黃堂主所說的那麼糟糕。”

    “哦?殷護法此言何解?”

    “我和這位……陸少俠今日接觸了一下,發現他對爭權奪利的事情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興趣,魏子羨之前也說過,他師父是遊戲風塵的隱世高人,而如今看來這位徒弟也是一樣的,否則沒法解釋他們師徒在鄔江城待了這麼久,為何一直不聲不響。”

    “陸少俠先前在青竹幫做腳夫,如今又去炭窯劈木頭,幹的都是苦力,當然,像他這樣的高手,肯定不是為了生計才去幹這種活的,而且我能感受出陸少俠對於劈木頭有種異乎尋常的執著,我們今日動手切磋前他還催促我動作快一些。

    “或許在這種絕世高手的眼中,劈木頭這種事情日常瑣事……反而比吞並多少幫派,擴大多少地盤要來的更加重要,所以我覺得他們師徒二人八成並不會接受其他幫派的拉攏。”

    殷青說完了自己的分析。

    黃堂主也是終於鬆了口氣,之前緊縮的眉頭舒展開了不少,對郭二爺感慨道,“瞧瞧,這就是境界啊……”

    郭二爺聞言也點頭附和,“那可不,若非這種一心向武,不被財帛權力束縛之人,又怎麼可能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

    “說得有理,但是我們依舊不可掉以輕心,”黃堂主重新振作起了精神來,“既然確定了這對兒師徒是真佛,那今後就得小心供著,尤其是別再出犯下先前那種要命的錯誤了,對了,那三個蠢貨呢?”

    “已經按陸少俠的要求點了天燈了。”郭二爺道。

    “那便好那便好。”黃堂主點頭。

    “那對兒金絲護臂我也送了給了陸少俠。”殷青補充道,“算是結個善緣,看得出陸少俠還是挺喜歡那對兒護臂的。”

    “錦繡坊孫姑娘的織物江湖上沒人能拒絕,遺憾的是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否則以後真要遇到什麼事兒,送一件給陸少俠還怕解決不了嗎?”

    “是人皆有喜惡,隱世高人也不例外,既然知道他喜歡什麼,那之後慢慢去找便是了。”

    …………

    就當三虎堂的三人在為今後如何同陸景師徒搭上關係而絞盡腦汁的時候,另一邊的宋仲文在回家後卻是親手摔碎了兩個花瓶,還打了自己最喜愛的小妾一頓,用馬鞭將後者的屁股給抽出了血來。

    直到那小妾哭哭啼啼的逃走,書房內再無任何東西可砸,宋仲文才終於停下了自己的發泄。

    然而他心中的邪火並沒有熄滅,反而越燒越旺。

    尤其一想到之前炭窯場的那一幕,顧采薇站在陸景的身邊,挽著陸景的胳膊,幾乎將自己的前胸都貼在陸景的手臂上,笑著對他說,“宋公子,采薇已經心有所屬。”的時候,宋仲文差點沒被這女人惡心的直接吐了出來。

    偏偏那時候的他是如此的無力,什麼都做不了。

    三虎堂的那個高手隻不過打了陸景兩掌,而陸景站在那裏都沒有還手,那個三虎堂的高手便自己吐血飛出。

    宋仲文很清楚他們這夥人就是一起上,怕是也動不了對方一根手指。

    所以除了夾著尾巴灰溜溜的滾開外宋仲文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然而回到家後他卻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來,隻覺得自己身為男人的尊嚴都被那兩人無情的踐踏在了腳下,於是又將先前提醒他的那個騎士,也是他這些隨從中武功最好的一人給叫進了屋裏。

    瞪著通紅的眼睛咬牙道,“小乙,我要殺了那個姓陸的!”

    “公子三思啊!”小乙聞言大驚,“對方的武功太高,您也看到了,即便三虎堂的殷護法全力出手也打不動對方!我們這些人就更是自取欺辱啊。”

    “那就想辦法先破了他的護體內勁!”宋仲文目光陰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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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8 08:40:36

“破了他的護體內勁?”小乙聞言愣了愣。

    “沒錯,你應該有辦法吧。”宋仲文緊緊盯著自己這個隨從。

    小乙露出了一抹苦笑,“公子你未免太高看我了,我在追隨您之前不過是一落魄江湖人,哪有這種手段啊。”

    “是嗎?”宋仲文冷笑,他那要吃人一樣的目光讓小乙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但也隻能硬著頭皮道,“公子對我的知遇之恩,小乙沒齒難忘,這些年一直盡心輔佐公子想必公子也看在眼裏,若真有辦法又怎敢藏私?”

    “好一個落魄江湖人士……”宋仲文玩弄著手裏的馬鞭,“三年前,懸空寺的慧聞大師身中萬毒穀的奇毒眼兒媚不治身死,而萬毒穀此舉也犯了眾怒,引得正道圍攻,一番大戰後,江湖人稱鬼見愁的東門無策穀主死在了逍遙山莊莊主呂輕候的手裏。

    “一起被殺的還有萬毒穀的三毒王,五毒候以及穀內的其他弟子,隻有一些外出執行任務的人僥幸逃過一劫,但很快,那些名門大派針對這些漏網之魚又展開了一場搜捕與追殺,逼的那些人到處逃竄,死的死藏的藏,沒記錯的話,你也是在那時候來投奔我的吧。”

    小乙的後背被冷汗給浸濕了,他哭喪著臉道,“公子這是誤會啊……我真,真不是萬毒穀的弟子。”

    “我知道你不是,否則也不會收下你了。”宋仲文淡淡道,“為了一個武功不入流的隨從,得罪所有江湖正道,我又不是傻子。”

    小乙聞言終於鬆了口氣,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宋仲文又接著道,“但是你的手上是有萬毒穀流出來的毒藥對吧。”

    小乙的神色再次僵住了。

    “萬毒穀一戰覆滅,但是東門無策最小的女兒,一直到現在都下落不明,你來投奔我之前,鄔江城附近有人發現了她的蹤跡,結果追殺她的四個高手,一夜間全都莫名奇妙的失去了內力,反被她殺死。”

    小乙的後背濕的更快了,而且牙齒也忍不住開始打顫。

    “別奇怪,我叔父是鄔江城的主薄,這個案子當時可是很出名的,皇城司的察子還有那四個高手的不少江湖朋友都來了,但是他們的目標都是東門無策唯一還活著的那個女兒,或是為了斬草除根,或是為了報仇,這其中也有些人在暗自打她身上那些毒藥方的主意。

    “但是衙門這邊該做的例行調查還是要做的,結果這一查才發現,那四位高手中有一人還帶了個小廝在身邊,然而那人死後他的小廝卻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當然,因為那隻是一個小廝,沒什麼人在乎,衙門裏的人也不想沒事兒給自己找事兒,最終也就沒人再提。”

    宋仲文望向小乙的目光愈發詭異,“我一開始也沒把你往這方麵聯想,直到我隨從裏有個叫宴石的人死了。

    “他是個脾氣火爆性格又糟糕的家夥,偏偏武功最好,跟我的時間最長,所以總喜歡欺負其他人。

    “而你恰好又是新來投奔我的人,那段時間想必也沒少被他給欺負吧,你倒是也挺能隱忍的,一直等了快一年,等到當年的案子被人快忘幹淨了,東門無策的女兒也徹底銷聲匿跡,你才動手投毒。

    “然後又偽造出他酒醉意外墜井的假象,要不是我多了心眼,事後偷偷找了仵作驗屍,還真要被你給騙過去了。”

    “我……”小乙隻覺得口中苦澀無比,卻是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別怕,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宴石已經死了,而小乙還活著,我也沒什麼興趣幫一個死人出頭。”

    宋仲文卻是忽然一改先前那副咄咄逼人的態勢,轉而寬慰起小乙來,然而緊接著他的話鋒又是一轉。

    “你看我對你還是不錯的吧,發現你殺人什麼都沒說,甚至還幫你善了後,宴石的屍體我換了個地方埋,保證不會被人發現的,連同你的真實身份,和宴石之間的矛盾,還有我的一些猜測一起交給了一個信得過的人保管。

    “我為你做了這麼多,那接下來你是不是也該投桃報李,為我做些事情了?不要再前怕狼後怕虎了,小乙,我也不會派你去親自投毒,你跟那個姓陸的又不熟,一看到你出現他肯定會生出警惕之心。”

    宋仲文這番話也徹底熄滅了小乙最後一絲反抗的希望,他知道自己已經完全落入眼前這個男人的掌控之中,隻能頹然道。

    “毒藥我沒有,毒方我確實有一張,是當年東門無策的小女兒給我的,那副毒藥的名字叫墜入凡塵,隻要飲下這毒藥,丹田裏的內力就會不斷被消融,直到一絲不剩,最終淪為一個普通人。”

    “好一個墜入凡塵!”宋仲文一拍桌案,眼中閃爍著陰毒又興奮的神色,“這名字實在是太貼切了,哈哈哈哈,這可比殺了他還好,我要親眼看著他從雲端墜落,辛苦修煉的內力全都付諸東流!

    “那姓陸的不是喜歡做苦力嗎,那我就讓他做個夠!讓他這輩子都在炭窯劈木頭,還有顧采薇那個賤人,我也要親手碾碎她最後的希望!”

    小乙擦了把頭上的冷汗,望著狂笑的宋仲文,卻也不得不再次提醒道,“那姓陸的還有個師父……”

    “我知道,先解決了那姓陸的,接下來就輪到他師父了。”宋仲文陰惻惻道,“有這毒方在手,我看還有誰能敵我。”

    小乙點頭,“公子說的是,那我這就回去把毒方拿來獻給公子。”

    “不用,我不要那張毒方,你自己按照方子配毒就好,配好了也別拿給我,我會告訴你該給誰的。”宋仲文卻是又道。

    小乙的心中再次升起了一股寒意,他已經明白宋仲文的意思了,如果他手上有萬毒穀毒方的事情傳出去,被江湖正道知道,那宋仲文就會毫不遲疑的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他這個隨從的身上,然後把他殺了滅口。

    對外還能宣稱是大義滅親,即便之後有人來查,所能得到的線索也全是和他有關的,宋仲文依舊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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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8 08:43:23

    眼見顧采薇二話不說忽然挽住他的手臂,還將半個身子都貼了上來,陸景本來是想大聲嗬斥她,堅決與她劃清界線的,但奈何……實在是太軟了。

      再加上他自己剛才仗著丹田裏的海量內力忽悠了一把殷青和殷青身後的三虎堂,倒也不太好轉過頭來就雙標顧采薇這種投機行為,畢竟這女人也挺可憐的,剛死了丈夫就被惡少欺負上門,應該也是實在走投無路,才想著借他渡過眼下的危機。

      反正一次也是裝,兩次也是裝。

      陸景就站在原地又演了會兒絕世高手,也沒給自己再加什麼台詞,就是盡量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冷酷一些,然後一邊想著啥時候能領到那倆羊肉餡兒的饅頭一邊看了眼宋仲文。

