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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0-4-11 11:37 編輯
前言:
「唐孟穗,你沒有男朋友對不對?」「和我約會吧!」簡浪突如其來的交往告白,讓原本就對他有好感的唐孟穗感到震撼又驚訝,卻也因此默默同意讓他成為自己的初戀對象!強烈的吸引將兩顆心拉攏靠近,戀情持續升溫……正當熱戀的兩人愛到難分難捨、如膠似漆時,意外的情勢發展,逼他們提早面對現實的考驗!窘迫困頓的生活,讓原本甜美的戀情逐漸走味也使得兩人被迫走上分手的結局……如今事隔多年,他已經成為藝文界的大亨,而她也從單純天真的女孩變成獨立自主的職場女性,這兩個真心相愛的戀人,能否有機會再續前緣?
楔子
「啪!」
一道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在餐廳領台前赫然揚起,悠閒輕快的用餐氣氛霎時凝結,吸引了週遭所有人的目光。
冷不防被摑耳光的唐孟穗呆若木雞,一時間做不出任何反應。
乍見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孔,陡然湧現的震驚壓過了那熱辣辣的疼痛感,渾然不知白皙臉頰已迅速浮現五指掌印,怵目驚心得讓旁人瞭解到那一巴掌的力道究竟有多大。
是什麼樣的仇恨、什麼樣的憤怒,讓這名看似氣質不俗的婦人失控動怒,對這儀容端莊的清雅女子下這麼重的手?
看著對立的她們一方愕然怔視、一方憤然怨視,彷彿都在等待對方接下來的反應,大夥兒無不在心裡臆測著,究竟是女子倒了婦人的會、欠了婦人的錢?抑或是搶了婦人的老公、拐了婦人的兒子……
「唐副理,發生什麼事?」餐廳經理游宏志遠遠瞧見這一幕,連忙趕來位於門口的領台處關切。
唐孟穗猛然回神,眸底這才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微慌情緒。
「游經理,不要緊,我自己來處理就好。」鎮定的牽動嘴角,她低聲向上司交代。
但游宏志見那婦人明顯處於激動情緒中,心疼的目光不禁再移向唐孟穗紅腫的臉頰,不免擔心的猶豫。
「可是……」這婦人來勢洶洶的,看起來好凶!他怕她自己處理會再度受到傷害。
「放心,她是我媽媽。」她明白他顧慮什麼,乾脆坦白說明。
這答案令游宏志一陣錯愕,怔怔看向那名婦人,不意竟瞧見婦人的眼淚正奪眶而出,更加呆住了。
「你還知道有一個媽媽嗎?」又是一記結結實實的巴掌揮出,唐徐玫芳哭喊,怨憤中蘊含了濃濃的情感。
見向來有些疏離的母親此刻竟為了自己而在大庭廣眾下如此涕泗縱橫,一陣酸意衝上鼻間,唐孟穗紅了眼眶。「媽,對不起。」
一聲歉語瞬間軟化了唐徐玫芳的心,情況急轉直下,她一個箭步向前,展臂將想念的女兒摟進懷裡。
「孟穗,媽好想你,跟我回家吧……」淒然低喃伴隨著洶湧的淚意逸出,母女倆相擁而泣。
第一章
事出突然,唐孟穗臨時向餐廳請了假,和母親一同返回她下榻的飯店。
母女倆闊別七年,有太多的情緒難撫平、有一肚子的話待傾吐。
「告訴媽,這些年你過得好嗎?」輕撫那張與自己神韻相似的清雅容顏,唐徐玫芳滿心的愛憐。
「我很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日子也很平順。」褪去象徵專業的西裝制服,身著便裝的唐孟穗氣質清新得就和大學生沒兩樣。
但唐徐玫芳看得出來,縱使她模樣沒啥改變,但沉靜的氣韻明顯與從前單純的乖巧不同。
「你太絕情了,怎麼狠得下心一走就是七年不跟家裡聯絡?」久別重逢,心中百感交集,她不禁怨怪著女兒。
「我不敢,也沒有臉回去……」唐孟穗眼色黯然的低垂螓首,口吻惆悵。「爸爸那天說過,我踏出家門就斷絕關係,永遠不能再回去。」
唐徐玫芳悄然一歎,知道當初局面有多僵,更明白孟穗忌憚的就是她父親當時決裂的警告。
「你爸其實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再怎麼生氣,你也是我們的女兒、是我們捧在手裡呵護長大的寶貝,只要你肯回來,怎麼可能會把你拒於門外呢?」
「你們真的願意原諒我嗎?」她已經好久不哭了,可今天淚意卻再三來造訪,破壞她堅強的面具。
「這麼多年了,什麼過錯都變得模糊了,更何況,我們做父母的也不能說完全沒錯;你爸長年待在大陸做生意,我又三天兩頭跟姊妹淘打麻將,才會忽略了你。」唐徐玫芳內疚說道,自認不是個稱職的好母親,也因此覺悟改過,不再沉迷於賭博惡習當中。
當他們被女兒違抗的憤怒褪去之後,逐漸泛開的是心痛擔憂,隨著日子增長,自責情緒籠罩心頭,平心靜氣的檢討過後,才發現為此而鬧翻是雙方都太過意氣用事、太衝動了!
