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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8 22:49:02

     金聖問這句話剛說完,賀卿頭頂的山崖上便躍下了數道身影來。

      有男有女,看起來都頗為年輕,和金聖問、韓萍萍差不多歲數,身穿青衣,胸口的位置繡著蓮花,隻是他們的蓮花是黑邊,而不是金聖問衣服上的金邊。

      這些青蓮劍派的弟子在陡峭的山崖間跳躍輾轉,如履平地。

      而落地後又以三人為一組,迅速結陣,如花瓣般彼此護衛,將本就狹窄的山道堵的嚴嚴實實。

      賀卿並沒有因為這些人年輕就輕視他們。

      相反他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六十年前的青蓮劍派論實力是正道之首,門下天才弟子輩出,而今六十年過去,若島上之人真能青春永駐,那這些弟子又該把武功練到何等恐怖的境界!

      想到這裏賀卿隻覺得心中一陣發寒。

      不過轉眼之間,他身後的道路便已經被人給堵完了。

      那一片片緩慢轉動的花瓣之中似是包含著無窮殺機。

      但賀卿畢竟也是一代魔頭,眼見已經撕破臉,他索性也徹底拋掉了顧忌,抓起玉簫放在嘴邊。

      金聖問冷笑,“李兄既然想吹簫,為何不到我師父的壽宴上去吹,莫非是看不起我青蓮劍派嗎?”

      另一邊的韓萍萍卻是又扮起了紅臉,“都已經到門外了,李大哥就隨我們一起進去吧,不隻是師父,大家都很久沒聽過曲兒了,明明是開心的日子,為什麼要打打殺殺呢。”

      賀卿沒搭理這兩個鳥人,斷腸六曲,他直接選了殺傷力最強的倒行逆施,第一個音節已經吹出。

      但下一刻異變突起,又有一道人影自崖上跳下。

      和青蓮劍派的諸人不同,這次來的人蒙著臉,穿著一身黑衣,就如同行走在黑夜中的鬼魅一般。

      “何方鼠輩,竟敢夜闖我青蓮劍派!”金聖問臉色鐵青,怒喝一聲。

      隨即拔劍便起,趁著那人身子尚在半空,無處借力之際,一劍刺去!

      這一劍隻把賀卿看得暗暗心驚,因為他發現自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這個名叫金聖問的青蓮劍派第十五代弟子,一身功力恐怖的根本不像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怕是已經晉入一流境界。

      而一想到六十年過去,這麼厲害的高手青蓮劍派不知又出了多少個,饒是以賀卿的膽魄,也不由頭皮發麻。

      眼見空中那人便要被這勢如破竹的一劍給刺穿,但生死關頭那人忽然身子一縮,抽出了腰間的橫刀,一刀斬下!

      金聖問冷笑連連,不避不閃,就這麼舉劍迎了上去。

      結果刀劍相交,發出一聲金鳴,黑衣人手中那把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橫刀毫發無傷,而金聖問手中的寶劍卻應聲而斷。

      趁著金聖問發呆愣的霎那,黑衣人伸手一把抓過一旁的賀卿,又向崖下跳去。

      在這一瞬間賀卿的腦海中閃過了許多念頭。

      他不知道這個突然冒出的黑衣人是何方神聖,是善是惡?但至少看出來他和這些青蓮劍派的弟子並不是一夥的。

      而以他如今的處境,如果不想上山就隻有跟著這黑衣人一條路!

      於是明知腳下是礁石灘,賀卿還是跟著那黑衣人一起跳了下去。

      然而這一段路陡峭的卻是連一個落腳點都找不到!

      眼見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賀卿的臉色不由也越來越難看。

      他沒想到自己一世凶名,沒被皇城司那群獵犬咬死,沒被正道那些人模狗樣的高手圍殺死,卻居然要喪命在一隻小小花瓶上。

      這事若是傳出去怕是要讓追殺他的那些人笑掉大牙。

      但緊接著賀卿注意到一旁的黑衣人已經把那把破刀又插回了刀鞘,一手拉著他,另一隻手的中指不動,剩下四根手指卻在上下翻飛。

      同時口中念道。

      “天地初開,清濁七分,或沈或浮,雲霞蔚我,直上青雲!”

      念完最後一個字,他的那根中指也恰好收回。

      下一刻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本以為已經必死的賀卿發現自己下墜的速度居然慢了下來,身邊似有清風流轉,在將他二人托起。

      兩人避開了腳下一塊兒黑色礁石,雖然最後還是落入海中,但速度已經慢了很多,就像隻是從幾丈的高台上躍下一樣。

      對普通人來說或許還有些難頂,但對於賀卿這樣的武林高手卻是什麼事兒都沒有。

      再然後他就見那黑衣人在水下給他打了個手勢,讓他跟上。

      兩人一口氣遊到了一個半空的岩洞中,確認那些青蓮劍派的弟子再看不到他們才又浮出水麵換氣。

      隨後賀卿就聽那黑衣人迫不及待道,“你見到了戊字柒拾伍,它是什麼樣子的?”

      “什麼戊字柒拾伍?”賀卿皺眉。

      “就是那個把你帶到這裏來的東西。”

      “那隻……花瓶?”

      “花瓶?什麼顏色、樣子的花瓶……多說點細節,還有你是在哪兒找到的那隻花瓶?”黑衣人語如語連珠,但是問完又道,“算了,這事兒等下再說,我還有要件要緊事情要做。

      “唉,不過今晚你一來已經驚動了他們,那人不知還願不願幫我。”

      賀卿能感受到黑衣人心中的糾結,片刻後那黑衣人從身上摸出了一個油布包,又從油布包裏取了把鑰匙出來,那鑰匙柄部的位置雕琢著一隻牛頭獅身的怪物。

      看起來很是邪氣。

      黑衣人將這把鑰匙交到了賀卿手上,“這是己字壹拾陸,拿著它,等我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我要是沒回來,你就把這把鑰匙插進水裏,記住,要抓緊它,還有不要讓它全部沒入水中,否則它就跑了。”

      “跑了?”明明每個字都能聽懂,可賀卿還是沒明白黑衣人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但黑衣人已經沒什麼耐心再解釋下去了,隻說了句。

      “我要是沒回來你就去靈州,找江左快劍封朝寒,他是靈州有名的大俠,把這把鑰匙給他,切記……不要一次在這裏待超過四個時辰,否則你便會同那些青蓮劍派的人一般,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也別去山頂正殿,不然你就會明白為什麼這裏的人可以青春永駐,長生不老了。”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又潛下了水中去。

      隻留賀卿一人臉色不定。

      待那黑衣人離去,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賀卿便將手中的鑰匙插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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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8 22:49:26

 陸景看到這裏不由很是為那黑衣人惋惜。

      他大概也不會想到他不惜曝露自己,救下的人居然是一個皇城司通緝榜上的大魔頭。

      賀卿這種魔道中人本就自私自利,凡事隻考慮自己安危,不顧他人死活。

      就算他這次被人所救,難得良心發現一次,聽到黑衣人讓他之後去找什麼大俠封朝寒,他僅剩的那點良心怕是也便立刻消失了。

      之所以還等了一盞茶的時間,純粹是因為擔心黑衣人半路回來。

      之後賀卿就毫不猶豫的動用了手中的鑰匙。

      根據隨筆中的記載,賀卿剛一將鑰匙插入水中,便立刻感受到了鑰匙想要脫離他手指的強烈意願。

      但賀卿因為被黑衣人提醒過,有心理準備,還是將那鑰匙給牢牢抓在了手裏。

      片刻後他便看到了水麵從他的眼前緩緩分開。

      而下方則露出了一扇門來!

      雖然今晚的怪事已經足夠多了,但看到這一幕賀卿還是忍不住再次失神。

      而不等他反應過來,那鑰匙已經帶著他向那扇門飛去。

      待穿過那門賀卿發現自己居然並不在海底,而是來到了一座小島上。

      剛開始他還被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是又回到了青蓮劍派所在的那座島上,但後來看了眼四周,並沒有看到什麼刻字的岩壁。

      而且這座島嶼的麵積也比青蓮劍派所在的那座島嶼小得多。

      賀卿向著西方眺望,能看到隱隱的海岸線,這讓他心中稍定,隨後他又在小島另一側找到了一隻木舟。

      靠著那隻木舟他總算是劃到了岸邊,上了岸找附近的漁家一打聽了下才知道自己還在禹州府的地界上,然而距離府城有差多了快一百裏遠了。

      眼看著日頭從天邊升起,賀卿隻覺得昨夜種種恍若一場大夢。

      可那把帶他回來造型奇特的鑰匙分明又還被他握在手中。

      提醒著他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過的。

      饒是以賀卿的膽識,回想起先前的事情也覺得後背一陣發寒。

      若是沒有那黑衣人相救,他上島後肯定是出不來了,被拘於一隅,到時就算能得到永生,練成絕世神功又有什麼意義?

      而且聽那黑衣人的說法,韓萍萍,金聖問等人能永葆青春的背後怕不是還有什麼恐怖玄機,否則那兩人為何要將他誆去正殿?

      賀卿越想越怕。

      這種怕並不是弱者對強者的那種怕。

      相較於皇城司還有雲水靜慈閣這樣的正道門派,賀卿毫無疑問也是弱者,但是他知道和對麵相比自己究竟弱在哪裏。

      也知道該如何揚長避短,和對麵的敵人周旋。

      但是這次的情況不同,賀卿心中的恐懼是源於對未知的恐懼。

      那個島上發生的事情完全打破了他的現有認知。

      他不知道敵人在哪兒,也不知道對方有什麼手段,想防備都不知該怎麼防備。

      最關鍵的是他在島上撞到的那個黑衣人,似乎與正道之間也有聯係。

      靈州大俠江左快劍封朝寒,賀卿也聽過這個名字,知道這人武功不凡,是一流高手,同時名聲也很好。

      賀卿不知道他和那個黑衣人之間是什麼關係,最主要的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像那黑衣人一樣有著神奇手段與仙家寶物。

      當然,賀卿最害怕的還是那黑衣人。

      他先前因為擔心被那人發現他的真實身份,果斷將那黑衣人給丟到了島上。

      但是他不知道對方是否還有其他手段,能離開那座小島,回來找他報仇。

      所以他根本不敢停留,殺掉了問過話的漁翁後就匆匆離開了禹州府。

      一路向西,逃到了鄔江城,這座擁有數十萬人口的漕運第一重鎮。

      天下繁華之所在,望著熙熙攘攘的車馬,終於衝淡了一些盤旋在賀卿頭頂的陰霾。

      他化名六梅先生隱居在此,還勾搭上了城中主薄宋澤。

      通過幫宋澤處理麻煩收取酬勞,賀卿在這裏活的很是滋潤,還收下了一個女弟子兼侍妾。

      他也不想著習武了,每晚就是縱情聲色。

      然而看得出賀卿心中依舊始終無法忘記那晚的事情。

      來到鄔江城後他整個人幾乎性格大變,行事變得格外小心謹慎,同時也在小心翼翼的尋找著答案。

      陸景將隨筆往後翻,基本都是賀卿在暗中搜集的各種神怪故事,但是絕大多數事後一調查,都發現隻是鄉人無知,以訛傳訛。

      剩下一小部分卻是已經無法驗證。

      除此之外賀卿還在默默關著注封朝寒的動向。

      結果大概三個月前他忽然得到消息,靈州大俠江左快劍封朝寒被仇家暗算,已經身死。

      賀卿對此事一直將信將疑,就托宋主薄派人去靈州幫他調查……

      隨筆到這裏基本也都被陸景給翻完了。

      而陸景心中的震撼同樣也不小。

      之前碰上那書中執念的時候,陸景就曾經問過對方,這裏……是否是個仙俠世界。

      結果那書中執念對此表現的很是茫然,並未能給出陸景一個答案。

      但在看過閻王簫的隨筆後陸景已經可以有八成把握這世上的確是有修行者的。

      那黑衣人顯然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和他先前看過的仙俠中那些高來高去,禦劍飛天的仙人不同,對方的戰鬥方式更像是以武功為主,輔以法術。

      這倒是讓陸景覺得有些眼熟,想起了前世曾經大火的某係列遊戲。

      裏麵的主角就是靠著出色的劍術,還有法印與魔藥輔助來戰鬥的。

      當然,現在他手中的信息還太少,陸景也不知道那黑衣人在修行者中究竟屬於什麼層次的存在,再往上是否還有更厲害的神通。

      但是他至少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武功的確是有用的,即便對於修行者來說,這依舊是他們的依仗之一,所以陸景並不打算變更自己原先的計劃。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最要緊的還是先把基礎給補上,再把瘋魔一百零八杖還有驚濤怒浪給練到大成之境,這樣至少他在江湖之中幾乎就沒有什麼天敵了。

      至於其他東西,陸景承認閻王簫的這本隨筆的確勾起了他心中的好奇。

      尤其是那黑衣人跳崖時鎖施展出的法術,陸景更是非常感興趣。

      但問題是他不知道該上哪兒學去。

      賀卿查了這麼長時間也沒有查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而江左快劍封朝寒三月前身死,這條線索便也斷掉了。

      陸景隨後低頭,又將目光移動到了那把被自己扔到床下陶罐裏的邪氣鑰匙上。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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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9 00:11:19

       己字壹拾陸。

      那黑衣人是如此稱呼這把鑰匙的。

      類似的稱呼還有那隻花瓶的戊字柒拾伍。

      這些顯然都是編號。

      陸景由此大膽推測,黑衣人的身後應該還存在有一個組織,在對這些東西進行分類和管理。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在秘籍殺人事件前,他在這個世界待了九個多月卻對這些超出常理的事情幾乎毫無察覺。

      黑衣人和他背後的組織應該一直在默默解決著類似的東西所帶來的麻煩,而他們的工作目前看來也的確做得不錯。

      所以包括閻王簫在內的芸芸眾生,對於那些潛藏在黑暗中的危險才會一無所知。

      當然,那些超出常理之物也並非全都對人類充滿惡意。

      比如他手裏的己字壹拾陸,這把鑰匙雖然看上去非常邪性,但是作用卻意外的強悍,似乎隻要有水,它就可以創造出一扇門來,將持有者送到之前標記過的地點去。

      雖然並非戰鬥類的物品,但是卻可以在關鍵時刻讓人保住性命。

      不過陸景也沒敢立刻嚐試,即便賀卿的筆記裏記載的很詳細,這把鑰匙的用法看起來也很簡單。

      可是不是還有其他限製條件,有沒有使用次數陸景都沒法確定,最關鍵的是他不知道那扇門究竟會把他帶到哪裏去。

      把他帶到禹州府的那個小島上也就算了,無非就是要花點時間趕回來,就當是旅行度假好了。

      但萬一這鑰匙將他帶回青蓮劍派所在的島上,那樂子可就大了。

      雖然陸景對於這個曾經的正道之首,培養出天下第一高手的頂尖大派很感興趣,更確切的說是對他們收藏的那幾門非內功鎮派絕學很感興趣。

      但是這島上隨便拉個雜兵出來放在如今的江湖中恐怕都能開宗立派了。

      況且還有東海劍王秦不語親自坐鎮,當年的他就已經是世界波ss級別的恐怖存在了,再練六十年……陸景根本不敢想他如今的實力會到達到什麼程度。

      這個噩夢級別的副本實在不是現在的他能刷的動的。

      嗯,還是先升級吧。

      陸景眼饞歸眼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學著黑衣人的處理方式,找了張油布將己字壹拾陸包裹起來,帶在身上防身。

      隨後又看了眼一旁正在翻著風雲變看得津津有味的阿木。

      和之前學習封魔一百零八杖還有驚濤怒浪兩門武功時不同,那時的阿木基本一個晚上就把秘籍給翻完了。

      然後再待機稍稍消化一下,就能指點陸景了。

      但這一次阿木看書的時間格外的長。

      陸景甚至不得不啟動人工防沈迷係統,限製了一下,讓它一天最多看五個時辰。

      而算一算阿木現在看了也有七天,超過三十五個時辰了,居然隻翻完了前六路,還有三路沒翻。

      這麼看來,這門名為風雲變的腿法的確有些門道,按照多寶閣的評級,怎麼也得四品往上了。

      這也讓陸景精神一震,師父果然不愧是高人,雖然看起來不顯山不漏水,身上竟然還藏著這種好東西。

      不過相比起武功,陸景更關心的還是阿木本人。

      老實說一開始看到一個木人樁蹦蹦跳跳,到處亂竄陸景的心裏說不發毛是不可能的,但是相處了這段時間,陸景和阿木之間的關係也是越來越好了。

      甚至這種關係的發展和阿木對他修煉武學提供的巨大加成都沒有太多的聯係。

      陸景現在就宛如一個老父親,睡覺前都得確認一遍阿木在身邊才能睡安穩。

      平日裏修煉累了,隻要望一眼蹦蹦跳跳的阿木感覺就能回上半管血,再戰江湖。

      這症狀已經持續了有一段時間了。

      而且還在不斷惡化。

      從原先的“我靠,怎麼木人樁的樁手還會動,這也太驚悚了吧!”逐漸發展成“老子的阿木樁手短短的真可愛,簡直萌出一臉血啊!”

