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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7-14 12:44:50

前言:

她到底遇上什麼鳥事?
碰到恐怖份子劫機枉送一條小命已經夠悲慘,
靈魂還被月老強行送到古代替人家生孩子,
好,如果這能讓有心臟病的妹妹身體康復,
她可以勉強同意他的條件,問題是,宿主至少也找個美一點的呀,
像這個說臉蛋沒臉蛋、說身材沒身材,臉上還破相的狼國九公主,
是要怎麼在後宮脫穎而出得到君王的青睞懷上龍種啊?
果然,她一進宮就被冷處理,派來伺候的奴才少得可憐不打緊,
連三餐都只能用粗茶淡飯來形容,害她只好自食其力,
跟貼身婢女到御花園的池塘偷捉魚祭五臟廟兼養顏美容,
誰知卻在說天子壞話時冒出個惡煞把她逮個正著,
可憐她根本沒看過皇上尊容,加上對方打扮又輕便,
才誤把馮京當馬涼,口無遮攔的當著本人說了一堆大不敬的話……


楔子  

  可惡的、該死的,那群遭天譴的恐怖份子!

  羅羽然第一百零一次在心底咒罵。

  那群喪盡天良的傢伙居然為了私人恩怨,不顧他人性命,在飛機上放置炸藥,並在飛機飛至萬米高空時將炸藥引爆。

  機上幾十名乘客全是無辜的啊!

  她還記得那個紮著兩條辮子的小妹妹,只有六、七歲的樣子,美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耶。

  還有那位據說要去加拿大動心臟手術的老伯,都七十幾歲了,可求生的慾望卻是那麼強烈。

  尤其是那位皮膚很白的小姐,當她好心的提醒對方拉下機窗,以防止紫外線灼傷皮膚時,那位小姐還衝著她露出一抹和善笑容。

  所有的乘客都那麼善良無辜,那群該死的傢伙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對,現在不是抱怨恐怖份子的時候,而是她自己,明明已經聽到爆炸聲,感覺到死亡的降臨,那麼這又是什麼情況?

  眼前一片矇矓,雙腳似踩在雲端,四周全是霧氣繚繞。

  莫非……她已經死了?

  不,不會的,她自認活了二十六年,從未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自己良心的壞事,所以老天爺絕不可能這麼殘忍。

  妹妹臥病在床多年,還等著她賺錢讓她做換心手術呢,如果自己就這麼死掉,那妹妹怎麼辦?

  父母已經變賣了所有的家產,這也就意味著羅家唯一的經濟來源,全靠她一人來支撐。

  所以,她絕對不能死!千千萬萬不能死……

  「可是妳已經死了耶!」

  就在羅羽然催眠自己一切只是在作夢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

  她猛然睜開眼,這才發現圍在身邊的白霧漸漸散去,迎面而來的,是個身著白袍,兩腮蓄滿白色鬍鬚的老頭。

  更誇張的是,他不是向她走來,而是向她……飄來!

  不對,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老頭剛剛說什麼?她、她已經死了?

  老頭邊把玩著自己潔白柔軟的鬍鬚,邊笑咪咪的向自己飄了過來。

  「小姑娘,我猜妳現在肯定感到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呴?好吧,既然大家的時間都很有限,那麼我就長話短說。從此刻開始,妳在人間的身份已經被宣佈死亡,而我則是掌管婚姻簿的月老,這次召妳來,是希望將妳的靈魂送回古代,幫我完成一個任務……」

  見她要開口問話,他急忙又道:「這個任務其實很簡單,就是回到古代,替妳嫁的那個男子留下子嗣,為期只有十個月,交換條件是,我會讓妳在人間的妹妹身體康復……」

  還是沒等她張口詢問,他又搶話道:「妳當然有權利不接這個任務,但是我希望妳想想,既然妳過去的二十六年對社會沒有任何實質上的貢獻,那麼在死後為家人做點事不也是應該的嗎?難道妳就忍心看著年邁的父母為了妳妹妹的病繼續日夜奔波?」

  什麼叫過去的二十六年對社會沒有任何實質上的貢獻?

  可惜還沒等她開口反問,月老再次很不客氣的截住她的話頭,「啊,跟嫦娥美眉品茗的時間到了,既然妳沒反對,那我就當妳同意嘍,小姑娘,我會等著妳的好消息,咱們後會有期……」

  「喂、喂……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說過同意好不好!」

  「記得啊,一定要替妳所嫁的那個男子留下子嗣……」

  聲音飄遠,人影消失,白霧散盡,羅羽然只覺得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直到她的意識陷入一陣黑暗之中……

第1章(1)  

  公主?

  她真的是公主嗎?

  羅羽然皺著眉,死盯著眼前唯唯諾諾的小丫頭。

  據這小丫頭自我介紹說,她叫小豆子,今年十六歲,是狼國送親隊伍中的一名小侍女。

  沒錯,不管她願不願意接受眼前這個事實,她都沒辦法改寫已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命運,那就是—她穿越了,靈魂被那霸道的月老強行送到一個她完全不瞭解的時代。

  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事實是,自己陷入一片危機之中,到處都是屍體殘骸,血流成河。

  而她這個新身份的原主人叫做胡悅兒,是狼國的九公主,今年十八歲,此番被侍衛護送至北國與該國皇帝和親。

  可惜在途中遇到劫匪,不但將嫁妝搶劫一空,隨行的侍衛僕人也被殺死大半。

  直到北國皇帝派來迎接的軍隊趕至,她才倖免於難。

  被獲救後的羅羽然腦海中仍是一片混沌,要知道她對這個時代可是一點都不瞭解,更遑論以一國公主的身份去與一國之主朝夕相處。

  「公主,奴婢知道的只有這麼多了……」

  即使主僕兩人已經被北國將士救出,可小豆子仍舊一臉心驚膽顫的模樣。

  自從被人救下醒來後,公主的臉色始終都很難看,雖然她對九公主的瞭解實在不多,畢竟她本來也只是陪嫁丫鬟之一,要不是公主的幾個貼身丫鬟被劫匪殺死,也不會輪到她來伺候公主的飲食起居,但據她所聞,九公主因為是國王與宮女一夜風流後所生下的,所以在皇宮裡並不受寵。

  大概是從小被人欺負到大,所以養成她自閉內向的性格,平日裡別說是大聲說話,就算拿正眼看人對她來說也是種勇氣的挑戰。

  可眼前這位九公主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不但眼神犀利,還給人一種精明的感覺。

  見丫頭被自己一個接一個問題逼問得都快哭出來,羅羽然也不好再繼續為難人家。

  要怪,就怪那些恐怖份子,還有那可惡的月老,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把她的靈魂送到這個時代。

  再來就是那群見鬼的劫匪,居然把送親隊伍殺得剩下小貓兩、三隻,東西搶劫一空,害她這個狼國九公主不但變成窮光蛋,還不得不看人臉色過日子。

  光是從那些北國將士的鄙夷目光,就可以知道,她這位來和親的公主,在他們的眼中究竟有多麼的一文不值。

  否則,為什麼在救了她和小豆子之後,安頓她們主僕倆的,會是一輛簡陋的小馬車,而且,車子從早行到晚,不但連口吃的都沒有,就連水也不見一滴。

  好不容易等車子進了城,因為還要再趕三天的路,帶隊的首領才將她們安排住進一家客棧內。

  此時靠坐在床上,羅羽然在心裡兀自打算。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怨天尤人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為了盡早脫離這該死的時代,唯一的辦法就是完成月老交給她的任務。

  唔,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北國皇帝應該就是她要替他生下子嗣的男人了。

  生孩子耶!

  雖然她已經二十六歲了,但自從妹妹心臟病發作之後,她每天都是忙著賺錢替妹妹籌措醫藥費,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與人發生什麼親密關係。

  沒想到命運居然安排她為人家生孩子……

  等等!

  她未來的老公如果是一國之君,那麼身邊的女人應該不會太少吧?後宮三千佳麗,難道就沒人替他生下一兒半女?

  唉!不想了,真是越想越煩。皺眉之際,就見一道鬼鬼祟祟的目光在盯著她。

  「喂,小豆子,妳幹麼一直用這種眼神看我,難道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

  她已經忍了這小丫頭一路了,自從她被派到自己跟前伺候開始,就擺出誠惶誠恐的態度。

  只要稍微看她一眼,她就會縮著肩膀,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若是她別開眼,這小丫頭又會鬼鬼祟祟的打量她,就像現在!

  「呃……奴、奴婢不敢,還請公主恕罪。」抖著聲音說完,小豆子一溜煙跑出門外。

  羅羽然忍不住朝天翻了個大白眼,躺了下來。古代人真是麻煩!

  她左思右想,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哎呀,到現在我還不知道自己如今長得是什麼樣子耶?」

  靈魂穿越了時空,那麼她現在頂著的這張臉,肯定跟自己二十一世紀的模樣差很大。

  說起來,她被人叫醒時身上好像有傷,渾身上下好像都在痛。

  接著又被塞到車裡趕了一天的路,也來不及看自己究竟傷在哪裡,還有,如果她的靈魂被強塞到這副軀體裡,那麼那個胡悅兒……怕是也已經死掉了吧。

  想到這裡,心頭難免悲傷一陣。環顧了這古香古色的廂房一眼,發現不遠處的梳妝台前,擺放著一面圓銅鏡。

  爬起身,她小步走到梳妝台前,當她終於從銅鏡中看清楚自己的容顏,不由得失聲尖叫。

  「啊!北國版鍾無鹽老天啊老天!不會這麼殘忍的對待我吧?」

  當今天下雖未統一,但在中原這塊肥沃的土地上,南朝與北國,無論是佔地抑或是國力上,皆雄霸一方,互不相讓。

  南朝地理位置佳,吸引無數商儒巨賈前去發展,久而久之,經濟日益繁榮,民富國強,已然是南中原霸主,不可侵犯。

  而北國位於北中原,佔地廣闊,物產富饒。歷任帝王皆以馬上論英雄,多年來,皇權如天,運兵如神,周邊小國畏於其神勇,更是不敢隨意觸犯。

  特別是少年天子傅凌鈺十六歲登基之後,便不斷的在朝中培養新血,鞏固自己的帝位外,也致力於外交,短短幾年之間,便為自己、為北國奠定下不可撼動的地位,各國使臣崇羨其實力頻頻來取經,更令北國聲威遠播,就連西方國家也慕名而來,文化、經濟交流達到鼎盛時期。

  歷經十二載,曾經英氣勃勃的少年天子已經蛻變成一代霸主,皇權當道,滿朝文武無不屈服在他英明神武的統治之下。

  早朝過後,傅凌鈺在宮女的侍奉下換下龍袍,前往御書房批閱奏折。

  辰時剛過,奉皇命出城迎親的御史,也是天子心腹的尚武便回到皇宮稟報。

  他年紀二十有四,父親尚文誠是當朝四品武將,曾經跟隨先帝打過天下。在他七歲的時候便被他父親送至宮裡,做了當時還是太子的傅凌鈺的武伴。

  因他聰明好學,加上忠心耿耿,所以被傅凌鈺看重,擢拔為心腹。

  經由太監的通報,尚武進入御書房,頭未抬便屈膝跪倒,行了個君臣大禮。

  「免禮。」傅凌鈺頭從奏折中抬起,看著這個他精心培養的心腹重臣。「事情辦得如何?」

  「謝皇上。」尚武起身後,開始恭聲報告,「啟稟皇上,臣已經將狼國的九公主帶往皇宮,並交給太監總管安頓妥當了。」

  他又如實的稟報了狼國送親隊伍遇襲的情況,包括狼國的護衛軍大部份被劫匪殺害,嫁妝也被洗劫一空。

  傅凌鈺從頭到尾都沒發表任何意見,靜靜的蹙眉聆聽,彷彿那個險些死於劫匪刀下的狼國九公主,也是他妻子之一的胡悅兒,在他的眼裡連一隻鳥兒的地位都不如。

  「這個九公主據說相當不得寵,而且性格膽小怯弱,這次狼國國主將她送給您做妃子,大概是也不怕您虧待了她,反正是顆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本以為狼國國主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沒想到他也懂得利用和親這種方式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不管能不能從我們北國這邊獲得實質上的援助,單是兩國結了姻親這點,周邊國家對他們就會有所忌憚,更別提狼國內其他的野心人士還敢妄想把他從皇位上拉下來。」

  尚武向來不齒對方的為人,口氣中也就帶著濃濃不屑。

  狼國國主胡天霸的名聲一向不好,貪生怕死、見利忘義,並經常使用一些小人伎倆來鞏固自己的皇位。

  這回更誇張,居然趁著每年向北國進貢的機會,主動提出和親的請求,當時皇上不想在那種場合讓對方沒台階下,便隨口一應,沒想到胡天霸竟然就將女兒火速送來北國,讓人實在反感。

  所以當他接到消息,知道送親隊伍在途中遇到劫匪時,甚至還幸災樂禍了下。

  只是討厭歸討厭,對方畢竟是一國公主,而且還是打著北國王妃的旗號進入北國,於情於理,他都不能眼睜睜看著那位公主殿下死於非命。

  也才會想著,那麼至少也得讓她受到一點教訓,只不過晚到一步的後果就是,送親隊伍幾乎被一舉殺害。

  更糟糕的是,那位狼國公主本來容貌就稱不上是傾國傾城,如今臉上又被刀劃傷而添了道刺眼的疤痕。

  傅凌鈺雖不發表任何意見,但心底卻對胡天霸這個人充滿不屑。

  他冷冷的勾起一抹笑容,「這個胡天霸如意算盤打得倒是響亮,塞個不受寵的公主給我,卻妄想頂著我的名號鞏固他的個人地位。」

  冷哼一聲,眼底全是一片涼意。

  尚武見了,心中不免對那位九公主同情上幾分。

  這狼國公主與後宮那些嬪妃無異,恐怕都免不了成為政治利益下的犧牲品。

  眾所周知,這北國後宮雖女眷無數,但這絕對不是因為這位年輕君王他喜好女色,而是他想藉此擴大北國領土或平衡朝廷勢力,所以那些妄想興風作浪的妃子,下場通常不是被關進冷宮,便是被賜予三尺白綾自我了斷。

  本來皇上的手段也不至於如此狠厲,這都是因為四年前的那起變故,當時後宮兩名妃子同時懷上龍種,但她們都怕極對方的孩子出生後,會威脅到自己孩子的地位,便在暗中勾心鬥角,擾得後宮不得安寧。

  後來更因此雙雙流產,皇上得知此事後大怒,並將兩人打入冷宮。

  而且從此之後,後宮再無喜訊傳出,結果天子膝下迄今無一兒半女。

  他跟隨皇上多年,又怎會不知這其中內幕。英明睿智的皇上,怕是不想再讓任何一個女人懷上他的子嗣,來顛覆這皇宮的安寧吧。

  「皇上,既然您已經知道胡天霸的陰謀,而且那胡悅兒還毀了容,您……您接下來打算如何安排她在宮裡的身份?」尚武恭聲請示。

  掃了他一眼,傅凌鈺面不改色的繼續審閱手中的一份奏折,「尚武,跟在朕身邊這麼多年,你是糊塗了嗎?好歹那女人也是一國公主,而且,她初踏北國並未犯錯,朕有何理由治她的罪?」

  尚武一聽,急忙屈膝跪倒,「求皇上恕罪,臣的確是糊塗了。」

  他怎麼忘了,皇上貴為一國之主,做事自然有他的分寸,即使心裡不滿胡天霸想利用北國的勢力替自己壯威,但也實在犯不著為個女人挑起兩國紛爭。

  傅凌鈺輕輕擺了擺手,「起來吧,稍後朕會擬旨封她為妃,你派人多留意她的舉動,若發現有任何不安份的行為,再來向朕稟告。」

  沉吟了半晌,他的表情變得更加冷厲幾分,「另外,繼續密切留意秦震遠的行蹤,切勿打草驚蛇。」

  尚武不敢怠慢,忙點頭應承,「臣領旨!」

第1章(2)  

  羅羽然十分慶幸自己選修過養生學,所以即使臉上多了道小指長的疤,也沒有打擊她愛美的自信心。

  回想起一個月前對著銅鏡初見這張面孔時,她的確被嚇了好大一跳。難怪小豆子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很複雜,怕是擔心她會因為毀容而承受不了崩潰吧,所以才膽顫心驚的不肯坦言告知。

  也怪她太遲鈍,臉上受了傷,居然這麼久才發現,幸好傷口並不深,應該是打鬥之中不小心被刀尖給劃傷。

  毀容也沒什麼了不起,養生書籍上有記載,燕窩、人參、鹿茸、魚翅都是養顏良膳,既然她的丈夫是皇帝,那麼這些奢侈品在皇宮中肯定是隨處可見了。

  然而,如意算盤打得劈響的結果卻是,當被送進皇宮後,她才發現自己的待遇不如想像的好。

  更準確點來說,是還沒看到皇帝本人,她就直接變成下堂妻了。

  無憂宮是她目前的落腳處,某次她在無意中聽見宮女和太監閒聊時,才知道這附近的幾座宮殿裡住的皆是不受寵的妃子。

  不受寵也就算了,至少在生活起居方面也差不多點吧。

  可自從她進宮後,上頭只派了兩個太監和兩個宮女前來伺候,而且每個月據說只有三十兩銀餉,至於吃穿用度,更不必說。

  單從她每天三頓兩菜一湯的簡單菜色上就能看出,這宮裡的人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中。

  面對這種待遇,她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為了讓自己臉上的疤痕盡快消除,她絞盡腦汁,最後,終於在御花園的池塘裡被她發現一條又一條的肥鯉魚。

  要知道魚肉含有豐富的膠原蛋白,被人體吸收後,不但可以養顏美白,還可以使傷口迅速癒合。

  既然御膳房不肯拿好酒好菜招待她,她當然要學會自食其力。

  短短半個月間,臉上原本猙獰的疤痕便平復許多,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她的臉曾經被劃傷過。

  午時剛過,她便帶著小豆子偷偷潛進御花園的池塘邊。

  時值夏季,即使是寒冷的北國,午時的高溫也是可以曬死人的。依據她多日來的觀察,這個時間妃子們極少會出來散步聊天,至於那些皇城護衛,則忙著換班。

  所以她才能逮著機會和小豆子開始偷魚行動。

  「悅妃娘娘,咱們每天都來這池塘裡偷魚,時間久了肯定會被別人發現的,萬一哪天……」

  「小豆子,妳就不要人憂天了,皇宮這麼大,來這園子撲蝶觀魚的妃子哪個是真正散心來的,若不是皇上會偶爾出現在這裡,妳以為她們會沒事來這逛嗎?」

  不理會小豆子的一臉擔憂,羅羽然挽起衣袖,撩起過長的袍襬,赤著腳丫踏進池塘裡去捉魚了。

  說起悅妃娘娘這個稱呼,還要追溯到半個月前,當時她正替小豆子惡補養顏美容課程,突然跑來一位尖嗓子的公公,拎著一道聖旨要她下跪接旨。

  啦啦一串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的制式台詞念完之後,那位尖嗓子公公挑著眼皮,很傲慢的宣讀,她已經被封為悅妃娘娘。

  只是她這個悅妃娘娘,在這後宮的地位似乎不怎麼樣,比如幾天前梅妃宮裡的一個丫頭見了她,不但沒行禮問好,還趾高氣揚的瞪了她一眼,然後傲慢的轉身走人。

  她是不太在意啦,反正這地方她是不準備久留,又何必管別人怎麼看待她,不過小豆子就滿臉不平衡了,見自家主子被蔑視還替她不平的抱怨一番。

  就是眼下瞧見她不顧形象跳進池塘裡捉魚,也有話要說。

  「娘娘,您的身份好歹也是個主子,想吃魚吃肉,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可自從您進了這皇宮,不但連皇上的影子都沒見到,反而還要受那些奴才的氣,奴婢可真是為您不平。」

  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小豆子對自己從前認知中無能又膽小的九公主,可是重新做了一番認識。

  原來公主不但活潑好動,而且知道的東西好多哦。

  顰笑間哪找得到半點自卑懦弱,記得前天送飯的太監故意晚了兩個時辰,公主幾句話便將對方臭罵得險些以死謝罪。

  而且公主對自己不但沒有半點架子,還把她當妹妹來疼愛保護。

  可能也是因為這樣,對公主的處境,她越來越無法平心靜氣的看待。

  「受寵不受寵,那可不是我說了就算。」說話間,羅羽然機警的彎腰,起身之際,懷中已經抱起一條肥嫩的大鯉魚。

  小豆子眼捷手快的抓過木桶,一條肥鯉魚便成了她們的囊中之物。

  「可是娘娘,您都不覺得氣悶嗎?凡是入了宮的妃子,哪個不幻想被皇上寵愛,就算皇上不寵您,好歹也要來看一眼嘛。」

  繼續尋找著下一個目標,羅羽然的嘴巴可沒閒著,「小豆子,難道妳就沒聽說過,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嗎?

