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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野晟澤
準男爵 | 2010-4-18 16:12:58

深宮幽情

BY:丁冬



楔子

卯時一刻,天光猶未透亮,四周景物昏昏暗暗的只看得出些微輪廓,寒星仍亮的天空下,只有橐橐靴聲自一地平整的玉白石磚上傳出。

只見四個太監?著軟轎往前走,轎上六歲的太子周沂猶帶睡意地打了個大哈欠,臉上滿是不耐的神色。

春寒料峭,在這樣滴水成冰的天氣�,早起對年方六歲的周沂而言,著實是件不可能的任務,而對服侍周沂的太監們來說,也是件難辦的苦差事兒啊!

皇上和皇后都吩咐過,伺候太子上學,甯早勿遲,因此,天色尚未透出曙光,總管太監吳枚就從溫暖的被窩�喚醒太子。

周沂老大不願意的發了一頓起床氣,在吳枚的好說歹說之下,他才不情不願的起床梳洗更衣,接著又在吳枚的勸哄聲中上了軟轎,由四個小太監護送著往設於崇德殿的書房行去。

今日是開學的第一天,吳枚知道絕對不能誤了時辰,因此,他頻頻小聲催促著?轎的小太監們加快腳步。

不一會兒,到了書房門口,只見被皇上任命?太傅的翰林學士杜育德早已衣冠整肅,帶著身?侍讀的兒子杜詩田,兩旁各有一排侍衛宮人,準時的在那兒站班等候。

見到素以嚴峻剛毅著稱的杜育德那張不威而怒的臉,吳枚心�不禁打了個突,忙戰戰兢兢地抱著一臉睡眼惺松的太子下轎。

周沂被迎入正殿行拜師之禮。首先由身負監督太子學業的崇德殿稽查大臣--當今皇上的胞弟,爵封禮親王的周敏--宣讀上諭,內容駢四驪六,無非是皇上對太傅的期勉,說些諸如甯嚴勿寬、務需盡心負起陶淑涵養太子學業品行之責一類的話,並且責成太子用心學習,以期光大正道。

但六歲的周沂根本還是個奶娃兒,哪里懂得這些?打他一進殿,就什?也瞧不見,目光全被站在杜育德身旁的侍讀小童給吸引了去。

只見杜詩田那白白嫩嫩的小臉上嵌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瑩然生光,秀鼻麗唇,真是個粉雕玉琢的孩子啊!

在周沂眼中,他就像尊用雪白糖糕做的小人兒,光看就覺得甜,看著看著,不由得舌底生津,咕嚕一聲吞了一口口水。

也不顧身兼崇德殿稽查大臣一職的皇叔正在宣讀上諭,周沂邊在?人驚駭的目光下,蹦跳幾步跑上前,伸出手指就往杜詩田微泛桃紅的臉頰戳去。

這一來可嚇壞了吳枚,他要想上前拉回太子,卻又不敢貿然行動。而一旁的大臣與杜育德也呆住了,杜詩田更是瞪大了一雙眼睛楞楞地看著太子。

只見周沂把戳過杜詩田的手指放到嘴�含著,隨即皺起眉頭來,用童稚的嗓音說:"不是甜的嘛!你的臉看起來像糖糕,我還以?是甜的呢!"

這句話逗得?人莞而,但典學大禮之中誰也不敢真的笑出聲。

杜詩田微蹙起一雙淡淡的柳眉,沒料到太子竟是這?個肆無忌憚的性格,還似一點規矩也不懂。

實際上,杜詩田比周沂大兩歲,天資聰敏、謙和恭順,加之有個嚴格的翰林父親調教督促,因此,五歲上就背了幾百字在肚子�,識禮知法,像個小大人似的,在?王公大臣的子孫輩中甚是傑出,連皇上也聽過杜詩田聰慧知進退的評語,故選擇他擔任太子的侍讀。

當然,周沂雖然資質也不差,更頗有點古靈精怪的小聰明,但生性淘氣,常有奇言怪行,小小年紀就看得出將來易入狂狷一流,因此,皇上才特地點選人品方正的杜育德?他?蒙,以期儘早導正他的性格。

但沒想到,才上書房第一天,太子就鬧出這樣的笑話來。

看著周沂被甜食勾起了心思,大喊大吵著要吃糖時,周敏瞥見杜育德變了臉色,但礙于師禮未行,杜育德還不能拿出師傅的身份管教他,便強忍著笑了。

"太子殿下,宣讀上諭時,不得任意說話行走,請回去站好。"

但周沂仍是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視著杜詩田瞧,一動也不動。

吳枚見太子似乎有聽沒有到,便趕忙上前拉回了太子,悄聲哀求,"小祖宗,皇上吩咐了,在書房�要守規矩,您乖乖的,別鬧啊......"

然而,無論吳枚的哀求、皇帝皇后先前的囑咐,或是文辭古雅艱深的上諭,卻一個字也進不了周沂的腦袋,他只是怔怔地看著杜詩田,愈看愈覺得舌底不斷湧出一股甜味兒......



# # # # # #



天甯王朝煜華九年二月初八,太子沂典學,著翰林學士杜育德?師,杜育德之子杜詩田?侍讀,此即?周沂和杜詩田相遇之始。



第一章

天甯王朝煜華二十年,孟春

正是桃李爭放的時節,只見太子東宮所在的重明圓�一彎清溪潺潺,其上胭脂桃瓣點點,蜿蜒流過垂柳掩映的曲橋下,落花流水,引人愁思。

過了橋便是太子的書齋,正廳三面環水,後植翠竹,綠窗粉壁,廣有三楹,內無牆隔,僅以鏤空雕花木板屏風區分出間隔來,使風竄自如,有助於炎夏消暑。

兩側臨水的房間,自底至頂安放著一個大書櫃,上面放了滿滿的書,只有一、兩個古器珍玩點綴其中。一面牆上挂著一副對聯,出自太子親筆,兩旁的茶几上放著一瓶花香爐,佈置甚是簡單雅潔。

只見暖風徐來,臨窗書案旁一名少年一手支腮,正打著磕睡。

四周安靜得不聞一絲人聲的書齋�,只有風吹竹吟的沙沙聲。

早已摒退所有服侍宮人的周沂躡手顳腳地摸進屋子�,湊到睡得正酣甜的杜詩田身旁,面帶微笑地近距離看著他。

雪膚玉肌跟他初見時的那天一樣,活像敷了層白糖霜似的臉頰隱隱透出紅暈,總教他忍不住想一嘗其芳甜滋味。

從第一眼見到杜詩田的那天起,周沂認定他是甜的!

周沂湊過臉去,噘唇輕輕地在杜詩田頰上一啄,見他沒有動靜,便忍不住心向膽邊生,放肆地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

這一舔,讓沈睡中的杜詩田猛地醒來。雙眼一睜,便瞪著對他笑嘻嘻的周沂。

未語臉先紅,杜詩田跺跺腳站了起來,氣鼓著腮幫子的說:"你又來了!"伸手撫著臉頰,杜詩田只覺得被他舔過的地方熱如火灼。

從小,周沂就不知道怎?搞的,動不動便愛舔他,無論他怎?說自己是人,不是糖人兒、不會甜,周沂還是改不掉這個習慣,每每趁著他疏于防備時,就會像小狗似的湊上來舔他。

他記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周沂還曾在課堂休息時分,沖到他面前,一口咬定說他是用糖捏出來的,甚至不顧太監的攔阻,執意要撲上來咬他一口嘗嘗看!

那時候他哭了--那可是他生平唯一一次在正式場合不顧身份地哭出來,但卻不是因?痛,而是因?一股覺得仿佛被輕賤了似的屈辱感。

但隨著和周沂的情分日漸加深,這種屈辱感已不復存在,剩下的只有無奈。

因?,無論他怎?恐嚇威脅著說要告訴他爹、要向皇上告狀,周沂就是不?所動,照樣我行我素地拿他當糖舔,久了,他也就習慣了,但勸諫、抱怨幾句總還是免不了的。

不過,長大後,周沂至少懂得要拿捏分寸,只有在他們單獨相處時,他才會做出這種不合理的舉動。

"都這?大了,還這樣玩兒。"杜詩田沒好氣的橫了周沂一眼,"堂堂太子之尊,必須檢點些,如果傳了出去,不是教天下臣民看你的笑話嗎?到時你拿什?統禦群臣百姓?"

"我行?不檢?那你呢?坐在我的位子上睡大覺,也不是所謂的人臣之禮吧?"周沂皮皮的笑說著。

兩人是從小一起玩鬧慣了的,只要旁邊沒人,他們就是一對感情極好的朋友。

一句話堵的杜詩田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臉色又紅了起來,陡地屈膝跪下,恭敬的郎聲說道:"臣失儀,請殿下責罰。"

"你這是幹什??快起來,我不過是在跟你開玩笑罷了。"周沂連忙把杜詩田拉起來,哪知杜詩田卻像是在使性子般,硬是不肯起來。

"臣有罪,既然殿下不願處罰臣,臣自會去向皇上領罪。"其實,杜詩甜蜜是吃定了周沂對他向來好脾氣,所以總克制不住的表現出任性的一面。

面對這種陣仗,周沂也早有對策,只見他放開手,乾脆攔腰一把將杜詩田抱起。

雙腳才一騰空,杜詩天立刻驚慌失措的掙扎起來。無奈周沂雖然比杜詩田小了兩歲,發育卻很好,平時又喜歡舞刀弄劍的,因此鍛煉出一副身高體壯的好身材。

"放我下來!這樣子成什?體統?"

"嘿嘿!放你下來可以,但你得答應不生我的氣。"周沂嘻皮笑臉地說,對於自己能輕而易舉的就抱起杜詩天感到很得意。

杜詩田不甘受他挾制,板著臉頂了回去,"有本事你就別犯法我下來!"

"不放?那更好。"周沂?頭望著被他抱高了的杜詩田,"就算要我這樣抱著你滿園子逛一圈也沒問題。"

周沂帶笑的雙眸專注地凝視著杜詩田,看著那總讓他忍不住心底泛甜的臉龐,一股熱氣突然急湧上來,令他頓時又有種想一親芳澤的衝動。

四目交接,眼前人兒的紅唇不斷散發著誘惑的氣息,周沂情不自禁地將自己的雙唇移近......

察覺到氣氛不對,杜詩田微微撇過頭躲開了他想要作怪的唇;而周沂也不敢再莽撞,強自壓抑著心底的衝動,舔了舔嘴唇,咽下饞涎,訕訕地把他給放了下來。

杜詩田低頭理著衣裳,籍以遮掩心中的忐忑不安。

周沂暗暗歎口氣,他就是拿杜詩田沒辦法啊!

打他呱呱墜地那天起,托身?皇后的娘親之福,在繈褓中就被立?太子,注定將來要接掌天下。他可說是天潢貴胄,真正的龍駒鳳雛,所以,從沒人敢得罪他,他也從未怕過任何人,只有兩個人例外--太傅杜育德和侍讀杜詩田。

記得幼時上書房,他無心學業,在杜太傅講課時心不在焉,太傅雖生氣,卻無法責罰太子,這時,侍讀的作用就來了--替太子挨罰。

當時杜太傅籍著罵杜詩田來教訓周沂,拿了板子要打杜詩田的手心。

然而,周沂一見到杜詩田跪在地下,?高了手含著眼淚準備挨打時,他立刻嚇得跑離座位去抱住杜太傅,哀求他別再打杜詩田了,還記得那可是他生平第一次求人呢!

不過,這招果真極?有效,從此以後,周沂便再也不敢在書房�調皮偷懶了。

真不知上輩子該了他們杜家什?......周沂愈想愈覺得喪氣。身?太子,他向來要什?有什?,但就是無法一個人光明正大的擁有杜詩田!

周沂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時候喜歡上這個糖人兒的,唯一清楚的是"喜歡"這個感覺。他喜歡跟杜詩田在一起,喜歡看他笑、看他說話;喜歡抱他、舔他......每當看見杜詩田掉淚,那晶瑩的淚珠便會灼得他心痛,所以,他是怎?也無法容忍自己讓杜詩田難過的。

以前,他也不是沒想過要利用太子的身份,半玩笑地想強迫杜詩田就範,但那時杜詩天寒著臉,受辱的感覺讓眼淚在他的眼眶�打轉,嚇得周沂再也不敢造次,只好隨便打個哈哈混了過去。

所以,時至今日,杜詩田還當周沂是小孩子的好奇心性,一時貪玩,才會對他做出那些怪異的要求。

"怎?了?"杜詩田邊替周沂整理著書案上的紙筆邊問道。

"沒什?......如果你永遠是十三歲那有多好?"

杜詩田明白周沂這句話的意思,而說起那件事,杜詩田就不禁又愧又悔。

那年他十三歲,而周沂十一,正是初初對男女之間的事起了懵懵懂懂好奇的年紀。

一日午後,周沂正自假寐,卻聽到外間吳枚低聲訓斥小太監,只因小太監摸了宮女的煉臉蛋兒......

這一來,周沂就更疑惑了,宮女的臉蛋兒有什?好摸的?更何況,太監去摸宮女的臉蛋,更是令他想不透......太監不是真正的男人啊!做這種假鳳虛凰的勾當又有什?意思呢?

這種疑問周沂當然不會自討苦吃地去問太傅,因此,他只好去找杜詩田了。

周沂死纏爛打的問了杜詩田好些個男女之事,杜詩田拿他沒轍,只好答應讓周沂親身體驗一下那種樂趣。

誰知,不答應還好,這一答應,周沂就不只摸摸臉蛋這?簡單了,他興奮地又親又抱,甚至吻上杜詩田誘人的嘴......

錯就錯在他當初不該佯裝自己很清楚此事,用了一句"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來敷衍周沂。

那些回憶中的片片段段教杜詩田又紅了臉,因此,他趕忙?開那些羞人的記憶,轉了個話題......

"你找我來,自己卻跑得不見蹤影,到底有什?事,現在可以說了吧?"

"其實也沒什?啦!只是想給你賀喜--今科的探花郎,我朝又將多了一名股耾之臣啊!可喜可賀。"周沂嘻皮笑臉地對杜詩田拱拱手。

"唉~~~~別提這個探花了。"杜詩田卻一點喜悅之色也沒有的歎口氣。

"怎??杜師傅不高興?你都點了探花,還不滿足啊?杜師傅也太苛求了,父子狀元的名銜真有那?好嗎?"

太傅杜育德是先皇,也就是周沂的爺爺在位時欽點的狀元,他滿心期待這次杜詩田也能得狀元,不想卻只是個探花;而今科狀元是出身寒門的石青黎,蒙當今聖上欽點?專職輔佐太子的詹事府右贊善。

說起來,這次科舉是滿載而歸,一甲三名頭�,有兩個青年才俊,只有第二名的榜眼年逾不惑。

本來考試結果第二名是杜詩田,但照例,探花郎得找個年少英俊的才名實相副,若讓個年長貌陋的中年人當探花,著實太?風景,結果杜詩田就因?這個原因掉到了第三名。

想起杜詩田無端下降一名的原因,周沂就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

"我爹就是在?這個不高興,你還......"

杜育德並不是在乎名次,而是在意杜詩田因容貌之故被降了名次。因?,杜詩田的長相帶女氣,幼年時就曾因周沂的一句童言,"將來我長大要娶小糖人兒杜詩田?妻"傳過一陣子"杜詩田若是女兒身,將來必定當皇后"之類的傳聞。

周沂的話雖僅是儲君戲言,但史上也不乏類似的佳話流傳,只不過,杜詩田既生?男兒,那就更不可能了,假使將來周沂真的繼承皇位,又真個加恩寵愛,到時,不僅成不了"佳話",反而是件醜聞。

所幸當時他們年紀尚小,一個九歲、一個七歲,所以根本不被人當一回事,大人們說說笑笑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杜育德教了周沂十多年書,周沂的心思,只怕他比杜詩田看得還明白,因此,內心不禁?此憂慮,只是,他對自己的教育方式及兒子的品格很有信心,相信兒子不是那類會以色媚主的人,不然,他這一生方正清廉的名聲就要葬送在兒子的容貌上了。

謠言能殺人!

對於這一點,杜育德暗自堤防,但他半生鑽研道學,修身養性,注重的就是深沈內斂,所以自然將那些流言蜚語當作是亂風過耳,完全用見怪不怪的招數來抵擋。

現在杜育德唯一慶倖的,是這些謠言還不曾傳到皇上的耳�。

"照我說,杜師傅真的不該怪你,應該怪他自己,誰讓他生了你這?個美貌兒子?天天看得我心癢難耐,恨不得娶了你當太子妃呢!呵呵......"這句話表面是假,但在周沂心�卻十足的認真。沒辦法,他也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試探杜詩田對他的想法跟感覺。

"太子殿下!"

"嗯?"通常杜詩田是不會這?正經八百地稱呼他太子殿下,只有在講正經事的時候會這樣,因此,周沂立刻提高了注意力,"怎?了?"

"以後這種玩笑,就算是只有你我兩個人的時候也最好別開。"說著,杜詩田打量了四周的窗戶一眼,就怕被人聽到。

"有謠言?"

"嗯!每次你招我來伺候,總是摒退所有服侍的人,所以,就有人說了些不好的話......以後別再這樣了吧!"

雖然周沂自己沒聽見那些謠言,但內容他卻大約猜得出來。

"蜚短流長,煩人得很......只有周圍沒人的時候,你才肯陪我說說笑笑抒發心情,我也才好過點兒,不然,整天被那些規矩絆住,我都快瘋了。"周沂天性灑脫,從小就最怕那些一重又一重的死板規矩。

"君臣說笑,也該有個分際......是我不對。"

"別,你這樣不是在教我難受了嗎?除了你,平常誰敢瞪我一眼、罵我一句?整天面對那些不是巴結,就是拿出長輩身份板著臉訓斥我的滋味你以?好受啊?"

"這我也知道,可是......有一回我們說笑,不知怎的就傳到我爹耳�,害我挨了一頓罵......我想,咱們都大了,的確該注重一下君臣間的禮儀,不然,要是往後你成了皇上,我還這樣跟你玩鬧,也不成體統啊!"

聽杜詩田這?說,周沂連忙摟住他,"小糖人兒,你別跟我講規矩好不好?杜師傅罵你,你就忍著點兒......不然這樣吧!現在我親口許你,就算以後我繼位了,你也用不著跟我講規矩禮貌,還准你見了我不用磕頭,這是特旨,任何人'著無庸議'好不好?"

"你想害死我啊?"杜詩田掙脫出周沂的摟抱,沒好氣的白了周沂一眼,"你下這種旨意,只怕第一個上諫的就是我爹,而我,大概也要被我爹趕回家鄉種田去了!"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杜詩田沒說出口,只因宮中早謠傳他和周沂之間有曖昧情事,萬一周沂真的下了這道旨意,恐怕會讓人認定他真個"伺候"過周沂了。

而這樣一來,非把他爹給氣死不可!

"杜師傅剛直不阿,真是我朝之棟梁。"周沂戲謔地笑笑,"要換作其他人,早雙手捧著兒子送給我了!"說著,他的雙手就不規矩地自後頭攬住杜詩田的腰,作勢又想舔他的臉。

杜詩田連忙扭頭閃避,"我就說別這樣玩了!你這種動作對宮女都算輕薄,更何況是對我?"

遭杜詩田一頓搶白,周沂頓覺沒意思起來。看樣子,小糖人兒真的生氣了......他撇撇嘴,訕訕地放開了手,仔細端詳著杜詩田的表情。

"你是沒聽說過宮�的謠言是不是?"

"什?謠言?"周沂明知故問,那些話他自然猜得出來,卻半點也不當一回事。

他喜歡杜詩田是事實,曾經向人民負責讓他侍寢也是事實,但沒成功更是事實!身?太子,他將來注定要掌握天下,難道那些人能用謠言動搖他的皇位嗎?而現在,杜詩田心�或許會覺得不好受,但只要他登上皇位,他必定有辦法補償杜詩田的。

"他們說我......說我......哎呀!總之不是好話。"杜詩田蹙起眉,"你只顧你自己好玩,老是這樣逗弄我,卻不知道我因此而飽含不白之冤哪!"

轉眼朝周沂瞟了一眼,杜詩田忍不住摸著自己的臉。

真是的!?什?周沂老愛這樣逗他呢?每次周沂這樣和他玩鬧,他的心跳的便會突然加快......有時,他甚至分不清周沂到底是說真的,還是說笑,都怪周沂的表情實在太真了!

好比周沂十五歲那年,有一夜留他在宮�過夜,兩人深夜促膝長談,因談到史上前朝皇帝嬖男寵之事,周沂竟拉著他要"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一番,讓他又羞又氣又怕得哭了......

唉~~~~一切都是十三歲那年種下的禍根啊!

而聽杜詩田這樣說,周沂心�也不禁跟著大喊冤枉。

他哪里是好玩才這樣呢?他是真的喜歡他呀!想到這�,周沂就後悔十五歲那年不該打哈哈地混過去,結果弄得現在他連說真話也成了開玩笑......

都怪當時少不更事,真後悔啊~~~~~

看來,他首先得讓杜詩田知道他是"認真"的!

但是,該怎?做呢?周沂邊想邊偷瞄著杜詩田漂亮的臉蛋,開始動起了歪腦筋。

到底有什?辦法可以完成他的心願,得到這個甜甜的小糖人兒呢?

霸王硬上弓?不行!只怕還沒上弓,杜詩田就先咬舌自盡了;再說,這種事他大概也做不出來。

那?,等當了皇上以後,以杜家全族人的性命相要挾呢?不行!那樣不知還要等多久,萬一他五十歲才登基,到時候就算想好好疼他,也說不定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再者,他也沒那個耐性。

"他們是眼紅你,讓他們說去,你我行得正,怕什??就算我真和你做了些什?,他們又敢怎樣?"

周沂因太子的身份而有恃無恐,但杜詩田卻沒辦法看這?開。所幸現在那些人也不敢把謠言說得太明目張膽,畢竟,以後天下是周沂的,而照周沂目前對待杜詩田、杜詩田今科殿試又被欽點?探花的情況看來,杜詩田將來必能當上宰相,且必?寵臣,因此,他們不願在此時得罪周沂和杜詩田,替自己種下禍根。

"別說這些了,我讓人穿了戲,還擺了席,陪我起樂一樂吧!"周沂將那些閒言閒語?開,拉著杜詩田就往外跑。

爛漫春光,謠言就躲在陰影處醞釀。

心中認?自己將來一定穩坐皇位,大權在握的周沂根本無心注意那些潛在的陰謀,現在他念茲在茲的只有他從小就想要的小糖人兒......



# # # # # #



長日無事,皇帝招來幾個平日喜歡的妃子閒聊消遣。

皇帝今年四十歲,春秋正盛,共有七位皇子、三位公主。太子周沂的親生母親李皇后已經過世,繼任中宮的是曾經?他生下兩位皇子、一位皇女的魏麗妃。

以承恩次數來看,麗妃所受的寵愛更勝當時的皇后,因此,在李皇后過世後,皇上便讓麗妃登上後位。

但後宮妃子以色侍君,一旦到了青春不再的時候,君王的恩寵也必然會衰退。因此,現在後宮�最受寵的並不是當今皇后--以前的魏麗妃,而是年方二十,正懷著龍種的瑜妃。

瑜妃出身於身世顯赫的李氏一族,算起來是死去李皇后的堂妹。

李氏一族,自輔佐開過君皇打出天下的輔過公李辰暉開始,至今傳了七代,李氏一族內出了兩位皇后,數名皇妃和王妃,族中男子也多?朝廷重臣,就這樣因功聯姻、緣姻得位,再從勢結親,如此迴圈,使得李氏一族顯貴無人能及,幾乎可說是和周家天子共一個天下了。

只除了在第五代皇帝,時值李家人才凋零,皇帝又懼外戚勢力過大,曾經著實壓抑過李家一陣子。但至當今聖上即位之後,李家子孫又重掌宰輔之位--李辰暉第五代孫李昊恩即是去世的李皇后之兄,?當今宰相兼過舅。

這樣的李家自然少不了讓人眼紅。眼看著曾經消沈一陣子的李家在這一代又將得勢,先有李皇后,現有李瑜妃,太子周沂又是李皇后所出,因此,暗地�便有人開始緊張了。

當今的魏皇后便是其中之一!

在瑜妃由嬪升?妃之後,她和魏皇后間的明爭暗鬥便益發厲害。

原本瑜妃對皇后並無特別的敵對意識,哪知魏皇后曾以統禦六宮之權企圖抑制她的承禦和晉封之途,生性善記恨的她便將這筆帳牢牢記住,不但使盡了手段邀寵,又給了皇上一個"皇后善妒"的印象,弄得魏皇后在皇上面前越加不得勢。

?了自己的地位,也?了李家的權勢,李瑜妃自然也細心的注意到那些不利於周沂的謠言。

雖然周沂太子名位早定,但當今聖上喜祥瑞,又信星命之學,且謠傳比周沂晚半年出生的二太子周泛有命格大貴之說,因而使得皇上曾有過改立太子的念頭。

好在以丞相李昊恩?首的?多重臣紛紛上書勸諫,天性懶散的皇上這才作罷,改以親封周泛?瑞王,並厚加賞賜以?補償。

而在瑜妃入宮受寵後,二皇子周泛便因是魏皇后所出,?免受母親牽累,遂自行躲到一邊韜光養晦,除了晨昏定省外,不常出現在皇上面前。

今日,正巧皇上說起近日缺少消遣,瑜妃便乘機提出?太子擇妃之事。

"你說得對,綿延皇家血脈的確是件大事,除了太子、?皇兒之外,還有幾個親王、郡主的子弟也到了該成親的時候......嗯!朕倒是得好好安排一下。"皇帝拂須微笑著說道。

於是,皇帝便找了禮親王周敏來,責成他編列已屆適婚之齡的名門淑女的名單以供挑選。

?此,整個京城頓時沸騰了起來,家有適合人選的王公大臣們皆興奮不已,四處找門路托人說項,只要能擠進禮親忘所擬定的名單,再不濟,也可以匹配個王爵子弟。

瑜妃及李家早對太子妃的人選有了想法,不消說,皇后那邊也正細心地?二皇子挑選良配。自然,他們心目中的物件都是能成?政壇助力的人物,打算籍著聯姻,將彼此的勢力相結合。





第二章

重明園一角的望暉亭�,周沂率領幾名皇弟、一班貴族子弟及年輕的翰林學士聚在此地聊天遊玩,出席人中,當然少不了年輕的杜詩田和新科狀元石青黎,惟獨缺了年長的榜眼詹?倫。

?此,杜詩田微感憂心,遂低聲提醒了周沂一句,但周沂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他來跟我們也聊不開,反而弄僵了氣氛,改天再單獨找他說幾句話就是了."

