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幽情
BY:丁冬
楔子
卯時一刻,天光猶未透亮,四周景物昏昏暗暗的只看得出些微輪廓,寒星仍亮的天空下,只有橐橐靴聲自一地平整的玉白石磚上傳出。
只見四個太監?著軟轎往前走,轎上六歲的太子周沂猶帶睡意地打了個大哈欠,臉上滿是不耐的神色。
春寒料峭,在這樣滴水成冰的天氣�,早起對年方六歲的周沂而言,著實是件不可能的任務,而對服侍周沂的太監們來說,也是件難辦的苦差事兒啊!
皇上和皇后都吩咐過,伺候太子上學,甯早勿遲,因此,天色尚未透出曙光,總管太監吳枚就從溫暖的被窩�喚醒太子。
周沂老大不願意的發了一頓起床氣,在吳枚的好說歹說之下,他才不情不願的起床梳洗更衣,接著又在吳枚的勸哄聲中上了軟轎,由四個小太監護送著往設於崇德殿的書房行去。
今日是開學的第一天,吳枚知道絕對不能誤了時辰,因此,他頻頻小聲催促著?轎的小太監們加快腳步。
不一會兒,到了書房門口,只見被皇上任命?太傅的翰林學士杜育德早已衣冠整肅,帶著身?侍讀的兒子杜詩田,兩旁各有一排侍衛宮人,準時的在那兒站班等候。
見到素以嚴峻剛毅著稱的杜育德那張不威而怒的臉,吳枚心�不禁打了個突,忙戰戰兢兢地抱著一臉睡眼惺松的太子下轎。
周沂被迎入正殿行拜師之禮。首先由身負監督太子學業的崇德殿稽查大臣--當今皇上的胞弟,爵封禮親王的周敏--宣讀上諭,內容駢四驪六,無非是皇上對太傅的期勉,說些諸如甯嚴勿寬、務需盡心負起陶淑涵養太子學業品行之責一類的話,並且責成太子用心學習,以期光大正道。
但六歲的周沂根本還是個奶娃兒,哪里懂得這些?打他一進殿,就什?也瞧不見,目光全被站在杜育德身旁的侍讀小童給吸引了去。
只見杜詩田那白白嫩嫩的小臉上嵌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瑩然生光,秀鼻麗唇,真是個粉雕玉琢的孩子啊!
在周沂眼中,他就像尊用雪白糖糕做的小人兒,光看就覺得甜,看著看著,不由得舌底生津,咕嚕一聲吞了一口口水。
也不顧身兼崇德殿稽查大臣一職的皇叔正在宣讀上諭,周沂邊在?人驚駭的目光下,蹦跳幾步跑上前,伸出手指就往杜詩田微泛桃紅的臉頰戳去。
這一來可嚇壞了吳枚,他要想上前拉回太子,卻又不敢貿然行動。而一旁的大臣與杜育德也呆住了,杜詩田更是瞪大了一雙眼睛楞楞地看著太子。
只見周沂把戳過杜詩田的手指放到嘴�含著,隨即皺起眉頭來,用童稚的嗓音說:"不是甜的嘛!你的臉看起來像糖糕,我還以?是甜的呢!"
這句話逗得?人莞而,但典學大禮之中誰也不敢真的笑出聲。
杜詩田微蹙起一雙淡淡的柳眉,沒料到太子竟是這?個肆無忌憚的性格,還似一點規矩也不懂。
實際上,杜詩田比周沂大兩歲,天資聰敏、謙和恭順,加之有個嚴格的翰林父親調教督促,因此,五歲上就背了幾百字在肚子�,識禮知法,像個小大人似的,在?王公大臣的子孫輩中甚是傑出,連皇上也聽過杜詩田聰慧知進退的評語,故選擇他擔任太子的侍讀。
當然,周沂雖然資質也不差,更頗有點古靈精怪的小聰明,但生性淘氣,常有奇言怪行,小小年紀就看得出將來易入狂狷一流,因此,皇上才特地點選人品方正的杜育德?他?蒙,以期儘早導正他的性格。
但沒想到,才上書房第一天,太子就鬧出這樣的笑話來。
看著周沂被甜食勾起了心思,大喊大吵著要吃糖時,周敏瞥見杜育德變了臉色,但礙于師禮未行,杜育德還不能拿出師傅的身份管教他,便強忍著笑了。
"太子殿下,宣讀上諭時,不得任意說話行走,請回去站好。"
但周沂仍是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視著杜詩田瞧,一動也不動。
吳枚見太子似乎有聽沒有到,便趕忙上前拉回了太子,悄聲哀求,"小祖宗,皇上吩咐了,在書房�要守規矩,您乖乖的,別鬧啊......"
然而,無論吳枚的哀求、皇帝皇后先前的囑咐,或是文辭古雅艱深的上諭,卻一個字也進不了周沂的腦袋,他只是怔怔地看著杜詩田,愈看愈覺得舌底不斷湧出一股甜味兒......
# # # # # #
天甯王朝煜華九年二月初八,太子沂典學,著翰林學士杜育德?師,杜育德之子杜詩田?侍讀,此即?周沂和杜詩田相遇之始。
第一章
天甯王朝煜華二十年,孟春
正是桃李爭放的時節,只見太子東宮所在的重明圓�一彎清溪潺潺,其上胭脂桃瓣點點,蜿蜒流過垂柳掩映的曲橋下,落花流水,引人愁思。
過了橋便是太子的書齋,正廳三面環水,後植翠竹,綠窗粉壁,廣有三楹,內無牆隔,僅以鏤空雕花木板屏風區分出間隔來,使風竄自如,有助於炎夏消暑。
兩側臨水的房間,自底至頂安放著一個大書櫃,上面放了滿滿的書,只有一、兩個古器珍玩點綴其中。一面牆上挂著一副對聯,出自太子親筆,兩旁的茶几上放著一瓶花香爐,佈置甚是簡單雅潔。
只見暖風徐來,臨窗書案旁一名少年一手支腮,正打著磕睡。
四周安靜得不聞一絲人聲的書齋�,只有風吹竹吟的沙沙聲。
早已摒退所有服侍宮人的周沂躡手顳腳地摸進屋子�,湊到睡得正酣甜的杜詩田身旁,面帶微笑地近距離看著他。
雪膚玉肌跟他初見時的那天一樣,活像敷了層白糖霜似的臉頰隱隱透出紅暈,總教他忍不住想一嘗其芳甜滋味。
從第一眼見到杜詩田的那天起,周沂認定他是甜的!
周沂湊過臉去,噘唇輕輕地在杜詩田頰上一啄,見他沒有動靜,便忍不住心向膽邊生,放肆地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
這一舔,讓沈睡中的杜詩田猛地醒來。雙眼一睜,便瞪著對他笑嘻嘻的周沂。
未語臉先紅,杜詩田跺跺腳站了起來,氣鼓著腮幫子的說:"你又來了!"伸手撫著臉頰,杜詩田只覺得被他舔過的地方熱如火灼。
從小,周沂就不知道怎?搞的,動不動便愛舔他,無論他怎?說自己是人,不是糖人兒、不會甜,周沂還是改不掉這個習慣,每每趁著他疏于防備時,就會像小狗似的湊上來舔他。
他記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周沂還曾在課堂休息時分,沖到他面前,一口咬定說他是用糖捏出來的,甚至不顧太監的攔阻,執意要撲上來咬他一口嘗嘗看!
那時候他哭了--那可是他生平唯一一次在正式場合不顧身份地哭出來,但卻不是因?痛,而是因?一股覺得仿佛被輕賤了似的屈辱感。
但隨著和周沂的情分日漸加深,這種屈辱感已不復存在,剩下的只有無奈。
因?,無論他怎?恐嚇威脅著說要告訴他爹、要向皇上告狀,周沂就是不?所動,照樣我行我素地拿他當糖舔,久了,他也就習慣了,但勸諫、抱怨幾句總還是免不了的。
不過,長大後,周沂至少懂得要拿捏分寸,只有在他們單獨相處時,他才會做出這種不合理的舉動。
"都這?大了,還這樣玩兒。"杜詩田沒好氣的橫了周沂一眼,"堂堂太子之尊,必須檢點些,如果傳了出去,不是教天下臣民看你的笑話嗎?到時你拿什?統禦群臣百姓?"
"我行?不檢?那你呢?坐在我的位子上睡大覺,也不是所謂的人臣之禮吧?"周沂皮皮的笑說著。
兩人是從小一起玩鬧慣了的,只要旁邊沒人,他們就是一對感情極好的朋友。
一句話堵的杜詩田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臉色又紅了起來,陡地屈膝跪下,恭敬的郎聲說道:"臣失儀,請殿下責罰。"
"你這是幹什??快起來,我不過是在跟你開玩笑罷了。"周沂連忙把杜詩田拉起來,哪知杜詩田卻像是在使性子般,硬是不肯起來。
"臣有罪,既然殿下不願處罰臣,臣自會去向皇上領罪。"其實,杜詩甜蜜是吃定了周沂對他向來好脾氣,所以總克制不住的表現出任性的一面。
面對這種陣仗,周沂也早有對策,只見他放開手,乾脆攔腰一把將杜詩田抱起。
雙腳才一騰空,杜詩天立刻驚慌失措的掙扎起來。無奈周沂雖然比杜詩田小了兩歲,發育卻很好,平時又喜歡舞刀弄劍的,因此鍛煉出一副身高體壯的好身材。
"放我下來!這樣子成什?體統?"
"嘿嘿!放你下來可以,但你得答應不生我的氣。"周沂嘻皮笑臉地說,對於自己能輕而易舉的就抱起杜詩天感到很得意。
杜詩田不甘受他挾制,板著臉頂了回去,"有本事你就別犯法我下來!"
"不放?那更好。"周沂?頭望著被他抱高了的杜詩田,"就算要我這樣抱著你滿園子逛一圈也沒問題。"
周沂帶笑的雙眸專注地凝視著杜詩田,看著那總讓他忍不住心底泛甜的臉龐,一股熱氣突然急湧上來,令他頓時又有種想一親芳澤的衝動。
四目交接,眼前人兒的紅唇不斷散發著誘惑的氣息,周沂情不自禁地將自己的雙唇移近......
察覺到氣氛不對,杜詩田微微撇過頭躲開了他想要作怪的唇;而周沂也不敢再莽撞,強自壓抑著心底的衝動,舔了舔嘴唇,咽下饞涎,訕訕地把他給放了下來。
杜詩田低頭理著衣裳,籍以遮掩心中的忐忑不安。
周沂暗暗歎口氣,他就是拿杜詩田沒辦法啊!
打他呱呱墜地那天起,托身?皇后的娘親之福,在繈褓中就被立?太子,注定將來要接掌天下。他可說是天潢貴胄,真正的龍駒鳳雛,所以,從沒人敢得罪他,他也從未怕過任何人,只有兩個人例外--太傅杜育德和侍讀杜詩田。
記得幼時上書房,他無心學業,在杜太傅講課時心不在焉,太傅雖生氣,卻無法責罰太子,這時,侍讀的作用就來了--替太子挨罰。
當時杜太傅籍著罵杜詩田來教訓周沂,拿了板子要打杜詩田的手心。
然而,周沂一見到杜詩田跪在地下,?高了手含著眼淚準備挨打時,他立刻嚇得跑離座位去抱住杜太傅,哀求他別再打杜詩田了,還記得那可是他生平第一次求人呢!
不過,這招果真極?有效,從此以後,周沂便再也不敢在書房�調皮偷懶了。
真不知上輩子該了他們杜家什?......周沂愈想愈覺得喪氣。身?太子,他向來要什?有什?,但就是無法一個人光明正大的擁有杜詩田!
周沂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時候喜歡上這個糖人兒的,唯一清楚的是"喜歡"這個感覺。他喜歡跟杜詩田在一起,喜歡看他笑、看他說話;喜歡抱他、舔他......每當看見杜詩田掉淚,那晶瑩的淚珠便會灼得他心痛,所以,他是怎?也無法容忍自己讓杜詩田難過的。
以前,他也不是沒想過要利用太子的身份,半玩笑地想強迫杜詩田就範,但那時杜詩天寒著臉,受辱的感覺讓眼淚在他的眼眶�打轉,嚇得周沂再也不敢造次,只好隨便打個哈哈混了過去。
所以,時至今日,杜詩田還當周沂是小孩子的好奇心性,一時貪玩,才會對他做出那些怪異的要求。
"怎?了?"杜詩田邊替周沂整理著書案上的紙筆邊問道。
"沒什?......如果你永遠是十三歲那有多好?"
杜詩田明白周沂這句話的意思,而說起那件事,杜詩田就不禁又愧又悔。
那年他十三歲,而周沂十一,正是初初對男女之間的事起了懵懵懂懂好奇的年紀。
一日午後,周沂正自假寐,卻聽到外間吳枚低聲訓斥小太監,只因小太監摸了宮女的煉臉蛋兒......
這一來,周沂就更疑惑了,宮女的臉蛋兒有什?好摸的?更何況,太監去摸宮女的臉蛋,更是令他想不透......太監不是真正的男人啊!做這種假鳳虛凰的勾當又有什?意思呢?
這種疑問周沂當然不會自討苦吃地去問太傅,因此,他只好去找杜詩田了。
周沂死纏爛打的問了杜詩田好些個男女之事,杜詩田拿他沒轍,只好答應讓周沂親身體驗一下那種樂趣。
誰知,不答應還好,這一答應,周沂就不只摸摸臉蛋這?簡單了,他興奮地又親又抱,甚至吻上杜詩田誘人的嘴......
錯就錯在他當初不該佯裝自己很清楚此事,用了一句"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來敷衍周沂。
那些回憶中的片片段段教杜詩田又紅了臉,因此,他趕忙?開那些羞人的記憶,轉了個話題......
"你找我來,自己卻跑得不見蹤影,到底有什?事,現在可以說了吧?"
"其實也沒什?啦!只是想給你賀喜--今科的探花郎,我朝又將多了一名股耾之臣啊!可喜可賀。"周沂嘻皮笑臉地對杜詩田拱拱手。
"唉~~~~別提這個探花了。"杜詩田卻一點喜悅之色也沒有的歎口氣。
"怎??杜師傅不高興?你都點了探花,還不滿足啊?杜師傅也太苛求了,父子狀元的名銜真有那?好嗎?"
太傅杜育德是先皇,也就是周沂的爺爺在位時欽點的狀元,他滿心期待這次杜詩田也能得狀元,不想卻只是個探花;而今科狀元是出身寒門的石青黎,蒙當今聖上欽點?專職輔佐太子的詹事府右贊善。
說起來,這次科舉是滿載而歸,一甲三名頭�,有兩個青年才俊,只有第二名的榜眼年逾不惑。
本來考試結果第二名是杜詩田,但照例,探花郎得找個年少英俊的才名實相副,若讓個年長貌陋的中年人當探花,著實太?風景,結果杜詩田就因?這個原因掉到了第三名。
想起杜詩田無端下降一名的原因,周沂就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
"我爹就是在?這個不高興,你還......"
杜育德並不是在乎名次,而是在意杜詩田因容貌之故被降了名次。因?,杜詩田的長相帶女氣,幼年時就曾因周沂的一句童言,"將來我長大要娶小糖人兒杜詩田?妻"傳過一陣子"杜詩田若是女兒身,將來必定當皇后"之類的傳聞。
周沂的話雖僅是儲君戲言,但史上也不乏類似的佳話流傳,只不過,杜詩田既生?男兒,那就更不可能了,假使將來周沂真的繼承皇位,又真個加恩寵愛,到時,不僅成不了"佳話",反而是件醜聞。
所幸當時他們年紀尚小,一個九歲、一個七歲,所以根本不被人當一回事,大人們說說笑笑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杜育德教了周沂十多年書,周沂的心思,只怕他比杜詩田看得還明白,因此,內心不禁?此憂慮,只是,他對自己的教育方式及兒子的品格很有信心,相信兒子不是那類會以色媚主的人,不然,他這一生方正清廉的名聲就要葬送在兒子的容貌上了。
謠言能殺人!
對於這一點,杜育德暗自堤防,但他半生鑽研道學,修身養性,注重的就是深沈內斂,所以自然將那些流言蜚語當作是亂風過耳,完全用見怪不怪的招數來抵擋。
現在杜育德唯一慶倖的,是這些謠言還不曾傳到皇上的耳�。
"照我說,杜師傅真的不該怪你,應該怪他自己,誰讓他生了你這?個美貌兒子?天天看得我心癢難耐,恨不得娶了你當太子妃呢!呵呵......"這句話表面是假,但在周沂心�卻十足的認真。沒辦法,他也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試探杜詩田對他的想法跟感覺。
"太子殿下!"
"嗯?"通常杜詩田是不會這?正經八百地稱呼他太子殿下,只有在講正經事的時候會這樣,因此,周沂立刻提高了注意力,"怎?了?"
"以後這種玩笑,就算是只有你我兩個人的時候也最好別開。"說著,杜詩田打量了四周的窗戶一眼,就怕被人聽到。
"有謠言?"
"嗯!每次你招我來伺候,總是摒退所有服侍的人,所以,就有人說了些不好的話......以後別再這樣了吧!"
雖然周沂自己沒聽見那些謠言,但內容他卻大約猜得出來。
"蜚短流長,煩人得很......只有周圍沒人的時候,你才肯陪我說說笑笑抒發心情,我也才好過點兒,不然,整天被那些規矩絆住,我都快瘋了。"周沂天性灑脫,從小就最怕那些一重又一重的死板規矩。
"君臣說笑,也該有個分際......是我不對。"
"別,你這樣不是在教我難受了嗎?除了你,平常誰敢瞪我一眼、罵我一句?整天面對那些不是巴結,就是拿出長輩身份板著臉訓斥我的滋味你以?好受啊?"
"這我也知道,可是......有一回我們說笑,不知怎的就傳到我爹耳�,害我挨了一頓罵......我想,咱們都大了,的確該注重一下君臣間的禮儀,不然,要是往後你成了皇上,我還這樣跟你玩鬧,也不成體統啊!"