      之後就見宋仲文的臉色就變得非常難看,也沒再說什麼,就帶著他的那群隨從匆匆離開了。

      等他們那一行人的身影從土坡後消失不見,陸景發現顧采薇還是沒鬆手,不得不提醒了句,“顧當家……”

      “哦~”顧采薇像是如夢初醒,連忙放開了陸景的手臂,整理了一下衣衫卻是又道,“多謝陸少俠出手相助……”

      “客氣了,嚴格來說我也沒出手。”

      “陸少俠神功蓋世,不發一招便能震退三虎堂的高手,那宋……宋公子見著陸少俠的英姿,自然也不敢再為難奴了。”

      “嗬嗬。”陸景幹笑,倒是也不太好接話。

      顧采薇好不容易脫離了險境,然而還沒怎麼來得及喘口氣,抬頭就發現對麵的陸景在盯著她。

      即便之前她心中已經下了決斷,但看到對麵那毫不掩飾的目光,顧采薇一顆心還是忍不住慌亂了起來。

      果然,男人和男人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自從她的丈夫死後,顧采薇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那些視線,都變得灼熱了起來。

      就好像是一群狩獵者,一邊磨著爪牙,一邊等待落入陷阱的獵物變得疲憊虛弱,再無力掙紮,最終淪為他們的盤中盛宴。

      這段時間顧采薇無論走到哪裏,都能聽到那些竊竊私語,人們在不斷談論與猜測著她究竟還能撐到什麼時候,最終又會躺進哪個男人的懷裏。


      一開始顧采薇也嚐試著去擊碎那些流言與中傷,積極的接管亡夫留下的這些產業,如饑似渴的學習,像個男人一樣去交際,試圖靠自己的力量撐起這個家。

      但是很快她就進一步的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惡意。

      問題與麻煩一個接著一個,就好像永遠不會結束一樣,不管她想要幹什麼,都會遇到無數的阻礙。

      有一些阻礙是發展和成長中必經的,但更多的阻礙卻是在察覺到她的處境後,那些與她打交道的人故意落井下石。

      這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即便那些自知無望得到她的人,也在期盼著她墮入泥漿之中,就仿佛一場邪惡的集體狂歡。

      在經曆了一連串的挫折後顧采薇終於意識到了,單靠自己,是沒法保住亡夫留下的家產的,更重要的是也沒法保住自己。

      所以顧采薇才會給自己在京城的那個遠房表哥寫信,央求他給自己盡快再找到一個男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顧采薇最終還是如所有人所願般屈服了,但即便如此她也不願讓那些人完全如意。

      哪怕她早已知道男人和男人並沒有太大的不同。

      但她寧願在京城給人做妾,也不想看到宋仲文和沈會長之流得意。

      這裏的一切都讓她作嘔。

      然而顧采薇沒想到,就連這渺小卑微的願望最終也沒能實現,當聽到宋仲文說她的那個遠房表哥已經被禦史台下獄,她整個人隻覺得五雷轟頂。

      那一刻的顧采薇感受到了深深的絕望。

      莫非她注定無法逃出這人間地獄?

      而再然後……三虎堂的殷青忽然出現了,顧采薇這才知道原來自家的炭窯裏還藏著一個絕世高手。

      顧采薇對江湖武林中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也不知道陸景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但殷青對陸景的恭敬和宋仲文等人對陸景的忌憚她卻是都看在眼裏了。

      於是陸景也就成為她擺脫眼下危機的唯一選擇。

      哪怕顧采薇隨後發現陸景並不像他表麵上看起來那麼人畜無害,逼著三虎堂將之前冒犯他的三人點了天燈,可謂是睚眥必報,凶殘至極。

      顧采薇在害怕之餘,心中卻也生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來。

      既然她注定是要改嫁的,為什麼不嫁給眼前這魔頭呢?

      這個暴虐又強大的男人,固然有可能給她帶來毀滅,但是如果她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控這頭野獸,那是否也意味著她可以將這份毀滅與暴虐施於那些曾經欺負逼迫過她的人呢?

      而接下來,就看她和這個醜陋與充滿了惡意的世界,誰先毀滅了。

      顧采薇想到這裏,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盯著陸景的美目也亮了起來。

      於是等殷青被人抬走,她就這麼大著膽子走到了陸景身邊,如同一個溫順的妻子般挽起了後者的手臂,還將前胸毫不顧忌的貼在了陸景身上,笑著對宋仲文道。

      “宋公子,采薇已經心有所屬,感謝公子厚愛。”

      隨後顧采薇便看到了宋仲文急速收縮的瞳孔,還有那副如同吃屎一樣的表情,她隻覺得胸中充斥著無限的快意。

      這便是複仇的滋味嗎?

      難怪江湖中人都如此癡迷。

      尤其之後的宋仲文一語不發,如敗犬般夾著尾巴逃走的姿態更是讓顧采薇想要開壇老酒好好慶祝一下。

      然而快活之後,就到了她該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顧采薇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想明白了這點,但是等這一切真的要發生的時候,她還是本能的感到害怕與無措。

      這可是一個要將所有忤逆他的人都點天燈的霸道男人!

      自己真的能馴服這樣的噬人猛獸嗎?還是直接被他一口吞下,連骨頭都不剩。

      他又會怎麼看待剛剛自己借他狐假虎威的事情呢?

      嗯,沒有當麵揭穿的話,那說明對方應該……並不反對,還是說已經當作籌碼接受了?

      …………

      顧采薇一時心亂如麻,同時還悲哀的發現自己的身上似乎也沒有什麼能討價還價的籌碼了,她隻能盡量不讓對麵的少年聽到她牙齒打顫的聲音,努力對站在原地沒動的陸景道。

      “陸少俠,還……還有什麼事嗎?”

      陸景聞言臉色變得有些奇怪,但也隻能提醒道,“哦,顧當家是不是忘了什麼?”

      果然要來了嗎?!這麼快就要支付代價了。

      顧采薇神色大變,她之前沒和這種武林魔頭打過交道,但想來對方應該屬於比較粗暴的那種男人,難道說立刻便要要了她嗎?

      顧采薇又驚又怕,想要開口拒絕,但又怕自己步了三虎堂那三人的後塵,最後也隻敢用比蚊子還小的聲音道,“陸……陸少俠不能再給奴一點時間嗎?有,有點太快了。”

      陸景莫名其妙,啥意思,你發個饅頭也得等CD轉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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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8:45:27

 一波三折後,陸景終究還是如願以償的領到了屬於自己的那兩個免費饅頭。

      主要是看宋仲文一行走掉了,炭窯的工人們也都陸續回來排隊了,終於提醒了顧采薇她該幹什麼,順便也給了顧采薇一個可以再為自己爭取點時間的借口。

      見陸景沒反對,她就站在驢車邊又發起了先前沒發完的饅頭。

      隻是這一次,眾人卻是有意無意的都和陸景拉開了一些距離,包括原本站在他身前的三人,也都乖乖的跑到了他的身後去。

      於是陸景也就變成了隊首。

      對此他倒是也沒太意外,畢竟他剛展露了“神功”,站著不動,就幹掉了三虎堂一個護法,又靠一個眼神嚇走了宋仲文等人,絕世高手的形象已經成功豎起來了。

      大家對他有所敬畏也很正常。

      不過之後隻要和他再相處一段時間,應該就會知道他有多平易近人了,尤其是站在無產階級的隊伍裏,陸景覺得格外舒適。

      一邊想著陸景一邊還回頭望了眼白姓漢子,衝後者點了點頭,白姓漢子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也趕緊衝陸景頷首,在臉上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

      隨後陸景也不再推辭,他知道自己不領其他人大概也不會去領,於是就走了上去。

      顧采薇下意識的向後縮了縮頭,但想到自己做出的決定,又努力挺直了身體,用盡量平靜的聲音道,“陸少俠,你要幾個?”

      “哦,兩個就行啊。”陸景倒是也想過多拿幾個,畢竟他剛幫了顧采薇,吃她幾個饅頭也是天經地義。

      但是一想到身後還有不少人在排隊,另外剛才宋仲文縱馬狂奔還把一些人手上還沒能吃到嘴的饅頭給嚇掉了,陸景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都是窮苦人家,好多人連羊肉什麼味道都不知道,他一現代人也實在不好意思跟人家搶。

      所以陸景隻拿了本應該分給他的兩個,就地吃了下去。

      不得不說,這饅頭味道還是不錯的,皮兒薄餡兒多,尤其羊肉沒少放,比某方便麵一頭牛用五十年要厚道多了,咬一口還流了一嘴的肉汁,著實解饞,陸景三下五除二便都吞下了肚去。

      然後就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又走回了草棚。

      今天運氣不錯,趕上個願意跟他徒手較量的三流高手,陸景也能趁機消耗不少內力,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能鬆懈了。

      畢竟相比起消耗掉的內力,他丹田裏剩下的內力更多。

      陸景先前也是想簡單了,因為隨著他衝開的穴位越多,他丹田裏刷新出的內力就越多。導致陸景一度以為自己是什麼境界丹田裏就會刷出相應境界的內力。

      但是隨著他幾次和人交手,他也逐漸意識到自己丹田裏的內力似乎比同境界的人要多得多,於是陸景又琢磨了下,發現問題出在哪兒了。


      當初他一竅未通的時候就能震飛不入流的秦小頭和方子京,說明那時候他丹田裏的內力就至少和三流高手一樣多了,等他到了三流境界,和同境界的六俠交手,六俠也是來一個飛一個,所以那時候的他的丹田裏至少儲存著和二流境界高手同樣多的內力。

      而到了現在……陸景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家夥,這豈不是說自己身體裏的內力已經和一流高手一樣多了。

      難怪消耗起來越來越困難,即便他如今已經得到了招式和輕功,開始建造和加固自己的驢車,依舊花不完房間裏那多的可怕的錢。

      難不成……自己真的隻能走上那條路了?

      陸景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他又想起了和書中殘念最後的那番對話來。

      在問完所有主動消耗內力的方式外,他又多問了一嘴,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看得出書中殘念的神色有些古怪,但是最終還是點頭道,“有的,采補。”

      “雙修?”