但杜詩田知道,周沂絕對不會花這個工夫去拉攏人心,這?說只是在敷衍他而已.但此處人多,杜詩田也不好再多說,只得跟著?人暢談風花雪月,暗擬晚些席散之後再好好勸一勸周沂。

"瑞王爺來了。"石青黎眼尖,遠遠的就看見還走在假山石階上的周泛。

除了周沂之外,所有的人都站起身來恭迎周泛。

周泛向來?人謙和,一進亭子,先跟周沂請安後,便連連拱手和?人招呼客套。

"二弟,你可真難請啊!三番兩次派人去請,你依然姍姍來遲,該怎?罰,你自己說。"

"請太子殿下贖罪,不是臣弟不識?舉,而是昨晚看書看得晚了,今早一起來就鬧頭疼,吃了太醫開的藥後好不容易好了些,就立刻趕來了。"周泛一臉委屈地走到周沂身邊的座位站定,端起酒杯說:"但既然太子殿下說一定要罰,那就罰我三杯,成嗎?"

"三杯?太便宜你了,至少得罰你三大海才行。"周沂笑說著,"來人,取大杯來。"

"殿下,饒了我吧!臣弟量淺,三大海罪死了臣弟不要緊,要是酒後失態,冒犯了殿下......"

"不行,不能饒,我就是要看你酒醉,好好出一次醜,不然,你即用功,又言行端正,每每一比,老顯得我這個太子不長進,你說,我能饒過你嗎?"周沂笑著,在太監取來的大杯子�斟滿了酒。

聽了周沂的話,周泛小心翼翼的以笑謔的態度回道:"既然如此,臣弟自當盡手足之義,替殿下分謗了。"說著,周泛將一大酒一口氣飲盡。

"這才是好兄弟!"周沂替周泛再度把酒杯斟滿,一連斟了三杯。

周沂斜睨著周泛,見他臉不紅氣不喘,還說量淺呢!看著周泛裝模作樣地甩了甩頭,似是不勝酒力的模樣,周沂嘴角微哂地冷笑,沒再說什?,逕自轉過頭去和杜詩田說話。

罰完了酒,?人嘻笑一陣後,周泛像是突然想起什?似的轉頭問著周沂。

"對了,聽說父皇要給殿下選妃了呢!"

"選妃?"周沂一怔,不由得轉頭看了一眼杜詩田。選妃?他都忘了還有這事兒......

"是啊!三皇叔承旨接辦此事,已經開列了一串名單,只怕在座的人都跑不掉。"

"你的耳目真靈通,我在宮�沒病沒痛的都不知道,你在宮外養病,倒是什?都知道。"

周沂最喜歡在人前撕開周泛的假面具,其實,他不討厭這個弟弟,也不是因?宮中曾傳出他將取代自己成?太子的風聲,而是身?同父兄弟,周泛卻從沒對他坦誠以對,老是假惺惺的,教他看不順眼。

周泛不動聲色,"殿下誤會了,我是昨天進宮向皇后請安時,皇后告訴我的,問我有沒有屬意的物件,不然,我也不知道呢!"

石青黎看著太子和瑞王爺兩人的表情變化,心想,過去聽人說瑞王爺有意爭太子之位的謠言必然不虛,看他對太子戒慎恐懼,而太子對他言語帶刺的模樣,這兩兄弟面和心不和,對國家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太子聲名不惡,課業的表現也顯示太子極?聰明,就是貪玩、無心政治,但這可以用年紀尚幼?籍口,且外有李昊恩?首的大臣相護,因此,瑞王爺著實難有趁之機。

但是,一般的觀念中,認?一個男子一旦成親,就是成人了,到時,?人評論他的言行的角度都將不同,因此,他得找機會規勸太子一番。

令外,他也得替太子好好注意瑞王爺的行動才是!石青黎在心中暗暗打著注意。誰叫他授職專責輔佐太子的詹事府右贊善之位,只盼籍先今太子對他頗?賞識的機會,好好地一展才能,?將來的仕途鋪路。

但周沂對這些權位鬥爭根本毫無興趣,只是記著剛才周泛說的"在座的人都跑不掉",心想,杜詩田一定也會分配到一位名門淑女,說不定......還會把他妹妹--當今魏皇后所生的昭懿公主配給他呢!萬一杜詩田成了自己的內弟,那他想要獨享杜詩田,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一轉眼看到石青黎,年少儒雅,風度翩翩,周沂立刻有了注意。先下手?強!如果先把公主踢給石青黎,應該就可以避免這種狀況了吧!

然而此時,魏皇后卻有令一種打算,他想將杜詩田配給昭懿公主周汝,而將杜詩田的妹妹杜詩玉配給周泛,好把大學士杜育德及其領導的禦史言官一派拉攏到自己身邊來。

這樣一來,不僅可以削弱周沂的勢力,更可掌握言官清議,只要捉住周沂一個把柄,便可以發動清議的力量來打擊周沂。

而在周泛看來,周沂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一點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後的李家勢力。

此時同樣的,宰相李昊恩和瑜妃也打著拉攏杜育德的算盤。?此,杜育德愁眉深鎖,?了一雙兒女的婚姻大事煩惱不已。

而在聽到席上?人紛紛猜測彼此未來的妻子、兼談論各名媛淑女的品貌才能時,周沂的注意力仍在杜詩田的身上,且一一把杜詩田口中較有好評的女子名字記下,看著在座的人一個個亂點鴛鴦譜,自己在心�也弄了一份配對表出來。

看著幾杯黃湯下肚,雙頰泛紅,面貌豔勝桃李的杜詩田,周沂不禁情思大作,身體憋得難過,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抱到寢宮�好好消受一番。

周沂暗暗心想,擇日不如撞日,乾脆今兒個就把他的小糖人兒給灌醉,然後來個生米煮成熟飯!

他自己是海量,天生喝不醉,因此,根本不怕自己也醉了不好使壞。

注意既定,周沂便提議大家行酒令,而且專挑杜詩田不熟的令,且?了怕被窺破計謀,還特地拉石青黎下水。

?人看周沂一個勁兒地灌杜詩田跟石青黎酒,也覺得有趣,便跟著瞎起哄,一起灌醉了今年的狀元跟探花。

只有周泛頻頻在旁邊說道:"殿下,饒了他們吧!大夥兒開心,也不可鬧得太過,不然明天那些大臣們又要說咱們荒誕不經了,況且,這樣飲酒傷身......"

其他人見太子根本毫不在乎明兒個的事,就想說,反正有太子替他們頂著,也就肆無忌憚地跟著恣意放縱,鬧得?人皆醉方休。



# # # # # #



"嗯......"杜詩田被兩個小太監攙扶著,搖搖晃晃地走下石階。

他覺得胸口悶得難受,一陣陣欲嘔的感覺頻頻翻湧上來,但他又不願在周沂面前失態,只好強忍著,一臉痛苦的表情看得周沂暗自懊悔。

實在不該逼他喝這?多的......周沂心想,隨即對身邊服侍的太監吩咐,"先停一下,去拿醒酒茶來。"語畢,?頭看見旁邊不遠處題?"翠屏齋"的小屋子,便又對扶著杜詩田的兩名太監說:"扶他到�面去坐坐,休息一會兒。"

小太監們分別依令行事,周沂跟在杜詩田身邊,關心使色溢於言表,"怎?樣?頭疼不疼?是不是想吐?"

這時候才來關心有什?用?怕他不舒服就不該灌他這?多酒啊!杜詩田暗自埋怨著,卻難過得連瞪他一眼的力氣都沒有。

穿過月洞門,走進翠屏齋所屬的院落�時,杜詩田的胃猛地湧起一股酸水,他連忙捂住嘴強咽了下去.

周沂見狀,立刻叫人捧了痰盂過來,又輕聲細語的對杜詩田說道:"想吐就吐,別忍了。"

但杜詩田只是拗性地直搖頭。

看見他倔強的模樣,周沂歎口氣卷起袖子,一把拉開杜詩田捂醉的手,伸出兩指硬是撬開杜詩田的嘴,往他喉嚨挖去。

這?一來,杜詩田便再也忍不住地嘔聲連連。將席上吃的東西嘔出了大半,吐出的汙物還不慎沾到周沂的衣衫下擺。

略微舒服了些的杜詩田覺得很不安,但周沂卻一點也不在意,反倒在看見杜詩田的臉色轉白時,不禁慌了手腳。

"不是應該吐一吐就會好些的了嗎?怎?臉色這?白?快去傳太醫來,快去!"周沂聲色俱厲地對旁邊的小太監吼道。

"太子爺,您別著急,杜大人沒事兒的,人吐了以後通常都是這樣的,只要坐一坐就可以恢復精神。"

"你又不是太醫,懂什??"周沂仍覺得不太放心。

"他說得沒錯,這時候就不要叫太醫了。"杜詩田喘著氣說:"你現在傳太醫,到時驚到了上面,人家不會說你,卻會說我輕狂......我去�面坐坐,休息一下就行了。"他醉得厲害,又全身難受,因此沒注意到自己竟用兩人私底下相處的方式對周沂說話。

周沂點點頭,使喚小太監去替他拿衣服來換之後,一行人便進入翠屏齋。

小太監們忙著點燭、遞茶、上熱毛巾,服侍得杜詩田舒舒服服的,而一會兒醒酒茶上來後,周沂更親自拿著茶要喂杜詩田喝。

"殿下,臣不敢......"杜詩田正想說話,卻被周沂攔住了。

"這有什?不敢的?今天灌醉你是我的不對,而且,咱們從小一起長大,跟親兄弟一樣親,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你怕什??"周沂硬是揮杜詩田阻攔的手.

"是啊!我們太子爺重情分,是大家都知道的."一個周沂喜歡的小太監如意笑笑的答腔,"朝廷�那些官員只會羡慕杜大人有這等福分,沒人會說大人什?的。"

"聽見沒?快喝吧!"周沂一手攬住杜詩田的肩,呀手拿著茶喂他喝下。

杜詩田無奈,只好一口口的喝完了醒酒茶。

周沂轉頭見小太監捧著更換的衣物上來,便讓杜詩田待在榻上休息,自己去更衣了。

想著周沂對自己的好,杜詩田的心�有感動、有高興,但更有著強烈的不安。太子一點兒也不在乎那些流言的態度......唉~~~實在教他頭痛不已啊!

"我看你今天別回去了,就在這�過夜吧!我派人去你家說一聲。"周沂邊走進來說,身邊的兩個小太監趕著腳步幫他扣上衣扣。

這下可好,明天他不僅要遭受新一波的流言攻擊,還要再加上他爹的訓斥......一想到這�,杜詩田的心情就更加沈重了。

但周沂卻仍興致勃勃的說:"我們也好久沒有這樣秉燭夜話、促膝長談了。"轉頭對著一干小太監命令道:"你們都下去吧!"

見太監們紛紛退出,杜詩田便再也撐不住的往後一倒,"還秉燭夜談呢!我現在頭好重......好昏......沒你那?好的精神......"

"沒關係,我說你聽就好。"周沂笑吟吟地坐到杜詩田的身邊。

"只怕我也沒精神聽了......"杜詩田呢喃道,微眯著眼,感覺眼皮好重、四肢發軟,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小糖人兒......"

周沂輕聲叫喚著,身子挨近了杜詩田,伸手推推他,見他微?秋波,一對星眸盈盈泛水,如籠煙霧;雙頰紅若桃花,仿佛春天的胭脂一般,看得周沂不由得口幹舌燥、情思蕩漾。

"嗯?"杜詩田也眨著一雙美眸,渾然不知自己這模樣對周沂來說是何等的誘惑。

"今天說到指婚的事,你怎?想?"周沂貼在他面前小小聲的問。

"嗯......沒什?......看皇上的旨意吧......"

"就這樣?但我可不想成親。"周沂說著,不屑的扁了扁嘴。

"那怎?行?你是一國儲君,怎能不成親?早日......呵啊~~~~"杜詩田打了個大哈欠,"早日娶妃,?皇族延續血脈......也是你的職責啊......"

談到這個話題,杜詩田迷迷糊糊的暗忖,難怪周沂要千方百計地灌醉他,就只想留他下來跟他說這件心事......?了這個,明天就算挨他來爹的罵也無妨了!

只因,周沂雖貴?太子,但再?說也也都還只有十七歲,遇上了事情,難免會想和親近的人談談,可太子的身份讓他也很難擁有一個知心的朋友......一想到自己能成?太子唯一的依靠,杜詩田心�不由得一暖,也平添了一股自豪的情緒。

表面上,周沂是君、他是臣,可是在心底,他是把周沂當朋友、當知己、當弟弟般看待,不牽涉任何攀權附貴的企圖,他只想讓周沂不覺得寂寞。

"?什?不想成親?怕皇上給你選的太子妃你不喜歡?"他乏力的眨著酸疼的眼睛問。

"......可以這?說吧!"沈默了一會兒,周沂才這?回答。

"唉~~~這也是啦......不過,往好處想,說不定相處以後,你可以慢慢喜歡上對方了。"

"其實......"周沂咬了咬牙,雖然早就決定要趁這個機會對杜詩田表白情意,但事到臨頭,有些話仍是難以說出口。

他怕,怕杜詩田會拒絕他,還搬出一大堆來訓誡他,而更恐怖的是,他怕杜詩田會從此避著他,不再見他,偏偏表白之後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這個。

看周沂欲言又止,那張猶帶稚氣的臉龐立刻凝重起來,他坐直了身體問:"怎?了?"

"小糖人兒......"周沂定定地注視著杜詩田,而後猛地一把撲過去抱住他,鼓起了所有的勇氣說道:"其實我心�早有人了。"

"真的?"杜詩田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怎?他從來沒發現任何蛛絲馬??和周沂最親近的人是他啊!他們幾乎整天都膩在一起......

心底有股悵然若失的情緒出現,那"是誰"兩個字像卡在喉嚨�似的,怎?也問不出口。

懷抱著杜詩田,周沂只覺心跳得飛快。側過頭,他仿佛在對著杜詩田的耳根吹氣似的,輕聲吐出了兩個字--

"是你。"

這兩個字像把鼓槌,將杜詩田的心鼓擂得震天價響。溫熱的吐息吹拂在耳邊,擾得他耳根一陣搔癢,也摸不清心底霎時湧起的紛亂感覺到底是什?,他下意識的一把推開周沂。

"你又來玩我!"

"誰玩你了?我是認真的。"周沂一把扣住杜詩田的肩,再次緊緊地將他抱個滿懷,甚至像要證明什?似的吻上他的耳垂,讓他的身體急竄過一陣虛軟、輕顫。

這一接觸,周沂便再也按捺不住心底被壓抑住的欲望,環手將杜詩田抱得更緊。

"別......"杜詩田扭頭想閃,卻被周沂扣住下顎,舌頭吻進了他的唇間,趁著他?口說話時溜了進來,熱情的勾纏著他的舌......

就像十三歲那年,周沂也是這樣抱著他,不由分說地吻上他的唇,軟舌在他的口�翻攪著,仿佛有根棒子探進了意識�似的,將他的腦袋攪得一團混亂,心也亂成一團......

下唇被周沂吸吮得發疼,呼吸在一瞬間變得急促,杜詩田?手想推他,卻被自舌底泛起的一絲甜意融化了所有的力氣。

"小糖人兒,你真是甜的呵......"周沂低語著,吻落至杜詩田的頸上親炙。

這句話,他十三歲那年也聽過。杜詩田只覺整個人好像被放進了火爐�蒸烤一般,意識被燒得渾沌不清,記憶中說這句話時的周沂只有十一歲,臉上帶著像吃到糖一樣開心的童稚表情;而現在,十七歲的周沂卻用一雙被熱情熾紅的眼眸凝視著他,再一次俯下唇吻上他,在他的唇角輕舔,靈舌從他的唇瓣間滑入,與他的舌相糾纏。

眷戀的心情化作舌間的安撫,柔若暖風拂面,纏綿情意也成了風中綠柳,意識如棉絮飄離......

周沂壓倒了杜詩田,手移到他的胸前,往衣襟內探去,隔著�衣覆摸著他的胸膛。躁急的撫摸傳達了周沂渴望的心情,如墨滴如水中般的渲染開來。

杜詩田只覺自己的身體�漸漸泛起焦躁,情欲被喚起,他想抗拒,卻又力不從心,那推拒著周沂的雙手虛軟無力,根本撼動不了周沂執著的侵略。

"不......"趁著周沂移開唇瓣,杜詩田想出言制止,卻因敏感的耳廓及胸尖遭到熾舌熱指的挑逗,而使得嗓音�滲入誘人的顫抖。

微雜喘息的聲音、如波起伏的胸膛、火焚般豔紅的雙頰、盈水的眸子、竄升的體溫......在在顯示著杜詩田體內情潮?起,教周沂無法再克制自己的悸動,一口一口地啃吮著坦敞衣衫下的白皙肌膚,似想將從初見那天起就牽引他視線的糖人兒給吞進肚子�。

濕潤軟舌在激動間尋到了杜詩田胸上如枝梢桃瓣般嫣紅的乳尖,,纏卷舔舐,引發快感,令杜詩田的身體不由得輕泄出一連串細密的顫抖。

"別、別鬧......你啊......"

"我沒有鬧,我是認真的。"自周沂口中吐出的氣息熾熱不已,教杜詩田輕易地便捕捉到他的欲望。"十五歲那年,我也是認真的......"略帶暗啞的喉音顯現出欲望強烈的程度,"我一直是想要你......"

話語淹沒在吮吻著鎖骨的雙唇間,周沂的手來到杜詩田的腿間,摩挲著因愛撫而興奮的性徵。

杜詩田情不自禁地?起一足緊鎖住腿間的私密,身體的戰悚已分不清是因?興奮,或是因?恐懼,他只是一逕地推拒著周沂的進佔。

"別拒絕我。"周沂蠻橫地將手探進杜詩田並攏的雙腿中,意欲撐開他的雙腿。

"不行......"杜詩田掙扎著想要逃開,好不容易將力氣從醉乏的身體�硬擠出來,側轉過身子稍稍避開周沂的壓制,卻又被周沂迅速地制住腰胯,如跨馬似的騎上他的腰間。

感覺到周沂腹下硬脹勃發的物體正頂著自己,杜詩田不禁慌亂地抓扣著未鋪上墊褥的席榻,試圖尋找依憑,好逃脫周沂的蠻橫霸道的索求。

"你別這樣......"

"不行,我忍不住了......"周沂粗喘著氣,扳過杜詩田的臉,蠻橫地吻著他,強迫他的唇齒與自己的相互纏綿,"還當我是太子就別再拒絕我。"他邊說,手邊往前攬住杜詩田的腰,狂亂地拉扯著他的褲子,並將手伸了進去,緊緊地握住內�熾熱的血脈。

"啊啊......"呼聲剛出,杜詩田便警覺地硬是吞咽下呻吟,慌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兩年前的回憶在此時兜上腦海--

那一夜,他也是這樣和周沂並肩躺著,在殘更昏燈下談談說說。

周沂突然悄悄的把手伸了過來,撫摸著他的私處,口�勸誘著說:"我們試試嘛!好不好?試試那是什?滋味兒。"十足好奇孩子的口吻和表情,讓杜詩田根本沒想到那是發自男人更深一層的欲望......

周沂握住杜詩田僨漲的性器緩緩地抽捋著,啃吮著他衣衫被扯落一半而裸露的肩背,腰胯猴急地在他的臀上磨蹭,即使隔著布帛,杜詩田仍能感受到那份熾烈。

"我是認真的,你相信我,我從來不是開玩笑,一直想要的就是你,從小就想要你......你是我的小糖人兒,別拒絕我吧......"

在周沂表露真情的這一刻,杜詩田才明白周沂一直以來對他的尊重,以周沂太子之尊,平素又是最愛使性子的一個人,根本不必如此低聲下氣地求他的。

對此,杜詩田也摸不清自己心�到底是怎?感覺、怎?想的,只是這種事情......無論如何,對他、對周沂來說都不好......

但面對周沂這樣激情的哀求誘哄,體內被激發的快感更鼓動著欲望的昂揚,在這雙管齊下的攻勢�,杜詩田幾乎就要棄械投降了。

可是不行啊!史上媚住的男寵鮮有善終者,而嬖男寵的君王更是倍受貶抑......他這一念之差,便有可能使周沂身敗名裂,所以,他不能不慎啊!

"殿下......"他邊呻吟,邊氣若遊絲的吐出話語,"不可以......"

"沒什?不可以的,我說可以就可以!"周沂的忍耐已到達了極限,動作隨著出口的話語變得粗魯起來,一把扯下杜詩田的長褲後,一手急燥地摩撫著他的硬挺,另一隻手卻探到他的臀上摹挲。

杜詩田咬緊下唇,殘餘的理智和體內欲望的交戰將他折磨到了極限,無法說服周沂的無奈和對未來的恐懼,終於將眼淚從眼眶�逼了出來。

"別哭,我不是在欺負你呵!"看見杜詩田落淚,周沂慌得連忙放手,改而抱緊他,心慌意亂地吻著他的眼角、臉頰,"我不是想要欺負你,我只是......只是想疼你、愛你......我......我是真的喜歡你啊!"

"殿下......要天下人如何看你?要後世史書如何寫你?"眨著眼,杜詩田直直地看向周沂。

"我不在乎!"周沂倔強負氣地回嘴。

這一句話,氣得杜詩田柳眉倒豎,周沂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可他不能不替周沂在乎啊!

"殿下凜然無畏,臣佩服。"杜詩田自稱?臣,顯見他已經氣瘋了,"可殿下就不在乎天下百姓如何看待臣、史書如何評斷臣嗎?"

這番話震得周沂無法言語,他怔怔地放開了杜詩田。

杜詩田立即翻身坐起,用顫抖的雙手整理衣衫。

"小糖人兒......"周沂知道杜詩田生氣了,於是討好地喚道,又伸手拉扯著他的衣袖,卻被杜詩田寒著臉甩開。

整理好身上的衣飾後,杜詩田立刻下床對著周沂屈膝下跪,"臣告退。"說話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語畢,也不等周沂答腔,便逕自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周沂被杜詩田的舉動給嚇傻了,待回過神來時,才發現杜詩田已然離去。

哎呀呀!這下慘了,他真的把杜詩田給惹惱了......他連忙追了出去,揪著守在房門口的如意的衣領喝問:"他人呢?"

"走、走了......"如意被周沂的表情給嚇到了,服侍太子這?多年,他還沒看過太子這種氣急敗壞的模樣哩!

周沂一時之間像丟了魂似的,只是癡癡地望著黑漆漆的院落。

一旁的如意料定太子和杜大人之間肯定是吵嘴了,也算准太子一定會去追,便機靈地先將燈籠拿過來。

周沂看著院門,心想,他的小糖人兒不會是真的惱了他吧?邁步追了出去,周沂在黑暗中極力搜尋著杜詩田的去向。

此刻宮門已然關閉,杜詩田應該是無法離開這�的,但他會躲到哪里去呢?

毫無概念的周沂只好滿院子胡闖亂逛,而後面的如意則沒命地邁開步子提著燈籠緊緊跟隨。





第三章

把整個重明園找了一遍,周沂仍然找不到杜詩田。

周沂氣餒地回到寢殿,一張臉臭得如喪考妣。他頹然地坐倒在床上,如意趕忙上前來勸慰道:"太子爺別心急,杜大人是崇得殿的侍讀,太子爺上書房的時候他不能不來,等見著面,就可以說話了嘛!所以,請太子爺暫且寬心,杜大人性子和善,打小和太子爺拌嘴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向都是過兩天就沒事的,您還是先歇著吧!畢竟身子要緊哪!"

周沂一聽,覺得有禮,而且他也真的累了,只好聽如意的勸先睡下,等明天上書房的時候再找機會跟他陪不是吧!於是命如意熄了燈,寬衣上床。

可他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一會兒想著杜詩田現在不知道在哪里生他的氣,一顆心就揪了起來;一會兒又想著再過幾更就可以見到他,心�又開心期待起來......

就這樣反反覆覆地胡思亂想著,周沂一直到天微亮才模模糊糊地睡去。

睡得雖然不多也不香,但周沂還是準時就起身,匆匆趕往崇德殿書房,可得到的結果卻是杜詩田告病請假,且一連好幾天都是如此。

這樣一來,周沂更加坐立難安了。

這一日,正在讀史,周沂再也難耐心中的不安,便放下書問:"杜師傅,詩田是怎?了?不是說只是小風寒,不礙事嗎?可是都好些天了......"

杜育德?起眼來,銳利的目光掃過周沂的臉上,周沂作賊心虛,馬上不自在的避了開去。但隨即又想到,這樣恐怕會讓眼尖的杜師傅看出端倪,便又勉強裝出泰然自若的模樣。

"有勞殿下挂懷,犬子病體方愈,大夫說宜再多休養兩天。"杜育德仔細的察言觀色,雖無法肯定究竟是怎?一回事,卻暗自認定於他所猜測的應該相去不遠。

"那他過幾天就會到書房來了吧?"聞言,周沂這才開心起來。

看見周沂的表情,杜育德實在不知該怎?辦才好,滿天的謠言已較先前稍烈,這情況讓人不安,他覺得自己不明諫不行了!但正想開口,眼角餘光卻瞥見外面的侍宦身影,便又馬上將話咽了回去。

太子是個難對付的學生,若用隱諱的方式來籍古諫今,說不定太子會故意安之若泰地看史讀史,兼帶發表議論,當作不知道他的暗示,可偏偏這種事情又不能講明瞭......