聽杜詩田這?說,周沂連忙摟住他,"小糖人兒,你別跟我講規矩好不好?杜師傅罵你,你就忍著點兒......不然這樣吧!現在我親口許你,就算以後我繼位了,你也用不著跟我講規矩禮貌,還准你見了我不用磕頭,這是特旨,任何人'著無庸議'好不好?"
"你想害死我啊?"杜詩田掙脫出周沂的摟抱,沒好氣的白了周沂一眼,"你下這種旨意,只怕第一個上諫的就是我爹,而我,大概也要被我爹趕回家鄉種田去了!"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杜詩田沒說出口,只因宮中早謠傳他和周沂之間有曖昧情事,萬一周沂真的下了這道旨意,恐怕會讓人認定他真個"伺候"過周沂了。
而這樣一來,非把他爹給氣死不可!
"杜師傅剛直不阿,真是我朝之棟梁。"周沂戲謔地笑笑,"要換作其他人,早雙手捧著兒子送給我了!"說著,他的雙手就不規矩地自後頭攬住杜詩田的腰,作勢又想舔他的臉。
杜詩田連忙扭頭閃避,"我就說別這樣玩了!你這種動作對宮女都算輕薄,更何況是對我?"
遭杜詩田一頓搶白,周沂頓覺沒意思起來。看樣子,小糖人兒真的生氣了......他撇撇嘴,訕訕地放開了手,仔細端詳著杜詩田的表情。
"你是沒聽說過宮�的謠言是不是?"
"什?謠言?"周沂明知故問,那些話他自然猜得出來,卻半點也不當一回事。
他喜歡杜詩田是事實,曾經向人民負責讓他侍寢也是事實,但沒成功更是事實!身?太子,他將來注定要掌握天下,難道那些人能用謠言動搖他的皇位嗎?而現在,杜詩田心�或許會覺得不好受,但只要他登上皇位,他必定有辦法補償杜詩田的。
"他們說我......說我......哎呀!總之不是好話。"杜詩田蹙起眉,"你只顧你自己好玩,老是這樣逗弄我,卻不知道我因此而飽含不白之冤哪!"
轉眼朝周沂瞟了一眼,杜詩田忍不住摸著自己的臉。
真是的!?什?周沂老愛這樣逗他呢?每次周沂這樣和他玩鬧,他的心跳的便會突然加快......有時,他甚至分不清周沂到底是說真的,還是說笑,都怪周沂的表情實在太真了!
好比周沂十五歲那年,有一夜留他在宮�過夜,兩人深夜促膝長談,因談到史上前朝皇帝嬖男寵之事,周沂竟拉著他要"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一番,讓他又羞又氣又怕得哭了......
唉~~~~一切都是十三歲那年種下的禍根啊!
而聽杜詩田這樣說,周沂心�也不禁跟著大喊冤枉。
他哪里是好玩才這樣呢?他是真的喜歡他呀!想到這�,周沂就後悔十五歲那年不該打哈哈地混過去,結果弄得現在他連說真話也成了開玩笑......
都怪當時少不更事,真後悔啊~~~~~
看來,他首先得讓杜詩田知道他是"認真"的!
但是,該怎?做呢?周沂邊想邊偷瞄著杜詩田漂亮的臉蛋,開始動起了歪腦筋。
到底有什?辦法可以完成他的心願,得到這個甜甜的小糖人兒呢?
霸王硬上弓?不行!只怕還沒上弓,杜詩田就先咬舌自盡了;再說,這種事他大概也做不出來。
那?,等當了皇上以後,以杜家全族人的性命相要挾呢?不行!那樣不知還要等多久,萬一他五十歲才登基,到時候就算想好好疼他,也說不定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再者,他也沒那個耐性。
"他們是眼紅你,讓他們說去,你我行得正,怕什??就算我真和你做了些什?,他們又敢怎樣?"
周沂因太子的身份而有恃無恐,但杜詩田卻沒辦法看這?開。所幸現在那些人也不敢把謠言說得太明目張膽,畢竟,以後天下是周沂的,而照周沂目前對待杜詩田、杜詩田今科殿試又被欽點?探花的情況看來,杜詩田將來必能當上宰相,且必?寵臣,因此,他們不願在此時得罪周沂和杜詩田,替自己種下禍根。
"別說這些了,我讓人穿了戲,還擺了席,陪我起樂一樂吧!"周沂將那些閒言閒語?開,拉著杜詩田就往外跑。
爛漫春光,謠言就躲在陰影處醞釀。
心中認?自己將來一定穩坐皇位,大權在握的周沂根本無心注意那些潛在的陰謀,現在他念茲在茲的只有他從小就想要的小糖人兒......
# # # # # #
長日無事,皇帝招來幾個平日喜歡的妃子閒聊消遣。
皇帝今年四十歲,春秋正盛,共有七位皇子、三位公主。太子周沂的親生母親李皇后已經過世,繼任中宮的是曾經?他生下兩位皇子、一位皇女的魏麗妃。
以承恩次數來看,麗妃所受的寵愛更勝當時的皇后,因此,在李皇后過世後,皇上便讓麗妃登上後位。
但後宮妃子以色侍君,一旦到了青春不再的時候,君王的恩寵也必然會衰退。因此,現在後宮�最受寵的並不是當今皇后--以前的魏麗妃,而是年方二十,正懷著龍種的瑜妃。
瑜妃出身於身世顯赫的李氏一族,算起來是死去李皇后的堂妹。
李氏一族,自輔佐開過君皇打出天下的輔過公李辰暉開始,至今傳了七代,李氏一族內出了兩位皇后,數名皇妃和王妃,族中男子也多?朝廷重臣,就這樣因功聯姻、緣姻得位,再從勢結親,如此迴圈,使得李氏一族顯貴無人能及,幾乎可說是和周家天子共一個天下了。
只除了在第五代皇帝,時值李家人才凋零,皇帝又懼外戚勢力過大,曾經著實壓抑過李家一陣子。但至當今聖上即位之後,李家子孫又重掌宰輔之位--李辰暉第五代孫李昊恩即是去世的李皇后之兄,?當今宰相兼過舅。
這樣的李家自然少不了讓人眼紅。眼看著曾經消沈一陣子的李家在這一代又將得勢,先有李皇后,現有李瑜妃,太子周沂又是李皇后所出,因此,暗地�便有人開始緊張了。
當今的魏皇后便是其中之一!
在瑜妃由嬪升?妃之後,她和魏皇后間的明爭暗鬥便益發厲害。
原本瑜妃對皇后並無特別的敵對意識,哪知魏皇后曾以統禦六宮之權企圖抑制她的承禦和晉封之途,生性善記恨的她便將這筆帳牢牢記住,不但使盡了手段邀寵,又給了皇上一個"皇后善妒"的印象,弄得魏皇后在皇上面前越加不得勢。
?了自己的地位,也?了李家的權勢,李瑜妃自然也細心的注意到那些不利於周沂的謠言。
雖然周沂太子名位早定,但當今聖上喜祥瑞,又信星命之學,且謠傳比周沂晚半年出生的二太子周泛有命格大貴之說,因而使得皇上曾有過改立太子的念頭。
好在以丞相李昊恩?首的?多重臣紛紛上書勸諫,天性懶散的皇上這才作罷,改以親封周泛?瑞王,並厚加賞賜以?補償。
而在瑜妃入宮受寵後,二皇子周泛便因是魏皇后所出,?免受母親牽累,遂自行躲到一邊韜光養晦,除了晨昏定省外,不常出現在皇上面前。
今日,正巧皇上說起近日缺少消遣,瑜妃便乘機提出?太子擇妃之事。
"你說得對,綿延皇家血脈的確是件大事,除了太子、?皇兒之外,還有幾個親王、郡主的子弟也到了該成親的時候......嗯!朕倒是得好好安排一下。"皇帝拂須微笑著說道。
於是,皇帝便找了禮親王周敏來,責成他編列已屆適婚之齡的名門淑女的名單以供挑選。
?此,整個京城頓時沸騰了起來,家有適合人選的王公大臣們皆興奮不已,四處找門路托人說項,只要能擠進禮親忘所擬定的名單,再不濟,也可以匹配個王爵子弟。
瑜妃及李家早對太子妃的人選有了想法,不消說,皇后那邊也正細心地?二皇子挑選良配。自然,他們心目中的物件都是能成?政壇助力的人物,打算籍著聯姻,將彼此的勢力相結合。
第二章
重明園一角的望暉亭�,周沂率領幾名皇弟、一班貴族子弟及年輕的翰林學士聚在此地聊天遊玩,出席人中,當然少不了年輕的杜詩田和新科狀元石青黎,惟獨缺了年長的榜眼詹?倫。
?此,杜詩田微感憂心,遂低聲提醒了周沂一句,但周沂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他來跟我們也聊不開,反而弄僵了氣氛,改天再單獨找他說幾句話就是了."
但杜詩田知道,周沂絕對不會花這個工夫去拉攏人心,這?說只是在敷衍他而已.但此處人多,杜詩田也不好再多說,只得跟著?人暢談風花雪月,暗擬晚些席散之後再好好勸一勸周沂。
"瑞王爺來了。"石青黎眼尖,遠遠的就看見還走在假山石階上的周泛。
除了周沂之外,所有的人都站起身來恭迎周泛。
周泛向來?人謙和,一進亭子,先跟周沂請安後,便連連拱手和?人招呼客套。
"二弟,你可真難請啊!三番兩次派人去請,你依然姍姍來遲,該怎?罰,你自己說。"
"請太子殿下贖罪,不是臣弟不識?舉,而是昨晚看書看得晚了,今早一起來就鬧頭疼,吃了太醫開的藥後好不容易好了些,就立刻趕來了。"周泛一臉委屈地走到周沂身邊的座位站定,端起酒杯說:"但既然太子殿下說一定要罰,那就罰我三杯,成嗎?"
"三杯?太便宜你了,至少得罰你三大海才行。"周沂笑說著,"來人,取大杯來。"
"殿下,饒了我吧!臣弟量淺,三大海罪死了臣弟不要緊,要是酒後失態,冒犯了殿下......"
"不行,不能饒,我就是要看你酒醉,好好出一次醜,不然,你即用功,又言行端正,每每一比,老顯得我這個太子不長進,你說,我能饒過你嗎?"周沂笑著,在太監取來的大杯子�斟滿了酒。
聽了周沂的話,周泛小心翼翼的以笑謔的態度回道:"既然如此,臣弟自當盡手足之義,替殿下分謗了。"說著,周泛將一大酒一口氣飲盡。
"這才是好兄弟!"周沂替周泛再度把酒杯斟滿,一連斟了三杯。
周沂斜睨著周泛,見他臉不紅氣不喘,還說量淺呢!看著周泛裝模作樣地甩了甩頭,似是不勝酒力的模樣,周沂嘴角微哂地冷笑,沒再說什?,逕自轉過頭去和杜詩田說話。
罰完了酒,?人嘻笑一陣後,周泛像是突然想起什?似的轉頭問著周沂。
"對了,聽說父皇要給殿下選妃了呢!"
"選妃?"周沂一怔,不由得轉頭看了一眼杜詩田。選妃?他都忘了還有這事兒......
"是啊!三皇叔承旨接辦此事,已經開列了一串名單,只怕在座的人都跑不掉。"
"你的耳目真靈通,我在宮�沒病沒痛的都不知道,你在宮外養病,倒是什?都知道。"
周沂最喜歡在人前撕開周泛的假面具,其實,他不討厭這個弟弟,也不是因?宮中曾傳出他將取代自己成?太子的風聲,而是身?同父兄弟,周泛卻從沒對他坦誠以對,老是假惺惺的,教他看不順眼。
周泛不動聲色,"殿下誤會了,我是昨天進宮向皇后請安時,皇后告訴我的,問我有沒有屬意的物件,不然,我也不知道呢!"
石青黎看著太子和瑞王爺兩人的表情變化,心想,過去聽人說瑞王爺有意爭太子之位的謠言必然不虛,看他對太子戒慎恐懼,而太子對他言語帶刺的模樣,這兩兄弟面和心不和,對國家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太子聲名不惡,課業的表現也顯示太子極?聰明,就是貪玩、無心政治,但這可以用年紀尚幼?籍口,且外有李昊恩?首的大臣相護,因此,瑞王爺著實難有趁之機。
但是,一般的觀念中,認?一個男子一旦成親,就是成人了,到時,?人評論他的言行的角度都將不同,因此,他得找機會規勸太子一番。
令外,他也得替太子好好注意瑞王爺的行動才是!石青黎在心中暗暗打著注意。誰叫他授職專責輔佐太子的詹事府右贊善之位,只盼籍先今太子對他頗?賞識的機會,好好地一展才能,?將來的仕途鋪路。
但周沂對這些權位鬥爭根本毫無興趣,只是記著剛才周泛說的"在座的人都跑不掉",心想,杜詩田一定也會分配到一位名門淑女,說不定......還會把他妹妹--當今魏皇后所生的昭懿公主配給他呢!萬一杜詩田成了自己的內弟,那他想要獨享杜詩田,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一轉眼看到石青黎,年少儒雅,風度翩翩,周沂立刻有了注意。先下手?強!如果先把公主踢給石青黎,應該就可以避免這種狀況了吧!
然而此時,魏皇后卻有令一種打算,他想將杜詩田配給昭懿公主周汝,而將杜詩田的妹妹杜詩玉配給周泛,好把大學士杜育德及其領導的禦史言官一派拉攏到自己身邊來。
這樣一來,不僅可以削弱周沂的勢力,更可掌握言官清議,只要捉住周沂一個把柄,便可以發動清議的力量來打擊周沂。
而在周泛看來,周沂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一點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後的李家勢力。
此時同樣的,宰相李昊恩和瑜妃也打著拉攏杜育德的算盤。?此,杜育德愁眉深鎖,?了一雙兒女的婚姻大事煩惱不已。
而在聽到席上?人紛紛猜測彼此未來的妻子、兼談論各名媛淑女的品貌才能時,周沂的注意力仍在杜詩田的身上,且一一把杜詩田口中較有好評的女子名字記下,看著在座的人一個個亂點鴛鴦譜,自己在心�也弄了一份配對表出來。
看著幾杯黃湯下肚,雙頰泛紅,面貌豔勝桃李的杜詩田,周沂不禁情思大作,身體憋得難過,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抱到寢宮�好好消受一番。
周沂暗暗心想,擇日不如撞日,乾脆今兒個就把他的小糖人兒給灌醉,然後來個生米煮成熟飯!
他自己是海量,天生喝不醉,因此,根本不怕自己也醉了不好使壞。
注意既定,周沂便提議大家行酒令,而且專挑杜詩田不熟的令,且?了怕被窺破計謀,還特地拉石青黎下水。
?人看周沂一個勁兒地灌杜詩田跟石青黎酒,也覺得有趣,便跟著瞎起哄,一起灌醉了今年的狀元跟探花。
只有周泛頻頻在旁邊說道:"殿下,饒了他們吧!大夥兒開心,也不可鬧得太過,不然明天那些大臣們又要說咱們荒誕不經了,況且,這樣飲酒傷身......"
其他人見太子根本毫不在乎明兒個的事,就想說,反正有太子替他們頂著,也就肆無忌憚地跟著恣意放縱,鬧得?人皆醉方休。
# # # # # #
"嗯......"杜詩田被兩個小太監攙扶著,搖搖晃晃地走下石階。
他覺得胸口悶得難受,一陣陣欲嘔的感覺頻頻翻湧上來,但他又不願在周沂面前失態,只好強忍著,一臉痛苦的表情看得周沂暗自懊悔。
實在不該逼他喝這?多的......周沂心想,隨即對身邊服侍的太監吩咐,"先停一下,去拿醒酒茶來。"語畢,?頭看見旁邊不遠處題?"翠屏齋"的小屋子,便又對扶著杜詩田的兩名太監說:"扶他到�面去坐坐,休息一會兒。"
小太監們分別依令行事,周沂跟在杜詩田身邊,關心使色溢於言表,"怎?樣?頭疼不疼?是不是想吐?"
這時候才來關心有什?用?怕他不舒服就不該灌他這?多酒啊!杜詩田暗自埋怨著,卻難過得連瞪他一眼的力氣都沒有。
穿過月洞門,走進翠屏齋所屬的院落�時,杜詩田的胃猛地湧起一股酸水,他連忙捂住嘴強咽了下去.
周沂見狀,立刻叫人捧了痰盂過來,又輕聲細語的對杜詩田說道:"想吐就吐,別忍了。"
但杜詩田只是拗性地直搖頭。
看見他倔強的模樣,周沂歎口氣卷起袖子,一把拉開杜詩田捂醉的手,伸出兩指硬是撬開杜詩田的嘴,往他喉嚨挖去。
這?一來,杜詩田便再也忍不住地嘔聲連連。將席上吃的東西嘔出了大半,吐出的汙物還不慎沾到周沂的衣衫下擺。
略微舒服了些的杜詩田覺得很不安,但周沂卻一點也不在意,反倒在看見杜詩田的臉色轉白時,不禁慌了手腳。
"不是應該吐一吐就會好些的了嗎?怎?臉色這?白?快去傳太醫來,快去!"周沂聲色俱厲地對旁邊的小太監吼道。
"太子爺,您別著急,杜大人沒事兒的,人吐了以後通常都是這樣的,只要坐一坐就可以恢復精神。"
"你又不是太醫,懂什??"周沂仍覺得不太放心。
"他說得沒錯,這時候就不要叫太醫了。"杜詩田喘著氣說:"你現在傳太醫,到時驚到了上面,人家不會說你,卻會說我輕狂......我去�面坐坐,休息一下就行了。"他醉得厲害,又全身難受,因此沒注意到自己竟用兩人私底下相處的方式對周沂說話。
周沂點點頭,使喚小太監去替他拿衣服來換之後,一行人便進入翠屏齋。
小太監們忙著點燭、遞茶、上熱毛巾,服侍得杜詩田舒舒服服的,而一會兒醒酒茶上來後,周沂更親自拿著茶要喂杜詩田喝。
"殿下,臣不敢......"杜詩田正想說話,卻被周沂攔住了。
"這有什?不敢的?今天灌醉你是我的不對,而且,咱們從小一起長大,跟親兄弟一樣親,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你怕什??"周沂硬是揮杜詩田阻攔的手.