      陸景不知道那個黑衣人背後的組織對於阿木究竟持什麼態度,這才是如今的他最擔心的事情。

      反正陸景是絕對不舍得跟阿木分開的,更不要說阿木要是被人囚禁封印起來,這種局麵更是陸景無法接受的。

      另外還有陸景自己丹田裏的異常。

      這麼一算他身上的秘密委實不少。

      但陸景暫時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隻能平日裏謹慎一些,不讓其他人發現阿木和他的情況,等真的遇到那組織裏的人再想辦法試探下對方的口風。

      無法控製的事情多想也無益。

      陸景此時的內力已經重新刷新,他休息了兩個時辰後便又開始繼續練功了。

      而從今日開始,他的輕眼功、耳功、軟功、硬功的修煉也要正式開始。

      隻是陸景沒想到,下午自己跑到師父的小院裏,去見的第一位老師竟然是個年齡比他還要小點的小姑娘。

      “紅兒,”章三豐指了指低頭盯著自己鞋尖的靦腆小姑娘,又指了指她對麵的陸景,“陸景。”

      為兩人做過介紹。

      見陸景臉上露出一抹疑惑之色,章三豐又道,“你別小看紅兒姑娘,整個鄔江城裏就沒有比她的身子更軟的人了。

      “紅兒姑娘的曾祖母是西斯舞娘,精通西斯縮骨術,可以將自己的身體裏的骨頭拆開,再重新排列,所以那些狹小的地方旁人去不得,她都能去的,沒有繩索能夠真正縛住她。

      “而她最拿手的絕活就是把自己裝進一隻兩尺見方的盒子裏……從今日起,就由她來教授你軟功。對了,我讓你寫的字你帶來了嗎?


      “帶來了。“陸景雖然剛聽的時候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按章三豐的要求寫下了柔若無骨,堅如鬆竹八個大字。還在後麵署上了自己的名字。更新最快 電腦端::/

      “嗯,那老夫這便去找人繡個橫幅,你看行嗎,紅兒姑娘?”章三豐客氣詢問道。

      紅兒卻是根本沒抬頭看,隻是聲如蚊呐的嗯了一聲。

      “全憑章老爺子做主。”

      而見到自己這第一位老師後,陸景先前讀完隨筆積攢起的憂慮也被衝淡了不少。

      這位紅兒師父嬌嬌小小,音輕體柔,看著就像是好說話的人,之後的練習想必也會輕鬆愉快。

      但等陸景跟著紅兒來到她住的小院裏,關上了門後。

      就聽紅兒姑娘紅著臉結結巴巴的問道,“陸……陸少俠,您想先卸哪隻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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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9 00:11:31

  春去秋來,轉眼便過去了兩年時間。

      這兩年來黃韋勝和他的三虎堂發展的是越來越好,快活坊也是生意興隆,無論白天還是晚上都人滿為患。

      天南地北的賭客們慕名而來,紅著眼睛在那一張張賭桌上馳騁廝殺,幻想著自己能夠一夜暴富。

      然而絕大多數人最終卻都隻能虧光身上所有銀錢,懷著一腔不甘被賭坊掃地出門。

      有人無法承受現實與夢想間的巨大落差在路邊掩麵哭泣,也有的幹脆從橋上縱身一躍,一死了之。

      類似的事情幾乎每天都會在快活坊門外上演,附近的居民百姓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也知道這絲毫不會影響到快活坊的生意。

      除了因為賭是人類自古以來的剛需之外,也因為快活坊雖然乞頭抽的高,但卻是所有賭場裏最公正的,裏麵的博頭水平都很高。

      凡出千者一但被捉到,之後不僅會被罰沒身上所有銀錢,還會被砍掉一隻手,扔出後門的陰溝裏。

      所以千術不好的出千者幾乎是一定不會來快活坊的,而千術足夠好的人隨便找一家小賭坊就能痛宰肥羊,也沒必要來快活坊冒險。

      然而今天卻是例外。

      六張桌子,六位高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的打扮,口音,穿著各不相同,唯有一點是一樣的,那就是他們都是千術高手。

      每個人的身後都擁有一連串耀眼的戰績,靠出千吃跨過好幾家賭坊,甚至當著賭場老板的麵贏下過上萬兩銀子,後者卻因為找不到一點證據而拿他們無可奈何。

      如今這些人都來到了快活坊,而且還不聲不響混在賭客裏。

      而快活坊的金牌博頭,就連黃堂主都以禮相待,願意送她幹股也要把她留下的一位中年美婦,這會兒正和陸景一起站在二樓上,開口緩緩道。

      “這些人都是昔年我的老朋友,或者跟我和我父親有點關係的人,一些人甚至還曾跟我交過手,我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他們都請過來的。


      “而接下來就到了檢驗你這段時間所學的時候了,找出兩人來,我便算你的眼力訓練合格,可以出師了,找出三人就是良好,四人的話……你就跟我的水平差不多了。”

      “那我要是都找到了呢?”陸景反問道。

      中年美婦聞言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深深看了眼陸景一眼,隨後搖頭道,“看來這段時間你是練出信心來了……

      “的確,你在這方麵是很有天賦,差不多是我帶過的最有天賦的學生,但也莫要因此小覷了他人,這六人都是一等一的千術高手,出千手段五花八門,而且非常隱蔽,你要真的把他們都給找出來,那我便送你一件禮物。”

      “一言為定。”陸景聞言大喜。

      他可是知道自己這位老師身家有多豐厚,中年美婦在這一行幹了近三十年,快活坊的這些個博頭基本都是她一手帶出來的,每年都要孝敬她。

      再加上賭坊幹股的分紅,還有黃韋勝給她開出的天價薪水。

      就算領了皇城司賞銀的陸景也比不上,而她送出的禮物當然不可能會寒磣。

      中年美婦又好氣又好笑,“人家學藝都是送錢,你倒好,還想讓我倒貼,不過你找吧,要是真能找出來,這禮物我給你又何妨。”

      陸景正準備抬腳下樓,又聽中年美婦吩咐一個跑堂道,“去插隻香,香燃盡之前,咱們就看看這陸少俠能不能把人都給找齊了。”

      “還有時間限製?”

      “不然呢,等人家出千賺完錢走了,你再琢磨出哪兒有問題又有什麼用呢?”中年美婦淡淡道。

      陸景反駁不能,也隻有加快了腳步向下走去。

      而等陸景下樓美婦走回到隔壁一間窗子正對樓下的小房間裏,看到章三豐正在裏麵一邊喝茶一邊悠閑的吃著點心,不由略有些意外。

      “你看起來很放鬆,似乎一點也不擔心他通不過。”

      章三豐嘿嘿一笑,“你教的他眼功,你覺得他能通過嗎?”

      “我從來都是有一說一,他在這方麵天賦的確很高,要不是他在武學上更厲害,我是真的想將他正式收入門牆,等七八年後我不想做了,就讓他來坐鎮快活坊。但是……就像我先前給他列出的那幾檔。

      “合格就是他現在水平的正常發揮,良好就是超長,在往上就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了,總的來說,我相信他能通過這考核,但是我不覺得他能拿到禮物。”

      章三豐聞言笑而不語。

      “看來章老先生對自己這個徒弟很有信心嘛。”中年美婦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看她臉上的神色顯然並不怎麼認同。

      “我不是懷疑漆夫人您的眼力,您教的他眼功,當然對他眼功的水平最為了解,但是……”

      “但是什麼?”中年美婦臉色稍霽。

      “但是您不知道他其他在別的方麵的進步啊,”章三豐悠悠道,又吃下了一隻牡丹餅,“他這段時間可不隻是跟您一個老師在學習,唉,這事兒啊咱們也別爭了,等著看結果就好。”

      他這話音剛落,就見陸景走到了一個獵戶的身邊,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剛在集市上賣了肉,拿著賺到的錢就急急忙忙跑來了快活坊,想解解賭癮。

      這樣的人賭坊裏多得是,可以說是一點也不起眼。

      而且他赤著雙臂,也不像是能藏東西的樣子。

      不知道陸景怎麼就盯上了他,那人被陸景拍肩,臉上也顯得很是茫然。但下一刻陸景卻是已經從他身後的箭簍裏摸出了一對兒天牌來。

      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於是那人隻能無奈拱手。

      章三豐扭頭去看中年美婦,就見後者神色不變,“魯家現在真是沒落的不成樣子,後人裏沒一人能成器的,絕活兒偷天換日都使不利索了,這人本就是我定下的兩個算合格其中之一。”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不過陸景找到他花的時間的確挺短,再往下看看吧,我倒是也想把那件東西給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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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9 00:11:45

 陸景在賭坊裏轉了一圈,除了之前那個獵戶外,又抓到了一個帶著侍妾一起來豪賭的富商。

      和那個其貌不揚,盡量將自己藏身於人堆中的獵戶不同,富商玩葉子牌的時候吆喝的很是大聲,甚至吵得他旁邊的人都受不了。

      為此富商還和身邊一個書生發生了一些口角,雙方互相推搡了幾下,但是趕在賭坊的護衛到來前,富商已經又坐回了牌桌前。

      而他才坐下沒多久,就見陸景衝他走了過來。

      富商很是不滿,開口就嚷嚷道,“我還沒玩兒夠呢,想玩去別的桌。”

      “我不是來玩牌的。”陸景搖頭。

      “那你來幹嘛?莫非是看上了我的侍妾,想花錢買走?”富商眼珠一轉,“她可是我的摯愛,所以……你打算出多少?”

      而那個侍妾聽到自己的老爺要賣自己居然也不哭不鬧,反而衝著陸景拋了個媚眼兒,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而她這舉動也引得旁邊圍觀的人爆發出一陣哄笑,搞得那富商神色尷尬,很沒麵子,狠狠瞪了自己那侍妾一眼。

      “小浪蹄子給我老實點,老子還沒把你賣出去呢!”

      “君子不奪人所好,你的摯愛你自己留著就好。”陸景一邊說著一邊卻是忽然伸手,抓住了剛剛和那富商發生口角的書生。

      後者正低頭從他的身旁經過。

      那書生被陸景抓住臉色就是一變,而等看到陸景伸到他麵前的那隻手,神色又是一變,隨後不由自主的轉頭望向那富商。

      富商被他這動作氣的肝疼,“你看我作甚,還不如直接承認了呢!唉,一群廢物,我要不是走得急,沒帶我的人,至於花錢雇你們兩個笨蛋嗎?”

      說完他又衝陸景一抱拳,“在下燕子坡苗園園見過陸少俠,陸少俠好眼力,在下輸的不冤。”

      “承讓,”陸景同樣抱拳,客氣道,“苗老哥這手欲蓋彌彰的確了得,可惜就像你說的,配合的人水準還是差了點,跟你換牌和負責吸引注意力的人看樣子都是生手。”

      苗園園聞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撓頭道,“我的千術重人不種術,說穿了其實不值一提,隻要隨便練練都能做到,但的確對配合的人要求很高,這女人是我從青樓裏花錢雇的。


      “而那書生幹脆就是賭坊門口抓的,看他輸的可憐要輕生就給他指條能生財的道,不過這兩人我調教了也有半天了,陸少俠能一眼認出,還是棋高一著,苗某是甘拜下風。”

      …………

      “兩個了。”樓上的章三豐和漆夫人也看到了這一幕,而這時那隻香已經燃了有快三分之一。

      漆夫人搖頭,“找出這兩人他動作的確夠快,但越後麵隻會越難,他……”

      結果她話音未落,就見陸景又衝著一人走去。

      漆夫人臉色微變,“怎麼可能……這麼快?他怎麼看出來的。”

      漆夫人有些想不明白,因為陸景找出的第三個人千術比之前的兩人高了不知幾倍。

      即便在這六人中不是第一,也能穩穩排在前三了。

      就算是她,如果不是因為和那人早就認識,想在人群中把他給找出來也不容易。

      她這話本是喃喃自語,也沒指望有人能回答,可沒想到一旁的章三豐卻是又笑嗬嗬的開口了,“我知道他怎麼找到的。”

      “章老先生莫非也懂千術?”漆夫人驚訝。

      “我不懂千術,但我懂江湖伎倆,這一招啊……我教他的,叫做撥草尋蛇。”章三豐一邊說話一邊又咽下了一枚果脯,“但老實說我也沒想到他居然能活學活用,給用到這裏來。”

      “撥草尋蛇?”漆夫人聞言若有所悟,“聽章老爺子的意思,陸景剛剛找到苗園園,故意和他聊上這麼久,是為了暗中觀察賭坊內其他人的反應?”

      “不止,我看他抓到第一個那姓魯的人後就已經在做這事兒了。”

      “好敏銳的心思。”漆夫人也忍不住讚道,“這些……可是章老先生教與他的?”

      章三豐搖了搖頭,“我教他的隻是一些江湖伎倆而已,但真正決定什麼時候用,該怎麼用的人還是他自己。”

      頓了頓他又感慨道,“他這兩年進步的確很大,不隻是功夫上,整個人感覺都脫胎換骨了,唔,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

      兩人正說話間陸景居然又找到了第四人,自此他已經達到了漆夫人所說的和她一樣優秀的水平。

      但距離拿到漆夫人的禮物,還得再找到兩個出千者。

      陸景隨後又在賭坊裏賺了兩圈,直到那隻香快燒到底部的位置時,才再次走到一位少女的身邊。

      而那少女見陸景的腳步在她麵前停下,並沒有多說什麼話,就衝陸景微微頷首,幹脆的離開了自己的席位。

      “長得俊就是有好處,”漆夫人莞爾,“當年鬼手花陰被譽為千門第一人,他孫女兒花思思別看年輕,但千術已有幾分她爺爺當年的樣子了。

      “當然,陸景也不錯,應該是察覺到了她有問題,隻是具體有什麼問題這麼短的時間裏還沒看出來,花思思本可以不承認的,按照賭坊規矩,陸景也沒法拿她怎麼樣。


      “但這丫頭一看陸景衝她走過去就自己離席,固然有一部分心高氣傲的原因,但換個長的醜點的,她估計也不會這麼幹脆,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那隻香就要燃盡了,陸景已經沒有時間了。”漆夫人悠悠道。

      章三豐聞言同樣皺起了眉頭。

      隨後兩人就見陸景站在大堂正中,忽然閉上了眼睛。

      片刻後陸景再次睜開言,卻是直接向著一桌走去。

      那桌人正在玩骰子,和大牌九、葉子牌不同,骰子就是純粹看運氣,所以也是不少新人賭客的最愛。

      陸景的目光在那桌邊十餘人的臉上掃了一圈,最後走向了一個麵無表情的灰衣老者麵前。

      “陸少俠有何指教?”那灰衣老者絲毫不見慌亂,淡淡問道。

      “沒有指教,隻是一時手癢,想和老先生賭一把。”陸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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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9 00:12:00

“賭?”灰衣老者揚了揚眉毛,“你想怎麼賭?”