幸好兒子明理懂事,深知其厲害關係,不然,別說他杜家,只怕連太子都要遭殃。

歎了口氣,杜育德沈聲說道:"殿下,昨日臣已代犬子上書,辭去崇德殿侍讀一職,聖上已然恩准,另轉派?翰林院編修了。"

"什??"周沂驚跳而起,長袖拍動間,掃落了桌上的茶盅,摔在地上碎成片片。

"殿下,"杜育德壓低了聲音,"犬子詩田蒙殿下厚恩,從不曾因其逾禮之行加罪,臣感激殿下聖德......但犬子自認無法報答主上深恩,唯有以此舉規勸殿下,請殿下恕罪。"

"他......他......"周沂的腦袋只剩一片空白,他又是驚、又是氣、又是慌的,弄得他六神無主。

"望殿下能體察臣子的一片忠誠護主之心。"

杜育德的話隱含著弦外之音,周沂如何會聽不出來?

原本他還以?可以像過去一樣,陪上幾個不是就能讓杜詩田消氣,原諒他的唐突莽撞,然後,他就可以慢慢地哄得杜詩田點頭,可現在......

?什??

周沂不明白,他一直以?杜詩田對他是有感情的,否則,他十一歲那年,杜詩田又怎?會點頭同意兩人間那親暱的舉動呢?

而十五歲那年的事,杜詩田更像是沒放在心上,之後仍和他同平常一般相處,其後無論是親他或抱他,杜詩田都能在他道歉陪罪後笑笑帶過,如果杜詩田對他沒有感情,又怎?能容忍那些舉動?

如果是杜詩田懾于他的太子之威,或?攀附他太子之權而曲意奉承、不得不忍,那天晚上就不會拒絕他,而彼此之間的相處也必不能如往日一般交心......更何況,杜詩田不是那種人。

所以,其實他內心深處隱隱覺得--他的小糖人兒也是喜歡他的......

"這是他自己的決定,還是杜師傅的想法?"

"是犬子的決定。"

周沂無力的倒回椅中。這個答案很明白了--杜詩拒絕了他!

憤怒在胸口膨脹,周沂本來還在想,或許杜詩田是因?杜育德的關係才這?做,如果這樣的話,他還可以?了他先捺住性子,以後再慢慢設法排除這些障礙,但現在卻是杜詩田自己的決定......

這怎?可以?這怎?可能發生呢?周沂不敢相信,他是將來的皇上,這江山的一草一木都將盡歸他所有,何以他杜詩田敢成?例外?

自小,周沂就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要不到的,可戀著一個人這?久,用盡心思,卻得到這樣的回應,教他一時之間怎?也無法坦然接受。



# # # # # #



清明春月夜,杜詩田一個人在房�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有幾天不曾見到周沂了呢?扳著指頭數著,不過十來天,怎?他卻覺得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了?難道這就是人家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杜匙田弄不明白周沂,也弄不明白自己的心。

喜歡......從那夜起,這兩個字就頻頻的敲上他的心坎。回想起過去周沂的行徑,一切就都獲得了解釋,周沂是因?喜歡他,所以才會有那些脫序的行?發生。

而自己呢?他自己是不是也喜歡周沂?

正想著,杜詩田忽然聽到窗上傳來輕微的喀嚓一聲。

以?是風吹開了窗戶,杜詩田起身下床打算去關窗戶,卻見窗外一輪明月高挂,教他不經意地想起了周沂......

好風好月,春深夜暖,不知道現在的周沂在做什??而見不到自己的這幾天,周沂的心情又是如何?聽他爹說,周沂近來精神不太好,經常陷入恍惚......

周沂......是不是也在想著他呢?杜詩田仰首問月,而後低頭歎了口氣。

周沂必定是在想著他的吧!

杜詩田明白周沂對自己的情意不假,可是......那又怎樣?他們兩個都是男兒身,周沂又是儲君,他不能不替他著想啊!

關上窗戶,杜詩田正想轉身離開窗邊時,驀地一隻手從後面探了過來,捂住他的嘴。

杜詩田驚慌的想拉開箝制著自己的那只手大喊,卻在此時被扳轉過身子,與來人面對面--是周沂?

周沂定定地注視著他,而後緩緩地放開了手。

"你來做什??"杜詩田緊張地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門口。這?晚了,他竟然偷偷溜出宮外,難道他都不怕發生危險嗎?"你一個人來的嗎?有沒有侍衛跟著?怎?這?莽撞呢?萬一出了事......"

原本他還以?杜詩田對自己無情無意,才會拒絕了他的一片真心。

於是,挾帶著憤怒,他趁夜摸進了杜家,打算找杜詩田問個清楚,因?,他怎?也不肯相信杜詩田不喜歡他!

而現在看到杜詩田一臉著急的模樣,原本盈滿胸口的憤怒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你還是很關心我嘛!"周沂笑嘻嘻的說。

"你是太子,身?臣子的我當然得關心囉!"杜詩田皺著眉回答。

一句話又輕易地讓周沂的臉色大變。

"你擔心我,只因?我是太子?"

"太子殿下微服夜行的行?實在過於輕率,臣勸太子殿下應該要多加保重自己,有什?事,等天明後召臣入宮吩咐即可。"杜詩田回避了周沂的問題。

"回答我的問題!"周沂氣憤的抓緊杜詩田的手腕。

"太子......"

"不要叫我太子!"周沂暴吼出聲,但看著杜詩田微微顫動的長睫,猶似有滿腔心事無法盡吐的模樣,他的心又不覺軟了下來,"小糖人兒......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對,你別生我的氣吧......"

聽著周沂軟聲哀求,使得杜詩田臉上強裝的冰冷就要融化了。其實,他根本早就不生氣了,只是......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周沂走上邪路啊!

周沂張臂抱住杜詩田,但杜詩田很快地掙開,周沂怕惹他更生氣,便不敢用強的,只好任他掙脫。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這次,我保證絕對不再犯,好不好?"

杜詩田沒說話,只是背轉過身走到桌邊點亮蠟燭。

周沂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屁股後面打轉,"真的!我以後真的不會再這?衝動了,你原諒我,回書房來好不好?聽杜師傅說你辭了侍讀一職,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你不見我,害我吃不下飯,覺也睡不好......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勉強你了,好不好?"

"太子殿下,我只是一介臣子,人微言輕,哪里有資格讓太子殿下這樣挂念?還請太子殿下?天下臣民善加保重身體。"看杜詩田還是不?所動地冷言相對,周沂只覺一籌莫展,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我都對你這?低聲下氣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難道,難道你真的討厭我了嗎?"

杜詩田轉頭看了周沂一眼,而後又別開,冷冷的說:"臣不敢。"

"臣臣臣......"周沂被杜詩田的態度弄的冒火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明知道我對你的心,你還......我從來沒有拿你當臣子看待,你這樣不是故意在氣我嗎?"

"臣豈敢激怒太子殿下?只是臣......"

"夠了!"周沂受不了的大喝,"你既然這?想當臣,好,我成全你!"周沂一把拉過杜詩田,將他鎖在自己懷中,強硬地吻上他的唇。

"太子殿下......"杜詩田掙扎著,卻難敵周沂的力氣被推倒在床。

周沂一把扯下杜詩田的腰帶,用腰帶綁住了他的雙手。

"你既是我的臣子,我的命令你就得遵守,不然就是抗旨。"周沂惡狠狠的壓在杜詩田身上,"現在我下旨,命令你喜歡我,這樣你滿意了嗎?"

他狂亂地撕扯著杜詩田的衣服,雙眼被憤怒的火光燒紅。

"現在我就讓你當微臣當個過癮!"周沂將杜詩田被縛住的雙手高舉過頂,扯開他的衣襟,用膝蓋強迫他打開雙腿。

"不要......住手......"失去了行動的能力,杜詩田只能用轉動頭頸躲避周沂一個接一個落下的吻。

"區區小臣,你憑什?叫我住手?"周沂獰笑著駁回他的抗議。

這樣的周沂是杜詩田從來沒見過的,他知道周沂向來任性,知道他對別人都是要什?就必得得到什?的蠻橫霸道,可是,他卻從未這樣對待過自己啊!直到現在才知道,被他輕賤是種多?令人難以忍受的感覺。

頸部的肌膚傳來周沂唇齒的溫度,被他洗禮過的地方疼痛如火炙,讓杜詩田的身體因?疼痛而顫抖起來。

眨眼間,他的長褲被褪下,周沂熾熱的大掌撫上他光裸的大腿,用力地掐捏著,痛得杜詩田忍不住瑟縮著身子輕哼出聲。

周沂?高了他的雙腿,用身體將他固定在這難堪的姿勢上,而後一手制住他的雙手,另一手則開始解自己的褲帶。

"不要......你快住手......"當下體接觸到周沂的赤裸時,杜詩田不禁慌得口不擇言,"不然我要叫人了。"

"叫啊!讓他們看看你被我寵愛的樣子,我不在乎。"

杜詩田只覺胸腔中充塞著羞憤的感覺,只覺腦袋一陣發熱,耳邊轟然一響,仿佛有什?爆裂開來......氣息一窒,便因?一時的急怒攻心,竟暈了過去。

"小糖人兒......"周沂吃了一驚,急忙抓緊杜詩田的肩膀搖晃著。

過了一會兒,杜詩田才呻吟著悠悠醒轉。

兩人就這?對視著,周沂不敢妄動,杜詩田也不再掙扎,只是別過頭去,冷冷地說:"如果這樣折辱我會令你高興,那就隨你吧!"

既然拿杜詩田沒轍,周沂只得憤憤地放開了他。

"?什?你就是不肯接受我?軟的不行、硬的也不行......你教我怎?辦?"周沂背轉過身將衣服穿好,"你真的這?討厭我?"眼淚在眼眶�面打轉,他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辦了。

見周沂背對著自己拿袖子抹過眼淚,露出孩子氣的舉止,杜詩田只覺不忍,但是......他怎?能接受周沂呢?他們兩個都是男人啊!

"我不是討厭你......"杜詩田低聲說道。

"那是?什??"聽到這句話,周沂的心中再度燃起一線希望,轉過身熱切的看著他。

"因?我們都是男人......"

"那又如何?從古到今,這種事又不是沒見過,有什?好奇怪的?"

"但你是太子。"

"我是太子又怎?樣?這不更好?有太子的名位在,我更可以保護你,不讓你被欺負。"

"你......"杜詩田歎了口氣,"以後你總有一天要登基?皇帝,皇帝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難道你要我一介男子漢去跟那些女人爭寵嗎?"

"那我可以不立後、不選妃,我只要有你一個就夠了。"他說得理所當然。

"你以?這種事由得了你?"

周沂漠然以對。

人人都以?當皇帝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不知皇帝實在是天底下最沒自由的人,處處有祖制束縛、時時有天下萬千臣民注意著一言一行......史載前朝有皇帝專寵一妃,時值有郡天旱無雨,臣子竟以"雨露不均"之言強迫皇帝去臨幸其他妃子!在周沂看來,這實在是件極?荒謬的事。

但是,如果他哪天當了皇帝,只怕這種事也是免不了的......

到時候,如果真有大臣說話,他也不能置之不理,只因那些臣子動不動就愛來上諫那一套,不聽的話,就等著看他們撞柱子、哭太廟......種種行?,實在能逼得皇上想上吊。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怎?可能會討厭你呢?"杜詩田想坐起身來,卻因?雙手被縛,只得靠周沂扶他才能順利坐起。

瞥見自己下身的赤裸,杜詩田紅著臉拉過被子遮蓋,"幫我解開吧!"他朝周沂伸出手。

"你不討厭我?"周沂沒動作,一個勁兒地問著,"那你喜不喜歡我?"

"跟你相處了十幾年,我又不是木頭,怎?可能會不喜歡你?"說到這�,杜詩田不由自主地紅了雙頰。

"太好了!"周沂立刻破涕?笑,一把抱住杜詩田,"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喜歡我的!"

被周沂抱在懷�,杜詩田只覺一股教人暈旋的熱氣直沖上腦門,令人暈陶陶的,不知身處何地。

周沂開心地緊擁著杜詩田,輕輕地吻著他的鬢角,探手在他身上輕柔地撫摸,指尖、掌心,溢滿無限的眷戀與愛意。

感受到周沂的深情,杜詩田忍不住顫抖著,呼吸急促,潛伏在體內深處的欲望蠢蠢欲動,教他心醉神迷,動情地感受著周沂的愛撫。

"你放心,我此生絕不負你。"周沂輕咬著杜詩田的耳垂,在他耳邊低語。

聽到這句話,杜詩田驀地一凜,肩膀不由自主地一震。

"怎?了?"周沂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我......"杜詩田欲言又止,周沂任性狂放,但他可不能跟著放肆啊!

杜詩田想勸周沂放棄自己,卻又不知道該怎?做才能讓周沂死心,最好的辦法就是一棒打醒他,坦白告訴他--他雖然喜歡他,卻不是他所謂的那種"喜歡"!可是話到喉頭,卻又難以出口。

"你先幫我解開雙手,我再告訴你。"

"不要!我一放開你,你就不肯好好的讓我抱了。"周沂滿足地抱著杜詩田,把頭湊在他頸邊磨蹭著,"明天就回書房來吧!等會兒我去跟父皇說,調你回書房侍讀。"

"不必了。"

"怎??你還是不願意陪在我身邊??什??"他又不悅的皺起眉頭。

"我說過,因?你是太子,所以我不能......不能讓我爹因我而蒙羞。"杜詩田還是說不出那些無情的籍口,只好隨便挑個理由。

周沂沈默著,緩緩放開了杜詩田。

杜詩田低著頭,萬般艱難地把話從嘴唇�擠出。

"請你......放棄我吧!我們是不可能的,我......我不能不顧我爹,而身?臣子,我也不能不顧你的名聲......所以......你不要再?我白費心思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一天是太子的身份,你就不可能接受我?"周沂一臉嚴肅的問。

"是。"杜詩田回答的語氣很堅定。

周沂端詳著杜詩田,好半晌都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替杜詩田解開雙手的束縛,而後離開床鋪走到窗邊,推開窗子。

"我知道了。"

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教杜詩田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想說什?,卻說不出口......只能怔怔地看著周沂的背影消失在窗外,胸口頓時被一大片不知打哪兒來的落寞佔據。

那是一種悶悶的、痛痛的、很難受很難受的感覺......



# # # # # #



春意淡薄,紛紛細雨打在屋頂,在簷下凝成點點晶瑩,如珠簾垂挂般,遠山頓成一片灰濛。

杜詩田歎了不知是今天的第幾回氣,懶懶地合起案上的書卷。

多久了?自上次周沂趁夜潛進杜家一別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周沂了。

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間,春天就要過去了......

他失神地望著窗外雨幕,杜詩田只是想著當日周沂離去的背影。

雖然在宮中偶爾可以聽見一些關於周沂的消息,但,他覺得距離好遙遠,過去相處一處的和樂景象現在想來仿佛是夢一般......幾次想去看看周沂過得好不好,可卻每每到了重明園門口,那一步就怎?也跨不出去。

"唉~~~~"杜詩田歎著氣,強自按捺下自心底湧起的愁悶。

也許......久了就好了,等周沂再成熟些,一定會忘了他、對他死心,到那時,他就可以再度陪伴在周沂身邊,兩人像朋友、像兄弟一樣的相處......忍到那時就好了吧......

杜詩田在心�勸自己要捺住性子,突然,一陣腳步聲打亂了他的思緒,他連忙整理心情,怕被人看出異樣。

來的人是石青黎。只見他將身上遮雨的油衣脫下,匆匆交給廊上的侍從,臉上帶著慌張的神情踏進屋�。

"青黎兄,有失遠迎,恕罪恕罪。"杜詩田起身相迎,吩咐僕役上茶,順便責備僕役未先稟報一聲,"下著大雨,怎?有雅興上我這�來?"

"詩田兄勿怪,是我趕不急等他們通報就闖進來了。"石青黎對著杜詩田連連拱手。

"怎??出了什?事?"

"詩田兄還不知道嗎?"石青黎歎氣頓足,"你雖然卸下了崇德殿的差使,可太子殿下待你一向不薄,你怎?真的對殿下不聞不問起來?"

"太子殿下?"杜詩田大吃一驚,雖心下著慌,卻不願表露在臉上,"是什?事?"

"我這次來找你,不?別的,就是有些事......得你去勸勸太子才行。每次我才開了個頭,就被太子拿話支吾過去。"

看石青黎滿臉無奈,杜詩田知道,周沂裝糊塗的本事向來高明,而要把話說得太明,就會挨一頓罵......這樣的太子確實難以伺候,一直以來,也只有自己的話他還聽得進去,難怪石青黎會來找他了。

可是,現在他不能去見周沂啊!

"是什?事?太子貪玩,可是連我都沒轍的。"

杜詩田苦笑著說。

"你真的不知道?真不知道就還好,表示那些事傳得不是很開......"石青黎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著

"到底是什?事?"杜詩田心�急著想知道,卻又不敢表現得太熱切,因?他心�有鬼,深怕自己的行動在外人看來像是牽挂著周沂,進而引起別人的閑言閒話。

石青黎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太子......太子最近得了個侍從,對他寵愛非常,昨天夜�......太子還讓他侍寢呢!"

杜詩田震驚得瞪大了雙眼。

"太子年少風流,原本也算不上什?大事,可是......這種事萬一傳到皇上的耳�,你說可怎?辦才好?"

杜詩田仿佛被這個消息給震傻了,整個人呆呆的,腦子�一片空白。

"偏偏那個侍從又是二皇子獻給太子的,所以我擔心......"

接著,石青黎?述太子如何寵愛那名侍從,但杜詩田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第四章

這日,周沂剛向皇上和皇后請完安,準備帶著小太監吉祥離開,卻在宮門口遇上了周泛。

"太子殿下。"周泛上前恭敬的請安。

那日杜詩田明白地拒絕了他,他正?此事而心情極差,這會兒又遇到向來看不順眼的周泛,自然不會有什?好臉色,因此,只是點點頭,隨便寒喧了一句便打算走人。

可周泛卻趕了上來,笑著追問道:"太子臉色不好,可是身體不舒服?"

周沂懶得跟他應酬,便順著他的話說:"是啊!渾身骨頭都痛,我想回去休息,就不陪你說話了。"說著,周沂邁步就要離開。

"太子身體欠安,或許是連日用功勞累所致......臣弟有一名侍從,身懷家傳本事,極會按摹,要不要臣弟召他來伺候太子?"

"不用了!"周沂不耐煩回答。

可周泛竟像沒聽見似的,硬是跟著周沂出了宮門,朝那批在宮外等他的侍從之一招了招手。

只見一名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年戰戰兢兢的走上前來。

周沂隨意的瞥了一眼,但沒想到這?一看,整個人頓時呆住了。

"他叫韶琇。"周泛涎著笑臉,轉頭對韶琇說:"蠢東西,還不快跟太子殿下請安?"

韶琇飛快地瞟了周沂一眼,隨即跪下磕頭。

周沂牢牢的盯著他,那小巧的鵝蛋臉、小鼻薄唇......竟隱約有幾分杜詩田的影子,尤其是那對靈動的大眼睛,顧盼有神,依稀是杜詩田當年的模樣。

"奴才韶琇,給太子請安。"

"你的名字是哪兩個字?"周沂好心情的問道。

"韶是韶光易逝的韶,琇是秀才的秀,旁邊多了個玉字邊。"

"韶琇?這名字是你家王爺替你取的吧?"周沂微笑著斜瞥了周泛一眼,"琇乃似玉之名,虧你找得到的,真好本事啊!"

周沂的話讓周泛的心跳了一下。怎?......周沂像是窺破了他的計劃似的?

看著周沂笑吟吟的模樣,周泛實在無法從周沂臉上得到任何訊息。他相信自己的動作做得相當隱密,應該是不會暴露才對,但......周沂的話是什?意思?

早在一年多前,他便開始刻意尋訪可以安插到周沂身邊當探子的人,最後終於讓他找到了韶琇。

乍見韶琇時,周泛相當興奮,想不到他竟能找到一個和杜詩田有三分相似的人,這以外之喜,更讓他相信自己或許命中真個注定有坐上龍椅的命。

這日,呀聽說杜詩田辭去崇德殿侍讀的職務,便知機會來了,於是帶著韶琇出現。

然而,正當周泛深思周沂臉上自信的笑容時,卻聽見周沂滿不在乎地開口要求。

"二弟,把他給了我如何?"

周泛申請一呆,一時之間摸不清楚周沂到底在想些什?。

"太子若是喜歡,那是臣弟的榮幸,只是......"

周泛故意欲言又止。

"捨不得嗎?不然,我用換的吧!看想要什?,你說?"

見周沂一副對韶琇勢在必得的模樣,周泛心中反而益發驚疑不定,不知周沂剛才的話是無心,還是真的已經看破了他的想法,想故意納了韶琇好反將他一軍。

"臣弟並非捨不得,只是......殿下住在宮�,而這孩子尚未淨身......臣弟怕殿下將他帶在身邊,就算不出亂子,也會遭人議論,說殿下不守體制什?的。"

"怕什??天塌下來自有我頂著,他們要說,就讓他們去說好了。"周沂一臉有恃無恐的樣子。

"既然殿下這?堅持,臣弟遵命。"周泛恭敬地說道,隨即轉向韶琇,"從今天起,你就跟在殿下身邊服侍吧!殿下如此?舉你,還不快謝恩?"

韶琇乖乖地聽從周泛的話,跪下說道:"多謝太子爺,奴才必定會用心服侍太子爺。"

"好啦!人我帶走了,你想到要什?後,再派人來跟我要吧!"周沂親自上前扶起韶琇。

跟在周泛身邊的侍從不禁都看傻了眼,堂堂太子之尊,竟然親自扶一個奴才起身,而且還不避形?地牽著他的手......

但周沂卻毫不在乎?人詫異的眼光,反倒神色自若地牽著韶琇離去。



# # # # # #



韶琇被帶進重明園的事,沒多久就傳到了魏皇后的耳�。

?此,他對兒子的手段感到得意非常,看樣子,她也該採取行動了,有意無意地在皇上耳邊透露些太子悖德忘形的消息,讓皇上的耳根不得清靜,久了,想必皇上自然會懷疑太子。

過去,由於有杜育德和杜詩田在,他們形象清正,因此,無論有什?謠言,皇上總是笑笑的不當回事。

但現在,太子無能,讓杜家父子離心離德,她認?這是天意,只要太子的行?一有偏差,她相信就是一個廢太子的好機會!

只是,可恨瑜妃總是在盡力幫太子遮掩,因此,她要對付太子,首先必須設法除掉瑜妃才行。

在此同時,瑜妃得知了韶琇的事,於是便命人嚴加注意太子的言行,並設法同志堂兄李昊恩密謀對策。

而當雙方?了皇位絞盡腦汁、奔走不停時,周沂卻在重明園�,給了韶琇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恩寵。

"往後你就待在我身邊服侍,這宮�看你喜歡哪兒,自己挑一間住吧!而且,服侍我也很容易,不需要你倒茶跑腿,只要等著我的召喚就好。平時你要做什?都隨你,就是不准離開園�。"周沂和?悅色地對韶琇說著,吩咐完後,又轉向如意。

"如意,多派幾個人伺候他,除了我叫他以外,不准隨便使喚他去做任何事,他跟你們不一樣,懂嗎?"

既撥屋子,又派人伺候,這哪里是個奴才應有的待遇?如意瞪大了眼,只覺得這簡直像是在封妃子一般......

看了一眼韶琇惶恐不安的模樣,如意覺得韶琇的運氣未免太好了,天生長了一張和杜大人有三分相似的臉蛋,才會有如此的好運道。

但這對太子來說,卻未必是間好事......如意?此心中揣揣不安,私底下約束?宮人不許將這間事泄露出去。

但紙終究包不住火,沒幾天,不僅周泛知道、李昊恩等人知道,連一向不聽流言蜚語的石青黎也知道了!

身?輔佐太子的右贊善,石青黎大著膽子勸諫周沂,認?他不該對一名奴才如此破格禮遇。

但周沂卻老是顧左右而言他,理都不理,而在石青黎將話說得重了些的時候,更是破口大?。

石青黎跟著太子的時間雖然不長,卻也知道太子雖然有些驕縱,但並不是個愛仗勢壓人的人,平時甚是禮遇有才之士,也聽的得進人勸,怎?這會兒突然失了風度地大罵他?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啊!

他哪里知道,其實石青黎的舉動,在在讓周沂想起杜詩田之所以拒絕接受他的理由。

要不是有這些人在,杜詩田哪會拒絕他?動不動就說什?太子的一言一行應?天下表率......去他的表率!?什?他要因?這些人而被迫放棄杜詩田?

一直以來 ,他最真心想要的就是杜詩田,若說以前他對太子這個身份有任何一絲一毫的留戀,就是在於這個身份讓他遇上了杜詩田,而且有機會能擁有他。

可誰知道,最終,這個身份不僅沒有幫上他的忙,反而成?他們之間的阻礙。

周沂將所有的不滿遷怒到石青黎身上,把他給臭?了一頓之後,就脾氣惡劣地離開了書房,回到重明園,見狗踢狗、見鳥罵鳥,弄得重明園�的?宮人一聲大氣都不敢喘。

"韶琇呢?叫他來!"周沂走進寢宮,滿肚子鬱悶地在床上躺下,將臉埋在枕頭�,咬牙切齒地捶了一下枕頭。

周泛不是想當太子嗎?那這個位置就讓給他好了,反正自己也不稀罕!

所以,他才會接受周泛送來當臥底的韶琇,自願上勾。不管周泛是想暗殺他,還是想弄些什?事栽贓到他頭上,那就來吧!反正他也不想當這個太子了!

在周沂自暴自棄的時候,韶琇戰戰兢兢地走進寢殿,看見周沂滿臉的怒色,便一句話也不敢說,只是唯唯諾諾的站在床邊發抖。

"韶琇呢?他死到哪里去了?"周沂不耐煩地翻身坐起,卻見韶琇就站在床邊,大眼�佈滿懼色,周沂見了不由得皺起眉頭。

周泛在搞什??派了個膽小如鼠的傢夥來,能成什?大事?

"奴......奴才在這�伺候著呢!太子爺......"韶珛戰戰兢兢的跪下。

周沂看著韶琇,猜不出那個小腦袋�面想著什?,只是看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由得微感心疼,仿佛看見幼時杜詩田因?他闖了禍,怕被杜育德責打時的模樣,楚楚可憐的,教人看了不禁想用擁抱?他化解恐懼。

周沂對韶琇伸出手,卻嚇得韶琇猛地跪下磕頭,雙手抱住了頭臉大喊,"太子爺饒命!"