"是啊!我們太子爺重情分,是大家都知道的."一個周沂喜歡的小太監如意笑笑的答腔,"朝廷�那些官員只會羡慕杜大人有這等福分,沒人會說大人什?的。"
"聽見沒?快喝吧!"周沂一手攬住杜詩田的肩,呀手拿著茶喂他喝下。
杜詩田無奈,只好一口口的喝完了醒酒茶。
周沂轉頭見小太監捧著更換的衣物上來,便讓杜詩田待在榻上休息,自己去更衣了。
想著周沂對自己的好,杜詩田的心�有感動、有高興,但更有著強烈的不安。太子一點兒也不在乎那些流言的態度......唉~~~實在教他頭痛不已啊!
"我看你今天別回去了,就在這�過夜吧!我派人去你家說一聲。"周沂邊走進來說,身邊的兩個小太監趕著腳步幫他扣上衣扣。
這下可好,明天他不僅要遭受新一波的流言攻擊,還要再加上他爹的訓斥......一想到這�,杜詩田的心情就更加沈重了。
但周沂卻仍興致勃勃的說:"我們也好久沒有這樣秉燭夜話、促膝長談了。"轉頭對著一干小太監命令道:"你們都下去吧!"
見太監們紛紛退出,杜詩田便再也撐不住的往後一倒,"還秉燭夜談呢!我現在頭好重......好昏......沒你那?好的精神......"
"沒關係,我說你聽就好。"周沂笑吟吟地坐到杜詩田的身邊。
"只怕我也沒精神聽了......"杜詩田呢喃道,微眯著眼,感覺眼皮好重、四肢發軟,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小糖人兒......"
周沂輕聲叫喚著,身子挨近了杜詩田,伸手推推他,見他微?秋波,一對星眸盈盈泛水,如籠煙霧;雙頰紅若桃花,仿佛春天的胭脂一般,看得周沂不由得口幹舌燥、情思蕩漾。
"嗯?"杜詩田也眨著一雙美眸,渾然不知自己這模樣對周沂來說是何等的誘惑。
"今天說到指婚的事,你怎?想?"周沂貼在他面前小小聲的問。
"嗯......沒什?......看皇上的旨意吧......"
"就這樣?但我可不想成親。"周沂說著,不屑的扁了扁嘴。
"那怎?行?你是一國儲君,怎能不成親?早日......呵啊~~~~"杜詩田打了個大哈欠,"早日娶妃,?皇族延續血脈......也是你的職責啊......"
談到這個話題,杜詩田迷迷糊糊的暗忖,難怪周沂要千方百計地灌醉他,就只想留他下來跟他說這件心事......?了這個,明天就算挨他來爹的罵也無妨了!
只因,周沂雖貴?太子,但再?說也也都還只有十七歲,遇上了事情,難免會想和親近的人談談,可太子的身份讓他也很難擁有一個知心的朋友......一想到自己能成?太子唯一的依靠,杜詩田心�不由得一暖,也平添了一股自豪的情緒。
表面上,周沂是君、他是臣,可是在心底,他是把周沂當朋友、當知己、當弟弟般看待,不牽涉任何攀權附貴的企圖,他只想讓周沂不覺得寂寞。
"?什?不想成親?怕皇上給你選的太子妃你不喜歡?"他乏力的眨著酸疼的眼睛問。
"......可以這?說吧!"沈默了一會兒,周沂才這?回答。
"唉~~~這也是啦......不過,往好處想,說不定相處以後,你可以慢慢喜歡上對方了。"
"其實......"周沂咬了咬牙,雖然早就決定要趁這個機會對杜詩田表白情意,但事到臨頭,有些話仍是難以說出口。
他怕,怕杜詩田會拒絕他,還搬出一大堆來訓誡他,而更恐怖的是,他怕杜詩田會從此避著他,不再見他,偏偏表白之後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這個。
看周沂欲言又止,那張猶帶稚氣的臉龐立刻凝重起來,他坐直了身體問:"怎?了?"
"小糖人兒......"周沂定定地注視著杜詩田,而後猛地一把撲過去抱住他,鼓起了所有的勇氣說道:"其實我心�早有人了。"
"真的?"杜詩田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怎?他從來沒發現任何蛛絲馬??和周沂最親近的人是他啊!他們幾乎整天都膩在一起......
心底有股悵然若失的情緒出現,那"是誰"兩個字像卡在喉嚨�似的,怎?也問不出口。
懷抱著杜詩田,周沂只覺心跳得飛快。側過頭,他仿佛在對著杜詩田的耳根吹氣似的,輕聲吐出了兩個字--
"是你。"
這兩個字像把鼓槌,將杜詩田的心鼓擂得震天價響。溫熱的吐息吹拂在耳邊,擾得他耳根一陣搔癢,也摸不清心底霎時湧起的紛亂感覺到底是什?,他下意識的一把推開周沂。
"你又來玩我!"
"誰玩你了?我是認真的。"周沂一把扣住杜詩田的肩,再次緊緊地將他抱個滿懷,甚至像要證明什?似的吻上他的耳垂,讓他的身體急竄過一陣虛軟、輕顫。
這一接觸,周沂便再也按捺不住心底被壓抑住的欲望,環手將杜詩田抱得更緊。
"別......"杜詩田扭頭想閃,卻被周沂扣住下顎,舌頭吻進了他的唇間,趁著他?口說話時溜了進來,熱情的勾纏著他的舌......
就像十三歲那年,周沂也是這樣抱著他,不由分說地吻上他的唇,軟舌在他的口�翻攪著,仿佛有根棒子探進了意識�似的,將他的腦袋攪得一團混亂,心也亂成一團......
下唇被周沂吸吮得發疼,呼吸在一瞬間變得急促,杜詩田?手想推他,卻被自舌底泛起的一絲甜意融化了所有的力氣。
"小糖人兒,你真是甜的呵......"周沂低語著,吻落至杜詩田的頸上親炙。
這句話,他十三歲那年也聽過。杜詩田只覺整個人好像被放進了火爐�蒸烤一般,意識被燒得渾沌不清,記憶中說這句話時的周沂只有十一歲,臉上帶著像吃到糖一樣開心的童稚表情;而現在,十七歲的周沂卻用一雙被熱情熾紅的眼眸凝視著他,再一次俯下唇吻上他,在他的唇角輕舔,靈舌從他的唇瓣間滑入,與他的舌相糾纏。
眷戀的心情化作舌間的安撫,柔若暖風拂面,纏綿情意也成了風中綠柳,意識如棉絮飄離......
周沂壓倒了杜詩田,手移到他的胸前,往衣襟內探去,隔著�衣覆摸著他的胸膛。躁急的撫摸傳達了周沂渴望的心情,如墨滴如水中般的渲染開來。
杜詩田只覺自己的身體�漸漸泛起焦躁,情欲被喚起,他想抗拒,卻又力不從心,那推拒著周沂的雙手虛軟無力,根本撼動不了周沂執著的侵略。
"不......"趁著周沂移開唇瓣,杜詩田想出言制止,卻因敏感的耳廓及胸尖遭到熾舌熱指的挑逗,而使得嗓音�滲入誘人的顫抖。
微雜喘息的聲音、如波起伏的胸膛、火焚般豔紅的雙頰、盈水的眸子、竄升的體溫......在在顯示著杜詩田體內情潮?起,教周沂無法再克制自己的悸動,一口一口地啃吮著坦敞衣衫下的白皙肌膚,似想將從初見那天起就牽引他視線的糖人兒給吞進肚子�。
濕潤軟舌在激動間尋到了杜詩田胸上如枝梢桃瓣般嫣紅的乳尖,,纏卷舔舐,引發快感,令杜詩田的身體不由得輕泄出一連串細密的顫抖。
"別、別鬧......你啊......"
"我沒有鬧,我是認真的。"自周沂口中吐出的氣息熾熱不已,教杜詩田輕易地便捕捉到他的欲望。"十五歲那年,我也是認真的......"略帶暗啞的喉音顯現出欲望強烈的程度,"我一直是想要你......"
話語淹沒在吮吻著鎖骨的雙唇間,周沂的手來到杜詩田的腿間,摩挲著因愛撫而興奮的性徵。
杜詩田情不自禁地?起一足緊鎖住腿間的私密,身體的戰悚已分不清是因?興奮,或是因?恐懼,他只是一逕地推拒著周沂的進佔。
"別拒絕我。"周沂蠻橫地將手探進杜詩田並攏的雙腿中,意欲撐開他的雙腿。
"不行......"杜詩田掙扎著想要逃開,好不容易將力氣從醉乏的身體�硬擠出來,側轉過身子稍稍避開周沂的壓制,卻又被周沂迅速地制住腰胯,如跨馬似的騎上他的腰間。
感覺到周沂腹下硬脹勃發的物體正頂著自己,杜詩田不禁慌亂地抓扣著未鋪上墊褥的席榻,試圖尋找依憑,好逃脫周沂的蠻橫霸道的索求。
"你別這樣......"
"不行,我忍不住了......"周沂粗喘著氣,扳過杜詩田的臉,蠻橫地吻著他,強迫他的唇齒與自己的相互纏綿,"還當我是太子就別再拒絕我。"他邊說,手邊往前攬住杜詩田的腰,狂亂地拉扯著他的褲子,並將手伸了進去,緊緊地握住內�熾熱的血脈。
"啊啊......"呼聲剛出,杜詩田便警覺地硬是吞咽下呻吟,慌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兩年前的回憶在此時兜上腦海--
那一夜,他也是這樣和周沂並肩躺著,在殘更昏燈下談談說說。
周沂突然悄悄的把手伸了過來,撫摸著他的私處,口�勸誘著說:"我們試試嘛!好不好?試試那是什?滋味兒。"十足好奇孩子的口吻和表情,讓杜詩田根本沒想到那是發自男人更深一層的欲望......
周沂握住杜詩田僨漲的性器緩緩地抽捋著,啃吮著他衣衫被扯落一半而裸露的肩背,腰胯猴急地在他的臀上磨蹭,即使隔著布帛,杜詩田仍能感受到那份熾烈。
"我是認真的,你相信我,我從來不是開玩笑,一直想要的就是你,從小就想要你......你是我的小糖人兒,別拒絕我吧......"
在周沂表露真情的這一刻,杜詩田才明白周沂一直以來對他的尊重,以周沂太子之尊,平素又是最愛使性子的一個人,根本不必如此低聲下氣地求他的。
對此,杜詩田也摸不清自己心�到底是怎?感覺、怎?想的,只是這種事情......無論如何,對他、對周沂來說都不好......
但面對周沂這樣激情的哀求誘哄,體內被激發的快感更鼓動著欲望的昂揚,在這雙管齊下的攻勢�,杜詩田幾乎就要棄械投降了。
可是不行啊!史上媚住的男寵鮮有善終者,而嬖男寵的君王更是倍受貶抑......他這一念之差,便有可能使周沂身敗名裂,所以,他不能不慎啊!
"殿下......"他邊呻吟,邊氣若遊絲的吐出話語,"不可以......"
"沒什?不可以的,我說可以就可以!"周沂的忍耐已到達了極限,動作隨著出口的話語變得粗魯起來,一把扯下杜詩田的長褲後,一手急燥地摩撫著他的硬挺,另一隻手卻探到他的臀上摹挲。
杜詩田咬緊下唇,殘餘的理智和體內欲望的交戰將他折磨到了極限,無法說服周沂的無奈和對未來的恐懼,終於將眼淚從眼眶�逼了出來。
"別哭,我不是在欺負你呵!"看見杜詩田落淚,周沂慌得連忙放手,改而抱緊他,心慌意亂地吻著他的眼角、臉頰,"我不是想要欺負你,我只是......只是想疼你、愛你......我......我是真的喜歡你啊!"
"殿下......要天下人如何看你?要後世史書如何寫你?"眨著眼,杜詩田直直地看向周沂。
"我不在乎!"周沂倔強負氣地回嘴。
這一句話,氣得杜詩田柳眉倒豎,周沂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可他不能不替周沂在乎啊!
"殿下凜然無畏,臣佩服。"杜詩田自稱?臣,顯見他已經氣瘋了,"可殿下就不在乎天下百姓如何看待臣、史書如何評斷臣嗎?"
這番話震得周沂無法言語,他怔怔地放開了杜詩田。
杜詩田立即翻身坐起,用顫抖的雙手整理衣衫。
"小糖人兒......"周沂知道杜詩田生氣了,於是討好地喚道,又伸手拉扯著他的衣袖,卻被杜詩田寒著臉甩開。
整理好身上的衣飾後,杜詩田立刻下床對著周沂屈膝下跪,"臣告退。"說話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語畢,也不等周沂答腔,便逕自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周沂被杜詩田的舉動給嚇傻了,待回過神來時,才發現杜詩田已然離去。
哎呀呀!這下慘了,他真的把杜詩田給惹惱了......他連忙追了出去,揪著守在房門口的如意的衣領喝問:"他人呢?"
"走、走了......"如意被周沂的表情給嚇到了,服侍太子這?多年,他還沒看過太子這種氣急敗壞的模樣哩!
周沂一時之間像丟了魂似的,只是癡癡地望著黑漆漆的院落。
一旁的如意料定太子和杜大人之間肯定是吵嘴了,也算准太子一定會去追,便機靈地先將燈籠拿過來。
周沂看著院門,心想,他的小糖人兒不會是真的惱了他吧?邁步追了出去,周沂在黑暗中極力搜尋著杜詩田的去向。
此刻宮門已然關閉,杜詩田應該是無法離開這�的,但他會躲到哪里去呢?
毫無概念的周沂只好滿院子胡闖亂逛,而後面的如意則沒命地邁開步子提著燈籠緊緊跟隨。
第三章
把整個重明園找了一遍,周沂仍然找不到杜詩田。
周沂氣餒地回到寢殿,一張臉臭得如喪考妣。他頹然地坐倒在床上,如意趕忙上前來勸慰道:"太子爺別心急,杜大人是崇得殿的侍讀,太子爺上書房的時候他不能不來,等見著面,就可以說話了嘛!所以,請太子爺暫且寬心,杜大人性子和善,打小和太子爺拌嘴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向都是過兩天就沒事的,您還是先歇著吧!畢竟身子要緊哪!"
周沂一聽,覺得有禮,而且他也真的累了,只好聽如意的勸先睡下,等明天上書房的時候再找機會跟他陪不是吧!於是命如意熄了燈,寬衣上床。
可他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一會兒想著杜詩田現在不知道在哪里生他的氣,一顆心就揪了起來;一會兒又想著再過幾更就可以見到他,心�又開心期待起來......
就這樣反反覆覆地胡思亂想著,周沂一直到天微亮才模模糊糊地睡去。
睡得雖然不多也不香,但周沂還是準時就起身,匆匆趕往崇德殿書房,可得到的結果卻是杜詩田告病請假,且一連好幾天都是如此。
這樣一來,周沂更加坐立難安了。
這一日,正在讀史,周沂再也難耐心中的不安,便放下書問:"杜師傅,詩田是怎?了?不是說只是小風寒,不礙事嗎?可是都好些天了......"
杜育德?起眼來,銳利的目光掃過周沂的臉上,周沂作賊心虛,馬上不自在的避了開去。但隨即又想到,這樣恐怕會讓眼尖的杜師傅看出端倪,便又勉強裝出泰然自若的模樣。
"有勞殿下挂懷,犬子病體方愈,大夫說宜再多休養兩天。"杜育德仔細的察言觀色,雖無法肯定究竟是怎?一回事,卻暗自認定於他所猜測的應該相去不遠。
"那他過幾天就會到書房來了吧?"聞言,周沂這才開心起來。
看見周沂的表情,杜育德實在不知該怎?辦才好,滿天的謠言已較先前稍烈,這情況讓人不安,他覺得自己不明諫不行了!但正想開口,眼角餘光卻瞥見外面的侍宦身影,便又馬上將話咽了回去。
太子是個難對付的學生,若用隱諱的方式來籍古諫今,說不定太子會故意安之若泰地看史讀史,兼帶發表議論,當作不知道他的暗示,可偏偏這種事情又不能講明瞭......
幸好兒子明理懂事,深知其厲害關係,不然,別說他杜家,只怕連太子都要遭殃。
歎了口氣,杜育德沈聲說道:"殿下,昨日臣已代犬子上書,辭去崇德殿侍讀一職,聖上已然恩准,另轉派?翰林院編修了。"
"什??"周沂驚跳而起,長袖拍動間,掃落了桌上的茶盅,摔在地上碎成片片。
"殿下,"杜育德壓低了聲音,"犬子詩田蒙殿下厚恩,從不曾因其逾禮之行加罪,臣感激殿下聖德......但犬子自認無法報答主上深恩,唯有以此舉規勸殿下,請殿下恕罪。"
"他......他......"周沂的腦袋只剩一片空白,他又是驚、又是氣、又是慌的,弄得他六神無主。
"望殿下能體察臣子的一片忠誠護主之心。"
杜育德的話隱含著弦外之音,周沂如何會聽不出來?
原本他還以?可以像過去一樣,陪上幾個不是就能讓杜詩田消氣,原諒他的唐突莽撞,然後,他就可以慢慢地哄得杜詩田點頭,可現在......
?什??
周沂不明白,他一直以?杜詩田對他是有感情的,否則,他十一歲那年,杜詩田又怎?會點頭同意兩人間那親暱的舉動呢?
而十五歲那年的事,杜詩田更像是沒放在心上,之後仍和他同平常一般相處,其後無論是親他或抱他,杜詩田都能在他道歉陪罪後笑笑帶過,如果杜詩田對他沒有感情,又怎?能容忍那些舉動?