      “嗯,就用最簡單的玩法,押大小如何?”陸景問道。

      “可以啊。”灰衣老者捋著胡須,氣定神閑道。

      同桌的其他賭客見陸景要來玩,也都紛紛起身,暫時讓出了位置來。

      他們也沒去別的桌,隻是站到了一邊,等著看接下來的熱鬧。

      而那隻香此時已經燃盡,漆夫人和章三豐也從樓上下來,一起走到了這裏。

      灰衣老者衝漆夫人點了點頭,漆夫人同樣回禮。

      “陸少俠你要親自來搖骰子嗎?”灰衣老者又望向陸景。

      “不,我賭術一般,您如果要搖的話可以自便。”陸景道,“我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我們五局三勝。”

      “好,那公平起見,便還由博頭來搖吧。”灰衣老者點頭道。

      博頭見兩邊都沒有什麼意見,也便抄起竹搖缸搖了起來。

      而待她將手放下,灰衣老者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便將一兩銀子壓在了大字上。

      對麵的陸景見狀,揚了揚眉毛,隻能放了一兩銀子在小字。

      結果博頭打開搖缸,裏麵兩顆骰子點數相加,赫然是大。

      “承讓。”灰衣老者收下了陸景的那一兩銀子,臉上卻沒有露出什麼喜色,依舊寵辱不驚。

      博頭再將搖缸扣起,隨後抖動手腕,搖晃了起來。

      骰子在搖缸內不斷翻飛,撞到內壁,又被彈開,不時還彼此相撞!

      直到那搖缸再次被扣到桌上。

      灰衣老者又放了一兩銀錢在大字上,而對麵的陸景見狀同樣也再放一兩銀錢在小字上。

      博頭打開搖缸,還是大。

      人群竊竊私語,都覺得灰衣老者運氣不錯,五局居然已經猜中了兩局,再猜贏一局便能獲勝。

      而陸景神色不變,就像是沒注意到自己就要輸了一般,隻說了句,“再來。”

      隨著博頭將再次放下搖缸,這一次先出手的人變成了陸景,他似乎不信邪,手中那一兩,居然還是壓在了小字上。

      而這一次灰衣老人卻是皺了皺眉頭,但隨後也沒說什麼,隻是默默壓了一兩在大字上。

      結果搖缸打開,這次贏的人終於變成了陸景。

      等到了第四把,先出手壓注的又是陸景。

      他的動作比灰衣老者快了一線,押在了大上,而最後的結果也的確是大。

      至此,兩人的戰績變成了二比二平。

      按照約定,最後一把將會決定輸贏。

      周圍圍觀的那些賭客們陸續發現出不對勁兒來了,這兩人猜大小的準確率未免太驚人了一點,隻要是先手的那個,幾乎一定會押中。

      而灰衣老者的神色這時候也變得嚴肅了起來,不再是先前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隻見他正襟危坐,一隻手撚起一文錢懸在空中,等著去搶先手。

      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博頭還沒放下手中的搖缸,陸景已經壓在了小字上,隨後衝他笑了笑。

      灰衣老者愕然。

      而等博頭將搖缸扣在桌上,陸景伸出一根手指,彈了彈桌子,下一刻灰衣老者的神色驟變。

      不等博頭打開搖缸,便拱手道,“陸少俠神功蓋世,老朽心服口服。”

      “不,是我最後取巧了,賭坊規矩,除非下注否則按理說不該碰賭桌的,”陸景也抱拳回禮道,“而且之前便聽漆夫人提起過老前輩,知道老前輩的出千手法,私底下也曾拿來做過練習,此番未免有些勝之不武。”

      “勝就是勝了,哪有那麼多解釋,”灰衣老者不以為然,“況且老朽這出千手段天下皆知,但真正能發現的本就沒有幾人,你的耳朵倒是厲害。”


      而等他說完另一邊的漆夫人也開口道,“看來我還真是小瞧你了,那支香燃盡之前,六個人竟然都被你給找出來了。”

      “僥幸而已。”陸景笑嘻嘻的道。

      “既然如此,那按照先前的約定,這東西就給你吧。”漆夫人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裏摸出了一枚瑪瑙製成的骰子。

      而見到她將這骰子扔給陸景,賭坊的一眾博頭都忍不住色變,其中一個年歲比較大的開口道,“漆夫人,他不是您家的人……拿這東西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自己的東西,喜歡給誰就給誰。”漆夫人淡淡道,那老博頭頓時不敢再說話。

      陸景接過那瑪瑙骰子,見狀反倒是有些不好收起來了,遲疑道,“這東西……”

      “我跟你說過的吧,我祖上也是千門中人,隻是到我父親已經洗手不幹了,然而之前積攢的江湖關係還有幾分,當然絕大多數都是下九流的人。

      “這東西留在我手裏也沒什麼用,聽你師父說你即將行走江湖,就送給你吧,指不定什麼時候能幫上點小忙,當然……你也別對它抱太大希望,幾十年前的老物件了,興許大家夥早就忘了。”

      見陸景還想說什麼漆夫人揮了揮手,卻是直接趕人道,“好了,你已經出師了,今後都不用再來這裏了。”

      “授藝之恩不敢忘,”陸景忙道,“來是肯定是還會回來的,到時候我也給您帶禮物。”

      辭別了漆夫人,陸景這最後一門考校也便結束了。

      兩年時間,他已經按照原計劃把瘋魔一百零八杖和驚濤怒浪給練到了大成之境,風雲變也練成了前三路,至於那四項基本功……修煉的成果就不盡相同了。

      陸景最有天賦的是眼功,這一點就連漆夫人也是讚不絕口,所以他眼功練的也最出色,這次雖說使了點手段,但一炷香能找出賭場裏潛藏的六位千術高人,這份眼力放在江湖上絕對是一等一的。


      相比之下耳功稍次,陸景最終還是沒能練到梁道長那水準,沒辦法,人家天賦加成太強,但是陸景現在也練到了可以聽見十步之內露水落地的程度。

      至於軟功和硬功,這方麵陸景屬於沒什麼天賦的,但是好在這兩樣基本上也都是靠苦練的,再加上他內力足夠多,倒也練的有模有樣,隻是沒眼功、耳功那麼出色。

      除此之外,還有章三豐教給他的江湖伎倆,這部分的內容最多也最雜,而且初看之下對戰鬥的幫助也沒那麼大。

      基本都是章三豐行鏢幾十年總結出來的東西,他原本以為像陸景這樣的年輕人對這種東西會不大看的上眼,但沒想到教的時候陸景卻是聽得津津有味,而且不是假裝出來的津津有味。

      陸景畢竟也是兩世為人了,當然不會忽視經驗的重要性。

      這裏很多東西都是章三豐年輕時付出過代價的,能提前聽到,自己之後行走江湖就不用再教一遍學費了。

      當然也有不少東西,可能隻有自己親身經曆才能有所成長。

      但總的來說,陸景對這段時間的進步還是挺滿意的。

      而恰好這時候,有位故人登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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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9 00:12:13

    “一別兩載,陸少俠看起來愈發英朗了。”

      “我瞧著言幹辦倒是有些憔悴。”

      陸景是在茶坊見到言光伯的,後者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身上居然還穿著蓑衣,似乎之前是在冒雨趕路,而且年紀輕輕的,眼角已經有了皺紋,皮膚更是被曬成了古銅色。

      “別提了,”言光伯苦笑,“最近也不知道為什麼,案子特別多,而且有些很是蹊蹺,天下又開始不太平了,朝廷裏不少人懷疑是那些魔道中人在蠢蠢欲動,鄔江城是大城,又有陸少俠你和趙老爺子坐鎮,倒是沒怎麼受影響……

      “我來時看到城裏還有你開的善堂……陸少俠你這也算佑護一方了,城中百姓提起你的名字都會豎起大拇指,誇你俠肝義膽,我看要不了多久,你的少俠就要變成大俠了。”

      “善堂……嗨,其實不是我自己開的。”陸景聞言臉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城裏剛出現以他的名義開設的善堂,陸景本人也很懵逼,後來查過後發現是顧采薇臨走前留了一筆錢讓人做的,而且知府大人那裏也已經報備過了。

      於是陸景也沒什麼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陸氏善堂開下去了。

      不管怎麼說善堂接濟窮苦人,收留無家可歸的孤兒終歸是在做好事。

      他不可能因為自己其實並不太想出名就停掉那善堂,況且殺了閻王簫後他在城中已經很有名了,就算想低調都沒法低調。

      另外,善堂還算好的了,碼頭那邊牛九那群腳夫之前還在嚷嚷著要給章三豐和陸景師徒倆蓋生祠,用香火供奉著……這才是真的離譜。

      後來還是章三豐出麵,才製止了這場鬧劇。

      但現在鄔江城各碼頭還是會有章三豐和陸景的畫像,腳夫們每天開工前都會去拜一拜,搞的陸景現在打街上走,就算是初到鄔江城的人也能把他給認出來,當真是無人不識了。

      言光伯端起麵前的茶碗,喝了一口,望著窗外熱鬧景象似乎有些出神,片刻後才接著道,

      “不是你開的,肯定也和你有關……唉,今年南邊暴雨,北邊卻是大旱,赤地千裏,又多了不少流民跑到這裏來,有你的善堂,至少也能多活幾人。”

      “情況有這麼嚴峻嗎?”陸景愣了愣。

      “你是不知道,那些偏遠些蠻荒之地,朝廷的控製力本就薄弱,再加上又遭了災,有些地方已經亂起來了……

      “探事司這邊,已經快忙不過來了,今年年初擴充了不少人,我上個月還寫信給你問你有沒有興趣。”

      “哦,是有這麼個事兒。”

      “朝廷現在也是著急,天家下了旨意,像你這樣的高手,進來就是幹辦,正六品保底,立功還能往上升,機會難得啊。”

      放在剛穿越來那會兒,看到能做官捧上鐵飯碗陸景估計會很心動,但是現在他武功大成,是江湖有數的高手,對出仕也就沒那麼高的熱忱了。

      畢竟嘛他現在在鄔江城待得好好的,也沒什麼興趣跑去給皇帝賣命。

      言光伯見陸景隻是喝茶沒回答,知道對方的心意不變,也沒法勉強,隻能打起精神來說這次的正事兒。

      “你既然不願出仕,那幫我們點忙總可以吧……老規矩,隻要能抓到人,無論死活都有賞銀。”

      “你們想抓誰?”一聽有銀子賺陸景又來了精神。

      之前那一萬兩賞銀他這兩年已經花出去快三分之二了。

      雖然現在他的內力已經能做到收支平衡了,墜入凡塵也停了好一段時間了。

      但陸景這些日子又在多寶閣看中了一門類似金鍾罩的護體武學,同樣是五品,價格不菲,要兩萬四千兩銀子。

      於是他最近也在琢磨著去哪兒再撈點錢。

      結果恰好就見言光伯送上門來。

      “是最近新上通緝榜的一個逃犯,武功不弱,已經邁入二流,不過他邁入二流的時間不長,應該不超過半年,可身上卻背了不少大案,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就襲擊殺死了六位朝廷命官,還有一個是去視察匪禍的欽差。

      “我這次出門,提舉跟我下了死令,帶不回人來,我也就不用回去了。”

      陸景聽後覺得這個對手來的正是時候,初入二流的實力幾乎威脅不到現在的他,又正好可以讓他檢驗下自己這段時間的所學。

      最重要的是還有賞銀可拿。

      陸景已經看到言光伯伸出了六個手指來。

      “六千兩,司裏能批下的最高金額了,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跟我走一趟?”

      “他現在在哪裏?”陸景沒急著答應,又問道。

      “我們的眼線回報,他殺完人後從川中府一路向南,看逃跑的方向正向鄔江城而來,我們或許可以在這之前截住他。”

      “怎麼截?”

      言光伯掏出了一份地圖,“他要繼續南下就要渡江,我已傳令附近的碼頭嚴加戒備,他一露麵必定會被發現,而除此之外………“

      言光伯指向地圖一處位置,“這裏,我故意給他留了扇門,這個野渡在鄔江城北四十裏的地方,平時人不多,主要是些鄉民往來。看到別的地方戒備嚴密,他走這裏的可能性很大。”


      “計劃我們已經做好了,但是你也知道的,司裏現在缺人缺的厲害,尤其是高手,都被抽去平叛了,我身邊沒有能用的人,所以……”

      “行。”陸景終於答應了下來,“我跟你走一趟,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越快越好,”言光伯聞言鬆了口氣,“你其實不用拿太多東西,我們不會去太遠的地方。而且我和我的人,也都帶著幹糧和水,還有其他路上可能會用到的東西。”

      “哦,我回住處拿兵器。”陸景道。

      而小半個時辰後站在城門口的言光伯,看到提著禪杖大步走來的陸景,不由有些傻眼。

      “這……這是你的兵器?”

      “是啊,這可是花了二百兩銀子打造的,七十九斤重,用的全部是百煉精鐵。”陸景將費鐵匠為他精心打造的禪杖提在手裏。

      “好吧。”言光伯畢竟也是見多識廣的人了,比禪杖還冷門的武器他也不是沒有見過,所以最初的驚訝過後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但很快他又注意到了一件事,“你的馬呢?沒馬的話可以去驛站租一匹。”

      “不用,四十裏而已,我用輕功趕路,保證不會誤事兒的。”陸景道。

      “…………”

      言光伯盡量說的委婉一些,“我們……如果走得急,可能沒時間給你調息,回複內力。”

      “我知道,反正我幫你把人抓到就行了,其他的事情老言你也別管太多。”陸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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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9 00:12:35

 言光伯聞言也沒再多說什麼,他們一行六人五馬,趕了大概四十裏路,在天黑之前一口氣狂奔到了那野渡前。

      見陸景一路跑下來臉不紅心不跳,眾人心下不由皆是歎服,同時也對接下來即將到來的一戰有了更多信心。

      言光伯找來了負責留守渡口的屬下,得知目標還沒有到這裏,而其他幾處渡口同樣沒有消息傳來,知道他們這算是及時趕到了。

      於是之後他命人將馬匹都牽到了對岸看不到的地方,又去找了戶農家,花錢包了間屋子,又買了那家人養的兩隻雞,配著米麵青菜讓那家人燒成晚飯。

      留下那個偽裝成漁翁的察子繼續監視渡口,剩下的人全都退回到了村子裏,靜靜等待獵物上門。

      看得出言光伯這次肩頭上的壓力的確很大,進屋後也不肯老實坐著,沒一會兒就要起次身,不時在屋內踱步,還一直抓著佩刀。

      等他注意到陸景腰間那個葫蘆又伸手道,“陸少俠,你那酒給我喝點吧。”

      “我沒帶酒。”陸景搖頭。

      “那你那葫蘆裏……”

      “是毒藥。”陸景道,還把那葫蘆拿起來給言光伯看,隻見上麵的確刻著毒藥勿飲四個大字。

      言光伯將信將疑,“你帶毒藥幹嘛?”