見狀,周沂"噗哧"一聲,忍俊不住地笑了出來。

韶琇驚訝地?頭睜大眼睛看著周沂。

"你做了什?要我饒命?"周沂饒富興味的問道。

"我......奴才......"韶琇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過來。"周沂對韶琇招招手。韶琇顫抖地走到周沂身邊,被周沂拉著坐下。握著韶琇的手,周沂揚著嘴角問:"你在怕什??"

"奴才......奴才以?太子爺要打我。"他紅著臉說。

"沒事我?什?要打你?"

"太子爺叫我來,不是要打我的嗎?"他眨眨無辜的大眼,不解的望著周沂。

"?什?我叫你來一定是要打你呢?"周沂實在被這孩子給弄糊塗了,什?時候他有這種虐仆的惡名了?怎?他一點也不知道?

"太子爺不是......不是因?我長得像杜大人,所以......大家都說,只有杜大人敢惹太子爺生氣,所以我以?......太子爺讓我跟著,卻又不叫我做事,是......是......"

"是什??你說,沒關係,就算說錯了,我也保證不罵你、不打你。"周沂放柔了聲調誘哄著,好化解韶琇的恐懼。

韶琇吞了吞口水,深吸一口氣,壯起膽子說:"奴才以?太子爺是專程找奴才來替杜大人挨打的......"

"哈哈哈......"周沂一聽這話,忍不住大笑。

韶琇睜大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周沂,不懂自己這樣說有什?好笑的。

難道不是嗎?他住在重明園的這幾天,就有小太監恐嚇過他,叫他別得意,還說什?"哪天要是太子爺被杜大人激瘋了,就會拿你開刀頂缸"之類的話。

看著韶琇天真的小臉,周沂真不知道周泛把韶琇送給他到底目的何在。該不會真的是好心送來給他解相思的吧?

想到杜詩田,再看看眼前這張酷似杜詩田的臉,周沂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你幾歲了?"

"奴才今年十三歲。"

"十三啊......十三......"周沂喃喃重復著。

那年,杜詩田也是十三歲,因?他纏著他逼問男女間的情事而羞得滿臉通紅,卻又不肯在他面前示短,強自佯裝出驕傲的模樣倚老賣老,那模樣說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而他在那張紅唇上偷得第一個吻後,每當午夜夢回,糾纏著他的就是杜詩田那張紅得像天邊彩霞一般的悄臉蛋,總教他情潮難抑......

"太、太子爺......"

周沂被他的叫喚拉回現實,才發現自己在想著杜詩田的時候,竟忘我的撫摸著韶琇的臉龐。

太監?什?摸宮女的臉?這下子他終於明白了,那就是--欲望!

杜詩田十三歲那年,教他懂得一個人?什?會想擁抱另一個人的理由,而今,他也會了他,?什?一個失去男性功能的男人還是會想撫摸另一個人。

即使不能、即使得不到,仍然無法阻止這"想要"的欲望......一切只因情愫難解啊!

曾經他一度是想著忘掉杜詩田,可他卻怎?也無法忘記,更無法放棄。

如果杜詩田是因?他的身份而拒絕他,那?,他乾脆?了這?天下人表率的身份、舍了這留名後世的機會,什?人言可畏、什?史筆如鐵,對他而言都將不復存在。

"太子爺......"韶琇不明所以地看著周沂把自己拉進懷中抱著。

"別怕,我不會打你的。"周沂托起韶琇的下顎,用拇指輕撫著他的下唇,"我不會捨得打你的......"話語淹沒在相合的四唇之間。

韶琇惶恐地承接著周沂的吻,感覺那溫軟的舌頭在自己口腔內移動,挑動起一屢奇異的感覺,仿佛放了把火似的,身體不由得顫抖起來,卻不知發抖的原因?何。

對吻的陌生讓韶琇生澀地閉住了氣,臉部因此泛紅,身體也因閉氣而顫抖。

周沂笑了,他記得,那時杜詩田也是傻傻地閉住了氣......眼前的容?和記憶中的相合,令周沂的眼神迷濛了起來。

周沂將韶琇壓倒在床上,拉開他的衣衫,撫摸著身下那具纖小的身體,單薄的胸膛因落下的吻及撫觸而急速起伏。

韶琇閉緊了眼睛。不知怎的,他就是覺得很害羞......太子的吻及撫摸讓他覺得很舒服,可身上的衣物被脫掉卻教他不安。他不知道太子想做什?,只是察覺到太子的手不斷的往下移動,直至他的腰部。

周沂脫掉韶琇全身的衣服,讓他赤裸地暴露在自己眼前。

有那?一?那,周沂幾乎分不清眼前的人兒究竟是杜詩田,還是韶琇......他戀戀不捨地讓手指在那白皙柔滑的肌膚上遊移,感覺其下的脈動。

那傳至皮膚表層的輕微脈動激勵了他的血脈,情欲湧現,催促他俯下唇吮吻著韶琇胸上細緻的紅點,引動身體的本能。韶琇因這過於親暱的接觸而羞紅了臉,被身體詭異的騷動弄得手足無措,全身火熱難耐。

吻落如飛花,似以韶琇的身體?大地,綿綿密密地飄落。每一輕觸都如星星之火迸現,熾焰侵入血脈,燒得他體內灼熱不已。

他覺得喉嚨乾渴,不由得伸出小舌輕舔自己的唇瓣,那無邪的模樣反倒充滿誘惑的意味。

周沂倒抽一口氣,情難自禁地封住韶琇的唇,勾引那幼嫩的粉紅小舌與他的兩相糾纏,手指輕撚著胸上敏感的紅蕊,勾引出韶琇的呻吟,進而一逕向下,撫摸著他肌膚細緻的他腿內側。

"幫我寬衣。"體內翻滾的情欲使得周沂的嗓音暗啞。

韶琇喘息顫抖著,邊承接周沂的密密親吻及愛撫,邊?他脫去衣裳。一心二用,使他的動作變得緩慢且困難。

"把腿打開,抱著我。"

韶琇被身體�的火燒得意識不清,唯一清楚的是身體�的不明騷動......他模模糊糊地順著周沂的話做,感覺到周沂置身在他雙腿之間,將身體的重量緩緩壓下,隨即有個硬物頂著他的臀間,作勢欲往前進......

突來的疼痛,讓韶琇不由自主的抱緊了周沂,指尖陷入他硬實的肌肉�。

乾澀使得周沂不易進入,於是,他直起身體,順勢將韶琇拉起,將韶琇的頭壓向自己下腹的硬挺,命令道:"舔濕它。"

雖然韶琇覺得太子的命令很奇怪,但他不敢不遵從,只好抓著那熱燙硬脹的欲望,閉緊上眼睛?口含住。

唾液本能地分泌著,周沂勃發的欲望遭濕熱口腔圍裹,激發出一股再也無法壓抑的暴動,他不由得按壓住韶琇的後腦勺,本能的在他口中衝刺起來。

韶琇感覺到口內的物體似乎變得更硬更大,喉頭被頂住的不適感,令他幾乎要嘔吐出來。但他怎?也不敢真的吐出來,只好強忍著,眼眶�噙滿了淚,服從著周沂一句句要他含緊點的命令。

唾液不斷地分泌湧出,自下顎流向頸脖,韶琇覺得自己的嘴唇開始發麻,連嘴唇都被磨得麻木發燙了......

就在韶琇再也難以忍耐的時候,周沂終於放開了他,粗暴地將他面向床鋪推倒,?高了他的腰,捧著他的臀部的雙手略往外分,暴露出雪白臀瓣間的那抹嫩紅;對準了目標後,周沂便一口氣地讓自己衝破關防刺探了進去。

韶琇的臉埋在枕頭�,掩蓋了口中防堵不住的痛呼。

身下的身體因疼痛而緊縮著,周沂覆身壓了上去,將挺進的速度及力道減弱,緩緩親吻著韶琇的頸背,籍著愛撫及擁抱分散他的痛楚。

韶琇的身體因他的退出而放鬆,又因他的進入而緊繃,這一緊一松對他來說是無言的激勵,教周沂難以自製地任由本能操控,欲望終於獲得完全的主宰權,一逕命令身體戳刺著身下纖小的軀體。

愈來愈快的進出在韶琇體內製造出另一種全新的感覺,痛楚和快感如被絞扭的兩條線般,從一高一低,漸至同峰同穀。

所有的感官仿佛被拉緊的弦,韶琇不由得?起頭輕吟,身體的輕顫流洩如波,在周沂的身下傾出生澀的情欲。

被情熱染紅的臉龐落入周沂眼底,恍惚間,竟讓他誤以?自己所擁抱的人就是他魂牽夢繫的小糖人兒......他忘我地吻進那吐出灼熱喘息的紅唇,讓自己深深地埋在韶琇體內,於顫抖的擁抱間釋放出一股濃情。

第五章

聽了石青藜說的話以後,杜詩田猶豫了好幾天,幾次在重明園門外徘徊,但他就是鼓不起勇氣進去見周沂。

而這些日子以來,耳中聽到的傳聞愈來愈過火,淨是關於周沂如何寵愛那個名叫韶誘的小僮......

這下子,周沂總算是對他死心了,原本他該?這個情況感到欣喜的,可是......不知?何,他卻怎?也高興不起來。

一方面是因?周沂這樣明目張膽地偏寵一個侍從,甚至不避諱兩人之間的情事,萬一傳帶皇上的耳�,惹得龍?大怒,只怕周沂就要被處罰了。

而導致杜詩田無法釋懷的另一個原因,卻是他一直不願去想的--對周沂來說,他不是唯一且不可替代的存在,失去了他,周沂依然可以輕易地找到托心的物件!

發現自己對周沂而言變得可有可無,突然讓他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種面目及態度去面對周沂,因此,他只能在重明園外遮遮掩掩地來回踱步,始終無法步上門前的階梯去扣動紅漆大門上的銅環。

望著緊閉的紅門歎息,杜詩田無奈的低下了頭。

突然聽見馬蹄得得的聲響,夾雜著車輪轆轆的聲音,杜詩田連忙躲到一邊的樹杆後面。

他看見周沂的馬車在門前停下,而後周沂下了車,拉著一個少年往敞開的紅門走去。

杜詩田瞪大眼,想瞧瞧那個少年究竟長什?模樣,卻被周沂的身體擋住了,以致看不清楚少年的真面目。

看周沂笑得開懷,單手摟緊那名少年進園去,杜詩田頓覺胸口悶得難受,就想沖出去拉住周沂,問他?什?信口開河--

他不是說......他從小想要的就只有他一個嗎?那?什?......?什?現在卻能摟著另一個人笑得這?開心?還是說......周沂根本就是在騙他?!

杜詩田的胸口梗得很難受,像是吞了一塊石頭卡在喉嚨�似的,腦袋發脹,視線也蒙朧起來,周沂的笑容在他眼前暈開,變成模糊的影子,只有那笑聲是清晰的,一陣陣化作尖銳的鐵錐刺進他的耳朵。

但杜詩田只是用雙手緊摳著樹幹,直至紅木大門「砰!」地一聲關上,他眼前彌漫的黑影及腦�狂飆的尖銳噪音才告消失。

現在呈現在他眼前的,仍然是那靜默緊閉的紅漆大門。

杜詩田咬了咬牙,幾個跨步踩上階梯,一手拉著銅環就要敲下去時,卻聽見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這不是杜大人嗎?真巧,你也來找太子殿下?」

杜詩田回頭一看,是瑞王周泛!

「瑞王爺。」杜詩田連忙收攝心神,對周泛拱手施禮。

周泛上下打量著杜詩田,他銳利的目光讓杜詩田不由得感到畏懼,深怕自己的心思被周泛看了出來。

但周泛什?也沒說,只是伸手要去扣銅環。

「瑞王爺!」杜詩田忍不住沖口而出地阻止。

「怎?了?你不也是來找太子的嗎?我們一起去見他吧!」周泛臉上仍是一貫溫文儒雅的微笑。

「不,我......我沒事找他,我先走一步了。」杜詩田的腦袋�一團混亂,急急忙忙地轉身就要走,卻被周泛拉住。

「杜大人。」

不知怎地,杜詩田總覺得周泛看他的眼神�有一抹同情的?色,他不禁低頭回避那樣的眼光。

「你是不是也聽見太子殿下的事了?」

杜詩田猛地?起頭,不小心泄露了心思,只見周泛微微一笑。

[唉~~~太子殿下的事......我也不知道該怎?說,只是......太子殿下向來都是這樣任性妄?,誰也拿他沒辦法......但你放心吧!殿下向來朝三暮四,應該是一時貪新鮮好玩,所以不會維持太久的。」周泛沈聲說著。

這樣的一番話在其他人聽來,都會覺得周泛是在替周沂開脫,將周沂的行?解釋?一時的玩鬧,算不了什?,但聽在杜詩田的耳�,卻完全不是這?一回事。

杜詩田握緊拳頭,心想,難道他現在的表情看起來是一副在?周沂栘情別戀而心痛的樣子嗎?

杜詩田想反駁,表示他一點也沒有那種被?棄的心痛感覺,可腦袋和聲音卻極端地不配合。現在,他只想立刻離開這�,他一刻也無法忍受周泛同情的目光。

「但太子殿下這樣不保重自己,也挺令人擔心的......不過,有你幫著勸勸太子殿下,說不定能奏效,不如我們一起去面見太子殿下吧!」

「不了,殿下的私事不是我可以干涉的。」杜詩田連忙拒絕,對周泛拱拱手,「瑞王爺,我先告辭了。」說完,便匆匆地轉身跑開。

怎?能讓杜詩田勸周沂現在改邪歸正呢?周泛在心�冷笑,好不容易才把這個消息鬧大,在皇上面前燒出了點火苗,可不能現在就熄火,反而得再多加些柴薪,將這火燒得連整個金鑾殿都震動才行。

拉著銅環叩門,待人去向周沂稟報過後,周泛走進重明園。

在內侍的引領下,周泛來到花園池畔,只見周沂正讓韶琇坐在他的腿上釣魚,兩人狀甚親密。

周泛沒想到周沂入殼得這?快,早先他還以?周沂看破了他的計謀,想藉著韶誘打擊他呢!還好,那天周沂的話是無心的!?此,周泛更加認定周沂粗疏愚蠢。

一見到周泛出現,韶誘連忙神色慌張的起身。

「太子殿下。」周泛向周沂請安。

『今天怎?有空來?想要什?東西想出來了嗎?不過,就算是,也用不著你自己大熱天地跑來,派個人來拿就是了。」

「臣弟因?想著久未來問候殿下,內心有愧,這才特地來向殿下請安問好,倒不是貪圖殿下的賞賜。」

「你給了我這?個好人兒,我當然也得給你些好東西還禮啊!」周沂摟住韶琇,將他重新拉回自己的腿上坐著。「坐,我這�的東西隨便你取,就算你要整個東宮,我也可以立刻遷出轉讓給你。」

「太子的話,臣弟擔當不起。」剛坐下的周泛聞言,立刻像屁股著了火似的站起來。

「沒什?擔當得起擔當不起的,坐吧!你想要什?,就爽快地說。」

「倘若太子定要賞賜臣弟,那臣弟就卻之不恭了......」周泛打量著周沂的表情,「臣弟只想請太子聽臣弟說幾句話。」

「讓我聽你說話也能成?賞賜?呵呵......好,你說吧!」周沂挑起眉,而後開懷大笑。

「太子,臣弟......這些話本不該由臣弟來說,但......]言語吞吞吐吐,仿佛戒慎恐懼,但這樣的做作卻讓周沂心底冷笑不已,表面上卻不顯現出來。

「怎??我是個不能聽人說話的人嗎?有什?你就直說吧!」

「臣弟是想勸勸殿下,韶琇是臣弟獻給殿下的,殿下厚待他,是看得起臣弟,但......若因此而使殿下聲名受辱,則臣弟實乃罪魁禍首。因此,臣弟不得不大著膽子勸殿下一句,人前人後還是稍稍約束一下言行得好,以免......以免鬧出事來。」說著,周泛還故意瞟了韶琇一眼,言下之意自是表示周沂寵愛韶琇的事將會替他惹禍。

聞言,韶琇因而不安起來。

連韶琇都聽得出來的語意,周沂怎?可能會不懂呢?但他臉上卻淡淡的,絲表情也沒只是用銳利的目光往周泛臉上一掃。

周泛惶恐地起身,「臣弟知道,這些話不該由臣弟來說,應該是由杜大人來說較?合適,但......杜大人不願意見殿下,不管臣弟怎?勸都沒用,臣弟、臣弟只好斗膽......」

「哦?他不願見我?」周沂嘴角微噙著冷笑,周泛明顯的是在挑撥離間嘛!

?什?他要這?做?目的何在?想挑撥他的怒氣,進而做出些更倒行逆施的事來?還是要他藉著怒氣降罪杜詩田,然後他好乘機收攏杜育德?

「照你這?說,他這個小侍讀可真尊貴得很啊!什?時候......他見不見我得由他來決定了?」

「呃......請殿下恕罪,是臣弟不會說話,請殿下不要怪罪於杜大人。]

「哼!」周沂冷笑一聲。

既然周泛一定要用這種伎倆來奪得太子之位,不肯爽快地開口要,那他就好人做到底吧!

從現在起,他會很聽話,周泛寫下了什?樣的劇本要他演,他就照演不誤。

瑞王爺和太子說話,韶琇不敢插嘴,但看太子的表情和瑞王爺的模樣,他不禁心想,太子還真是很討厭那位杜大人呢!而人人都說自己長得和杜大人很像,可太子卻對自己這?好......韶琇歪著小腦袋,怎?也搞不清楚太子的想法。

[請太子看在臣弟的面子上,千萬別?難杜大人。」

聽周泛這?說,周沂自是心�有數。

看樣子,周泛寫的劇本是第二個啊!無端降罪予杜詩田,他做不到,看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配合周泛,做出些更多倒行逆施的事來,好給周泛一個搬弄是非的機會;至於拉攏杜育德......那就得看周泛自己的本事了。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怪他就是了]周沂冷冰冰地說道。

但他嘴角緊繃出的憤怒痕?,卻看得韶琇心驚,不由得害怕地低下頭。

周沂見狀,遂捧起他的小臉道:"怎??你怕自己長得像他,所以我會遷怒到你的頭上,是不是?"

被周沂說中心事,韶琇立刻滿臉通紅,卻仍辯道:"沒有,才沒有呢!我知道太子爺不是那樣的人......"

「還辯!」周沂笑著輕點了一下韶琇的小鼻尖,「你放心,我不會打你出氣的,等過一陣子,我還要給你一個天大的恩典呢!不過,我想先賣個關子。」

他刻意做作地在韶琇的臉頰上香了香,放肆地和韶誘調笑,卻自眼角餘光瞄到周泛眼中閃過一抹快意。

倒行逆施是吧?這可一點都難不倒他。周沂得意地想著。



# # # # # #



"不得了!不得了啦!"

一大早,杜詩田拖著睡眠不足的身體來到翰林院,恍恍惚惚地處理公事。至近午時分,卻聽到石青藜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

杜詩田意興闌珊的?起頭,這石青藜怎?老是不放過他?難道他不知道周沂對他已經沒興趣了嗎?現在能勸得動周沂的人,只怕是那個叫做韶琇的少年了。

「青藜兄,我頭疼得很,拜託你小聲點兒。」杜詩田揉著兩邊的太陽穴。

這陣子以來,他天天都沒睡好,心情又煩悶,弄得每天整顆頭都像快要炸開似的疼。

「這......對不起,只是......詩田兄,你今天真的得陪我走一趟了。」石青藜連連作揖,而後不由分說地拉起了杜詩田。

「去哪兒?如果是去見太子,恕我使不上力。」

「你......」石青藜急得跺腳,「哎呀!你是真看不出來,還是假看不出來?你難道真的不懂太子殿下?什?會做出這些事嗎?」

杜詩田沈默著。

他哪里會不懂呢?但是,他又有什?辦法?現在周沂的心已經另有所屬,在周沂的面前,已經沒有他說話的餘地了......

[太子殿下不會聽我的勸的,你應該去找那個......那個叫韶琇的。」他的聲音中隱含著一抹落寞。

[你......」石青藜見還有其他人在,他想說的話不好說出口,便硬是把杜詩田給拉到外面僻靜的地方去。

[青藜兄,你拉我來這�幹什??」

[這�沒有別人,你別在我面前裝了,殿下的事......你真不知道殿下近來?什?會這樣?]

[不都是?了那個叫韶琇的嗎?]他淡淡的回答,心同時揪疼了一下。

「什?韶琇?殿下是?了你啊!」石青藜失去耐性地對著杜詩田大吼。

杜詩田苦笑著,過去,或許周沂真的是?了他而消沈過一陣子,但自從韶琇出現後,周沂每天都過得很開心......搖了搖頭,他不禁覺得石青藜的觀察力未免太差了。

「你別當我是瞎子,太子的心事我明白,他真正在意的人是你,所以,現在也只有你可以去阻止他犯錯。」

「到底太子想幹什??你說明白點。」聽到「犯錯」兩字,杜詩田不由得緊張起來。到底周沂做了什?,?什?石青藜會這?緊張?

「太子他......他現在正在重明園�舉行婚禮,要韶琇打扮成女裝,還大開筵席呢!』

「什??!」杜詩田失聲驚呼。這......這種事要是傳了出去,那周沂不就成??人的笑柄、貽笑天下了嗎?「通知我爹了沒有?」

「早跟杜師傅說過了,但很不巧的是皇上召見太傅,以致太傅根本無法分身去阻止,所以,現在只能靠你了。」

「他怎?這?糊塗呢?那個韶琇也不勸勸他,竟任由他這樣胡鬧?」

「才十三歲的孩子,懂什?呢?又是天生的奴才,怕殿下怕得要命,當然是殿下怎?說,他就怎?做了。」

邊說,石青藜邊連連搖頭歎氣。

「這......我、我去看看......」杜詩田說著,隨即逕自邁步向前跑去。

但老實說,能不能勸得了周沂,他一點把握也沒有啊!

誰知才出了翰林院,便有侍衛來傳旨意--聖上召見。

因此,杜詩田也趕不及去重明園阻止周沂胡鬧,只好先跟著侍衛一起去見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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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方初夏,重明園�張燈結綵,在一片瑩綠中點綴了七彩絲帶,迎風招展。

只見枝芽懸燈、花萼結彩,天空上飄著各色風箏,更以彩絹製成的五色祥雲圖案鋪地,白畫點燈、曠處燃香,將整個重明園裝飾得五彩繽紛、群香繚繞,只是不知浪費了多少銀兩,作踐了多少綾羅綢緞。

周沂帶著一群年輕不知長進的紈?子弟,紛紛扮作了神仙飲宴尋樂,只見一會兒是呂洞賓晃著拂塵出現、一會兒是二郎神帶著狗滿園子亂竄:這邊一個紫府仙人、那邊一個赤霞真君......

周沂自己則扮作玉皇大帝,讓韶琇扮成了西王母,且將這場宴會題名?「玉皇大帝迎娶西王母之蟠桃大宴」。

這可倒行逆施得夠了吧?

端坐在席中,看?人吆五喝六地劃著酒拳,周沂笑咪咪地暗忖,看這排場,鐵定脫不了「淫佚奢侈」四字;而自己不聽人勸,還臭?了倒楣的石青藜一頓,壅口拒諫、剛愎自用,那些愛說話的言官們肯定氣得吹鬍子瞪眼。

而假扮神仙玩樂,乃褻瀆神靈:讓韶琇扮成女裝成親,叫做「逆倫悖禮」,條條皆有違聖人之訓,這下子非把父皇給氣得跳腳,廢了他這個太子不可。

周沂在肚子�打著如意算盤,已經可以想見那些禦史會編派些什?罪名給他。現在,他只願那幾個禦史筆下夠力,不然,這廢太子的戲就唱不起來了。

打定主意希望自己被廢的周沂,唯恐自己的行?不夠過火,因此,將這場歡宴辦得能有多荒唐,就有多荒唐。

而韶誘畢竟年紀尚小,又經過周泛的調教,早將曲意奉承主子當作理所當然,因此,也不懂得要勸周沂收斂行?。

至於其他紈?子弟本就荒淫放蕩慣了的,比起周沂的荒誕不經,更勝一籌,故宴會現場,每個人都是放肆歡鬧,將書本上所學的聖人之言全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正當?人痛快享樂間,卻見小太監如意急匆匆地跑到周沂身邊,湊在他耳邊說道:「太子爺,不好啦!」

「怎?了?」周沂端著酒杯問。

「皇......皇上知道今兒個的事了!」如意壓低了聲音說。

但如意的話仍是被一旁耳尖的人聽到了,就此一傳十、十傳百,逐漸傳了開去,沒多久,就見筵席上安靜下來,人人心懷恐懼地看著周沂。

「知道就知道,那叉怎樣?」周沂毫不在意,反正他期待的本來就是這個,「?!音樂怎?停了?繼續奏樂啊!大家暍啊!」

「太子爺,不成啊!皇上龍?大怒,聽說、聽說......皇上責備杜師傅的聲音連殿外都聽見了呢!」

這?一來,旁邊的人都不敢動了。他們本來就是倚恃著有太子帶頭玩樂,就算出了什?事,也有太子頂著,但現在如果連太子都有危險,那他們不就更淒慘了?因此,每個人都是臉色發白、膽戰心驚。

周沂吐了吐舌頭。雖然早料到自己做這種事會害杜師傅挨?,不過,乍聽見這消息時:心�多少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席上的氣氛一時沈窒下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而後把眼光聚集向太子,等著他拿主意。

「父皇罵的是杜師傅,又不是我,你怕什??」周沂裝出一副不在乎的蠻橫樣,依舊命令重奏鼓樂,「大夥兒別掃了興,繼續行樂啊!」說完這句話,周沂心想,那些言官可以罵他的話又多了一句--麻木不仁。

「太子爺......」

如意慌了,覺得這時候若不把那個最嚴重的消息說出來的話可不行了,可旁邊人這?多,他又不能明講,因此,只能拿眼睛看著?人,一臉?難的模樣。

「我和弟弟們聚一聚、樂一樂罷了,有什?好怕的?父皇總不會?這個罰我吧!」

「太子爺......禦史詹?倫大人已經上書皇上,要......要......」

看如意那副有話說不出口的樣子,心�也覺得彆扭,便決定要幫他一把。

「怎??難道父皇會因?我辦了場宴會就廢了我的太子之位不成?」他明知故問的說。

卻見如意立刻伏地磕頭,所有的人一看,頓時明白了如意的意思。

周沂確定詹?倫真的這?做了,不禁樂得差點當場跳起來歡呼。

?了一場宴會要廢太子?!