如果是杜詩田懾于他的太子之威,或?攀附他太子之權而曲意奉承、不得不忍,那天晚上就不會拒絕他,而彼此之間的相處也必不能如往日一般交心......更何況,杜詩田不是那種人。
所以,其實他內心深處隱隱覺得--他的小糖人兒也是喜歡他的......
"這是他自己的決定,還是杜師傅的想法?"
"是犬子的決定。"
周沂無力的倒回椅中。這個答案很明白了--杜詩拒絕了他!
憤怒在胸口膨脹,周沂本來還在想,或許杜詩田是因?杜育德的關係才這?做,如果這樣的話,他還可以?了他先捺住性子,以後再慢慢設法排除這些障礙,但現在卻是杜詩田自己的決定......
這怎?可以?這怎?可能發生呢?周沂不敢相信,他是將來的皇上,這江山的一草一木都將盡歸他所有,何以他杜詩田敢成?例外?
自小,周沂就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要不到的,可戀著一個人這?久,用盡心思,卻得到這樣的回應,教他一時之間怎?也無法坦然接受。
# # # # # #
清明春月夜,杜詩田一個人在房�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有幾天不曾見到周沂了呢?扳著指頭數著,不過十來天,怎?他卻覺得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了?難道這就是人家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杜匙田弄不明白周沂,也弄不明白自己的心。
喜歡......從那夜起,這兩個字就頻頻的敲上他的心坎。回想起過去周沂的行徑,一切就都獲得了解釋,周沂是因?喜歡他,所以才會有那些脫序的行?發生。
而自己呢?他自己是不是也喜歡周沂?
正想著,杜詩田忽然聽到窗上傳來輕微的喀嚓一聲。
以?是風吹開了窗戶,杜詩田起身下床打算去關窗戶,卻見窗外一輪明月高挂,教他不經意地想起了周沂......
好風好月,春深夜暖,不知道現在的周沂在做什??而見不到自己的這幾天,周沂的心情又是如何?聽他爹說,周沂近來精神不太好,經常陷入恍惚......
周沂......是不是也在想著他呢?杜詩田仰首問月,而後低頭歎了口氣。
周沂必定是在想著他的吧!
杜詩田明白周沂對自己的情意不假,可是......那又怎樣?他們兩個都是男兒身,周沂又是儲君,他不能不替他著想啊!
關上窗戶,杜詩田正想轉身離開窗邊時,驀地一隻手從後面探了過來,捂住他的嘴。
杜詩田驚慌的想拉開箝制著自己的那只手大喊,卻在此時被扳轉過身子,與來人面對面--是周沂?
周沂定定地注視著他,而後緩緩地放開了手。
"你來做什??"杜詩田緊張地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門口。這?晚了,他竟然偷偷溜出宮外,難道他都不怕發生危險嗎?"你一個人來的嗎?有沒有侍衛跟著?怎?這?莽撞呢?萬一出了事......"
原本他還以?杜詩田對自己無情無意,才會拒絕了他的一片真心。
於是,挾帶著憤怒,他趁夜摸進了杜家,打算找杜詩田問個清楚,因?,他怎?也不肯相信杜詩田不喜歡他!
而現在看到杜詩田一臉著急的模樣,原本盈滿胸口的憤怒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你還是很關心我嘛!"周沂笑嘻嘻的說。
"你是太子,身?臣子的我當然得關心囉!"杜詩田皺著眉回答。
一句話又輕易地讓周沂的臉色大變。
"你擔心我,只因?我是太子?"
"太子殿下微服夜行的行?實在過於輕率,臣勸太子殿下應該要多加保重自己,有什?事,等天明後召臣入宮吩咐即可。"杜詩田回避了周沂的問題。
"回答我的問題!"周沂氣憤的抓緊杜詩田的手腕。
"太子......"
"不要叫我太子!"周沂暴吼出聲,但看著杜詩田微微顫動的長睫,猶似有滿腔心事無法盡吐的模樣,他的心又不覺軟了下來,"小糖人兒......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對,你別生我的氣吧......"
聽著周沂軟聲哀求,使得杜詩田臉上強裝的冰冷就要融化了。其實,他根本早就不生氣了,只是......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周沂走上邪路啊!
周沂張臂抱住杜詩田,但杜詩田很快地掙開,周沂怕惹他更生氣,便不敢用強的,只好任他掙脫。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這次,我保證絕對不再犯,好不好?"
杜詩田沒說話,只是背轉過身走到桌邊點亮蠟燭。
周沂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屁股後面打轉,"真的!我以後真的不會再這?衝動了,你原諒我,回書房來好不好?聽杜師傅說你辭了侍讀一職,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你不見我,害我吃不下飯,覺也睡不好......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勉強你了,好不好?"
"太子殿下,我只是一介臣子,人微言輕,哪里有資格讓太子殿下這樣挂念?還請太子殿下?天下臣民善加保重身體。"看杜詩田還是不?所動地冷言相對,周沂只覺一籌莫展,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我都對你這?低聲下氣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難道,難道你真的討厭我了嗎?"
杜詩田轉頭看了周沂一眼,而後又別開,冷冷的說:"臣不敢。"
"臣臣臣......"周沂被杜詩田的態度弄的冒火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明知道我對你的心,你還......我從來沒有拿你當臣子看待,你這樣不是故意在氣我嗎?"
"臣豈敢激怒太子殿下?只是臣......"
"夠了!"周沂受不了的大喝,"你既然這?想當臣,好,我成全你!"周沂一把拉過杜詩田,將他鎖在自己懷中,強硬地吻上他的唇。
"太子殿下......"杜詩田掙扎著,卻難敵周沂的力氣被推倒在床。
周沂一把扯下杜詩田的腰帶,用腰帶綁住了他的雙手。
"你既是我的臣子,我的命令你就得遵守,不然就是抗旨。"周沂惡狠狠的壓在杜詩田身上,"現在我下旨,命令你喜歡我,這樣你滿意了嗎?"
他狂亂地撕扯著杜詩田的衣服,雙眼被憤怒的火光燒紅。
"現在我就讓你當微臣當個過癮!"周沂將杜詩田被縛住的雙手高舉過頂,扯開他的衣襟,用膝蓋強迫他打開雙腿。
"不要......住手......"失去了行動的能力,杜詩田只能用轉動頭頸躲避周沂一個接一個落下的吻。
"區區小臣,你憑什?叫我住手?"周沂獰笑著駁回他的抗議。
這樣的周沂是杜詩田從來沒見過的,他知道周沂向來任性,知道他對別人都是要什?就必得得到什?的蠻橫霸道,可是,他卻從未這樣對待過自己啊!直到現在才知道,被他輕賤是種多?令人難以忍受的感覺。
頸部的肌膚傳來周沂唇齒的溫度,被他洗禮過的地方疼痛如火炙,讓杜詩田的身體因?疼痛而顫抖起來。
眨眼間,他的長褲被褪下,周沂熾熱的大掌撫上他光裸的大腿,用力地掐捏著,痛得杜詩田忍不住瑟縮著身子輕哼出聲。
周沂?高了他的雙腿,用身體將他固定在這難堪的姿勢上,而後一手制住他的雙手,另一手則開始解自己的褲帶。
"不要......你快住手......"當下體接觸到周沂的赤裸時,杜詩田不禁慌得口不擇言,"不然我要叫人了。"
"叫啊!讓他們看看你被我寵愛的樣子,我不在乎。"
杜詩田只覺胸腔中充塞著羞憤的感覺,只覺腦袋一陣發熱,耳邊轟然一響,仿佛有什?爆裂開來......氣息一窒,便因?一時的急怒攻心,竟暈了過去。
"小糖人兒......"周沂吃了一驚,急忙抓緊杜詩田的肩膀搖晃著。
過了一會兒,杜詩田才呻吟著悠悠醒轉。
兩人就這?對視著,周沂不敢妄動,杜詩田也不再掙扎,只是別過頭去,冷冷地說:"如果這樣折辱我會令你高興,那就隨你吧!"
既然拿杜詩田沒轍,周沂只得憤憤地放開了他。
"?什?你就是不肯接受我?軟的不行、硬的也不行......你教我怎?辦?"周沂背轉過身將衣服穿好,"你真的這?討厭我?"眼淚在眼眶�面打轉,他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辦了。
見周沂背對著自己拿袖子抹過眼淚,露出孩子氣的舉止,杜詩田只覺不忍,但是......他怎?能接受周沂呢?他們兩個都是男人啊!
"我不是討厭你......"杜詩田低聲說道。
"那是?什??"聽到這句話,周沂的心中再度燃起一線希望,轉過身熱切的看著他。
"因?我們都是男人......"
"那又如何?從古到今,這種事又不是沒見過,有什?好奇怪的?"
"但你是太子。"
"我是太子又怎?樣?這不更好?有太子的名位在,我更可以保護你,不讓你被欺負。"
"你......"杜詩田歎了口氣,"以後你總有一天要登基?皇帝,皇帝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難道你要我一介男子漢去跟那些女人爭寵嗎?"
"那我可以不立後、不選妃,我只要有你一個就夠了。"他說得理所當然。
"你以?這種事由得了你?"
周沂漠然以對。
人人都以?當皇帝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不知皇帝實在是天底下最沒自由的人,處處有祖制束縛、時時有天下萬千臣民注意著一言一行......史載前朝有皇帝專寵一妃,時值有郡天旱無雨,臣子竟以"雨露不均"之言強迫皇帝去臨幸其他妃子!在周沂看來,這實在是件極?荒謬的事。
但是,如果他哪天當了皇帝,只怕這種事也是免不了的......
到時候,如果真有大臣說話,他也不能置之不理,只因那些臣子動不動就愛來上諫那一套,不聽的話,就等著看他們撞柱子、哭太廟......種種行?,實在能逼得皇上想上吊。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怎?可能會討厭你呢?"杜詩田想坐起身來,卻因?雙手被縛,只得靠周沂扶他才能順利坐起。
瞥見自己下身的赤裸,杜詩田紅著臉拉過被子遮蓋,"幫我解開吧!"他朝周沂伸出手。
"你不討厭我?"周沂沒動作,一個勁兒地問著,"那你喜不喜歡我?"
"跟你相處了十幾年,我又不是木頭,怎?可能會不喜歡你?"說到這�,杜詩田不由自主地紅了雙頰。
"太好了!"周沂立刻破涕?笑,一把抱住杜詩田,"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喜歡我的!"
被周沂抱在懷�,杜詩田只覺一股教人暈旋的熱氣直沖上腦門,令人暈陶陶的,不知身處何地。
周沂開心地緊擁著杜詩田,輕輕地吻著他的鬢角,探手在他身上輕柔地撫摸,指尖、掌心,溢滿無限的眷戀與愛意。
感受到周沂的深情,杜詩田忍不住顫抖著,呼吸急促,潛伏在體內深處的欲望蠢蠢欲動,教他心醉神迷,動情地感受著周沂的愛撫。
"你放心,我此生絕不負你。"周沂輕咬著杜詩田的耳垂,在他耳邊低語。
聽到這句話,杜詩田驀地一凜,肩膀不由自主地一震。
"怎?了?"周沂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我......"杜詩田欲言又止,周沂任性狂放,但他可不能跟著放肆啊!
杜詩田想勸周沂放棄自己,卻又不知道該怎?做才能讓周沂死心,最好的辦法就是一棒打醒他,坦白告訴他--他雖然喜歡他,卻不是他所謂的那種"喜歡"!可是話到喉頭,卻又難以出口。
"你先幫我解開雙手,我再告訴你。"
"不要!我一放開你,你就不肯好好的讓我抱了。"周沂滿足地抱著杜詩田,把頭湊在他頸邊磨蹭著,"明天就回書房來吧!等會兒我去跟父皇說,調你回書房侍讀。"
"不必了。"
"怎??你還是不願意陪在我身邊??什??"他又不悅的皺起眉頭。
"我說過,因?你是太子,所以我不能......不能讓我爹因我而蒙羞。"杜詩田還是說不出那些無情的籍口,只好隨便挑個理由。
周沂沈默著,緩緩放開了杜詩田。
杜詩田低著頭,萬般艱難地把話從嘴唇�擠出。
"請你......放棄我吧!我們是不可能的,我......我不能不顧我爹,而身?臣子,我也不能不顧你的名聲......所以......你不要再?我白費心思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一天是太子的身份,你就不可能接受我?"周沂一臉嚴肅的問。
"是。"杜詩田回答的語氣很堅定。
周沂端詳著杜詩田,好半晌都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替杜詩田解開雙手的束縛,而後離開床鋪走到窗邊,推開窗子。
"我知道了。"
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教杜詩田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想說什?,卻說不出口......只能怔怔地看著周沂的背影消失在窗外,胸口頓時被一大片不知打哪兒來的落寞佔據。
那是一種悶悶的、痛痛的、很難受很難受的感覺......
# # # # # #
春意淡薄,紛紛細雨打在屋頂,在簷下凝成點點晶瑩,如珠簾垂挂般,遠山頓成一片灰濛。
杜詩田歎了不知是今天的第幾回氣,懶懶地合起案上的書卷。
多久了?自上次周沂趁夜潛進杜家一別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周沂了。
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間,春天就要過去了......
他失神地望著窗外雨幕,杜詩田只是想著當日周沂離去的背影。
雖然在宮中偶爾可以聽見一些關於周沂的消息,但,他覺得距離好遙遠,過去相處一處的和樂景象現在想來仿佛是夢一般......幾次想去看看周沂過得好不好,可卻每每到了重明園門口,那一步就怎?也跨不出去。
"唉~~~~"杜詩田歎著氣,強自按捺下自心底湧起的愁悶。
也許......久了就好了,等周沂再成熟些,一定會忘了他、對他死心,到那時,他就可以再度陪伴在周沂身邊,兩人像朋友、像兄弟一樣的相處......忍到那時就好了吧......
杜詩田在心�勸自己要捺住性子,突然,一陣腳步聲打亂了他的思緒,他連忙整理心情,怕被人看出異樣。
來的人是石青黎。只見他將身上遮雨的油衣脫下,匆匆交給廊上的侍從,臉上帶著慌張的神情踏進屋�。
"青黎兄,有失遠迎,恕罪恕罪。"杜詩田起身相迎,吩咐僕役上茶,順便責備僕役未先稟報一聲,"下著大雨,怎?有雅興上我這�來?"
"詩田兄勿怪,是我趕不急等他們通報就闖進來了。"石青黎對著杜詩田連連拱手。
"怎??出了什?事?"
"詩田兄還不知道嗎?"石青黎歎氣頓足,"你雖然卸下了崇德殿的差使,可太子殿下待你一向不薄,你怎?真的對殿下不聞不問起來?"
"太子殿下?"杜詩田大吃一驚,雖心下著慌,卻不願表露在臉上,"是什?事?"
"我這次來找你,不?別的,就是有些事......得你去勸勸太子才行。每次我才開了個頭,就被太子拿話支吾過去。"
看石青黎滿臉無奈,杜詩田知道,周沂裝糊塗的本事向來高明,而要把話說得太明,就會挨一頓罵......這樣的太子確實難以伺候,一直以來,也只有自己的話他還聽得進去,難怪石青黎會來找他了。
可是,現在他不能去見周沂啊!
"是什?事?太子貪玩,可是連我都沒轍的。"
杜詩田苦笑著說。
"你真的不知道?真不知道就還好,表示那些事傳得不是很開......"石青黎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著
"到底是什?事?"杜詩田心�急著想知道,卻又不敢表現得太熱切,因?他心�有鬼,深怕自己的行動在外人看來像是牽挂著周沂,進而引起別人的閑言閒話。
石青黎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太子......太子最近得了個侍從,對他寵愛非常,昨天夜�......太子還讓他侍寢呢!"
杜詩田震驚得瞪大了雙眼。
"太子年少風流,原本也算不上什?大事,可是......這種事萬一傳到皇上的耳�,你說可怎?辦才好?"
杜詩田仿佛被這個消息給震傻了,整個人呆呆的,腦子�一片空白。
"偏偏那個侍從又是二皇子獻給太子的,所以我擔心......"
接著,石青黎?述太子如何寵愛那名侍從,但杜詩田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第四章
這日,周沂剛向皇上和皇后請完安,準備帶著小太監吉祥離開,卻在宮門口遇上了周泛。
"太子殿下。"周泛上前恭敬的請安。
那日杜詩田明白地拒絕了他,他正?此事而心情極差,這會兒又遇到向來看不順眼的周泛,自然不會有什?好臉色,因此,只是點點頭,隨便寒喧了一句便打算走人。
可周泛卻趕了上來,笑著追問道:"太子臉色不好,可是身體不舒服?"
周沂懶得跟他應酬,便順著他的話說:"是啊!渾身骨頭都痛,我想回去休息,就不陪你說話了。"說著,周沂邁步就要離開。
"太子身體欠安,或許是連日用功勞累所致......臣弟有一名侍從,身懷家傳本事,極會按摹,要不要臣弟召他來伺候太子?"
"不用了!"周沂不耐煩回答。
可周泛竟像沒聽見似的,硬是跟著周沂出了宮門,朝那批在宮外等他的侍從之一招了招手。
只見一名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年戰戰兢兢的走上前來。
周沂隨意的瞥了一眼,但沒想到這?一看,整個人頓時呆住了。
"他叫韶琇。"周泛涎著笑臉,轉頭對韶琇說:"蠢東西,還不快跟太子殿下請安?"
韶琇飛快地瞟了周沂一眼,隨即跪下磕頭。
周沂牢牢的盯著他,那小巧的鵝蛋臉、小鼻薄唇......竟隱約有幾分杜詩田的影子,尤其是那對靈動的大眼睛,顧盼有神,依稀是杜詩田當年的模樣。
"奴才韶琇,給太子請安。"
"你的名字是哪兩個字?"周沂好心情的問道。
"韶是韶光易逝的韶,琇是秀才的秀,旁邊多了個玉字邊。"
"韶琇?這名字是你家王爺替你取的吧?"周沂微笑著斜瞥了周泛一眼,"琇乃似玉之名,虧你找得到的,真好本事啊!"
周沂的話讓周泛的心跳了一下。怎?......周沂像是窺破了他的計劃似的?