      “以防萬一。”

      瘋魔一百零八杖大成後陸景已經能將體內每日刷新出的內力給成功消耗完了,但是這過程也需要時間。

      尤其他這次出城幫言光伯抓人,在抓到人之前還得保持狀態,不能消耗太多內力。

      萬一那人很晚才來,或者幾天不來,陸景還得靠著墜入凡塵來消耗多餘的內力,這也是他帶著酒葫蘆的原因。

      眼見陸景不願多做解釋,言光伯也沒有再問下去,隻能舔了舔嘴唇,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而對麵的陸景卻是起身道,“我出去轉轉。”

      言光伯是不想節外生枝的,但是現在大家夥閑著也是閑著,他也不好限製陸景的行動,隻能叮囑道。

      “好,注意別讓對岸看見。”

      “放心,我不出走太遠,就在村裏隨便看看。”陸景道。

      說完他便推門走了出去。

      拿到皇城司發放的賞銀後陸景就在城裏找了處比較僻靜的地方,給自己和阿木買了座小院。

      每日練功不綴,兩耳不聞窗外事,也沒怎麼再出過城。

      而就像言光伯所說,鄔江城是大城,無論南邊的水災還是北邊的幹旱,其實都沒怎麼影響到城裏人的生活。

      河岸兩旁的那些個秦樓楚館,勾欄瓦舍也依舊生意興隆,夜夜笙歌。

      但出城後還是能感受到一些不同的,陸景這一路上看了看,才發現周邊很多村子裏的確是多了不少人,有些沒屋子可住的人甚至直接在野地上搭起了草棚。

      氣氛比著之前他住城外的時候明顯是要緊張了一些。

      好在無論是民間的善堂,還是官府都在大力救濟流民,至少目前來看暫時還沒有出什麼大麻煩。

      陸景在村子裏轉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人事,心下這才稍定。

      他倒是並不太擔心言光伯要抓的那個名叫向飛熊的逃犯。

      皇城司的人也不是吃幹飯的,向飛熊犯事後,他的家人朋友,武功師承都被扒了個幹幹淨淨,而這些出發前言光伯也都已經對陸景一一交待了。

      打一個所有信息幾乎全透明的對手要是再打不贏,那陸景這兩年就算白練了。

      實際上他這次出城主要警惕的還是那些無法以常理度量的詭異之物。

      自從經曆過秘籍殺人事件,又翻看過閻王簫的隨筆後,陸景已經清楚這個世界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這麼簡單,危險可以說無處不在。

      這也是為什麼他這段時間練功這麼刻苦的原因,整個人的狀態就好像又回到了之前考研時。

      直到通過一通猛肝,將自己的屬性都給刷了起來,這才稍微有了一些安全感。

      陸景隨後又拉著幾個村裏人,問了問他們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得到否定的答案後這才放下心來,又回到了皇城司諸人所在的那間屋子裏。

      而這時太陽已經下山了,晚飯也做好了。

      隻是因為陸景一直沒回來,言光伯他們都沒動筷子。

      而等好不容易吃上了飯,眾人卻是又聽到屋外傳來了一片吹打奏樂聲。

      言光伯的一個屬下找到了給他們做飯的農婦,一打聽才知道是村裏一戶人家娶親。

      “回稟各位官爺,娶親的人叫崔二狗,是村裏有名的懶漢,因為四肢不勤,沒有女人看的上他,一直打光棍兒到現在。

      “結果這次不少流民逃荒到這裏,好多人也沒個地方能落腳,於是就有人家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崔二狗,可惜了啊,我瞧見過那姑娘,白白淨淨的,應該還讀過書。”那農婦惋惜道。

      皇城司的眾人聞言也是一陣感慨。

      這就是天下不太平的壞處了,一旦亂起來,很多人的命運就會被時代洪流所裹挾。

      不過這段時間比這更慘的事情他們也見過不少,早就見怪不怪了,再加上身上還背著差事,隻是討論了幾句,就又埋頭吃飯了。

      等到了戌時二刻,扮作漁翁的察子早已經收杆,改蹲在了蘆葦叢中,注意到對麵的江岸飄來了一艘小舟。

      小舟上隻有船頭站著個船夫,船上卻是並沒有坐人。

      負責監視的察子起了疑心,這個時間點擺渡的人應該都已經歇息了,這小舟出現的很是可疑。

      於是他便盯緊了這條船,眼看快要靠岸,從船艙裏忽然跳出了一個黑影來,那人先前應該是臥在船艙底部的,以至於岸上的察子沒能發現。

      而等看到的時候,那人已經落在了地上,隨後沒有停留,警惕的向四周張望一番,便懷抱著一對兒銅錘,向著不遠處的密林走去。

      結果他隻走出不到幾步,便聽到了炮仗升天的聲音。

      於是目中凶光一閃,也望向了炮仗被點燃的地方,而那裏的察子已經抽出了刀來。

      他知道隻要稍微阻攔拖延一下自己的同僚就會趕到。

      然而他卻是有些低估了目標的凶悍,或者說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待那對兒銅錘落下,原本想要與敵人周旋的察子,赫然發現自己前後左右的退路都被人給封了起來!

      不得已之下,隻能舉刀硬接,而結果……便是刀毀人亡!

      其中一隻銅錘直接砸斷了他的佩刀,隨後又向著他的胸口落下,將他的胸膛直接砸的凹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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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9 03:53:45

向飛熊殺完人後腳步不停,繼續拔足狂奔。

      但隻跑出沒幾步,就見五個穿著皇城司官服的人從他左手邊的村落中竄出,向他殺來。

      雖然向飛熊並不怕眼前這幾人,但看這個陣勢,他也知道自己很可能是中計了。

      皇城司的人顯然早就算到了他會走這裏,所以提前在此埋伏,等著他自投羅網,後麵指不定還有多少追兵。

      於是向飛熊也不戀戰,不理會來勢洶洶的言光伯等人,提著銅錘就往密林鑽去。

      眼瞅著便要能跑進林子裏,再借著天色脫身。

      但下一刻向飛熊的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響,就如同浪花拍打在礁石上一般,再然後眼前就是忽然一花,看到了一個提著禪杖的少年攔住了他的去路。

      向飛熊見狀怒喝了一聲“滾開!”

      同時手中的銅錘也奮力揮了過去,他這對兒銅錘加起來超過了五十斤,單是這重量就已經夠駭人了,再加上他的臂力,就算隻是簡單的一揮也威力十足。

      尤其向飛熊前段時間踏入二流境界,整個人信心更是暴漲!

      對麵那少年看起來很是年輕,也不知道是皇城司從哪兒拉來充數的壯丁。

      然而看到他這凶猛一錘,那少年卻並沒有施展輕功躲開,反而直接迎了上來。

      隨後也揮動起手中的禪杖,似乎是打算和他硬碰硬。

      找死!

      向飛熊的目中凶光再閃,他剛剛就連人帶刀錘倒了一個,眼見這少年不長眼,非要看他再表演一次,那向飛熊也就不客氣了。

      隻是當他手中的銅錘和對麵的禪杖相撞的時候,率先變色的卻是向飛熊自己!

      他隻覺得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從對麵傳遞過來,除此之外他引以為傲的內功竟然也被全麵壓製。

      這次交手非但讓他止住了衝勢,而且噔噔噔一連後退了七步,同時手腕一陣酸軟無力,險些沒能再拎動手中的銅錘。

      一雙虎目也變得驚疑不定起來,望著月色下那道身影,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鄔江城陸景。”陸景也沒隱瞞,反正今晚他也沒打算給向飛熊留活路。

      “陸景?”

      向飛熊因為不是本地人,自然也不像本地人對這個名字那麼熟悉,但是他想了會兒還是想出了在哪兒聽過這名字來。

      緊接著他的瞳孔就是猛地一縮,“是你,兩年前殺了閻王簫賀卿的人?”

      “不錯。”

      “嗬嗬,想不到你這樣的高手也甘願成為皇城司的走狗!”

      向飛熊大概也知道自己今晚難幸免了,索性徹底豁了出去,說完還吐了口口水在腳邊,以示對陸景的輕蔑。

      “你誤會了,我隻是來賺點錢花而已。”

      陸景說完也不再廢話,直接抄起禪杖又衝向飛熊砸了下來。

      說起來兩人走的都是剛猛路子,而正因為如此高下才會變得如此分明。

      言光伯等人追到距離向飛熊十步遠的地方,就都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步,因為他們發現這邊似乎已經不需要他們再幫什麼忙了。

      陸景一個人就把向飛熊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兩人過了不到十招,他就被陸景抓住破綻一禪杖砸在了腦袋上。

      不過陸景也是有點過於興奮了。

      看到自己兩年苦練的成果沒有白費一時心喜,最後一下沒能收好力,結果就是皇城司諸人都以為陸少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最後一定都要把對手的腦袋給打爆了才行。

      言光伯望著地上的無頭屍體呆了呆,就聽收起了禪杖的陸景道,“抱歉,是不是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啊,倒也還好。這次我們這麼多人在,不用驗屍也知道人肯定是錯不了的。””言光伯揮手,讓兩個屬下將地上的屍體收起來。

      而另外還有兩個屬下則去蘆葦蕩那邊默默收斂起同僚的屍體。

      他們的眼中雖有哀戚之色,但動作還是很麻利,顯然並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了。

      盡管中途有人殉職,但不管怎麼說,皇城司諸人還是順利完成了上司交代下來的任務,言光伯也終於能鬆一口氣。

      眼看天色已晚,城門也關了。

      他就提議就地歇息,在這小村子裏住上一晚。

      陸景聞言也沒什麼異議,不過先前那戶人家肯定是住不下這麼多人的,於是大家夥一合計幹脆分散開來,各自找人家借宿。

      陸景因為是皇城司邀來幫忙的,言光伯等人直接將先前那間屋子讓給他了,倒是免得他再折騰。

      進屋後陸景簡單洗漱了一下,就直接睡下了。

      他原計劃是睡到內力快刷新前半個時辰再起床,喝了葫蘆裏的墜入凡塵後接著睡,然而大概醜時二刻左右,陸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給驚醒。

      那聲音很輕,就和落葉掉在地上時的聲響差不多,如果陸景不是耳功足夠出色,幾乎是不可能聽到這聲音的。

      他從床上睜開眼睛,披了件衣服,抓起一旁的禪杖。

      並沒有立刻推開門去,而是先趴在木門縫隙處向外望了一眼,結果隻是這一眼陸景的頭皮就忍不住一陣發麻。

      因為他看到了月色下一大群灰色的老鼠正爭先恐後的湧進旁邊一間掛著紅燈籠的茅屋裏,而陸景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屋子正是之前那個名叫崔二狗的懶漢的住處。

      他今天剛娶了老婆,這會兒應該正在洞房花燭。

      但他顯然沒想到今晚自己的家中居然還迎來了一大群特殊的賓客。

      單看那些老鼠的數量怕是得有幾千隻,黑壓壓的一片,一眼都望不到頭。

      陸景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去救人,下一刻就見又有老鼠從崔二狗的住處跑出。

      當先那一隻嘴裏叼著的東西赫然是一根手指,而它的身後跟著的其他老鼠嘴裏也都有東西,分明就是一個人身體的各部分,看得陸景一陣反胃。

      這些得到了“食物”的老鼠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但這隻是一小部分幸運兒,絕大多數老鼠卻是跑了個空,在發現屋裏已經沒吃的東西了後鼠群明顯變得焦躁了起來。

      雖然依舊沒有出聲,但也沒散去,而是圍著那屋子團團轉。

      直到屋門打開,走出了一個身著綠衣長的像瓷娃娃一樣的女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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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9 03:56:48

陸景想起了下午為他們做飯那農婦曾提到過的,嫁給崔二狗的那女人,是一戶流民家的女兒,白白淨淨,還知書達理。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眼前這個瓷娃娃姑娘了。

    但是包括崔二狗在內,村裏的人肯定都不知道這新娘子還有養寵物的愛好。

    而且她這寵物還不是隻養了一隻,而是一養一大片。

    也不知到她用了什麼手段,陸景估計方圓十裏內的老鼠怕是都被她給喚到村子裏來了。

    就在她出門這片刻功夫,還有老鼠從四麵八方湧來。

    而這些老鼠這麼大老遠的趕過來,肯定也不想空著手回去。

    於是它們全都湊到了瓷娃娃姑娘的身邊,就像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們,在等著媽媽喂食一樣。

    那瓷娃娃姑娘揮了揮手,似乎是在示意它們稍安勿躁,隨後她的腦袋轉動了一圈。

    目光掃過身邊一間間屋子,最終停留在右手邊一間茅屋上。

    那裏是皇城司一位察子的宿處。

    隻見瓷娃娃姑娘走到那扇門前,伸手,輕輕扣了下門。

    “誰?”屋裏的察子還是很警惕的,被從睡夢中驚醒後沒有馬上開門,而是先問道。

    “官爺救命!”

    瓷娃娃姑娘在走過去的途中便將自己的頭發給弄亂,還在地上撿起了一塊兒鋒利石頭,在自己的胳膊上畫出了幾道傷口,隨後帶著哭腔道。

    隻是陸景看得清楚,她在喊出那句話的時候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然而眼淚依舊從她的眼眶中源源不斷的流出。

    這一幕說不出的詭異。

    片刻後,她麵前的房門打開了一條縫隙。

    那察子望著麵前這梨花帶雨的陌生女人疑惑道,“你是?”

    “奴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結果住處遭了匪禍,逃難的時候和家人分開了,現在的家人並不是奴真正的家人,他們將奴以一畝薄田的價格賣給了這村中一個有名的懶漢。

    “然而那懶漢好吃懶做不說,喝醉酒後還抓著刀子追著奴刺,奴等他睡下後剛剛從屋裏逃出來。

    “求求官爺救救奴吧,隻要能帶奴離開這個火坑,奴願以身相許,跟著官爺回京師!”

    那察子聞言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們雖然在皇城司當差,捧著鐵飯碗,但是屬於最基層的小吏,並沒有品級,再加上幹的又是危險性很高的差事。

    所以在娶妻上其實很不容易,那些高門大戶自然看不上他們,而京城貴人又多,小門小戶的女子,有點姿色的都更願意去給貴人做侍妾。

    剩下的才能輪到他們,而且他們還搶不過別的衙門那些小吏。

    所以皇城司也被人戲稱為光棍兒衙門。

    如今聽說官宦人家的女兒願意嫁給他做妻子,而且生的又好看。

    即便不算絕色,也覺得稱得上是容貌秀麗了,更難得的是身上還有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獨特氣質。

    說不動心是不可能的。

    那察子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言光伯這個上司不許,畢竟嚴格說來他們還是出公差中,雖然逃犯已經伏誅。

    而且眼下這事兒也不該歸皇城司管。

    但另一邊他心裏也清楚錯過了這村,很可能就沒這個店了。

    以他的身份,下次再想找到這麼好的老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察子正在糾結中,抬頭又看到了那女子臉上的哀求之色,這一刻縱是鐵石心腸的人也無法將拒絕二字說出口來。

    他腦袋一熱便打算張口應下,可緊接著耳邊就響起了一個聲音,“別答應!”

    那察子聽出了這是陸少俠的聲音。

    而他麵前的女子卻似乎對這個聲音恍若未聞,依舊在一臉期盼的望著他。

    那察子也是老江湖了,立刻反應過來這句話應該是陸景通過密室傳音之類的功夫傳到他耳朵裏來的。

    這也讓他心下不由駭然,要知道兩人所住的小屋相距還是有相當一段距離的,早就已經超出了密室的範疇,陸景能將聲音從那麼遠的地方送來,這份內功修為委實恐怖。

    緊接著他又聽陸景繼續指點道,“接下來請她離開,記得客氣點。”

    那察子雖然心中有些不舍,但他知道陸景不會無的放矢,所以聞言還是道,“抱歉姑娘,你的事情我管不了,你可以試著去城裏報官。”

    “現在已經這麼晚了,我這個樣子,也跑不到城裏去,能讓我先在你的屋裏住一晚嗎?”瓷娃娃姑娘繼續苦苦哀求。

    那察子隻覺得一陣心煩意亂,他有心按陸景所說將對方拒之門外。

    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那張光潔白淨的臉龐上,尤其是對上那雙如深潭般的眼眸,隻覺得整個人都墜了進去。

    其他的事情都變得不再重要了,隻要能娶了眼前這女子,就算付出再多的代價他也願意。

    於是下一刻他終於說出了那句早就想說出的話來,“好,我願意娶你,我們一起回京師。”

    說完這句話他就伸手打開屋門,想要將那女子迎進屋裏來。

    但緊接著一塊兒飛石砸在了他的腦袋上,吃痛之下他下意識的望向石子飛來的方向。

    卻是終於將目光從那女子的臉上給移開了。

    整個人頓時也如夢初醒,拔出了腰間的佩刀,大喝一聲,“哪兒來的妖女!”

    陸景見他拔出刀來就感覺到要遭。

    果然,下一刻他的耳邊就傳來了一片吱吱吱吱的尖叫聲,瘮人頭皮。

    眼見瓷娃娃姑娘有難,之前蜂擁而來的那些老鼠也像受了刺激一般,紅著眼睛從各個角落裏湧了出來。

    而且這一次它們也不再排隊等著開飯,而是主動向著各屋裏鑽去。

    那察子大概也猜到了這些老鼠和眼前的女人有關,於是想著擒賊先擒王,揮起長刀就向瓷娃娃姑娘砍去。

    可隨後就見那女人足尖輕輕向後一點,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而幾乎是同一時刻,數不清的老鼠從門梁、地上還有牆壁上跑出,衝他撲來。

    那察子已經將長刀舞的飛起,可架不住老鼠實在太多了。

    他根本顧不過來,這些生活在陰暗處的齧齒動物,平日裏根本不敢見人,但今晚不知為何一個個都發了瘋一樣。

    到處拚命撕咬,短短片刻那察子便被咬到了腳趾,和小腿,他伸出一隻手想要趕走腿上的老鼠,但沒想到剛捏住一隻,又被更多的老鼠咬住了手。

    短短一會兒功夫,他的身上就被老鼠給爬滿了,因為太過疼痛甚至忍不住將手裏的刀反砍向了自己。

    但那些老鼠即便身子被破開,嘴巴依舊死死叼住不放。

    又過了一會兒,那個身受重傷的察子便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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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9 04:24:03

那察子的一聲怒喝驚醒了不少人。

      然而他們剛睜眼沒多久就無一例外全都陷入到了麻煩之中,就連陸景都沒工夫再去救人了。

      因為那些老鼠眼見大門緊閉,居然還玩起了空降,先爬到屋頂,再鑽過茅草,從上麵爭先恐後的跳下來。

      沒過多久慘叫聲便從村落中此起彼伏的響起。

      關鍵時刻陸景苦練了兩年的眼功和耳功卻是派上了用場。

      隻見他站在屋子中央,手握禪杖屏氣凝神,無論那些老鼠從什麼位置,什麼角度向他撲來,都能在第一時間被他發現。

      隨後一禪杖下去,直接拍成了肉泥!