?人一時嚇得沒了主意,只能小心翼翼的端詳著太子的表情,卻見太子笑咧了嘴......這真是太奇怪了,哪有人聽到自己大難臨頭了,還能笑得這?開心的?

周沂也發現自己的失態,不小心表露出自己的心情,連忙假笑三聲說道:「不怕不怕,等著父皇把詹?倫貶到蠻荒之地去吧!父皇不會廢太子的。」

但是這會兒,誰也沒心情繼續飲宴玩樂了。只見周沂的四弟率先起身告辭,接著,所有的人開始效法,紛紛上前來跟周沂拜別,隨即腳底抹油了,唯恐被周沂牽連,惹禍上身。

沒兩三下,原本人聲鼎沸的重明園靜得像墳場一般。

看著眼前杯盤狼藉的席面,周沂的嘴角挂著一抹嘲諷冷笑,心想,這就是人情冶暖呵!

雖說這是他一手策畫的,但看這些人避禍避得這?快,他心中仍是不免覺得忿忿不平。

他想,在自己當真被廢後,只怕連親弟弟都不敢接近他了,更甚者,說不定還有倒戈相向、落井下石的人呢!

罷了罷了,皇家無情、官場勢利,自古便是如此,也沒什?好在意的,這樣的地方,的確沒什?好留戀的。

「收了吧!」周沂站起身,揚起兩道劍層,逕自朝寢宮走去。

第六章

皇帝在上書房召見杜育德和杜詩田,?了太子周沂的事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杜家父子退出上書房後,汗濕重衣,戰戰兢兢地走出宮門。

杜詩田一心想馬上趕到重明園去探望周沂,只怕現在,皇上有意廢太子的消息已經傳到周沂耳�了也說不定......周沂現在恐怕很難過吧......

蹙起一雙秀眉,杜詩田看著父親,見父親面色凝重,那想去看看周沂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在辭去崇德殿侍讀一職的前夜,他和父親做了一番深談,才知道,父親對周沂的期望有多深。

自古?太子師者,莫不盼望自己能教育出一位賢明君主,成就一盛世,留名青史。

周沂天資聰敏、性情率真,雖頗有狂狷之氣,卻不驕恣,言行即使尚帶稚氣,卻見其純善可親,因此,父親對周沂期許頗深。

也就是因?如此,杜詩田才會決心躲避周沂,他不想父親半生的心血就此斷送,可現在......倘若周沂真的被廢,父親之前的付出就成枉然了。

「爹......」杜詩田想安慰父親,卻因?心亂而不知該如何措辭。

只見杜育德蹙眉深思,像是在問杜詩田,又像是自問地說道:[事有蹊蹺......事情發生得太快了,不是嗎?」

杜詩田以?父親是因?周沂將被廢黜池事情發生得太快而暗自感歎,便安慰道:「爹不必憂慮,皇上還沒決定要廢了太子呢!我想,李丞相等人必會上書奏保,瑜妃娘娘也會替太子殿下說好話的。」

杜育德給兒子一個寬慰的笑容。

「我不是在想這個,而是......你看詹?倫那篇奏章,洋洋灑灑上千文,如果是你,要寫多久?可太子殿下午間舉宴,詹?倫的奏章幾乎是在同時送達皇上手中......」說著,他無奈地笑笑,搖了搖頭。

知徒莫若師,這十幾年來,他看著太子長大,太子心�在打什?算盤,這會兒他全懂了。

[莫非......是瑞王爺?」琢磨著父親的話,杜詩田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陰謀」二字。

廢黜太子,對誰有利?不用說,就只有一個瑞王爺,再加上瑞王爺平時就著手拉攏文武百官,只怕詹?倫這篇奏章就是出自瑞王爺的授意。

聽杜詩田語涉皇位之爭,杜育德不願兒子涉及此危險話題,因此,只是淡淡地搖頭笑笑,看來......他這個兒子並下適合做宮哪!

明白兒子現在心�挂念的是什?,杜育德緩緩地歎了口氣說:「你去看看太子吧!」

聽父親這?說,杜詩田立即呆住了,沒想到父親竟然會這?說!或許是父親早就看出他的心思了吧......想著,杜詩田不由得臉泛微窘。

「那兒子去了......」施禮拜別父親,杜詩田撩起長袍下擺,健步如飛地朝重明園而去。

看著杜詩田的背影,杜育德的心情很是複雜......



# # # # # #



已是入夜時分,杜詩田飛奔進重明園。

只見重明園內氣氛凝重,每個服侍的宮人太監都顯得有些垂頭喪氣。

杜詩田先往周沂的書齋走去,向來周沂要是心情不好,就會一個人跑去那�獨處。

誰知杜詩田到了書齋,卻沒看到周沂的人影。

就在杜詩田的腳步剛離開書齋大門口時,便見如意气喘吁吁地跑了過來請安道:「杜大人。」

「太子殿下在哪兒?」

「在寢殿�......杜大人,果然只有您是忠臣啊!現在這會兒,也只有您會來安慰太子爺了......」如意哭喪著一張臉,「有好多事兒,還是得靠您來勸勸太子爺......太子爺向來只聽您的話,其他人的話他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唉~~~」杜詩田歎口氣,加快腳步,心�暗恨周沂的任性,才會鬧到這般地步。

但是,現在他說的話周沂還會聽嗎?如果周沂不聽,他又該怎?辦呢?杜詩田思索著,看來,只能對韶琇曉以大義,讓他去勸勸周沂了。

不一會兒,杜詩田就來到寢殿門口,如意亦步亦趨地跟隨在他的身後。

[杜大人,」小太監吉祥攔在杜詩田身前請安,「太子爺已然安歇了,吩咐不准任何人去打擾他。」

「你跟了太子爺幾年了?」看吉祥擋在房門口,如意忍不住罵道:「杜大人幾時算在『任何人』之內了?還不讓開!要是讓太子爺知道你攔杜大人的駕,非剝了你一層皮不可。」

「可是太子爺的確是這?吩咐的......」吉祥一臉?難的回答。

看吉祥和如意在寢殿門口拉拉扯扯的,杜詩田不由得疑雲彌漫。

晚膳都還沒吃呢!歇什??總不會大難臨頭,周沂還有心情「臨幸」那個韶琇吧?這要是被皇上知道,周沂可就要再加上一個「不知自省」的罪名了。

「開門,讓我進去。」杜詩田沈聲下令。

見從不給僕役臉色看的杜詩田黑沈著一張漂亮的臉,吉祥才戰戰兢兢地讓開,不敢再阻攔。

如意隨即上前打開門,側身讓杜詩田進去。

一進寢殿,杜詩田就聽到一陣教人臉紅的聲音,但現在的他可沒半分心思臉紅,因?他著實氣炸了!

在?人?他的事苦惱不已的時候,他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在那邊風流快活?!杜詩田火大得真想罵周沂一句--麻木不仁!

踩著怒氣衝衝的腳步,杜詩田快步沖到床前,想也不想地便猛地伸手將床帳撩起,這一撩,頓時春光外泄--

只見韶琇上身的衣衫半敞,下身卻是赤裸的,雙腿大開,整個人如騎馬似的被周沂架在下腹上:而周沂正平躺著,扶著韶琇的腰一上一下地套弄著,勾引出他令人銷魂的吟哦。

轟地一聲,杜詩田只覺腦袋彷佛有爆竹炸開來,霎時僵立在當場,動彈不得,連向來容易泛紅的臉都忘了要變?色。

韶琇一驚,嚇得想逃,卻被周沂抓住了大腿,故意惡劣地一逕往上頂,弄得韶琇又喘又叫的,聲音聽起來分外可憐。

這樣被第三者注視著,著實教人難堪啊!可身體�洶湧的快感仍兀自運作著,幾次別過頭去躲避杜詩田的視線,卻屢屢因?快慰而忘形。

然而,杜詩田只是呆呆地看著韶琇,無法言語。

因?眼前的景象極其詭異,看著韶琇那張和自己有幾分相像的臉龐,杜詩田總覺得這好像是正看著自己和周沂歡好......

視覺的刺激勾起隱藏的回憶,教他不由得想起上次被周沂抱在懷�愛撫的情景。

周沂一次又一次地朝韶琇挺進,將他的身體頂得一顛一晃的,而每一次顛簸,韶琇就因?體內情潮的波瀾起伏而顫抖,微眯的眼眸、輕?的紅唇,展現出無雙的媚態。

難道......那時候的他看來就是這副樣子嗎?

雙頰驀地發熱,杜詩田忍不住伸手捂住臉頰,整張臉紅得像盛開的桃花一般。

韶琇哼啷著,咬牙承受周沂一再的衝刺。

可周沂雖然抱著韶琇,視線卻定在杜詩田的臉上,教杜詩田覺得......自己好似與韶琇結?一體,心跳逐漸加遽、呼吸漸次粗重......沐浴在周沂灼熱、狂野的視線下,他覺得自己好像快暈過去了。

逃避似的退開幾步,床帳垂落,遮去那教他驚心動魄的畫面和目光,只聽見帳內韶誘不斷求饒的嬌喃,間雜著周沂的粗重喘息。

杜詩田受不了的捂住耳朵,想擋住那回蕩在他耳�的劇烈心跳。

[來人哪!」當他再也承受不住的時候,突然大暍一聲。

寢殿的門霍地敞開,如意率領著兩個小太監跑了進來。

「把韶琇拖下去,嚴加看守。」

聞言,床上的韶琇慌亂地套上褲子,腰帶還沒系好,如意就親自上前來拉人,一把抓住韶琇的手腕將他扯下床。

「太子爺......」韶琇害怕地向周沂求救。

周沂慢條斯理的掀開床帳,並未穿上衣服,只是略以床被遮蓋下身,語氣淡然的問著杜詩田。

「杜大人,你在這�發號施令,憑的是哪條規矩?」

被剛才的景象刺激過度,又被憤怒的情緒給沖昏了頭腦,因此,杜詩田沒有深思便做了此番舉措,直到周沂發問,杜詩田才發現自己的僭越。

[請太子殿下原諒,臣這?做全是?了太子著想。」稍做解釋後,杜詩田轉向如意說道:「把韶琇帶下去好好看管,不准他隨意走動、跟人說話,也不准傳遞任何東西出去,但也不許責打他,等我跟太子商量好之後再做處置。]

如意躬身領命,指揮著兩個小太監一人一邊地把韶琇架出門外。

韶琇害怕不已,拚命地大喊著。

「太子爺救我......太子爺......」向周沂求救的聲音逐漸遠去。

霎時,寢殿的門再度被關上,室內只剩下周沂和杜詩田,好半晌,兩個人都沒開口,紛紛暗自思索著該說些什?。

他果然來了......周沂看著杜詩田的背影,嘴角噙著一抹微笑。他果然沒有看錯他的小糖人兒,在這人人都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時候,也只有他會來到他身邊,一個勁兒地替他著急、?他擔憂......

然而,周沂臉上的微笑,杜詩田看不見,因?他正體貼的背轉過身,畢竟,他總不能杵在這�明目張膽地看周沂穿衣服吧?

卻不料周沂只是坐在床上,笑吟吟地看著他纖細的背影。

過了一會兒,還是杜詩田先開口了。

[你放心,我不會對他怎樣的。」杜詩田仍然沒有轉過頭,因?他不敢回頭看周沂的表情,怕會看到周沂不悅的模樣,氣他擅自處置韶琇。「只是......你現在不應該......不應該繼續跟他鬼混,從現在起,你要收斂一點,反省己過,就算只是做做閉門懺悔的樣子也好,不然,只怕你這太子之位不保。]

「你是來幫我保住這個位置的?」

[當然,不然我來幹嘛?你、你這次實在鬧得太過火了,皇上龍?大怒......不過你放心,我剛才在來的路上想過了,瑜妃娘娘一定會幫你說話,而朝中以李丞相?首的一干大臣,還有我爹,都會上奏力保,詹事府�的石青藜也會去聯絡?臣,聯名上表保你,所以......」

聽見杜詩田這一大串話,周沂已經受不了的想上吊了。

讓他們這?一搞,那他先前花的功夫不就全白費了嗎?他翻著白眼,忍不住要埋怨杜詩田實在是太遲鈍了,他?什?要做出這些荒唐事,難道杜詩田一點也看不出來嗎?

「......情況還沒有到很糟的地步,還有得救,不過,最重要的是你的態度,你要有些認錯的表現才行......」杜詩田一心一意想幫周沂保住太子之位,卻不知道周沂根本是千方百計的想擺脫這個身分,「只要你有悔過的樣子,大臣們上書也才好說話,而皇上看你認錯,說不定就......」

聽著杜詩田沒完沒了的模樣,周沂頓時失去耐性地打斷他的喋喋不休。

「我不想當太子!」

杜詩田吃驚地轉過頭來,發現周沂還是沒穿上衣服,便又飛快地轉開視線。

「你在說什?傻話?你是太子啊!」

「但我根本不想當這個太子。」他終於說出心�的話。

杜詩田傻了,想不到周沂會這?說......由於吃驚和心急,他一時忘形,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床邊坐下,焦急地對著周沂勸道:「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你已經十七歲了,應該要成熟一點......」

「我就是經過深思熟慮才這?做的。」他一臉正經的表情。

「你......」杜詩田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深思熟慮?什?意思?難道......周沂是故意做出這些荒唐事的?

「你別攪亂我的計畫,總之,這一切我都想過了,絕對不是在耍脾氣。」

「你......」杜詩田瞪大了雙眼,不禁氣結,「你這傻瓜!你?什?要這?做呢?」

天底下哪有這種瘋子啊?放著好好的太子不做,竟然想要被廢?!他到底是吃錯了什?藥?

「你還問我?什??不是你自己說的嗎?只要我一天是太子,你就一天不可能接受我的感情嗎?」

一句話震得杜詩田啞口無言,那個春月夜的回憶在此時重現--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一天是大子的身分,你就不可能接受我?」

「是。」

這是當日他們的對話。杜詩田萬萬沒想到,周沂?了他,竟然連太子都不當了......頓時,杜詩田只覺全身顫抖起來,記憶中無數的話語紛杳湧現,一一回蕩在他耳畔......

「將來我長大後要娶小糖人兒杜詩田?妻。」

「我是認真的,我一直想要的就是你,從小就想要你......你是我的小糖人兒,別拒絕我吧......」

「我可以不立後、不選妃,我只要有你一個就夠了。」

?什??!

激動的心情化作熱氣,一陣陣從他的心口直往頭頂冒,蒸熏得他雙眼都發疼了......

原本他還以?周沂早就栘情別戀,真的喜歡上韶琇,卻沒想到,韶琇只是他的替身,難怪石青藜會說--

「你是真看不出來,還是假看不出來?你難道真的不懂太子殿下?什?會做出這些事嗎......是?了你啊!」

其實,在看見韶琇後,他心�也隱約有著「韶琇是替身」的想法,可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敢深入去想,不敢讓這個念頭糾纏住他的思緒,似乎......他潛意識在害怕著,害怕周沂的傾情,那濃烈的情感教他難以承受,每每思及,他的心就是一陣揪痛。

而現在,清楚明白地聽見周沂?了要他接受自己,甘願?棄太子的名位的話......周沂的所作所?,教他的心都絞了起來。

杜詩田不懂?什?周沂可以?他做到這種地步,而且,他自認擔當不起啊!他憑著哪一點值得周沂?他這?做呢?

感動、惶惑、恐懼......各種難以言喻的心情在此刻驀地一起朝他的心口撲湧而至,教他心痛起來,彌漫在胸中的熱氣頓時化?泉湧,涓涓地自雙眼�流出。

「你哭什??」杜詩田的眼淚把周沂給嚇住了。怎??他又說錯話了嗎?

杜詩田搖著頭,他也不知自己?什?會哭,只是,心中波動得厲害,那眼淚怎?也控制不住地流出來,模糊了視線。

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他猛地撲進周沂的懷中,趴在他的胸膛上,摟住他的頸子用力地哭著。

周沂受寵若驚中帶著一絲迷惘,怔怔地回擁住在他顫抖的肩膀。在摟實那具溫熱的軀體後,他情不自禁地加重了雙臂的力道。

「你不要哭......什?太子、什?江山,這些對我來說都微不足道,你也別自責,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想這?做的!我真的、真的只要有你就好了,真的......]

在不斷翻騰的紛亂情緒�,杜詩田捕捉到一抹甜意--那是一種被疼惜、被珍愛的幸福感受。在周沂的懷中,他體會到什?叫做唯一、什?叫做重視......

江山嫵媚多嬌,讓無數的英雄競折腰,可是,原本可穩坐皇位的周沂卻?了他,甘願放棄江山,這教他怎?能不感動?怎?能不?之心悸?怎?能再逃避自己的真心呢?

現在,他發現他無法再逃避了......

[小糖人兒,別哭了,再哭下去,你就要溶了。」托起杜詩田小巧的下顎,周沂伸指溫柔地拭去杜詩田臉上的淚痕。

杜詩田突然發現,自從遇上周沂之後,每次落淚,都是因?他......原來一直以來,能融化自己的只有他呵!

自眼角邊沁出的淚珠滑落,猶似天際隕星,周沂不自覺的以指接住那墜落的晶瑩。盛載了激動心情的淚熾熱,猶如乾柴上的火星,在滲入指尖時點燃了他體內的情焰,不由自主地吻上那剪斷珠線的長睫。

黑睫如羽般輕顫,周沂的唇自羽睫滑至臉頰,感受著唇下那如花瓣般細嫩緊密的膚觸,微暖的甜香竄進鼻間,教他渾然忘我,手掌緩緩地在他的肩背上滑動,直至纖細的腰,用力將他朝自己壓來,深深地吻進那甜甜的唇中。

被撩動的情愫氤氳了周身的空氣,暈蒙了杜詩田的神志,讓他不再抗拒周沂的吻,只是順應本能回應。

無限的愛憐在彼此舌尖交換、無聲的情話藉由津沬傳遞......雙舌纏繞如風戲纖柳,依依繾綣,漫成旖旎春光。

平靜如春水的心湖在這接觸間漾出漣漪,泛起一圈圈的波紋,直直傳人湖心,教沈潛的欲望震蕩起波瀾。

周沂輕移手指,描繪著杜詩田的臉廓,自額至頸,而後沿著頸線滑向敏感的耳後,輕輕地,如花瓣上的晨露般輕柔,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觸著。

若有似無的撫摸讓杜詩田忍不住顫抖,摟著周沂頸項的雙手也不由得收緊了。

溫熱的吐息兩相纏綿,一如軀體,周沂以頰磨蹭著杜詩田的,膜拜似的吻遍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膚。

如蝶吻花瓣的親昵教人陶醉,仿佛置身雲端,令人輕飄飄地不知身在何處,杜詩田情難自禁地發出醉人的低歎。

如吟歌般的嬌喃飄進周沂的耳膜,在他的腦海�回蕩,催促著他更加環緊雙手......



第七章

展臂抱緊了杜詩田,周沂將他壓在身下,唇舌侵進他的衣襟,舔舐著鎖骨的凹陷處,雜以輕噬,使得杜詩田呼吸緊迫,胸膛劇烈起伏著。

周沂的唇舌滑落,在平滑若雪丘的胸上尋到了春櫻的蹤?,那誘人的嫣紅似會惑人心智,周沂動情地以舌尖勾挑,品嘗著那抹隱隱散發著香甜的春色。

這份親昵感教杜詩田渾身悸動,身軀發出不由自主的輕顫,感覺血液奔騰起來,體內的脈動灼熱如火,似要將他燃燒,眼前、腦海全佈滿了躍動的火焰。

激情的溫度讓杜詩田整個人熱了起來,熱得他發暈,彷佛陷身火海,令他下意識的尋求依靠,而在茫然的尋索間,他找到了周沂的胸膛,本能地貼緊。

周沂?起身吻進杜詩田的唇中,手撫上他的軀體,緊貼著肌膚細細摩挲。

當指尖掠過敏感處時,便會引得身下人兒一陣輕顫,他微微一笑,滿意的進一步撩撥,以指按壓,如揉箏柱;輪指撥弄,似挑琴弦,輕緩溫柔地攏撚抹挑,仿佛身下的人兒是琴,在他的每一彈指間滑出輕吟。

夾雜在炙熱喘息間的呻吟猶如花間歌詠,恍惚間,周沂彷似置身爛漫春景,心神俱醉。

靈動的手指拂開杜詩田身上衣服,熾熱的吮吻隨著肌膚的袒露緩緩而下,印下一個又一個的紅色痕?。

杜詩田只覺得體內躁動難安,像渴求著什?,卻無法清楚地說出體內陌生的欲望,所以,他只能發出不安的呻吟,任欲火幾乎將他燃燒殆盡。

彷佛置身在火爐中,杜詩田扯緊了垂落在身旁的簾幔,輕咬著下唇。如火焚般的燥熱使他喉嚨乾渴,嬌吟轉?沙啞,更添嫵媚。

就在杜詩田飽受情欲的折磨時,周沂的吻落到了他的臍周,軟舌微探,濕滑的涎線逕直向下,朝著欲望的表徵前進。

蘇醒的情欲在纖薄的布帛下顯露形?,周沂一揚唇,頗覺得意的?唇輕含,而這突來的刺激卻逼出了杜詩田的驚喘。

杜詩田覺得又羞又急,只想把周沂推開。但周沂卻緊緊地制住他蠢動的雙手,隔著布帛以舌溫柔地愛撫著那昂揚的欲望,在他體內掀起洶湧的浪潮。

快感襲來,令杜詩田顫抖得難以自抑,淚水積聚在眼角,喚來了周沂疼惜的吻。

以手替口,周沂的大掌悄悄地探進杜詩田的腿間,牢牢地圈住了他。

杜詩田下意識的用雙手抱緊周沂,完全無法克制體內的衝動。在周沂靈活五指的抽捋間,激狂的欲望終於突破了羞恥的關防,逼使他主動索吻。

唇舌饑渴地纏膩著彼此,他們貪婪地吞咽下對方每一個激情的喘息,

輕轉五指,周沂套弄著杜詩田僨張的血脈,捋弄速度隨著喘息的漸次急遽而加快,推高體內快感的界線。

杜詩田只覺四肢百骸彷佛有雷電亂劈亂竄似的,心跳由隱隱雷鳴轉成滾滾響雷,驀地,一道閃電切進,身體如遭雷殛般劇顫--

?那間,烏雲消散,清朗的天空上唯有淡雲輕風,盛載著他,飄飄然,如乘風、似馭雲...:

周沂溫柔的手指愛憐地順著他的發絲,輕輕地在他微蹙的眉心上印下一吻。

周沂抱緊了杜詩田,輕噬著他的臉頰。感覺手中有種濕熱的液體流淌,他滿足地笑了,再看那原本緊糾成結的眉心舒展開來,他不由得感到極?驕傲。

望著眼前朝思暮想的容?,秀眉輕顰、麗眸微眯......有那?一瞬間,周沂幾乎要懷疑自己正置身在夢境中。

擁抱韶琇的時候,他總是假想著這張嬌靨,而現在真真切切地擁抱著魂縈夢系的人兒時,他才知道,韶琇韶琇,韶?美、琇?似玉之石,但即使石美如玉,終究不是真正的玉啊!

周沂滿心的感動,杜詩田卻是滿面羞赧。

粉面微滲花紅,杜詩田窘得只想挖個地洞鑽進去,他竟然......竟然在周沂的手中釋放自己......

想著适才的情景,他不由得低頭藏起泛著嫣紅的雙頰,怯怯地伸出手想推開周沂仍置在他腿間的手,但周沂卻執拗的不肯放。

「你......」

「怎??不喜歡?」他痞痞的笑著問。

「不、不是......」杜詩田的腦袋又暈眩了起來。

雖然不是第一次這樣被撫摸,但卻是第一次這般忘形,教他一時之間怎?也無法適應這樣大膽的自己。

「我知道,你害羞,對不對?」周沂笑嘻嘻地調侃著杜詩田。幸福洋溢地抱緊了他,將臉頰貼在他的額側,「我終於得到你了,對不對?現在你是真的屬於我了吧?是不是?]

察覺到周沂的不安,杜詩田的心微微地疼了起來。

"我又不是草木做的,你這樣對我,我......我怎?可能忍心再拒絕你?"話至尾端,漸趨低微,若不是兩人緊緊的相貼著,周沂還真聽不到杜詩田說的話呢!

得到杜詩田的親口允諾,周沂不禁狂喜。

"有你這句話,我就算是死,也值得了。"說著,他立刻在杜詩田的唇上搶了個吻,神情快活得像天上掉下了寶貝似的。 ,

看周沂這?高興,杜詩田也甚感喜悅。

"你也真傻,竟然做出這種事來,早知你會這樣,我當初就不會......不會說那些話了......"

回到現實,杜詩田一想到周沂今天荒唐的行?觸怒了皇上,就感到憂心不已。這下......該怎?收拾呢?