畢竟爭取愛情,並不是什麼不可饒恕的錯,可當他們認知到這一點時,孟穗已經不知去向,一切都太晚了……
唐孟穗釋然的微揚起唇,隱忍在眼眶中的淚水同時像斷線珍珠般一顆顆落下。
得到父母諒解,綁在心頭多年的結終於可以解開了,她握住母親的手,緩緩的搖搖頭。
「媽,你們沒有錯,爸爸是為了給我們優渥的生活才必須長年待在外頭,而你擁有自己的消遣和休閒也是無可厚非的。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不好,才會鬼迷心竅,被愛情沖昏頭,連你們的話都不聽,還落得被人嫌棄的下場。」路是自己選的,沒道理怨天尤人。
那應該就叫作自食惡果吧?彷彿是上天要懲罰她的不孝,才讓她親自體會現實有多殘酷。
美夢破碎後,印證了父母所說的話一點都沒錯,讓她更加明白,縱使當時對父母的強烈反對感到憤怒,也不得不認同他們反對的理由其實是對的、是為了她好。
「你真的長大了,也懂事了。」會這麼說,就代表她懂得設身處地的為別人著想。唐徐玫芳欣慰的反手拍拍她的手背。
一抹自嘲笑意躍上孟穗櫻花般粉色的唇瓣。
一路跌跌撞撞,還能不長大嗎?那段情傷留下的可是無法抹滅的痛啊……心霍然抽緊,她秀眉微蹙,直覺的立刻打消回憶的念頭。
「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工作?」打開新話題,提出心底疑問,忽略方才剎那閃過的思緒。
「這就多虧了你表姨,她前幾天和朋友來這裡吃飯,正好看見了你,一回去就立刻打電話告訴我了。」
提及此,唐徐玫芳對表妹真是萬分感激啊!若不是因緣巧合,她們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再相逢呀!
畢竟她沒想到孟穗會離開打小生長的台北,跑到一個他們完全不熟悉的城市來生活,也沒想到她會從事餐飲服務工作……而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個刻意低調的人,那也不是容易的事。
「我都忘記表姨長什麼樣子了,沒想到她認得出我來。」孟穗淡淡一笑,對遠親的記憶並不深刻。
「媽加洗了好多你的照片給親朋好友,要他們幫忙找你呢!」這是天性,縱然再生氣,還是割捨不掉親子之情。「孟穗,既然爸爸媽媽都不計較以前的事了,你就搬回家吧!」
她理所當然地說,沒想到唐孟穗卻婉拒了。
「媽,我這幾年的工作、生活圈都在中部這兒,已經習慣了,我不想再有變動。找個時間,我會回去看爸爸,以後如果有假,我也會常回去看你們。」她已經是個獨立自主的成熟女人了,習慣了獨來獨往的生活方式,喜歡安定和規律,如非必要,她不會輕易改變。
「你……一個人住嗎?身邊有沒有伴?」唐徐玫芳試探地問,對她一口拒絕的反應有些不解。
孟穗微哂。「我一個人住而已,哪來的伴啊!」
聽她這麼說,唐徐玫芳欲言又止,孟穗卻逕自解讀了母親的反應,以為她是想問當初那個讓她堅持捍衛愛情的對象。
「那個男人……」她主動提及,可眉頭卻因隱隱作痛的心坎而蹙了一蹙,再強撐起嘴角,擠出雲淡風輕的微笑。「在我離家半年後就分手了。」
「我知道。」唐徐玫芳點點頭,但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回答好像很突兀。
唐孟穗果然馬上有了反應。
「你知道?!」詫異抬眸,滿心納悶。「你怎麼會知道的?」
離家之後就斷了所有聯絡,他們甚至連那男人的名字都不曉得,怎麼可能會知道分手的結果?