      陸景感覺自己就像是回到小時候,在遊戲廳裏玩起了打地鼠的遊戲來。

      就目前而言這地鼠他打得還算遊刃有餘,凡是露頭的老鼠基本都遭受了降維打擊,牆上地上糊了一片,屋子裏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腥臭味。

      然而陸景的心中卻輕鬆不起來。

      因為他知道,和遊戲廳的地鼠機一樣,隨著時間的推移,屋裏老鼠的數量隻會越來越多,出現的速度也會越來越快!

      尤其等到村子裏其他人都死光,所有的老鼠就都會向他這裏湧來,到時候即便以他的手速怕是也很難打得過來。

      所以還是要衝出去!

      其實以陸景如今的輕功隻要他提前觀察好落點,盡量不在地上行走,這些老鼠並不會給他帶來太大的困擾。

      之所以遲遲沒有動身,還是因為不遠處空地上站著的那個瓷娃娃姑娘。

      後者讓他想到了兩年前那場詭異夜宴上的解連铖。

      陸景也摸不清這姑娘究竟是人是鬼,原本是想先觀察一下她的行為模式,然而那察子或許是因為察覺到了危險,忽然抽刀砍向那瓷娃娃姑娘。

      他這一刀引起了鼠群的暴動,也讓局勢徹底失控,打亂了陸景的計劃。

      不過時間雖然不長,陸景還是看出了一些東西來的。

      如果說之前的書中執念是通過勾起目標心中對提升內功修為的渴望來害人,那眼前這個瓷娃娃姑娘應該就是通過嫁人,或者說目標必須答應娶她後,才會觸發後續被鼠群分食的事情。

      同時一旦她本人受到攻擊,這一條限製就會被打破。

      被她喚來的鼠群也開始無差別襲擊身邊的人類。

      可惜她除了露了一手魅惑手段外從始至終都沒出過手,她本人的身手高低,是否還有其他詭異法術,陸景現在是一概不知。

      然而他清楚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則不隻言光伯他們,整個村子的人怕是都要被這群老鼠給啃幹淨了。

      陸景心中已經下定決心,打算出門先去會會那個瓷娃娃姑娘。

      看看能不能想辦法通過她控製住這群已經完全發瘋的老鼠,畢竟這裏的老鼠都是被她給喚來的。

      萬一實在打不過,他還有己字壹拾陸,到時候往井裏一跳,就看會被這把鑰匙傳送到哪兒去了,隻是這樣一來,也等於放棄了其他人。

      陸景正打算踹開門,但下一刻卻忽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這是種很難描述出的味道,像是數十種花草混合在一起,又夾雜著麥芽糖的甜意,飄進鼻子裏讓他整個人的心神都不由自主的平靜了下來,甚至生出了一絲慵懶之意。

      陸景的動作也為之一慢,但很快就又心生警惕,屏住了呼吸。

      然而緊接著他注意到身邊那些老鼠似乎也被這香氣給影響了,從原先的暴躁狀態漸漸解脫了出來,從屋頂跳下後也不再去攻擊他,隻是在屋裏四處亂竄。

      陸景遲疑了下,雖然覺得有些惡心,但也沒再用禪杖將它們拍扁。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下一刻耳邊卻是又響起了一陣急促的叩門聲。

      噠噠噠!

      陸景想到了什麼,臉色不由一變。

      他走到那扇木門前,透過門上的縫隙再次向外望去,果然看到了那個瓷娃娃姑娘一臉驚恐站在他的房門外。

      “少俠,少俠快開門,村子裏忽然冒出了好多耗子!咬死了奴的男人,還在追著奴咬,能讓奴進你的屋裏躲一躲嗎?奴願意以身相許,給少俠做牛做馬!”更新最快 手機端::

      瓷娃娃姑娘在門外哀求道。

      那聲音簡直聞者心碎。

      如果不是陸景醒得早,看到了之前發生的那一連串事情,現在怕是也要忍不住開門放她進來了。

      而隨著陸景的沈默,門外的瓷娃娃姑娘非但沒有離開,叩門聲還變得越來越急切,期間還伴隨著指甲的抓撓聲。

      隻讓人聽得毛骨悚然。

      陸景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中的禪杖,他倒是並不害怕跟瓷娃娃姑娘交手,但問題是根據先前掌握的情報,一旦瓷娃娃姑娘受到攻擊,鼠群就又會暴躁起來,繼而讓村裏其他人陷入危險。

      當然陸景也沒大義淩然到就這麼答應她,拿自己來喂老鼠。

      所以現在的他陷入到兩難的境地中。

      而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陸景注意到自己左手邊的牆壁上,有灰塵簌簌落下。

      他望向那裏,發現上麵竟然多出了三個字來。

      答應她。

      眼見陸景沒有反應,緊接著下麵又冒出了一行字來。

      答應她,隻有這樣你才能活下去,這個村子裏的其他人也能活下去!

      “你是誰?“陸景開口問道。

      然而之後牆上再沒有字跡顯露了,也不知道那人是聽不到他的話,還是不願回答。

      陸景心知在牆上留字的人和之前釋放出奇異香味讓鼠群安靜下來的應該是同一人,就目前來看對方的目的顯然也是消解這場災禍。

      這不由讓陸景想起了閻王簫的筆記中,那個從青蓮劍派的包圍中救下他,又給了他己字壹拾陸的那個黑衣人來。

      今晚出手幫他們的人和那個黑衣人很可能來自同一個組織,而他們的行事風格看起來也都頗為正派。

      因此陸景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冒險相信那人一次。

      而這時瓷娃娃姑娘的叩門聲已經越來越大,就快要把那扇門給拍散架了。

      下一刻,那扇門終於在她麵前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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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9 04:34:00

 “少俠!”眼見陸景開門,瓷娃娃姑娘頓時又變回了那副擔驚受怕的模樣,一頭栽進了陸景的懷裏來。

      陸景的身子不由一僵,但是他最終還是沒有將瓷娃娃姑娘一把給推開,隻是道,“屋裏不太幹淨,要麼我們……”

      “不要緊,隻要有少俠你在就好。”瓷娃娃姑娘眼淚汪汪道。

      陸景聞言無奈,隻能將她帶進屋裏來。

      而就像瓷娃娃姑娘先前所說,看到屋裏那一地的老鼠死屍還有血跡她整個人居然毫無所動,隻是含情脈脈的看著陸景。

      但很快她的臉色就又陰了下來,“少俠是不是不喜歡奴家了?”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從見到奴家起少俠就沒有怎麼正眼瞧過奴,是對奴的長相失望了嗎?”

      “啊……那倒也沒有。”陸景隻覺得一陣頭疼。

      他之所以沒用正眼看過懷裏的瓷娃娃姑娘,當然是因為擔心會中了對方的魅惑法術,像之前那察子一樣失去神智。

      但下一刻,他又看到牆上出現新的一行字。

      照她說的做,別激怒她。

      陸景無奈,隻得將目光移回到瓷娃娃姑娘的臉上,“主要屋裏太亂,我在找掃帚,想打掃打掃,怕你看到嫌棄。”

      “奴是你的人,少俠你的家就是奴的家,奴又怎麼會嫌棄自己的家呢。”瓷娃娃姑娘望著陸景的眼睛,又重新喜笑顏開。

      “至於打掃的事情,本就是奴這做妻子的分內事,又怎敢勞煩夫君?”

      說完她拍了兩下手,就見又有一大群肥頭大耳的老鼠從外麵跑了進來。

      陸景看這架勢差點就要抄起禪杖了,但是最後關頭想起牆上的字又忍住了。

      再然後他就看到那些老鼠開始吞食地上同伴的屍體,還有的老鼠跳到了牆上,舔著牆上的血跡。

      宛若一群敬業的家政,在幫他清理房間。

      陸景很想問瓷娃娃姑娘你先前不是說在被這群老鼠追殺嗎?還說它們咬死了你的男人,但是最終還是忍住了。

      瓷娃娃姑娘似乎也忘了自己剛剛還在門外哭求陸景保護的事情,笑著道,“它們都是我的家人,我知道有很多人不喜歡它們,覺得它們很可怕,但實際上它們隻是一群溫柔又膽小的小可憐。

      “它們見著我們遠比我們見著它們時還害怕……當然,你要把它們給喂飽了才行。”瓷娃娃姑娘咯咯笑道。

      “喂飽,用什麼喂?”雖然知道這問題很糟糕,但陸景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什麼都可以啊,剩菜剩飯,或者其他什麼你不需要的東西,它們可乖了,不挑食的。”瓷娃娃姑娘掰著手指道。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餓極了的時候它們也會吃點別的東西。”

      “很好……在這裏停下就可以了,我也不問別的東西是什麼東西了。”陸景苦笑。

      瓷娃娃姑娘似乎說到了興頭上,之後又問,“夫君想摸摸它們嗎?”

      說完她招了招手,就見一隻隻剩半截尾巴,背上還生著瘡的灰老鼠跳到了她的手上來。

      瓷娃娃姑娘就像是獻寶一樣將那隻老鼠捧到了陸景身前。

      “大可不必。”

      陸景說完就見瓷娃娃姑娘臉色又要往下沈,於是之後他也隻好強忍著心中的惡心,伸出了手去。

      象征性的摸了下那老鼠粘滑油膩的腦袋。

      手感……倒是比想象中稍好一點,可即便如此,陸景還是不想再摸第二次了。

      好在瓷娃娃姑娘似乎對他的表現很滿意,一鬆手,將那隻老鼠又送回了地上,隨後眼珠一轉,又開口道。

      “夫君,既然我們都這麼喜歡彼此,那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晚就在這裏完婚吧,之後奴就是你的女人了。”

      “會不會太快了一點……好了,我知道了,不快不快,這時間簡直不能更合適了。”

      陸景說到一半,眼見瓷娃娃姑娘又要上演變臉絕活,果斷口風一轉。

      他現在也已經有八成的把握能肯定眼前這個瓷娃娃姑娘並不是人了,或者最少也是解連铖那種被附體的狀態。

      否則正常人的思維絕對不會跳躍到這種程度。

      前半句還在聊著老鼠,後半句突然就扯到了成婚上。

      不過眼見瓷娃娃姑娘似乎沒發現牆上那幾行字,還是讓陸景稍稍鬆了口氣,不然他也想不出該怎麼把這事兒給圓過去了。

      瓷娃娃姑娘聽陸景答應與她成婚,整個人開心的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隨後還在陸景的身前轉了個圈,“太好了,夫君,正好我身上就穿著嫁衣,我們這便拜堂吧。”

      說完不顧瞠目結舌的陸景從懷裏掏出了一隻同心結,將那同心結的一頭放在陸景手裏,自己的小手則牽著另一頭。

      這便是所謂的牽巾了。

      陸景眼尖,還看到了那同心結上沒幹的血跡,想來應該便是來源於她上一個夫君崔二狗了。

      不過既然決定相信那個暗中幫他的人,陸景最終還是抓著那同心結和瓷娃娃姑娘先拜了天地,又拜了先人,最後再夫妻交拜。

      做完這三拜後瓷娃娃姑娘將兜裏的花生、豆子撒在床上。

      又抓起了桌上的剪刀,剪下了一束自己的頭發。

      隨後將那把剪刀伸到了陸景臉前。

      陸景下意識的想躲,但還沒來得及縮頭,就覺得腦後一涼,而瓷娃娃姑娘已經將喜滋滋的將兩束頭發給結在一起。

      好快的動作!

      陸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就剛才瓷娃娃那一剪,以他的眼力居然都沒能完全看清。

      如果那一剪,剪的不是他的頭發,而是其他部位……陸景已經不敢往下再想了。

      瓷娃娃姑娘把成親說的就像兒戲一樣,然而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卻異乎尋常的認真,也沒有了先前談起老鼠家人時的那股陰森鬼氣。

      真的就像是一個溫婉賢惠的妻子在和自己心愛的男人一起拜堂,望向陸景的眼中滿是柔情。

      直到最後一步,要喝合巹酒時,陸景打算找兩個酒杯出來,隨便倒點水意思一下,沒想到下一刻就見一隻體型格外巨大,接近烏龜大小的老鼠,馱著一碗墨綠色的濃湯,從外麵吱吱吱的跑了進來。

      這一次陸景終於色變了,因為他還沒端起那隻碗來,就能聞到一股撲鼻的惡臭,讓他差點沒把晚飯都給吐了出來。

      而且他還從那隻碗裏看到了疑似先前那隻被他摸過的斷尾老鼠的屍體。

      “夫君,我們來互飲吧。”瓷娃娃姑娘端起那隻碗語笑嫣然道,望向陸景的目光中滿是幸福。

      陸景下意識的向牆上望去,想看看正確選項是什麼。

      但緊接著就見瓷娃娃姑娘的身體擋在了他的眼前,就仿佛是蓋在鏡頭上的一片紙一樣,任憑他怎麼轉動眼睛,都沒法擺脫。

      陸景被她展現出的這份輕功給駭到了,而下一刻瓷娃娃姑娘已經端起了其中一隻碗,深情道,“你在擔心什麼,夫君,雖然你對奴絕情,可奴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舍得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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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9 04:40:14

  其實隻要是一個心智正常的人,不看牆上的選項也該知道這時候要怎麼選。

      眼前這碗墨綠色的濃湯,怎麼看都是毒的不能再毒了。

      但問題是陸景知道正確答案是什麼,之前那些做過瓷娃娃姑娘夫君的男人想必也知道正確答案是什麼。

      然而選了正確答案的他們無一例外全都喂了老鼠。

      不止是崔二狗和先前那個察子,看瓷娃娃姑娘的樣子,害過的人怕是比那本殺人秘籍還要多,否則也不會被黑衣人所在的組織給盯上。

      再加上牆上他看到的最後一句話是照她說的做,別激怒她。

      並沒有特意警告之後合巹的事情。

      陸景其實已經能猜到被瓷娃娃姑娘擋住的字會怎麼說了。

      但知道歸知道,想要克服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障礙,喝下這碗東西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陸景身懷己字壹拾陸,真想跑,還是有很大概率能跑的掉的。

      隻是這樣一來言光伯他們,還有村裏的人大概率都要要遭殃了。

      和很多人一樣,陸景也曾問自己一個問題。

      那就是他究竟算不算是好人?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他或許並能被稱作嚴格意義上的好人。

      因為遇到危險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往往還是先保全自己,陸景對於那些願意舍生取義的人永遠懷著最大的尊敬,然而他知道自己的確很難做到這一點。

      但另一方麵他受過這麼多年高等教育還有自己的良知讓他不願意成為賀卿、向飛熊那樣視人命如草芥的惡徒。

      非要選一個的話他還是希望能做一個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可以救下更多的人的普通人。

      不過或許陸景自己都沒想到,讓他最終下定決心喝下碗裏那惡心東西的,甚至都不是這份責任感。

      而是瓷娃娃姑娘那渴望的眼神。

      眼見陸景一直看著那碗綠湯踟躕不定,這一次她卻沒有再使出先前的變臉大法,隻是咬著嘴唇癡癡的望向陸景。

      隨後眼中留下了兩行血紅色的淚水來。

      不是先前那種為了做戲硬擠出的眼淚,陸景能從那雙眸子裏讀出她心中的痛苦來。

      這份痛苦甚至比先前那本殺人秘籍之中的那份執念更加強烈!

      就像是有人將一把刀子一寸寸的刺入到她的胸口。

      她的左手已經將那把握著的剪刀給硬生生捏到變形,最終眼中的痛苦也化作了絕望!