  「自古以來,哪個皇帝不是薄情寡義,見一個愛一個?等到君王膩了,下場不是一樣悲哀。再說了,皇上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他呢,懷中千人枕,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又如何,還不是一樣髒,唔……」

  一番高談闊論還未說完,嘴巴已經被小豆子急急掩住。

  小丫頭機靈的左瞧右瞧,發現周圍沒人,才一臉擔憂的朝主子搖搖頭。

  「娘娘,您不要命啦,這話要是傳到皇上耳中,咱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放心啦,那皇帝現在搞不好正躲在哪個妃子的宮裡行魚水之歡呢,哪有閒工夫來這裡聽閒話……」

  不幸的是,她剛剛的那番話的確被經過的某人全部聽了進去。

  跟在傅凌鈺身後的兩個小太監臉色是嚇得慘白。要不是皇上伸手阻止,他們恐怕已經衝過去,將那個膽大妄為的妃子就地正法了。

  可從頭到尾,傅凌鈺都傲然的站在假山後,很有耐性的欣賞著蹲在池塘裡捉魚的主僕兩人,將他這個北國皇帝貶得一文不值。

  直到那個叫小豆子的丫頭奉主子的命令將一桶魚提走,留下那穿著打扮完全不符合嬪妃形象的女子,一個人繼續捉魚。

  整件衣袍的下襬被她繫在腰間打了個結,袍下的白綢褲也挽到膝上,兩條細白小腿踩在兩尺深的池塘裡,更顯白皙嬌柔。

  這女子……居然敢在他北國皇宮裡肆無忌憚的口出狂言。

  剛剛那個小丫頭叫她悅妃,難道她就是不久前嫁進宮裡的狼國九公主?

  說起來,若不是今日經過御花園,不小心聽到她剛剛的那番話,他還真把這位公主的存在拋諸腦後。

  再仔細打量那捉魚捉得不亦樂乎的人兒。的確不夠美,至少比起他後宮那些妃子,她的容貌真的不怎麼樣。

  除了眼神清澈一些,嘴巴紅潤一些,整張面孔看起來普通至極,而且她的右頰處還若隱若現一道細白疤痕,這等姿色想在後宮引得帝王回眸,真是難上加難。

  可她那膽大妄為的發言,倒是引起他的好奇了。自出生後便被封為北國太子,從小到大,凡是接觸過他的人,哪個敢對他有半分不敬?

  揮手示意兩個小太監退到一邊,他從假山後緩步走出,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帝王威儀,令人望之生畏。

  那邊正哼著小曲的羅羽然渾然沒察覺到危險逼近。

  這炎熱午時,留在無憂宮裡也只能拿著扇子猛力搧風,感覺不到半絲清涼。

  倒是在這池塘裡,旁邊有幾棵大樹擋著,一頭還有假山襯著,水溫怡人,而且還清澈透頂,偶爾有幾條肥魚游過,伸著腳丫子戲耍一番,倒也快活。

  直到一股陰影罩下,她才笑嘻嘻的抬頭,「小豆子,妳這麼快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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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7-14 12:45:56

第2章(1)  

  接下來的話硬是被她吞回腹中,因為出現在眼前的不是小豆子,而是個身材高大、五官俊美、氣勢迫人的男子。

  他身著玄色錦袍,腰束玄色龍紋玉帶,腳蹬黑靴,烏黑長髮高高束起,一條淺藍色緞帶飄於腦後。

  這人……從頭到腳都給人一種強勢霸氣的感覺,鳳眉龍目,皮膚是透著健康的小麥色。

  她心頭不由得微微一跳。廢話!見了美男子,哪個女人能不臉紅心跳。

  「狼國國主對子女的教育還真是失敗,光天化日下,你這身打扮成何體統?」

  傅凌鈺並未直接暴露自己身份,依他的想法,能夠出入後宮的男人除了自己還能有誰,對方應該一眼就能認出他才是。

  而若換成平時,敢對他如此出言冒犯的妃子,早被拖去重罰五十大板。

  可今天他心情好,因為在不久之前軍中傳來捷報,他北國驍勇的將士又成功的將一個附屬國攻下,納入北國的版圖,所以他才沒有將她馬上治罪。

  聽對方一開口便是一頓教訓,羅羽然心裡自然不爽,可在這皇宮內院,她又不能隨便得罪人。

  再說,對方渾身上下皆高貴非凡,又出現在後宮這種地方,她直覺猜想對方有可能是北國皇帝,但轉念一想,皇帝身邊向來都是僕從成群,怎麼可能孤身一人出現在這裡?

  尤其是這麼個大熱天,早上應該留在哪個妃子的宮裡享樂乘涼,不會跑到這偏僻的地方散步才是。

  再看他輕便的衣著,她就更加否決了自己的第一個臆測。而且皇上一般都會身著龍袍,頭戴皇冠,不是嗎?

  那麼,對方很有可能是這宮裡的侍衛,而且還是很高階的那種。

  不過話說胡來,這位先生您哪位啊,我穿什麼關你屁事?

  沒好氣的看了對方一眼,羅羽然唇邊漾出一抹挑釁的笑容,「侍衛大哥,我的穿著打扮似乎還輪不到你來管吧?若是你嫉妒我好命的可以在這池塘裡嬉戲玩水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的罵人?我父皇怎麼教育我是他的事,您是在操什麼心?」

  這女人居然把他當做侍衛,這倒是好玩了。

  見她髮絲凌亂,臉頰上還沾著水珠,褲管已經全部濕透,踩在池塘底的腳丫清晰可見,尤其是那兩截潔白小腿,緊致的肌膚彷彿吹彈可破。

  一時間,他竟有股衝動,想將這嘴巴刁鑽的人兒扯進懷中,狠狠蹂躪一番。

  可猛然回神時,他不禁被自己剛剛所產生的想法嚇了好大一跳。

  什麼時候,他竟然會對一個女人產生這種感覺了?更何況,這女人長得實在不怎麼樣。

  心頭莫名產生一股煩躁,從嘴裡說出來的話也顯得有些不饒人,「嘴巴倒是挺刁的,只不過,頂著一張帶疤的臉,不由得讓人想起一句話——醜人多作怪。」

  羅羽然被男人刻薄的評價氣得直跺腳。有沒有搞錯,活了二十六年,她一直以為自己完美無瑕的容貌、傲人修長的身材為榮,否則,怎麼可能從那麼多應徵者中爭取到空中小姐這份工作?

  只是回頭想想。二十一世紀的自己的確很美啦,但目前待的這個身體,不但個子變矮了,五官也沒那麼漂亮了。

  可……也和那句醜人多作怪扯不上一點關係吧。

  看來這傢伙是存心來找碴的。哼!想跟她羅羽然鬥嘴皮子,他還嫩了點。

  撇了撇唇,她雙臂環抱胸前,驕傲的抬高下巴,一臉的似笑非笑,「我是醜,但那又怎麼樣?我再醜也有人娶,而且娶我的那個人還是當今皇上,若你說我醜人多作怪,那豈不是侮辱了皇上的眼光!侍衛大哥,你這麼暗地裡批評皇上的眼光有問題不太好吧?」

  這小女人倒是挺伶牙俐齒,還懂得搬出他來壓制別人,看來這狼國九公主並非膽小怕事之輩,莫非是尚武的調查有誤?

  見她一副挑釁模樣,傅凌鈺心底竟產生一絲欣賞。從來在他身邊的女人都是討好加獻媚,何曾見過這麼古靈精怪的小東西?

  見她明明因為那句醜人多作怪而氣個半死,可卻仍擺出不肯服輸的模樣,不禁引起他捉弄的心態。

  「就算皇上將你娶進宮又如何?若是我沒猜錯,你進宮這麼久,恐怕連皇上的面都沒見過吧。哼!一個不受寵的妃子而已,居然也敢這麼囂張。」

  「哈哈哈!」她誇張的大笑三聲,「那只能說明皇上的眼光令人沮喪啊,再說了,你口口聲聲說他不寵我,怎麼就沒想過,我希不希罕他來寵呢……」

  就在羅羽然拚命維護自己尊嚴時,一個侍衛急慌慌跑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傅凌鈺的跟前。

  「啟稟皇上,秦將軍有要事稟奏,此刻正在御書房候著……」

  羅羽然不由得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的瞪著眼前這男人。

  與此同時,對方也玩味的看著她。

  她心頭一跳,眼神很無辜的問他,「你……你不是這宮裡的侍衛嗎?」

  撲通一聲,這狼國九公主因為過份激動,加上腳下一個打滑,整個人重重的跌倒在池塘裡。

  傅凌鈺發誓,他從沒見過這麼蠢的女人,摔倒的姿態既可笑又好玩,明明不是很深的池塘——她也能連嗆好幾口水,接著還有一條肥鯉魚很不客氣的將尾巴塞到她的嘴巴裡。

  她急得大喊大叫,並賣力的蹬著兩條小腿。

  最後還是在他的指示下,幾個侍衛才將她從池塘裡打撈上來。

  她狼狽萬分的坐在地上直喘出氣,浸濕的頭髮上還很可笑的沾著幾片枯葉。

  一陣猛力的咳嗽之後,她氣怒的瞪著他,清澈的眼眸中不但沒半分畏懼,反而還帶著幾分怨恨。

  「皇上,既然您貴為九五之尊,拜託下次出場時能不能正式一點,好歹也在身邊帶兩個侍衛充場面,或是穿上龍袍戴上龍冠。免得小女子我不長眼沒認出您來,誤把天子當侍衛,咳咳咳!還有那該死的魚居然敢跑到我的嘴巴裡,看我今天晚上不蒸了你吃……」

  回想起她當時狼狽的模樣,傅凌鈺不由得淡淡笑開。

  「皇上……皇上……」

  一道小心翼翼的輕喚拉回他的思緒。

  書房站著的幾個大臣皆冷汗直流,因為他們一向以國事為重的皇上,竟然會在他們談論國事時突然走神,而且還一臉陶醉的露出微笑。

  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看著眾臣一臉驚訝好奇,傅凌鈺連忙收斂心神,擺出嚴厲的面孔,「眾卿有何要事稟報就說吧!」

  很快的,北國兵馬大元帥秦震遠便踏前一步,躬身一禮。

  「皇上,先帝駕崩前曾留下遺詔,希望皇上有朝一日可以帶兵攻佔南朝領土,完成先帝生前的遺願。經過這些年的培養,我國軍隊日益壯大,所以臣認為,是時候帶兵出戰,一舉殲滅南朝了。」

  他的提議很快便引來其他臣子的附議。

  北國有個眾人皆知的秘密,那便是先帝最深愛的女人,也就是當今皇上傅凌鈺的生母,曾是南朝儲君。

  可她卻在即將繼承帝位時遭人陷害,身受蠱毒,三番兩次被折磨得死去活來。

  所以先帝對南朝憎恨異常,於是留下遺詔,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子孫可以將南朝佔為己有,為妻報仇。

  面對眾臣的提議,傅凌鈺不動聲色的蹙眉沉思,片刻後,才緩聲道:「秦大人的提議雖然是先帝的心願,但朕也有朕的想法,目前想攻佔南朝,時機並未成熟,待朕部好一切,自然會採取行動,了卻先帝遺願。」

  「但是皇上,先帝已經去世十多年,這些年來我北國不斷擴大兵力,臣以為時機已經成熟。」秦震遠繼續進諫。

  「秦大人,很多時候,事情並非單純的武力可以解決的。」傅凌鈺目光一掃,「朕說了,這事朕心中有數,秦大人一片忠心,相信先帝在天有靈必深感欣慰,還望秦大人莫要急躁,有朝一日,朕自會給先帝一個交代。」

  臉上雖掛著笑,但眼角卻冰冷如石。

  秦震遠見自己的提議換來皇上的否決,臉色自然不太好看,可身為人家臣子,他又不可以抗旨不遵,所以只能無聲點頭。

  眾人見秦大元帥不再作聲,自然也不敢再多言,免得惹怒龍顏,後果將不堪設想。

  與幾個朝中重臣又商討一番國事之後,已經接近午膳時間,然而傅凌鈺卻發現自己今天沒什麼胃口,腦中不時會想起那個膽敢對他出言不遜的胡悅兒。

  不是說她在狼國並不受寵嗎?更準確的說,胡霸天根本就沒把這個九公主放在眼裡過。

  尚武呈上來的奏折裡還說,胡悅兒久居深宮,平日少言內向害羞,就連見了下人,都不敢大聲跟人家講話。

  這麼一個膽小如鼠的女人,那天居然敢用那種態度來與他對峙……

  他發現自己越是深思,對她的好奇便越強烈。明明那張臉普通得幾乎沒什麼看頭,唯一令他在意的,恐怕就是她那雙無辜清澈的大眼,以及其中所流露出來的坦然神色吧。

  想到這裡,傅凌鈺蠢蠢欲動,想要再見她一面的慾望強烈得讓他坐不住了。

  身旁伺候多年的太監見主子遲遲不用膳,還不時露出讓他不解的表情,正想提問,卻見他突然起身,撂下一句「擺駕無憂宮」,便撩袍走人。

  與此同時,無憂宮裡,羅羽然和小豆子正不分主僕的坐在桌前,同心協力的將一條條新鮮的小黃瓜切成片,小心翼翼的放到盤裡擺好。

  「娘娘,這些黃瓜片放到臉上後,真的會讓皮膚變白,變嫩嗎?」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蔬菜水果還能貼在臉上享用。

  「當然嘍,這就叫做蔬果養顏法,除了小黃瓜之外,木瓜的效果也是超明顯的。」雖說人參鹿茸銀耳她這個悅妃娘娘無福享用,但水果蔬菜還是應有盡有的。

  自從在池塘裡偷魚的事跡敗露之後,那個可惡的皇帝像是故意與她作對一般,居然下旨對池塘嚴加看管,但凡再有偷魚者,一律鞭笞二十。

  而且這道旨還是當著她的面下的,更讓她發憷的是,他下旨時,還似笑非笑的用挑釁的眼神看著她,彷彿在說: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來這裡偷魚。

  她氣!她恨!捶胸頓足外加扼腕跳腳,可這皇宮內院裡,皇帝是老大,而她無非是個不受寵的妃子,地位比資歷深的老宮女還不如,就算再不滿,哪有膽子敢抗旨不遵。

  肥嫩的鯉魚沒得捉,只得再想別的辦法來自救,所以蔬果養顏法便被她派上用場。

  就在主僕兩人興致勃勃的一問一答時,只聽外面突然傳來了一位公公尖細的嗓音。

  「皇上駕到……」

  羅羽然皺眉。這位公公的嗓音也太刺耳了,就像一隻公烏鴉發出的噪音,也難為那位俊美的皇上。

  宮裡居然養著這種人,每次聽他喊,她都替自己的耳朵哀悼。

  咦?剛剛那烏鴉太監喊什麼?

  她猛然一怔,再抬頭時,就見小豆子的嘴巴張得大大的,一臉驚慌失措,分明一副嚇傻的模樣。

第2章(2)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接著又是那烏鴉太監尖細的嗓音,「皇上駕到,怎麼還沒人出來迎接聖駕?」

  小豆子這才回過神來,而羅羽然也終於搞明白,原來剛剛外面的那聲「皇上駕到」,是衝著自己的宮殿來的。

  自從她入宮以來,還沒被皇上召見過,更何況她這無憂宮又小又簡陋,聖駕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光臨?

  主僕倆驚愕之餘,傅凌鈺已經在太監的陪同下走進來。

  今天的他身著一襲月牙白色錦袍,胸前金色藍色紅色的絲線繡著精緻的五爪飛龍,頭戴紫金龍冠,冠冕正中還鑲著一顆寶石。

  比起上次那身隨意的打扮,這下更昭顯出他無可匹敵的帝王之姿,他的身材傲然,氣勢威嚴,從內向外散發出一股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

  小豆子何曾看過這麼俊美又尊貴逼人的男子,更何況對方還是北國皇帝,僅是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龍威,便讓她雙膝一軟的重重跪倒,渾身不住打顫。

  羅羽然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看著滿屋子的奴才全都跪倒在地,只有她傻愣愣的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還粘著一堆黃瓜片,及時想起自己可笑的模樣,這才急忙將黃瓜片扯下來,落得滿地皆是。

  「大膽悅妃,見了皇上,為何還不下跪?」那烏鴉太監厲聲一吼,顯然對她的行為十分不滿。

  羅羽然皺了皺眉。在現代社會活了二十六年,見人就跪拜這種事,她實在做不來,可古代皇權大過天,不跪拜就是大不敬,罪足以殺頭。

  因此即使心底不滿,她還是硬著頭皮屈膝跪下。

  真是要命的鬱悶,這都怪那該死的月老,無緣無故把文明世界的她扔到這八股時代,還要守著那些繁文縟節,動不動就跪來跪去,真是煩死!

  「大膽悅妃,見了皇上,為何不問安?」又是那烏鴉太監刺耳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羅羽然已經夠不爽了,耳邊又不斷傳來那尖細的噪音,她暗暗咬著銀牙,心裡早將對方罵得體無完膚。

  對著傅凌鈺盈盈一拜,她強迫自己露出自己都覺得噁心笑容,「臣妾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傅凌鈺閒適的坐在軟榻上,無視這滿屋子跪著的奴才,彷彿已經習慣被人如此膜拜。

  再看跪在腳邊的悅妃,一頭烏絲被她隨意盤於腦後,不但沒有半根珠釵陪襯,還脂粉未施,更誇張的是,一片未來得及扯下的小黃瓜還很可笑的黏在上面。

  這女人一定要每次都給他帶來意外的驚喜嗎?