「大概五年前,簡浪突然跑來家裡打聽你的下落,我們才知道你們原來已經分開了。」唐徐玫芳注意著孟穗錯愕的表情說道。
那深藏在心頭、一直不願意想起的名字因重新被提及而清晰浮現,像是烙印,又像是傷疤,同時結痂的傷痕也微微裂了個細縫,教唐孟穗疼得倒抽了口氣,刷白了臉色。
「那次,他被你爸痛罵了一頓,只差沒拿掃帚把他攆出去,可是沒想到,這五年來,他一直沒放棄打聽你的消息,每隔一陣子就會來找我們……」唐徐玫芳娓娓敘述著他們與簡浪這幾年來的接觸。
平靜的心湖掀起波瀾,唐孟穗咬緊了牙根,粉拳悄悄收攏,努力保持冷靜,不肯洩漏出被影響的情緒。
「媽,這個人跟我已經沒有瓜葛了,請不要告訴他任何我的消息。」聽完,孟穗鏗然有聲的提出要求,神色認真凝肅。
只想享受愛情的甜蜜,卻不想背負愛情的重量,這算什麼男子漢?
讓她傷了心,看透了愛情,再來假惺惺,又能代表什麼?
失去了在一起的機會,她和他只能像汪洋大海中各自有目的地的船隻,偶爾交會後就漸行漸遠,不可能再有相會的時候了。
「可是他很有誠意……」當初的反對,在一切世事的變遷後,唐家夫婦已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不管他到底想打什麼主意,我都不想再見他了。」溫柔的語調中表達出難以撼動的堅決。
面對女兒的堅持,唐徐玫芳也不再多說了。
體認到兒孫自有兒孫福,有了之前那次的教訓,他們夫妻倆都已明白孩子的感情事,還是不要干涉太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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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經歷了一場三溫暖,遠比身體上了一整天的班還要疲累,當唐孟穗帶著紅腫的雙眼回到租賃的小屋時,已經將近午夜。
回到家裡的第一件事是放熱水準備洗澡,再來便是操作咖啡機,為自己煮一杯咖啡。
想不起這嗜喝咖啡的習慣是在何時養成的,只是當她發現時,已經戒也戒不掉了。
不過也無妨,咖啡之於她,莫名有一種鎮定心情的奇效,例如此刻,她就非常需要。
兩匙晶糖,三匙奶精粉,輕輕攪拌,逸出滿室咖啡香氣。
一房一廳的屋子裡除了從浴室傳來的水流聲,靜得有些寂寥,孟穗端著咖啡來到客廳裡的L形沙發落坐,正要打開電視添些聲音,茶几上的電話恰好響起,驅散了這份靜寂。
「喂?請問你哪位?」伸長手撈起話筒,她懶洋洋的嗓音逸出開場白。
『孟穗,我是宏志,你現在才回家嗎?沒事吧?』打從唐孟穗告假離開後,游宏志就掛念了她整天,不好意思打手機打擾她,只打家用電話,好不容易終於接通,七上八下的心也可以落定了。
聽見是他,感受到濃濃的關心,孟穗的嘴角勾起了淺淺的笑容。「沒事,我剛回來,正準備洗澡睡覺。」
游宏志是個好人。她離開簡浪後沒多久就認識了他,至今已經六年多了。
一開始,他是帶她的領班,一直對她十分照顧,時至今日,他已是管理一家餐廳的經理,而她認真的工作態度也讓她升上了副理位置。兩人不只在工作上是合作無間的好夥伴,私底下也是交情不錯的好朋友──當然,那是在打消游宏志追求念頭之後。
『那就好,今天看你媽媽情緒這麼激動,你又沒多說什麼就請假跟她離開,我擔心了一整天。』游宏志坦承道。
「是我媽,又不是仇家,有什麼好擔心的?」她輕笑。「對了,明天麻煩你幫我排年假,我媽還沒回去,我必須陪她。」
『好,我會處理的,你安心去陪伯母吧!』游宏志一口應允。因為孟穗除了身體不舒服,幾乎是全年無休,目前累積的年假和加班時數多到足足可以放一個月的假,所以今天和明天臨時請假的突發狀況,任誰都是能夠體諒的。
「謝謝你。」她感激道謝。
『跟我還客氣什麼!』他輕斥,隨即討好的提出建議。『我看明天你不如請伯母來我們店裡用餐好了,我來請客。』
「這是個好建議,我會考慮看看的,不過沒道理讓你破費。」她婉拒他的好意。
孟穗總是不著痕跡的暗示著兩人僅是好友的關係,不想讓他對她有殘存的希望、幻想的空間。
經過坎坷的那一段,她不想再沾染愛情,不想再喪失微笑的力量,也無法像從前那樣輕易的敞開心房去愛人。
對於愛情,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好吧,那你早點休息,有任何問題別忘了打電話給我。』聽出她劃下的界線,游宏志落寞的扯唇收線。
抿唇歎了口氣,孟穗掛回話筒,端起咖啡啜飲,此刻的溫度正好入喉。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潑游宏志的冷水、掃他的興了!可是如果不這麼做,那會令他單方面的愛慕繼續發展,而她又無法給他回應,最終他落得傷心的下場,她背上狠心無情的罪名。
其實游宏志是個很不錯的對象,個性好、外型好、風度也好,餐廳裡有不少妹妹暗戀著他,如果時光倒回到七年前,她或許還有可能對他有意思,但,時光是不可能倒流的。
大口解決掉最後的棕色液體,任由苦味在舌尖盤桓,孟穗起身到流理台沖洗杯子,再邊走邊解開上衣扣子,往浴室前進。
浴室裡,熱氣氤氳,關上水龍頭,滴上幾滴薰衣草精油,淡淡的香氣將她包圍,她需要放鬆心情。
站在鏡子前,孟穗動手卸淨早已斑駁的彩妝,當素顏重現,她的目光卻怔怔的凝望著鏡中的自己,失神的發起呆來。
她的眉宇眼神間,少了年少時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單純,增添了人世歷練所帶來的沉靜練達。
她二十七歲,明明看起來還很年輕,可心境上卻有如七十二歲的老嫗般沒有一絲活力。
為什麼一段愛情,會傷她如此重?