      “不是雙修,雙修是陰陽交融,心神合一,從而彼此互益的修煉方法,然而要求太過苛刻,須知身體合一容易,精神合一太難。

      “即便你能找到一個跟你互相恩愛,琴瑟和鳴的女人,一起雙修,但感情這種事情是會隨著時間變淡,被日常瑣事所消磨的,到時你們雙修的效果也會降低,這也是為什麼明知雙修前期進境很快,絕大多數人依舊不會選擇這種修煉方式的原因。

      “但采補就不同了,都是借助另一方修煉,采補不需要那麼多苛刻條件,隻要找到爐鼎,便能吸取爐鼎的內力為自己所用。

      “隻是這種修煉方式損人利己,太過陰毒,被采補過的鼎爐往往修為盡喪,再難恢複,為武林中人所不齒,也隻有魔道那些不擇手段的家夥有可能會采用這種方式修練。”

      “那請問那裏能找到這樣的……女魔頭呢?”陸景繼續追問道。

      “我當年的話,有個叫做極樂宮的江湖組織,傳人都是女子,隱匿在秦樓楚館之中,而且精通易容之術,可化身千萬,鮮有人見過她們的真正相貌,也正因為如此,正道一直拿她們沒什麼辦法,至於現在是否還在我就沒法保證了。”

      書中殘念說完又勸道,“我不知你因為什麼原因想要消耗內力,但是希望你還是能聽我一句勸,我之前說的那幾種手段都是正途,隻要肯花時間下功夫,內力你隻會嫌少絕對不會嫌多,而後一種方式……失去容易,再想修回來可就難了。”

      …………

      陸景對照了一下自己的修煉進度和丹田裏的內力總量,感覺照這麼下去,自己是夠嗆能頂住的,到時候怕不是也得考慮下最後一種辦法了,否則等到任督二脈全部貫通,內力源源不絕,那他的麻煩就該大了。

      當然若非真的無路可走,陸景也絕對不想去給人做爐鼎。

      他倒是不擔心內力被人都吸了自己什麼都不剩,因為他這內力本來就不是練的而是刷新出來的。

      但就算身體沒事兒,精神上所受到的侮辱也是實打實的。

      所以還有什麼辦法呢?什麼辦法能把每天剩下的內力都消耗完,拖到他把瘋魔一百零八杖練到足夠等級,可以實現體內內力的存取平衡。

      陸景一邊劈著木頭一邊冥思苦想,結果過了大概半個時辰,陸景沒想出答案來,卻是注意到早就已經發完了羊肉饅頭的顧采薇並沒有離開炭窯,而是站在距離他不算太遠也不算太近的地方,忐忑的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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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8:48:42

“顧當家……還有什麼事情嗎?”

      陸景既然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顧采薇也不好意思裝沒看見,幹脆主動走過去問道。

      結果顧采薇見到提著斧頭的陸景一步步逼向自己,心下頓時又緊張了起來,尤其在發饅頭的借口也用過之後,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拖延了。

      所以麵對陸景的問題,她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結果反倒是對麵那個少年的臉上先露出了一副恍然的神色。

      陸景想起了之前白姓漢子對他的警告,尤其是白姓漢子當時那副不敢多言,恐被他人聽到的樣子,說明炭窯裏八成是有宋仲文安插的眼線。

      顧采薇應該是也知道這點,擔心自己如果就這麼一走了之,會讓宋仲文看出兩人其實並沒有太深的關係,她先前隻是在狐假虎威。

      這樣一來,要不了多久她還是要落入宋仲文手中。

      陸景覺得自己已經大致弄清楚了顧采薇還留在炭窯的原因了。

      都說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既然先前已經幫顧采薇嚇走了宋仲文,索性也就再幫這俏寡婦一把。

      陸景伸出了那隻沒提斧子的手來。

      炭窯場裏的一眾工人表麵上還在做著自己的事情,但實際上注意到陸景走向顧采薇後卻都忍不住將目光集中到了二人的身上。

      粗麻布服下,顧采薇的皮膚被激起了一大片雞皮疙瘩。

      她本能的想要逃跑,可看到陸景手中的斧子又雙腿發軟,根本邁不開腳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隻魔爪落在了她的……

      嗯,頭上?

      陸景拍了拍顧采薇的腦袋,就跟對待朋友家那隻哈士奇一樣,隨手rua了兩把,然後道,“好啦,沒事了,快回家吧。”

      這是陸景能想出的可以在內鬼麵前“證實”他和顧采薇之間的確是有些關係,但又不會太冒犯顧采薇的最好的辦法了。


      這一摸頭不說能保護顧采薇一輩子,但是至少應該可以讓宋仲文疑神疑鬼個小半年,至於半年之後,顧采薇應該也能想出新的辦法或者找到新的靠山來解決自己的危機了。

      從這個女人一早就給她的遠房表哥寫信能看出她並不蠢,對於自身的處境有著清醒的認知,隻是運氣稍微差了點,趕上她那個遠房表哥出事。

      不然現在有個官宦人家的新男人罩著她,宋仲文想來也不敢再與她糾纏不清。

      陸景摸完頭後也沒多想,直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去找馬中寶給他結算今天的工錢了。

      卻沒發現被rua了狗頭的顧采薇就這麼一直呆立在原地。

      皮膚上的那些雞皮疙瘩已經逐漸消退了下去,一同消失的還有她心中的恐懼與一直以來籠罩在頭頂的那片陰霾。

      顧采薇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會有這麼神奇的效果。

      就好像將她重新從地獄拉回到了人間。

      讓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頭頂的陽光,皮膚上遊走的暖意,嗅到了空氣中漂浮的淡淡花香,即便是那木材在火焰中燃燒所發出的劈啪聲,似乎也變得悅耳了起來。

      最重要的,當顧采薇再望向那道身影,已經不再覺得害怕,哪怕對方依舊是一怒便將人點了天燈的魔頭,但是待在這個魔頭的身邊,卻讓顧采薇感到了久違的……安心。

      這段時間,她每天都活的提心吊膽,圍繞在她身邊的那些男人,或直接暗示威脅,或虛情假意的噓寒問暖,背後的目的卻都是一樣的,便是要等她心神鬆懈之時將她連人帶家產一口吞掉。

      唯獨她身前這個少年,明明從一開始就擁有將她一口吞掉的能力,卻反而願意對她溫柔以待。

      原來男人與男人之間,也並不是都是一樣的呢。

      顧采薇那顆已經被世間惡意傷的已經死掉的心,卻是又再度複蘇了起來。

      …………

      如果陸景能知道顧采薇的腦袋裏現在都在想點什麼,大概神色會變得非常古怪,然後苦笑著跟顧采薇說,姑娘你這屬於典型的斯德哥爾摩症候群。

      具體的臨床表現,就是當受害者與施害者雙方處於非常不平等的地位,受害者被完全支配的時候,隻要施害者隨便給他們一點小好處,他們的恐懼就會先轉化為感激,繼而變成一種崇拜,最終對施害者感恩戴德,乃至死心塌地。

      陸景前世在職場就曾見過一些類似的事情,一般多是發生在剛大學畢業的女性和她們的上司之間。

      這也一度讓陸景有些疑惑,究竟什麼才是真正的感情呢,還是說感情本就是特殊時候偶然產生的某種心理幻覺?

      扯遠了,總之現在的陸景並沒有辦法鑽進顧采薇的腦袋裏,他甚至連自己在眾人眼中一不小心成為魔頭的事情都一無所知。

      自然也就沒法阻止顧采薇在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拿到了今天的工錢,陸景就匆匆離開了炭窯。

      他先去田裏找到阿木,之後一人一木樁又跑到了那座菩薩廟裏開始繼續修煉瘋魔一百零八杖。

      一直練到太陽下山,陸景又多掌握了十式,同時體內內力流轉的速度和每一次出招能調用的內力都有一定程度的提升。

      陸景能感受到自己在飛速的成長,要知道距離他剛剛擁有內力也才過去了不到二十天,至於得到武功招式的時間就更短了,隻有不到三天,他能練到這種程度,跟阿木的貼身指導是分不開的。

      隻是陸景依舊難以高興起來,感受到緊迫感的他又在月光下翻開了那本驚濤怒浪的輕身功法,跟阿木一起翻看了起來。

      最終經過一番折騰,陸景在衝穴之前消耗掉了丹田裏大概三分之一的內力,和昨天基本齊平,但是考慮到今天上午還有殷青的好心助攻,陸景練功多消耗的內力實際上是沒法覆蓋因為前一天衝穴導致第二天多增加的那部分內力的。

      督脈二十八穴位,現在還剩下十六個,即便後麵越來越難衝,保守估計陸景也就還剩下十三四日左右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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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9:42:28

炭窯內的一眾工人們都知道那天的羊肉饅頭屬於意外之喜。

      因為顧采薇的亡夫還在的時候,每隔三五月就會有一次類似的犒賞,來給大家夥鼓勁兒。

      而等顧采薇當家,變成一個月就有頓額外的肉吃,於是炭窯的工人們也都說顧當家心腸好。

      隻是他們中卻沒有一個人想到,顧采薇的心腸究竟能好到什麼程度。

      之後的三天時間裏,顧采薇居然每天都會坐著驢車帶著吃食來犒賞他們,而且那些吃食還都不帶重樣的。

      讓馬管事心疼的直跺腳,就差喊出來別浪費了,還不如都喂我呢!

      然而顧采薇本人看起來卻並沒有怎麼將這些花費放在心上,而且竟然還摘掉了臉上原本為了防備騷擾而帶上的黑紗,笑容也變得多了起來。

      實際上顧采薇身邊的人都能感受到,自從那日宋仲文一行人走後,她的心情就由陰轉晴,同時東南商會的沈會長送來的邀她賞花的請帖也被她隨手扔進了池塘裏。

      很多人都以為她是在為終於擺脫了眼下的危機而開心,但實際上顧采薇心裏清楚,她的開心另有緣由。

      而這個緣由,如今就在她的眼前。

      陸景以瘋魔一百零八杖的起手式當頭杖喝來劈木頭,完了再視情況選用其他招式砍掉四周的細枝,一套下來能感受到技能熟練度在飛漲,就是每次一回頭發現顧采薇就在身後站著還是讓他有點不太適應。

      尤其看他臉上微出的汗水,顧采薇還會握著手帕走上前來,柔聲問道,“要擦汗嗎?”

      “呃……好吧。”眼見顧采薇一片好意陸景倒是也不太好拒絕。

      伸手就要接過那手帕,然後隨後卻見顧采薇繞過了他伸出的那隻手,徑直走到了他麵前,親手為他擦拭起了臉上的汗水。

      如同一個小媳婦兒在服侍自己的官人一樣。

      陸景覺得有些尷尬,哪怕是出於迷惑內奸的目的,顧采薇這也演的有點太過了。

      尤其這麼近的距離下,他已經能嗅到顧采薇身上的胭脂味道,看清她早起描好的每根眉毛。

      而要知道和宋朝一樣,陳朝的女子穿衣也沒有後來那麼多約束,很多人都是抹胸加褙子,並不吝惜展示自己的事業線,再加上顧采薇身上穿的隻是一件鬆鬆垮垮的粗麻布衣。

      如果陸景的視線再低一點……他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隻能盡量讓自己的目光保持在水平之上。

      好在光天化日之下,顧采薇也沒更進一步的動作,擦完汗後收起了自己的手帕。

      但很快她又開口道,“陸少俠,奴……其實還有一事相求。”

      “顧當家請講。”陸景並沒有因為顧采薇突然的親昵舉動便英雄氣概大作,一口答應下來,依舊謹慎的先問對方想要什麼。

      “是這樣的。”說到正事兒顧采薇的神色也重新恢複了嚴肅,“奴希望陸少俠能幫奴找到內奸。”

      “炭窯場的內奸?”陸景揚了揚眉毛。

      “奴知道炭窯場這邊有宋仲文的人,還有先前劈木頭的人一起請辭,也是宋仲文在背後搞鬼。但是奴其實沒太多怪罪他們的意思。

      “因為在這裏做工的本就是窮苦人家,有人被收買是根本無法避免的事情,就算找出來也沒什麼意義,隻要宋仲文開價足夠高,或者搬出他那個做主薄的叔父恐嚇一番,肯定還會有人給他繼續通風報信。”

      “這倒也是。“陸景點頭。

      “奴擔心的也不是炭窯場裏的內奸,老實說他們能告訴宋仲文的東西也很有限,奴真正擔心的,還是奴身邊的人。”

      “那封信?”陸景想到了什麼。

      “沒錯,發現奴的處境不太妙後,奴就給遠在京師的表哥寫了封信,想要趕在宋仲文等人最後發難前,提前一步就把……就把……”

      “就把新的婚事給定下?”