  見她明明跪在面前,可眼中卻散發著倔強的光芒,彷彿向他跪拜,便會折辱了她的身份似的。

  偏偏她越是倔強,他便越想征服她。既然這小女人跪得不情不願,他倒要好好罰罰她。

  「悅妃,好歹你也曾是一國公主,這宮裡的規矩還要朕再找人重新調教你一遍嗎?見了朕不但不下跪請安,反而還膽敢用這種大不敬的目光與朕直視,莫非,你是想對朕的威嚴做出挑戰?」

  冤枉啊大人!小女子我來自二十一世紀,宮規不懂,禮節不知,還有,難道皇上老兄你不知道,看著對方的眼睛說話才是對別人的尊重嗎?

  羅羽然在心裡對他做了個大鬼臉,可臉上卻依舊掛著謙虛的微笑,「皇上您說這話豈不是折煞臣妾了?自從嫁到北國,皇上可是從來都沒擺駕過無憂宮,剛剛突然聽到皇上駕到,臣妾還以為是耳朵出現幻聽,所以一時之間忘了禮節規矩。

  皇上您大人大量,何必在這些小事上與臣妾計較?不過幸好臣妾之前略有耳聞,知道皇上您器量無邊,否則您剛剛的那番質問,倒差點讓臣妾誤會您是個小器的君主呢。」

  一番話說得褒貶不明,涵義頗深,傅凌鈺哪可能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分明就是在拐著彎罵他小心眼。

  好呀,你越是喜歡跟朕對抗,朕就越想挫挫你的銳氣。

  他似笑非笑的將身子倚進軟榻裡,坐姿慵懶不羈,臉上掛著戲謔的神情。

  「悅妃,朕聽說你自進宮以來,每日在這無憂宮裡生活得愜意又自在,而且還放話說,並不希罕朕的恩寵,口氣囂張又狂妄,真是好大的膽子,莫非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

  怪了,明明是他把她晾在無憂宮自生自滅,她自己找到一套排遣時間的生活方式,這也礙著他了嗎?

  再瞧著滿屋子跪了一地奴才,而他自己卻舒舒服服的坐在那裡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就像一隻吃飽的豹子,既危險,又帶著幾分戲耍心跳,視他人如無物。

  他這種藐視他人的行為激起她的不滿,她無畏的迎視他,笑得極為優雅輕柔。

  「責任可不是臣妾一人的,若皇上也在乎自身責任,何苦臣妾進宮這麼久,連皇上的面都不曾見過,你我好歹在名義上也是夫妻,皇上指責臣妾的同時,莫非也在數落自己沒盡到丈夫的職責?」

  「大膽悅妃……」

  尖細嗓音再次響起,羅羽然狠狠一記目光瞪了過去,「大膽奴才,我們夫妻在這裡說話,有你什麼事?你左一句大膽、右一句大膽,可有把我這堂堂皇妃放在眼中?虧你一口一聲悅妃的叫著,對待皇上的妻子,哪容得你如此放肆還是……」

  她挑釁的望向傅凌鈺,「這北國皇宮中,所有的奴才都能爬到主人的頭上使潑撒野?」

  一番話訓得那尖嗓太監面紅耳赤。

  傅凌鈺從旁細心打量。這女人雖然跪在地上,可姿態卻傲氣凌人,這種並非深宮女子才有的霸氣,不禁令他刮目相看。

  他向來欣賞有能力、有膽識的人,可他後宮佳麗每個見了他,不是唯唯諾諾,就是獻媚討寵,令人煩不勝煩。

  而她不但口齒伶俐,反應也極快,總能夠不著痕跡的將別人陷於有口難言的窘境。

  他也知道身邊的太監平日裡喜歡仗勢欺人,更知道那些嬪妃皆想利用貼身太監來討好他,但他多半心思都在朝政上,對這種芝麻小事的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日見她把那囂張太監訓得臉紅耳赤,心中倒也覺得痛快。

  他淡然一笑,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指尖玩味的撥弄著右頰上的小黃瓜片。

  「悅妃的膽子倒挺大的,居然連朕都敢教訓了。」

  被迫抬起下巴,羅羽然不得不與他對視,他的手指又長又白,分明就是一雙富貴手,指尖透過黃瓜片輕輕刮著自己的臉,那種奇異的觸覺令她心頭小鹿亂撞。

  她暗咬貝齒,依舊不卑不亢的道:「臣妾哪敢指責皇上,臣妾只是說出事實而已,在這宮裡,皇上就是臣妾的天,就算是借臣妾千百個膽子,又怎麼敢去挑戰您的權威。就像此刻,皇上不讓臣妾起身,臣妾就要乖乖跪在這裡,就算膝蓋很痛,臣妾也是萬萬不敢多吭半聲的。」

  「哈哈哈,沒想到狼國的九公主竟這樣有趣……」

  聽她拐彎抹角的數落他的霸道,傅凌鈺終於被她逗得朗聲大笑起來。

  這下不但尖嗓太監嚇了一跳,就連幾個仍跪著的奴才也是大驚失色,不敢相信剛剛笑得很放縱的人,是傳聞中冷酷威嚴的皇上。

  見他笑得囂張,羅羽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含怒瞪了他一眼,小聲咕噥道:「哼!給你下跪的人,可並非都是真心服從你的人,高興個什麼勁?」

  沒想到她的碎碎念卻被傅凌鈺聽個一清二楚,「朕既然能坐穩這個皇位,自然有朕的治國之策,至於那些人是否真心臣服於朕,朕心裡自然有數。」

  他戲謔的瞟了她一眼,「這個天不是朕的,這個皇宮是朕的,就算是你,同樣也是朕的,只要朕勾勾手指,你不是一樣要乖乖臣服於朕的腳下,乞求朕疼寵,朕想要的,哪個敢對朕說出半個不字?」

  好個狂妄的傢伙!

  她哼了一聲,故意與他作對的啟口道:「可惜臣妾要讓皇上失望了,因為臣妾從頭到尾,都沒希罕過皇上的恩寵。」

  「噢?」他滿不在乎的挑了挑眉,表情慵懶邪魅,「這倒是有趣了,朕倒想看看,你是真的不希罕,還是裝作不希罕?」

  說罷,他突然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腳邊的悅妃。

  「陳公公,傳朕旨意,今晚,命悅妃侍寢。」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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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7-14 12:46:57

第3章(1)

  早睡早起不但能令身體健康,還可以養顏美白。

  羅羽然一直遵循著就算有天大的事也絕不熬夜,因為熬夜不但會有黑眼圈,而且還會新陳代謝失調,進而導致便秘之類的毛病。

  於是用過晚膳,散個步回來,她便宜早早上床,準備睡美容覺,壓根將傅凌鈺那道侍寢的聖旨,拋到九霄雲外。

  所以,當她在睡夢中被人喚醒,迷迷糊糊的被帶到皇極宮,也就是當今天子的寢宮時,整顆腦袋還停留在夢境裡。

  傅凌鈺忙完朝政,又在宮女的侍奉上用過晚膳,才命人將悅妃召進寢宮。

  本以為那個嘴硬的小女人在接到侍寢的聖旨後,會使勁全力來迎合自己,就像以往那些新入宮的妃子,一開始也是有人故作矜持的擺高姿態,到頭來還不是一個個迫不及待的爬上他的龍床,等待他的寵幸。

  可萬萬沒想到,他回到皇極宮之後,第一眼看到的竟是那女人亂沒形象的躺在他的龍床上,懷中還抱著一團錦被呼呼大睡。

  「皇上,一刻鐘前,奴婢已經提醒過娘娘了,一定要等到皇上回來,可沒想到她……」

  傅凌鈺朝那宮女揮了揮手,對方知趣的屈膝告退。

  他走到床前,仔細打量著床上睡得香甜的女人,潔白的綢質褻衣微微敞開,腿雖被綢褲包裹著,露出的細白腳踝仍有種引人遐想的誘惑在。

  她微張著小嘴,鼻間發出均勻的呼吸,睫毛並不濃密,但卻又長又捲,臉上那道疤痕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消失不見,也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他竟覺得她的臉蛋比初見時白皙許多。

  忍不住伸出大手,在她臉頰上掐捏著,很快便換來她一陣不舒服的嚶嚀,並不客氣的伸手拍了他的手背一下。

  傅凌鈺怔了片刻,唇邊泛起淺笑。好個無禮的小傢伙,你越是想睡,我便越不讓你睡。

  壞心眼一起,他像個頑皮的孩子,不斷的搔著她的癢,很快,她便皺起眉頭,一副被惹毛的模樣。

  「小豆子別鬧了,我很困……」吼聲一起,她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繼續睡她的。

  好啊,居然還敢無視朕的存在。

  惡意再起,他抬起大手,對著那挺翹的小屁股便是幾巴掌,

  這下,羅羽然總算清醒過來,她怒氣沖沖的轉身要開口大罵,迎面卻對上傅凌鈺的俊顏,即將出口的三字經也被她硬生生吞回口中。

  她皺著眉,不滿的揉著自己的小屁股,「皇上,擾人清夢是很不道德的,難道您貴為天子,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悅妃好大膽,居然連朕也敢教訓,該罰!」

  說著,便坐到床前,一把將她扯至腿上,再次揮起巴掌,懲罰性的拍了幾下。

  羅羽然從小到大何曾被個男人打過屁股,不禁臉微紅,直覺的開始拚命反抗。

  傅凌鈺本只想教訓教訓這個總是跟他頂嘴的女人,但此刻對方這樣在他懷裡鑽來鑽去,小屁股為了躲避巴掌的襲擊,更是用力擠進他的腿間,再嗅著不斷飄進鼻腔的誘人體香,不經意間已經撩撥得他慾火焚身,不能自制。

  他並不是一個會苛刻自己的男人,他不沉溺於男女之間的魚水之歡,但也不會在自己的身體有需求時,強迫自己學會冷靜。

  既然對懷中這妖軀有了渴求,他自然不會放過將她吃干抹淨的機會。

  「還沒有哪個女人敢像你這般放肆,朕還沒回寢宮,你倒是有膽子獨自睡了,胡悅兒,既然你這麼喜歡挑戰朕的耐性,那今天朕就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邊說邊將她的褻衣褻褲剝去,羅羽然心底一驚,這意外發展令她措手不及,她掙扎幾下,可雙手卻被他牢牢箝制住,動彈不得。

  「你……你想怎麼樣?」

  他邪氣一笑,俐落的褪去自己的衣袍,「你與朕可是夫妻,接下來自然要做夫妻間才能做的事嘍!」

  修長兩指輕輕夾住她胸前一粒紅櫻,稍一用力,便換來她的一陣嬌吟,他輕輕掐起,突然放手,再瞧那粒紅櫻已變得挺立。

  他不由得一笑,眼帶戲謔的道:「瞧,才撥弄幾下,就已經起了反應。」

  她被他挑逗得又羞又怒,偏偏他力道奇大,根本就掙不開他的箝制。

  「那只是身體的自然反應好不好,你可不要以為這是你技巧高超……」

  雖說身體在他的挑逗下變得極為敏感,但嘴巴一向不肯服輸的她,怎麼可能輕易被他踩在腳下。

  「噢?這麼說來,你是不相信朕的能力了?」

  說著,突然將兩腿抬高架到自己的肩頭,頓失重心,羅羽然險些仰頭摔倒,幸好她反應夠快,一把圈住他的脖子,卻換來他更加囂張的笑聲。

  「看吧,不僅身子起了反應,現在又對朕如此熱情的投懷送抱……」

  「才沒有……」她氣極想鬆手,可又覺得那個姿勢更加恥辱。

  「嘴上說著沒有,可你的這裡可是十分歡迎朕的光臨啊!」

  傅凌鈺逗弄著她那粉紅的幽秘,此時已經在他手指的挑逗下逐漸濕潤,一開一闔的小嘴彷彿也在說著種種哀求。

  雖說是他惡意挑逗在先,可這樣誘人的光景仍舊令他血脈僨張。

  強烈的衝動令傅凌鈺慾火驟生,他突然將她撲倒,強勢的咬住她嬌艷欲滴的粉唇。

  「唔!好痛,不要!」可惡的傢伙居然這麼用力。羅羽然在心底咒罵,身子也不禁更加反抗起來。

  「不要?你敢說不要?」

  她越是反抗,反而更增加了他的征服欲,他就不信自己堂堂天子,連個小女人也收拾不了。

  以往在床上,那些妃子哪個不是主動巴上,甚至連春宮圖上的各種姿勢也學得有模有樣。

  哪像這個小女人,不但一臉排斥,還一副拚命逃離的模樣。

  他邊吻邊咬,雙手有技巧的揉捏著她胸前的兩團渾圓,片刻工夫,她已經嬌喘連連,展露出一副媚眼如絲的誘人模樣。

  傅凌鈺不禁沉沉一笑,大手往她濕滑的腿間探去,引起她一陣顫慄。

  「現在,還敢再說不要嗎?」

  羅羽然恨恨咬著牙齒,心底早將他臭罵一百回合。

  轉念突然想到一件事。

  記得月老曾說,只要懷上她丈夫的骨肉,那麼她就可以離開這個時代。

  他所指的應該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吧?

  只要懷上他的孩子就行是吧?一旦她完成任務,不但自己可以離開這裡,遠在二十一世紀患有心臟病的妹妹也能就此健康的陪在父母身邊……

  那麼她還有什麼好反抗的?

  可是看到他臉上那囂張的笑意,她就很不爽,恨不能咬碎他所有的自負,並狠狠的踩在腳底下蹂躪。

  所以,她毫不客氣的回了他一記挑釁的笑容,「既然皇上這麼有本事,臣妾倒想看看皇上究竟能不能把臣妾伺候得欲仙欲死……」

  「好個不肯服輸的小傢伙,朕今天不好好教訓你,有朝一日你便爬到朕的頭上來了,既然你想知道朕的厲害,今天便讓你領教領教……」

  良辰美景,皇極宮內,一片春色盎然。

  輾轉一夜過去,迎來翌日清晨,外面傳來內侍報時辰的聲音,一向睡眠淺的傅凌鈺睜開眼,看到懷中竟摟著一個像八爪章魚一樣巴著自己的女人。

  回想起昨夜纏綿,她一次次在他懷中討饒求歡的情景,便不由得笑開。

  熟睡中的胡悅兒睡相居然這麼無辜可愛,少了印象中的牙尖嘴利,倒挺惹人愛憐的。

  只不過,女人之於他,無非就是政治利益的棋子,可以利用,但絕對不可以動情,否則一旦寵過頭,她們便會恃寵而嬌,擾亂後宮秩序。

  所以杜絕麻煩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寵任何人。

  只不過……為什麼昨夜陳公公在事後提出要送她回無憂宮時,他竟一反常態的拒絕?

  只因為她當時實在倦得沒了力氣,像個孩子一樣賴在他懷中睡著了,他就不忍心了嗎?

  就在傅凌鈺凝眉打量她睡容時,羅羽然身子微微動了動,半晌後,她終於睜開了眼,皺著細眉,一副沒搞清楚狀況的模樣。

  她抬了抬眼,與他四目相對。他心底暗笑,想看看這女人在兩人共度一夜春風後,還敢不敢再跟他叫囂。

  誰知她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不客氣的推開他的胸膛,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

  起身,坐起,雙手揉了揉睏倦的大眼,之後,十分不客氣的越過他的身子,從地上掏起衣服,慢條斯理的一件件穿回身上,從頭到尾,他都被忽略了。

  傅凌鈺有片刻的吃驚,接著,就看見穿戴整齊的她走至梳妝台前開始梳洗,當她再回到床邊時,臉上已掛著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並對著仍躺在床上的他福了福身。

  「昨夜多謝皇上寵幸,臣妾在此謝過拜別,時辰還早,皇上您再多睡會吧,臣妾告辭嘍。」

  傅凌鈺終於感覺到不對勁,他坐起身,錦被滑下,露出赤裸的胸膛,他眼睛微瞇,沉聲道:「你是什麼意思?居然敢走得這麼灑脫,難道你忘了昨晚……與朕之間發生過的事?」

  話一出口,他才發現自己居然像個被始亂終棄的女人,逼著對方認帳。

  看著他光滑性感的胸膛時,羅羽然忍不住猛吞了幾口口水,但輸人不輸陣,昨天她叫得那麼大聲,求饒聲現在回想起來都還讓人面紅耳赤。

  她可不想承受他的調戲諷刺,所以在睜眼的一瞬間,很快做好防備,來個先下手為強。

  面對他的質問,她盈盈一笑,氣死人不償命的道:「皇上,您該不會以為有了肌膚之親之後,您就可以得到臣妾的心了吧?」

  見他變了臉色,她在心中高喊一聲:耶!本小姐終於也可以讓你恨得牙癢癢了吧。

  她氣人的掩唇一笑,無視他眼中灼灼怒火,「臣妾就知道皇上並不希罕別人的真心,既然這樣,臣妾就告退了。」

  轉身,她很性格的將這位九五之尊甩在身後,讓他變成下堂夫。

  傅凌鈺氣得牙癢癢,恨不能將她抓過來狠狠揍一頓屁股。

  可隨即又想,那樣做,他又能得到什麼?依那女人的個性,只怕會吐出更多讓他吐血的話來譴責他的行為,不然就是假意求饒,再在心底痛罵他千百回,而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的是,那個倔強的女人乖乖服從於他,甚至心甘情願的奉出一顆真心,只有那樣,他才能得到滿足。

  想到這裡,他狠皺起眉頭,為自己剛剛的想法所不齒。女人從來都是發洩的工具,利益的犧牲品,有什麼資格來左右自己的思緒?

  第一次,傅凌鈺感到矛盾和自我厭惡。

  更可悲的是,他發現,即使理智不停的在否決胡悅兒對他的影響力,他的心還是不受控制的被對方所吸引……

  所以說,做人真的是不能隨便多管閒事,只要管到閒事,下場必定就是惹禍上身。

  偏偏她羅羽然從小到大都是好打不平這四個字的奉行者,所以當她和小豆子去荷花池賞花……其實真正目的是想去偷採些荷花葉,好調製最新的養顏藥品,卻意外聽見據說在後宮很吃香,並曾多次承受帝王雨露的梅妃娘娘,要重責一名小太監時,就忍不住仗義執言了。

  一百大板耶,那跟謀殺有什麼兩樣?就算不死,也去掉半條命。

  還以為那小太監犯了什麼大過,結果探聽之下才知道,原來是那梅妃養的一隻貓被火燒死了,梅妃便將矛頭指向那個小太監。

  口口聲聲說小太監之前因為摔破她的花瓶被責打過五十大板子,記恨在心裡,所以趁她不備,便將她的寶貝貓偷偷燒死。

  小太監聽到要被打一百板,嚇得跪地直哭,也不管昨晚下過雨,滿地泥濘將他衣袍弄髒,只一個勁的求饒。

  梅妃自然不肯饒了他,惡狠狠的命人抬出刑凳木杖當眾狠打。

  荷花池邊圍著各宮妃子和她們的侍從,將小太監圍個水洩不通。

  羅羽然見狀,同情心氾濫,隨口說了句,「不就是死了一隻貓嗎,怎麼可以隨便拿人命來償?這皇宮裡還有沒有王法了?」

  眾人聽了這話,皆將目光投向她,直到梅妃陰狠的目光掃過來,她才將對方打量個仔細。

  倒是個美麗動人的女人,可惜心腸太惡毒了,明知道這種女人不好惹,但話都說了,想改口也沒機會。

  她露出無害的微笑,試著跟對方講道理,「梅妃娘娘,雖說這奴才只是個小太監,可也是人生父母養的,你一句命令責打一百大板,萬一把他打死了怎麼辦?」

第3章(2)  

  梅妃父親為兵馬大元帥秦震遠,自入宮後,雖然沒被封後,但宮裡上上下下對她這個一品大官之女無不禮遇三分。

  就是皇上,也看在她父親在朝中的地位上,對她無傷大雅的行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未過分苛責。

  然而眼前這長得不怎麼樣,個子又矮的女人,居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公然教訓她,她怎麼可能不氣?