「真是的,你就那?有把握?你都沒想過,萬一你不當太子的時候,我還是一樣拒絕你,那你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我哪管得了那?多?只要能得到你,即使只是一線希望,我也會去做。再說......」周沂端起杜詩田的臉,讓四目相對,「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只要今天我不是太子,你就會接受我的感情,因?......你早就無法自拔的愛上我了。」

「哪有?」被說中心事的杜詩田忍不住又嘴硬起來。

「沒有嗎?」周沂笑得賊兮兮的,「你要是不喜歡我,怎?能忍受我老是對你又親又抱、又上下其手的?」說著,他就立刻身體力行地對杜詩田毛手毛腳起來了。

「不要......」杜詩田羞紅了臉躲避著周沂的魔掌。

周沂咬住杜詩田的耳垂,用牙齒輕磨著,手則將他鎖在懷中,搓撫著腿間引發情欲的快感中心,教杜詩田急促的喘息起來,甜美的嚶嚀無法壓抑地自唇間逸出,全數被周沂吞進了口中。

深入的吻,纏綿的唇齒品嘗著彼此口中因情烈而散發的甜膩。

周沂濁重的喘息噴在杜詩田的耳間,酥麻的微癢竄起,直撲腦際,喚醒了欲望,教杜詩田打了一個哆嗦。

"別......我們......該商議商議......正......正事......"因敏感處遭周沂熟練的撫弄,令杜詩田語難成句。

"不行,我忍得快瘋了......腦袋沒法動。"

周沂自背後環抱住杜詩田,唇舌在他的頸側遊移,一手重急地搓揉著杜詩田的大腿內側、一手則以兩指攫住乳蕾搓動,再次喚起杜詩田沈寂的欲望。

感覺到情欲再起,杜詩田羞愧得整張臉都熱了起來,和在他體內作用的火焰相互輔助,使得他全身都像有火在燒,肌膚因熱度而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教周沂看了忍不住想一口一口地吃掉他。

心念才動,盲目的欲望便順應著周沂的心意,促使他真個張口咬了下去。

杜詩田吃痛,忍不住縮著脖子驚呼一聲。

而周沂彷佛咬上了癮,齧咬漸快漸輕,自耳至頸、由胸到腰......隨著身體的下栘,逐漸從後腰栘向細滑的臀,輕輕地咬磨著。

這個愛撫的方式讓杜詩田羞慚不已,卻同時在他體內形成的另一種興奮與刺激,讓他覺得自己全身的手腳好像全部錯位,長到不該長的地方去了,想掙扎,四肢卻彷佛又被這酥麻的快感抽光了力氣般動彈不得,實在是不知該如何回應才好。

「啊哼......嗯嗯......啊......」哀憐的嚶嚀連綿不斷,杜詩田抓緊了床被,渾身顫抖不止。

周沂捧高杜詩田的臀部,張口噬咬逐漸轉變??唇舔舐,沿著曲線滑至溝壑處,軟舌驀地潛入隱密的小穴,引來杜詩田幾近慘叫的呻吟。

「住手......住手住手......住手啊......」杜詩田搖著頭慌亂地叫著,卻因?被周沂緊扣住腰部而無法逃脫,「你住手......求你......」

周沂往上親吻杜詩田的背脊,以化解他因羞恥而起的慌亂,中指則藉著口液的潤滑沒入嫩紅的蕊芯,輕輕地轉移著深入。

噙著眼淚,杜詩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痛得連喊都喊不出聲來。

這是和先前只有快慰的舒暢感截然不同的感受,這一刻,杜詩田不由得憐憫起韶琇來......這?痛的行?,他怎?能忍受?

體內的窄道敏銳地感受著周沂手指的動作,輕柔的轉戳滿載著深怕弄疼了他的疼惜。

杜詩田咬牙忍下了痛呼,雙手緊抓著床褥,繃緊身體忍耐著。

面對他的生澀,周沂只好捺住性子,藉著溫柔的愛撫幫助他放鬆身體,同時含舔著他的耳垂、吮吻著他的頸脖、逗弄著他的乳尖......攀升的快戚漸次轉移了他被侵入的不適。

周沂猝不及防的伸進第二根手指,輕輕戳弄著,試圖幫助他儘快適應。

杜詩田只覺得全身的感官已經亂成一團,糾結了快感與痛楚、羞恥與焦躁,密處因摩擦而生熱,一股灼燙的奇異感急竄而上,沿著脊椎往上沖,下腹部則似有團火焰蔓延,迅速燒遍了他全身。

周沂扳過杜詩田的臉吻上他的唇,在甜蜜的糾纏間,讓自己的分身取代手指侵進。

較手指粗了不知多少倍的硬物緩緩撐開緊窄的小穴,在杜詩田的體內製造出犀利的痛楚,眼淚不由得溢出他的眼眶,沿著頰滑落。

嘗到他鹹澀的淚,周沂不覺心疼不已,但壓抑已久的欲望已難以控制,腰部本能地開始擺動,藉著多進少退的衝刺,一古腦兒地讓自己深埋進杜詩田的深處,藉著緊緊的擁抱表達出他的歉意。

濕熱緊窒的內壁撫慰著他下腹的脹痛,同時也更加飄揚了欲望的強度。欲望驅使本能尋求發泄的出口,周沂挺進的速度加快,重而深地推進,抵觸著他體內深處的敏感點,誘發他的快感。

杜詩田呻吟著,已然分不清現在所感覺到的究竟是痛苦,還是快樂,只是清楚地意識到周沂與他的接觸是那般緊密而深入,彷佛將兩個人合?一體。這相屬的想法讓杜詩田激動起來,情生意動,蔓延至血液�,血脈因此而激昂、僨張......

周沂淺淺地退出,將杜詩田轉?仰躺,而後盤據他的領空,再一次用力侵進。

兩人緊緊地相擁著,周沂如馭狂馬般地鼓足了力量往前衝刺,感覺身下的杜詩田僵硬的身體漸次軟化,雙腿緊緊地纏住他的腰,讓他頓時忘了疲累,只能一逕地往前沖。

漸漸地快感隨著身體默契的提升而同步。

周沂在一個強而有力的挺進中,以嘴封住了杜詩田瀕臨高潮的叫喊,吞咽下他的激情。,

唇舌瘋狂地糾纏住彼此,他們在相擁中引領對方攀上了頂峰--



# # # # # #



雲收雨歇,四周僅存情熱過後猶散餘著愛意的空氣,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虛無感。

周沂緊緊地將杜詩田鎖在懷�,如囈語般地說道:「小糖人兒,我現在真的好開心......你真的是我的了,是不是?」

沐浴在周沂溫柔的眼波下,原本因?兩人之間的情事而感到羞恥的杜詩田,不知不覺地?開了那份羞澀回擁他,將自己的臉埋在他的頸窩,輕輕地點頭。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負你的,等我被廢了之後,我們就可以在一起,永不分離了。」

[現在我已經接受你了,不管你是不是太子,總歸,我是接受你了,所以......你別再動這個傻念頭了吧!」

「不,我還是不想當這個太子。」

周沂?了他而這?做,杜詩田自是感動不已,但他卻怎?都無法眼睜睜地看周沂做這種傻事啊!

自古以來,被廢的太子不是死於非命,便是被流放到偏遠地區監禁一生,哪里能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呢?

[我不值得你這?做的......你聽我的話,好好的去跟皇上認個錯,再加上?大臣相護,相信你很快就沒事的。]

[誰說你不值得了?我倒覺得值得極了。」周沂笑嘻嘻地咬了杜詩田的臉頰一口。

[我是跟你說正經的!]杜詩田嚴肅的坐起身來,[反正......我這個不孝子已經當了,既然決定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不會反悔,你還是......]話還沒說完,周沂就打斷了他。

[既然是你讓我下定決心?棄太子名位的,但我可以老師告訴你,對皇位,我從未眷戀過。什?萬里江山、權傾天下......哼!空虛得很。皇帝啊!是貨真價實的孤家寡人,就說在

後宮�有哪個後妃是真心愛著我父皇的?她們愛的是皇帝,不是一個男人!

「再說到朝廷,卸去了皇帝之名,有幾個人是真心尊敬崇拜我父皇的?就連我們這些做兒子的,也很難說對他真有忠君愛父的心......那樣太寂寞了,難道你忍心把我架到那個位子上去受苦?」

「我......我都不知道你把皇位看得這?輕。」

「本來就是這樣啊!小時候杜師傅就說過我胸無大志......」周沂吐了吐舌頭,「呵呵......我對權力沒半點興趣,只對小糖人兒感興趣。」說著,他又在杜詩田臉上舔了一口,兩人因此鬧了一會兒。

「你真是個不負責任的太子!」杜詩田笑著啐了他一口。

「這句話你沒罵錯我,不過,說真的,要當太子、當皇帝,周泛比我適合多了。他對權力有欲望、對玩權術又感興趣,既然他這?想孤單的過一生,我也不好攔他,不是嗎?」

「你是這?想,但是......李大人不會坐視你被廢的。」

杜詩田的話沒說錯,就在他們互證情意的當兒,李昊恩的奏章已經送到了皇帝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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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詹?倫一道參劾太子周沂的奏章,朝廷�的大臣們立刻分成了兩派。

一派說周沂「使男作女,逆人道之常,以嫁娶?戲,毀婚姻之大禮」,因此,認?周沂無德,偏又「親佞遠賢,令碩士裹足,阻塞言路,使忠臣杜口」,太子不修德、不納諫,不足以「臨照百官、納民於軌」,「天下重器,唯有德者居之」而主張廢黜太子。

李昊恩一派則以「保太子、顧國本」?主旨,以「廢黜太子,則將朝野不安、人心動蕩」?理由諄勸聖上「念父子之情,施德化之道」,長篇大論地論述「親親之道」,說應該讓周沂閉門讀書、潛心思過,而不應該因其小過施重懲。又說太子素來行?端正,突然間性情大變,其中恐有隱情......等等,不斷地替周沂找藉口開脫。

而且,奏章後面更反咬上書參劾太子的詹?倫一口,說他妄言廢黜,乃意圖掀起政潮,有不軌之心;又說他不過是一介下僚小臣,何來膽量妄言國儲之廢立,因此,要求聖上徹查他「?何人作倀」。

這樣一來,就悄悄地把矛頭指向了周泛那群人,因?,除了皇子,誰還有資格當太子?

而皇子之中,周泛向來與許多官員大臣交好,論長幼出身、品德學識,都夠格當太子,只可惜晚生了半年。

另外,周沂請客不邀詹?倫,周泛還特地前去安慰的事,宮中知道的人不少,皇上還因此稱讚過周泛體貼呢!

就這樣,雙方在朝堂上你來我往、針鋒相對,奏章如雪片般飛來,奏到後來,已經變成群臣相罵、互揭短絀,弄得皇上煩不勝煩,難以決定。

在這朝臣相互攻訐的論戰中,懶散的皇上想來想去,覺得都是周沂和詹?倫不好,因此把周沂叫去罵了一頓,又把他關在重明園�,將韶琇處死,而後撤了詹?倫的職聊作處置。

其中令人訝異的是,保太子的奏章中,竟然沒有杜育德的,從頭到尾,他這個太子太傅一句話都沒說,弄得李昊恩三天兩頭就上杜府跟杜育德談心,因?杜育德這個清議領袖不出聲,下面以他馬首是瞻的禦史言官就開始分裂。

無形中,李昊恩的部分勢力因?杜育德的態度不明而被魏國丈及周泛吸收了去。

而更教人沒想到的是,周沂竟替詹?倫說情,認?他是言官本色,敢於直諫,是個忠臣,因此求皇上恢復他的禦史職位。

這一來,保太子派更是抓到了好證據,大說周沂「不計前嫌」,乃「仁君本色」的好話,而「保言官」更足以證明周沂已經「痛改前非」。

?此,李家一派開心得快飛上了天,而當今魏國丈一群只能感歎功敗垂成。

去幫詹?倫說話,周沂是不得不然,因?,就是他讓人去慫恿詹?倫寫那篇文章的,他總不能不護著他嘛!但是,沒有擺脫太子之位,不僅不能怪詹?倫辦事不力,還得替他說話,倒教周沂覺得自己實在像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另外一個更苦的是周泛。棋局還沒布好,半途就殺了個詹?倫出來攪局,不懂得抓時機,氣得他猛捶牆壁,枉費他把一方三百年的古硯送給他。

要上書廢太子,怎?也得等他先把李昊恩給料理完了再說啊!現在弄得李家提高警覺,還乘機反咬他一口,害他只好更努力地韜光養晦,躲在府�哀怨了。

一直冷眼旁觀的杜育德心中了然,不禁暗歎周沂火侯不足。

有李昊恩在,他想太太平平地當他的廢太子是不可能的,而且,天底下哪可能有太太平平的廢太子呢?被廢的太子,不是死,就是逐,而被放逐的,最後的下場也往往是死。

畢竟,哪個人會放任一個廢太子好端端地活著,給人擁他復辟的機會呢?

周沂......還是個孩子啊!

杜育德覺得萬般無奈,實在不知道該拿周沂怎?辦才好,而他,又該拿自己的兒子怎?辦才好呢?緩緩搖頭,他只能歎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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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野晟澤
準男爵 | 2010-4-18 16:15:34

時序步入仲夏,天氣愈來愈熱,周沂只穿了一件薄衫坐在水亭�納涼,手中拿著扇子拚命揚風,卻怎?也涼快不起來。

被罰關在重明園�讀書,禁足三個月,差點沒把好動的他給逼瘋了,幸好杜詩田天天來看他,才讓他能夠安靜一會兒。

?此,皇上更認?杜詩田是周沂不可或缺的良朋益友,有他在,周沂就不會搗蛋,因此將杜詩田轉派往詹事府任職。

而這一陣子,杜詩田每天都設法打消周沂那個「不當太子」的念頭,但周沂的心意卻異常堅決。

因?這個,小倆口不知道嘔了多少氣,最後總是周沂拚命道歉,兩人才和好如初,但自此,周沂就再也不敢找杜詩田來商量如何讓他自己被廢的大計了。

那?,他就只能靠自己動腦筋,或者找先前時時幫他透露、觀察「敵情」的幫兇--石青藜一起來想辦法了,只是,石青藜雖然願意幫他追求杜詩田,卻不見得願意幫他擺脫太子之位......

想得煩悶,周沂真恨不得能直接找周泛商量,來個一勞永逸。

「啊......煩死人了啦!」周沂火大,一把將扇子扔進了水�。

「在煩什??是不是又在動什?歪腦筋了?」杜詩田的聲音在水亭外響起。

「沒有,就是天氣熱嘛!」周沂說著,叫身邊服侍的太監去取冰茶來喝,又要了浸過冰水的毛巾擦臉。

「你不該這樣貪圖涼快,用冰毛巾一下子把身上的熱汗激回身體�去,不讓散出來,反而容易生病。」

「你愈來愈像個嘮叨的老婆了......」

周沂一句玩笑話頓時讓杜詩田板起了臉。

「開玩笑,別生氣。」

「我沒生氣,只是......你要懂得保重,最近天氣太熱,久旱無雨,連皇后娘娘都中暑病倒下了呢!」

「皇后病了?」

「嗯!所以這幾天常看到瑞王爺進宮......」

「皇后病了......」周沂沈吟著,如果皇后出了事,恐怕原本向周泛靠攏的人會因此采觀望態度,這樣一來,周泛的勢力就更單薄了......那怎?辦呢?

杜詩田不明白周沂在想什?,只是覺得奇怪,怎?周沂突然關心起皇后來了?

只見周沂在水亭�來回踱步,突然間,眼珠子轉了兩轉,面露喜色,杜詩田馬上猜到定是周沂心中有詭計了。

「你在想什??」

他眯著眼睛問。 、

「沒想什?。」周沂想到了好主意,便開心地坐下來喝茶。

「又在想陰謀詭計?」杜詩田滿臉懷疑地斜睨著周沂。「不是叫你別打那個鬼算盤,乖乖的當你的太子了嗎?」

周沂委屈的嘟起嘴,「我是?了你耶!」

「你放心,我已經打算不去在乎那些了......他們要怎?看我、說我,都隨便他們了。」

「你『打算』只代表你想,不代表你能。」周沂挨到杜詩田身邊,「我也不想你被嘲笑啊!人們看不起你,比看不起我還教我難過。」握住杜詩田的手,周沂的表情誠懇可見。

明白周沂對自己的用心,杜詩田除了感動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想著周沂和自己的處境,杜詩田不由得悵然......人們看皇室要什?有什?,好似一點煩惱?難的事都沒有似的,可是,現實的宮廷�卻佈滿了無數的心機詭詐,人在�面,一步也錯不得,不然,就等著身敗名裂。

而自己和周沂的感情竟比帝王愛上村姑還要難處理呢!皇帝要喜歡哪個女人,多得是辦法將之弄進後宮,但皇帝要是喜歡個男人,那就會被說得很難聽了,在位時,即使生殺大權在握,也難杜悠悠?口,何況是百年之後?

原希望能看見周沂成?一代明君,這才堅決的拒絕周沂,誰知周沂搞了那樣一個把戲,讓他情不自禁地坦承心意,這下子,周沂是絕對不會放手的了!

而他,也知道自己這輩子是絕對不會離開周沂了。

「我何必在乎別人當我是什??何必一定要別人看得起我?我有你把我當寶就夠了。」羞紅著臉,杜詩田用蚊子般細小的聲音說著。

「小糖人兒......」第一次這樣明白清楚地聽杜詩田表白心意,周沂喜不自勝,動情的摟緊了杜詩田的肩。 ,

對相愛的戀人來說,旁人怎?看、怎?說,又哪及得上彼此眼�的愛人怎?看、怎?說呢??了那唯一重視的人的笑靨,就算放棄一切也是值得的......

杜詩田相信,只要有周沂這不離不棄的手緊擁著,他就有勇氣面對一切的非議,說他無恥媚主也好、說他敗壞門風也罷,總之,他是不會再推開他了!

清風吹來,相依的儷影倒映在水面上......

第八章

中秋的前一天是魏皇后的壽辰。雖然當今皇后目前正在病中,但壽辰當天,各大臣、夫人仍然紛紛攜禮進宮賀壽,但卻一一被擋在鳳儀宮外,不能人內參拜,因此,?人只好在宮外磕頭遙祝。

遠遠地,只見瑜妃領著一隊宮女手捧一大堆錦匣入內,錦匣中想必裝滿了奇珍異寶。

「看瑜妃娘娘的肚子已經大起來了,不知這胎是男是女......一

「要是生了兒子,我看皇后必定更不受寵了。」

「照我看......皇后說不定就是?這個而病了的。」

「不是聽說皇后這病來得古怪嗎?會不會是皇后是遭了暗算?」

「別胡說!當心被瑜妃娘娘聽了去。」

一群人竊竊私語著。

由於日前皇后生病的消息來得太突然,禁宮中又有皇后被人詛咒的謠言傳出,因此,向來關心宮闈八卦的人一時也捨不得走,紛紛等在宮門外,好找機會和瑜妃套套交情,順便探點後宮密聞。

只見瑜妃婷婷嫋嫋地踩著碎步進了鳳儀宮正殿,沒多久,卻聽得內室傳出宮女的驚叫,引得?人紛紛拉長脖子張望,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事。

不一會兒,鳳儀宮的女官神色驚慌地跑了出來,匆匆往禦苑外皇上宴請大臣的熙和殿奔去,接著有太監宮女來回奔走。

?人不免驚疑不定,不知是出了什?大事,鬧得這樣人仰馬翻。

這時,鳳儀宮�的一名宮女走了出來,悄悄在李丞相夫人的耳邊嘀咕了一陣,只見李夫人臉色一變,馬上帶著侍女匆匆離去,接著,流言如野火燎原般蔓延開來--

瑜妃意圖鴆殺魏皇后!

然而此時,在熙和殿宴請大臣的皇上也龍?大怒......



# # # # # #



「你說什??你再說一遞?」龍椅上,皇上瞪大了眼睛怒視著周沂。

「再說一百遍都行,兒臣不娶太子妃。」

[你......你敢抗旨?」周沂毫無懼色的態度讓皇上更火大了。

他不明白,杜詩玉美麗又聰慧,又是杜詩田的親妹妹,這樣的安排?什?皇兒不喜歡?雖然早先皇兒就說過他不娶妃的話,但他都只當皇兒是一時孩子氣發作,所以不當一回事。

而?了不讓沂兒拒絕,他才選了杜詩玉,想皇兒終究會看在杜詩田跟杜育德的份上,乖乖地娶親。

再者,皇后和瑜妃兩人都有意和杜家結親,因此搶得厲害,所以,他除了打算立杜詩玉?太子妃外,還預計將杜詩田招?昭懿公主的駙馬。

他滿心以?這樣的安排既可以讓皇兒高興,又可以兩邊都不得罪,卻沒想到,今天他趁?皇后慶賀生辰的壽宴上說出他的打算時,卻被皇兒當場頂了回來,當場教他的面子挂不住。

而且,太子當宴拒婚,這教杜詩玉往後該如何自處?

「父皇,兒臣並不是針對杜小姐,而是無論是誰,總之,不娶就是不娶,父皇若生氣,乾脆廢了兒臣這個太子吧!」周沂?頭挺胸,毫無畏懼地擺明瞭要抗旨。

「你......」皇上氣得拍桌子站起來,指著周沂的鼻子罵道:「你以?朕不敢廢了你?」

[皇上!]聽到皇上剛才那句話,群臣立刻起身跪到禦座前。

皇上深呼吸著控制情緒:[你......你真是要氣死朕了,因?你母后早亡,所以朕對你不免多加疼愛,不想卻慣得你如此放縱,竟然......竟然敢跟朕賭氣,你......]

[兒臣不是在跟父皇賭氣,而是兒臣真的不想當這個太子。]周沂瞄了對席的周泛一眼,[二弟有才德,他比兒臣更適合當太子。]

這番話,嚇得周泛立刻離席下跪,「太子殿下......父皇......]

其他排排跪著的大臣們也拚命「皇上皇上」地叫。

[朕還沒死,你也還沒繼位,由誰當太子還輪不到你說話!]皇上怒吼道。

看皇上如此生氣,跟著父親下跪的杜詩田拼命遞眼色給周沂,要他少說兩句,但周沂仿佛打定主意般想趁皇上生氣時再接再厲,只要他父皇一句--如你所願!那他的願望就能實現了。

「兒臣知道父皇向來疼愛兒臣,但兒臣實在不是個當太子的料,父皇何必一定要兒臣來背這根爛木梢?」

「爛......」皇上接不下去了。

他這個皇帝雖然比不上開國君主,但至少把國家治理得好好的,四海升平,但他兒子竟把繼承這個皇位比喻成「爛木梢」?!這意思是說他沒把天下治理好嗎?

「杜育德!」他不悅的瞪向杜育德。

杜育德聞言,往前跪爬了幾步,「臣在。」

「這些年來,朕將太子交給你,你......你就教出這樣的一個太子來?」

「父皇,這不關杜師傅的事,是兒臣自己不想當太子的......」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連累到杜師傅,周沂這才收起刻意佯裝的倨傲跪下,,[請父皇明鑒,兒臣真的不想當太子,也不想娶太子妃。」

「你胡鬧!你究竟?什?不想當太子、不想娶妃?你給朕從實招來!」

皇上氣得直發抖。

周沂垂下眼瞼沒說話,霎時,大殿上靜默一片,?人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只是用眼角餘光偷瞄著周沂。

這時,只聽見李昊恩清朗的聲音響起,「皇上,臣有話要奏。」

「講。」皇上一擺手。

李昊恩面有顧忌地看了看左右,皇上立即明白李昊恩的意思是這�人多不好明講,因此不免起了疑心,看來,這之中定然另有隱情,但這種場合卻又不方便摒退?人......

當皇上正在猶豫的時候,卻聽見李昊恩又說:「臣請皇上暫息雷霆之怒,?天下臣民保重龍體。太子天性純孝,激怒皇上絕非本意,請皇上明鑒。」

「哼!」皇上這才氣呼呼的坐回龍椅,「絕非本意?難道還有人逼著他來氣朕?難不成他這樣氣朕還有什?苦衷?」

皇上本是喃喃自語地說著氣話,卻見李昊恩拚命磕頭,只差沒說出「皇上聖明]四個宇了。

這一來,皇上不禁心驚,難道太子當真受人挾持?不然,李昊恩怎會說出這種狗屁不通的蠢話?再怎?樣,說太子是無心的還有話說,但「絕非有意」和「絕非本意」之間的差別,李昊恩則不可能因?不知道而誤用。

知道李昊恩有些不?人知的內幕要說,因此,皇上的氣漸漸平息了,遂對周沂說:「算了,今日是皇后的壽辰,朕不處罰你,你退下吧!回去好好閉門思過。」

「是。兒臣告退。」

正當周沂要退出殿外時,卻見皇上身邊的貼身太監湊到皇上身邊,隨即,皇上的臉色大變。



# # # # # #



「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鳳儀宮內,瑜妃哀聲叫著,淚眼婆娑,哭得好不淒慘。

皇上聽得內監稟報,說瑜妃意圖鴆殺皇后,因此,匆匆交代了幾句話後,便離席趕來,卻見皇后已將瑜妃押下,由兩個侍衛架著準備要送往囚禁犯罪宮人的冶宮去。

皇上眼見愛妃臉上淚痕斑斑、頭髮蓬亂,一副憔悴的模樣,讓他心疼不已。

「皇上......臣妾好慘哪......」一旁的魏皇后在病榻上也是哭得肝腸寸斷。

這一後一妃間的爭寵,皇上早就知道了,但怎?也沒想到瑜妃竟會這樣兇殘,在皇后生日這天送上摻了毒藥的點心進獻,意圖毒死皇后。

「要不是雪兒貪吃,搶著叼了去,臣妾這會兒就見不到皇上了......」皇后哭道。

雪兒是皇后養的一隻白貓,據說在瑜妃送上點心時,雪兒搶先叼了一塊吃,當場毒發,七孔流血而死,皇后這才逃過一劫。

看著名叫雪兒的白貓死狀恐怖,皇上忍不住心顫不已,雖然捨不得瑜妃的花容月貌、溫言軟語,卻怎?也不能不處置瑜妃啊!因此,皇上只得無奈的揮揮手,命侍衛將瑜妃帶下。

「皇上!您別聽小人構陷,這是有人嫉妒臣妾得皇上恩寵,故意安排了陷阱要陷害臣妾啊!」

皇帝一聽這話,便吩咐侍衛回來。

瑜妃跪爬到皇上身前,抱住皇帝的腳哭泣道:「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可說的?」魏皇后打岔道,「禮物是你的,這毒不是你下的,還會有誰?難道是我想毒死自己嗎?」

「哼!是誰有心陷害我,自己心�明白。」瑜妃語帶不平的回了魏皇后一句,隨即?起淚眸哀怨無比地看著皇上,「皇上請細想,臣妾獨蒙皇上寵愛,早已於願足已,有什?理由要毒死皇后呢?這是不合理處之一。

「再者,臣妾有孕在身,此時對皇后圖謀不軌,難道臣妾不怕禍及肚�的孩子?皇上......這是有人擔心臣妾?皇上?下龍子,所以才故意演了這場戲來陷害臣妾啊!」

「皇上,瑜妃向來心機深沈、詭計多端,她覬覦皇后之位已久,早想剷除臣妾,好當上皇后......皇上,她李家圖謀不軌,外有李丞?把持朝政,後宮�又有瑜妃對臣妾下毒,他們就想奪了中宮之位,好內外挾持,說不定更有篡位奪權的陰謀,皇上,您不可不防啊!」

「皇上,臣妾一家自先祖辰暉公以來,代代效忠於天寧皇朝,更蒙皇朝深恩,朝夕兢兢業業,以求報效皇恩,哪敢起此等不忠之心?皇上,臣妾遭此不白之冤事小,教小人欺騙了皇上,蒙蔽聖聰事大,請皇上明鑒。」

皇上聽兩個女人一來一往地互咬,各有各的道理,實在不知該怎?處理才是。

「皇上,臣妾想不想當皇后,您是最清楚的了,臣妾近年來獨蒙恩寵,您幾時聽臣妾開口要皇上立臣妾?後了?光憑皇后說臣妾想當皇后一事,便是冤枉了臣妾;再說,若臣妾真想當皇后,有必要使出這種手段嗎?]