      顧采薇輕聲嗯了一聲,隨後望向陸景的眼睛,“采薇不知道陸少俠如何看我,奴本應為亡夫服喪三年,最好從一而終,奴一開始也的確是這樣打算的,不再改嫁,守著亡夫留下的營生過完這一生,隻是……”

      “你不用跟我解釋的,我從來都不是那種喜歡站在道德高地上隨意評判別人的選擇的人。”陸景搖頭道,“況且我也知道你麵臨的難處。”


      顧采薇聞言似是鬆了口氣,“沒想到陸少俠如此開明,若換一腐儒在此,見奴男人剛死,便迫不及待的去尋覓新歡,怕是要戳著采薇的脊梁骨把采薇給罵個狗血淋頭哩。”

      頓了頓她又接著道,“說回那封信的事,事關重大,奴從一開始便很小心,盡量避開其他人,所以到現在奴也想不明白,那封信究竟是如何泄漏出去的?”


      “有沒有可能是京師你表哥那邊……出的問題,他不是因為寫詩被下獄了嗎?之後你的那封信被人發現應該也很正常吧。”

      “奴有想過,但是這信對奴雖然重要,可想來對京城的那些大人們而言卻是無關緊要的,根本不應該傳到鄔江城宋仲文的耳朵裏。”

      “這倒也是,所以你現在就懷疑你身邊有宋仲文安插的內奸是嗎?”

      “不錯。而且奴其實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範圍了,當初奴身邊知道這封信存在的僅有三人。”顧采薇道,“奴已經想好了該用什麼辦法從他們之中找出內奸,隻是奴一介女子,擔心撕破臉後內奸會有狗急跳牆之舉。”

      “所以你其實是想我陪著你去查。”陸景問道。

      顧采薇再度點頭,“奴身邊其實也有幾個護院,但是這種時候奴也不知道他們是否可靠,還是陸少俠你……”

      陸景其實是不大想去的,因為他自己這邊還在爭分奪秒和丹田裏的內力作鬥爭,實在是沒空跑什麼支線任務,聞言便想婉拒。

      但是隨後又聽顧采薇咬著嘴唇道,“奴不會讓陸少俠白跑這一趟的,事成之後,奴,奴可以答應陸少俠一個要求,什麼要求都可以。”

      陸景聞言愣了愣,他倒是還真有想要的東西,而且那東西對顧采薇這種富婆來說應該也不算什麼,但是他依舊沒有馬上答應,而是又問道。

      “你說的那三個懷疑對象是普通人,還是武林中人?”

      “都是普通人。”

      “調查大概要多長時間?”

      “半……半天應該就差不多了,而且大部分時間陸少俠可以自便。”

      “那行。”陸景終於點了頭,“我陪你走這一趟。” 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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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22:13:36

 顧采薇本來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先邀陸景去茶坊喝杯茶什麼的,順便也能增進下兩人的感情。

      結果沒想到陸景讓她先去喝,和她約了個碰麵的時間,之後就拉著阿木又去菩薩廟裏繼續練習起瘋魔一百零八杖了。

      搞得顧采薇很是尷尬,她剛才說了自己想喝茶,倒也不好立刻就反悔,隻能有些鬱悶的一個人去了茶坊。

      在那裏枯坐了一個時辰,臨到約定的時間才看到陸景從外麵疾步走了進來,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而且見麵就問,“怎麼樣?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顧采薇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隨後先整理了一下心情,才接著道,“知道那封信存在的三人,一是我的婆婆,當初奴和亡夫剛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有點不太喜歡奴,嫌奴長的狐媚,一直反對奴過門。


      “不過等我們真的成婚後,她倒是也沒再說什麼。而奴下定決心改嫁,寫完那封信後先去找的也是她,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奴的婆婆,這種事情奴不想也不應該瞞著他,去找她的時候奴在心裏打定了主意,若她不同意,這信奴便不寄了。

      “結果她看了信後,隻是冷笑了幾聲,感慨她的兒子當初為什麼不聽她的話,然後就把信還給了奴,說隻要奴改嫁前把屬於她的那份家產給她,她就不管奴打算做什麼了。”

      “第二人呢?”陸景又問道。

      “第二人是……是王掌櫃。”

      “王掌櫃,就是薪炭店的那個掌櫃?”

      陸景先前找新工作最先見到的就是王掌櫃,那次顧采薇來發饅頭也是王掌櫃陪著她,看得出顧采薇很倚重他。

      “沒錯,王掌櫃是奴亡夫生前最信任的人,甚至比信任奴還要信任他,奴亡夫曾說過王掌櫃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主家。”

      “實際上呢?”

      “實際上也確實如此,這麼多年他管的賬目從來沒有出過什麼問題,做事最是穩重。亡夫過世後,奴想學著經營他留下的產業,也是王掌櫃手把手教奴的,如果沒有他,奴根本撐不到這個時候。”

      “所以你心裏其實不覺得他是內奸?”

      顧采薇喝了口冷茶,苦笑道,“若說這段時間奴學到了什麼,那就是永遠不要太肯定任何事情,奴也實在不想再被人說成自作聰明了。”

      陸景不置可否,問道,“第三人呢?”

      “第三人是我的養娘秀秀,她跟著我的時間最長,還沒過門她就在奴身邊了,我們二人名為主仆,實為姐妹,這段時間王掌櫃和她,一個在幫奴處理生意,還有一個幫奴管理宅院,對於秀秀,奴可以說沒有任何秘密。”

      所謂養娘,並不是字麵上的意思,而是富人家宅中的婢女。

      聽顧采薇剛才那番話,這個養娘秀秀如今儼然已經升職成為她的內務總管加閨蜜了。

      “信是秀秀和奴一起寫的,之後奴隻拿給了婆婆看,擔心已經被人盯上,就托王掌櫃給奴寄的信。”顧采薇總結,“除此之外,奴再無示與旁人過。”

      “那你現在的計劃呢?”

      “很簡單,既然他們中有人是宋仲文的眼線,那肯定是還要給宋仲文通風報信的,奴想反過來利用這一點,找出內奸來。”

      經過之前一段時間的曆練與磨礪,如今的顧采薇也成熟了很多,如果她是男兒身的話,度過這一關後倒是真的有可能做出一番事業來。

      陸景恍然,“你之前說想讓我保護你,我看還在其次吧,你真正的意圖還是想利用我的名頭來做文章,釣出內奸。”

      “是,還望陸少俠勿怪。”顧采薇狡黠一笑,也讓陸景明白了為什麼她的婆婆會嫌她長得過於狐媚。

      這女人可不就是一隻狐狸嗎?即便並非有意,舉手投足之間依舊有天然媚意。

      於是陸景也不得不端起麵前的茶杯,將裏麵的涼茶喝了下去,放下杯子後道。

      “那便……開始吧。”

      顧采薇的計劃的確像她說得那麼簡單,她所捏造出的三條消息是內奸無論如何也必須傳遞給宋仲文的。

      大體基本都是顧采薇因為記恨宋仲文先前的逼迫,在傍上陸景這個絕世高手後謀求報複,隻是報複的方法不盡相同。

      顧采薇對婆婆說的是想辦法先幹掉宋仲文的靠山,他那個做主薄的叔父,由陸景在今夜前往他叔父掌管的幾個糧倉放火,燒光裏麵的糧食,這樣一來,宋仲文的叔父一個失察罪肯定是逃不了的,搞不好還要掉腦袋。

      跟王掌櫃說的則是綁架宋仲文的賬房,看看能不能從宋仲文的賬目上找到什麼破綻,包括之前他能這麼快得到京師的消息,顯然朝中有人,對方幫他打探消息,那宋仲文之後顯然也應該有所表示,行賄是跑不了的。

      最後是秀秀,顧采薇跟她說的複仇方法也最直接,由陸景潛入宋仲文的家宅,將還在睡夢中的宋仲文一刀抹了脖子,再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陸景聽完以後發現以上方案自己是一個也做不到。

      不過他能不能做到本來也不重要,隻要大家都覺得他能做到,顧采薇的計劃就能順利實施,再然後就是看看今晚究竟哪裏會傳來動靜就好了。

      這事兒顧采薇本來托的是陸景,但是最後被無良總包陸景轉包給阿木了。

      至於陸景自己,當然還是讓顧采薇給他找個安靜的地方,繼續練功消耗內力了。

      兩人在見過王掌櫃後,沿著金明河走回顧采薇的住處。

      在經過城中最有名的青樓聽月閣的時候,顧采薇見陸景的腳步頓了頓,之後抬頭望著樓上的鶯鶯燕燕,不知在想些什麼。

      顧采薇的神色頓時也變得有些難看,男人嘛,尋花問柳倒也無可厚非,實際上這本來就是這年代男人們的一種重要交際方式。

      顧采薇的亡夫還在世的時候,和自己的生意夥伴談事情也經常來聽月閣,還會叫人陪酒。

      但問題是現在她就在陸景身邊,而且就差對陸景說少俠請隨意了,結果這根木頭不但無視了她,而且還在惦記著聽月閣上的那些姑娘。

      這舉動不由讓顧采薇很是受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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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22:13:50

陸景走過聽月閣的時候就在想,書中殘念提起過的那個什麼極樂宮。

    如果這個魔道門派還在的話,她們在鄔江城的傳人最有可能待的地方就是聽月閣了吧,因為聽月閣差不多是城中最大的青樓了,最方便極樂宮弟子藏身。

    陸景不知道自己抬頭向樓上望的時候,那個極樂宮的弟子是否也在向下看,搜尋著自己今晚的獵物。

    這種自己送上門去的感覺並不好。

    而且陸景也不知道那些極樂宮的弟子會怎麼對待被她們采補後的武林中人,會為了避免自己的行蹤曝露,被那些人的親人朋友報複而直接殺掉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貿然前去恐怕也會很危險。

    看來還是得從長計議啊,但問題是如今的他隻剩下十天便要跨入一流,也沒有多少時間能拿來從長計議了。

    陸景憂心忡忡,也沒注意到一旁顧采薇的臉色變化,收回望向聽月閣的目光後一邊思索著未來一邊繼續往前走。

    而之後的這段路原本頗為健談的顧采薇不知為何也沈默了下來,就這麼低頭跟在陸景的身後。

    兩人大概又走了一刻鍾的時間,卻是終於來到了顧采薇的住處。

    這是一處臨江的宅院,不但占地麵積比章三豐的四合小院大得多,而且內部還有花園,假山,登到高處甚至能一覽江景。

    磚石用料都頗為講究,然而卻並不像很多商賈的豪宅般招搖,反而處處透露著雅致。

    或許是因為回到家中的緣故,顧采薇也又振作起了一些精神,開始為陸景介紹起來,“說起這宅子,還頗有番曆史,原主人的祖上曾出過一位三品高官,但是沒做多久便死了母親,回鄉丁憂,而這宅子就是那時候建起來的。

    “可惜世事無常,沒有永遠的帝王將相,也不見能代代相傳的富貴,後人不爭氣,不但花完了那高官留下的財資,而且就連這座老宅也不得不拿來出售,奴的亡夫很喜歡,花了高價買下,沒想到隻住了不到一年,他便也不在了。”

    “顧當家節哀。”陸景道。

    “隻是一時觸景生情罷了,談不上什麼哀,況且奴本人其實並不太喜歡這裏,總覺得這宅子有些冷清,倒是今日,有陸少俠在此,這裏也能熱鬧不少……咦,陸少俠你在找什麼?”