那種感覺就像是投注了所有力氣,卻全部落空,因此熱情耗盡,便從此對任何事都是淡淡的、溫溫的,再也提不起勁。
與其說她堅強豁達,還不如說她膽小懦弱,因為害怕感受椎心痛楚,所以就索性把回憶上鎖,關進心底最深處。
可今天,她不得不開啟心鎖,重提那段過往;連眼淚都宛如開了閘般,接連不斷的湧出。
原以為她的心已經死了,才會什麼都淡然以對,但……她還是有感情的吧?否則不會因為與母親重逢而這般失控,不會因為再度憶及過往而感到那樣心痛。
重新接起親情這條線是相當值得高興的,不過,再讓那段過去影響自己的心情,卻教她不禁有點氣惱自己了。
六年半的光陰哪,都那麼久了,為何還不忘記?為何還會心痛?
儘管她總努力將他遺忘,可當母親突如其來的出現,才稍稍提及,就能讓她極力維持的平靜盡失,並懊惱的發現,他在被她藏進心底的同時扎根盤據,一想起就抽痛心扉、汩汩淌血。
當初她愛他,就像是飛蛾撲火般那樣義無反顧,但卻被他視為困擾、包袱,這是多麼諷刺啊!她幾乎要為自己感到羞恥了!
簡浪找她想做什麼,她一點都不好奇,因為那不外乎想道歉、想彌補,而現在的她,已經不稀罕了,畢竟見了面也不會改變什麼。
霧氣模糊了鏡面,已看不清鏡中的景象了,就如同時間塵封了心房,也看不清心底最真的思緒……
孟穗跨進浴缸,將白潤胴體浸入澄澈溫熱的清水裡,不禁舒適的歎息。「啊……真舒服!」
她仰躺閉目,享受難得悠閒的私密時光,但是一整天下來的衝擊太多,心情始終難以平靜,以致腦袋彷彿自有意識般不斷運轉著。
冥冥之中,好像有股力量執意將她的心神帶往遙遠的七年前,而那些過往就如同一出老舊電影,一幕幕的在腦海裡重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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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穗,快點,那邊有人在畫畫呢!」鬍子纓興奮的大聲嚷嚷,每次出門都像匹脫韁野馬,一刻也閒不下來。明明已經是十九歲的大學新鮮人了,還一點都不定性。
「小纓,你別跑那麼快,我腳在痛呢!」
唐孟穗費力跟上她的腳步,渾身香汗淋漓,白皙的臉蛋因運動而變得紅撲撲的,更添一分嬌艷。
「哎唷,你怎麼這麼不耐操啊!」鬍子纓回過頭,皺眉又努嘴,稍稍放慢了速度。
「拜託,我們已經從早上十一點逛到現在,五個小時了耶!中間完全沒有休息,就又直接跑到淡水來,是你精力充沛,不能說我不耐操。」唐孟穗以手背輕輕拭汗,氣喘吁吁地說道。
「我們天天K書、補習,好不容易可以出來玩,當然要把握時間玩個過癮才甘願呀!」鬍子纓邊說邊跑,一轉眼已經跳到街頭畫家的身後,好奇的看著被畫者和已接近完成的作品。
孟穗來到她身邊站定,打量起週遭擺設。
三兩張折疊式休閒椅、一面畫板、滿地畫具,搭起的架子上掛了幾幅裱褙過的作品,這樣就做起生意來,真厲害!