      然而下一刻就見陸景忽然低下頭去,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碗裏的綠色濃湯。

      還沒入喉,陸景就被飄來的惡臭差點嗆暈了過去。

      喝到嘴裏那味道更是別提有多酸爽了,陸景估計前世網上流傳的地獄級黑暗料理鯡魚罐頭大概也莫過於此了。

      但是隨著那濃湯流進他的胃裏,竟然漸漸化作了一股暖意。

      隨後那股暖意自他的胃部不斷擴散開來,沿著體內的經脈通入四肢百骸,讓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情不自禁的舒展開來!

      瓷娃娃姑娘舉起的剪刀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下一刻她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倒陸景的懷裏,又哭又笑,“夫君,奴終於能嫁給你了!你知道這一刻奴等了多久嗎?!”

      陸景知道此刻的瓷娃娃姑娘是將他錯認成了另外一人。

      或者更準確的說,她找了這麼多的相公,逢人就問對麵是否願意娶她,到頭來其實找的也都隻是一個人。

      一個不知因為什麼原因,永遠也不會娶她的男人。

      想明白了這一點,陸景再看麵前歡呼雀躍的瓷娃娃姑娘,忽然覺得她的開心和激動都變得有些可憐了起來。

      於是下一刻,他遲疑了下,還是伸手,抱住了瓷娃娃姑娘那像瓷器一樣冰冷的身體,任由對方的眼淚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而直到這時陸景方才看到了牆上新出現的那行字。

      上麵寫著。

      喝掉,大機緣。

      瓷娃娃姑娘哭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從陸景的懷裏抬起頭來,下一刻卻是望著陸景的臉龐幽幽歎了口氣,“可惜,你終究不是他。”

      隨後她起身對陸景盈盈施了一禮,“多謝少俠,為奴家圓了這場大夢。”

      陸景聞言驚訝,“你……清醒了過來,你的相公究竟是誰,為什麼不去直接找他呢?”

      那瓷娃娃姑娘聞言慘然一笑,“少俠是好人,所以奴的故事少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言罷她再歎一句,“多情總為多情誤,昔月如今照新人。紫鈺自知今生罪孽深重,隻能來生慢慢償還了。”

      說完她將碗裏剩下的墨綠色濃湯一口飲盡。

      再然後便身子一歪,倒在了一旁的地上。

      而原先那些被她喚到此處的那些老鼠隨著她倒地也如夢初醒般,紛紛恢複了先前的樣子,看到有人,便吱吱叫著四散而逃。

      陸景蹲下身子,試著將一根手指放在瓷娃娃姑娘的鼻子下,結果發現居然還有微弱的氣息。

      隨後他便又聽到一個聲音從屋外的空地處傳來。

      “有問題的不是她,而是她身上那件綠色嫁衣。”

      陸景抬頭,看到了一個身著青衣,頭戴鬥笠的女人從外麵匆匆走入,她伸手先摸了摸瓷娃娃姑娘的脈搏,又對陸景道,“你沒受傷吧?”

      “呃,沒有,不知姑娘你是……”

      然而陸景的話隻說到一半就被青衣女子給打斷了,“這些話之後再說,我在城中醫館配了不少專治老鼠咬傷的草藥,你先拿去分發給皇城司的諸位官爺,還有這村子裏的村民吧。”

      說完她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大紙包來,交到陸景的手上,而自己則抱起了地上的瓷娃娃姑娘。

      結果還沒起身,卻又被陸景攔下,“藥我馬上就去發,但姑娘你不會趁著我發藥的時候離開吧?”

      那青衣女子揚了揚眉毛,“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因為你從一開始就在回避我的問題,不肯告訴我你的身份來曆。”

      “抱歉,我並非故意隱瞞,隻是有些事情對普通人來說還是不知為妙。”

      “即便我剛剛已經經曆了一次這樣的事情嗎?”陸景反問道。

      那青衣女子似乎是在權衡什麼,蹙起秀眉,片刻後才又展開,重新開口道。

      “罷了,你先救人吧,半個時辰後,你沿河向東走,大概三裏,有一座亭子,我在那裏等你,記住,別帶其他人來。”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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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9 05:18:20

 皇城司的諸人因為身懷武功,除了一開始被敲開門的那個倒黴察子,剩下的人都撐過了這場鼠災。

      雖然幾乎人人帶傷,甚至還有一人為了阻止老鼠進屋,不得已下把房子給點了,但好在最終性命都無大礙。

      相比之下,村中百姓的情況就嚴重的多了。

      比較靠邊的幾戶人家還好,因為遇到的老鼠數量比較少,倒是勉強抵禦住了攻擊,但是村中心,尤其是和崔二狗住的比較近的幾家,鼠災過後幾乎已經沒有了活口。

      而其他人家裏的青壯很多也都遍體鱗傷,哀嚎一片,至於家中老幼,更是全都命喪鼠口。

      陸景先去找到言光伯,隨後由言光伯組織起一些傷的比較輕的村民,將草藥分發下去,又派了兩個察子,去隔壁的村落請郎中過來救人。

      眼見事態逐漸得到了控製,傷員基本也都得到了救治,言光伯想問問陸景這鼠害究竟是怎麼消退的,還有他手上這些專治老鼠咬傷的草藥又是哪裏來的。

      然而轉眼卻發現已經找不到陸景的人了。

      …………

      河東。三裏外的涼亭。

      陸景趕到這裏的時候,距離上次兩人分別還不到半個時辰。

      但直到看到涼亭中青衣女子的身影,他才鬆了口氣,走上前去,抱拳道。

      “還沒請教姑娘芳名?”

      “上頭有規定,我們外出辦事的時候都盡量不用真名,陸少俠如果願意的話就叫我葵吧。”

      青衣女子也衝陸景抱了抱拳,客氣回禮道。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清冷,就像她的人一樣。

      明明就站在那裏,不過咫尺,但又讓人覺得隔著萬重山水,隱隱綽綽看不清楚。

      仿佛是頭頂那輪明月。

      “你知道我是誰?”陸景有些意外。

      “凡是去過鄔江城的人很難有不認識陸少俠的吧,你的畫像在碼頭貼的到處都是。”

      “嗨。”陸景苦笑。

      “今日一見陸少俠的仁義心腸果然也名不虛傳,之前被老鼠襲擊,以陸少俠的輕功和身手,本來是能獨自走脫的,可沒想到你還是為了同伴和村裏百姓留了下來。”葵道。

      “總要試試做點什麼,也不能一嚇就跑吧,況且我還是有……保命法子的。”陸景道。

      然而葵似乎錯會了他的意思,搖頭道,“被它盯上後你就跑不掉了,隻有兩條路,要麼和它成婚,要麼被它殺掉。”

      “這麼狠?”陸景愣了愣,“我輕功其實還行的。”

      “我知道陸少俠你身手出色,據說下月青雲榜換榜,你的名字也在上麵,但這世間有些事情和武功無關。”葵道。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先前和它成婚的二十七人中也有一流高手,可惜和它隻拆了不到二十招,就被捏爆了心髒,後來還有一次,我們做好了準備,通過唔……一些手段將人送到了十裏之外,但後來還是被它給追上殺死了。

      “它似乎有某種特殊手段,隻要被它盯上,無論你藏在哪裏都會被找到。”

      “單純的規則殺人嗎?果然……和那個機構裏的東西真像。”陸景聞言喃喃道。

      “什麼?”葵微微蹙眉。

      “哦沒事,我隨便說說。”

      “不管怎樣,這次多謝陸少俠你的配合,我追了它很久了,因為先前跟它接觸過,沒法和它離得太近,所以隻能通過在牆上寫字的方式來跟被它盯上的人交流,但是效果並不好,前麵四個人都死了,隻有陸少俠你願意聽我的話。”

      葵那沒太多情緒的雙眼中也罕見的露出了一絲無奈。

      “哦,先前多虧了你的香氣才讓陷入狂躁的鼠群安靜下來,救下村子裏的百姓,你如果想要害人的話,隻要什麼也不做放任鼠群噬人便好,這麼簡單的道理我還是能想明白的。”陸景道。

      不過他的話也沒說全,這固然是一方麵的原因,而他自己先前已經經曆過一次類似事件,閻王簫的隨筆中記載了修行者的存在,且這些修行者顯然致力於解決此類麻煩,都是他做出決斷的一部分依據。


      葵倒是沒太多想,隻是道,“話雖這麼說,但想做到卻不容易,先前被它殺掉的四人中也有一人聽我的話撐到了合巹,但一看到那碗鼠尾湯,他就驚恐的把碗給打翻了。

      “反倒是陸少俠你,那時候應該也看不到牆上的字,為什麼還會喝下去呢?”

      “我不知道,大概是當時中了她的什麼魅惑法術吧。”

      陸景又回想了一遍當時的情況,想到瓷娃娃姑娘眼中的渴望與痛苦,他隻覺得腦袋一熱便喝下了那碗泛著惡臭的綠色濃湯。

      然而隨後就聽葵道,“它是有些魅惑法術,可一旦你讓它進屋它就不會再用了,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死在它的手上。”

      “葵姑娘的意思……莫非我有什麼特殊的天賦?”陸景聞言精神一震。

      葵搖頭,“這也談不上什麼天賦……你這情況聽起來有些像是潛靈,大概每千人中便會有一人如你這般,很容易與他人的精神產生聯係,潛入他人的心扉……好處嘛,你應該挺適合成為畫師、詞客這類需要靈感創作的人,還有……”

      “還有?”

      “還有你之前的桃花運應該挺不錯的吧,因為很多女人隻要和你相處一段時間,就會不由自主的跟你生出知己之感。”葵淡淡道。

      這是什麼渣男天賦?

      陸景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但仔細一想,又有些啞口無言。

      夏槐和顧采薇就不說了,就連教他軟功的紅兒師父,平日裏和他相處的時候望向他的目光也經常讓他感覺有些奇怪。

      兩人之間的身體接觸也有些過於頻繁。

      陸景原本以為是練功需要,但現在再回想起來的確有些時候沒什麼必要上手,隻要動嘴就能講清楚,但紅兒老師卻堅持要手把手教他。

      這不就是職場性騷擾嗎?

      隻是因為性別互換,讓陸景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而他出師的那天,紅兒老師望向他的目光還無比幽怨。

      葵見陸景不說話,又接著道,“壞處當然也有,就是你在生活中遇到詭物的可能也會比普通人稍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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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9 05:36:35

本篇最後由 xuale 於 2021-12-29 05:38 編輯

  “詭物,就是你說的那件綠色嫁衣嗎?”

      陸景聽到這個詞,暫時將自己可能有渣男潛質的事情放到了一邊,定了定心神後問道。

      “沒錯。”葵指了指一旁還在昏迷的瓷娃娃姑娘。

      “她叫黎璃,其實就是個的普通姑娘,書香門第,父親是知縣,給她訂了門親事,眼看快到了過門的日子,她想自己給自己挑件嫁衣,就去街上轉了一圈,結果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看中了現在身上這件。

      “等回家開開心心穿到身上,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成婚當晚,新郎官根本不知道自己迎進門的是什麼東西,所以很快就被喂了老鼠,他也是第一個被害的人。

      “再然後它離開了之前那個縣城,一路上又找到好幾個願意娶它的男人,而那些人也無一例外全都沒能活過新婚當夜。

      “我是在它害了第十七人的時候盯上它的,可惜因為當時手上的情報太少,一直沒能成功阻止它,直到第二十三人遇害才勉強摸清了它的行為規律。

      “後麵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直到遇到陸少俠你,之前都沒有人願意相信我留在牆上的字,或者即便他們已經信了,但看到那晚鼠尾湯也都忍不住大驚失色,不願喝湯,最後自然也都難逃一死。”

      “那碗東西原來叫鼠尾湯,它真的沒毒嗎,還有你在牆上留的字,大機緣究竟指的是什麼?”

      陸景卻是終於問出了今晚他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畢竟先前那碗泛著惡臭,鯡魚罐頭味兒的墨綠色濃湯所帶來的視覺衝擊感委實太過強烈,雖然喝掉後他到現在都沒什麼事兒,而且下肚不久還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舒坦,可陸景的心中依舊有些忐忑。

      結果說完他就見葵的眼中露出了一抹遲疑之色。

      “等等,你該不會也沒法確定吧?”陸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除你之外,這世間再沒有第二個人喝過那碗鼠尾湯,因為一旦有人飲下那湯,和它附身之人結為夫妻,了結了它心中的執念,它就會消散於天地之間。”

      葵頓了頓又道,“但是先前有人打翻湯碗,事後我找到了一些殘羹,讓一位同僚幫忙驗過,的確是無毒有益的。

      “其實類似的東西大都如是,別看它們行事詭毒,為禍一方,手上沾滿了鮮血,但大都是因為心中執念未解,全憑本能行事,若有人能幫他們解開執念,它們非但不會傷害你,還會給予你報答,從這點上來說,他們的心思可比人類單純多了。”

      “隻可惜絕大多數詭物的執念都因為種種原因再也無法被解開了,你運氣好,遇到辛字伍佰玖拾壹,它剛出現沒多久,執念也很簡單,就是有個男人願意和它成婚,做完成婚的所有儀式,它便會安靜離開這世間。”

      陸景聞言卻是又想起了什麼,“你說你之前調查過它的事情,那你應該知道它的故事了?”

      “不錯。”葵點頭,說完她頗有深意的看了眼陸景,“你想知道?它不是和你說了嗎,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打聽的好。”

      “不管如何,我們也算夫妻一場,雖然隻有一盞茶的時間。”陸景苦笑道,“我還是想知道究竟有什麼事情發生在它的身上,把它給變成了這副模樣。”


      “好吧,其實故事也很簡單,你想聽,我就講給你,這件嫁衣最初的主人是個和黎璃差不多的少女,知書達理,官宦人家出身,父親也在地方上做官。

      “她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愛人,那人是個寒門書生,家境不如她,但她父親架不住女兒的軟磨硬泡,最終還是將她許給了那書生,讓那書生入書院讀書,又給他足夠的盤纏令他進京趕考。

      “故事到這裏還算美滿,然而天有不測風雲,眼看著便到她要嫁人的日子了,誰知她父親卻因為收受賄賂被人檢舉,免官下獄,她的家境一落千丈,另一邊,和她定親的那書生卻竟然高中狀元!

      “京師之中不少豪門大族都對這個高大俊朗出身清白的新科狀元郎很感興趣,這其中就有一位太尉和兩位翰林院學士,都是三品以上的高官,放榜當日,便讓家人早早守在發榜處,等著來個榜下捉壻。

      “那書生一開始還念著那青梅竹馬的愛人的,但後來漸漸也被人給說動心了,畢竟娶當朝太尉的孫女和娶一位犯官的女兒,這二者誰對他今後的仕途有力不言而喻。

      “剩下唯一的問題就是,之前那份婚約該怎麼辦?好在那姑娘的父親本來也不太看得上這窮書生,知道此事的人很少,隻要當事人不來鬧,那之後便也無人會再提起此事。

      “然而沒有人比書生更清楚那姑娘究竟有多愛他,他知道無論他願意付出多大的代價,對方都肯定不會和他解除婚約。

      “於是那書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徹底狠下心來,麵聖不久他就一個人偷偷趕回到鄉裏,可憐那姑娘已經穿好了嫁衣,滿心期待的等著自己的狀元郎相公來迎娶她,卻沒料到等來的竟是一場殘酷無比的噩夢。

      “那書生回家後用花言巧語將她騙到郊外一口荒井前,趁她不備將她推入井中,又不顧她的哀求將井口給徹底封死,確認她再沒法從井裏爬出,聲音也不會被他人聽到後,才又匆匆回到京城。

      “沒多久便和太尉的孫女完婚了,此後仕途果然也一路青雲。”

      “那些老鼠又是怎麼回事兒?”陸景又問道。

      “嗯,那口井下並不隻有那個穿著嫁衣摔斷腿的姑娘,同時還有一窩老鼠,結果恰好趕上附近洪水決堤,淹了不少地方,那些老鼠找不到食物,所以她最後其實並不是餓死的……

      “不過直到死前,她的心中其實都沒有恨過那書生,相反,還在做著能嫁給那書生的夢,這份執念附著在那件嫁衣上,成為了辛字伍佰玖拾壹。”

      葵的語氣從頭到尾都沒什麼變化,就仿佛真的隻是在講述一件完全不相幹的故事一樣。

      然而她那清冷的聲音,還是將這個本就淒慘的故事又鍍上了一層冷色。

      “多情總為多情誤,昔月如今照新人。”陸景卻是又想起了那縷殘念離世前最後吟出的半句詩,不由一聲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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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9 05:41:11

本篇最後由 xuale 於 2021-12-29 05:51 編輯

  “陸少俠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葵淡淡道。

      陸景見她雖然聲音有些冷,但脾氣態度似乎都不錯,於是膽子也大了起來,開始旁敲側擊的問起了她背後那個神秘組織的事情來。攫

      “你剛才提到上頭,這麼說來你上麵還有什麼人嗎?”