    “我想看看哪裏適合練功。”陸景如實道。

    顧采薇的臨江豪宅看起來是挺不錯,比陸景那間小破茅屋不知強了幾百倍,但是作為一個現代人,陸景連拙政園都參觀過了當然也不至於被這裏的景致給迷住眼。

    反倒是顧采薇聞言很是敬佩,“陸少俠嗜武如命,不為外物所動,難怪年紀輕輕,便修成了絕世高手。”

    這話陸景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了,但每次聽他都隻有苦笑。

    他對武功是挺好奇的,也挺希望練成個大俠什麼的,但嗜武如命還稱不上,不為外物所動就更是扯淡了,他這不純粹是被逼的嘛。

    就跟可憐的程序員一樣在程序上線後玩兒命爆肝補bug。

    “陸少俠要找不被打擾的地方練武,正寢後還有一個小院,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能進入,最是清淨不過。”

    “謝了。”陸景說完就準備動身。

    但沒想到卻是又被顧采薇拉住,“陸少俠……多謝你今天陪著奴,現在天色也不早了,還是先用完晚膳再練吧,另外……”

    顧采薇一邊說著一邊卻是又湊近了幾分,“陸少俠忘了我們的計劃了嗎,奴設下盛宴款待陸少俠,才更能讓有心人相信陸少俠今晚是要辦大事的。”

    “哦。”陸景幫人家辦事,而且事後還要收人家好處,倒也不好太過敷衍,聞言終於點了點頭。

    隨後他還在顧采薇的勸說下先去進行了沐浴,換上了顧采薇給他買的新衣服,而顧采薇也脫下了那身粗麻布服,在家中改穿起一套日常起居的羅衫,徹底展示出了自己那傲人的身材。

    她坐在桌邊,親自為陸景切肉斟酒。

    隻是身邊的男人依舊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肉倒是吃了,但酒卻一滴未沾,而且一會兒就吃飽了,也不等後麵的菜便要離席。

    顧采薇這輩子就沒這麼難過,見陸景就要起身,也顧不了那麼多,一咬牙索性豁出去直接問道,“陸少俠,可想好等此間事了,要向奴家要什麼了嗎?”

    “當然,”陸景點頭,毫不猶豫道,“我想請顧當家為我買把精鐵禪杖,斤數的話最好在七十五到八十斤左右。”

    這數字陸景並不是隨便報的,他這些天已經試過不同重量握在手中是什麼感覺了,七十五到八十斤對他來說其實是偏重的,實戰也會受到一點影響,但是考慮到他的進步速度,還有那根本用不完的內力,這個斤數也就沒那麼誇張了。

    不過這麼多精鐵打一把禪杖花費必然也不少,陸景這些天雖然賺了不少錢,但是還真付不起這筆鑄造費,尤其想找厲害工匠,用足好料的話。

    難得顧采薇有求於他,陸景也就趁著這個機會把裝備的事情給解決了。

    隻是顧采薇聞言臉色卻不由一僵,“禪……禪杖嗎?”

    “對。”陸景雖說一顆心全都在解決內力麻煩上,但顧采薇這一連串凶猛的攻勢還是終於讓他察覺到了一些東西,意識到了對方恐怕並不隻是在做戲給內奸看,隻是他眼瞅著就要生死存亡了,也確實沒什麼心思談情說愛。

    顧采薇也感受到了陸景言語中的拒絕之意,心下不由充滿了苦澀與挫敗感,張嘴想說什麼,但千言萬語彙到嘴邊,最終隻是換來一聲長歎,“陸少俠,奴帶你去主寢後的那座小院吧。”

    “有勞顧當家了。”陸景道。

    等所有人都離開,身邊再無一人,陸景又開始練習起驚濤怒浪來,而大概到了亥時三刻,陸景踩完一套腳步,歸位卻是在對麵的牆上又看到了阿木。

    陸景精神也是一震,“有動靜了嗎,在哪邊?”

    阿木聞言指向了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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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22:25:15

  “那裏?那裏是宋仲文的賬房的住處。”顧采薇的臉色顯得有些難看。

      因為宋仲文的賬房跑路,就意味著內奸是王掌櫃。

      這個顧采薇和她的亡夫最信任的老掌櫃,多年以來一直忠心耿耿,做事認真,一絲不苟。

      看顧采薇的樣子,似乎依舊有些不願相信這個結果。

      她喊來了屋外的秀秀,對後者道,“你去把王掌櫃請過來,不……我還是自己去一趟吧,我要當著他的麵問問他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來。”

      陸景聞言沒說什麼,跟在顧采薇的身後,兩人很快就來到了王掌櫃的住處。

      顧采薇上前叩門,過了一會兒,門才被打開。

      隨後王掌櫃一邊穿衣服一邊探頭出來,“誰啊?”

      當他看到門外站著的是顧采薇時,神色明顯有些慌亂,但不過一瞬就又強自鎮定了下來。

      “顧當家,怎麼這麼晚了登門,是發生甚麼事情了嗎?”

      “王掌櫃,亡夫和我帶你不薄吧。”顧采薇的臉上明顯帶著怒氣。

      王掌櫃聞言也沈默了下來,片刻後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顧當家為什麼忽然提起這個?”

      “我今晚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也不想再聽那些謊言了,我隻問一個問題,就一個問題,你回答了我,我們從今往後再沒有瓜葛。”顧采薇冷冷道。

      “……顧當家你問吧。”王掌櫃終於也收起了臉上裝出的笑容,歎了一聲道。

      “姓宋的究竟許了你什麼好處,才讓你甘心做他的走狗?”

      “沒有好處。”王掌櫃悶聲道。

      “沒有好處?”顧采薇一臉的難以置信。

      “顧當家,是你先拋下我們的。”王掌櫃終於還是將這句藏在心底已久的話說了出來。

      “薪炭店和炭窯場的這些人,都是自小便在鄔江城裏長大的,我們的家人朋友都在這裏,根在這裏,而您不同,在嫁給莫當家之前,您一直住在京師,這次寫信給您的表哥,要他在京師幫您再物色一個夫婿。

      “下麵的人都在猜測您是在這裏撐不住,要拋下我們回京師了。”

      顧采薇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而您走了不要緊,薪炭店還有炭窯場肯定是沒法帶走的,而我們這些人也沒法跟您走……這其實並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馬管事他們之前就已經找過我好幾次了,要我為大家夥的未來多考慮考慮,所以在看到那封信後,我就主動去找了宋公子……”

      “不要再說了……”顧采薇主動打斷了王掌櫃的話,有些頹然道,“是我對不住你們,你說得對,我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女人,所以今日的眾叛親離也是我自作自受。”

      說完她也不再看王掌櫃,轉身對陸景道,“陸少俠,我們走吧。”

      陸景點了點頭,他能感受到這一刻顧采薇心中的沮喪之情。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想必不太好受,更何況顧采薇還將這一切都算在了自己的頭上。

      其實平心而論她固然有對不住王掌櫃等人的地方,但站在她自己的立場上,那時的她除了逃離鄔江城也根本沒有第二種選擇。

      隻能說大家都在為自己的未來考慮吧。

      回去的一路上氣氛明顯有些壓抑,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等到了門外顧采薇雖然情緒依舊低落,但還是強打精神道,“陸少俠,天色已晚,城門也關了,不如就在奴這裏休息一晚吧。”

      說完她又自嘲一笑,“奴這兒別的東西沒有,就是空房間多。”

      “也好。”陸景沒有拒絕,的確,這個點兒他也回不了城外的住處了,就算不在顧采薇這兒住也隻能找腳店投宿。

      既如此他也沒理由舍近求遠,還多花冤枉錢。

      “奴這就讓秀秀為陸少俠收拾房間。”顧采薇說完頓了頓,又繼續道,“還有禪杖的事情……陸少俠完成了對采薇的許諾,采薇自然也不能食言,奴會找城中最好的鐵匠為陸少俠打造,有什麼要求陸少俠可以盡管去提。”

      “有勞了。”陸景再度道謝。

      顧采薇又幽幽的望了陸景一眼,這才行禮告退。

      隨後陸景被秀秀帶到了專門為他收拾的房間,等其他人都離開,陸景打開臨江的窗子,把蹲在房頂吹冷風的阿木給接了下來。

      而秀秀退出屋後走到前院,看見顧采薇一人站在桂樹下,望著頭頂的月牙發呆。

      “小姐在想什麼呢?”秀秀停下腳步,提著燈籠問道。

      “我在想……這世間除了頭頂這輪明月,究竟還有什麼東西能長久不變?”顧采薇歎息道。

      秀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罷了,也怪我奢望太多,即便這月兒又何嚐沒有陰晴圓缺呢,至少還有你在我身邊,於這座城市而言,你我主仆二人俱是他鄉之客,在外漂泊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該回家了。”

      “小姐,”秀秀道,“那炭窯和薪炭店,還有這宅子……”

      “趁著陸少俠的威名還在,按照原來的打算賣掉吧,想必那些接手的人也不敢再刻意壓價了,把我之前答應婆婆的那份給她,剩下的錢一分為三,一分分給跟了我們這麼久的那些個老夥計,一分我們帶回京師生活,剩下一分,我想贈與陸少俠。

      “畢竟承了他這麼大一分恩,無論如何也該回報他,但是聽三虎堂的那位殷護法說陸少俠對財帛並不怎麼感興趣,想來也是,以他的絕世武功真想賺錢應該很容易,但就算打造禪杖他也來找的我,想必對財帛是真的不怎麼上心。


      “既如此,那便以他的名義建個善堂吧,用這筆錢接濟下城中的窮苦人家,陸少俠嫉惡如仇,但有時候手段未免也有些酷烈,萬一將來因為什麼事情惹到了小人,有這份聲名護著,至少對麵沒法將魔道的帽子扣在他的頭上。”

      秀秀聞言眉頭皺了起來,“小姐,給婆婆還有陸少俠的那份我都沒什麼意見,但是給王掌櫃他們的那筆錢……先前你這麼分我自然也是讚同的,可現在他們不是都已經背叛你了嗎?為什麼還要給他們錢?”