「孟穗你看,畫得很像耶!」鬍子纓用肩膀碰了碰她,壓低嗓音道,已經躍躍欲試。
聞言,孟穗往畫紙上的素描人像看去,再瞧了瞧被畫的人,目光來回了幾次,不禁將視線調往手執畫筆的畫家,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人會有如此的繪畫才華,現場就可以畫出成功的速寫畫,異常傳神的將被畫者的神韻揮灑於紙上。
這畫家看起來還很年輕,大概只有二十五、六歲,從側面角度瞧他,沒法看清楚他的眼睛,但他眉毛眼睫深黑濃密,鼻樑高挺筆直,充滿個性,微抿的唇薄而有型,落在額際的幾綹黑髮增添了一絲落拓不羈的味道……
「先生,我也要畫。」孟穗還在打量他,一旁的鬍子纓見他已完成那位客人的畫並收了錢,立刻揚聲卡位。
這一出聲,唐孟穗和他的目光相遇,瞧清楚他的眼睛了──
那是一雙眸光炯亮、只消被注視片刻就會莫名心悸的眼睛。
孟穗怔住,打量的目光被人瞅個正著,不小心跌入那深如黑潭的瞳眸裡,害她頓時心跳失序,一股熱氣從腳底衝上腦門。
簡浪聞聲回頭,這才發現有兩個女孩站在他身後,一位笑容燦爛,一位則……盯著他瞧?!這會兒卻像是做壞事被人逮著似的,羞赧得面紅耳赤,他不禁莞爾的挑了挑眉。
「哪位要畫?」酷酷的表情搭上簡潔的問話。
「我。」鬍子纓飛快舉手,一臉雀躍的坐上才剛空出來的休閒椅。
「你呢?」簡浪卻問向那臉兒紅紅的害羞女生,目光被那抹羞澀的神韻給吸引了。
「我、我是和她一起的。」孟穗指指好友,連忙跑到她身後站定。
「你也要畫嗎?」簡浪再問。
他對她清新如百合般的氣質莫名的特別有好感,想要畫她的慾望如果能夠配合她本身的意願,成交一筆生意,那就兩全其美,太棒了!
孟穗睜著一雙圓亮大眼,怔怔的搖了搖頭。「你先幫她畫就好了。」
她不像鬍子纓那麼隨興,對於不是一開始就非常有興趣的事情,沒法子馬上就做決定。不過子纓要畫畫也好,她步行過度的雙腳正需要休息。
簡浪聳聳肩,接受她的答覆,動手重新拿畫紙,但心底卻掠過一股失望,無關乎生意,而是因為無法名正言順的為她作畫,心裡不禁犯嘀咕。
嘖,兩人怎麼不調換就好?他對這個靦腆的美眉比較有感覺,畫起來一定更加得心應手。
鬍子纓調整好坐姿,笑咪咪地說:「你要幫我畫好看一點哦。」
「放心,人好看,畫起來就好看。」簡浪淡淡的扯唇,似乎對這樣的對談有一套制式的回答,但在對方聽來卻像是讚美和欣賞。
沒浪費太多時間,簡浪定睛觀察她的容貌後就果決俐落的下筆。
氣氛稍稍嚴肅了好一會兒,但外向又健談的鬍子纓不說話很難過,沒多久就開始啦咧打屁,向帥哥畫家搭訕。
簡浪一邊作畫一邊游刃有餘的應付她的探問,看來是已經很習慣客人的攀談,也因此他們知道了彼此的名字──當然還包括了在一旁歇腳的唐孟穗。
孟穗雖然沒插上幾句話,但注意力卻都悄悄的投注在簡浪身上。
他的態度並不熱絡,但有問必答,最吸引她的是那言談舉止中掩不住的瀟灑自信和性格傲氣,以及作畫時那專注的神態和發亮的眼睛。
不經意間,他們的視線交會了幾次,簡浪總是在她偷覷他時逮著她的目光,讓她窘赧的趕緊斂眸,可簡浪趁著看子纓時移向她的目光卻大膽得很,讓她心湖漾開了波動……
第二章
約莫畫了二十幾分鐘後,速寫畫接近完成,簡浪開始做最後的修飾收尾工作。
「可以了。」他提前宣佈,好讓枯坐已久的模特兒能自由活動。
滿心期待的鬍子纓立刻拉著孟穗衝到他身後觀賞成果。
「哇,像像像,你真會畫,有一天一定會變成知名畫家的!」看見完成品,不只勾勒出一模一樣的五官,連神韻都準確的捕捉到了,鬍子纓滿意的迭聲稱讚,還尋求孟穗的認同。「孟穗,很像對不對?」
「嗯,很像、很漂亮。」孟穗點頭認同,眸光仍專注的欣賞著揮灑於紙上的每一筆線條。
他把子纓那朝氣蓬勃的模樣畫得傳神不已,她超級佩服他這魔法般的才華,不禁也有點想要嘗試了。
鬍子纓半是玩笑,半是證美地說:「記得要簽個名哦,說不定以後你出名了,我這畫可就值錢了。」