「臣妾今年才二十歲,而皇后已經不年輕了,現下又染病在身,難道臣妾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得?別說臣妾根本沒這個心,就算是有,臣妾也不會這?蠢,非要在皇后病中挺而走險。」

瑜妃口齒厲害,皇后辯不過,氣得險些暈過去。

這時,皇后派去搜查瑜妃所住的澄碧殿的侍衛回來稟報,並帶回寫有符咒的小人偶進呈。

皇上一看,只見小人偶上寫著皇后的生辰八字,並有幾個小鬼頭上寫著「病」字,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詛咒皇后生病的巫術人偶。

「皇上,您看,又多了一項證據證實瑜妃確實想害死臣妾!如今證據確鑿,您還相信她的狡辯嗎?」皇后一看搜來了那鬼東西,立刻從病榻上滾到床下,巴住了皇上的腳。「皇上,臣妾伺候您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就任這女人這樣糟蹋臣妾嗎?嗚啊啊......」

「皇上!這明擺著是個連環套啊!」瑜妃也抓住皇上的另一隻腳,「皇后先誣陷臣妾下毒,好趁著派人搜查臣妾屋子的時候栽贓給臣妾......皇上!您要替臣妾做主啊!」

「皇上,今天她可以用巫術詛咒臣妾,明天同樣可以對皇上如法炮製啊!臣妾死不足惜,但您千萬要小心這蛇蠍女人哪!」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絕對沒有做這種事......」

「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魏皇后一臉憤怒的直指著瑜妃。

「明明是你陷害我,我既然詛咒你,又何必再下毒?而既然要下毒,又何必再詛咒你?求皇上明鑒!」

「真是蛇咬一口,入骨三分哪!你就是故意要雙管齊下,好讓皇上以?我嫉妒你得寵,想陷害你,要是害不死我,你也可以這樣反咬我一口!」

皇上早已經被兩個女人的爭執給弄得頭昏腦脹,他怎?也沒想到,後宮這兩個女人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更當著他的面失去風度地吵起來,只差沒揪著對方的頭髮打上一架了。

「夠了!都給朕住口!」皇上的忍耐限度終於告罄,「來人哪!將瑜妃送回澄碧殿,並將鳳儀宮與澄碧殿兩處嚴加看守,待朕查明之後再做處置。」語畢,皇上就踏著怒氣衝衝的步伐離開了鳳儀宮。



# # # # # #



而此時,周泛和李昊恩均已獲悉此事,然而,李昊恩卻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在皇帝走出鳳儀宮時迎了上去。

「皇上,關於太子的事......」

皇上擺了擺手,「那孩子的事就晚點再說吧!朕現在頭疼得很。」

皇上處事向來優柔寡斷,而這正是經過他仔細佈局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他絕不能輕易放過!

「皇上,臣知道皇上日理萬機,臣實應體恤聖意,不再來煩擾皇上,但......茲事體大,臣不敢不說。」

皇上歎了口氣,「到底是什?事?」

李昊恩瞄了瞄四周,使了個眼色。

皇帝立即會意,隨即吩咐侍從不必跟隨,逕自和李昊恩走向禦花園的鯉魚池旁,假裝在賞魚。

「皇上,太子近日的言行有異,不知皇上發現沒有?」

「唔!」皇上點了點頭。

「太子言行有異,乃是從瑞王爺將一名喚作韶琇的小僮進獻給太子開始的。當日,因太子戲娶此童,皇上遂命臣將之處死。但當日,臣卻自韶琇口中得悉一件秘密......僅憑這人一面之詞,臣不敢妄奏,只好暗中查訪,卻不料詳查之下,就發現......」

「發現什??」皇上心急的問。

李昊恩舔了舔嘴唇,一副不勝惶恐的模樣,戰戰兢兢地道:「太子先前之所以如此倒行逆施,今天又激怒皇上,全是不得已的。太子說不想再當這個太子,是肺腑之言,只因太子天性純善,不忍見兄弟閱牆,這才出此下策。」

「你的意思是......有人威脅太子?」皇上聞言,大受震動。

「並非威脅,而是太子在收韶琇?仆之後,就發現了奪嫡陰謀,太子不願鬧出宮闈慘變,只好想盡了辦法激怒皇上,意圖使皇上廢去他的太子之位,好免去這場爭奪......太子對權位無所戀棧,甘願退讓,只盼能和平的解決此事......既保兄弟平安,又保天家太平,太子此舉,實在是......」說著,李昊恩眼中滿盈淚光,似是?太子的手足之情覺得無比感動。

這是百分之百的謊話,但經李昊恩一表演,卻誠懇得令人動容。

皇上這才知道,?什?原本雖然不能說循規蹈矩,但也算懂事的皇兒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他怎?也想不到周泛竟然會有奪太子位的心思......

老實說起來,這也許是他之前種下的禍根--三年前,他曾說過周泛的才華不下於周沂,更曾說過:「如果你早生半年,這太子說不定就換人了」,只怕周泛就是因?這句話才起了這個念頭......

再想到剛才魏皇后和瑜妃的相互指責,他愈想愈覺得魏皇后不對勁。

瑜妃說的話有理,既然下了咒,就不會再費事的下毒......而且,皇后如果單純是因?嫉妒心而要對付瑜妃,?什?早不動手,卻要等到現在?他又不是今天才開始寵愛瑜妃的。

莫非是皇后發現這次沒廢太子,是因?有瑜妃替太子說好話,所以......

這?一細想,他原本不打算讓李昊恩知道後宮發生鴆殺下咒一事的,如今不不得不主動將這事說出來與他商量。

「皇上,既然瑜妃牽涉此事,臣就不便妄參奏議,還請皇上另派大臣調查此事吧!」

「你會這?想,足見其心坦蕩,沒關係,是朕問你的意見,你就說吧!」

「臣不敢?瑜妃辯解,但......瑜妃如果真的想毒死皇后,?何要在自己送的禮物�下毒?這不是......」 ·

「是啊!朕也覺得這點說不通。瑜妃不是笨蛋,不會毒死了皇后,順便賠上自己一條命,更何況,她現在肚子�還有我的皇兒......沒錯沒錯,瑜妃一定是被陷害的!」其實,在聽到李昊恩說的話之前,皇上根本沒想到這一點。

確定愛妃是被冤枉的後,皇上真是又興奮、又心疼,恨不得能立刻飛奔到澄碧殿去摟著愛妃的肩膀安慰。



# # # # # #



同一時間,根本不知道李昊恩詭計的周沂正在重明園�繞著杜詩田打轉,抓耳搔腮地想辦法要止住杜詩田的眼淚。

「小糖人兒......你別哭了,我......我......」

「你不想我活著,你就儘管繼續鬧吧!你非要我一條白綾以謝君恩,我遵命就是。」 ·

「我......唉~~~這該怎?說呢?我不娶妃、不當太子是不想讓你哭,想不到卻讓你哭得更厲害了。」周沂頻頻跺腳歎氣,「你別哭了吧!不然,你要我怎?做你說嘛!我都聽就是了。」

杜詩田瞥了周沂一眼,不由得想起來這�之前他爹提醒他的話。

「想要太子聽話,其實很簡單,他平時在書房�最怕什?,你就拿那個嚇一嚇他吧!」

沒想到他爹一點也沒料錯,果然是知徒莫若師,他一哭,就把周沂這句話給逼出來了。

「真的?君子一言九鼎,你要說話算話喔!只要你答應我好好的當太子,別再故意激怒皇上,然後乖乖娶親,我就不哭了。」

「你說真的?你這不是要害了你妹妹的終生幸福嗎?你真的要讓她嫁給我守活寡?」

「你......你又不是不行,她怎?會守活寡。」他刻意避開周沂探索的目光。

「我只對你行,對其他人就完全不行。」周沂賴皮著說。

「對其他人不行?那韶琇呢......根本是在撒謊!」

他沒好氣的白了周沂一眼。

「那......那是......」聽見杜詩田提起韶琇,周沂就沒話可說了,想了好半天才找到理由。「那是因?韶琇長得像你啊!」

「詩玉也和我長得很像。」

「這......這個嘛......總之不行,要是我娶了詩玉,你就不會跟我在一起了......我太瞭解你了,兄妹同事一君那種事你受不了的。」

杜詩田低下頭沈默著。

「所以,我是絕對不能聽任父皇的安排娶詩玉?妃的,」周沂在杜詩田面前蹲了下來,仰頭看他,「而就算我不娶詩玉,娶了其他女人,不也同樣是害人嗎?所以,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娶妻,而不娶妻,往後子嗣斷絕,那皇位要傳給誰?所以,我也是絕對不能繼續當太子......我想過了,如果父皇堅持不廢了我另立太子,我就出家,然後你陪著我一起出家。」

「你......又在異想天開了!」

「那有什??你以?和尚真的都那?清心寡欲嗎?」他一臉不屑的說。

[不......不行!總之,你別再胡思亂想了,你既生?太子,就有你該盡的責任。」杜詩田咬了咬唇,「當日跟你說......不想跟女人爭寵的話只是推託之詞......我不是真心要你......要你......只能跟我好的。」

[你是推託之詞也好,是真心也罷,總之,我心�已經有了你,再也裝不下別人了,要那些生孩子的工具......她們也太可憐了。]

杜詩田左思右想,覺得周沂的話也沒錯,可是,他也不能不有負身?太子的責任啊!

[若不是怕父皇降罪於你,我早就跟父皇從實招了。」他喃喃的咕噥著。

「那怎?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杜詩田蹙起眉頭,早先止住的眼淚眼看著又要往下掉。

難道......只有他死了,才能讓周沂乖乖地接受命運的安排,好好的當太子,來日繼位,好好的當個皇帝嗎?

這個念頭乍現,杜詩田彷佛看到一線曙光。可是......他怎?捨得呢?周沂對他情深意重,而他對周沂也是難分難舍......他在心�對自己發過誓,不再離開他的啊......

當杜詩田陷入怔仲時,只聽見周沂還在說:「......不然就這樣吧!我偷溜出去,然後假裝遇劫被殺,太子微服出遊遇難,宮�鐵定不敢張揚,到時就會昭告天下說我病死了,然後你就辭官,咱們找個深山躲起來......嗯!不好不好,我們還是找個城待下來比較好,不然,躲到深山�,讓你吃苦也不好。嗯......這個方法不錯,不過,要找誰扮強盜呢?而且,我如果被殺,也得要有屍體啊......」

周沂專心地盤算著「太子微服出遊遇害」的戲碼,但杜詩田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只是想著過去和周沂共處的點點滴滴......

第九章

這一夜的京城極不平靜。

瑞王府中,周泛和魏國丈,及一干心腹在位於王府地下的密室中商談。

「瑞王爺,這事不能再拖了,李昊恩已經出手,我們若再按兵不動,就是坐以待斃了!」

「黃將軍說得有理。」魏國丈撫弄著胸前的長須,「目前京城�的駐軍有一半掌握在我們手�,李昊恩手中有另一半和護衛皇宮的禦林軍,比較起來,我們的勢力是略有不及,但只要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仍然有機會。」

[這個......必須從長計議才行。」周泛搖搖頭。帶兵逼宮,是萬不得已才下的最後絕招,因?,即使逼宮成功,也未必能真的不留痕?,因此,若非逼不得已,他不想在史冊上留下萬世?名。

「雖然李昊恩在父皇面前告了我一狀,但他沒有真憑實據,光是一紙平空捏造的韶琇供狀,未必能說服父皇相信我有奪位之心,要是父皇並沒有相信李昊恩的話,我們卻貿然出兵,這謀逆大罪就犯得冤枉了。」

「你怎?知李昊恩手中韶琇的供狀是假的?再說,萬一他暗中把韶琇囚起來,就專等這一天好來整你,那你怎?辦?」

「第一,韶琇根本不知道我的計畫,他有什?可以招供的?第二,韶琇之死千真萬確,我怕那個多情太子暗中把韶琇放了,所以早就搶在韶琇還關在牢�時就讓人弄死他了......說不定李昊恩會擬出這條毒計,就是因?這個......」

說到這�,周泛不由得後悔,後悔他不該殺死韶琇的,反正韶琇什?都不知道,留下他一條小命又有什?關係?都怪當初聽信詹?倫的話,怕韶琇活著會被逼著來誣陷他,這下可好,死無對證,話都隨李昊恩去說了。

想著,周泛不禁瞪了一眼在座的詹?倫。

由於詹?倫上書提議廢太子一事,魏國丈認?他是個可以收攏的幫手,便將他延攬進來。

「真死了就好,死無對證,李昊恩的話也是一面之詞。」黃將軍松了口氣地道。

「話不是這?說,皇上相信李昊恩也好,不相信也好,但......總之他是在皇上心�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有這個懷疑在,就算整垮太子,王爺也未必能搶到太子的位置。」詹?倫沒注意到周泛怨恨的目光,「唯今之計,王爺不能怕,即使李昊恩未在皇上跟前進讒言,皇上也沒相信,但......宮�的皇后您也不能不保。」

[是啊!皇后遭瑜妃陷害,我們得先保住皇后,保住了皇后,就等於是保我們自己。」魏國丈點頭贊同道。

周泛沒有表示,只是專心地思索李昊恩設下的這個連環套�有什?破綻。

皇后佯裝生病,散佈遭巫術詛咒的流言,原是吃定他父皇最信怪力亂神這一套,捕風捉影的話聽多了,難免會對瑜妃起疑,到時,倚中宮皇后之勢,先剷除瑜妃,再對付李昊恩,卻沒想到,這些計謀全被李昊恩反?利用,走了招險棋,在送給皇后的禮物中下毒。

要是他們真的不慎毒死了皇后,現在反倒好辦了。即使李昊恩可以在後宮隨便抓個替死鬼,但至少不會咬定皇后栽贓瑜妃的罪名,而李昊恩告他的狀,也就不會和皇后的事牽扯在一起了。

但是......怎?李昊恩像是對他們的計畫了若指掌?想著,周泛的目光不由得定在詹?倫的臉上。

幾個新科進士中,周沂獨獨不喜歡詹?倫是巧合?還是有意安排?但是,周沂會這?聰明地安排了臥底在他身邊嗎?再說,周沂又怎?知道他一定會去吸收詹?倫?

這一想,周泛驀地恍然大悟。自己一直以來,是看誰不受李家和周沂青睞,就去接近誰的,如果周沂早就看出這一點的話,那他就有可能故意把詹?倫推給他......

當初周沂納韶琇一事太過順利,而且還很配合地做了許多荒唐事,就算是聽他當面囑咐,也沒辦法將荒唐的時機拿捏得那?好:今天又當著皇帝的面要求廢太子,然後把他給扯了出來......如果說這些都是巧合,那巧合也未免太多了。

只見周泛眼露殺機,緩步走向詹?倫。

「母后當然要保,但問題是怎?保?」周泛站在詹?倫身邊,眼睛望著牆上挂的寶劍。

「微臣認?黃將軍所言有理。」詹?倫躬身說道。

「你的意思是......殺進宮去?」

「微臣的意見,只要制住皇上,皇上詔書一下,又有誰可以扭轉局面?王爺只需挾天子以令諸侯即可。]

看詹?倫挖了個坑想逼他跳,周泛就衝動的想拔下牆上的寶劍一劍宰了他,但轉念一想,李昊恩不就是這樣對付他的嗎?那?,他何不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茅塞頓開啊!」周泛轉過身來對詹?倫拱手稱服,「我們淨想著要如何對付李昊恩,卻忘了唯一能制住李昊恩的人是皇上......有道理!那?,依詹先生看,該怎?下手呢?要知道,光是京城,李昊恩跟皇上手中可以動用的兵力,就比我們多得多了。」

「先生之稱不敢當。」詹?倫略略謙遜了一下,「當今之勢,只有迅雷不及掩耳,出其不意地下手!王爺的優勢是過去王爺深自韜晦,朝中除王爺親信的我們幾個之外,沒人知道王爺有意於皇位,連皇上也是。皇上至今對皇后及王爺都還未做處置,顯見正在考慮李昊恩話中的真假,而李昊恩必定也沒料到我們已然知道此事,因此,必疏於防備,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黃將軍,如果今晚動手,來得及嗎?」

「嗯......今晚恐怕是倉促了點......」黃將軍思考著,正要再說下去時,卻被周泛飛快地打斷。

「既然這樣,暫訂明晚動手,禁宮守衛方面,就請黃將軍協調,然後,我明天一早就進宮去,想辦法降低父皇和李昊恩的戒心,再找個人設法絆住李昊恩,當可成功。不過,今晚要勞煩詹先生先?父皇草擬廢太子及立太子的詔書了。」

「微臣當效犬馬之勞,盡心?王爺辦事。」

「嗯!好,那你先回去吧!你在我這�待太久,恐怕會讓人起疑心。魏國丈是我外祖父、黃將軍是我姨父,你可跟我非親非故的。」

「微臣明白,微臣告退。」詹?倫行禮之後退了出去。

「王爺,您這是......」黃將軍看周泛神色有異,便開口問道。

「我懷疑詹?倫是內奸,所以先支開他。我想,我們今晚就動手!」周泛握緊了拳頭,「派人跟蹤詹?倫,等他見過李昊恩,把計畫告訴李昊恩後,立刻動手殺了他們兩個!]



# # # # # #



杜府�,杜詩田怔怔地看著燭火,愁腸百轉,怎?也想不出妥善的解決辦法。

要周沂娶詩玉?妃,那是不可能的,一如周沂所說的,他絕對受不了被人說他們兄妹二人共事一君這樣難聽的話,而讓父親一生清譽遭此羞辱,他又于心何忍?現在看來,只能說服周沂娶其他女子?妃,然後再慢慢的勸他,即使明知對不起那個女子,他也無法顧及了。

但是,周沂會聽嗎?依周沂的個性來看,他是不會聽的,那?......果然還是只有自己死了,才能解開這團亂結吧!

想著,杜詩田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調往頂上橫梁,身體情不自禁的微微顫抖。他不想死......可是......周沂再這樣拚命讓自己被廢,總有一天會出事的......

「田兒還沒睡嗎?」杜育德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杜詩田吃了一驚,連忙收攝心神,起身迎接。

「爹。」

「爹也睡不著,所以來找你聊聊。」杜育德說著,在桌邊坐了下來。

[爹是在?太子的事煩心?」

[是啊!」杜育德歎了口氣,「我教了他十多年,他在想什?,我是再清楚不過了!而他的個性我也明白,他的心情我更明白......」

[爹......」杜詩田的一顆心怦怦地跳著。他爹該不會是知道他跟周沂之間的事了吧?

杜育德看著杜詩田,知道杜詩田現在的處境也很?難。太子向來是想要什?就非得手的個性,寧可弄到玉石俱焚也不罷休,這陣子太子比較安靜,恐怕是杜詩田安撫的功勞吧!

但是......一旦太子繼承帝位,他們之間的事必定瞞不了人,那時,杜詩田的遭遇恐怕比現在更艱難了。

「爹打算辭官。」杜育德神情凝重的說。

「辭官??什??」杜詩田一臉驚訝,父親向來心系朝廷,不應該會如此輕易的就說要辭官啊!

[這皇城不平靜了啊!李丞相和魏國丈都想盡了辦法要拉攏我,雖然我不?所動,但他們會不會再使出什?手段誰也不知道。」杜育德搖搖頭,「我打算明日便上奏辭官,我們一家人回鄉下去。」

「可是......太子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撓,皇上也不見得會同意。」

「是啊!太子那邊是比較麻煩,但我們要讓太子知道,這才是最好的辦法,不然......我們一家四口,唯死而已。」

「爹?!」杜詩田驚呼,「您......孩兒......」

杜育德正視著杜詩田,臉上的神色是不容轉圜的堅決。

「?父一生清正自守,因此,期許你也可以堂堂正正、?頭挺胸的做人。」沈吟了一下,繼續說道:「太子對你抱著什?樣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你在太子面前也維持得很辛苦,這我可以體諒,但是......以現今情勢來說,我們實在是辜負皇恩甚多。我授命?太子師傅,卻未能導正他的性格;你身?太子侍讀,自幼陪伴太子左右,雖不是你煽動了現今太子的種種作?,可真說起來,你也難辭其咎。」

杜育德這句話說得重了,杜詩田連忙跪下。

「爹,孩兒盡力勸過太子了,可是......」

「你起來,爹不是在怪你,只是希望你懸崖勒馬。」

聽杜育德這?說,杜詩田的臉色轉?灰敗--他爹果然已經看出他跟周沂之間的曖昧情事了!

「爹知道你也是不得已的,唉~~~士可殺不可辱,你......就是少了這點硬骨,但這方面也因?你還年少,才會糊塗的鑄下錯誤......」杜育德不禁暗自懊悔,如果早對兒子把話挑明瞭說,教給他這個以死相脅的方法,也許太子就無法得逞了。

直至今日,杜育德對杜詩田仍然極有信心,認?他必定是在太子軟硬兼施之下才屈從的。說不定......周沂也是用要死要活這招逼得他兒子點頭的呢!可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當務之急,他只想亡羊補牢,趁現在用這招來幫兒子擺脫太子的糾纏,以脫來日的?名。

「太子太傻,天底下哪有太太平平過一生的廢太子呢?太子傻,你不能跟著傻,要?太子打算,不能讓太子一錯再錯,不然,我們杜家就是害了太子的大罪人了。」杜育德料准了杜詩田的性格,不提自己和杜詩田的名聲,卻以太子的名聲相勸。

「孩兒......知錯了。」杜詩田低下頭緊咬著下唇,「孩兒明天就去見太子,跟太子說清楚孩兒的決定。」

「那好,你早些睡吧!」杜育德拍了拍杜詩田的肩,而後踱了出去。

杜詩田送杜育德到房門口,而後掩上門。他背靠著門扉,只覺心痛如絞,痛得幾乎要不能呼吸了......

他跟周沂果然還是太天真,以?可以?開一切,只要兩人能廝守在一起就好,卻不知即使想?開一切,卻未必?得開啊!

而即使周沂擺脫了太子的身分,他們......也還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除非重新投胎,周沂不是太子,他倆也不生?同性,或許......

頹然坐倒在門邊,杜詩田已經可以想見明日周沂聽到他的決定,會有什?反應了。

死就死吧!

周沂回這?說,然後,周沂會牽著他的手......

但是,思索著這一切的杜詩聽並沒有預料到--

明天他將見不到周沂的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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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前夕,一輪銀月已近正圓。

太平太子周沂穿上平常私自出宮遊玩時的平民服飾,開心愉快地踏著月色前行。

他今天終於想出了好辦法,便迫不及待地想立刻將之付諸實行。

這一帶是朝廷臣工宅邸聚集的區域,周沂在街巷中穿梭,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地避開有可能認出他的人,直朝石青藜住的小宅子而去。

不一會兒到了門口,只見那是個破舊的老宅,只有一個小院子,房子看起來一副風一吹就會倒的模樣,害得周沂連敲門都不敢太大力。

聽見敲門聲,石青藜邊跑出來開門,邊問著,「誰啊?」

周沂立刻閃到一邊去,在石青藜開門張望時才竄出來,一把捂住他的嘴,然後將他往門�拖進去。

「別出聲!」周沂低聲道,隨即探頭在門外張望一下,而後關上大門。

「殿......」石青藜還沒叫出完整的稱呼,就又被周沂捂住嘴。

「叫你別出聲!屋�還有別人嗎?」

石青藜猛搖頭。

「你窮得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啊?這?慘?」周沂放開了石青藜,逕自走進屋內。「我記得你的俸祿不少啊!都用到哪里去了?」

石青藜來不及回答周沂的問題,只是壓低了聲音說道:「老天爺!殿下,您怎?這時候一個人上我這兒來?」

「我有不可告人之事要告訴你,坐!」周沂在桌邊大剌剌地坐下。

「不可告人之事?」石青藜立刻變了?色,「殿下,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我都還沒說,你就知道我要說的事不是鬧著玩兒的?」他白了大驚小怪的石青藜一眼。

「只要是不可告人之事,一律都不可鬧著玩兒。」他義正辭嚴的說。

「呵呵......你可真伶俐,太好了,這表示我沒看錯人。」周沂對石青藜勾勾手指,要他靠近些,「我要你幫我辦件事。」

石青藜面露疑問之色。

「先前聽你提過,你有些江湖上的朋友?就是那類遊俠、劍客一類的?」

「是,臣交遊廣闊,的確是有幾個肝膽相照、頗具豪氣的江湖朋友,」

「能不能介紹給我認識?事成之後我會重謝。」周沂面露喜色的說。

「殿下,您究竟要幹什??」石青藜心懷戒慎的詢問。

「也沒什?啦!不過試想拜託他們演場戲而已......」

石青藜跟著周沂的時日雖然不長,但已頗知周沂的古靈精怪。

[臣有責任輔佐太子殿下,若太子殿下不肯把話講清楚,恕臣不敢領命。]

周沂嘟起了嘴,歪著頭打量石青黎,見石青黎神色堅決,看樣子,如果他不說清楚,石青藜是絕對不會幫忙的了。

「好吧!你是聰明人,我的煩惱你一定知道。」

石青藜看著周沂,點了點頭。

「那好,既然知道,就幫我這個忙吧!我知道你有志於成?淩煙閣名臣,但無奈我實在不是當個蓋世明君的料......胸無大志,說白了就是這樣。」周沂攤了攤手,「自你到我身邊以來,我沒當你是臣下,而當你是朋友,這你也知道的。今天我來找你,也不是以太子的身分來命令你,而是來拜託你幫忙的。」

「太子殿下......」

「不要再叫我太子了,你知道我根本不想當太子的!」

「可是......」

「別這樣,我現在是?情所苦,真的苦得快死啦!你到底幫不幫?」

「不是不願幫,而是不能幫啊!」石青藜滿臉的?難,「我食君之祿,自當忠君之事,怎?能幫著您擺脫太子之位呢?這不叫幫您,叫害您。」

「放心,這次我擬的計畫萬無一失,只要你找人假裝狙擊微服出遊的我,把我給宰了,我死了,自然不能當太子啦!對不對?然後,我就可以帶著我的小糖人兒逍遙去了,牽連不到任何人的,你放心吧!]