  再仔細一瞧,對方居然是不久前入宮的狼國公主胡悅兒,本來皇上對於胡悅兒並沒有太多好感,她派去的探子也回報,對方入宮一個多月也沒見過皇上一面。

  卻不知為何,不久前,皇上突然下旨召胡悅兒入宮侍寢,並且還留在皇極宮裡過夜,聽聞之後,她可是恨得牙癢癢的,正愁沒機會惡整對方,她倒是自己門來了。

  冷笑一聲,她勾起紅艷艷的唇瓣,「這奴才犯了錯,理應重責,若悅妃覺得他可憐無辜,一定要代他脫罪,那你何不索性替代這奴挨打,也讓我看看你究竟能大仁大義到什麼地步?」

  羅羽然不氣反笑道:「梅妃娘娘這番話莫非是在說您自己是個邪惡狠毒的女人嗎?否則,您又何需將大仁大義這四個字扣到我頭上?」

  圍觀眾人聽到她反將梅妃一軍,有幾個忍不住竟偷偷笑出聲來。

  這更令梅妃怒火中燒,她平日裡囂張跋扈,豈容他人給自己難堪,當下,俏臉一沉。

  「既然悅妃做不到為他人代過,那今天這頓板子只能由這小奴才自己承擔了。來人,還不給我重重的打,誰若敢放水,本娘娘就誅他九族……」

  「草奸人命啦、亂殺無辜呀……小豆子,快把梅妃娘娘的模樣牢牢記住,以後咱們見了她可得繞路走,免得,不小心得罪她,也落了個被誅九族的下場,噢,對了,據說那些殺人如麻的魔鬼還可以辟邪,小豆子你說咱們要不要請個畫師把梅妃娘娘的面貌給畫下來,晚上擺在床頭留作驅鬼用……」

  「哈哈哈……」

  人群中,有人再也憋不住的大笑起來。

  眾人一驚,紛紛同情起那個有膽子笑得這麼張狂的男子。惹到梅妃肯定是死路一條,雖然悅妃娘娘的那番話聽在他們的耳裡,也同樣很想大笑。

  「哪個不要命的奴才敢如此大膽……」

  梅妃氣得渾身打顫,嬌吼一聲,此時,人群才慢慢分開,當看清楚那大笑之人時,所有人都大驚失色,紛紛跪倒在地。

  「吾皇萬歲萬萬歲……」

  整個荷花池周邊跪滿一地人,唯有搞不清狀況的羅羽然呆立在人群中,顯得格外醒目。

  「大膽悅……」

  「我跪、我跪,吾皇萬萬歲……」

  總算明白過來的羅羽然為了避免噪音出現,急忙學著眾人的姿態,皺著眉向那已經有七八天沒再見到的傅凌鈺跪了下去。

  自從上次她很瀟灑的拍拍屁股走人後,這皇帝竟然沒再為難過她。

  怎料今日會在這種場合中相見?

  傅凌鈺其實站在人群後聽了很長一段時間,沒被人發現他的存在,主要原因是在場所有人都被她剛剛的那番言論吸引過去。

  發現她對自己的影響之後,他本來是決計不再去招惹她的,可幾日避而不見的結果,竟然是益發的思念。

  就連早朝時,也常不經意的走神,搞得他煩不勝煩。

  梅妃一見他出現,自然免不了一番福身問安,接著,又撒嬌的挨近他,硬是擠出幾滴眼淚,「皇上,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那奴才放火燒死的那隻貓,是皇上半年前送給臣妾的寵物,可臣妾要責打他,卻換來悅妃的袒護和笑嬉,皇上,臣妾好可憐……」

  羅羽然見她又是哭又是撒嬌,身子還不住的挨近傅凌鈺磨蹭,便忍不住渾身發冷,並做了一個噁心的表情。MyGod!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不要臉的女人,明明是加害者還可以扮得如此無辜,而且聲音嗲得她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傅凌鈺自然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裡,心中暗自好笑,又覺那幾個小動作調皮可愛,讓他有股衝動,想把她摟在懷中,然後再重重咬上幾口她白嫩的臉頰。

  而身邊這個散發著刺鼻香味的梅妃,則令他煩躁的皺起眉頭,恨不能把她丟到荷花池裡,把身上那股香味統統洗掉。

  他心思轉得很快,可眼底卻掃去剛剛縱情的笑意,染上一片清冷,故作嚴厲的睨向悅妃。

  又想捉弄她,又想刁難她,還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氣餒發飆的表情。

  「那只波斯貓的確是朕半年前送給梅妃的寵物,如今被個奴才放火燒死,這罪責自然不小,梅妃想責罰奴才,也是人之常情,悅妃何以阻攔?」

  「皇上,先不說為了一隻貓就要將一個奴才活活打死,未免太草菅人命。就說那隻貓,梅妃口口聲聲說它是被那小太監燒死的,可有證據?從頭到尾,小太監都在大喊冤枉,梅妃不問原由,說打就打,這分明就是屈打成招,若真是小太監燒死的也就罷了,若不是,豈不枉送一條人命?」

  「胡說,我的貓就是那該死的奴才燒死的!」

  「你可有證據?」

  「那麼悅妃,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這貓不是那小太監燒死的?」

  見她一臉義正詞嚴,傅凌鈺忍不住玩心大起,想看看這個嘴巴刁鑽的女人今日如何讓自己脫身。

  羅羽然心中暗暗咬牙。這男人分明想給她難堪!

  偏偏此時這園裡那麼多眼睛盯著她,讓她騎虎難下,何況那小太監還渾身發抖的跪在地上,樣子說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明明是個才十三、四歲的孩子,無辜的大眼裡全是畏懼的光芒,這樣的他,怎麼可能會狠心燒死梅妃的貓?

  不過,那隻貓的屍體的確挺狼狽的,身上的毛已經燒得焦黑,蜷縮著身子不知停止呼吸多久……羅羽然突然想起昨晚下了一場大雨。莫非……

  深深吸了口氣,她無畏的迎向傅凌鈺挑釁的目光。

  「皇上,若臣妾可以證明這隻貓並非是小太監所燒死,臣妾可有獎賞?」

  傅凌鈺皺了皺眉。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明目張膽的跟自己討賞呢。

  瞧她大眼清澈,一臉自信,他倒想看看這丫頭有何能耐。

  「好,如果悅妃能夠證明這隻貓不是小太監燒死的,那朕就允你一件賞賜,不過……」他轉了個心思,「若你無法證明,朕可要重重罰你。」

  心底一下湧出無數個懲罰的念頭。老是在她面前佔不到便宜,這會兒可給了他機會扳回一城……

  「若臣妾無法證明,當然是隨皇上責罰了,不過在此之前,皇上可不可以借臣妾一把刀?」

  傅凌鈺挑了挑眉,並未多問,只朝身後的侍衛使了記眼神,對方急忙取下腰間佩刀,恭敬的呈到悅妃的手上。

  眾人皆好奇,看著她走到貓屍體前,舉起刀,順著咽喉部位切了下去。

  人群中傳來幾個宮女低叫,就連傅凌鈺都不解的皺起眉頭。

  當羅羽然捧著那貓屍走過來時,眾人嚇得紛紛退後幾步。

  「皇上您看,如果這貓是被燒死的,它在拚命掙扎時肯定有煙嗆進它的喉嚨,進而傷到氣管。可這隻貓咽喉部位完好,沒有半點被煙熏過的跡象,反而是昨晚下的那場雷雨,當時天氣惡劣,雷聲不斷,這貓的屍體又是在樹底下發現的,若臣妾沒猜錯,它肯定是遭到雷擊,不小心丟了性命。」

  眾人一臉的悄然大悟,梅妃聽了,自然不服。

  「胡說八道,你這是在詛咒我的貓遭到天打雷劈了?」

  羅羽然笑著睨了對方一眼,「常聽人家說,多行不義必自斃,也不曉得這枉送性命的貓兒是不是代主受過呢?」

  「你……你……」梅妃氣得臉色煞白,「皇上,您看她……」

  傅凌鈺卻是一臉興味。沒想到她一個小女人居然能觀察得這麼仔細,而且面不改色的割開死貓的咽喉,這份膽識可不是隨便一個女人能有的。像

  一時間,激賞之情大增,臉上也不自覺的露出迷人的微笑。

  「悅妃心思果然聰明細膩,倒是令朕佩服了。既然剛剛有賭約,那朕便願賭服輸。悅妃,你想要朕賞賜些什麼給你?」

  羅羽然對著他盈盈一拜,一臉奸計得逞的微笑,「臣妾只討一件賞,那便是以後見了皇上,可以永遠免跪!」

  這可是她盤算再盤算才想到的賞。

  眾人皆倒吸了口涼氣,傅凌鈺的臉色也是陰晴不定。

  她卻無畏的與之對視,「怎麼,難道皇上想反悔不成?」

  「你好大的肚子,居然敢向皇上提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請求?」梅妃馬上逮著機會的上前訓斥。

  羅羽然卻滿不在乎,只與傅凌鈺四目相對,沒有半分退讓。

  過了半晌,只見對方臉色一轉,一絲縱容的笑容爬上臉龐,「好,朕就准了你的賞。」

  「皇上……」梅妃不依不饒,「您怎麼可以這樣縱容悅妃,那不是會壞了宮裡的規矩!還有,臣妾的貓死得不明不白,皇上,您……」

  「夠了!」終於到了忍耐的極限,傅凌鈺怒斥道:「剛剛悅妃不是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你的貓是被雷劈死的,難道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被當眾斥責,梅妃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羅羽然趁機道:「既然事情已經真相大白,那麼梅妃娘娘可以放過那無辜的小太監了吧?還有呀,梅妃娘娘您最好不要因怒生恨,否則哪天不小心在這園子的枯井裡發現他的屍體,您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你……你……」

  她偷偷一笑,心底暗爽,哪還顧得了梅妃氣得牙癢癢的模樣,只是抬眸時,竟與傅凌鈺的目光相對,他眼裡燃燒著濃濃的征服欲,教她不禁一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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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7-14 12:47:59

第4章(1)  

  「唔,好癢!走開啦……」

  一聲嚶嚀劃過幽靜的臥房,床上睡得不安穩的小人兒扭動幾下,換了個姿勢,繼續睡她的美容覺。

  傅凌鈺卻不厭其煩的挑逗著對方的敏感地帶,片刻工夫,便惹來一陣曖昧的嬌吟。

  自從有了上次的肌膚之親後,他便不時回味起這副嬌軀帶給他的美妙感受,本來還盤算著不出幾日,她便會像其他妃子一樣,使盡手段來引起他的注意。

  可他顯然高估了自己在她心裡的地位,過了十數日,她依舊優哉游哉的在無憂宮自得其樂。

  反倒是他先捺不住,就連上朝時都魂不守舍的想著她。

  下午在荷花池看她表演了一場精彩的戲,更是讓他對她刮目相看,霎時打消了不再招惹她的念頭。明明是他傅凌鈺的女人,而他又對她極有興趣,那麼為什麼他要忍耐不碰她呢?

  所以到了傍晚,他便來到無憂宮,那小豆子宮女見了他,先是嚇得誠惶誠恐,口齒不清的稟報自家主子睡了。

  他對她做了個出去的手勢,小丫頭便唯唯喏喏的應是,臨走,還又瞧了床上的人兒一眼,才在他的瞪視下一溜煙跑了。

  瞧見那女人睡得極熟,他竟有些不忍直接喚醒她,所以他便褪下外袍,倚躺在床邊,一件件的褪去她的衣裳,由上而下一路膜拜她的嬌軀,直到——

  啪!

  一道清脆的聲響過後,他右頰一痛,不敢相信一隻粉嫩的小爪子,居然很不客氣的摑了他一記大大的耳光。

  睡夢中的羅羽然感覺有東西不斷的騷擾她,她本能的將那當成討人厭的蚊子,就在那「蚊子」摸向她雙腿之間時,她下意識的揮出手,重重打出一耳光。

  等等,耳光!

  她很快恢復清醒,猛地睜開眼,就看到傅凌鈺一手捂著右頰,不敢相信的瞪著她。

  「皇……皇上?怎麼是你?」

  傅凌鈺黑著俊臉,瞇起雙瞳,口氣十分不悅,「不然你以為是誰?」

  她結結巴巴的道:「我……我以為是蚊子……」

  見他拿下捂在臉上的大手,再瞧見那俊俏的臉蛋是明顯的五指印,她頓覺好笑又滑稽,可對方陰著一張臉,一副要打人的模樣,她當然不好笑出來。

  只得裝模作樣的苦著小臉,硬裝出畏懼害怕的表情,「皇上您可別拿這種兇惡的眼神看著人家,這大半夜的您不在寢宮睡覺,像做賊一樣跑到臣妾這裡,臣妾當然沒有心理準備啊,唔……」

  正說著,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扯了過去,嘴唇被狠狠咬住,那力道絕對帶著懲罰的意味。

  傅凌鈺毫不憐香惜玉,直把她吻得雙唇紅腫,一雙大眼流露出惑人的媚態,唇間還發出連連嬌喘。

  「皇上……皇上您輕點,您咬破臣妾的嘴唇啦!唔,你這粗暴的傢伙!」

  這男人肯定是在報復她啦,他的吻又快又急,霸道中帶著強勢的侵略性,哪理會她討饒退縮,身子剛掙開一點,很快就被他再次扯了過去。

  「你敢打朕,就該承受做錯事後的懲罰,最可惡的是,你竟然還把朕罵成是蚊子!」

  「冤枉啊皇上,唔,分明就是您的手不規矩——哇!不要啦,那個地方很癢耶!」

  傅凌鈺聽了不免好氣又好笑。剛剛一巴掌的確把他打傻了,可是見她被自己整得哀叫連連,心中不由得生起一股勝利感。

  哪管她拚命反抗,一把扯去她的白綢褲,大手探往那神秘地帶摸索,惹得她又是一陣嬌吟亂顫。

  「上次你說朕無法得到你的心,但你有沒有想過,朕想得到你的人卻是易如反掌,你這小妖精若是想逃,那朕便由著你逃,朕倒想看看,你究竟能逃到什麼地方去!」

  就不信他傅凌鈺想得到的女人,沒有辦法得到手。

  而這次,他不僅要她的人,還要她捧著一顆真心來奉送。

  腰酸腿疼,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像被人拆了又重組一樣。

  羅羽然在心底無數次的咒罵傅凌鈺。那隻大淫蟲!昨天晚上,居然不顧她喊痛求饒,黑心的把她操練到凌晨才罷休。

  她的體力被搾得一滴不剩,只想好好睡上三天三夜,可那混蛋根本不是人,大清早上早朝回來,就硬把她從床上挖起來,說什麼她必須陪著他一起用早膳。

  靠!老娘睡眠不足外加體力透支,傅先生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變態加殘忍啊?

  偏偏人家是皇帝吶,一句——「你敢抗旨不遵?」

  她這個小小的妃子就得乖乖起床,迷迷糊糊的跟著他坐到超豪華的飯廳中用早膳。

  有強烈起床氣的她本來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但看到滿桌子的美味佳餚後,所有的火氣都一掃而空。

  哇!千年人參湯,極品鱈魚粥,雞鴨魚肉應有盡有。

  自從進了宮,她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麼美味的珍品。既然他讓她陪著吃早膳,那她自然不會虧待自己的胃,畢竟這種高檔貨可不是每天都吃得著。

  傅凌鈺從起床到現在,心情都好到不行,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她哭得可憐兮兮的求自己放過她,他就倍感解恨。

  誰讓這小傢伙敢口出狂言,說什麼得到她的人不代表能得到她的心,他倒要看看她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見她狼吞虎嚥,一副胃口很好的樣子,他忍不住調侃道:「悅妃看上去很餓,莫非是昨天晚上體力被朕給搾乾了,這會極需補充吧?」

  「噗……咳咳咳……」

  羅羽然險些沒因為他露骨的問話噎死,幸好很快走過來兩名宮女端上水杯,伺候她喝水順氣。

  好不容易止住咳,她沒好氣的瞪著他那張得意的嘴臉,「雖然臣妾不想叨念皇上,但縱慾過度,皇上您可要保重龍體啊。」

  可惡的傢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渾身上下還很酸痛好不好。

  現在還一臉悠閒的在那說風涼話,有夠機車的!

  傅凌鈺也不所以,優雅的用膳喝水,繼續氣死人不償命的話題,「悅妃可是在責怪朕沒有體恤你?也是,昨天畢竟也才第二次,相信時日一久,悅妃就會習慣了。」

  她氣得咬牙切齒,恨不能一拳打碎他臉上促狹的笑意,可生氣歸生氣,若真氣得跳腳,就著了這狐狸的道。

  抓起一隻油燜大蝦,她邊笑邊剝皮,「聽說皇宮裡的秘藥多得是,所以皇上您雄風不倒也是很正常的。」

  這下,傅凌鈺總處變了臉色。這小傢伙的嘴巴居然這麼刻薄。「膽敢懷疑朕,待會吃完飯,朕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瞧瞧到底是不是宮廷秘藥的效果……」

  話落,成功看到她的小臉頓時皺成苦瓜。

  周圍宮女太監聽了這一番露骨的對話,皆是又驚又羞,尤其不敢置信那些話是從他們嚴厲的君王口中講出來的。

  只要一想到待會還要面對這不知節制的男人的折磨,羅羽然便千百個不樂意。

  天啊!誰來救救她呀。

  此時,一個內侍跑進來跪倒在地,雙手奉上一疊奏摺,「皇上,徐大人、李大人還有秦將軍剛剛呈上來的緊急奏摺,吩咐奴才交給皇上……」

  嘿!羅羽然心底一怔。緊急奏摺?那豈不是說這傢伙一會就要去上工了,只要他去處理國事,哪還有閒工夫來展現自己的雄風?

  偏偏她這暗自竊喜的模樣,全然落入傅凌鈺的眼底,他冷哼一聲,做了個手勢讓那內侍退下。

  這小女人,知不知道後宮多少妃子求神拜佛或賄賂他貼身太監,求的就是他的寵幸,沒見過她這麼不知好歹的,難道她就這麼不喜歡和他在一起?