看著周沂笑吟吟的模樣,周泛實在無法從周沂臉上得到任何訊息。他相信自己的動作做得相當隱密,應該是不會暴露才對,但......周沂的話是什?意思?
早在一年多前,他便開始刻意尋訪可以安插到周沂身邊當探子的人,最後終於讓他找到了韶琇。
乍見韶琇時,周泛相當興奮,想不到他竟能找到一個和杜詩田有三分相似的人,這以外之喜,更讓他相信自己或許命中真個注定有坐上龍椅的命。
這日,呀聽說杜詩田辭去崇德殿侍讀的職務,便知機會來了,於是帶著韶琇出現。
然而,正當周泛深思周沂臉上自信的笑容時,卻聽見周沂滿不在乎地開口要求。
"二弟,把他給了我如何?"
周泛申請一呆,一時之間摸不清楚周沂到底在想些什?。
"太子若是喜歡,那是臣弟的榮幸,只是......"
周泛故意欲言又止。
"捨不得嗎?不然,我用換的吧!看想要什?,你說?"
見周沂一副對韶琇勢在必得的模樣,周泛心中反而益發驚疑不定,不知周沂剛才的話是無心,還是真的已經看破了他的想法,想故意納了韶琇好反將他一軍。
"臣弟並非捨不得,只是......殿下住在宮�,而這孩子尚未淨身......臣弟怕殿下將他帶在身邊,就算不出亂子,也會遭人議論,說殿下不守體制什?的。"
"怕什??天塌下來自有我頂著,他們要說,就讓他們去說好了。"周沂一臉有恃無恐的樣子。
"既然殿下這?堅持,臣弟遵命。"周泛恭敬地說道,隨即轉向韶琇,"從今天起,你就跟在殿下身邊服侍吧!殿下如此?舉你,還不快謝恩?"
韶琇乖乖地聽從周泛的話,跪下說道:"多謝太子爺,奴才必定會用心服侍太子爺。"
"好啦!人我帶走了,你想到要什?後,再派人來跟我要吧!"周沂親自上前扶起韶琇。
跟在周泛身邊的侍從不禁都看傻了眼,堂堂太子之尊,竟然親自扶一個奴才起身,而且還不避形?地牽著他的手......
但周沂卻毫不在乎?人詫異的眼光,反倒神色自若地牽著韶琇離去。
# # # # # #
韶琇被帶進重明園的事,沒多久就傳到了魏皇后的耳�。
?此,他對兒子的手段感到得意非常,看樣子,她也該採取行動了,有意無意地在皇上耳邊透露些太子悖德忘形的消息,讓皇上的耳根不得清靜,久了,想必皇上自然會懷疑太子。
過去,由於有杜育德和杜詩田在,他們形象清正,因此,無論有什?謠言,皇上總是笑笑的不當回事。
但現在,太子無能,讓杜家父子離心離德,她認?這是天意,只要太子的行?一有偏差,她相信就是一個廢太子的好機會!
只是,可恨瑜妃總是在盡力幫太子遮掩,因此,她要對付太子,首先必須設法除掉瑜妃才行。
在此同時,瑜妃得知了韶琇的事,於是便命人嚴加注意太子的言行,並設法同志堂兄李昊恩密謀對策。
而當雙方?了皇位絞盡腦汁、奔走不停時,周沂卻在重明園�,給了韶琇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恩寵。
"往後你就待在我身邊服侍,這宮�看你喜歡哪兒,自己挑一間住吧!而且,服侍我也很容易,不需要你倒茶跑腿,只要等著我的召喚就好。平時你要做什?都隨你,就是不准離開園�。"周沂和?悅色地對韶琇說著,吩咐完後,又轉向如意。
"如意,多派幾個人伺候他,除了我叫他以外,不准隨便使喚他去做任何事,他跟你們不一樣,懂嗎?"
既撥屋子,又派人伺候,這哪里是個奴才應有的待遇?如意瞪大了眼,只覺得這簡直像是在封妃子一般......
看了一眼韶琇惶恐不安的模樣,如意覺得韶琇的運氣未免太好了,天生長了一張和杜大人有三分相似的臉蛋,才會有如此的好運道。
但這對太子來說,卻未必是間好事......如意?此心中揣揣不安,私底下約束?宮人不許將這間事泄露出去。
但紙終究包不住火,沒幾天,不僅周泛知道、李昊恩等人知道,連一向不聽流言蜚語的石青黎也知道了!
身?輔佐太子的右贊善,石青黎大著膽子勸諫周沂,認?他不該對一名奴才如此破格禮遇。
但周沂卻老是顧左右而言他,理都不理,而在石青黎將話說得重了些的時候,更是破口大?。
石青黎跟著太子的時間雖然不長,卻也知道太子雖然有些驕縱,但並不是個愛仗勢壓人的人,平時甚是禮遇有才之士,也聽的得進人勸,怎?這會兒突然失了風度地大罵他?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啊!
他哪里知道,其實石青黎的舉動,在在讓周沂想起杜詩田之所以拒絕接受他的理由。
要不是有這些人在,杜詩田哪會拒絕他?動不動就說什?太子的一言一行應?天下表率......去他的表率!?什?他要因?這些人而被迫放棄杜詩田?
一直以來 ,他最真心想要的就是杜詩田,若說以前他對太子這個身份有任何一絲一毫的留戀,就是在於這個身份讓他遇上了杜詩田,而且有機會能擁有他。
可誰知道,最終,這個身份不僅沒有幫上他的忙,反而成?他們之間的阻礙。
周沂將所有的不滿遷怒到石青黎身上,把他給臭?了一頓之後,就脾氣惡劣地離開了書房,回到重明園,見狗踢狗、見鳥罵鳥,弄得重明園�的?宮人一聲大氣都不敢喘。
"韶琇呢?叫他來!"周沂走進寢宮,滿肚子鬱悶地在床上躺下,將臉埋在枕頭�,咬牙切齒地捶了一下枕頭。
周泛不是想當太子嗎?那這個位置就讓給他好了,反正自己也不稀罕!
所以,他才會接受周泛送來當臥底的韶琇,自願上勾。不管周泛是想暗殺他,還是想弄些什?事栽贓到他頭上,那就來吧!反正他也不想當這個太子了!
在周沂自暴自棄的時候,韶琇戰戰兢兢地走進寢殿,看見周沂滿臉的怒色,便一句話也不敢說,只是唯唯諾諾的站在床邊發抖。
"韶琇呢?他死到哪里去了?"周沂不耐煩地翻身坐起,卻見韶琇就站在床邊,大眼�佈滿懼色,周沂見了不由得皺起眉頭。
周泛在搞什??派了個膽小如鼠的傢夥來,能成什?大事?
"奴......奴才在這�伺候著呢!太子爺......"韶珛戰戰兢兢的跪下。
周沂看著韶琇,猜不出那個小腦袋�面想著什?,只是看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由得微感心疼,仿佛看見幼時杜詩田因?他闖了禍,怕被杜育德責打時的模樣,楚楚可憐的,教人看了不禁想用擁抱?他化解恐懼。
周沂對韶琇伸出手,卻嚇得韶琇猛地跪下磕頭,雙手抱住了頭臉大喊,"太子爺饒命!"
見狀,周沂"噗哧"一聲,忍俊不住地笑了出來。
韶琇驚訝地?頭睜大眼睛看著周沂。
"你做了什?要我饒命?"周沂饒富興味的問道。
"我......奴才......"韶琇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過來。"周沂對韶琇招招手。韶琇顫抖地走到周沂身邊,被周沂拉著坐下。握著韶琇的手,周沂揚著嘴角問:"你在怕什??"
"奴才......奴才以?太子爺要打我。"他紅著臉說。
"沒事我?什?要打你?"
"太子爺叫我來,不是要打我的嗎?"他眨眨無辜的大眼,不解的望著周沂。
"?什?我叫你來一定是要打你呢?"周沂實在被這孩子給弄糊塗了,什?時候他有這種虐仆的惡名了?怎?他一點也不知道?
"太子爺不是......不是因?我長得像杜大人,所以......大家都說,只有杜大人敢惹太子爺生氣,所以我以?......太子爺讓我跟著,卻又不叫我做事,是......是......"
"是什??你說,沒關係,就算說錯了,我也保證不罵你、不打你。"周沂放柔了聲調誘哄著,好化解韶琇的恐懼。
韶琇吞了吞口水,深吸一口氣,壯起膽子說:"奴才以?太子爺是專程找奴才來替杜大人挨打的......"
"哈哈哈......"周沂一聽這話,忍不住大笑。
韶琇睜大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周沂,不懂自己這樣說有什?好笑的。
難道不是嗎?他住在重明園的這幾天,就有小太監恐嚇過他,叫他別得意,還說什?"哪天要是太子爺被杜大人激瘋了,就會拿你開刀頂缸"之類的話。
看著韶琇天真的小臉,周沂真不知道周泛把韶琇送給他到底目的何在。該不會真的是好心送來給他解相思的吧?
想到杜詩田,再看看眼前這張酷似杜詩田的臉,周沂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你幾歲了?"
"奴才今年十三歲。"
"十三啊......十三......"周沂喃喃重復著。
那年,杜詩田也是十三歲,因?他纏著他逼問男女間的情事而羞得滿臉通紅,卻又不肯在他面前示短,強自佯裝出驕傲的模樣倚老賣老,那模樣說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而他在那張紅唇上偷得第一個吻後,每當午夜夢回,糾纏著他的就是杜詩田那張紅得像天邊彩霞一般的悄臉蛋,總教他情潮難抑......
"太、太子爺......"
周沂被他的叫喚拉回現實,才發現自己在想著杜詩田的時候,竟忘我的撫摸著韶琇的臉龐。
太監?什?摸宮女的臉?這下子他終於明白了,那就是--欲望!
杜詩田十三歲那年,教他懂得一個人?什?會想擁抱另一個人的理由,而今,他也會了他,?什?一個失去男性功能的男人還是會想撫摸另一個人。
即使不能、即使得不到,仍然無法阻止這"想要"的欲望......一切只因情愫難解啊!
曾經他一度是想著忘掉杜詩田,可他卻怎?也無法忘記,更無法放棄。
如果杜詩田是因?他的身份而拒絕他,那?,他乾脆?了這?天下人表率的身份、舍了這留名後世的機會,什?人言可畏、什?史筆如鐵,對他而言都將不復存在。
"太子爺......"韶琇不明所以地看著周沂把自己拉進懷中抱著。
"別怕,我不會打你的。"周沂托起韶琇的下顎,用拇指輕撫著他的下唇,"我不會捨得打你的......"話語淹沒在相合的四唇之間。
韶琇惶恐地承接著周沂的吻,感覺那溫軟的舌頭在自己口腔內移動,挑動起一屢奇異的感覺,仿佛放了把火似的,身體不由得顫抖起來,卻不知發抖的原因?何。
對吻的陌生讓韶琇生澀地閉住了氣,臉部因此泛紅,身體也因閉氣而顫抖。
周沂笑了,他記得,那時杜詩田也是傻傻地閉住了氣......眼前的容?和記憶中的相合,令周沂的眼神迷濛了起來。
周沂將韶琇壓倒在床上,拉開他的衣衫,撫摸著身下那具纖小的身體,單薄的胸膛因落下的吻及撫觸而急速起伏。
韶琇閉緊了眼睛。不知怎的,他就是覺得很害羞......太子的吻及撫摸讓他覺得很舒服,可身上的衣物被脫掉卻教他不安。他不知道太子想做什?,只是察覺到太子的手不斷的往下移動,直至他的腰部。
周沂脫掉韶琇全身的衣服,讓他赤裸地暴露在自己眼前。
有那?一?那,周沂幾乎分不清眼前的人兒究竟是杜詩田,還是韶琇......他戀戀不捨地讓手指在那白皙柔滑的肌膚上遊移,感覺其下的脈動。
那傳至皮膚表層的輕微脈動激勵了他的血脈,情欲湧現,催促他俯下唇吮吻著韶琇胸上細緻的紅點,引動身體的本能。韶琇因這過於親暱的接觸而羞紅了臉,被身體詭異的騷動弄得手足無措,全身火熱難耐。
吻落如飛花,似以韶琇的身體?大地,綿綿密密地飄落。每一輕觸都如星星之火迸現,熾焰侵入血脈,燒得他體內灼熱不已。
他覺得喉嚨乾渴,不由得伸出小舌輕舔自己的唇瓣,那無邪的模樣反倒充滿誘惑的意味。
周沂倒抽一口氣,情難自禁地封住韶琇的唇,勾引那幼嫩的粉紅小舌與他的兩相糾纏,手指輕撚著胸上敏感的紅蕊,勾引出韶琇的呻吟,進而一逕向下,撫摸著他肌膚細緻的他腿內側。
"幫我寬衣。"體內翻滾的情欲使得周沂的嗓音暗啞。
韶琇喘息顫抖著,邊承接周沂的密密親吻及愛撫,邊?他脫去衣裳。一心二用,使他的動作變得緩慢且困難。
"把腿打開,抱著我。"
韶琇被身體�的火燒得意識不清,唯一清楚的是身體�的不明騷動......他模模糊糊地順著周沂的話做,感覺到周沂置身在他雙腿之間,將身體的重量緩緩壓下,隨即有個硬物頂著他的臀間,作勢欲往前進......
突來的疼痛,讓韶琇不由自主的抱緊了周沂,指尖陷入他硬實的肌肉�。
乾澀使得周沂不易進入,於是,他直起身體,順勢將韶琇拉起,將韶琇的頭壓向自己下腹的硬挺,命令道:"舔濕它。"
雖然韶琇覺得太子的命令很奇怪,但他不敢不遵從,只好抓著那熱燙硬脹的欲望,閉緊上眼睛?口含住。
唾液本能地分泌著,周沂勃發的欲望遭濕熱口腔圍裹,激發出一股再也無法壓抑的暴動,他不由得按壓住韶琇的後腦勺,本能的在他口中衝刺起來。
韶琇感覺到口內的物體似乎變得更硬更大,喉頭被頂住的不適感,令他幾乎要嘔吐出來。但他怎?也不敢真的吐出來,只好強忍著,眼眶�噙滿了淚,服從著周沂一句句要他含緊點的命令。
唾液不斷地分泌湧出,自下顎流向頸脖,韶琇覺得自己的嘴唇開始發麻,連嘴唇都被磨得麻木發燙了......
就在韶琇再也難以忍耐的時候,周沂終於放開了他,粗暴地將他面向床鋪推倒,?高了他的腰,捧著他的臀部的雙手略往外分,暴露出雪白臀瓣間的那抹嫩紅;對準了目標後,周沂便一口氣地讓自己衝破關防刺探了進去。
韶琇的臉埋在枕頭�,掩蓋了口中防堵不住的痛呼。
身下的身體因疼痛而緊縮著,周沂覆身壓了上去,將挺進的速度及力道減弱,緩緩親吻著韶琇的頸背,籍著愛撫及擁抱分散他的痛楚。
韶琇的身體因他的退出而放鬆,又因他的進入而緊繃,這一緊一松對他來說是無言的激勵,教周沂難以自製地任由本能操控,欲望終於獲得完全的主宰權,一逕命令身體戳刺著身下纖小的軀體。
愈來愈快的進出在韶琇體內製造出另一種全新的感覺,痛楚和快感如被絞扭的兩條線般,從一高一低,漸至同峰同穀。
所有的感官仿佛被拉緊的弦,韶琇不由得?起頭輕吟,身體的輕顫流洩如波,在周沂的身下傾出生澀的情欲。
被情熱染紅的臉龐落入周沂眼底,恍惚間,竟讓他誤以?自己所擁抱的人就是他魂牽夢繫的小糖人兒......他忘我地吻進那吐出灼熱喘息的紅唇,讓自己深深地埋在韶琇體內,於顫抖的擁抱間釋放出一股濃情。
第五章
聽了石青藜說的話以後,杜詩田猶豫了好幾天,幾次在重明園門外徘徊,但他就是鼓不起勇氣進去見周沂。
而這些日子以來,耳中聽到的傳聞愈來愈過火,淨是關於周沂如何寵愛那個名叫韶誘的小僮......
這下子,周沂總算是對他死心了,原本他該?這個情況感到欣喜的,可是......不知?何,他卻怎?也高興不起來。
一方面是因?周沂這樣明目張膽地偏寵一個侍從,甚至不避諱兩人之間的情事,萬一傳帶皇上的耳�,惹得龍?大怒,只怕周沂就要被處罰了。
而導致杜詩田無法釋懷的另一個原因,卻是他一直不願去想的--對周沂來說,他不是唯一且不可替代的存在,失去了他,周沂依然可以輕易地找到托心的物件!
發現自己對周沂而言變得可有可無,突然讓他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種面目及態度去面對周沂,因此,他只能在重明園外遮遮掩掩地來回踱步,始終無法步上門前的階梯去扣動紅漆大門上的銅環。
望著緊閉的紅門歎息,杜詩田無奈的低下了頭。
突然聽見馬蹄得得的聲響,夾雜著車輪轆轆的聲音,杜詩田連忙躲到一邊的樹杆後面。
他看見周沂的馬車在門前停下,而後周沂下了車,拉著一個少年往敞開的紅門走去。
杜詩田瞪大眼,想瞧瞧那個少年究竟長什?模樣,卻被周沂的身體擋住了,以致看不清楚少年的真面目。
看周沂笑得開懷,單手摟緊那名少年進園去,杜詩田頓覺胸口悶得難受,就想沖出去拉住周沂,問他?什?信口開河--
他不是說......他從小想要的就只有他一個嗎?那?什?......?什?現在卻能摟著另一個人笑得這?開心?還是說......周沂根本就是在騙他?!