      顧采薇揮了揮手,“是人皆有私心,他們無非是為自己考慮,這也無可厚非,況且這些年他們一直兢兢業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隻是最後犯了錯,沒道理就把先前做的都抹掉……

      “我已經累了,連宋仲文那些人都懶得報複,就更不願再苛責他們了,隻想趕緊把此間事了,無牽無掛的回京師戲狸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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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22:43:40

       顧采薇的沮喪之情幾乎肉眼可見。

      秀秀卻是忽然道,“小姐,在這鄔江城中當真再無牽掛了嗎?”

      “有牽掛又如何,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到頭來不過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顧采薇自嘲道。

      “就像小姐所說,這世間若要長長久久太難,但若是隻求一夕,卻未必求不到。”

      “一夕嗎?”顧采薇怔了怔。

      “我一直在小姐身邊服侍小姐,所以看的也最清楚,這段時間小姐你每天都一臉愁容,整個人就像是老了好幾歲一樣,隻有先前三日的小姐讓我又想起了小時候一起蕩秋千的那些時光。”秀秀道。

      她的話讓顧采薇回憶起了過去,整個人似乎也恢複了一些生氣,笑道,“每次去蕩秋千,回來就要被娘訓貪玩,可下次還是忍不住去,因為飛到空中,所有煩惱也會……”

      顧采薇說到這裏卻是又頓了頓,“你是想跟我說,要把握住現在的快樂,不要為之後的事情而煩惱嗎?”

      “我隻希望小姐無論做什麼,每天都能開開心心的。”秀秀低頭輕聲道。

      “一夕,一夕……”顧采薇喃喃道,她的聲音就如同夢囈般,“可就算我願意,這一夕又從何而來呢?”

      “小姐忘了我先前是從哪裏來的了嗎?”秀秀道。

      “你是我爹爹從教坊裏買來的,那時的你才十二歲吧,”顧采薇道,“一晃這麼多年也過去了。”

      “是啊,若不是老爺將我贖出,如今的我還在火坑中受苦,不過那裏的媽媽們也教了我不少東西,除了琴棋書畫外,我還學到了一些……專門服侍男人的手段。”

      “你要教我那些東西?”顧采薇隻覺得臉頰一陣發燙,瞪大了眼睛,“可……可就算我肯學,一晚上又能學到多少呢。”

      “有些事情說來簡單,但是做起來並不容易。”秀秀道,“就算我肯教小姐,這麼短的時間小姐也學不會的,幸好還有其他辦法。”


      “什麼辦法?”顧采薇一顆心兒撲通撲通跳的厲害,她知道今晚是自己最好的機會了,往後幾乎不可能找到讓陸景繼續留宿的理由。

      “藥石。”秀秀吐出了兩個字。

      這下顧采薇的臉紅的更厲害了,“你說的不就是……不就是……春……春……”

      “沒錯。”秀秀道,“不隻有女性的,也有給男性用的,能讓男性意亂情迷。”

      “這……這不太好吧。”顧采薇感覺自己的大腦就快要停止運轉了。

      “有什麼不好的,小姐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夕,陸少俠也沒有吃虧,你說他先前經過聽月閣的時候曾盯著閣上的姑娘發呆,顯然也並非對男女之事毫無想法。”

      秀秀繼續為顧采薇分析道,“而論姿色,就算是聽月閣裏的花魁也未必能壓小姐一頭,我看他不是對小姐你不動心,隻是不想承擔責任罷了,嗬嗬,男人大多如此。


      “所謂藥石,其實對他這樣的高手也沒有太大的作用,隻是給他一個借口而已,可以盡情釋放自己心中的**,而不需要再有負擔。”

      顧采薇這一次是真的有些動心了。

      她在桂樹下站了許久,心中一直在天人交戰。

      最後終於還是下了決心,一跺腳道,“我怎麼才能讓他吃下那副藥石?”

      “這問題我已經為小姐想好了,小姐你隻需要按我說的做……”秀秀一邊說著一邊湊到了顧采薇的耳邊。

      …………

      另一邊陸景眼看夜已經很深了,也準備睡下了。

      然而一想到自己沒幾天好日子可過,眼瞅著就要成為一流高手了,整個人也不由一陣心煩意亂。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瘋魔一百零八杖他練得進度夠快了,但再快也不可能在十天內達到小成,想耗完體內的內力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而極樂宮……陸景不知道這個神秘魔門的傳人究竟是誰,也不知道她對待爐鼎的態度,貿然上去,和直接送人頭怕是也沒什麼區別了。

      這麼一想,他感覺自己就快無路可走了。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類似嫁衣神功的內功心法能讓他練一練,不對,嫁衣神功十天也練不成。

      所以到底……該怎麼辦呢?

      陸景隻覺得胸中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一樣,想睡睡不著,想思考問題也集中不了精力,整個人渾渾噩噩。

      阿木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精神狀態不對勁兒,還特意跳到了床邊,用一隻樁手輕拍他的後背。

      陸景翻了個身,改為麵向阿木的方向,而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阿木忽然一個閃身,又從開著的那扇窗戶跳了出去。

      隨後陸景就看到了一道人影映在了屋門的麻紙上,下意識的問道,“誰?”

      結果門外那人依舊默不作聲。

      難道是宋仲文狗急跳牆,派來了個刺客?陸景的第一反應就是抓起了床邊的木棍,但隨後又覺得如果是刺客的話,聽到自己那一聲喝,要麼直接殺進來,要麼就逃跑了。

      不應該還這樣在他的門外傻站著。

      而且麻紙上的人影分明是個女人。

      不過陸景依舊沒有鬆開手中的木棍,一邊匆匆披上了衣服,一邊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門。

      再然後他就看到了……門外的顧采薇。

      “顧當家。“陸景怔了怔。

      顧采薇應該是剛剛沐浴過,頭發還濕漉漉的,兩人不過半步的距離,陸景已經能嗅到她發梢上的花露香味。

      而更要命的是顧采薇身上的衣服,她又換了件比晚上陪陸景用膳時更薄的紗衣,同時因為她洗完澡並沒有完全擦幹身上水露的緣故,那件紗衣幾乎已經貼在了她的身體上,幾乎已經起不到什麼遮擋的作用了。

      顧采薇低著頭,也不說話,徑自衝陸景走了過來。

      眼看兩人身體就要接觸,陸景無奈,隻得後退將她讓進了房間裏。

      而進屋後顧采薇終於抬起頭,望向了陸景,美目朦朧。

      陸景還以為她要說什麼,但下一刻顧采薇卻是忽然毫無征兆的衝進了他的懷裏,隨後咬向了他的嘴唇。

      陸景猝不及防下被她咬了個正著,下意識的張開了嘴,而也是在這一刻陸景才明白為什麼顧采薇一直沒開口,這是因為她的嘴裏含著一口酒。

      不過這口酒的味道有些古怪,比一般的酒來的還要辛辣,而且有股濃濃的藥味,順著他的喉嚨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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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8 22:43:52

 如果有的選,小乙之後都不想再踏入那間書房了。

      但是沒辦法,他的把柄被那人捏在手上,從今往後都隻能乖乖聽話,做那人的走狗。

      否則當年的事情一旦被爆出來,死掉的那四個高手的家人朋友肯定會來找他尋仇,武林正道也不會放過他。

      所以盡管萬般不情願,但小乙還是不得不叩響了那扇門。

      “進來。”宋仲文的聲音從裏麵傳來,陰毒中卻是隱隱夾雜了幾分興奮。

      小乙推門,不敢抬頭直視那雙如毒蛇般的眼睛,隻是小聲道,“公子,那邊傳來消息,顧采薇已經進到陸景的房間裏了,她也……沒有再出來。”

      “好!”宋仲文正在練字,聞言直接把筆一摔,仰頭大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傳到小乙的耳朵中,隻覺得像是有人在用小刀不斷刮著一隻銅鑼,聽得小乙格外難受。

      他再次低了低身子,想要告退,可沒想到宋仲文卻又喊住了他,隨後得意問道,“我這條毒計怎麼樣?”

      小乙心中生出一片寒意,但表麵上卻不得不依舊保持著恭敬,還要努力去拍宋仲文的馬屁,附和道,“公子才智高絕,當真可以稱得上是算無遺策了。”

      “那你倒是說說看,我都才智高絕在哪兒了。”此刻的宋仲文就像是畫師剛畫了一副讓自己滿意的畫,又仿佛棋手下出了一步絕世好棋,迫不及待要和人分享,而全程參與的小乙自然就是最好的捧哏。

      小乙咽了口口水,“王掌櫃等人早早就投靠了公子,做了您的內應,將顧采薇的一舉一動及時傳遞給您,可笑那顧采薇人心盡失,卻依舊不自知,寫信給自己在京城的表哥,自以為做的隱秘,卻不知信上的內容早就被您給知道了。”

      宋仲文聞言揮了揮手,“這都是之前的事情了,提它作甚,說現在的事就好。”

      “是。”小乙忙不叠的點頭,整理了一下思路接著道。

      “王掌櫃等人投靠您其實是意外之喜,您一開始選定的內應人選並不是他,因為王掌櫃對於顧采薇來說終究是外人,而顧采薇最信任的人其實是那個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養娘秀秀。”

      “不錯,接著說。”宋仲文坐在了他的那把太師椅上,喜滋滋的道。

      “秀秀一直把顧采薇當成是自己的姊妹,對顧采薇很忠心,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和顧采薇都不是鄔江城本地人,不會像王掌櫃他們一樣一聽要離開鄔江城就生出異心。”

      “是啊,顧采薇信任她不是沒有原因的,她們之間感情很深,她也根本就沒有背叛顧采薇的理由。”宋仲文假意歎氣道,“這可怎麼辦呢?”