  俊臉一沉,他決意不讓她太好過,「既然朕一會要去御書房批奏摺,便暫且饒了你一回,不過你也別想閒著,待會,就陪著朕一起去御書房,朕什麼時候批完奏摺,你就什麼時候才准吃飯睡覺。」

  「不是吧皇上……」

  眼皮即將合上的瞬間,耳邊傳來一道輕咳,她趕忙強打起精神,又狠掐大腿一把,才驅走了瞌睡蟲。

  只不過睏倦的眼中卻充滿怨懟,再瞧那御案後端坐的男子,不但沒流露出半分疲憊,英俊的臉上還掛著一抹調侃的笑容。

  看到她被他那警告似的咳聲驚醒,這才滿意的收回視線,繼續批閱案前那堆積如山的奏摺。

  羅羽然在心裡把那混蛋罵了整整一百遍。從早膳過後到現在,她已經被困在這該死的地方整整一天了。

  眼看天色漸暗,別的宮裡的妃子都可以逛園子聽小曲,就她命不好,被皇上點名拎到書房當陪讀。

  也不知道傅凌鈺是什麼怪胎?明明看上去很認真的在批閱奏摺,但只要她稍微走神想睡覺,他就很不客氣的用各種方法把她叫醒,害她心情鬱悶到極點。

  皺著眉,嘟著嘴,她只能繼續留在這裡當盆栽。

  左瞟右睞,右手乾脆抓過矮几上的點心慰勞自己的胃。

  皇上吃的東西果然是珍品,荔枝汁多核小,蘋果鮮嫩可口,就連茶水也是上等的鐵觀音,尤其是那盤鮮嫩的杏脯,酸酸甜甜的,是她的最愛。

  吃飽喝足後想睡覺,可那邊還坐著一個大暴君,挑戰權威的後果絕對很慘。

  她百無聊賴的把玩著几上的水果,不經意挑起眼皮時,就見傅凌鈺緊蹙著兩道眉,彷彿在沉思著什麼。

  片刻工夫,他振筆疾書的在奏摺上寫著什麼,很快,一道奏摺就被他搞定。

  此時,他眉峰輕展,唇邊蕩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這給他原本冷厲的面孔帶來一絲讓人心動的魅力。

  其實這傢伙有時候也沒那麼討厭啦,做為一個高高在上的君王,除了免不了的唯我獨尊、不可一世外,這人應該算得上是一位明君吧。

  而且幾個時辰前,聽他在與大臣商討國事時,並非完全的霸道自我,反而很有原則性的聽取他人的意見,然後再提出自己的觀點。

  就她所聞,歷史上的皇帝多半自私狂妄,在政治立場上也拚命昭顯自己的權勢和地位。

  但傅凌鈺卻將君權掌握得恰到好處,讓人既心甘情願的服從他的統治,又肯竭盡所能的貢獻長才。

  當她猛地回神時才發現,自己竟對這個男人產生激賞之情。

  哼!她可沒忘了,從早上到現在,她都也當成盆栽來整治。

  好啦好啦,她承認,自己對他的確是有一些好感,誰讓他表面上看起來凶巴巴的,其實對她也沒真的那麼差。

  雖說是把她拎到御書房當擺設,但水果點心可是吩咐下人準備得妥妥當當,沒虧待了她的胃。

  而且對於她偶爾朝他做鬼臉故意搗蛋,也是縱容一笑,眼神中還帶著讓人倍感舒服的寵溺。

  只是有好感歸有好感,她可沒忘了自己的任務,現在是還沒懷上他的小孩,一旦懷上龍種生下龍子,他們的緣份也就盡了。

  腦中閃過分離的畫面,心頭突然一痛,羅羽然有些訝異自己竟會產生這樣的情感,甚至有些不想去面對。

  這時,眼角瞄到他伸出右手捏捏左肩,蹙起的眉頭也深斂了幾分。

  想到他從用完早膳到現在,一起都坐在那裡批奏摺,就連午膳也是隨便吃幾口應付了事。

  坐了那麼久,必是倦了、累了,可他才稍微活動一下手臂,便拿起案上的奏摺又繼續審閱起來。

  羅羽然不禁暗生同情,趁著他看奏摺時緩步走到他身後,越過他的脖子,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奏摺扔到一邊。

  傅凌鈺臉色一凜,剛要質問,她已先聲奪人,「就算你是神仙也不能這麼虐待自己的身子,你知不知道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坐關不動,不但會血脈不通,時間久了,還會導致頸椎發炎,身體機能下降,更嚴重點,搞不好會影響人體的生理時鐘哦。」

  不理會他的詫異,她很有技巧的開始揉捏他的肩膀。

第4章(2)  

  傅凌鈺只覺那兩隻柔嫩的小手在他頸間來回移動,並準確無誤的按在他酸痛的穴位。

  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他不禁驚呆了,想起自幼便接受帝王式教育,就算是親生父母,也是用嚴厲的方式來教導他。

  憶起細時讀書,即便是累了、倦了,為了心中那份信念以及使命,他咬牙也會堅持下去,後宮妃子無數,爭寵求賞的不少,又有幾個能像她擁有這般細膩心思。

  心底某個地方柔軟下去,沉寂多年的那個陰暗角落,終於見到了一絲曙光,輕輕的撬開他的防守,讓那光線慢慢滲透,直到溫暖他整顆心房。

  大概是真的累了,他輕輕閉上眼,享受著她的溫柔對待,「悅兒,剛剛你說的生理時鐘是什麼東西?朕只聽過西洋時鐘,至於這生理時鐘卻不曾聽說過……」

  一時間倒忘了生理時鐘是近代用語,古代人不曉得。羅羽然苦哈哈的笑了笑,胡亂解釋道:「這個生理時鐘,是我們狼國的地方話,意指人體的生理順序,比如幾點吃飯幾點睡覺,一旦紊亂,便會導致身體出現病痛……」

  傅凌鈺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看來是朕孤陋寡聞了,原來狼國也有朕不知道的東西,不過這生理時鐘……唔,倒是很符合你剛剛的一番解釋。」

  不知不覺中對她豐富的知識不禁又多了幾分好感,但想到尚武之前的調查,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悅兒,朕聽說你在狼國雖名為九公主,可似乎並不受到你父皇的喜歡,但朕與你接觸之後,發現你頭腦聰明,對很多事物瞭解得十分透徹。可否告訴騰,平日裡教你讀書的太傅是何人,朕要高價將他聘到北國培育英才。」

  「呃?這個……」

  她受了十幾年的現代教育,高中和大學時代又被公認為才女,知識和學養哪是這個時代的人能教得出來的。

  可若坦言自己是從現代穿越到這時代的人,這位皇上聽了肯定又要罵她危言聳聽。想了想,她硬著頭皮再次胡說,「臣妾的太傅的確博學多聞,只不過在幾年前他已經過世了,況且北國地靈人傑,博學多才者自是不知比狼國多出多少倍,皇上您就莫要捨近求遠了。」

  不管怎麼說,先拍一頓馬屁肯定不會錯啦。

  果然,這一番話聽在傅凌鈺耳中很受用。雖然北國的昌盛有目共睹,但誰不愛聽好話,更何況說好話的這個人,還是向來在嘴巴上不服輸的胡悅兒,他聽了,自是舒服得意。

  他意外她的按摩技術會這麼絕妙,僅半刻鐘過去,原本僵硬酸痛的肩膀和脖子就已經舒緩大半,他極享受的閉著眼。

  「悅兒,你的手法真是高超,待晚上朕忙完了,咱們回房去,你再好好替朕按按,把朕伺候得舒服了,朕自然也會讓你舒服……」

  突地,一雙小手不客氣地掐向他頸窩,痛得他狠狠皺起眉頭。

  他猛然睜眼,回頭瞪著那瞇著眼瞪他的女人,「你想弒君啊。」小混蛋剛剛那手勁還真是險些將他一把骨頭捏成粉末。

  羅羽然見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忍不住又狠狠捏下去,傅凌鈺便十分配合的皺眉低叫,左一聲「謀殺親夫」,右一聲「以下犯上」,但唇齒間流露出來的笑意卻告訴她,他此刻心情很好,即使被虐待也是十分開心。

  兩人說笑技術咨詢著,一時間倒像兩個長不大的孩子。

  幸好太監宮女都被他打發出去,否則,一向高高在上的皇上這麼跟妃子嬉笑打鬧,豈不是有損龍威。

  她被他呵癢到笑貧了氣,接著他左右手一勾,她便坐落到他的腿上,方便他予取予求。

  羅羽然被他逗弄得俏臉微紅,但仍舊賣力的阻止他一雙大手惡意戟,直到一疊奏摺被兩人不小心撥弄到地,發出「啪」一聲響,兩人這才同時停手。

  她彎身將奏摺撿起來,意外瞄到有一本奏摺上竟寫滿英文。

  她不禁好奇萬分。傅凌鈺也看得懂英文嗎?

  不對,重點是,這北國有外國的大臣嗎?

  「皇上……」她捧著一大疊奏揚放到御案上,一把將那寫滿英文的奏招展到他面前,「臣妾怎麼沒見過這北國還有外國臣子?」

  傅凌鈺挑了挑眉,悠然一笑道:「朕想你是誤解了,這奏摺是西洋使節送來的文書,朕自是看不懂,但有專門的翻譯官替朕翻譯。」

  說著,他在幾疊奏摺中翻找了下,拿出一本奏摺來。

  「這便是翻譯好的文本,怎麼,難道你連西洋文字也看得懂?」

  他發現自己竟有些許期待,自兩人交手以來,她帶給他的驚喜實在太多,倘若她連西洋文字也看得懂,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揀了塊什麼樣的寶?

  羅羽然拿過翻譯本,又對照那原文奏摺琢磨一番,旋即不解的皺起細眉,「皇上,北國翻譯官的翻譯水準如何?」

  感到有些不對勁,他恢復一臉冷厲。「朕曾派去數名使臣到西洋學習那邊的文化,翻譯水準自然有一定程度。」

  「臣妾雖然才疏學淺,但這洋文多少還是懂得一些的,西洋使節送來的文書中提到要在我北國投資建廠,大量生產絲綢然後運回本國。信中提到,他們不但要取用我國的物資,還想學習我國的絲織技術,因為在他們看來,絲綢製品代表著我國的民族文化,很受當地百姓的喜歡,所以才提出要在北國建廠,並以此來促進兩國的外貿發展,但是……」

  她又將那翻譯本拿過來,「這裡面卻沒有將西洋使節的意思完整表達出來,只簡單提到西洋人對我國的民族文化感興趣,關於建廠投資一事,似乎有所隱瞞。」

  傅凌鈺邊聽,邊皺起眉,眼神也漸漸化為犀利,直到他將原本那份文書看完,又比對了翻譯官關上來的內容,才震怒的擊案而起,「這群奴才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擅自篡改文吏……」

  「皇上,您莫要生氣,若臣妾沒猜錯,想必那些翻譯人員也有他們的苦衷。您想想,西洋人在我國建廠投資雖然就經濟層面是好事,但如果連技術都外流就不見得了,絲綢既然代表我國文化,他們想守衛本國文化也是正常,這才沒有如實將西洋使節的意思帶到,若皇上因為這件事責罰他們,反倒顯得不明智了。」

  「噢?」原本氣怒的傅凌鈺聽她這樣一說,也覺得十分有道理,他微微展眉,一臉的興致盎然,「那麼悅兒認為,這件事該如何解決?」

  「皇上,臣妾只是一介女子,哪懂得朝廷大事,若說錯了,那臣妾可是擔當不起。」

  「朕赦你無罪,你儘管說來聽聽……」

  羅羽然以前雖然是個空中小姐,但同學中不乏有企業小開、大財團的二世祖之類,同學聚會時,難免要聽他們念上幾段生意經,聽多了,對做生意也就多少有些概念。

  「其實臣妾認為,西洋人在北國建廠是有利有弊的,我北國雖是泱泱大國,但多數百姓生活還是很困苦的,若引進外資便能促進就業,解決一部份人的民生問題,同時也可以宣傳我北國的文化。

  「但另一方面,就像那些大臣所擔心的,如果西洋人竊取了我們的技術,這便會給我國帶來重大的損失,所以臣妾提議,若皇上決定與西洋人簽約,最好先約法三章。」

  見他挑眉,一臉洗衣耳恭聽的模樣,她繼續道:「皇上可以派心腹擔任技術負責人,嚴防配方和技術外流,這樣,我國的文化便依舊仍保存完好,絲綢仍會是我國出口的大宗,不虞被他國霸佔。」

  「若是西洋人不同意呢?」

  「皇上可以在條件上加以利誘啊,若是他們不同意,皇上再提出拒絕合作,這樣既不會傷了兩國的和氣,也可以昭顯北國的大方。」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既然你這麼有想法,那麼,回覆西洋使節的奏摺就由你來執筆。」

  「什麼?」

  她只是一時好心跟他討論一下國家大事,怎麼一件苦差事就這樣落到自己頭上了。

  百般哀怨的羅羽然抓起毛筆,搔搔頭。雖然以前讀書時學過書法,不過寫的可都是四四方方的國字,拿毛筆寫英文這還是頭一遭,簡直是有些不倫不類。

  可為了皇上那句話,她只能皺著眉,百般不願的伏在案頭構思西洋使節的問題。

  還怕對方看不懂,她可是用毛筆把二十六個英文字母寫了十來遍,直到寫得工整清楚,才開始真正動筆。

  當傅凌鈺將奏摺處理完畢,就看到不遠的軟榻前,某人已經小臉朝下,伏在案上睡著了。

  她手邊的文本已經寫好了,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

  再看她熟睡的小臉,他不由得會心一笑,可愛的鼻子上竟沾著幾滴墨汁,襯得她白嫩的臉上格外調皮可愛。

  對著這張越看越心動的小臉親一下,傅凌鈺發現自己對她已在不知不覺中產生太多的依戀和牽掛。

  輕手輕腳的整理好奏摺,才打橫抱起她,步出御書房時,守候在外的太監和宮女迎上。

  眾人剛要問安,便被傅凌鈺投去的一個噤聲的眼色阻止了。

  所有人紛紛跪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目送著他抱著那位據說並不受寵的悅妃離開視線,然後才後知後覺的起身,追上去伺候。

  一夜好眠,伸長手臂順便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之後,羅羽然才不情不願的睜開了眼。

  眼熟,這地方好眼熟,但絕對不是她的無憂宮。

  啊!想起來了,這裡不是皇上所住的皇極宮嗎?

  這才發現腦袋下枕的居然不是枕頭,而是一條有力而溫暖的手臂。

  直到與一雙帶笑的眼睛四目相對,她才暗暗叫了一聲,臉蛋也瞬間佈滿紅暈。

  「皇上,您怎麼在我床上?」

  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分明是自己躺在人家的床上好不好?

  傅凌鈺笑著點了點她的俏鼻頭,「這可要問問你了,因為呀,某人昨天晚上還在朕的懷裡可是睡得極香,甚至到了驚雷打不醒的地步呢。」

  羅羽然被他調侃的不敢再直視他戲謔的目光。羞愧的將臉埋進被裡,回想起自己昨夜睡得那麼香甜,想必對這具胸膛已經產生依賴,否則怎麼可能睡得那麼心安理得。

  眼見她都羞於見人了,傅凌鈺也不好再逗她,決定拿一件正經事引開她的注意力。

  「悅兒,今日起床後,你可願幫朕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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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7-14 12:49:05

第5章(1)  

  早朝之後,傅凌鈺便命令幾位輔政大臣到寒清殿候著。

  寒清殿是北國專門接待外國使節的地方,殿內擺設極為奢華講究,幾個金黃頭髮、藍眼珠的西洋使者一見,不禁嘖嘖稱奇。

  直到太監通報「皇上駕到」,眾人才收回各自心思屈膝行禮。

  讓眾臣意外的是,一同出現的竟然還有悅妃,她打扮得十分正式,頭上插滿珠釵,衣著華貴雍容,舉止貴氣,渾身散發出一股母儀天下的氣度。

  眾臣不禁紛紛對視,不懂皇上為何將一個端不上檯面的妃子帶到寒清殿。

  北國一直以來就是個男權社會,女子的價值無非就是在家裡相夫教子,關於這點,他們君王傅凌鈺一向做了最好的示範。

  可是今天,他居然將納進後宮不久的悅妃帶到了寒清殿,這……眾臣不禁開始猜測這其中的奧妙。

  接下來,傅凌鈺便將昨天羅羽然擬定的那份協議書提出來,同時把翻譯成洋文那份文本交給西洋使節。

  眾臣一聽皆皺眉疑惑,臉色也慢慢得凝重起來。

  直到西洋使節看完翻譯文本後,傅凌鈺沒有派翻譯官與他接觸,反而讓悅妃與對方交談。

  雙方自然免不了一番爭執,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所有人都沒想到,那個不起眼的悅妃居然說了一口流利的洋文。

  而且從西洋使節的表情不難看出,她言詞十分犀利,幾乎令對方招架不住。

  兩位使節輪番上陣,最後還是屈服在口齒伶俐的悅妃面前。

  傅凌鈺從頭到尾一聲不吭,只是一臉興味外加欣賞的看著她不費一兵一卒,便替北國在外國使節面前揚眉吐氣,並得到實質上的利益。

  他慶幸著。若不是那個午後,他閒來無事路過池塘,不小心偷聽到她和侍女講話,恐怕這樣心思剔透的人兒就會被他錯過了呢。

  狼國國王胡天霸昏庸無能,何以能教育出如此優秀的女兒?

  雖說尚武調查可能有誤,但也不可能相差這麼多吧?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所以事後也派尚武再去狼國打探,但得回來的消息依舊。

  難道這一切都是這小丫頭的刻意隱藏?

  就在他心思百轉千折時,突然傳來西洋使節高亢的聲音,兩位使節紛紛跪倒在地,用極不熟練的中文高呼「皇上萬歲」。

  再看那女人,俏麗的臉上染滿勝利的喜悅,並十分調皮的朝他擠了擠眼,還偷偷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看著她調皮的小動作,傅凌鈺微微一笑。這丫頭,還真是有膽子不分場合的嬉鬧,而他,竟心甘情願的縱容她這種小小的放肆。

  兩位使節對於北國提出來的條件,從一開始的不願意接受到最終同意,這全拜羅羽然發揮她的三寸不爛之舌所賜。

  她搬出一些現代經濟理論,終於說服對方接受自己所提出來的各項條款。

  幾個翻譯官更是吃驚。沒想到悅妃娘娘的洋文程度竟然如此之好,那他們的存在豈不是就成了擺設?