杜詩田的胸口梗得很難受,像是吞了一塊石頭卡在喉嚨�似的,腦袋發脹,視線也蒙朧起來,周沂的笑容在他眼前暈開,變成模糊的影子,只有那笑聲是清晰的,一陣陣化作尖銳的鐵錐刺進他的耳朵。
但杜詩田只是用雙手緊摳著樹幹,直至紅木大門「砰!」地一聲關上,他眼前彌漫的黑影及腦�狂飆的尖銳噪音才告消失。
現在呈現在他眼前的,仍然是那靜默緊閉的紅漆大門。
杜詩田咬了咬牙,幾個跨步踩上階梯,一手拉著銅環就要敲下去時,卻聽見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這不是杜大人嗎?真巧,你也來找太子殿下?」
杜詩田回頭一看,是瑞王周泛!
「瑞王爺。」杜詩田連忙收攝心神,對周泛拱手施禮。
周泛上下打量著杜詩田,他銳利的目光讓杜詩田不由得感到畏懼,深怕自己的心思被周泛看了出來。
但周泛什?也沒說,只是伸手要去扣銅環。
「瑞王爺!」杜詩田忍不住沖口而出地阻止。
「怎?了?你不也是來找太子的嗎?我們一起去見他吧!」周泛臉上仍是一貫溫文儒雅的微笑。
「不,我......我沒事找他,我先走一步了。」杜詩田的腦袋�一團混亂,急急忙忙地轉身就要走,卻被周泛拉住。
「杜大人。」
不知怎地,杜詩田總覺得周泛看他的眼神�有一抹同情的?色,他不禁低頭回避那樣的眼光。
「你是不是也聽見太子殿下的事了?」
杜詩田猛地?起頭,不小心泄露了心思,只見周泛微微一笑。
[唉~~~太子殿下的事......我也不知道該怎?說,只是......太子殿下向來都是這樣任性妄?,誰也拿他沒辦法......但你放心吧!殿下向來朝三暮四,應該是一時貪新鮮好玩,所以不會維持太久的。」周泛沈聲說著。
這樣的一番話在其他人聽來,都會覺得周泛是在替周沂開脫,將周沂的行?解釋?一時的玩鬧,算不了什?,但聽在杜詩田的耳�,卻完全不是這?一回事。
杜詩田握緊拳頭,心想,難道他現在的表情看起來是一副在?周沂栘情別戀而心痛的樣子嗎?
杜詩田想反駁,表示他一點也沒有那種被?棄的心痛感覺,可腦袋和聲音卻極端地不配合。現在,他只想立刻離開這�,他一刻也無法忍受周泛同情的目光。
「但太子殿下這樣不保重自己,也挺令人擔心的......不過,有你幫著勸勸太子殿下,說不定能奏效,不如我們一起去面見太子殿下吧!」
「不了,殿下的私事不是我可以干涉的。」杜詩田連忙拒絕,對周泛拱拱手,「瑞王爺,我先告辭了。」說完,便匆匆地轉身跑開。
怎?能讓杜詩田勸周沂現在改邪歸正呢?周泛在心�冷笑,好不容易才把這個消息鬧大,在皇上面前燒出了點火苗,可不能現在就熄火,反而得再多加些柴薪,將這火燒得連整個金鑾殿都震動才行。
拉著銅環叩門,待人去向周沂稟報過後,周泛走進重明園。
在內侍的引領下,周泛來到花園池畔,只見周沂正讓韶琇坐在他的腿上釣魚,兩人狀甚親密。
周泛沒想到周沂入殼得這?快,早先他還以?周沂看破了他的計謀,想藉著韶誘打擊他呢!還好,那天周沂的話是無心的!?此,周泛更加認定周沂粗疏愚蠢。
一見到周泛出現,韶誘連忙神色慌張的起身。
「太子殿下。」周泛向周沂請安。
『今天怎?有空來?想要什?東西想出來了嗎?不過,就算是,也用不著你自己大熱天地跑來,派個人來拿就是了。」
「臣弟因?想著久未來問候殿下,內心有愧,這才特地來向殿下請安問好,倒不是貪圖殿下的賞賜。」
「你給了我這?個好人兒,我當然也得給你些好東西還禮啊!」周沂摟住韶琇,將他重新拉回自己的腿上坐著。「坐,我這�的東西隨便你取,就算你要整個東宮,我也可以立刻遷出轉讓給你。」
「太子的話,臣弟擔當不起。」剛坐下的周泛聞言,立刻像屁股著了火似的站起來。
「沒什?擔當得起擔當不起的,坐吧!你想要什?,就爽快地說。」
「倘若太子定要賞賜臣弟,那臣弟就卻之不恭了......」周泛打量著周沂的表情,「臣弟只想請太子聽臣弟說幾句話。」
「讓我聽你說話也能成?賞賜?呵呵......好,你說吧!」周沂挑起眉,而後開懷大笑。
「太子,臣弟......這些話本不該由臣弟來說,但......]言語吞吞吐吐,仿佛戒慎恐懼,但這樣的做作卻讓周沂心底冷笑不已,表面上卻不顯現出來。
「怎??我是個不能聽人說話的人嗎?有什?你就直說吧!」
「臣弟是想勸勸殿下,韶琇是臣弟獻給殿下的,殿下厚待他,是看得起臣弟,但......若因此而使殿下聲名受辱,則臣弟實乃罪魁禍首。因此,臣弟不得不大著膽子勸殿下一句,人前人後還是稍稍約束一下言行得好,以免......以免鬧出事來。」說著,周泛還故意瞟了韶琇一眼,言下之意自是表示周沂寵愛韶琇的事將會替他惹禍。
聞言,韶琇因而不安起來。
連韶琇都聽得出來的語意,周沂怎?可能會不懂呢?但他臉上卻淡淡的,絲表情也沒只是用銳利的目光往周泛臉上一掃。
周泛惶恐地起身,「臣弟知道,這些話不該由臣弟來說,應該是由杜大人來說較?合適,但......杜大人不願意見殿下,不管臣弟怎?勸都沒用,臣弟、臣弟只好斗膽......」
「哦?他不願見我?」周沂嘴角微噙著冷笑,周泛明顯的是在挑撥離間嘛!
?什?他要這?做?目的何在?想挑撥他的怒氣,進而做出些更倒行逆施的事來?還是要他藉著怒氣降罪杜詩田,然後他好乘機收攏杜育德?
「照你這?說,他這個小侍讀可真尊貴得很啊!什?時候......他見不見我得由他來決定了?」
「呃......請殿下恕罪,是臣弟不會說話,請殿下不要怪罪於杜大人。]
「哼!」周沂冷笑一聲。
既然周泛一定要用這種伎倆來奪得太子之位,不肯爽快地開口要,那他就好人做到底吧!
從現在起,他會很聽話,周泛寫下了什?樣的劇本要他演,他就照演不誤。
瑞王爺和太子說話,韶琇不敢插嘴,但看太子的表情和瑞王爺的模樣,他不禁心想,太子還真是很討厭那位杜大人呢!而人人都說自己長得和杜大人很像,可太子卻對自己這?好......韶琇歪著小腦袋,怎?也搞不清楚太子的想法。
[請太子看在臣弟的面子上,千萬別?難杜大人。」
聽周泛這?說,周沂自是心�有數。
看樣子,周泛寫的劇本是第二個啊!無端降罪予杜詩田,他做不到,看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配合周泛,做出些更多倒行逆施的事來,好給周泛一個搬弄是非的機會;至於拉攏杜育德......那就得看周泛自己的本事了。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怪他就是了]周沂冷冰冰地說道。
但他嘴角緊繃出的憤怒痕?,卻看得韶琇心驚,不由得害怕地低下頭。
周沂見狀,遂捧起他的小臉道:"怎??你怕自己長得像他,所以我會遷怒到你的頭上,是不是?"
被周沂說中心事,韶琇立刻滿臉通紅,卻仍辯道:"沒有,才沒有呢!我知道太子爺不是那樣的人......"
「還辯!」周沂笑著輕點了一下韶琇的小鼻尖,「你放心,我不會打你出氣的,等過一陣子,我還要給你一個天大的恩典呢!不過,我想先賣個關子。」
他刻意做作地在韶琇的臉頰上香了香,放肆地和韶誘調笑,卻自眼角餘光瞄到周泛眼中閃過一抹快意。
倒行逆施是吧?這可一點都難不倒他。周沂得意地想著。
# # # # # #
"不得了!不得了啦!"
一大早,杜詩田拖著睡眠不足的身體來到翰林院,恍恍惚惚地處理公事。至近午時分,卻聽到石青藜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
杜詩田意興闌珊的?起頭,這石青藜怎?老是不放過他?難道他不知道周沂對他已經沒興趣了嗎?現在能勸得動周沂的人,只怕是那個叫做韶琇的少年了。
「青藜兄,我頭疼得很,拜託你小聲點兒。」杜詩田揉著兩邊的太陽穴。
這陣子以來,他天天都沒睡好,心情又煩悶,弄得每天整顆頭都像快要炸開似的疼。
「這......對不起,只是......詩田兄,你今天真的得陪我走一趟了。」石青藜連連作揖,而後不由分說地拉起了杜詩田。
「去哪兒?如果是去見太子,恕我使不上力。」
「你......」石青藜急得跺腳,「哎呀!你是真看不出來,還是假看不出來?你難道真的不懂太子殿下?什?會做出這些事嗎?」
杜詩田沈默著。
他哪里會不懂呢?但是,他又有什?辦法?現在周沂的心已經另有所屬,在周沂的面前,已經沒有他說話的餘地了......
[太子殿下不會聽我的勸的,你應該去找那個......那個叫韶琇的。」他的聲音中隱含著一抹落寞。
[你......」石青藜見還有其他人在,他想說的話不好說出口,便硬是把杜詩田給拉到外面僻靜的地方去。
[青藜兄,你拉我來這�幹什??」
[這�沒有別人,你別在我面前裝了,殿下的事......你真不知道殿下近來?什?會這樣?]
[不都是?了那個叫韶琇的嗎?]他淡淡的回答,心同時揪疼了一下。
「什?韶琇?殿下是?了你啊!」石青藜失去耐性地對著杜詩田大吼。
杜詩田苦笑著,過去,或許周沂真的是?了他而消沈過一陣子,但自從韶琇出現後,周沂每天都過得很開心......搖了搖頭,他不禁覺得石青藜的觀察力未免太差了。
「你別當我是瞎子,太子的心事我明白,他真正在意的人是你,所以,現在也只有你可以去阻止他犯錯。」
「到底太子想幹什??你說明白點。」聽到「犯錯」兩字,杜詩田不由得緊張起來。到底周沂做了什?,?什?石青藜會這?緊張?
「太子他......他現在正在重明園�舉行婚禮,要韶琇打扮成女裝,還大開筵席呢!』
「什??!」杜詩田失聲驚呼。這......這種事要是傳了出去,那周沂不就成??人的笑柄、貽笑天下了嗎?「通知我爹了沒有?」
「早跟杜師傅說過了,但很不巧的是皇上召見太傅,以致太傅根本無法分身去阻止,所以,現在只能靠你了。」
「他怎?這?糊塗呢?那個韶琇也不勸勸他,竟任由他這樣胡鬧?」
「才十三歲的孩子,懂什?呢?又是天生的奴才,怕殿下怕得要命,當然是殿下怎?說,他就怎?做了。」
邊說,石青藜邊連連搖頭歎氣。
「這......我、我去看看......」杜詩田說著,隨即逕自邁步向前跑去。
但老實說,能不能勸得了周沂,他一點把握也沒有啊!
誰知才出了翰林院,便有侍衛來傳旨意--聖上召見。
因此,杜詩田也趕不及去重明園阻止周沂胡鬧,只好先跟著侍衛一起去見皇上了。
# # # # # #
時方初夏,重明園�張燈結綵,在一片瑩綠中點綴了七彩絲帶,迎風招展。
只見枝芽懸燈、花萼結彩,天空上飄著各色風箏,更以彩絹製成的五色祥雲圖案鋪地,白畫點燈、曠處燃香,將整個重明園裝飾得五彩繽紛、群香繚繞,只是不知浪費了多少銀兩,作踐了多少綾羅綢緞。
周沂帶著一群年輕不知長進的紈?子弟,紛紛扮作了神仙飲宴尋樂,只見一會兒是呂洞賓晃著拂塵出現、一會兒是二郎神帶著狗滿園子亂竄:這邊一個紫府仙人、那邊一個赤霞真君......
周沂自己則扮作玉皇大帝,讓韶琇扮成了西王母,且將這場宴會題名?「玉皇大帝迎娶西王母之蟠桃大宴」。
這可倒行逆施得夠了吧?
端坐在席中,看?人吆五喝六地劃著酒拳,周沂笑咪咪地暗忖,看這排場,鐵定脫不了「淫佚奢侈」四字;而自己不聽人勸,還臭?了倒楣的石青藜一頓,壅口拒諫、剛愎自用,那些愛說話的言官們肯定氣得吹鬍子瞪眼。
而假扮神仙玩樂,乃褻瀆神靈:讓韶琇扮成女裝成親,叫做「逆倫悖禮」,條條皆有違聖人之訓,這下子非把父皇給氣得跳腳,廢了他這個太子不可。
周沂在肚子�打著如意算盤,已經可以想見那些禦史會編派些什?罪名給他。現在,他只願那幾個禦史筆下夠力,不然,這廢太子的戲就唱不起來了。
打定主意希望自己被廢的周沂,唯恐自己的行?不夠過火,因此,將這場歡宴辦得能有多荒唐,就有多荒唐。
而韶誘畢竟年紀尚小,又經過周泛的調教,早將曲意奉承主子當作理所當然,因此,也不懂得要勸周沂收斂行?。
至於其他紈?子弟本就荒淫放蕩慣了的,比起周沂的荒誕不經,更勝一籌,故宴會現場,每個人都是放肆歡鬧,將書本上所學的聖人之言全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正當?人痛快享樂間,卻見小太監如意急匆匆地跑到周沂身邊,湊在他耳邊說道:「太子爺,不好啦!」
「怎?了?」周沂端著酒杯問。
「皇......皇上知道今兒個的事了!」如意壓低了聲音說。
但如意的話仍是被一旁耳尖的人聽到了,就此一傳十、十傳百,逐漸傳了開去,沒多久,就見筵席上安靜下來,人人心懷恐懼地看著周沂。
「知道就知道,那叉怎樣?」周沂毫不在意,反正他期待的本來就是這個,「?!音樂怎?停了?繼續奏樂啊!大家暍啊!」
「太子爺,不成啊!皇上龍?大怒,聽說、聽說......皇上責備杜師傅的聲音連殿外都聽見了呢!」
這?一來,旁邊的人都不敢動了。他們本來就是倚恃著有太子帶頭玩樂,就算出了什?事,也有太子頂著,但現在如果連太子都有危險,那他們不就更淒慘了?因此,每個人都是臉色發白、膽戰心驚。
周沂吐了吐舌頭。雖然早料到自己做這種事會害杜師傅挨?,不過,乍聽見這消息時:心�多少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席上的氣氛一時沈窒下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而後把眼光聚集向太子,等著他拿主意。
「父皇罵的是杜師傅,又不是我,你怕什??」周沂裝出一副不在乎的蠻橫樣,依舊命令重奏鼓樂,「大夥兒別掃了興,繼續行樂啊!」說完這句話,周沂心想,那些言官可以罵他的話又多了一句--麻木不仁。
「太子爺......」
如意慌了,覺得這時候若不把那個最嚴重的消息說出來的話可不行了,可旁邊人這?多,他又不能明講,因此,只能拿眼睛看著?人,一臉?難的模樣。
「我和弟弟們聚一聚、樂一樂罷了,有什?好怕的?父皇總不會?這個罰我吧!」
「太子爺......禦史詹?倫大人已經上書皇上,要......要......」
看如意那副有話說不出口的樣子,心�也覺得彆扭,便決定要幫他一把。
「怎??難道父皇會因?我辦了場宴會就廢了我的太子之位不成?」他明知故問的說。
卻見如意立刻伏地磕頭,所有的人一看,頓時明白了如意的意思。
周沂確定詹?倫真的這?做了,不禁樂得差點當場跳起來歡呼。
?了一場宴會要廢太子?!
?人一時嚇得沒了主意,只能小心翼翼的端詳著太子的表情,卻見太子笑咧了嘴......這真是太奇怪了,哪有人聽到自己大難臨頭了,還能笑得這?開心的?
周沂也發現自己的失態,不小心表露出自己的心情,連忙假笑三聲說道:「不怕不怕,等著父皇把詹?倫貶到蠻荒之地去吧!父皇不會廢太子的。」
但是這會兒,誰也沒心情繼續飲宴玩樂了。只見周沂的四弟率先起身告辭,接著,所有的人開始效法,紛紛上前來跟周沂拜別,隨即腳底抹油了,唯恐被周沂牽連,惹禍上身。
沒兩三下,原本人聲鼎沸的重明園靜得像墳場一般。
看著眼前杯盤狼藉的席面,周沂的嘴角挂著一抹嘲諷冷笑,心想,這就是人情冶暖呵!
雖說這是他一手策畫的,但看這些人避禍避得這?快,他心中仍是不免覺得忿忿不平。
他想,在自己當真被廢後,只怕連親弟弟都不敢接近他了,更甚者,說不定還有倒戈相向、落井下石的人呢!
罷了罷了,皇家無情、官場勢利,自古便是如此,也沒什?好在意的,這樣的地方,的確沒什?好留戀的。
「收了吧!」周沂站起身,揚起兩道劍層,逕自朝寢宮走去。
第六章
皇帝在上書房召見杜育德和杜詩田,?了太子周沂的事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杜家父子退出上書房後,汗濕重衣,戰戰兢兢地走出宮門。
杜詩田一心想馬上趕到重明園去探望周沂,只怕現在,皇上有意廢太子的消息已經傳到周沂耳�了也說不定......周沂現在恐怕很難過吧......