      “公子您教過我們,這種時候,一般可以從目標的親人入手。”小乙答道,“但是秀秀教坊出身,雙親都不在了,這個世上她或許還有親人,可她的親人並不在鄔江城,和她之間的關係也一般,她是不會為了幾個沒見過麵的親戚背叛顧采薇的。”

      “真是讓人頭疼……”

      “但是經過調查後您發現,秀秀在鄔江城這邊居然……有個相好的男人,那人是個窮書生,而且喜歡賭錢,秀秀就是因為他的這個惡習,一直沒敢把他介紹給顧采薇,而這人,可以為我們所用。”

      “愛情和這麼多年的主仆之情,想必那個叫秀秀的女人一定很糾結……但賭坊裏收債的人就要砍掉她那個相好一隻手了,在這種時候她好像也沒得選了。”宋仲文悠悠道。

      “是,今天王掌櫃和秀秀分別傳來消息,一人說那個姓陸的家夥打算綁架您的賬房,一人說姓陸的準備直接對您動手,於是您就推算出顧采薇是想找出身邊的您的內應來。

      “之後您將計就計,派人去保護了賬房。”

      “沒辦法,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就作用來說秀秀比王掌櫃大得多,我也隻能犧牲下王掌櫃了。”

      “您特意拖到城門關閉後才行動,因為您知道時候顧采薇一定會讓姓陸的留宿。”小乙吞了口口水繼續道。

      “她忘了也沒關係,我會讓秀秀提醒她的。”宋仲文陰惻惻的笑道,“墜入凡塵,這副萬毒穀的毒藥什麼都好,就是味道太重了點,隻要稍有些戒備心,嚐一點基本都會意識到不對,想讓姓陸的乖乖喝下去,可不容易。

      “不過這也正常,要是這毒藥無毒無味,萬毒穀早就稱霸武林了,也不會讓人家給連根拔起。”

      小乙聞言心中的寒意更勝,他也沒想到宋仲文為了毒到陸景居然會做到這種程度。

      讓秀秀鼓勵自己心愛的女人主動爬到陸景的床上。

      這種事情一般人根本想都不會想,更別說做出來了。

      宋仲文非但對別人狠,就連自己也不放過!

      小乙想到這裏,目光稍微向上移了移,看到太師椅的一隻扶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宋仲文給掰斷了,而斷口處的木刺也紮進了宋仲文緊握的手掌,但宋仲文就像沒有感受到疼痛一樣。

      依舊沒有鬆手!

      他用沙啞陰毒的聲音呢喃道,“我不但要毀了那姓陸的一身武功,還要讓顧采薇那賤人親自動手,讓她從今往後一輩子都活在內疚與自責中!哈哈哈哈,這世界上沒有比借一個仇人的手毀掉另一個仇人更美妙的事情了。”

      小乙不寒而栗。

      他已經在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絕對不能和眼前這個男人為敵!

      因為和他為敵的下場實在是太慘了。

      即便他跟陸景、顧采薇不是一夥的,可一想到正發生在那間屋子裏的慘劇,還是忍不住直打哆嗦。

      “公子,我們現在要過去嗎?”小乙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不是說這藥想完全生效至少要半個時辰嗎?著什麼急。”宋仲文收住了笑聲,但話語中的陰毒更勝,“況且我還想讓顧采薇和姓陸的多待一會兒呢,這可是一出好戲。

      “說起來那姓陸的也是個性子暴虐的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後說不定直接一掌拍死了那賤人,雖然有些可惜,但這結局也不是不能接受,到時候本公子一定會為顧采薇主持正義的。”宋仲文義正言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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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22:44:04

  陸景不得不承認,自己終究也隻是個凡人。

    哪怕先前一直在忙著解決丹田的問題,根本沒怎麼顧得上去想和顧采薇之間的可能。

    但是當他打開門,看到門外剛剛出浴,隻著輕紗的俏寡婦,還是覺得有點頂不太住了。

    尤其今晚的顧采薇異常主動,進門後二話不說,直接一口咬上他的嘴唇。

    眼瞅著氣氛都烘托到這兒了,陸景要是再沒有反應那就可以直接打車去男科醫院掛號了。

    所以他最終還是成功被顧采薇撲到了床上。

    再然後那股異常辛辣的藥酒也順著他的喉嚨流進了胃裏。

    這一吻足足有快半分鍾的時間,隨後顧采薇才抬起頭來,看到了陸景目光中的疑惑,終於開口解釋道,“這藥酒……是拿來給陸郎助興的,放心今晚的事情不需要陸郎負責,便當作是一場荒唐的夢吧。”

    “顧當家……”陸景苦笑。

    顧采薇咬著嘴唇,眼中霧氣氤氳,“陸郎……還要這麼稱呼奴嗎?”

    “采薇……我……”陸景的話剛說到一半,神色忽然一變。

    而另一邊的顧采薇終於如願以償的聽到那兩個字,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隨著輕紗滑落,她也附在了陸景的耳邊,呢喃道,“陸郎我還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結果沒想到她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陸景給推開了。

    “等下等下,先停一停!”陸景伸手,卻是將那件輕紗又披在了顧采薇的身上,隨後又果斷和顧采薇拉開了一些距離。

    那股藥酒才剛下肚不久,陸景就感受到了丹田處的異動。

    盤踞在那裏的真氣就如同被陽光照耀的積雪,竟隱隱有了一絲消融之兆。

    一開始的速度還很慢……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輪烈日變得越來越炙熱,而烈日下的積雪融化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

    “你在酒裏下毒?”陸景望向對麵的顧采薇,神色複雜。

    結果就見後者聞言一臉茫然,“下毒,什麼毒?”

    陸景見她臉上的神色不似作偽,而且他和顧采薇之間無冤無仇,反倒有恩與對方,顧采薇因為他才能擺脫宋仲文的糾纏,按理說沒理由對他下毒才對。

    於是陸景又問顧采薇,“這藥酒你從哪裏來的?”

    顧采薇看陸景臉上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更重要的是並沒有半分意亂情迷的樣子,也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沒再隱瞞,答道,“酒裏的藥是秀秀給我的,她說不少教坊裏頭……都在用,對男人很有效。”

    “秀秀,她現在在哪裏?”陸景目光閃動。

    “我……我這就帶你去找她。”顧采薇隱約中察覺到自己可能犯下了大錯,慌慌張張從床上爬了起來,帶著陸景直接來到了秀秀的屋外。

    結果打開門,看到裏麵的景象後顧采薇直接呆在了原地。

    陸景的動作倒是足夠快,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把掛在梁上的那個身影抱了下來,隻可惜兩人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

    陸景嚐試著按壓秀秀的胸口,給她進行心肺複蘇,然而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少女的心跳和脈搏都已經沒有了。

    另一邊的顧采薇更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俏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

    她的丈夫過世後,秀秀幾乎就是她身邊唯一的親人了,結果現在就連這最後一人也棄她而去,而且秀秀死的很是蹊蹺,就在一盞茶前,還在鼓勵她追求眼前的幸福,暢想回到京師後的生活。

    誰知道一轉眼,人就沒了。

    顧采薇隻覺得精神一片恍惚,但即便這時她依舊沒忘了陸景中毒的事情,用盡全身的力氣不讓悲痛吞噬自己,隨後用顫抖的聲音問道,“陸少俠,你的身體……”

    “嗯……等等再說。”

    剛發現自己中毒的時候陸景其實挺驚慌的,但是過了會兒發現這毒……好像也沒自己想象的那麼嚴重。

    他丹田裏的內力雖然在飛速減少,但是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的症狀,最重要的是剛才嘴對嘴喂他毒酒的顧采薇現在也活蹦亂跳的,沒一點中毒的跡象。

    難道說……這毒藥是專門消融內力的?

    陸景想到這裏,臉色也變得古怪了起來。

    不過他才中毒不久,不知道後續是否還會有其他變化,倒也不敢馬上就下結論,而唯一可能知道內情的秀秀,又沒能救回來,所以陸景才對顧采薇說等等看。

    而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

    在顧采薇的眼中,盤膝而坐的陸景此時顯然應該正處在緊要關頭。

    集中精神努力行功和體內的毒素進行著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

    但實際上陸景行功倒是也行功了,但隻有一小會兒,發現沒什麼作用後就果斷放棄了,然後就是坐在那裏百無聊賴的幹等著。

    在這之前,他還托阿木四處偵查了一圈,發現顧采薇的宅子外的確有些鬼鬼祟祟的家夥,但因為有阿木可以騎,陸景也沒太過擔心,隻是讓阿木繼續監視著那夥人的動靜。

    而半個時辰後陸景的臉色變得更加古怪了。

    他發現那毒酒在將他丹田裏的內力化完後,又封住了他的任脈和督脈,也就是通常習武之人吐納天地元氣所需經過的經脈。

    手法上……很像之前封他穴位的那個老漁翁,但是和點穴不同,並不會影響他的行動。

    陸景猜測這是為了防止他再進行吐納,對於一般的武者來說,等於說是再無法產生內力了,但是對陸景,他的內力本身就不是吐納來的,而是憑空產生自丹田……似乎也不受什麼影響。

    而且等他內力下次刷新,逆向衝開被封住的穴脈感覺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

    這麼說來,這毒對他豈不是一點作用也沒有?

    不,這怎麼可能?!

    誰說這玩意兒沒有作用了!這根本就是他現在最需要的東西好吧!

    因為隻要有了這毒藥,之前一直困擾著他體內多餘內力無法消耗的麻煩就有了有效的解決手段。

    陸景也可以擺脫一直以來練到爆體的死亡陰影,一想到這裏,他不由精神也為之一振。

    不行,一定得把這東西的藥方搞到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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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22:44:17

宋仲文站在街對麵的陰影下,望著不遠處顧采薇的宅子,問一旁的小乙,“多長時間了?”

    “回公子,兩個時辰了。”小乙小心翼翼道。

    “這兩個時辰裏都沒有人出來過嗎?”宋仲文又問。

    “是的,”小乙再答道,“附近把守的兄弟們保證就連一隻蒼蠅都沒放出來,不過我們和秀秀也失去了聯係,那女人……”

    “她那個相好還在我們手上,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出賣我們的。”宋仲文卻是並不怎麼擔心這種事情。

    他隻是又抬頭看了眼天色,此時的夜空已經沒有先前那樣漆黑了,甚至東麵的方向開始有些蒙蒙亮。

    小乙沒敢再說話,他能感受到宋仲文心中的糾結。

    按理說陸景在兩個時辰前便應該已經吃下那副墜入凡塵了,按照宋仲文的推斷,在意識到自己中毒後,陸景應該會在第一時間出手逼迫投毒的顧采薇交出解藥。

    而在發現顧采薇的身上並沒有解藥後,他很可能會殺掉顧采薇轉去找秀秀。

    等確認秀秀的身上也沒有解藥,他的內力恐怕已經沒了一小半了。

    他最多就是把秀秀也殺掉,就該想辦法逃跑了。

    宋仲文並不擔心陸景會懷疑到他的頭上,他甚至巴不得陸景跑來找他,因為以他的住處到顧采薇這棟宅子的距離,等陸景跑到內力應該也所剩無幾了,等於是自投羅網。

    到時候他還能以緝拿凶手的名義讓人鎖住陸景,看陸景跪倒在他的腳邊,這一幕讓宋仲文頗為期待。

    可惜……已經YY了不少時日的宋公子最終並沒有能得償所願。

    於是等了半個時辰後,宋仲文帶著小乙來到了顧采薇的宅子外,可結果卻聽附近看守的人說並沒有看到有人從裏麵出來。

    宋仲文有點摸不清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了,因為忌憚陸景的厲害武功,他就這麼在外麵徘徊了起來。

    轉眼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小乙的腿都有點站麻了,宋仲文這才終於做出了決斷。

    他拍了拍小乙的肩膀,“我給你五個好手,你給我衝進去,抓住那姓陸的。”

    小乙聞言臉色頓時大變,“公子……”

    “怕什麼,本公子已經想清楚了,那姓陸的如果沒有中毒,以他的武功這會兒早該有動作了,宅子裏這麼安靜,顯然是在虛張聲勢。”宋仲文冷哼一聲道。

    小乙不得不承認宋仲文這番話還是挺有道理的,但是他很想說既然你這麼肯定那你自己為什麼不上,你不是最想看姓陸的跪在你腳下的嗎?