  傅凌鈺自然聽不懂那一陣唇槍舌戰的內容,但從翻譯官的口中,還是知道了兩國已經達成協議,可以進行商貿合作了。

  直到其中一個使節豎起大拇指,用極不流利的中文說道:「皇上,您的妻子既美麗又大方,真不愧是一國之母,此次回國,我等必將北國國母的事跡發揚出去,並借鑒效仿……」

  使節一口一個國母,說得眾臣皆蹙眉相對,尤其是秦震遠,身為北國聲名赫赫的兵馬大元帥,又是梅妃的父親,他當然極不樂意有人搶了自己女兒的風頭。

  而傅凌鈺表面做出虛心接納的樣子,心底早因為西洋使節的一番誇讚而暗自高興著。

  放眼望去,後宮佳麗無數,但又有幾個及得上悅兒這般聰明才智,就算封她做一國之母也不為過。

  終於,在西洋使節帶著那份協議書離開寒清殿後,多時的幾個大臣便迫不及待的開口,「皇上,這萬萬不可啊,絲綢為我國立國之本,技術一旦被西洋竊取,這對我國將造成十分嚴重的損失……」

  「是啊皇上,祖宗留下的基業若是被他國霸佔,臣等如何面對列祖列宗,以及先皇。」

  「還望皇上三思而後行……」

  眾人七嘴八舌,無不極力勸阻他的一意孤行。

  傅凌鈺皺著眉很有耐心的聽著,畢竟他們的本意也是為守護這個國家,但當所有人都將矛頭指向悅妃,口口聲聲指責她身為女子便該留在後宮安份過日子,不該干涉朝政時,這位天子才終於忍不住哼道:「眾卿家,雖然朕明白你們也是一片忠心,但自古以來,一個國家墨守成規的結果必然導致敗亡。朕一向主張用人唯才,並賞罰分明,悅妃是一介女流,但此次卻幫了朕好大一個忙,否則……」

  他雙眼凌厲的瞟向那些翻譯官,「朕恐怕直到現在還被你們這些人蒙在鼓裡,不知西洋使節送過來的文本裡的真正內容……」

  話說到這裡,幾個翻譯官嚇出一身冷汗,皆跑倒在地,連聲求饒。

  傅凌鈺哼笑一聲,「都起來吧,朕對你們的有意隱瞞雖十分震怒,但悅妃卻已為你們求過情。這次,朕可以饒恕你們,若是再有下一回,朕定當重責。」

  「謝皇上恕罪,謝悅妃娘娘仁慈。」

  幾個翻譯官感激的望向悅妃,事實上,當初他們也曾遲疑過要不要竄改西洋使節送來的文本,畢竟萬一事跡敗露,那可是會人頭落地的欺君大罪。

  但朝中幾位重臣皆向他們擔保,萬一這事真東窗事發,還有他們扛著,幾人才壯著膽子,按著幾個大人的意思交出一份不實的翻譯。

  眾臣屬服,傅凌鈺自是得意滿滿,眸中也亮了幾分。

  「此番我北國與西洋簽訂合作協議,將來在經濟上必會促進更廣之發展,陳公公,傳令下去,明日宮中舉辦晚宴加以慶賀,並召集朝臣以及後宮妃子前往龍雲殿共裡盛舉。」

  皇家盛宴果然名不虛傳,百道佳餚一一呈上,歌姬載歌載舞,絲竹聲不絕於耳,羅羽然今天總算是見識到這空前絕後的大排場。

  由於此次與西洋使節談判成功,她的功勞最大,所以她雖然不是國母,但傅凌鈺仍舊下旨賜坐,命君前侍奉。

  所謂的君前侍奉,意指她可以與皇上並坐,是種無上尊榮。看著滿朝文武以及後宮眾嬪妃,羅羽然才驚覺傅凌鈺的老婆還不是一般的多。

  放眼望去,沒有五十也有三十名。

  據說,她們還都是精挑細選,身後有著龐大家世給她們撐腰的名門千金。

  除了秦震遠的女兒梅妃,還有十數個妃子皆是周邊國家送來和親的女子,其目的不外乎是想增進丙國之間的友好往來。

  看著那一個個貌美如花的嬪妃,羅羽然所有的好心情都一掃而空了。

  她可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女性,一夫一妻制這個觀念自幼便深植腦海。

  可如今她的丈夫除了她以外,還擁有這麼多漂亮的老婆,嫉妒心作祟之下,即使被拱到上位,與皇上並肩而坐,心底也是一千一萬個不舒服的。

  尤其是近些日子來,她與傅凌鈺之間相處越來越融洽,對彼此產生一股惺惺相惜的想法。就連到了晚上,與他耳鬢廝磨的時刻,也不再有以往的排斥和畏懼。

  這分明就是已經愛上對方的表現,然而情人眼中,是容不下半粒沙子的,更何況,她眼前的沙子好像蠻多的。

  「悅兒,你的臉色看上去怎麼有些不好?」傅凌鈺敏銳的察覺到她的異樣,關心的問道。小傢伙一開始還好奇的東張西望,眼睛閃閃亮亮的,一副興奮不已的模樣,怎麼片刻工夫後,她就變了臉?

  羅羽然淡然回神,睨了他一眼。

  傅凌鈺身著明黃龍袍,尊貴無比,一張俊臉就如同上天的恩賜,完美得幾乎無可挑剔。

  這個偉岸的男子不但自身條件得天獨厚,而且還貴為天子,權傾天下,身邊擁有數十名絕色佳麗,又有何不可?

  更何況,自古以來哪個君王后宮裡不是美女如雲,她一個穿越來的現代人,何苦去爭這些無意義的東西?

  暗自苦笑一聲,她回了他一記微笑,「只是有些不適應罷了,這場合………還真是盛大。」

  「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胡悅兒,倒是讓一個小小的宴會給嚇到了。」

  傅凌鈺笑睨了她一眼,見她小臉不但沒有因為自己的笑譴而雨過天晴,反而更凝重幾分,他有些擔憂的抓過她的小手,緊緊的握在掌中,唇輕輕湊到對方耳邊。

  「放心,有朕在,朕會保護你。」

  羅羽然只覺耳邊一熱,那溫濕的唇瓣幾乎要貼到她的臉頰,幸好此刻殿下眾人皆將目光集中在舞妓身上,否則剛剛他那大膽的動作,不知要惹來多少側目。

  臉蛋一紅,她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又暗中使力想掙回手,可他卻握得死緊,絲毫不肯放鬆半分。

  「皇上,您就不怕這樣的行為,會替臣妾招來麻煩嗎?」

  「噢?」龍眸一瞇,對她做出一個詢問的表情。

  揚起下巴,她努了努殿下那群貌美如花的妃子,「她們可都是您的妃子,這般厚此薄彼,您可是會在無形中替臣妾樹敵的。」

  聽她語調陰陽怪氣,言語間似乎還流露出幾絲酸味,傅凌鈺不但不氣惱,反而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揶瑜道:「悅兒的口氣聽起來怎麼酸酸的?」

  話音剛落,握在常中的小爪子便很不客氣的抓他一記。

  他皺了皺眉,更用力握緊,「瞧,不但口氣酸,就連小貓爪子都用上了。」

  羅羽然氣怒不平。這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壞心眼!明明嘴巴裡在消遣人,可臉上卻掛出一副牲畜無害的笑容。

  暗暗咬著銀牙,她努力想扯回自己的小手,可他卻不肯放鬆半分,最後只能放棄掙扎,由著他為所欲為。

  兩人之間的動作儘管不大,但卻逃不過有心之人的眼睛。

  手執銀製酒盅的梅妃從踏進龍雲殿後,一雙眼便死盯著坐在君王身側的悅妃,尤其當兩人一個嗔一個笑,表面上若無其事,暗地裡卻在打情罵俏,爐火中燒的她恨不能將那女人從那位置拉上來,然後取而代之。

  她就不懂,為什麼皇上寧可寵愛那個其貌不揚的胡悅兒,卻棄貌美如花的自己於不顧?

  若論背景實力,她爹秦震遠可是北國最有份量的大元帥,更是所有人想急於巴結的大靠山。

  而胡悅兒雖名為九公主,但一個小小的狼國,要地位沒地位,要權勢沒權勢,她有什麼資格跟自己爭?

  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幾個西洋使節對胡悅兒讚譽有佳,透過那幾個翻譯官的翻譯,所有朝臣、妃子在入殿後,聽到最多的便是那幾個使節的讚揚。

  「北國國母不但秀外慧中,講了一口標準的洋文,而且對經商也頗有見解,這讓我們崇拜之餘也是十分震驚……」

  一個使節在向傅凌鈺敬酒時,順便抒發了自己的感慨,翻譯官便踏實的將對方的讚美傳達出來。

  傅凌鈺聽後,露出淺笑,拿起玉杯,回敬了那使節,「朕的愛妃能博得使節稱讚,朕也深感與有榮焉。」說著,疼寵的看了身邊女人一眼,臉上儘是一片愛慕。

  「皇上皇后這般恩愛,真是羨煞旁人啊。」另一個使節用著不太熟練的中文笑道。

  梅妃臉色一沉,再顧不得宮廷禮節,突然想身,漂亮的臉上皮笑肉不笑的說:「這位使節大人,坐在皇上身邊的並非我北國皇后,她只是這皇宮裡的一個妃子,你們可莫要亂喊,這在我國可是殺頭的重罪。」

  話間一落,眾使節紛紛露出不解的神色,而殿內眾大臣和妃子則屏著呼吸,靜待事態的發展。

  傅凌鈺俊容霎時變冷,雙拳緊握。雖說他尚未立後,但他不認為在西洋使節面前,需要強調這點,是以當他們認定悅兒是他的皇后,他才沒出言糾正,結果這梅妃不分場合、不顧國體的說出剛剛那番話,無疑是讓他國人看笑話,令北國蒙羞。

  羅羽然見氣氛僵凝,而梅妃的那番話,翻譯官不知該不該翻譯給使節聽,也是愣在那裡。

  她急忙站起身,開口便是一串流利的英文,「各位使節,剛剛這位是我國皇帝的另一位妃子,她說貴國使節不但禮儀得體還十分和善,這次我北國能與貴國簽訂協議,她心裡很開心,所以借此機會向各位使節道謝。」

  眾使節一聽,皆笑了起來,並齊齊向梅妃行了個禮。

  傅凌鈺就算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但也猜到剛剛悅妃是在幫忙打圓場。

  梅妃見狀,臉色益發難看,還想再說什麼時,卻見皇上投給她一記警告眼神。

  她心頭一跳,不敢再多吭半聲,只能含怒坐回原位,一個人生悶氣。

第5章(2)  

  一直等到宴會結束後,梅妃被傅凌鈺召到養心殿怒斥一番。雖然她早料到皇上因為她的失態動了怒,但卻沒想到他會向她發這麼大的脾氣。

  就算往日裡他不算多疼寵她,但一些小過錯還是能容忍的。這回,她只不過說了實話,卻換來這種結果,心頭怎麼能平衡。

  緊皺著兩道細眉,梅妃滿臉的不服氣,「皇上,臣妾不認為自己有錯,那西洋使節指著悅妃說她是我國皇后,這種話本來就犯了君臣大忌,臣妾只是指正而已,有何不對?再說了,悅妃略懂洋文,又與那些男子一見如故,盡說些皇上聽不懂的話,您怎麼就知道她沒有趁機把我北國出賣了……」

  「住口!」傅凌鈺厲吼一聲,嚇得她渾身一顫,「秦若梅,好歹你也是秦震遠一手調教出來的女兒,無論學識修養都應該是上上之選,可朕沒想到你竟然會說出這番有辱國體的污言穢語。

  「看來朕平日裡對你們這些妃了太縱容了。既然這樣,朕便罰你在這裡跪上十個時辰,若十個時辰後你還沒有反省,那便一直跪下去吧。」

  拂袖離去前,他不忘命令一個小太監守在這裡監督。

  大殿內,梅妃氣怒難平,心不甘情不願的跪在地上受罰。

  而大殿外,羅羽然卻躲在角落露出一臉的惆悵。

  雖說梅妃為人刻薄,個性刁蠻,但身為傅凌鈺的妃子,因為爭風吃醋便受到這種懲罰,是不是預示著有一天,如果她也忍受不了別的女人進駐他的心而露出嫉妒之意,也會受到這種對待?

  一道人影在眼前閃過,竟是傅凌鈺,他臉色深沉,看不出是喜是怒,然後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道了一句,「跟朕去一個地方。」

  「原來皇宮裡還有這樣的地方?」

  羅羽然吃驚的看著眼前濃密的杏林,樹上果實鮮艷欲滴,好不誘人。

  每棵杏樹皆長得又高又壯,就如同樹上那一顆顆鮮嫩的果實一樣惹人注意。

  萬萬沒想到皇宮一角有這樣一個地方,剛剛她在傅凌鈺的帶領下,躲過皇城守衛的耳目來到這裡,心情到現在還有些雀躍難抑。

  見她小臉發光,一副吃驚陶醉的模樣,傅凌鈺不由得笑了笑,牽著她的小手走進杏林內,隨手一摘,一顆鮮黃的杏子已經落入他的手中。

  「嘗嘗甜嗎?」

  羅羽然拿過那顆又大又圓的杏子塞進口中,酸中帶甜,滋味恰到好處,讓人還想再嘗。

  趁著四下無人,她又從樹上摘下幾顆長得奇大無比的杏子,很孩子氣的塞到兜裡。

  傅凌鈺見了,只覺得她這模樣單純又可愛,恨不能將世間珍寶全捧到她面前,只為博她一笑。

  正吃得不亦樂乎,羅羽然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沙沙聲響,她急忙扯住他的衣袖,將他拉到一棵樹後,並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傅凌鈺由她扯著,見她鬼鬼祟祟的模樣不覺好笑,過了片刻,見兩隻小動物揚蹄遠去,她才皺起眉道;「還以為是侍衛,原來是兩隻小鹿。不過皇上……」她轉過臉不解的看著他,「這片杏林是宮裡的禁地嗎?」

  「為何這樣問?」此時兩人挨得極近,相互聞得到彼此的氣息,一股溫暖也從她的身上傳了過來。

  「因為剛剛你帶我來這裡時,一看到侍衛便很快躲起來,所以我猜,這裡搞不好是皇宮禁地,或許還有一段神秘傳說也不一定。」

  「當然不是,這只是一片普通杏林,聯上次見你在御書房裡把那盤杏脯吃個精光,所以猜想你喜歡這滋味,才帶你來嘗嘗這些新鮮的杏子。」

  聽他如此細心的觀察自己的喜好,羅羽然感覺到心底滑過一道暖流。

  「既是如此,為什麼不正大光明的來這裡吃?」

  食指輕輕點了點她的鼻頭,「難道你沒聽說過嗎?唯有偷吃到的東西最美味,若朕命人采兩盤杏子送到你面前,你肯定覺得不稀奇,說不定吃沒幾口就膩了。」

  「噢,原來皇上也知道這種情趣,想必……你以前經常來這園裡偷吃杏子,嘿嘿!」她狡黠一笑,「沒想到皇上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啊。」

  彷彿被她一口說中,傅凌鈺俊臉一紅,這模樣看在羅羽然眼中,不但平添幾分親切,還讓人心動異常。

  「因為母后生前也極喜歡吃杏子,所以父皇便命人在這裡種了這片杏林,小時候,朕與弟弟只要沒事便會來這裡玩耍,記得有一回我們玩累了在這裡睡著了,父皇皇母后找不著我們十分焦急,最後才在這林裡找到我們。回去後,父皇不狠狠教訓了我們一頓,還下令,不准我們踏進這林子半步,所以才養成朕和弟弟偷跑到這裡玩的習慣。」

  憶起兒時的往事,傅凌鈺的臉部線條柔和下來,羅羽然心中一動,不禁主動偎進他懷中,這樣的親近,也讓兩人的心更貼近幾分。

  「聽皇上剛剛的那番話不難猜出,皇上的父母生前一定很相愛吧?」

  「是啊,朕的父皇一生之中只娶過母后一人。」

  羅羽然倒吸一口氣,不敢相信歷史上居然有如此癡情的皇帝,「那我倒真想知道,皇上的母后,是怎樣一位奇女子?」

  傅凌鈺微微一笑,「朕的母后……不只是一位奇女子,曾經還差點成為史上一代女皇,只可惜……」他頓了片刻,眸中射出幾道凌厲,「只可惜她被奸人所害,身中蠱毒,不但皇位拱手讓人,還為此差點喪失性命,幸好父皇救了她,並呵護她一生,只是母去世不久,父皇也鬱鬱寡歡,與世長辭了。」

  「真是好感人的愛情……」羅羽然忍不住喃喃自語,接著又想到件令她疑惑的事,「可是,為何我從來沒在這宮裡見過皇上的弟弟?」

  「那是因為他目前不在北國。」

  提起胞弟,傅凌鈺四兩撥千金的帶過。兩兄弟皆肩負使命,所以就算是心愛的女人,他也不想透露太多。

  她聰明的打住話題。既然他不想說,她自然不會多嘴。

  一條手臂攬過她的肩頭,他仔細打量她片刻,才道:「悅兒,剛剛在養心殿門外,你為何會露出一臉黯然的神情?」

  羅羽然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那只是片刻的心情起伏,卻被他心細的發現。

  可是,她又怎能告訴他,自己的不開心是因他而起?

  她霸道的想得到他所有的疼愛,可他是這個國家的皇上,那些女人之於他不只是妻子這麼簡單,恐怕也是他維繫權勢的基石,若她自私要求成為他眼中的唯一,到頭來或許只會換來自取其辱的局面吧。

  更何況有朝一日,兩人注定要分離,這樣的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要求成為他的唯一?

  就在她難以啟齒時,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傅凌鈺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將她拉到杏林附近的假山後。

  「是誰?還不快快現身!」

  不遠處,傳來幾個侍衛的斥喝。

  傅凌鈺緊緊摟著她,並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她如同做賊一樣一動不動的縮在他懷中,彷彿一旦被那些侍衛捉到,兩人就會被殺頭一樣。

  「侍衛長,可能只是野貓吧,這麼晚了,這裡怎麼可能有人來走動,更何況這片林子又沒什麼東西可偷。」

  幾人一陣交談,最後將剛剛細碎的腳步聲斷定為野貓,便轉身走人。

  兩人長吁一口氣,「好險,差點就被那幾個侍衛發現了。」

  「放心吧,有朕保護你,他們不會捉到你的。」耳邊傳來一道如魔咒般的低喃聲,令她不由自主的萌生一陣曖昧的遐想。

  可轉了個心思,她又皺起細眉,「不對呀,您可是皇上,就算他們發現了您,也不會對您怎麼樣吧?」

  傅凌鈺卻笑道:「朕可是堂堂九五之尊,若真被人在這種地方發現了,豈不是有辱龍威,不過悅兒,朕突然想到,朕來過這裡偷爬樹、偷吃杏子,但是有件事卻是朕從來沒做過的。」

  「什麼事?」她也傻傻的問。

  「偷香。」

  說著,一把將她拉到懷中,不由分說的便對著那張小嘴吻了下去。

  她被吻得暈頭轉向,整個人都虛軟在他懷中。

  這傢伙……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吃她豆腐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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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7-14 12:50:03

第6章(1)  

  在美女如雲的後宮中享受皇上獨寵的結果,就是被群起而攻之!