      葵聞言又望了陸景一眼,隨後搖頭道,“陸少俠是心思通透之人,應該也已經猜到有些東西我不便相告,按照規矩我甚至不該在事後與你再見。

      “先前之所以答應在這涼亭相候,也是為了回報陸少俠相助之情,否則今晚這村子裏的村民還有皇城司的差役都要命喪於此,之後也不知還有多少無辜之人要送命。

      葵說到這裏頓了頓,“但是我也希望陸少俠能理解我的難處,將問題隻限於今晚的事情。”

      “好吧,”陸景對葵的這回答也不算意外,想了想後又道,“那之前的花香,你在牆上寫的字,用的都是法術嗎?”

      “花香並不存在,那是我布置的一個凝神靜氣的低階陣法,作用是讓陣中之人的心神安定下來,你聞到的是花香,其他人聞到的也可能是肉香,甚至那些老鼠聞到的是米香,或者別的什麼氣味……因人而異吧。

      “至於牆上的字,那的確是個小法術。”葵答道。

      “那請問葵姑娘,我可以學習類似的陣法和法術嗎?”陸景原本隻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問的。

      但沒想到葵卻點了點頭,“可以,隻要你有秘力。”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想施法必須有藍條嗎?

      陸景聞言精神一震,又接著追問道,“那我在哪裏能學到秘力呢?”

      但是這一次葵望向他的目光變得有些奇怪,“你真的想學秘力?”

      “有什麼問題嗎?”

      “陸少俠為何想要學習秘力?”葵這一問的神色明顯嚴肅了很多。

      “嗯,你先前說我是什麼潛靈者,接觸到這些詭物的可能比普通人要高,所以我就想著學一些陣法和法術,也能多些自保之力。”陸景如實道。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加入我們固然能學到秘力,但是之後的餘生你恐怕都要和這些詭物打交道了……真要說危險,反倒是你學了秘力後的危險更大一些。”

      “葵姑娘的意思是說如果我要,唔……跟你所在的組織學秘力,那之後就要為你們做事是嗎?”

      “不是為我們做事。”葵再次搖頭,“是為世間蒼生做事……這些詭物放著不管的話,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會四處為禍,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還可能會變得越來越厲害,所以必須要有人能及時解決它們所帶來的麻煩。

      “能如今晚般直接消解它們心中的執念,自然是最好不過,幫忙消除執念的人也能得到一份機緣,但如果執念已無法解,也需要找到它們,將它們放置於特殊之所,妥善保管,以免它們再度為禍人間。

      葵說到這裏卻是讓陸景又想到了一件別的事情來,於是又問道,“這天下所有的詭物都要被處置看管嗎?”

      “不全如此,主要還是要看它的危害性,一些危險性比較低的,有時候我們也會順其自然。

      “比如癸字零零壹,它通常在暴雨天出現,其外在表現為一座山神廟,廟裏有個姓計的老乞丐,隻要你給他水或食物,他就會回贈你一本武功秘籍。

      “秘籍的好壞程度不定,你有可能從他的手中得到一本絕世神功,也有可能得到諸如小金剛勁之類江湖中爛大街的武學……因為它一直神出鬼沒,而且存在幾乎沒有危害,我們也就一直沒有太管它,但還是會將它登記造冊。”

      陸景聽得目瞪口呆,合著師父章三豐少年時的那次奇遇其實也是遇到了一件詭物。

      也不知道風雲變這門腿法到底是什麼層次的武功。

      陸景隻練成了前三路感覺威力已經不在大成的瘋魔一百零八杖之下了。

      不過另一邊葵的回答也讓陸景稍稍鬆了口氣,這麼看來阿木如果被發現,也不一定就要被關小黑屋,也許隻要上個戶口就行。

      又等了會兒,葵見陸景遲遲沒有開口,似乎也明白陸景在擔心什麼。

      “事關重大,陸少俠不必立刻就做決斷。”葵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摸出了一塊兒小木牌,遞了過來。

      “恰好四年之期將滿,又到了該招人的時候,陸少俠如果真想踏入我們的世界,持此牌去往京師,找到一家名叫衡記的棺材鋪子。

      “將這牌子遞給掌櫃,他自會帶你去參與考核。”

      “考核?”

      “沒錯,”葵點頭,“為防有不良用心之人借秘力與詭物為惡,入門者皆要經過嚴格考核,除此之外上頭還會檢查每位新人修習秘力的資質。”

      眼見陸景揚了揚眉毛,葵又補充道,“陸少俠無須擔心,秘力人人皆可修習,隻是修習快慢不同罷了,而且檢查結果也與考核無關,實際上就算不會秘力也不妨礙你進入這個世界……”

      “這樣嗎,”陸景看了眼手裏的木牌,隻見正麵刻著一隻半開半閉頗為神秘的眼睛,木牌後麵則是葵字。

      不過入手後陸景就見背麵那葵字在慢慢消失,最終隻剩一片空白。

      “三個月內,木牌都有效。”葵走到亭子一角,抱起了還在昏迷黎璃,“能告訴陸少俠的我都已經告訴陸少俠了,剩下的東西隻有等你親自踏入這世界才會知道。

      “我先帶她回去做個檢查,沒什麼問題的話就把她送回父親那裏,至於陸少俠你,有緣我們京都再見,或者就如此相忘於江湖也不錯。

      “無論陸少俠最後作何選擇,切記,莫要將今晚你我二人之間的談話告訴他人。”葵最後又叮囑了一遍。

      陸景聞言點了點頭,就見葵抱著黎璃踏上了江邊一葉小舟。

      解開了綁在石頭上的繩索,讓那小舟順流而下。

      行至江心處,葵孤零零的身影倒映在水中,竟和那輪明月彼此交融,二者看起來都是一樣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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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9 05:51:56

葵走後陸景先回到那小村子裏,和皇城司諸人辭別。

      言光伯本來還想問問他剛剛跑到哪兒去了,結果被陸景隨便編了段謊話給圓了過去。

      就說在附近看到疑似鬼鬼祟祟的人影,追出去了好一段,可惜被人給跑了。

      言光伯聞言也沒懷疑,隻歎了口氣。

      “這鼠災來的莫名其妙,我看多半不是天災,而是人禍,先前老袁還喊過一聲何方妖女,可惜他現在也已經死了,指不出人來了。

      “但想來八成應是魔道所為,就數那些家夥亂七八糟的手段多,心思也最為陰毒,這段日子我們抓了他們不少人,他們想要報複我們也很正常。”

      言光伯接過屬下遞來的木桶,洗了洗手上的血水。

      “不瞞陸少俠,言某祖上其實是綠林中人,但從我祖父起便被朝廷招安,如今一家三代皆在皇城司為官,既然吃了這碗飯,對這種事情自然也早有覺悟,隻是沒想到會連累了這村裏的無辜百姓。”

      陸景聞言望向四周,目光所及之處,見到的村民幾乎人人帶傷。

      有人跪坐在地,抱著親人殘缺不全的屍體放聲大哭,有人就如同失了神一般,呆靠著牆根一語不發,似是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甚至就在剛才,皇城司的人還又救下了一個想要上吊的幸存村民,因為他家中七口人,被老鼠咬死了六口,隻剩下他一個,卻是也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你說向飛熊的賞銀有六千兩?幫我拿出一千兩分給這村裏的村民吧。”陸景想了想對言光伯道,“讓死者可以入土,也讓生者可以重新開始生活。”

      “陸少俠高義!既如此那言某也拿兩年俸祿出來,湊個整數,六百兩銀子,與陸少俠的一千兩合在一起,以陸氏善堂的名義發放給這裏的村民。”言光伯道。

      末了他又感慨了句,“風雲已起,之前的太平日子看來算是到頭了……往後這天下怕是還要有的動蕩。”

      陸景聞言神色一動,“言幹辦,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最近一段時間案子越來越多了?”

      “不錯。”言光伯點頭。

      “那可有碰上如今晚的鼠災這般古怪事情?”

      言光伯聞言怔了怔,“你這麼一說,邪門的案子的確比以往要多了不少,前不久我們就遇到了一起,被害者死於窒息,然而驗屍時,他的口鼻、脖頸處卻都找不到被人掐捏的痕跡。

      “但死狀又的確是窒息無疑,當時的仵作也很詫異,不過後來我們接到命令,這案子已經移交給別人了,所以之後的事情我們也不清楚了,除此之外還有一起天火焚村案在司裏也很有名。

      “但那不是我們負責的……當時有不少說法,但大都也隻是臆測。”

      陸景點頭,“多謝言幹辦相告。”

      言光伯隨後又看了眼陸景,似乎還在為陸景不肯加入皇城司而惋惜,但最終也沒再說什麼,隻是拱了拱手,就此作別。

      也沒再多做歇息,他便跟另外四個下屬帶著向飛熊和兩個同僚的屍體,找渡口匆匆北上去了。

      而陸景眼見距離內力刷新的時間已經不遠了,卻是又在村裏停留了一會兒。

      打算像往常一樣借助墜入凡塵先把剩下的內力給消融掉。

      但是讓陸景沒想到的是,他才剛剛坐下,還沒等打開葫蘆。

      丹田內忽然傳出一聲悶響。

      下一刻,一股強悍之極的內息突然毫無征兆的自督脈向上,宛若一條黃龍,飛騰而起!

      陸景隻覺得脊柱處的灼熱前所未的強烈,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位於百會穴後的前頂穴便傳來了一聲爆響。

      這是穴竅被打通的聲音,而不等這聲音落下,後麵的囟會、上星、神庭、印堂、素髎、水溝、兌端也接連傳來爆響!

      直到最後一處齦交穴也被貫通,陸景不由自主的仰頭,發出了一聲長嘯!

      那嘯聲驚起了林間的飛鳥,甚至傳到了十裏之外的另一個村子那裏,將裏麵的人從睡夢中給喚醒!

      那些村民還以為是什麼猛獸闖進了屋子裏,紛紛去抄鋤頭柴刀。

      再然後那股內勁卻是去勢不停,又自承漿穴衝入任脈,形成一個小周天,至此奔流往複,如滔滔江河,再不停歇!

      而這還不算完。

      一臉懵逼的陸景隨後又發現之前湧入他四肢百骸的那點點暖意,這時候卻是又自潛藏處紛紛冒了出來。

      如同一隻隻老鼠般,開始撕咬起他體內的經脈。

      但短暫的疼痛過後,陸景發現自己的經脈似乎變得比之前更加粗壯與堅韌了,而那些暖意在修補過他的經脈後也在飛快的消融。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之後,陸景的嘯聲才停止。

      而之後他的臉色也變得很是難看。

      我剛剛晉入一流境界了?

      明明督脈還剩下九個穴竅來著,這也是陸景為了以防萬一留下的九道保險。

      整整兩年,他都沒有再衝過一次穴竅。

      多餘的內力全靠墜入凡塵來解決。

      然而現在這九道保險,卻是一道也沒起到作用。

      而原先那堅如磐石的穴竅,如今也如白紙一般被人輕鬆衝捅破,而且是一口被接連捅破了九個。

      同時陸景能感到,他的經脈也變得更加粗壯,同時內力循環的速度也變得更快!

      換而言之,他晉入一流境界後內力恢複起來將會快的驚人。

      陸景整個人都傻眼了!

      這種事情放在任何武林中人身上,大概都足以令他們欣喜若狂。

      唯獨對陸景來說卻是不知不扣的噩耗!

      他千算萬算,好不容易才把內功境界給穩定在二流水平,這樣才能在第二天到來之前,將自己的內力給耗光。

      沒想到卻被一碗鼠尾湯給破防了!

      現在好了,踏入一流後他根本無需運功,內力便能自行運轉,變得生生不息起來。

      也就是說陸景今後根本沒法靠自己把內力給完全耗完了。

      虧得他先前看到葵在牆上留言說是什麼大機緣,還心懷憧憬。

      早知這機緣指的是這個,那他寧願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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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9 05:55:40

 陸景怎麼也沒料到。

      好端端的,自己二流境界出城,再回城的時候竟然已經成了一流高手。

      而且三十裏路,他運起輕功一口氣跑回來,等到城門前一檢查,發現內力竟然一點沒少。

      心中不免愈發發涼!

      任督二脈被貫被通後內力便會如溪水般生生不息,這是武林中人人皆知的常識,但是陸景不確定是否其他人的內力也像他如今體內的內力一樣運轉的這麼快。

      這已經不是溪水,而是江河了!

      而且明明根本無法吸納天地元氣,可內力依舊源源不絕的從他的丹田中生出!再次挑戰了能量守恒定律。

      這一路上陸景施展輕功所消耗的內力,基本下一秒就被彌補了回來。

      這回氣速度簡直讓他絕望!

      要了命了!

      就在陸景長籲短歎之際,卻是正好撞上了趙半山還有天馬鏢局的一眾鏢師。

      看他們的樣子,雖然穿的整整齊齊,但並沒有押運什麼鏢貨,騎著馬一副打算匆匆出城的樣子。

      當先的趙半山雖然上了年紀,但眼睛卻不花,看到陸景後就抓起了韁繩,讓馬蹄停了下來。

      陸景見狀也勉強打起了精神,上前行禮。

      “趙老爺子好雅興,這麼早就出城,這是要去附近什麼山上打獵嗎?”

      “不是,”趙半山搖頭,“我剛剛聽說附近村子裏有長嘯聲傳出,足足一盞茶的時間,不絕於耳,想來應是有武林中人魚躍龍門,成功貫通任督二脈,晉入到一流境界。

      “鄔江城這地界上可是很久沒出過一流高手了,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老夫自然要前去拜會一番。”

      趙半山說到一半卻是似乎想起了什麼,神色一怔,“陸少俠你便是從城外回來的吧,莫非已經去見過那位高人……”

      “那倒沒有,不過趙老爺子還有長風鏢局的諸位朋友若是為此出城,倒也不必再走了。”陸景苦笑道。

      “陸少俠此言何意?”趙半山聞言有些茫然,不過緊接著他的目中精光一閃,駭然道。

      “發出嘯聲的人是你!你已經打通任督二脈,踏入一流境界了?!”

      “不錯,是我。”

      這就是太出名的壞處了。

      就連第一次來鄔江城的葵都能認出陸景來,就更不要說那些住在鄔江城邊的村民了。

      他那嘯聲那麼多人都聽到了,想賴肯定是賴不掉的。

      趙半山隻要去村裏一打聽就會知道是他。

      所以陸景也沒隱瞞。

      天馬鏢局的一眾鏢師聞言全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發現自己隻要見到這位陸少俠,總是很容易不停吸涼氣。

      但是沒辦法,誰讓這位陸少俠總是做出一些太過驚人的事情來。

      上次見他他孤身一人殺死了地煞榜第六十九位的閻王簫賀卿,而這次再見竟然就已經成為了一流高手。

      不到二十歲的一流,這是什麼概念?

      除了雲水靜慈閣的那位晏女俠,這怕不就是當世最年輕的一流高手了吧!

      饒是趙半山這輩子已經見過無數風浪,聽到陸景的回答也差點沒被驚的摔下了馬來。

      “居然真的是你!”

      隨後就見趙半山直勾勾的盯著陸景,足足半晌才忍不住又開口,“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晉入一流境界的嗎?”

      “什麼時候?”

      “四十六歲。”趙半山一聲長歎,“我年少習武,師父說我根骨出眾,是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此後我日日練功不綴,不敢有絲毫懈怠,然而直到年過半百,方才踉踉蹌蹌的跨過那道門檻。

      “你比我快了……將近三十年啊!”

      眼見陸景似乎想說什麼,趙半山卻是又擺了擺手,又接著道,“而且我聽說這兩年尊師給你又找了四個老師,專門為你夯實四門基礎功夫,這麼說來,嘿,你豈不是也沒怎麼努力修煉內功?”