簡浪但笑不語,沒把這些吹捧的話當真,但仍依著客人的要求簽下龍飛鳳舞的「簡浪」二字。
他相當清楚,能得到掌聲的藝術者太少了,憑他一個沒沒無聞的畫者,想要出人頭地哪這麼容易?而能夠竄出的原因除了天分和努力,機運更是不可或缺的一項,他必須等待。
所以他把街頭作畫的工作當職業,一方面也當磨練,磨練他的生活經驗,也磨練他的畫畫技巧和功力。
「謝謝。」一手交錢、一手交畫,雙方互相揚笑道謝。
「再見嘍,祝你有朝一日能當上大畫家。」鬍子纓向簡浪告別,旋即朝孟穗昂了昂下巴,率先邁開步伐,蹦蹦跳跳的往還沒逛到的地方繼續前進。「孟穗,我們走吧!」
「欸?」孟穗本來要跟上她的腳步,纖細的手腕卻被一隻溫熱厚實的大掌給圈握住。
「你不畫?」熠亮的目光、低磁的嗓音,莫名誘惑。
「我……」她心悸猶豫的望著他,又看向腳程超快,已和自己拉開距離的好友,心慌意亂之餘,乾脆拒絕。「還是不要好了。」
柔荑使了使勁,簡浪卻沒鬆手,銳利眼眸依舊凝著她的臉龐,暗暗將那清秀精緻的五宮記憶在腦海。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舉動很像在勉強人家,但他發誓絕對不是在拉生意,而是因為想畫她的念頭在多看過她幾眼之後,比方纔還要強烈得無法忽視。
「不收錢。」一股衝動,他為她破例。
往常,他要是畫了一整天,也已經夠累了,不太會有心情要求別人讓他畫,更別說還降低身段免費放送了。
「嗄?」唐孟穗受寵若驚的目瞪口呆,忘了反應。
「我想畫你。」他直接坦承心裡想法,有些霸氣,但醇厚的聲調卻像是蠱惑人心的魔咒一般。
他想畫她?
不是為做生意賺錢,而是「想」要畫她?
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感覺,一種陌生異樣的情愫在加速跳躍的心底流竄,教孟穗說不出半句拒絕的話,甚至隱隱感到高興。
她沒再使勁抽手,簡浪放了心,不過自尊心重的他害怕被拒絕會太丟臉,改以輕快的口吻接著說:「嘿,免費的你還不肯,教我的面子往哪擱?」
因詫異而微啟的粉唇終於抿起了一彎淺笑,雙眼也瞇成了迷人的彎月,孟穗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純真無邪到極點的甜美笑容撞進簡浪胸臆,扯動了他的心弦,瞬間的影響是前所未有的感受,教他不由得受感染的綻出一記少見的露齒微笑。
「你坐,我叫住她。」他施力一帶,將她拉向休閒椅,隨即倣傚百貨公司服務台廣播的語調,喚回那脫線到尚未發現友人沒跟上的迷糊鬼。「鬍子纓小姐,請馬上返回簡浪畫攤,有朋友等您。」
鬍子纓嚇一跳,連忙回頭,發現引來四周目光,丟臉得立刻變身為飛毛腿,快速奔回畫攤。
簡浪與唐孟穗見狀,噗哧一聲,不約而同的噴笑出來,化解了方才臉紅心跳的尷尬氛圍。
緣分巧合促成了他們的邂逅,但好感的發生卻像是冥冥注定,一種曖昧的張力流竄在他們之間,無形的將兩顆心網在一起,不消多時,將愈靠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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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接受簡浪的邀請之後,孟穗留下來擔任模特兒讓他作畫,不過天公不作美,天氣逐漸轉陰,整幅畫才完成三分之二就突然下起傾盆大雨,雨勢大得連傘都遮蔽下了,路人一窩蜂的避進騎樓裡,有的拍拂著身上的水滴,有的進了騎樓才收傘,從四處濺灑而來的水不斷落在簡浪的畫紙上,教他們不得不就此喊停。
簡浪匆忙收拾畫具和掛在架子上的作品,然後要了她的電話,說等他把畫完成就會跟她聯絡。
可是已經過了一個星期,怎麼還是等不到他的來電?