蹙起一雙秀眉,杜詩田看著父親,見父親面色凝重,那想去看看周沂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在辭去崇德殿侍讀一職的前夜,他和父親做了一番深談,才知道,父親對周沂的期望有多深。
自古?太子師者,莫不盼望自己能教育出一位賢明君主,成就一盛世,留名青史。
周沂天資聰敏、性情率真,雖頗有狂狷之氣,卻不驕恣,言行即使尚帶稚氣,卻見其純善可親,因此,父親對周沂期許頗深。
也就是因?如此,杜詩田才會決心躲避周沂,他不想父親半生的心血就此斷送,可現在......倘若周沂真的被廢,父親之前的付出就成枉然了。
「爹......」杜詩田想安慰父親,卻因?心亂而不知該如何措辭。
只見杜育德蹙眉深思,像是在問杜詩田,又像是自問地說道:[事有蹊蹺......事情發生得太快了,不是嗎?」
杜詩田以?父親是因?周沂將被廢黜池事情發生得太快而暗自感歎,便安慰道:「爹不必憂慮,皇上還沒決定要廢了太子呢!我想,李丞相等人必會上書奏保,瑜妃娘娘也會替太子殿下說好話的。」
杜育德給兒子一個寬慰的笑容。
「我不是在想這個,而是......你看詹?倫那篇奏章,洋洋灑灑上千文,如果是你,要寫多久?可太子殿下午間舉宴,詹?倫的奏章幾乎是在同時送達皇上手中......」說著,他無奈地笑笑,搖了搖頭。
知徒莫若師,這十幾年來,他看著太子長大,太子心�在打什?算盤,這會兒他全懂了。
[莫非......是瑞王爺?」琢磨著父親的話,杜詩田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陰謀」二字。
廢黜太子,對誰有利?不用說,就只有一個瑞王爺,再加上瑞王爺平時就著手拉攏文武百官,只怕詹?倫這篇奏章就是出自瑞王爺的授意。
聽杜詩田語涉皇位之爭,杜育德不願兒子涉及此危險話題,因此,只是淡淡地搖頭笑笑,看來......他這個兒子並下適合做宮哪!
明白兒子現在心�挂念的是什?,杜育德緩緩地歎了口氣說:「你去看看太子吧!」
聽父親這?說,杜詩田立即呆住了,沒想到父親竟然會這?說!或許是父親早就看出他的心思了吧......想著,杜詩田不由得臉泛微窘。
「那兒子去了......」施禮拜別父親,杜詩田撩起長袍下擺,健步如飛地朝重明園而去。
看著杜詩田的背影,杜育德的心情很是複雜......
# # # # # #
已是入夜時分,杜詩田飛奔進重明園。
只見重明園內氣氛凝重,每個服侍的宮人太監都顯得有些垂頭喪氣。
杜詩田先往周沂的書齋走去,向來周沂要是心情不好,就會一個人跑去那�獨處。
誰知杜詩田到了書齋,卻沒看到周沂的人影。
就在杜詩田的腳步剛離開書齋大門口時,便見如意气喘吁吁地跑了過來請安道:「杜大人。」
「太子殿下在哪兒?」
「在寢殿�......杜大人,果然只有您是忠臣啊!現在這會兒,也只有您會來安慰太子爺了......」如意哭喪著一張臉,「有好多事兒,還是得靠您來勸勸太子爺......太子爺向來只聽您的話,其他人的話他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唉~~~」杜詩田歎口氣,加快腳步,心�暗恨周沂的任性,才會鬧到這般地步。
但是,現在他說的話周沂還會聽嗎?如果周沂不聽,他又該怎?辦呢?杜詩田思索著,看來,只能對韶琇曉以大義,讓他去勸勸周沂了。
不一會兒,杜詩田就來到寢殿門口,如意亦步亦趨地跟隨在他的身後。
[杜大人,」小太監吉祥攔在杜詩田身前請安,「太子爺已然安歇了,吩咐不准任何人去打擾他。」
「你跟了太子爺幾年了?」看吉祥擋在房門口,如意忍不住罵道:「杜大人幾時算在『任何人』之內了?還不讓開!要是讓太子爺知道你攔杜大人的駕,非剝了你一層皮不可。」
「可是太子爺的確是這?吩咐的......」吉祥一臉?難的回答。
看吉祥和如意在寢殿門口拉拉扯扯的,杜詩田不由得疑雲彌漫。
晚膳都還沒吃呢!歇什??總不會大難臨頭,周沂還有心情「臨幸」那個韶琇吧?這要是被皇上知道,周沂可就要再加上一個「不知自省」的罪名了。
「開門,讓我進去。」杜詩田沈聲下令。
見從不給僕役臉色看的杜詩田黑沈著一張漂亮的臉,吉祥才戰戰兢兢地讓開,不敢再阻攔。
如意隨即上前打開門,側身讓杜詩田進去。
一進寢殿,杜詩田就聽到一陣教人臉紅的聲音,但現在的他可沒半分心思臉紅,因?他著實氣炸了!
在?人?他的事苦惱不已的時候,他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在那邊風流快活?!杜詩田火大得真想罵周沂一句--麻木不仁!
踩著怒氣衝衝的腳步,杜詩田快步沖到床前,想也不想地便猛地伸手將床帳撩起,這一撩,頓時春光外泄--
只見韶琇上身的衣衫半敞,下身卻是赤裸的,雙腿大開,整個人如騎馬似的被周沂架在下腹上:而周沂正平躺著,扶著韶琇的腰一上一下地套弄著,勾引出他令人銷魂的吟哦。
轟地一聲,杜詩田只覺腦袋彷佛有爆竹炸開來,霎時僵立在當場,動彈不得,連向來容易泛紅的臉都忘了要變?色。
韶琇一驚,嚇得想逃,卻被周沂抓住了大腿,故意惡劣地一逕往上頂,弄得韶琇又喘又叫的,聲音聽起來分外可憐。
這樣被第三者注視著,著實教人難堪啊!可身體�洶湧的快感仍兀自運作著,幾次別過頭去躲避杜詩田的視線,卻屢屢因?快慰而忘形。
然而,杜詩田只是呆呆地看著韶琇,無法言語。
因?眼前的景象極其詭異,看著韶琇那張和自己有幾分相像的臉龐,杜詩田總覺得這好像是正看著自己和周沂歡好......
視覺的刺激勾起隱藏的回憶,教他不由得想起上次被周沂抱在懷�愛撫的情景。
周沂一次又一次地朝韶琇挺進,將他的身體頂得一顛一晃的,而每一次顛簸,韶琇就因?體內情潮的波瀾起伏而顫抖,微眯的眼眸、輕?的紅唇,展現出無雙的媚態。
難道......那時候的他看來就是這副樣子嗎?
雙頰驀地發熱,杜詩田忍不住伸手捂住臉頰,整張臉紅得像盛開的桃花一般。
韶琇哼啷著,咬牙承受周沂一再的衝刺。
可周沂雖然抱著韶琇,視線卻定在杜詩田的臉上,教杜詩田覺得......自己好似與韶琇結?一體,心跳逐漸加遽、呼吸漸次粗重......沐浴在周沂灼熱、狂野的視線下,他覺得自己好像快暈過去了。
逃避似的退開幾步,床帳垂落,遮去那教他驚心動魄的畫面和目光,只聽見帳內韶誘不斷求饒的嬌喃,間雜著周沂的粗重喘息。
杜詩田受不了的捂住耳朵,想擋住那回蕩在他耳�的劇烈心跳。
[來人哪!」當他再也承受不住的時候,突然大暍一聲。
寢殿的門霍地敞開,如意率領著兩個小太監跑了進來。
「把韶琇拖下去,嚴加看守。」
聞言,床上的韶琇慌亂地套上褲子,腰帶還沒系好,如意就親自上前來拉人,一把抓住韶琇的手腕將他扯下床。
「太子爺......」韶琇害怕地向周沂求救。
周沂慢條斯理的掀開床帳,並未穿上衣服,只是略以床被遮蓋下身,語氣淡然的問著杜詩田。
「杜大人,你在這�發號施令,憑的是哪條規矩?」
被剛才的景象刺激過度,又被憤怒的情緒給沖昏了頭腦,因此,杜詩田沒有深思便做了此番舉措,直到周沂發問,杜詩田才發現自己的僭越。
[請太子殿下原諒,臣這?做全是?了太子著想。」稍做解釋後,杜詩田轉向如意說道:「把韶琇帶下去好好看管,不准他隨意走動、跟人說話,也不准傳遞任何東西出去,但也不許責打他,等我跟太子商量好之後再做處置。]
如意躬身領命,指揮著兩個小太監一人一邊地把韶琇架出門外。
韶琇害怕不已,拚命地大喊著。
「太子爺救我......太子爺......」向周沂求救的聲音逐漸遠去。
霎時,寢殿的門再度被關上,室內只剩下周沂和杜詩田,好半晌,兩個人都沒開口,紛紛暗自思索著該說些什?。
他果然來了......周沂看著杜詩田的背影,嘴角噙著一抹微笑。他果然沒有看錯他的小糖人兒,在這人人都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時候,也只有他會來到他身邊,一個勁兒地替他著急、?他擔憂......
然而,周沂臉上的微笑,杜詩田看不見,因?他正體貼的背轉過身,畢竟,他總不能杵在這�明目張膽地看周沂穿衣服吧?
卻不料周沂只是坐在床上,笑吟吟地看著他纖細的背影。
過了一會兒,還是杜詩田先開口了。
[你放心,我不會對他怎樣的。」杜詩田仍然沒有轉過頭,因?他不敢回頭看周沂的表情,怕會看到周沂不悅的模樣,氣他擅自處置韶琇。「只是......你現在不應該......不應該繼續跟他鬼混,從現在起,你要收斂一點,反省己過,就算只是做做閉門懺悔的樣子也好,不然,只怕你這太子之位不保。]
「你是來幫我保住這個位置的?」
[當然,不然我來幹嘛?你、你這次實在鬧得太過火了,皇上龍?大怒......不過你放心,我剛才在來的路上想過了,瑜妃娘娘一定會幫你說話,而朝中以李丞相?首的一干大臣,還有我爹,都會上奏力保,詹事府�的石青藜也會去聯絡?臣,聯名上表保你,所以......」
聽見杜詩田這一大串話,周沂已經受不了的想上吊了。
讓他們這?一搞,那他先前花的功夫不就全白費了嗎?他翻著白眼,忍不住要埋怨杜詩田實在是太遲鈍了,他?什?要做出這些荒唐事,難道杜詩田一點也看不出來嗎?
「......情況還沒有到很糟的地步,還有得救,不過,最重要的是你的態度,你要有些認錯的表現才行......」杜詩田一心一意想幫周沂保住太子之位,卻不知道周沂根本是千方百計的想擺脫這個身分,「只要你有悔過的樣子,大臣們上書也才好說話,而皇上看你認錯,說不定就......」
聽著杜詩田沒完沒了的模樣,周沂頓時失去耐性地打斷他的喋喋不休。
「我不想當太子!」
杜詩田吃驚地轉過頭來,發現周沂還是沒穿上衣服,便又飛快地轉開視線。
「你在說什?傻話?你是太子啊!」
「但我根本不想當這個太子。」他終於說出心�的話。
杜詩田傻了,想不到周沂會這?說......由於吃驚和心急,他一時忘形,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床邊坐下,焦急地對著周沂勸道:「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你已經十七歲了,應該要成熟一點......」
「我就是經過深思熟慮才這?做的。」他一臉正經的表情。
「你......」杜詩田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深思熟慮?什?意思?難道......周沂是故意做出這些荒唐事的?
「你別攪亂我的計畫,總之,這一切我都想過了,絕對不是在耍脾氣。」
「你......」杜詩田瞪大了雙眼,不禁氣結,「你這傻瓜!你?什?要這?做呢?」
天底下哪有這種瘋子啊?放著好好的太子不做,竟然想要被廢?!他到底是吃錯了什?藥?
「你還問我?什??不是你自己說的嗎?只要我一天是太子,你就一天不可能接受我的感情嗎?」
一句話震得杜詩田啞口無言,那個春月夜的回憶在此時重現--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一天是大子的身分,你就不可能接受我?」
「是。」
這是當日他們的對話。杜詩田萬萬沒想到,周沂?了他,竟然連太子都不當了......頓時,杜詩田只覺全身顫抖起來,記憶中無數的話語紛杳湧現,一一回蕩在他耳畔......
「將來我長大後要娶小糖人兒杜詩田?妻。」
「我是認真的,我一直想要的就是你,從小就想要你......你是我的小糖人兒,別拒絕我吧......」
「我可以不立後、不選妃,我只要有你一個就夠了。」
?什??!
激動的心情化作熱氣,一陣陣從他的心口直往頭頂冒,蒸熏得他雙眼都發疼了......
原本他還以?周沂早就栘情別戀,真的喜歡上韶琇,卻沒想到,韶琇只是他的替身,難怪石青藜會說--
「你是真看不出來,還是假看不出來?你難道真的不懂太子殿下?什?會做出這些事嗎......是?了你啊!」
其實,在看見韶琇後,他心�也隱約有著「韶琇是替身」的想法,可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敢深入去想,不敢讓這個念頭糾纏住他的思緒,似乎......他潛意識在害怕著,害怕周沂的傾情,那濃烈的情感教他難以承受,每每思及,他的心就是一陣揪痛。
而現在,清楚明白地聽見周沂?了要他接受自己,甘願?棄太子的名位的話......周沂的所作所?,教他的心都絞了起來。
杜詩田不懂?什?周沂可以?他做到這種地步,而且,他自認擔當不起啊!他憑著哪一點值得周沂?他這?做呢?
感動、惶惑、恐懼......各種難以言喻的心情在此刻驀地一起朝他的心口撲湧而至,教他心痛起來,彌漫在胸中的熱氣頓時化?泉湧,涓涓地自雙眼�流出。
「你哭什??」杜詩田的眼淚把周沂給嚇住了。怎??他又說錯話了嗎?
杜詩田搖著頭,他也不知自己?什?會哭,只是,心中波動得厲害,那眼淚怎?也控制不住地流出來,模糊了視線。
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他猛地撲進周沂的懷中,趴在他的胸膛上,摟住他的頸子用力地哭著。
周沂受寵若驚中帶著一絲迷惘,怔怔地回擁住在他顫抖的肩膀。在摟實那具溫熱的軀體後,他情不自禁地加重了雙臂的力道。
「你不要哭......什?太子、什?江山,這些對我來說都微不足道,你也別自責,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想這?做的!我真的、真的只要有你就好了,真的......]
在不斷翻騰的紛亂情緒�,杜詩田捕捉到一抹甜意--那是一種被疼惜、被珍愛的幸福感受。在周沂的懷中,他體會到什?叫做唯一、什?叫做重視......
江山嫵媚多嬌,讓無數的英雄競折腰,可是,原本可穩坐皇位的周沂卻?了他,甘願放棄江山,這教他怎?能不感動?怎?能不?之心悸?怎?能再逃避自己的真心呢?
現在,他發現他無法再逃避了......
[小糖人兒,別哭了,再哭下去,你就要溶了。」托起杜詩田小巧的下顎,周沂伸指溫柔地拭去杜詩田臉上的淚痕。
杜詩田突然發現,自從遇上周沂之後,每次落淚,都是因?他......原來一直以來,能融化自己的只有他呵!
自眼角邊沁出的淚珠滑落,猶似天際隕星,周沂不自覺的以指接住那墜落的晶瑩。盛載了激動心情的淚熾熱,猶如乾柴上的火星,在滲入指尖時點燃了他體內的情焰,不由自主地吻上那剪斷珠線的長睫。
黑睫如羽般輕顫,周沂的唇自羽睫滑至臉頰,感受著唇下那如花瓣般細嫩緊密的膚觸,微暖的甜香竄進鼻間,教他渾然忘我,手掌緩緩地在他的肩背上滑動,直至纖細的腰,用力將他朝自己壓來,深深地吻進那甜甜的唇中。
被撩動的情愫氤氳了周身的空氣,暈蒙了杜詩田的神志,讓他不再抗拒周沂的吻,只是順應本能回應。
無限的愛憐在彼此舌尖交換、無聲的情話藉由津沬傳遞......雙舌纏繞如風戲纖柳,依依繾綣,漫成旖旎春光。
平靜如春水的心湖在這接觸間漾出漣漪,泛起一圈圈的波紋,直直傳人湖心,教沈潛的欲望震蕩起波瀾。
周沂輕移手指,描繪著杜詩田的臉廓,自額至頸,而後沿著頸線滑向敏感的耳後,輕輕地,如花瓣上的晨露般輕柔,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觸著。
若有似無的撫摸讓杜詩田忍不住顫抖,摟著周沂頸項的雙手也不由得收緊了。
溫熱的吐息兩相纏綿,一如軀體,周沂以頰磨蹭著杜詩田的,膜拜似的吻遍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膚。
如蝶吻花瓣的親昵教人陶醉,仿佛置身雲端,令人輕飄飄地不知身在何處,杜詩田情難自禁地發出醉人的低歎。
如吟歌般的嬌喃飄進周沂的耳膜,在他的腦海�回蕩,催促著他更加環緊雙手......