  自從她將現代社會的一些政治思想,透過自己的嘴巴講給傅凌鈺聽,他便認定她有治國的天分。

  從此,每次早朝過後,都會把她召到御書房一起看奏折,然後共同商討國事,並綜合她提出來的意見,以及他自己的謀略,將很多政策都做了一些修正。

  不僅如此,他還命她每夜陪侍皇極宮,這樣一來,原本就難得被君王寵幸的那些深宮女子,更落得夜夜獨守空閨的悲涼下場。

  但就算心裡再不滿,那些妃子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在傅凌鈺面前抱怨。上次梅妃因為不小心說錯話遭到皇上嚴厲的責罰,眾人有目共睹,悅妃如今正受寵,誰敢多言半句,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

  久而久之,後宮眾妃無不將悅妃當成頭號敵人,表面上對她恭敬禮貌,背地裡卻想著如何能以最殘酷的方式置她於死地。

  只不過傅凌鈺每天與她朝夕相處,就算她們想加害她,也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就這樣時序慢慢進入九月,迎來一年一度的秋季狩獵賽。

  北國皇室祖先本來就是在馬上得天下,所以後代子孫的騎射技術自然不能落於人後。

  傅凌鈺自幼便在其父的教導下學得一身好武藝,射獵技術更是北國一絕。

  所以每到秋季狩獵賽之時,他便會與朝中數十個善騎的臣子,踏進狩獵場一展雄風。

  這個皇室狩獵的習俗,狼國與北國基本上相似。事實上,狼國人民又比北國更加熱衷於射獵活動,甚至還在每年春、秋兩季,大肆舉辦射獵比賽,賭注也不得龐大。

  而身為皇室子女的悅妃,雖然因為生母的關係身份尷尬,又不受父皇寵愛,但自幼仍是得跟著其他異母兄弟姐妹學習騎射之術。

  所以這次北國的秋季狩獵賽上,秦振遠便率眾臣提議,讓來自狼國的悅妃娘娘展示一下射獵之術,讓他們大飽眼福。

  當然,他們之所以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其實是心懷不軌,畢竟悅妃就算來自於善騎的狼國,可這狩獵場兇猛的野獸可是不少,一個不小心丟了小命都有可能。要是他們再刻意做點手腳,那就更萬無一失……別怪他們心狠手辣,誰讓他們之中大都與後宮妃子,或有血緣,或有交情,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

  站在傅凌鈺身旁,聽著這些大臣你一言我一語的把她拱上刑場,羅羽然當場呆掉了。

  讓她說得一口標準英文沒問題。

  讓她研究哪種養生法能使人延年益壽沒問題。

  唯獨這騎馬狩獵,是大大的有問題。

  可傅凌鈺一句,「悅兒,朕也聽聞你狼國兒女個個都是馬上莢豪,獵術堪稱上乘,令朕十分想見識一下悅兒的技術比之朕如何?」

  「皇上太抬舉臣妾了,臣妾雖自幼與師傅學過射術,無奈學藝不精,哪能與皇上一較長短?」

  羅羽然冷汗直流,多想坦承對於射獵,她根本一竅不通。

  然而這樣的話一旦說出口,只怕會引來眾大臣與傅凌鈺的猜忌。

  「難道悅兒怕輸給朕後,會臉上無光嗎?」

  一句淡淡的調侃,成功的激起了她的鬥志。「誰怕輸給你?若真比試起來,誰是贏家都還不好說呢。」

  逞一時之快的結果就是,她硬著頭皮接過傅凌鈺交到她手中的弓箭,被迫騎上那匹高頭大馬。

  她該慶幸的是,有位大學同學家裡就是開馬場的,她曾經有一年暑假到那馬場打工,在訓練師的允許下,有機會騎在馬背上玩幾圈,否則這會她連馬都不會騎,那糗可就真是出大了。

  比試的規矩自然是各射各的,兩個時辰後原地集合,看看誰的獵物多,誰便為優勝者,所有獵物也歸其所有。

  傅凌鈺帶著幾個貼身侍衛前往狩獵場,並派了四個武藝高強的侍衛保護那悅妃的人身安全。

  基於其他參與狩獵的大臣也馬腹一夾,開始行動。

  眼珠骨碌碌轉了一圈,羅羽然腦筋轉得飛快,開口騙幾名貼身侍衛說她打獵時不喜歡有人在周圍盯著,要他們退出三十丈開外守著。

  幾個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概是之前她的表現太過聰明睿智,所以也就相信她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既是奇女子,自然免不了多才多藝,所以他們便遵守她的囑咐,盡職的守在三十丈外耐心等待著。

  這個金秋時節,陽光明媚,狩獵場四周還是一片綠意盎然,羅羽然計劃找個無人的角落閉目養神,等時間差不多了,再跟他們集合。

  至於獵物,當然就瞎編她愛惜小動物,將獵到的小可愛們統統放生嘍。

  正躺在一棵參天老樹下乘涼休息,羅羽然卻聽到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她不禁睜開眼,只見一隻小白兔從面前跑了過去。

  好白、好軟、好可愛的小傢伙哦……身子圓滾滾,一雙紅色大眼左瞧右瞧,充滿對這個世界的好奇。

  心頭一動,突然有種想要把這隻小白兔帶回去做伴的想法。

  於是她躡手躡腳的追了過去,猛然一撲,小兔子卻一蹦一跳的跑了。

  「小傢伙還敢跑?」

  她再次追捕,可小白兔卻跑得越來越快。

  「喂,站住啦,再不站住,捉到你就煮來吃……」

  撲通!

  就在她飛身一撲,準備將小白兔抱到懷中時,只覺身子一沉,接下來,整個人都被黑暗所吞沒。

  當她揉著腦袋慢慢睜開眼時,才發現自己掉進一個陷阱裡。

  不,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瞪大眼看著盤踞在對面的一隻黑紋白虎。

  「嗷——」一聲虎嘯響徹四方,它張大了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虎牙,血紅大嘴內,還殘留著幾根兔毛。

  再瞧它身邊,是殘餘的半隻白兔屍體。

  她心下一抖,頭皮發麻,深感惡運降臨,可四肢卻僵得無法動彈半分。

  「吶……虎兄,你……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大家有話好好說,雖然我的肉是很軟很嫩啦,但……你不能對我亂來哦,我可警告你,我老公是當今皇上,如果你敢吃掉我,他……他肯定派人砍掉你腦袋、誅你九族……」

  還沒等她說出更惡毒的話,那老虎已經狀似不耐煩的起身,又是嗷的一聲,張開大嘴,邁著步子向她踱來。

  眼看那龐大身子向自己撲來,她忍不住尖聲大叫,「不要過來……不要!」

  眼前出現一道黑影,耳邊傳來混亂的嘈雜聲,她完全不知所措,腦內是一片空白。

  直到一雙有力的手臂緊緊的抱住她,她仍舊本能意識的用力掙扎。

  「不要……不要……」

  「悅兒……悅兒你冷靜點,是朕,朕來救你了……」

  聽聞這道令人心安的聲音,羅羽然只覺眼前出現了一絲曙光,她怔忡的抬起小臉,眶中溢滿盈盈淚水。

  「皇上……」她喃喃自語,不敢相信自己已經獲救了。

  「悅兒,是朕,現在沒事了,不要怕,朕在這裡,沒人可以傷害你……」

  傅凌鈺狠狠的將這副不住顫抖的嬌軀擁入懷中,彷彿體會到她的那股害怕,他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跟著一起顫抖。

  「皇上,臣等救駕來遲,還望皇上恕罪……」

  身後,是眾臣子跪地請罪的呼聲,傅凌鈺和羅羽然被及時趕來的侍衛從陷阱里拉了上去,而那只猛虎因為身受一箭,已經昏迷過去。

  傅凌鈺冷著俊顏,看著跪在腳邊請罪的幾個侍衛,眸底一沉,冷聲道:「你們幾個護主不力,尚武,傳令下去,每人杖責四十。」

  「遵旨!」尚武不敢代為說情,主子對於這位悅妃的寵愛,他全看在眼中。

  想當初他並不看好這位狼國九公主,甚至為她的處境感到同情,可隨著皇上一再為她出人意表的行為投入關注,他想,這位年輕君王這回是真動了凡心。

  巨大猛虎飛奔著向自己撲來,它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嘯,鋒利獠牙狠狠咬住她的頸脖。

  鮮血汩汩流出,染紅了雙眼,品嚐著死亡恐懼的同時,羅羽然終於抑制不住的尖聲驚叫。

  「悅兒,醒醒,悅兒,你在作惡夢……」

  當她整個人從床上彈跳起來時,一堵溫暖的胸懷成了可以安撫她的港灣。

  她只覺得口乾舌燥,心神不寧,對於剛剛所經歷的那個恐怖的夢境,真是懼怕到極點,甚至只要閉上眼睛,就會看到那只張著血盆大口的猛虎向自己撲來。

  傅凌鈺在床前守了她整整一夜,每次將她安撫入睡沒多久,她便會再次被惡夢驚醒,看著她慘白的小臉因為驚嚇而失去往日的光彩,這讓他心疼不已。

  輕輕擁住這具不住顫抖的身子,他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安撫她的情緒。

  「別怕悅兒,朕已經射傷那隻老虎,它不會再傷害你了,現在沒事了,你冷靜些。」說著,他端過床頭的一碗參湯,「乖乖把這碗湯喝了,這是朕囑咐太醫為你熬煮的,有寧神養心之效,以後朕會加派人手,將你保護得好好的,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羅羽然眼神總算能夠聚焦,看著傅凌鈺俊容倦怠,一臉擔憂,她不禁也難過萬分,接過參湯幾口喝下後,仍舊心有餘悸,她展開雙臂,依賴的投入他懷中。

  「皇上,我讓你憂心了是吧?」

  回想起當時,他在千鈞一髮之際救她於虎口中,雖說她被嚇得傻掉了,但仍舊感覺到抱著她的他,身體一樣顫抖得厲害,心跳如雷。

  事後,他一路抱著她回到寢宮,自始至終沒離開過她半步,任憑她不斷的從惡夢中驚醒,他總能在她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出現,並悉心的安慰她。

  從小到大,就算是父母也從未如此珍視過她,她是家中長女,下面還有一個體弱多病的妹妹。父母將全部的疼愛和心力都給了妹妹,而她則必須承擔起家庭的重擔,勇敢的迎接人生中的每一個挑戰。

  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也有脆弱的一面,需要找個真心疼愛她的人來依靠。

  她就這樣靠在他懷中,貪婪的吸取著他的溫度和味道,彷彿品嚐到一股幸福滋味,而這幸福,是上天的賞賜,神的給予,她自私的想將這幸福獨自攬下,再容不得別人與自己爭搶。

  傅凌鈺的大手輕柔的撫摸著她的髮絲,幽幽開口,「你現在才知道朕有多擔憂嗎?那為何要將朕派去保護你的幾個侍衛打發走,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朕及時趕過去救了你,恐怕你已經成為那畜生的晚餐了。」

  羅羽然被教訓得臉色一紅,旋即想起自己被救出陷阱後,彷彿聽到他下令要責罰那幾個侍衛。

  「皇上,那幾個侍衛,他們沒事吧?」

  他臉色一歷,沒有多言,只捏了捏她的臉頰,「別想太多了,只要你沒事,朕就放心了。」

  「可是……」她輕咬下唇,「那只被擄獲的猛虎,皇上可不可以饒了它?」

  「為何?」傅凌鈺表情不善,「那畜生險些要了你的命。」

  「我只是覺得它也很可憐,被困在那個陷阱裡一定是幾天都沒有吃過東西了,好不容易看到有人掉下來,當然想飽餐一頓。」

  聽到這裡,他眼神突然一凜,「悅兒,你是說你掉進陷阱時,那只猛虎已經在裡面了?」

  「對啊!」她理所當然的點頭,「說起來最慘的還是那隻小白兔,那麼無辜可愛的小傢伙,卻被老虎吃掉了……」

第6章(2)

  傅凌鈺臉色瞬間變了變。那片皇家狩獵場內根本就沒有設置陷阱,那麼這個陷阱究竟是誰挖的?

  還有,就算有陷阱,那為什麼逮著一隻老虎之後,還要在陷阱上做掩飾?

  難道……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說不定,連那隻小白兔也是有心人故意縱放的……想到這裡,他雙瞳微縮,兩道狠戾的殺氣射出,抱著悅妃的雙臂也不自覺收緊幾份。

  看來他該派尚武去調查一些事情了。

  「皇上,您還沒有答應我放過那隻老虎,其實他真的蠻可憐的,皇上您大人有大量,何必同個畜生計較,假如放了它,不但可以減少殺孽,還會被世人稱頌您是位仁德明君……「

  聽了這番似是而非的誇讚之後,傅凌鈺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他沒好氣的瞪了它一記,「難道朕下旨殺了那畜生,就會換來天下罵名了?」

  「當……當然不是那個意思。」

  見他假意繃著俊顏,她嘻嘻一笑,撒嬌的攬住他脖子,並主動獻上香吻一記。

  「皇上當然是天底下最英俊、最威武、最知百姓疾苦的皇上了,最重要的,悅兒還知道皇上疼我,所以一定會答應悅兒饒了那老虎的。」

  他無奈一笑,卻不拒絕她對自己如此熱情的投懷送抱。

  「朕有條件。」他可不想太快如了這女人的意,「若你想朕放了那畜生,從今以後便要乖乖聽朕的話,不准再動你那些欠揍的小心思,否則……朕可不管你身子是不是弱不禁風,定會不留情的賞你一頓板子,打也要把你打得老老實實。」

  雖是一番警告,卻充滿縱容寵愛,羅羽然乖巧的依偎在他懷中,羞怯的點了點頭,「知道了啦,不過……」她從他懷中仰起小臉,「皇上是怎麼找到我的?」

  當時明明看他率眾離開了,怎麼會在關鍵時刻及時出現?

  傅凌鈺哼了聲,「你這個傻瓜以為朕不知道嗎?一聽說要去打獵就已經嚇得小臉蒼白,所以朕料定你必是不懂騎射之術。」

  她心頭一虛,哈哈的乾笑幾聲,「皇上果然英明神武,呵呵呵呵!」

  「為什麼不肯老實承認,是怕丟了你狼國的臉嗎?這才連朕也騙,還說什麼要跟朕比試比試,結果自己卻跑到沒人的地方躲起來逍遙?」他挑高眉頭,「是不是在心底盤算好了,若朕問你為何手中無獵物時,你就說愛惜小動物不忍射殺,如此矇混過關?」

  羅羽然瞪大眼睛,一臉崇拜的看著他,並調皮的豎起大拇指,「皇上果然聰明過人,連這個都被您猜到了。」

  見他臉色一冷,她急忙雙手掐住耳朵,做出一副懺悔狀。

  「好啦好啦,是人家不對,可誰教那些老臣提議想見識我的射術有多精湛,這分明就是讓人難堪,害我也只能出此下策,沒想到卻差點喪命虎口。」

  「更讓朕擔心了整整一晚。」雖說她任性的做法讓他很想痛揍她一頓出氣,但她嘟唇道歉的模樣卻可愛得緊,神經終於放鬆下來的他,反身將她壓在身下,唇邊泛起曖昧的笑容,「你以為說上幾句對不起,朕就會饒了你嗎?朕以為得再多些懲罰才能讓你牢牢地記取教訓……「

  「唔,皇上……怎麼可以這樣?」人家的身子現在還很虛弱的說……

  早朝剛退,尖嗓子的陳公公便風風火火的跑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稟告。

  「皇上,大事不好了,悅妃娘娘剛剛用過早膳之後突然昏倒了。」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轟得傅凌鈺腦中一片空白,猛然從龍椅上站起身,他目光如炬的盯著陳公公。

  「怎麼會昏倒了?請太醫來瞧了嗎?」

  「回皇上,太醫已經過去瞧了。奴才怕耽誤皇上探望娘娘的時間,所以一早便在殿外候著,直到早朝結束……」

  「狗奴才,為何不早些告訴朕?」疾步下了階梯,「若悅妃有個三長兩短,看朕不砍了你的腦袋。」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不住磕頭謝罪的陳公公只覺自從悅妃進了宮,自己的世界就變了天。

  早知道狼國公主會這麼受寵,當初就該好好巴結一番,也省得事後那嘴巴刁蠻的悅妃每次見了他,都要數落一番,教他擔驚受怕。

  傅凌鈺哪管身後陳公公那點小心思,當他聽到愛妃昏倒的瞬間,整顆心已經飛回皇極宮。

  自從上次狩獵事件之後,他要悅兒搬進皇極宮,並加派了十數名暗衛保護,就怕有人再對她下手。

  他已經小心再小心了,那為什麼悅兒會突然間昏倒?

  難道是飯菜被人下了毒?

  惶惶然的趕回寢宮,兩旁宮女侍衛紛紛跪地請安,他睬也不睬,逕自往那龍床而去。

  當床簾掀開,看到那一臉虛弱蒼白的悅妃時,他心頭驀然一痛,眉頭緊揪了起來。

  「悅兒……」

  羅羽然睜開眼,驚訝的看著風風火火趕回來的傅凌鈺,不由得皺起眉頭,「皇上今兒個回來得可真早。」

  他走到床前,俯看著她蒼白的臉頰,大手輕輕撥弄著她額前劉海,眼內全是擔憂,「朕聽說你昏倒了……」

  「其實也沒什麼啦……」

  從外頭走進來的老太醫見著皇上,急忙跪地請安。

  傅凌鈺揮了揮手,眼神陰鷙不安,「李太醫,悅妃患的到底是何病,為何會突然昏倒?」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悅妃娘娘已經身懷龍種,臣剛才正是到外頭吩咐幾個學生回太醫院,準備些珍貴的安胎藥材替娘娘補身……」

  有那麼一瞬間,傅凌鈺以為自己聽錯了,整個人傻傻愣愣的,直到一隻手抓著他的衣襟用力的扯了扯,他才猛然回神。

  「皇上,該不會是您不想要我這肚裡的孩子吧?」見他失神呆滯,羅羽然原本期待的小臉也漸漸黯淡下去。

  「說什麼傻話,朕……朕是太高興了!」

  總算反應過來的傅凌鈺趕忙坐到床側,雙手緊緊拉著她的小手,眼中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悅兒……朕……朕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朕實在是……」

  一把將床上的人兒抱在懷中,可抱至一半,又急忙將她放回原位,動作輕柔得就像怕弄碎一件名貴瓷器。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朕不好,朕忘了你現在懷有身孕,不能隨便亂動,如果動了胎氣,不小心傷到你我的孩子,朕定會後悔死的……」

  「噗哧——」

  瞧他一臉緊張兮兮的樣子,羅羽然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一旁的太醫和宮女太監也被他這副患得患失的樣子,搞得不知所措。

  天吶!眼前這個男人還是他們心目中,那個高高在上、嚴厲冷酷的皇上嗎?