一幅素描畫需要這麼久時間嗎?她記得他在街頭幫人畫畫時,二、三十分鐘就可以完成的……
坐在電腦前打報告的唐孟穗心不在焉的發起呆來,數不清這是離開畫攤後第幾次想起簡浪了。
不可否認的,他是個陽剛味十足的男人,他身上的藝術氣息並不讓他顯得斯文,反而散發著一股捉摸不定的危險。
當她被他那專注的目光凝視時,她只覺得血液迅速奔流,而當他用那低醇有磁性的嗓音對她說話時,她還有頭皮發麻,腦袋運作速度變慢的感覺……她不瞭解自己怎麼會有那些感覺,也不明白那些感覺意味了什麼,不過她卻很清楚,她期待能再見到他。
簡浪是不是忘了要聯絡她這回事?
或者,是搞丟了她的電話,無從聯絡起?
孟穗支肘托腮,不自覺的輕歎幽幽逸出唇瓣。
要是再沒有消息,或許她該在這個週六再去一趟淡水,看看簡浪在不在……
霍地響起敲門聲,幫傭阿卿嫂的熟悉嗓音透過門板傳來。「小姐,有位姓簡的先生打電話找你喔!」
姓簡。
是簡浪打來了!
心跳霎時漏了半拍,她陡地彈跳起身,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就咚咚咚的衝出房間,直奔一樓客廳接電話,生怕慢了一秒,電話就會掛掉似的。
那瞬間起跑的爆發力差點將通報的阿卿嫂刮得原地轉圈圈,不禁要對孟穗難得的激烈反應傻眼。
「厚,是看著鬼喔!」阿卿嫂撫撫胸口壓驚,嘴裡咕噥著閩南語。
孟穗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接到了電話,她順了順氣,嚥了嚥唾沫,這才有辦法開口。
「喂,簡浪嗎?」她的呼息短促,胸口快速起伏。
「為什麼你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剛做完劇烈運動?」簡浪帶笑的調侃。
聽出他的取笑,她窘赧得連忙做了一個深呼吸,好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可以正常點。
「我剛從二樓跑下來嘛!」她微嗔解釋。
他自信地問:「迫不及待想看你的畫了嗎?」
「我還以為那幅畫永遠不會完成。」她不禁埋怨起太久的等待。
低低的笑聲透過電話線傳來,卻仍有魅惑少女芳心的魔力。
「這個週六下午兩點老地方,可以嗎?」沒多說其他,他直接約在上回擺攤的地方。
「可以。」她沒發現自己答應得有多快。
「好,那到時候見。」簡浪乾脆俐落的收了線,徒留孟穗為這簡短的通話一陣怦然。
握著傳來嘟嘟聲響的話筒,她心跳快得彷彿要躍出胸口,腦子裡亂烘烘的鼓噪不已。
她此刻興奮雀躍的心情不是因為可以看見自己的素描像畫得如何,而是因為即將要和簡浪再度見面了!
怔怔放回話筒,她平撫著紊亂的呼息和心跳。
「齁∼∼小姐,你偷交男朋友哦?」阿卿嫂打探的口吻很三八。
唐孟穗嚇一跳的倒抽口氣。
真是的,被這一嚇,方纔的平撫工作全白費了,心臟又撲通撲通的疾跳起來。
「阿卿嫂,你嚇到我了!」她摀住胸口睞看那照顧她多年的長輩,嬌嗔的抗議。「什麼偷交男朋友,那只是我上星期去讓人家畫畫,人家現在畫好了,所以通知我可以去拿了。」隨即又強自鎮定的解釋。
「真的是這樣嗎?」看著孟穗臉上未褪的紅暈,阿卿嫂不太相信,不禁好心提醒。「小姐,你如果要交男朋友,最好小心一點,不然要是給太太知道,恐怕會不高興哦!」
不是她要大驚小怪,而是她在唐家工作近十年了,等於是看著孟穗長大,相較於她自己那十五歲就開始談戀愛的女兒,十九歲還沒交過男朋友的孟穗已經夠乖了,現在真有心上人的話那也是相當正常的事情。
只不過唐家夫婦對孟穗管教得很嚴格,最近更是有意將她送到國外去求學,要是孟穗私自交了男朋友,對方條件又不能讓唐家夫婦滿意的話,百分之百會反對阻撓的。
「阿卿嫂,我說的是真的,剛剛那電話裡的人不是我的男朋友。」孟穗噘著小嘴重申。
千萬不能被誤會,否則傳進媽媽耳朵裡就不好了!