第七章
展臂抱緊了杜詩田,周沂將他壓在身下,唇舌侵進他的衣襟,舔舐著鎖骨的凹陷處,雜以輕噬,使得杜詩田呼吸緊迫,胸膛劇烈起伏著。
周沂的唇舌滑落,在平滑若雪丘的胸上尋到了春櫻的蹤?,那誘人的嫣紅似會惑人心智,周沂動情地以舌尖勾挑,品嘗著那抹隱隱散發著香甜的春色。
這份親昵感教杜詩田渾身悸動,身軀發出不由自主的輕顫,感覺血液奔騰起來,體內的脈動灼熱如火,似要將他燃燒,眼前、腦海全佈滿了躍動的火焰。
激情的溫度讓杜詩田整個人熱了起來,熱得他發暈,彷佛陷身火海,令他下意識的尋求依靠,而在茫然的尋索間,他找到了周沂的胸膛,本能地貼緊。
周沂?起身吻進杜詩田的唇中,手撫上他的軀體,緊貼著肌膚細細摩挲。
當指尖掠過敏感處時,便會引得身下人兒一陣輕顫,他微微一笑,滿意的進一步撩撥,以指按壓,如揉箏柱;輪指撥弄,似挑琴弦,輕緩溫柔地攏撚抹挑,仿佛身下的人兒是琴,在他的每一彈指間滑出輕吟。
夾雜在炙熱喘息間的呻吟猶如花間歌詠,恍惚間,周沂彷似置身爛漫春景,心神俱醉。
靈動的手指拂開杜詩田身上衣服,熾熱的吮吻隨著肌膚的袒露緩緩而下,印下一個又一個的紅色痕?。
杜詩田只覺得體內躁動難安,像渴求著什?,卻無法清楚地說出體內陌生的欲望,所以,他只能發出不安的呻吟,任欲火幾乎將他燃燒殆盡。
彷佛置身在火爐中,杜詩田扯緊了垂落在身旁的簾幔,輕咬著下唇。如火焚般的燥熱使他喉嚨乾渴,嬌吟轉?沙啞,更添嫵媚。
就在杜詩田飽受情欲的折磨時,周沂的吻落到了他的臍周,軟舌微探,濕滑的涎線逕直向下,朝著欲望的表徵前進。
蘇醒的情欲在纖薄的布帛下顯露形?,周沂一揚唇,頗覺得意的?唇輕含,而這突來的刺激卻逼出了杜詩田的驚喘。
杜詩田覺得又羞又急,只想把周沂推開。但周沂卻緊緊地制住他蠢動的雙手,隔著布帛以舌溫柔地愛撫著那昂揚的欲望,在他體內掀起洶湧的浪潮。
快感襲來,令杜詩田顫抖得難以自抑,淚水積聚在眼角,喚來了周沂疼惜的吻。
以手替口,周沂的大掌悄悄地探進杜詩田的腿間,牢牢地圈住了他。
杜詩田下意識的用雙手抱緊周沂,完全無法克制體內的衝動。在周沂靈活五指的抽捋間,激狂的欲望終於突破了羞恥的關防,逼使他主動索吻。
唇舌饑渴地纏膩著彼此,他們貪婪地吞咽下對方每一個激情的喘息,
輕轉五指,周沂套弄著杜詩田僨張的血脈,捋弄速度隨著喘息的漸次急遽而加快,推高體內快感的界線。
杜詩田只覺四肢百骸彷佛有雷電亂劈亂竄似的,心跳由隱隱雷鳴轉成滾滾響雷,驀地,一道閃電切進,身體如遭雷殛般劇顫--
?那間,烏雲消散,清朗的天空上唯有淡雲輕風,盛載著他,飄飄然,如乘風、似馭雲...:
周沂溫柔的手指愛憐地順著他的發絲,輕輕地在他微蹙的眉心上印下一吻。
周沂抱緊了杜詩田,輕噬著他的臉頰。感覺手中有種濕熱的液體流淌,他滿足地笑了,再看那原本緊糾成結的眉心舒展開來,他不由得感到極?驕傲。
望著眼前朝思暮想的容?,秀眉輕顰、麗眸微眯......有那?一瞬間,周沂幾乎要懷疑自己正置身在夢境中。
擁抱韶琇的時候,他總是假想著這張嬌靨,而現在真真切切地擁抱著魂縈夢系的人兒時,他才知道,韶琇韶琇,韶?美、琇?似玉之石,但即使石美如玉,終究不是真正的玉啊!
周沂滿心的感動,杜詩田卻是滿面羞赧。
粉面微滲花紅,杜詩田窘得只想挖個地洞鑽進去,他竟然......竟然在周沂的手中釋放自己......
想著适才的情景,他不由得低頭藏起泛著嫣紅的雙頰,怯怯地伸出手想推開周沂仍置在他腿間的手,但周沂卻執拗的不肯放。
「你......」
「怎??不喜歡?」他痞痞的笑著問。
「不、不是......」杜詩田的腦袋又暈眩了起來。
雖然不是第一次這樣被撫摸,但卻是第一次這般忘形,教他一時之間怎?也無法適應這樣大膽的自己。
「我知道,你害羞,對不對?」周沂笑嘻嘻地調侃著杜詩田。幸福洋溢地抱緊了他,將臉頰貼在他的額側,「我終於得到你了,對不對?現在你是真的屬於我了吧?是不是?]
察覺到周沂的不安,杜詩田的心微微地疼了起來。
"我又不是草木做的,你這樣對我,我......我怎?可能忍心再拒絕你?"話至尾端,漸趨低微,若不是兩人緊緊的相貼著,周沂還真聽不到杜詩田說的話呢!
得到杜詩田的親口允諾,周沂不禁狂喜。
"有你這句話,我就算是死,也值得了。"說著,他立刻在杜詩田的唇上搶了個吻,神情快活得像天上掉下了寶貝似的。 ,
看周沂這?高興,杜詩田也甚感喜悅。
"你也真傻,竟然做出這種事來,早知你會這樣,我當初就不會......不會說那些話了......"
回到現實,杜詩田一想到周沂今天荒唐的行?觸怒了皇上,就感到憂心不已。這下......該怎?收拾呢?
「真是的,你就那?有把握?你都沒想過,萬一你不當太子的時候,我還是一樣拒絕你,那你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我哪管得了那?多?只要能得到你,即使只是一線希望,我也會去做。再說......」周沂端起杜詩田的臉,讓四目相對,「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只要今天我不是太子,你就會接受我的感情,因?......你早就無法自拔的愛上我了。」
「哪有?」被說中心事的杜詩田忍不住又嘴硬起來。
「沒有嗎?」周沂笑得賊兮兮的,「你要是不喜歡我,怎?能忍受我老是對你又親又抱、又上下其手的?」說著,他就立刻身體力行地對杜詩田毛手毛腳起來了。
「不要......」杜詩田羞紅了臉躲避著周沂的魔掌。
周沂咬住杜詩田的耳垂,用牙齒輕磨著,手則將他鎖在懷中,搓撫著腿間引發情欲的快感中心,教杜詩田急促的喘息起來,甜美的嚶嚀無法壓抑地自唇間逸出,全數被周沂吞進了口中。
深入的吻,纏綿的唇齒品嘗著彼此口中因情烈而散發的甜膩。
周沂濁重的喘息噴在杜詩田的耳間,酥麻的微癢竄起,直撲腦際,喚醒了欲望,教杜詩田打了一個哆嗦。
"別......我們......該商議商議......正......正事......"因敏感處遭周沂熟練的撫弄,令杜詩田語難成句。
"不行,我忍得快瘋了......腦袋沒法動。"
周沂自背後環抱住杜詩田,唇舌在他的頸側遊移,一手重急地搓揉著杜詩田的大腿內側、一手則以兩指攫住乳蕾搓動,再次喚起杜詩田沈寂的欲望。
感覺到情欲再起,杜詩田羞愧得整張臉都熱了起來,和在他體內作用的火焰相互輔助,使得他全身都像有火在燒,肌膚因熱度而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教周沂看了忍不住想一口一口地吃掉他。
心念才動,盲目的欲望便順應著周沂的心意,促使他真個張口咬了下去。
杜詩田吃痛,忍不住縮著脖子驚呼一聲。
而周沂彷佛咬上了癮,齧咬漸快漸輕,自耳至頸、由胸到腰......隨著身體的下栘,逐漸從後腰栘向細滑的臀,輕輕地咬磨著。
這個愛撫的方式讓杜詩田羞慚不已,卻同時在他體內形成的另一種興奮與刺激,讓他覺得自己全身的手腳好像全部錯位,長到不該長的地方去了,想掙扎,四肢卻彷佛又被這酥麻的快感抽光了力氣般動彈不得,實在是不知該如何回應才好。
「啊哼......嗯嗯......啊......」哀憐的嚶嚀連綿不斷,杜詩田抓緊了床被,渾身顫抖不止。
周沂捧高杜詩田的臀部,張口噬咬逐漸轉變??唇舔舐,沿著曲線滑至溝壑處,軟舌驀地潛入隱密的小穴,引來杜詩田幾近慘叫的呻吟。
「住手......住手住手......住手啊......」杜詩田搖著頭慌亂地叫著,卻因?被周沂緊扣住腰部而無法逃脫,「你住手......求你......」
周沂往上親吻杜詩田的背脊,以化解他因羞恥而起的慌亂,中指則藉著口液的潤滑沒入嫩紅的蕊芯,輕輕地轉移著深入。
噙著眼淚,杜詩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痛得連喊都喊不出聲來。
這是和先前只有快慰的舒暢感截然不同的感受,這一刻,杜詩田不由得憐憫起韶琇來......這?痛的行?,他怎?能忍受?
體內的窄道敏銳地感受著周沂手指的動作,輕柔的轉戳滿載著深怕弄疼了他的疼惜。
杜詩田咬牙忍下了痛呼,雙手緊抓著床褥,繃緊身體忍耐著。
面對他的生澀,周沂只好捺住性子,藉著溫柔的愛撫幫助他放鬆身體,同時含舔著他的耳垂、吮吻著他的頸脖、逗弄著他的乳尖......攀升的快戚漸次轉移了他被侵入的不適。
周沂猝不及防的伸進第二根手指,輕輕戳弄著,試圖幫助他儘快適應。
杜詩田只覺得全身的感官已經亂成一團,糾結了快感與痛楚、羞恥與焦躁,密處因摩擦而生熱,一股灼燙的奇異感急竄而上,沿著脊椎往上沖,下腹部則似有團火焰蔓延,迅速燒遍了他全身。
周沂扳過杜詩田的臉吻上他的唇,在甜蜜的糾纏間,讓自己的分身取代手指侵進。
較手指粗了不知多少倍的硬物緩緩撐開緊窄的小穴,在杜詩田的體內製造出犀利的痛楚,眼淚不由得溢出他的眼眶,沿著頰滑落。
嘗到他鹹澀的淚,周沂不覺心疼不已,但壓抑已久的欲望已難以控制,腰部本能地開始擺動,藉著多進少退的衝刺,一古腦兒地讓自己深埋進杜詩田的深處,藉著緊緊的擁抱表達出他的歉意。
濕熱緊窒的內壁撫慰著他下腹的脹痛,同時也更加飄揚了欲望的強度。欲望驅使本能尋求發泄的出口,周沂挺進的速度加快,重而深地推進,抵觸著他體內深處的敏感點,誘發他的快感。
杜詩田呻吟著,已然分不清現在所感覺到的究竟是痛苦,還是快樂,只是清楚地意識到周沂與他的接觸是那般緊密而深入,彷佛將兩個人合?一體。這相屬的想法讓杜詩田激動起來,情生意動,蔓延至血液�,血脈因此而激昂、僨張......
周沂淺淺地退出,將杜詩田轉?仰躺,而後盤據他的領空,再一次用力侵進。
兩人緊緊地相擁著,周沂如馭狂馬般地鼓足了力量往前衝刺,感覺身下的杜詩田僵硬的身體漸次軟化,雙腿緊緊地纏住他的腰,讓他頓時忘了疲累,只能一逕地往前沖。
漸漸地快感隨著身體默契的提升而同步。
周沂在一個強而有力的挺進中,以嘴封住了杜詩田瀕臨高潮的叫喊,吞咽下他的激情。,
唇舌瘋狂地糾纏住彼此,他們在相擁中引領對方攀上了頂峰--
# # # # # #
雲收雨歇,四周僅存情熱過後猶散餘著愛意的空氣,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虛無感。
周沂緊緊地將杜詩田鎖在懷�,如囈語般地說道:「小糖人兒,我現在真的好開心......你真的是我的了,是不是?」
沐浴在周沂溫柔的眼波下,原本因?兩人之間的情事而感到羞恥的杜詩田,不知不覺地?開了那份羞澀回擁他,將自己的臉埋在他的頸窩,輕輕地點頭。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負你的,等我被廢了之後,我們就可以在一起,永不分離了。」
[現在我已經接受你了,不管你是不是太子,總歸,我是接受你了,所以......你別再動這個傻念頭了吧!」
「不,我還是不想當這個太子。」
周沂?了他而這?做,杜詩田自是感動不已,但他卻怎?都無法眼睜睜地看周沂做這種傻事啊!
自古以來,被廢的太子不是死於非命,便是被流放到偏遠地區監禁一生,哪里能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呢?
[我不值得你這?做的......你聽我的話,好好的去跟皇上認個錯,再加上?大臣相護,相信你很快就沒事的。]
[誰說你不值得了?我倒覺得值得極了。」周沂笑嘻嘻地咬了杜詩田的臉頰一口。
[我是跟你說正經的!]杜詩田嚴肅的坐起身來,[反正......我這個不孝子已經當了,既然決定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不會反悔,你還是......]話還沒說完,周沂就打斷了他。
[既然是你讓我下定決心?棄太子名位的,但我可以老師告訴你,對皇位,我從未眷戀過。什?萬里江山、權傾天下......哼!空虛得很。皇帝啊!是貨真價實的孤家寡人,就說在
後宮�有哪個後妃是真心愛著我父皇的?她們愛的是皇帝,不是一個男人!
「再說到朝廷,卸去了皇帝之名,有幾個人是真心尊敬崇拜我父皇的?就連我們這些做兒子的,也很難說對他真有忠君愛父的心......那樣太寂寞了,難道你忍心把我架到那個位子上去受苦?」
「我......我都不知道你把皇位看得這?輕。」
「本來就是這樣啊!小時候杜師傅就說過我胸無大志......」周沂吐了吐舌頭,「呵呵......我對權力沒半點興趣,只對小糖人兒感興趣。」說著,他又在杜詩田臉上舔了一口,兩人因此鬧了一會兒。
「你真是個不負責任的太子!」杜詩田笑著啐了他一口。
「這句話你沒罵錯我,不過,說真的,要當太子、當皇帝,周泛比我適合多了。他對權力有欲望、對玩權術又感興趣,既然他這?想孤單的過一生,我也不好攔他,不是嗎?」
「你是這?想,但是......李大人不會坐視你被廢的。」
杜詩田的話沒說錯,就在他們互證情意的當兒,李昊恩的奏章已經送到了皇帝的手中。
# # # # # #
由於詹?倫一道參劾太子周沂的奏章,朝廷�的大臣們立刻分成了兩派。
一派說周沂「使男作女,逆人道之常,以嫁娶?戲,毀婚姻之大禮」,因此,認?周沂無德,偏又「親佞遠賢,令碩士裹足,阻塞言路,使忠臣杜口」,太子不修德、不納諫,不足以「臨照百官、納民於軌」,「天下重器,唯有德者居之」而主張廢黜太子。
李昊恩一派則以「保太子、顧國本」?主旨,以「廢黜太子,則將朝野不安、人心動蕩」?理由諄勸聖上「念父子之情,施德化之道」,長篇大論地論述「親親之道」,說應該讓周沂閉門讀書、潛心思過,而不應該因其小過施重懲。又說太子素來行?端正,突然間性情大變,其中恐有隱情......等等,不斷地替周沂找藉口開脫。
而且,奏章後面更反咬上書參劾太子的詹?倫一口,說他妄言廢黜,乃意圖掀起政潮,有不軌之心;又說他不過是一介下僚小臣,何來膽量妄言國儲之廢立,因此,要求聖上徹查他「?何人作倀」。
這樣一來,就悄悄地把矛頭指向了周泛那群人,因?,除了皇子,誰還有資格當太子?
而皇子之中,周泛向來與許多官員大臣交好,論長幼出身、品德學識,都夠格當太子,只可惜晚生了半年。
另外,周沂請客不邀詹?倫,周泛還特地前去安慰的事,宮中知道的人不少,皇上還因此稱讚過周泛體貼呢!
就這樣,雙方在朝堂上你來我往、針鋒相對,奏章如雪片般飛來,奏到後來,已經變成群臣相罵、互揭短絀,弄得皇上煩不勝煩,難以決定。
在這朝臣相互攻訐的論戰中,懶散的皇上想來想去,覺得都是周沂和詹?倫不好,因此把周沂叫去罵了一頓,又把他關在重明園�,將韶琇處死,而後撤了詹?倫的職聊作處置。
其中令人訝異的是,保太子的奏章中,竟然沒有杜育德的,從頭到尾,他這個太子太傅一句話都沒說,弄得李昊恩三天兩頭就上杜府跟杜育德談心,因?杜育德這個清議領袖不出聲,下面以他馬首是瞻的禦史言官就開始分裂。
無形中,李昊恩的部分勢力因?杜育德的態度不明而被魏國丈及周泛吸收了去。
而更教人沒想到的是,周沂竟替詹?倫說情,認?他是言官本色,敢於直諫,是個忠臣,因此求皇上恢復他的禦史職位。
這一來,保太子派更是抓到了好證據,大說周沂「不計前嫌」,乃「仁君本色」的好話,而「保言官」更足以證明周沂已經「痛改前非」。
?此,李家一派開心得快飛上了天,而當今魏國丈一群只能感歎功敗垂成。
去幫詹?倫說話,周沂是不得不然,因?,就是他讓人去慫恿詹?倫寫那篇文章的,他總不能不護著他嘛!但是,沒有擺脫太子之位,不僅不能怪詹?倫辦事不力,還得替他說話,倒教周沂覺得自己實在像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另外一個更苦的是周泛。棋局還沒布好,半途就殺了個詹?倫出來攪局,不懂得抓時機,氣得他猛捶牆壁,枉費他把一方三百年的古硯送給他。
要上書廢太子,怎?也得等他先把李昊恩給料理完了再說啊!現在弄得李家提高警覺,還乘機反咬他一口,害他只好更努力地韜光養晦,躲在府�哀怨了。
一直冷眼旁觀的杜育德心中了然,不禁暗歎周沂火侯不足。
有李昊恩在,他想太太平平地當他的廢太子是不可能的,而且,天底下哪可能有太太平平的廢太子呢?被廢的太子,不是死,就是逐,而被放逐的,最後的下場也往往是死。
畢竟,哪個人會放任一個廢太子好端端地活著,給人擁他復辟的機會呢?
周沂......還是個孩子啊!
杜育德覺得萬般無奈,實在不知道該拿周沂怎?辦才好,而他,又該拿自己的兒子怎?辦才好呢?緩緩搖頭,他只能歎氣了。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