    但小乙也就隻能在心裏吐槽一下了,他知道自己一個做隨從的肯定沒有讓主子衝在前麵的道理,況且宋仲文養他們本就是為了在這種時候用的。

    於是小乙也隻能咬牙挑了五人,用黑布蒙住了臉,隨後又用飛爪鉤住了院牆。

    結果才剛翻上了牆頭,就看到了在院子裏坐著的陸景,還有他身邊的顧采薇,兩人正在月下小酌。

    嚇得牆上的小乙差點沒直接再翻回去。

    但是想到先前宋仲文的那番話,小乙原本已經提到嗓子眼兒的心又放了下去。

    嗬嗬,裝……就硬裝。

    無論是這桌酒菜擺放的位置,還是陸景顧采薇兩人這副悠閑的姿態,欲蓋彌彰的意味都太濃了一些,反倒是從側麵證明了陸景的身體現在的確是出了問題。

    否則以他那絕世武功,根本沒必要在這兒裝腔作勢。

    想到這裏,小乙的心中反而大定,既然已經被人發現了形跡,索性也就沒有再隱藏,大大咧咧的從牆上一躍而下。

    隨後又故意壓低了聲線,一拱手道,“陸少俠,顧當家好興致啊。”

    結果就見陸景根本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依舊在那裏自顧自的吃著牛肉喝著酒,隻有顧采薇放下了筷子,冷著臉掃過一眾人道,“宋仲文呢,怎麼沒見他來?”

    這麼低級的套話手段,小乙當然不會被唬住,尤其當他注意到桌下顧采薇的一條腿還在微微顫抖的時候,更是差點沒笑出聲來。

    這陸景莫不是個蠢貨,內力沒了居然也不逃走,以為靠著一個絕世高手的名頭就能把他們給嚇退嗎?

    嗯,不過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因為內功深厚的高手的確是有可能用內力把體內的毒藥給一點點逼出來的,隻是他這次中的卻並不是普通毒藥,乃是萬毒穀秘製的專門用來對付內家高手的墜入凡塵。

    作為這張毒方的持有者,沒有人比小乙更清楚這東西的厲害,任你內功再高,隻要服下便無藥可解,所以在他看來現在的陸景已經成為了一隻紙老虎。

    小乙一步步的向那酒桌前移去,而顧采薇眼中的慌亂也色也越來越濃。

    她並不是裝出來的,因為先前曾問過陸景,得知陸景的內力已經徹底消失,顧采薇感覺自己犯下了彌天大錯。

    雖然之後又聽陸景說問題不大,但顧采薇隻覺得這是陸景在安慰自己,和對麵的小乙一樣,她也以為陸景讓她擺下這桌酒宴,是為了用空城計嚇走之後來犯的人。

    眼見小乙並沒有被騙,顧采薇整個人如墜冰窖。

    她自己被殺倒不要緊,萬一連累到陸景……顧采薇卻是連死都無法瞑目了。

    不過陸景本人這會兒看起來倒依舊很是鎮定,等到雙方的距離足夠近,他終於抬起頭望向了小乙,開口問道,“你就是他們的頭兒?”

    大概是因為先前三虎堂的殷護法和陸景那一戰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明知道麵前這個男人已經失去了內力,小乙依舊被他看的有些發毛,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在氣勢上輸掉,便點頭道,“不錯是我。”

    “那之前我喝下的毒藥也是從你那裏來的嗎?”陸景再問。

    小乙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陸景望向他的目光有些奇怪,咬牙道,“是又如何?”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給我在這兒玩兒假設。”陸景皺眉。

    小乙感覺心虛的更厲害了,但此時的他已經走到了陸景的麵前,和身後的五人將陸景與顧采薇團團圍住。

    而他注意到陸景一隻手也握住了一旁的哨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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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22:44:29

 看到陸景手握哨棒,小乙其實也沒覺得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就算陸景內功盡失,肯定也不會就這麼束手就擒,掙紮是一定會掙紮的,但在他們六人麵前應該也無濟於事。

      小乙的心中是這麼想的。

      所以隻聽他大喝了一聲,“毒是爺爺我下的!”便向著陸景衝了過來。

      臨行之前宋仲文有過交待,要留陸景活口,一是為了用陸景來釣他那個師父上鉤,解決這個大隱患,二來則是因為宋仲文想要讓陸景充分感受下失去武功的痛苦,不舍得就這麼殺掉陸景。

      用宋仲文的話來說就是——這也太便宜他了,留他一條命,本公子還想用他多取取樂呢。

      所以小乙六人這次並沒有攜帶什麼利器,其中兩人持鐧,兩人持棍,一人持鞭,至於小乙自己幹脆就是空手的。

      他練過一套拳法,這會兒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小乙對這安排倒是也沒有什麼意見,因為像陸景這樣的絕世高手要是還有內力,他們這些阿貓阿狗就算帶著神兵利器,過來也是送人頭加給對麵的兵器庫裏添藏品的。

      而陸景要是失去了內力,這些鈍器便也足夠收拾他了。

      實際上他這一拳,便是直搗陸景的胸口而來。

      結果就見陸景望向他的目光愈發古怪了。

      主要陸景是真沒想到上門的六個家夥都這麼給麵子,連把小刀都沒帶,簡直就像是專程過來給他送經驗的一樣。

      他先前還擔心之後的來人中有高手,所以才讓顧采薇擺了這麼一桌子,穿上了那件金絲肚兜坐在這兒,打算騙對麵一個大招。

      但現在看來他純屬多慮了,這六人兵器不行,武功看樣子也很稀鬆,應該是都還未入流,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那莫名其妙的自信心。

      反觀陸景,經過這些日子的玩兒命訓練,已經把瘋魔一百零八杖給一路肝到了第四十一式。

      當然即便是這前四十一式,距離完全掌握也還差得遠,但卻是已經可以應付一些低端局了。

      早在一盞茶前,陸景就已經等到了內力的重新刷新。

      和他先前預想的一樣,刷新後的內力隻是逆向運轉了一圈,就把被封住的穴脈給輕鬆衝開了,這也進一步刺激了陸景一定要拿到藥方的決心。

      媽的,這東西太香了!

      簡直就是專門為了解決他身體現在的問題而存在的。

      而等小乙等人出手,看人下菜的陸少俠又給在一旁桂樹上待命的阿木暗中打了個手勢。

      表示看過對麵的陣容後自己又行了,要阿木安心掛機,且看他收割經驗。

      阿木對這安排自然沒什麼意見,就在樹梢坐了下來,悠閑的蕩著兩隻小樁腿。

      而陸景則迫不及待的提著那隻不知從哪個角落翻出來的哨棒,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這是他邁入江湖後的第二場非挨打性質的主動戰鬥,而且第一戰打得那三個三虎堂的打手,嚴格來說也不算是江湖中人。

      所以說這是陸景的處女戰也未嚐不可,他也想借著這一戰來檢驗下自己這段時間的收獲,順便掂量下自己現在的實力。

      陸景見到小乙一拳襲來,暗叫一聲來得好,便也提著哨棒迎了上去。

      單論出手速度,陸景其實還比不上苦練多年的小乙,但是仗著棍子長,還是占到了便宜,先一步抽到了小乙的胳膊。

      當然這和小乙本身的無視也分不開關係。

      眼見陸景一棍抽來,小乙可是絲毫不慌,而且從陸景的動作速率中也能看出這絕對不該是個絕世高手應有的水準。

      就這?小乙心想著。

      顯然對麵這個少年已經失去了他引以為傲的驚人內力,如今不過是仗著先前的刻苦練習垂死掙紮罷了。

      想到這裏小乙的心中也是終於大定,運起內力打算硬抗一波,他相信隻要頂住了對麵這虛軟無力的……接下來,嗯?

      下一刻小乙的耳邊傳來哢嚓一聲響,緊接著他臉上的表情也凝固了。

      他右手的胳膊居然被這一棍給掃折了。

      而小乙本人也被抽的一臉懵逼。

      陸景現在還沒法主動調動起丹田裏的那些海量內力,但是沒辦法,誰讓他家底太厚,就算習武隻有二十多天,隨便摳出來一點,至少三流以下的武林中人是沒法就這麼去硬抗的,況且陸景現在每天都在飛速進步著。

      然而第一次出手便能建功,還是也有些出乎他的意外。

      就這?

      送小乙一個骨折大禮包後陸景也忍不住有些膨脹了起來,心想莫非我是個隱藏的杖法奇才?

      但隨著剩下五人殺到並出手,又幫陸少俠認清了現實。

      陸景慌慌張張踩著驚濤怒浪裏記載的步法,勉強躲過了迎麵而來的一鞭,又用手中的哨棒架起了砸來的一鐧。

      至於剩下的一鐧和兩棍陸景隻是避開了頭部,然後無恥的用身子硬接了。

      於是打中他的那三人都吐血飛了出去。

      剩下拿鐧和持鞭的兩人不由俱是大驚,陸景趁著他們心神被震的時候並沒有出手偷襲,而是又補刀了一下一旁折了胳膊的小乙,這一棍卻是又打斷了小乙一條腿。

      而小乙臉上的表情也很精彩,就像再說怎麼又是我?

      陸景的腦袋可是非常清楚的。

      這人顯然是這夥蒙麵人的頭目,而且他先前也承認了毒藥是他的,所以放跑其他人陸景還可以接受,唯獨這人是絕對不能放的。

      而接下來的情況也比陸景想象中的要好,他這一棍下手很快,所以回過頭來還能再纏住一人,也就是離他最近的那個握鐧的家夥。

      陸景的招式沒有任何花哨,就是把起手式當頭杖喝一連用了七次。

      逼著拿鐧的人跟他硬碰硬,最終活生生震掉了對方手裏的武器,又一棍子抽中了那人的腦袋。

      而這時最後一人也已經跑到了院牆邊,開始往上爬,眼瞅著就要追不上了。

      陸景卻是忽然福至心靈,想起了瘋魔一百零八杖的最後一式——賊人休走!

      他隻是看過這一招的姿勢和發力,但是根本沒練過,然而現在卻是不由自主的將內力運到雙手,隨後拋下哨棒,撿起了地上那根鐧甩了出去。

      隻見那鐧在空中旋轉著劃出了一道弧線,最後居然陰差陽錯真的砸中了牆上那人的肩膀,讓他發出一聲慘叫,又跌落了下來。

      另一邊陸景自己也看呆了,這也行?看來明天上街得去玩玩關撲啊,不能浪費了這難得的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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