      “我也不想的。“陸景真情實意道。

      但是他這句肺腑之言落在其旁人的耳朵裏卻是怎麼聽怎麼讓人來氣。

      甚至就連一向好脾氣的趙老爺子聞言都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手裏的馬鞭。

      聽聽,這是人話嗎?!

      而就在兩人說話間又有一大群武林中人趕到了城門口,其中也有不少陸景的熟人,比如三虎堂的黃堂主,殷護法,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大小勢力的幫主、門主之類。

      同處一城,陸景倒是大多也都有過一麵之緣。

      看起來聲勢頗為浩大。

      不用說,這些人也都是為了三十裏外那嘯聲而來。

      他們中有很多平日裏就互相不太對付的,所以並不是提前約好。

      主要大家得到消息的時間差不多。

      所以彼此行動的時間也很相近,最後就都湊到了一起去。

      而在見到趙半山和陸景後,這些人也一擁而上的給兩人行禮,同時七嘴八舌道。

      “趙老爺子、陸少俠,可也是去尋那高手的?”

      “那可是一流境界啊,咱們鄔江城有十多年沒出過一流高手了吧!”

      “太厲害了,據說那嘯聲聲震四野,將天上的飛鳥都驚落了下來,江裏的遊魚也被嚇的潛入江底!”

      “不止,我聽聞嘯聲響起時,武廟那口枯井處都有回音。”

      “……啊,這也太誇張了,不至於不至於。”當事人聞言尷尬道。

      “怎麼,陸少俠你當時也在附近嗎?”

      “可知那人是誰?”

      “…………”

      就在眾人吵吵嚷嚷的時候,就見一頭帶紅巾之人從外麵飛快跑進來,嘴裏喊著,“幫主,找到了找到了。”

      從那人打扮上大家認出他是飛魚幫的幫眾,這幫派裏麵很多江邊的漁夫,所以城外的消息一向比較靈通。

      而那人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飛奔而來,他所說的找到了指的是誰便不言而喻了。

      大家正等著他公布答案,沒想到他跑了幾步,卻又忽然呆立在了哪裏,“幫主,您……您已經知道了嗎?”

      “我知道什麼?”飛魚幫的範幫主著急道,“你倒是趕緊說人是誰啊,平時也沒見你這麼喜歡賣關子!”

      “還能是誰,不就是站在你們眼前的人嘛。”一旁的趙半山終於還是看不下去了,哼了一聲直接開口道。

      眾人聞言先是一愣,繼而便又響起了一大片倒吸涼氣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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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9 05:58:20

  本來因為一碗鼠尾湯莫名其妙貫通任督二脈就已經夠讓陸景糟心了。

      沒想到回城後還要被迫接受各路人馬的不停祝賀。

      簡直就像……大型傷口撒鹽現場。

      關鍵這期間陸景還不能表現出任何不滿來。

      一旁黑著臉的趙老爺子已經讓他意識到了先前的自己有多凡爾賽了。

      畢竟這世上大部分武林中人就像他師父章三豐一樣。

      少年拜師,一輩子勤學苦練,不敢倦怠,可到頭來受限於資質,始終難以入流。

      即便陸景眼前這些二、三流境界的幫主、門主們,在普通武林中人和城中百姓的眼中或許已然是一方人物,甚至被不少人敬仰。

      看似距離一流隻差一步。

      可正因為如此,他們比誰都清楚這一步究竟有多難走。

      就算是洗劍閣、懸空寺這類擇徒極嚴的頂尖大派,門下弟子一個比一個天資卓絕,可最終每一代中能入一流境界的也不過寥寥數人。

      先前趙半山感慨自己四十六歲才打通任督二脈,成為名震天下的絕世高手,但實際上按照一流高手的平均歲數來說,他那時還是很年輕的。

      當然,這要看跟誰比了。

      實際上大家夥不是不知道陸景武功高。

      能一個人殺掉閻王簫,這武功絕對是高的不能再高了。

      這兩年大家談起鄔江城的高手,最先說的肯定是金鏢鐵膽趙半山,趙老爺子,而之後就是陸景了。

      考慮到趙老爺子已經金盆洗手,不謙虛點直接說陸景是鄔江城武林第一人,其實也不會惹來什麼非議。

      另外大家也都是真心實意的相信陸少俠九成九是能突破到一流境界了。

      隻是誰也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一流境界本身就已經可望而不可即了,而不到二十歲的一流,就算茶坊裏的那些個說書先生,怕是也編不出這麼離譜的故事來。

      所以大家在祝賀之餘,卻是也有些難掩眼中的妒忌之色。

      沒辦法,這也是人之常情。

      在為陸少俠感到高興的同時,每個人都會忍不住問自己一個問題,那就是同樣都是人,一個鼻子,兩隻眼睛,差距為什麼就會這麼大呢?!

      總之,陸景考慮到大家夥的心理承受能力,同時見趙老爺子的馬鞭一直握的很緊,為避免局勢進一步失控再釀出什麼慘劇,也不得不違心一回。

      從臉上擠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進一步接受眾人對他的詛咒。

      “陸少俠天資出眾,往後內功修為必定還會愈加深厚!”

      “陸少俠神功無敵,我鄔江城再添一位一流高手,實乃正道之幸!武林之幸啊!”

      “陸少俠十九歲踏入一流,再練下去,有朝一日或許能達到傳說之中破碎虛空之境,羽化而登仙!”

      “陸少俠……”

      這大概屬於少有的祝賀的人和被祝賀的人麵上笑嘻嘻心裏都在滴血的場麵了。

      一邊在想著可惡啊,為什麼不是我!另一邊也在想著,媽的,為什麼是我啊!

      好不容易把所有人都一一應付完,陸景發現居然已經快到晌午了。 :(/

      還有人提議說去鞏樓擺上幾桌,再好好慶祝一番,卻被疲憊不堪的陸景給婉拒了。

      在路邊隨便找了個幹淨小攤匆匆吃了碗泡飯,之後陸景就向百草門位於鼓樓街的那間草藥鋪子趕去。

      人生不是遊戲,沒有回檔功能。

      既然邁入一流的事情木已成舟,那陸景也隻能從別的方向做點補救。

      當務之急還是再多屯點墜入凡塵。

      因為從今往後陸少俠可能都得指著這副毒藥來吊命了。

      藥鋪裏的藥師早就已經認識了他,見他進門紛紛向他行禮。

      陸景雖然著急,但也還是很禮貌的一一還禮,之後就見最初接待過他的那位老藥師放下了手中的藥方,向他走了過來。

      “陸少俠又來買藥了嗎?”

      “不錯。”

      陸景點頭,實際上在瘋魔一百零八杖練到大成後他就不再怎麼需要墜入凡塵了,隻是買了點放著備用,之後幾乎就沒再怎麼來過這裏。

      “還是先前那五味藥?”老藥師再問道。

      “是,這次有多少要多少。”陸景答道。

      事關生死,現在不是再心疼錢的時候,陸景身上還有大概六千兩左右的銀子,再加上殺掉向飛熊剩下的五千兩賞銀。

      加起來超過了一萬多兩,陸景也不再去想什麼多寶閣裏的護體武學了。

      打算先拿一半出來囤藥,要知道五千兩銀子也不過就夠他喝兩年半而已,這還是百草門看在他的麵子上直接按收購價給他的。

      老藥師聞言沒說什麼,就讓一個藥童去庫房裏取藥了。

      然而最後藥童隻拿出來大概一千兩左右的藥,算一下隻能喝半年左右。

      陸景問老藥師,“下一批藥大概什麼時候能到?”

      “我也不太清楚,”老藥師搖頭,“先前我同陸少俠你說過,你要的五味藥裏最珍貴的是火燈籠草和白目蠶衣,其中火燈籠草長在西域,白目蠶衣產自東海。”

      “然而從去年年底開始,西域那邊不知為何天氣比往年濕潤了很多,聽去那裏的商隊說原本隻有沙石的戈壁上竟然都長出了不少草木來,一些原本已經消失的綠洲也重新出現。


      “然而火燈籠草對於環境的要求非常苛刻,必須生長在極端炎熱幹旱的地方,所以如今的產量非常之少,我們暫時也進不到貨了,而白目蠶衣……”

      “白目蠶衣也有問題?”陸景聽到老藥師前麵的話一顆心就沈了下去,卻沒想到噩耗似乎還不止一個。

      “如今這世道不太平,東海那邊前年出了一股很厲害的海盜,領頭的是個一流高手,自稱是得到了青蓮劍派的傳承,這些年他的勢力越發壯大,據說如今他手下二流高手的數量已經有數十人之多。

      “而且還和魔道勾結在一起,神出鬼沒,官府和正道都拿他們沒什麼辦法,東海現在被他們攪得不成樣子,白目蠶衣今年也少的可憐,門主其實有吩咐,讓負責采購藥材的人多多留意陸少俠要的東西。

      “所以今年我們才能積攢下這些庫存,可再想進新貨,隻怕是很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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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9 06:00:53

本篇最後由 xuale 於 2021-12-29 06:12 編輯

  離開草藥鋪,陸景隻覺得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什麼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他今天算是感受到了。

      才剛邁入一流還不到半天時間,轉頭就得到墜入凡塵斷貨的消息。

      不過定了定心神後陸景還是按照計劃先去其他藥鋪把煉製墜入凡塵需要的那些普通藥材給一並買了。

      回到居住的小院裏,望著堆滿了半間屋子的藥材,陸景卻是眉頭緊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情況已經很明了了。

      自打打通了任督二脈,陸景就對丹田內力的增長再度失去了控製,隻能靠嗑藥來續命,然而現在他手裏的毒藥卻隻夠他吃半年的。

      半年後要麼藥材能夠重新恢複供給,要麼他就得找到別的什麼手段代替墜入凡塵來解決丹田裏的問題。

      前者的話,就這麼幹等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火燈籠草那邊興許明年氣候變炎熱了,市場上就又能買到了,但白目蠶衣是因為海盜作亂,不把那一窩海盜給解決了肯定是拿不到貨的。

      一個一流境界的高手倒是嚇不到陸景。

      畢竟他現在也貫通了任督二脈,而且別看他隻是初入一流,但按照之前的規律,他丹田內內力的存量怕是已經當世無敵。

      就算再加上十多個二流高手,隻要不是一擁而上,對陸景來說問題也都不大。

      然而戰鬥並不隻是單純實力的比拚。

      東海是對麵的地盤,聽那老藥師的話,先前無論是朝廷還是正道都曾試著圍剿過這群海盜,然而最終卻都無功而返。

      可見這夥人並不隻是實力強大,在當地應該也有著很深的勢力。

      搞不好沿海的那些漁夫,農民什麼的都是他們的耳目,再加上又和魔教有勾結,附近的地界上有什麼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們的耳朵。

      想找到他們並不容易。

      另外從這裏到禹州府最快也要一個半月,陸景需要考慮自己花多長時間才能把這股海盜給剿滅了。

      而且即便他成功幹掉了這夥人,讓東海的貿易恢複,西域那邊火燈籠草究竟什麼時候能再長出來也還是個未知數。

      陸景甚至懷疑那邊的氣候變化,是不是也和什麼詭物有關,也不知道葵和她身後那個組織管不管陳朝之外的事情。

      想到這裏陸景也是忍不住又歎了口氣,半年的時間還是太短了,光是從東海到西域就不止半年。

      而且他隱隱能感覺到,這天下的確也像言光伯所說開始風雲突變了,隻是言光伯覺得如今的動蕩是因為天災和魔教妖人作祟。

      但已經親身經曆過兩次詭物殺人,還讀過閻王簫隨筆的陸景卻知道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

      必須得承認,無論前世還是現在,陸景都不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

      沒那種我命由我不由天,或是一定要爭個天下第一的念頭。

      無論學文學武,他的出發角度都是為了讓自己的生活能變得更好。

      意識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不可知之物時,他想學秘力更多的也是為了自保。

      所以當葵告訴他,加入組織就意味著他今後都需要麵對那些詭物時,陸景的確猶豫了。

      因為從安全的角度來講,這種選擇顯然並不理智。

      但是現在陸景發現,自己好像也沒有其他路可走了。

      半年之內,僅靠他一個人的力量是很難湊齊火燈籠草和白目蠶衣這兩樣藥材的。

      既然如此,他也隻能另覓他法。

      葵身後那個神秘組織目前看來是最有可能為他提供答案的地方,甚至是一勞永逸的解決他身上的麻煩。

      陸景又掏出了那隻刻著神秘眼睛的木牌,拿在手裏翻過來倒過去的看了好幾遍。

      他有預感,一旦自己去往京城,之後的人生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他恐怕也再沒法回到如今這種每天練練功,偶爾幫皇城司抓抓逃犯賺賞銀,然後回家擼阿木的悠閑日子了。

      現在的他,就好像是黑客帝國中的尼奧,看著墨菲斯遞過來的兩粒藥丸,猶疑不決。

      啪的一聲響。

      卻是阿木興高采烈的從高高的藥材堆上跳了下來。

      之後又蹦蹦跳跳的爬了上去,再次躍下,就跟在玩蹦床一樣。

      陸景沒有製止它,看到這一幕反而覺得有些愧疚。

      這兩年,阿木一直和他住在一起,然而因為擔心可能會被黑衣人背後的組織發現,把阿木抓走。

      除了練功外陸景很少帶阿木出門,平日的時候阿木要是一個人在家,也是像現在這樣自娛自樂。

      小木人樁雖然一直不哭不鬧,但是陸景還是能感受到阿木對於外麵世界的渴望。

      所以陸景這段時間也在發愁,總不能就這樣把阿木給藏一輩子吧,而且他將來萬一有什麼不測,或者幹脆就是活到歲數了,阿木又該怎麼辦?

      不如這次就帶著阿木一起上京,先去探探那組織的口風,如果沒什麼危險的話就幫阿木上個戶口。

      讓它從今往後都能自由活動,反正以它的輕功,普通人也都追不上它。

      陸景終於下定了決心。



      而一旦做出了決定,陸景也不再拖泥帶水,先寫了兩封信,去驛站寄出,再然後就跑去找師父辭別。

      章三豐聽他說要去京城,聯航居然沒不怎麼流露出意外之色,把剛才打到一半的開碑掌給打完,收功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才又開口道。

      “實際上你就算不打算走,我也想跟你說這事兒來著,能教的我都已經教給你了,但有些東西不是隻靠一張嘴就能講明白的,必須得你自己真正的去行走江湖才能學到。


      “你在鄔江城聲名太盛,這當然是好事兒,大家夥都敬著你,老頭子我也沾你的光,現在走在街上大家也都客氣喊我一聲章老先生,但另一方麵,你被人捧得太高,就很難看到那些發生在陰暗角落裏頭的事情。而這同樣是江湖的一部分。

      “這個世界很大,為師早年行鏢,東奔西跑,說起來去過不少地方,但其實也隻看了個囫圇吞棗。趁著年輕,你也應該多去看看。鄔江城雖好,但不過江湖一隅。


      “可惜現在不比往昔,世道多艱,但每到這種時候,往往也正是英雄輩出,力挽天傾之際,是龍是蛇,都會無處遁形,被人瞧得明明白白。

      “年輕一代的幾個天才,先前有雲水靜慈閣的晏女俠,洗劍閣的魏子羨,懸空寺的昭明小和尚,逍遙山莊的白玉公子……還有其他青年才俊,嘿,如今卻還要再加上我章三豐的徒弟陸景!

      “我先前一直教你怎麼保護自己,勸你少與人結仇,萬事以和為貴,臨走前我也再送你六個字吧。”

      “請師傅賜教。”陸景抱拳。

      “欲思退,先思進!”

      陸景聞言一臉愕然,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然而抬起頭,就見吐出了這六個字的章三豐也像是年輕了好幾歲,似乎是又回憶起了自己年少時輕衫白馬,仗劍江湖的日子,老頭半眯著眼睛,接著道。

      “不往前走,等你將來想退的時候,哪兒有地方可退?你性子太穩,甚至有時候不像是個少年人,我最滿意的是你這點,但最不滿意的也是你這點,有些時候該爭還是要爭的!”


      陸景聽到最後一句話,耳邊就似響起了一聲霹靂,劈開了罩在他頭頂的那片混沌,也讓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不由將拳頭抱的更緊了一些。

      “多謝師父提醒!”

      “你且去吧。”

      章三豐卻是已經背過了身子,揮了揮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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