「好好好,你說是真的就真的。」阿卿嫂慈藹的笑哄著她。「你知道,阿卿嫂把你當自己的孩子疼,所以才關心你。」幸好今天太太去打麻將了,否則要是給她知道,免不了一陣更嚴厲的盤問。
「知道∼∼」唐孟穗撒嬌的拖長了尾音,還摟了摟阿卿嫂。「你就像媽媽一樣,最疼我了。」灌完迷湯逕自像只彩蝶翩然離去。
阿卿嫂望著那抹娉婷身影,沒轍的失笑搖頭。
這惹人疼愛的甜蜜女孩兒呀,有誰會捨得不如她的意?有誰會捨得讓她吃苦受委屈呢?
她合該是要生活在富足寬裕的環境之中、合該要有一段平穩順遂的圓滿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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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唐孟穗準時前往約定地點。
她特地化了淡妝,穿上最喜歡的衣服、戴上最喜歡的髮箍、抹上最喜歡的香膏……她全身上下都是心機,都是想讓簡浪感到驚艷欣賞的心機。
不過,剛抵達的時候,她還沒讓簡浪驚艷,倒是簡浪先讓她驚訝了。
「嗨!」頤長身形率性的斜倚著一面牆,似笑非笑的朝她打了聲招呼。
「嗨……」揚手,眨眨美眸,孟穗感到有些意外——畫攤呢?「你今天沒做生意嗎?」
「給自己放假一天。」簡浪揚唇一笑,炙熱眸光不著痕跡的將她婉麗婷裊的模樣打量了一遍。
她還是如那日給他的印象一樣,令人賞心悅目,略加打扮甚至更加靈動柔美,也證實他那時想畫她不全是衝動,而是眼光準確。
「你有把畫帶來嗎?」她好奇的瞧了瞧他手上拿著的長圓筒。
「當然有。」他揚了揚圓筒,打開前端的筒蓋,抽出畫紙。「你瞧瞧。」
孟穗噙著笑容攤開畫,生動容顏躍然於紙上,她笑容加深,定睛欣賞,兩幅神情不同的素描畫,同樣的微妙微肖,彷彿擁有生命力般教人轉不開視線。
「你畫了兩張耶……」她邊瞧邊低喃。
「滿意嗎?」他聽過的讚美很多,但她眼底毫不掩飾的欣賞,讓他特別升起了一股驕傲。
「何止滿意,簡直棒極了!」她大方讚歎,愛不釋手地問:「兩張都可以給我嗎?」
嘴角一勾,他挑眉點頭。
「我自己那兒還有。」憑著對她的深刻印象,這一星期以來的畫畫主題全都是她。
眉眼彎彎綻露欣喜,孟穗小心翼翼的把畫紙妥善收進圓筒裡,一副珍貴愛惜的模樣。
「雖然你那時說是免費,但我覺得不應該佔你便宜……」無功不受祿,她拉開背包袋口,低頭摸索錢包。
「說出口的話就沒有收回的道理。」簡浪伸出大掌輕覆住她手背,阻止她的動作。
望住那只指節分明、修長整潔的大掌,孟穗怔了一怔,忽地覺得一道電流從他掌心傳遞過來——
她紅了臉,羞赧的縮回手,瞅著他說:「可是你給了我兩幅呢!你是靠畫畫賺錢的,總不能讓你白畫了。」
「那不一樣,這是我主動想畫的,跟賺錢時不得不畫的意義完全不同。」他意味深長的睨著她瞧。
「那就謝謝你了,我保證會好好收藏的。」握緊了圓筒,孟穗抿著微笑,羞澀垂眸避開他的視線。
簡浪淡淡的勾起了嘴角。「不客氣。」從善如流才討人喜歡,很高興她沒有堅持付費,抹煞他的心意。
「我……」她眼珠子骨祿的溜了溜,畫已經拿了,杵在這兒好像有點尷尬,應該要告辭了。
似乎是感應到她要說什麼,簡浪下一秒搶了白。
「為了謝謝你當我的模特兒,我請你吃下午茶。」他率先邁開步伐,走向一旁的機車。
嗄?!這麼好?有畫可拿,還有下午茶可吃啊?
「不對,你已經送畫給我了,所以應該是我請你才對。」她連忙跟上他,急急聲明立場,不想佔盡便宜,有來有往才公平。
「我從不讓女生請客的。」他瀟灑撥撥落在額際的髮絲,舉手投足充滿了帥氣不羈的魅力。
「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她想趁這機會表示點心意,畢竟她平白拿了他兩幅畫。
「有什麼不一樣?」他從機車置物箱裡取出一頂全新的粉色安全帽遞給她。「你不是女生?」挑眉疑問。
「我當然是啊……」忙著回答問題,孟穗不疑有他的接下安全帽。
「那就對啦!不讓女生請客是我的原則。」他動作俐落的戴上自己的安全帽,騎上機車。「快上來吧,我中午起床到現在還沒吃飯,已經很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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