石青黎一聽,差點沒被嚇得靈魂出竅。這種異想天開的法子虧太子也想得出來?!

[這......這太胡鬧了!」石青藜霍地站起,「放任太子微服出遊,宮�服侍的宮人失不失職?微服出遊的太子在京畿之地遇害,駐城守衛的禁軍放任賊人逞兇,該不該處置?而戕殺太子的罪首又該當何罪?只怕連微服出遊的太子遇害地周邊居住的百姓都逃不了不提供緝凶線索的罪名......怎?可能牽連不到任何人?您想得太天真了!」

遭石青藜一頓搶白,周沂也發現自己計畫中的漏洞......

是啊!別的不說,光是現在穿了他的衣服,在書齋�一人分飾兩角好替他掩飾的如意恐怕就是第一個遭殃的。

?此,周沂不由得沈默了,原本興高采烈的心情頓時消失無蹤。

「太子,臣千思萬想也想不明白的就是--既然你們已兩心互許,您又何必非得擺脫這個太子名位不可呢?」

周沂緩緩垂下眼瞼,注視著地面,聲音溫柔的說:「我不想他因?我愛他而招人鄙夷,更不想他往後在史上留下?名......我只想他活得快樂,不想他在我面前強?歡笑,我要給他的,是讓他發自內心真正的快樂......與幸福。」

聽周沂這?說,石青藜也不知該怎?答腔。

這時,卻聽見屋頂上傳來一陣朗笑。

「什??!」周沂大暍一聲。

「太子不用驚慌,是......是我朋友來了。」石青藜安撫著周沂,隨即?頭對著屋頂大喊,「還不下來,縮在上面幹什??」

突然,一個人影瀟灑地自窗外飛身而入,周沂定睛一看,見來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腰間懸著長劍,恐怕就是石青藜的劍客朋友了。

「不愛江山愛美人,合我胃口!」他爽朗的贊道。

「在太子殿下面前不得無禮。」石青藜喝斥了對方一聲,才轉頭?周沂介紹,「他就是臣跟您提過的好朋友,路擎雲。」

「他這人難交朋友得很,是不是?」路擎雲卻不在乎石青藜的話,對周沂說話仍是沒大沒小的。

「是啊!虧你能和他做朋友。」周沂附和著路擎雲的話。

石青藜看著兩個人在拿他尋開心,一時之間,礙著有太子在,竟發作也不是,不發作也不是,只好尷尬地杵在一邊。

路擎雲瞅著石青藜偷笑了好幾聲,才轉頭對周沂說道:「你也不必求他幫忙了,有句俗話說:[打虎還得靠親兄弟』,這會兒,你的弟弟已經在幫你忙了。」

周沂聽得一頭霧水,卻見石青藜緊張兮兮地問:「你探到新的消息了?」

「是啊!率兵逼宮的戲就要上演了,你的李大人啊......」路擎雲對石青藜搖著頭,「玩兒完了,還白賠上可憐的詹大人一條命。」路擎雲嘴�嘖嘖作聲,「說來,你那個弟弟也真狠,自己懷疑人家是奸細,居然不查明就先宰了,現在......連自己親爹都不放過......你真要把國家交給這種人?」

原來石青藜一心?周沂打算,便拜託路擎雲幫他監視周泛,而周泛的舉動之所以盡在李昊恩的掌握之中,全是路擎雲告訴了石青藜,而石青藜再去通知李昊恩的。

由於有石青藜居中調節,因此,周沂和李昊恩的行動竟像是配合好的一般,給周泛帶來不少壓力。

石青藜和周沂一聽,臉色刷地變白。

李昊恩跟詹?倫死了?!

周泛帶兵逼宮;:

糟糕!這下子事態嚴重了......

第十章

中秋團圓夜,京城�,各家各戶無不團圓賞月,管弦處處、笙歌四起,熱鬧非凡。

然而,重鑾疊闕的深宮�,卻因?皇后遭鴆殺詛咒等陰謀而顯得陰森詭譎,喜歡熱鬧的皇上也因此沒了賞月的興致,早早就歇息了,教宮中服侍的太監、宮女們不由得戒慎恐懼,紛紛心下嘀咕,只怕宮�要出事了!

皇帝的寢宮--德馨宮�此刻一片寧靜,宮外守衛肅立,戒備森嚴。

方交子時,守衛輪值,卻見魏國丈之婿,受封榮國將軍,統領禁宮侍衛的黃翰率領了一隊士兵森然而來。

北盛門守衛領班崔嶔巍是李昊恩一表三千里的族甥,獲報後,便急急自值班宿房�出來,見狀說道:「黃將軍,你無故率兵來此做什??你想謀反嗎?」

「崔大人,京�發生了大事,我奉太子口諭,增調士兵護衛皇上。」黃翰湊近崔嶔巍,「現在整個京城亂成一團,我已奉太子之命宣佈戒嚴,還請崔大人行個方便,開?宮門,容我入內稟報皇上。」

崔嶔巍心中懷疑,黃翰是魏國丈一派,太子要傳諭,哪里會找他呢?

「黃將軍?官多年,怎地不懂宮�規矩?除非是緊急軍務,否則,哪有深更半夜驚擾聖上之理?再說,您要奏報,理應上摺由侍衛宮人傳遞,等候聖上召見才是。您說有太子口諭......詹事府自有值夜聽候太子差遺的人員,卻未見太子召示下官......」

「唉~~~崔大人,事態緊急,不是打官腔的時候,你知道京�出了什?事嗎?李丞相遇刺身亡啊!太子此刻只怕也......」

黃翰話末說完,只見重明園方向燃起沖天火光,崔嶔巍早被李昊恩的死訊給嚇傻了,這一見到東宮方向火起,又不斷有失火的警訊傳出,更是慌得沒了半點主意。

一旁的黃翰乘機頓足催促道:「崔大人,你快開了宮門讓我進去,要是有個萬一,你我如何擔待得起?」

「這、這......」崔嶔巍慌得手足無措。

「崔大人,你遲遲不肯奉命,我可要懷疑你是和賊人勾結,刻意在拖延時間了。」

遭黃翰這一施壓,崔嶔巍便不敢再遲疑,因此,不曾細想便打開了北盛門,讓黃翰率軍進入德馨宮。

黃翰的軍隊一進去,便團團圍住了整棟宮殿。

崔嶔巍見守衛森嚴,心神稍定,這時才發現不對勁:這事發生得古怪,?什?太子不派親兵來此守衛,或下令當值侍衛大臣增派禦林軍防護,卻要繞個彎子去找黃翰的京城護軍來?

內心疑雲一起,崔嶔巍不由得握緊了刀柄,「鏘!」的一聲,刀身半露。

陡地,他聽見急躁奔走的腳步聲中有一個聲音喊道:[造反啦!」

神魂不定的崔嶔巍正自東張西望地尋找刺客的蹤影,卻不料,黃翰已一刀戳進崔嶔巍的肚子,「崔嶔巍領兵反叛,把這�的侍衛全數拿下!]

一聲令下,黃翰帶來的士兵隨即和原來的侍衛交戰起來。

乒乒乓乓,兵刀相接之聲不斷。黃翰手下的士兵早有備而來,然而,原本的侍衛卻因?突然被誣指叛變而心下驚惶,一時奮勇抗捕者有之,惶惑不定者亦有之,而聞亂而至的侍衛卻因乍然搞不清楚狀況,及群龍無首而不知該如何是好。

宮內大變蔓延,宮女、太監尖叫著逃人叩,一重宮闕亂過一重。

不一會兒,只見周泛帶著親兵臨駕,原本慌亂的侍衛們一看到他,就像吃了顆定心丸似的。他們雖不知道崔嶔巍謀反是真是假,但周泛是皇子,聽他的命令總沒錯。

[王爺,崔嶔巍率兵謀反,已經伏法。」黃翰趕到周泛身前大聲稟報。

[王爺,冤枉啊!」

「王爺,小人讒言聽信不得,我們沒有謀反!」

「冤枉啊......」

一時之間,喊冤之聲此起彼落,部分侍衛心想,周泛定能查明真相,便放下兵刀,但因此而更奮勇抗拒的亦不在少數。

[將跟隨崔嵌巍謀反的一干人等全部拿下,聽侯發落。]周泛說著,隨即跨步進入皇帝寢宮,但在殿內繞了一圈,卻沒看到皇上的身影。

周泛驚疑不定,父皇怎?會突然消失了?先前探到的消息的確是說父皇人在寢宮啊!

找不到皇帝,這計畫就亂了套了!捏緊拳頭,周泛當機立斷地喊道:「皇上被反賊脅持而去,立刻封鎖四門,搜索整個後宮,別讓反賊逃了!」

周泛說著,隨即命黃翰派兵四出搜尋皇上的蹤?,他則轉往重明園,打算先逮到周沂,只要周沂在他手中,他就多了一線希望。



# # # # # #



重明園�大火延燒,雞飛狗跳,周泛帶兵沖進去。

周泛名?救火,實則一入內,便大開殺戒,一路殺到了周沂的書齋。

執著長劍,周泛一腳踢開房門,見一個人影慌忙地躲進內室,便追了進去,打算搶先制服周沂。

一進內室,只見一個身穿黃袍的身影正往櫃子�鑽,周泛跨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的身子扳過來,同時另一手就要舉劍往前刺--

但定睛一看,這人哪里是周沂?小鼻子、小眼睛,嚇得眼淚鼻涕齊流--是太監如意!

太子也不在?!這父子倆是怎?回事??什?都不乖乖地待在他們應該待的地方?三更半夜的,他們能瘋到哪里去?

周泛握緊劍柄,指尖泛白,氣得五內如焚。

「是你?!太子呢?」

「出出出出......出宮去去......去了......」

周泛憤怒至極,一劍橫劃,如意哀嚎一聲,便倒在地上一命嗚呼了。

這下可好,想包圍禁宮,逼父皇下詔另立太子,卻找不到父皇:而要抓太子當人質威脅,甚而直接解決太子,斷了父皇的掙扎,卻又找不到太子......好不容易藉平叛之名包圍皇宮,可要抓的兩個人卻沒一個到手......

雖然宮門已關閉,不怕他們飛上天去,可拖延的時間愈長,形勢對他就愈不利,畢竟準備倉促,栽贓崔嶔巍反叛的證據不足、破綻百出,只要稍微盤問北盛門的侍衛便可查明。

而且,說不定部分棄械被捕的侍衛已經發現不對勁了......

倘若大權在手,他倒也不怕,只要立刻下詔將司法部門掌事大臣換成自己的人,就能擺平,但無法繼位,一旦事實真相水落石出,他就玩完了!

再說,無法抓到父皇跟太子?人質,就算掌管禦林軍的李昊恩已死,但還有個副指揮在,恐怕他這個當兒已經帶著兵馬前來了,到時,恐將演變成一場大戰......

這樣一來,即使外面魏國丈尚有可戰之兵,自己卻是甕中之?,無論如何都是不利。

拿過桌上的燭臺,周泛先用火點燃了一旁的簾帳,頓時火星竄冒,嗶嗶啵啵地燃燒了起來:接著,他直接將燭臺丟到如意的屍身上,又丟了好些易燃的書本下去助燃,讓火燒得更快更猛些,企圖掩飾如意死於劍下的痕?。

周泛料理完這些,隨即向書齋外奔去,卻在這時和人撞了個滿懷--

「如意--」進來的人是周沂,他見內室火光驟起,因此便沖了進來,不想卻撞上了周泛。

在接獲路擎雲的密報後,周沂便匆匆趕回重明園想阻止周泛犯錯,不料一回來,就看到大半個東宮陷入火海。

周泛現在是騎虎難下,只好舉劍朝周沂刺去。

周沂一個翻滾避開,躍到牆邊抽出挂在牆上的寶劍,與之對峙。

[周泛,你?什?要做這種蠢事?你想當太子,我讓給你就是了。現在禦林軍副指揮的兵馬已經和黃翰打了起來,你們沒有勝算的,你快罷手,隨我去見父皇請罪,還可以留下一條命......」

[哼!事情已經幹下,來不及了!」周泛一咬牙,再度挺劍攻了上去。

[鏘!」的一聲,雙劍相交,周沂擋下周泛狠厲的一刺,「你想當太子,也犯不著殺我啊?我說了可以讓給你的。]

[你當我是蠢還是怎樣?這種騙小孩的話你也說得出口?」邊說話邊出招,周泛手中劍如狂風暴雨般地向著周沂疾刺而去。

[我......」周沂被周泛緊迫的攻勢打得騰不出時間來說話,只能凝神抵擋。

[像你這種蠢蛋,只懂得迷戀男色,卻因?出生得早,就當上太子,我......我不服氣!我要宰了你!」

短短幾個時辰,周泛先是被迫面對率兵逼宮的抉擇,經過一番心�掙扎後,才決定放手一搏,但本全丟下去了,卻發現找不到骰子......通盤計畫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也抓不到,難怪他會心神大亂,而終於見到周沂,內心積壓許久的悔恨憤怒頓時爆發開來。

「就算要死,我也要拉你墊背!」周泛一劍又一劍地刺向周沂,「我比你強得多,連父皇也覺得我比你適合當太子......都是李昊恩那個老王八蛋!要是沒有他,你這蠢蛋哪里是我的對手?你胸無大志、平庸無能,能管好天下、治理萬民嗎?半夜三更不待在宮�,居然溜出宮去玩,天底下哪有你這種太子?害我......害我......」

周泛紅了雙眼,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傷心所致,他只是一劍又一劍地遞出,追著頻頻閃躲的周沂出了書齋之外。

只見書齋大梁遭火舌吞噬,驀地傾倒,轟然一聲,整座書齋垮了下來,無數燃火斷木落進周圍的水塘中,撲通聲不絕於耳。

夾帶著火焰的殘木入水,頓時激得水花四濺、青煙竄冒,讓?人的眼都迷濛了。

煙霧彌漫中,只聽見一聲淒厲慘叫劃破夜空......



# # # # # #



無數帶著驚慌不安的腳步聲在皇上臨朝聽政的垂拱殿中響起,只見殿外侍衛森嚴肅立,一干大臣戰戰兢兢地跨進殿內,不時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昨夜禁宮亂起,群臣早已自頻密交換的耳語中獲悉宮闈之變的傳言,因此,早朝時分,整座大殿�彌漫著忐忑不安的氣氛,每個人心�都是七上八下的。

此時,只見皇帝一身黃袍,冷著一張龍?走了出來,端坐龍椅,底下?臣齊齊下跪,高呼萬歲。

「?卿平身。」他一向是個藏不住心事的皇帝,但此刻,他的聲音中卻有著鮮見的深沈,一時教?人摸不清皇上的想法。

「昨夜,朕的愛卿李昊恩因病暴卒家中......」底下群臣聞言聳動,他們早已獲知訊息說李昊恩是遇刺身亡,但今天皇上卻這樣說,顯然有遮掩真相的企圖,只怕傳言中瑞王爺率兵逼宮的事不假。

皇上清了清喉嚨繼續說道:「李愛卿?國劬勞,功在社稷,對朕、對國家,可謂是鞠躬盡瘁。他本已封?輔國公,今日朕再追贈他?太師,謐號......就文忠吧!入祖賢良祠,他的身後事著戶部從優撫恤,吏部也看看他的子孫有哪些人才,加恩封官授爵,過兩天擬個名單呈上來。]

「另外,著升劉滬?左相,接掌李愛卿的職位,原詹事府右贊善石青藜行事得體,是個人才,就升做中書侍郎吧!接掌劉滬的缺。」

獲升宮的劉滬和石青藜出列跪下謝恩,其餘?臣對於原副宰相的中書侍郎劉滬升?左相,都認?是理所當然,但石青藜這一升未免升得太快,一下子跳了四七二十八級,一夜之間,就成了左右相之下的高宮了。

自然,這是皇上對石青藜的酬庸。若非石青藜探得消息,和路擎雲兩人在周沂的安排下,於黃翰包圍德馨宮時,搶先一步將皇上帶到屋梁上的匾額後藏身,因此逃過一劫,不然,後果鐵定不堪設想。

皇上接著又做了一番人事安排,以魏國丈被控兼併土地一事?藉口,免去魏國丈、黃翰等人的官職,又佯稱皇后病重,周泛於孝道有失,除去瑞親王頭銜,暫禁宮中聽候發落,又藉另外的原因升昨夜領兵護駕有功的禦林軍副指揮的官。

以上種種,皇上皆是以小故施重懲,而加官者的功勞亦不明言,只是先交代了,理由等著在明詔中加以粉飾就好。

但這番驚天動地的人事更?,皇上卻以如此簡單的幾句話就輕描淡寫地交代過去,更顯得昨夜宮闈大變之事不假,只因?人均揣測得出這是皇上想替周泛遮掩惡行的方式。

但?臣狐疑歸狐疑,並沒人敢發問,省得戳破皇上想粉飾太平的企圖,否則,萬一惹得皇帝老子龍?大怒,是自己倒楣。

[這些是今天要安排的幾件事,最後一件事是......]皇上的眉頭皺了起來,[昨夜東宮大火,剛才才撲滅,太子......太子不幸葬身火海......]

霎時,只聽得[咚]的一聲,底下列隊恭立的文武百官中,杜詩田聞言暈倒了。



# # # # # #



斷垣殘壁,遍地水漬中無數焦木猶自冒著縷縷輕煙。

花架傾頹、朱欄歪斜,觸目所及淨是火舌肆虐過後的淒慘景象。

杜詩田緩步來到書齋外面,唯見簷塌柱傾、窗破梁倒,杜詩田不禁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昨天,周沂還陪在他身邊,臉上帶著一貫的慵懶笑容......

眼淚煞不住地從眼眶�竄出,杜詩田在地上拾起一塊碎黃布跪下。那是太子服飾的一角,周圍被烈火燒得焦黑,而仍保留色澤的部分卻濺著幾滴已然化作紫黑的血漬......據說,昨夜周沂就是在這�中劍倒下、被大火燒死的......

旁邊陪著他來憑吊的吉祥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跟著哭。

「杜大人,您別哭了,您傷心,太子爺也會傷心的。」

?什??杜詩田不明白,昨天一個好端端的人,怎?今天就死了?

杜詩田沈默不語,只是看著滿目瘡痍的重明園。

昔日的繁花盛景如今面目全非,在被淚水滿溢的眼眶�便得朦朧。那個總是花盡心思替他止淚的周沂已經不在了,再也沒有人會煩膩地蹭在他身邊鬧他、哄他......能替他拭淚的人已經不在了,所以,這淚要怎?止呢?

「杜大人,您別哭,當心哭壞了身子......]

吉祥勸著杜詩田,但杜詩田仿佛沒有聽到似的,只是怔怔地,一遍遍地回想著過去和周沂共處時的點點滴滴,從兩人相識的第一面開始,一直到昨日......

本來,昨天夜�他還下定了決心,想著今天要跟周沂言明他要離開,因?,他不想害了周沂。

誰知道不過一夜,竟然天地逆轉,原本要先放開手的是他啊!可上天卻搶先一步帶走了周沂,讓周沂先放開了他倆牽在一起的手......

昨夜他還千百遍地設想著,當他告訴周沂自己要離開,不然就是以一死報君恩時,周沂一定會握住他的手,然後告訴他--要死就一起死......

周沂雖然不曾親口說過生死相許這樣的誓言,可是,從他的眼神、他的心跳,全都對他說著:活一起活、死一起死......這些不曾出口的話語,早在相契的兩心中默默地傳遞了......

周沂能這樣對他?他又何嘗不能這樣對周沂呢?

一把躺在地上,沾著濕泥的劍吸引了杜詩田的視線,他的雙瞳驀地瞪大,猛然抽起長劍立起身來,閃著銳光的劍刀劃向了他的頸項--

「杜大人--」吉祥撲上來抱住杜詩田持劍欲自刎的手。

「田兒!」杜育德飛快地跑過來。

見到父親的臉,杜詩田頹然地跪倒在杜育德的腳前。

[爹......原諒孩兒不孝......」杜詩田趴倒在杜育德的腳下,痛哭失聲。

杜育德歎著氣。杜詩田要他原諒的是哪點不孝,他明白......直到此刻,他才願意承認,他一手培育、寄予厚望的兒子早已情網深陷,難以自拔了。

[起來吧!爹不怪你。」杜育德俯身拉起杜詩田,「唉~~~你去吧!爹......成全你的願望。」說著,杜育德難忍眼眶中泛濫的淚水,背轉過身去。

看著杜育德的背影,杜詩田忍住了椎心刺骨般的疼痛,握緊劍柄,正打算追隨周沂而去時,卻覺一股力量撞上他的後頸,腦袋一昏,就此失去了知覺。

在昏過去的?那,他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吉祥大喊著--

「不好啦!有賊把杜大人抓走啦!]



# # # # # #



室內飄蕩著氤氳的香氣,彷如百花盛綻的群芳之香,教人聞了通體舒暢,仿佛置身仙境一般,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杜詩田悠悠地睜開雙眼,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周沂笑吟吟地看著他的雙眼。

想也不想地展臂擁住眼前的身影。

他終於又再見到他了......是來襲的匪徒做了好事,送他來會周沂了嗎?杜詩田微笑著暗忖,感覺微翹的唇角旁有淚水滑過。

「怎?又哭了?」周沂輕撫著杜詩田的背脊,在他耳畔低聲說道。

「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我們在哪里呢?天上?還是......」自言自語地,杜詩田搖了搖頭,「無所謂,在哪里都好,能跟你在一起就好......」

「是啊!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跟著我走的。」輕吻著杜詩田的鬢髮,周沂順勢舔了一口杜詩田的臉。

「我們都死了,這下......」感覺周沂的手撫上自己的前胸,杜詩田顫抖了一下,「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吧?」·

「現在我們當然可以永遠在一起羅!」周沂吻進杜詩田的唇間,與他深深地糾纏,隨之讓吻落到敏感的頸部,「我再也不是太子,你也不是什?杜大人,再沒有任何外物可以分開我們了......」手不規矩地滑進杜詩田的衣襟,愛撫著他的敏感處。

「啊......真的......嗎......」杜詩田的喘息粗重起來,「可是,會不會......有冥府的獄卒......嗯嗯......管著我們?」

「不會的,不會再有人來管我們了。」周沂掀開杜詩田的衣衫,噬吻著他的肌膚,喚起杜詩田情熾的顫抖。

[但是......我還是好不安......」欲望被喚起,杜詩田覺得整個人暈眩起來,跟前的一切如夢似幻,毫不真切,「死了,真的就不會有人來分開我們了嗎?」

聽杜詩田口口聲聲以為他們都已不在人世,周沂忍不住笑了起來,緊緊地將杜詩田摟在懷中,一手探進他的褲底,握住蘇醒的欲望摩挲著,惹得杜詩田的身體不安地扭動,主動捧住周沂的臉索吻。

「如果死了也能這麼敏感,那倒是美事一樁。」周沂加快了手部的動作,引出杜詩田的呻吟。

杜詩田聽出周沂話中的調笑,這才一凜,猛地推開壓在他身上的周沂。

「你......」

「沒錯!我沒死,你也沒死,咱倆都還好端端地活著呢!」周沂「啵」的一聲在杜詩田臉上親了一口,「嘿嘿......我的異想天開成真了,現在,我們是既活著,也死了,算是活著的死人。」

「你到底在玩什?把戲?」杜詩田被搞迷糊了,重明園被燒光了,皇上也說太子死了,吉祥又哭得那?淒慘,連他爹也......這是怎?回事?

「那些晚點再說吧!」周沂猴急地吻著杜詩田,「我現在正忙著。」嘴巴說著話,手上也沒閑著,熟練的愛撫讓杜詩田被欲望薰得無法思考。

「不行......住手!你先給我說清楚!」用力推開周沂蠢動的手,杜詩田面有怒容。 。

「也沒什?,不就是周泛派兵進宮嗎?我搶先一步得到消息,安排了一個武林高手去救父皇,然後,讓石青藜拿了我的手諭調兵進宮平叛,接著呢!我就去找周泛,他想殺我,結果反被我刺了一劍......」

「那皇上怎?會說你死了呢?害我......」

[我對父皇實話實說,而且對父皇說,如果要我繼續當太子,我就死給他看。父皇不想我死,只好放我走啦!」周沂笑了笑,「早知道父皇真這麼疼我,我早就說實話了,也就不至於會讓周泛做出這等錯事......」話到最後,周沂不禁唏噓。

周泛......再過幾天,就會有周泛被貶到偏遠之境,永生不得回京的詔書發佈了吧!

想來,皇后被廢也是意料中的事,一場宮廷政變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鋃鐺入獄、多少人被貶遭逐......而他可憐的三弟周泠,也就要被架到太子的位置上頭去了。

「在我對父皇坦白一切後,父皇還替我找了杜師傅來,告訴他這些事,可杜師傅開出條件,說得要你自己心甘情願的放棄一切跟我走才行。」周沂微笑著,讓杜詩田倚在他的肩上,「在看到你想橫劍自刎的時候,我的心都快從嘴�跳出來了,可是,我同時又好高興,你居然願意跟我一起死......」

杜詩田垂下眼瞼,更向周沂的懷中靠去,「那是因?我知道,如果換作是你,也會毫不猶豫地這麼做。」

抬起眼,四目歹接,他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誓言--

生死相隨......

往後,就讓他們牽著彼此的手,生、死都不放開吧!

十指交握,周沂閉上雙眼,愛憐地吻著杜詩田。

他終於能夠擁有他的小糖人兒,一生一世,都讓小糖人兒被甜死人的幸福圍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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