  似乎感受到周圍詭異的氣氛,傅凌鈺眼眸一凜,「都下去吧,這裡不需要你們伺候了。」

  見眾人散去,羅羽然才開口取笑道:「皇上,您剛剛失態的樣子好可愛!」

  他瞪她一眼,「還不是被你嚇的!當朕聽說你暈倒時,還以為……」

  不敢再回想,因為光是想到她可能有個萬一,他就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人掐住,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早在意識到自己再也放不下她的那刻起,她的存在,就成了自己的牽掛和眷戀。

  他不容許任何人從他手中把她奪走,就算是死神也不行。所以傾盡全力,只為她可以安然無恙的活在自己為她所打造的堡壘中。

  終於察覺到他不經意浮現出來的畏懼,羅羽然心頭一緊,安撫似的抓住他的大掌,「皇上,我沒事,不管是為了我自己還是為了肚裡的孩子,我都會好好的保護自己……」

  「悅兒……」輕歎一聲,他帶著無比疼惜之情的將她攬進懷中。「你有了朕的孩子,朕……真的很開心,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相信朕,朕會好好的保護你們,一定不會讓你和你腹中的孩子,受到任何傷害。」

  羅羽然微顫幾下,雖然不懂傅凌鈺為何會如此擔憂,但一般不好的預感瀰漫在她的心頭。

  從他話裡的意思,難道是有人想對她不利?究竟……他是在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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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0-7-14 12:51:00

第7章(1)  

  悅妃身懷六甲一事很快便傳遍開來。

  各宮妃子羨慕嫉妒之餘,也紛紛揣測那還未出生的龍子能給悅妃帶來怎樣的尊榮。

  是後座吧?畢竟皇上今年二十八歲了,坐擁無數佳麗的他,這個年紀膝下卻無一兒半女,這次傳出悅妃有喜,肯定令他欣喜若狂。

  可憐的她們卻不知道這個結果,其實是這位天子一手導演的,他並不想讓哪位妃子以為能夠母憑子貴來擾亂後宮,是以即使在行魚水之歡時,也總小心的不讓自己的龍種留在對方體內。

  事實上,悅妃的出現真的讓他打破了不少原則,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想過他會這麼期待為人父,只因這孩子是她所生的。

  奉命在悅妃身邊伺候的宮女太監,全是傅凌鈺精心挑選出的心腹。

  每日三餐外加宵夜,全要人親自驗嘗過,才可以讓她進食。

  就連出門散步,也跟著成群的奴才。

  宮裡上下都知道皇上寵悅妃,根本已經寵上了天。

  可被人人羨慕的羅羽然,卻只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那些恩寵在她看來是束縛、是負擔,絕對跟快樂無法畫上等號。

  加上最近害喜的厲害,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搞得食慾都沒了。

  小豆子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不停給她換口味,就盼可以激起主子的食慾,讓她開心。

  「娘娘啊,您可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就算您不想吃東西,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也要忍著,一旦孩子出世,您的地位肯定就更加穩固。」

  雖說皇上現在把娘娘當成了寶,每天除了上朝與大臣談公事,就是守在皇極宮陪娘娘說話解悶,但無論他多麼寵愛娘娘,在名份上仍未有任何更動。

  所以,她暗暗猜想,皇上是不是在等娘娘真的產下龍子,到時才有名目封娘娘為貴妃,抑或是……皇后?

  「就算被封為皇后又能怎樣?」想到傅凌鈺後宮無數,她心裡就很不平衡,「這宮裡上下幾百個妃子,能給他生下龍子龍女的又不只我一個,現在是被寵著,可將來呢?」

  「娘娘啊,您可不要這麼說。」小豆子緊張兮兮的瞧瞧四周,「這話若是被有心人聽去,再傳到皇上耳中,您必會落下妒婦之名。雖說皇上現在寵著您,但被人捉到把柄告到皇上那兒玄,說您善妒,那……那可是會觸犯龍顏的。」

  羅羽然聽了怒火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她沒好氣的拍了下桌子。

  「這是什麼見鬼的規矩?世上哪個女子希望別人與自己爭丈夫?但凡愛上了,眼中便再無法容下別人的存在,若皇上愛我的同時,也愛著別的女子,那叫什麼愛情?唔……小豆子,你幹麼摀住我的嘴巴啦?」

  「娘娘,您就饒了奴婢吧,您現在可是懷著身孕,莫要激動,萬一動了胎氣,皇上可是會活活打死奴婢的。」

  她一臉驚恐的摸樣,又低聲道:「就算您的眼裡容不下半粒沙,也要忍著,現在您備受寵愛,有朝一日再生下太子,皇上龍心大悅,定會封您做皇后,還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哼!好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才不稀罕,皇后算什麼?無非就是皇上的大老婆,一待年華老去,為了不被皇上拋棄,還要裝出賢良淑德的氣度,幫著自己的丈夫充納後宮。這算什麼?說好聽點是六宮之首,說難聽點,還不是妓院的老鴇一名!」

  「娘娘啊……」

  「哈哈哈……」

  就在小豆子被主子這番大膽的言論嚇得快要哭出來時,外面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當今天子撩簾而入,俊臉上遺留著狂放的笑意。

  「奴……奴婢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小豆子誠惶誠恐的跪下,沒想到皇上會在這時候出現,那她剛剛與娘娘的那番對話,豈不是都被皇上給聽了去?

  但傅凌鈺只揮了揮手,命她退下。

  帶著一臉的不安和擔心,小豆子躬身離去。

  他笑譫的睨了悅妃一眼,「悅兒的見解倒真令朕大開眼界了,原來在悅兒的心中,皇后和妓院的老鴇也能相提並論,有趣,這倒是有趣了!」

  羅羽然瞇著眼,哼哼一笑道:「沒想到皇上還有偷聽的嗜好,難道您回來的這麼早,是對臣妾興師問罪來著?」

  她可不認為自己的觀點有什麼不對,皇后和老鴇在她心目中,的確沒有任何差別。

  見她小臉不快,傅凌鈺不再開她玩笑,反而露出一臉擔憂,「好了好了,朕不氣你了,朕聽說你最近胃口不好,身子也虛弱,要不朕傳御醫來替你瞧瞧?」

  自從她懷孕之後,不但臉色憔悴,還害喜的厲害,這陣子的胃口又不好,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御膳房也是每天變化著花樣做些可口食物,可卻沒有半點效果。

  其實他又怎麼知道羅羽然的心思,看著自己的肚皮一天天隆起,她的心情也益發不好起來。

  只要一想到孩子出生之後,她就要與傅凌鈺分別,心裡就苦不堪言。

  她害怕分離,但卻又不得不面對,這種煎熬每天凌遲著她的靈魂,根本無法解脫。

  有時候她恨不得傅凌鈺能對她更殘忍些、無情些,這樣,她到時候也可以走得瀟灑。

  偏偏他對她的好,讓她根本捨不得就這麼割捨這段感情。

  「悅兒,你的臉色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差?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

  瞧她久久未語,傅凌鈺立刻覺察到不對勁,一顆心也不由自主的擔憂起來。

  她心底一痛,不忍他為了自己皺下眉頭就緊張成這副模樣,搖了搖頭,她扯出一抹笑容,「大概是坐得累了,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就好,腰有些酸。」

  「傻瓜,為何不早些對朕講明?」

  他忙扶著她躺到床上,細心而又輕柔的替她揉著略顯浮腫的小腿,修長手指靈活的拿捏下手的力量。

  「可舒服些了?」

  自從悅兒懷孕之後,揉腿按摩便成了他每天的例行公事。

  雖說他身為皇上,這些事其實可以命令奴才們來做,可他卻不放心,非要親自來,他知道自己的這些行徑,搞得那些奴才個個是手足無措,又想他可能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卻不料幾個月來,他幾乎每天都會親自幫她揉腳,就連送來的參湯藥品也要親自品嚐,才放心給她吃。

  說實話,會如此嬌寵女人他自己也始料未及,這才發現自己原來也跟父皇一樣是個多情種子。

  被他按摩得太舒服了,迷迷糊糊間,羅羽然漸漸閉上眼,沉沉睡去。

  半夢半醒間,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她不情願的睜開眼,眼前竟是一片白霧環繞,一個身著白衣的白鬍子老頭樂呵呵的出現在面前。

  「月老?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我的孩子生下來了?還是……還是我再次投胎轉世了?」

  猛然想到月老的出現,就意味著自己的任務完成,那……那她豈不是馬上就要與傅凌鈺分開?

  不!她不要!

  見她一臉驚慌,月老呵呵一笑,「丫頭莫急,本月老聽送子觀音說已經將孩子送進你的肚子裡了,所以特地前來,向你說聲恭喜,順便告訴你,你所懷的孩子,將是北國未來的君王,所以丫頭,你這次的功勞可不小哦,還有啊,我還想告訴你,其實上次……」

  話說至一半,他戴在腕上的一枚大戒指便傳出滴滴答答的聲音,同時起了幾個小藍點,漂亮又惹眼。

  月老按下按鈕,彼端便傳來一陣叫囂,「月老你這老傢伙,本星君不過是去趟茅廁你就給我溜了,馬上滾回來,咱們這盤棋還沒下完呢,你以為你跑掉就可以不算數?沒那麼容易……」

  月老被吼,自然一臉抑鬱不爽,「太白星君你這個老不死的,去茅廁那麼久,害本月老以為你借尿溜了,給我等著,看我回去不殺得你脫褲子求饒。」

  一口氣吼完,也不管被晾在一旁的羅羽然,嗖的一聲,便消失不見。

  「喂,月老、月老,你話還沒說完,拜託你講完再走啦……」

  「悅兒、悅兒醒醒……」

  耳邊傳來一陣輕喚,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一定是又做夢了。

  可是那個夢境好清晰,月老那麼真實的出現在眼前,而且還得知她懷了孩子,更說她腹中的龍種,便是北國將來的君王,那麼她呢?月老又將如何安排她的人生?

  傅凌鈺見她從睡夢中驚醒,忙不迭拍撫著她的背,「悅兒,是不是夢到什麼可怕的情景了,難道上次狩獵的陰影還是沒辦法消除嗎?」

  聽著他一聲一聲的擔憂,她忍不住轉身抱住他的腰際,手臂收緊,「皇上,若有朝一日,悅兒有不得已的苦衷必須離開你,你……會想念悅兒嗎?」

  「離開?」頭頂傳來一陣低喝,「你在胡說什麼?朕怎麼可能讓你離開朕,悅兒,你是朕的永遠都是,不管什麼苦衷,朕都不會放你走,所以你最好打消離開朕的想法,否則……」

  他眼睛一瞇,露出威脅,「朕便殺了你,同時也會派兵將你狼國一舉覆滅,不信你就試試看。」

  這女人居然敢給他產生這種天殺的想法,難道她不知道她已經深入他的骨髓,他不能沒有她了嗎?

  而被他攬在懷中的羅羽然,亦心頭難過著。就算傅凌鈺身為一國之主,九五之尊,他……又有何能力扭轉天意?

  「你這奴才好大的膽子,知不知道被你撞碎在地的這碗參湯,是要給悅妃娘娘補身用的?走路都不長眼……」

  「對不起陳公公,是奴才瞎了眼,求陳公公饒了奴才吧。」

  「饒?我饒了你,那麼誰來饒了我呀?來人吶,把這奴才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慢著!」小豆子嬌喝一聲,攔住陳公公的責罰,「娘娘吩咐讓這小太監進屋問話。」

  「可是,這奴才犯了錯……」原本還囂張的陳公公立刻變得小心翼翼起來,要知道這小豆子可是娘娘身邊的紅人,得罪不得。

  回頭狠瞪了那跪在地上不住發抖的小太監一眼,「還不快去向娘娘請罪?」

  小太監一臉畏懼,顫巍巍的起身,隨著小豆子入了皇極宮。

  踏入這間奢華寢宮,小太監嚇的不敢抬頭,剛進門口,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死命磕頭,「娘娘饒了奴才吧,奴才是不小心的,奴才該死,還望娘娘恕罪……」

  羅羽然剛才遠遠便聽到陳公公訓人的嗓音,那副刺耳的公鴉嗓,每次都讓她有種瀕臨崩潰的感受,所以便要小豆子將正接受陳公公教訓的小太監叫進來。

  見了人才知道,對方不過十來歲大,不忍之心頓時油然而生。這種年紀便進宮來干差事,想來也可憐。「起來吧,這外頭冰天雪地的,屋裡的地上也不暖和,別跪了,小豆子,把他帶過來給我瞧瞧。」

  小太監不敢相信這道溫柔嗓音的主人,就是深受皇上寵愛的悅妃娘,那幾句話分明簡單到不行,可言語間卻充滿人性,在這冷酷的後宮裡,他還是第一次這樣被人看待。

  一時間喉間哽咽,在小豆子的帶領下,戰戰兢兢的來到悅妃面前。

  羅羽然仔細打量著對方,的確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左額上還有一道紅紅的巴掌印。

  她皺了皺眉,嚥下一抹心疼,「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回娘娘,奴才叫大頭,今年十五歲了。」

  「大頭?這可是你爹娘給你取的名字?」她有些想笑,但笑怕傷了對方的自尊心。

  「當……當然不是,奴才本名李雲貴,自從爹娘被土匪殺死,進宮後,才改名叫大頭的。」

  「咦?你爹娘怎麼會被土匪殺死?這北國的治安有這麼差嗎?」

  傅凌鈺治國有方,怎麼可能讓土匪橫行霸道?

  「回……回娘娘,奴才並非北國人氏,奴才以前是流月國的子民,可自從流月國被蒼藍國滅了之後,奴才和爹娘便舉家遷至北國。途中,爹娘遭土匪殺死,奴才則被人救下,後來才進宮做了太監……」

  「滅國?」

  羅羽然微微震了一下,對大小太監的遭遇更加同情了。瞧他瘦弱得彷彿風一吹便倒,才多大年紀就經歷了人世間最大的折磨。

第7章(2)  

  大頭見悅妃態度和善,彼岸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的身世講了個大概。

  在講到滄藍大軍消滅六月園的情景時,小太監言詞間儘是對那場戰爭的恐懼及痛苦。

  戰爭——給人民帶來的永遠都是痛苦和磨難,更多的是對親人離去是的悲傷與無助。

  聽完大頭的故事,羅羽然心痛萬分,忙命小豆子日後多多關照大頭,也教訓了陳公公從今以後不要再因為一些小事便狠罰那些奴才,誰不是人生父母養的,動不動就打人板子,也太草菅人命。

  到了晚上,傅凌鈺一如既往的回宮與她共用晚膳,最近朝中政務繁多,他每天幾乎都是從早忙到晚,回到寢宮時,俊臉上難免浮現疲憊之色。

  可見她一臉擔憂時,他又會很快掩飾,故作輕鬆。

  偏偏他越是這樣,她越是擔憂,大概是怕她寂寞,現在他回宮時,身上還會帶著未看完的奏折,許多個夜裡,他都是把她哄睡了,自己再悄悄起身,點著微弱的蠟燭,繼續批閱奏折。

  今夜又是如此,羅羽然故意裝睡,見他悄然起身,走到案前,背對著她埋首處理國事,她看在眼裡,痛在心裡,悄然下床,小心踱到他身後,將一件袍子披到他的肩上。

  傅凌鈺急忙轉身,一臉錯愕,「悅兒,你怎麼還沒睡?」

  她責怪的瞪了他一眼,「這話我才要問你呢,夜都這麼深了,皇上怎麼還不休息?是不是每天夜裡都趁人不備,偷偷熬夜看奏折?」

  「這……」

  「皇上,你……你讓我說你什麼才好?」她皺了皺眉,奪過他手中的奏折說:「最近你臉色疲憊,以為我當真看不出來嗎?再熬下去,天天請御醫看病抓要的那個人就是你了。」

  「悅兒,最近國事繁忙,朕也是分身乏術,你懷有身孕,趕緊上床睡覺,朕批完這幾本奏折,便去陪你。」

  羅羽然本想繼續責怪他,可卻不經意瞄到奏折的內容,裡面提到北國已經在籌備入侵南朝國上,並還列出南朝的一些經濟命脈,以及種種防備上的弱點,大有直搗黃龍之勢。

  南朝!在她的印象中是一個擁有同樣龐大面積的國家,而且民風淳樸,國家富饒,據說南朝宰相藺遠彥是有能之士,年僅二十五歲便在朝中呼風喚雨。

  這樣一個國勢強大的國家,傅凌鈺居然會想要將其併吞。

  彷彿可以預見兩國戰爭開打,而戰爭的背後,就意味著血流犧牲、百姓流離失所。

  猛然想起大頭所講述的戰爭慘況,這讓她心頭一驚。

  「皇上,南朝與我北國一向各自為政,而且,兩國之間又沒有任何糾紛衝突,你……你為何會產生殲滅南朝的想法,這到底是為什麼?」

  面對她的質問,傅凌鈺產生片刻的不滿,一把奪過奏折,眼帶威嚴,「悅兒,這是國家大事,有些事並非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朕之所以會做出這個決定,自然有朕的理由,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床睡吧,這些事,留給朕自己來解決就好。」

  「可是皇上,你知不知道戰爭一旦爆發,受苦的將是天下百姓,現在南朝與北國相安無事,就算有什麼深仇大恨,何必拿百姓性命開玩笑?你是一國之主,卻視百姓的性命於不顧,這……這種行為太昏庸無道了。」

  「你說什麼?你竟敢指責朕昏庸無道?你可知單憑這句話,朕就可以要你的命?」

  他可以容忍別人說他冷酷無情、殘酷暴佞,卻惟獨受不得這昏庸無道四個字,更何況罵出這話的,還是他最在乎的女人,這讓他情何以堪?

  羅羽然卻不理會,逕自說了下去,「沒錯,你是一國之君,自然是想要誰的命就要誰的命,可是如果你一意孤行,想挑起戰爭,陷天下百姓與水深火熱之中,那麼昏庸無道這四個字,便再適合你不過。」

  傅凌鈺氣極,本能的揮起手,一記耳光就要重重的摑下去。

  然而抬手的瞬間,他清楚的看到她眼底閃過一抹絕望和受傷的神情,那一刻,他的心也跟著痛起來。

  為什麼她明明犯了他的大忌諱,可一向嚴厲冷酷的自己,卻偏偏捨不得她受半絲傷害。

  他洩氣的收手,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不管你如何想朕,都改變不了這既成的事實,你若是無法接受,朕也沒辦法,現在很晚了,你早些休息吧,朕今晚留宿御書房。」

  從那晚起,傅凌鈺便以朝政繁忙為由,夜夜留宿御書房,就算是偶而回到皇極宮,也是冷著臉聽御醫向他報告悅妃腹中胎兒的情況。

  得知胎兒和孕婦皆一切正常之後,便會轉身走人,毫不留戀。

  很快,宮裡便有傳言,悅妃因為說話下當得罪聖上,雖然懷著龍種,但卻已經面臨失寵的局面。

  這個消息一傳出,所有妃子皆在暗地裡高興慶賀著。

  這之中,最高興的莫過於梅妃。

  自從上次她在西洋節度使面前說錯話,被傅凌鈺責罰跪了十個時辰之後,便將悅妃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親手掐死她,以及她腹中的胎兒。

  然而皇上滴水不漏的防護網,卻讓她即便有謀害之心,也無下手機會。

  所以一聽悅妃惹怒帝王,遭受到冷落之後,她便認為自己的機會來了。

  「妹妹,雖說皇上現在冷落了胡悅兒,可她肚子裡畢竟懷著龍子,再過幾個月待小皇子誕生後,難保皇上不會回心轉意,重新將她納入懷抱……」

  說話女子年約二十五歲,與梅妃樣貌相似,她便是梅妃的胞姐,也是當朝宰相夫人秦若蘭。

  也難怪秦家在北國的勢力無人可敵,秦震遠是手握兵權的兵馬大元帥。

  而秦震遠的兩個女兒,一個嫁了皇上,一個嫁了丞相,這等權勢地位,又豈是他人可輕易動搖得了的。

  好不容易盼到姐姐進宮探親,兩姐妹自然免不了敘舊一番。

  聽了妹妹近日來的遭遇,秦若蘭也不禁對那悅妃恨得咬牙切齒。

  可秦家地位雖高,卻不敢輕易惹怒龍顏,否則一個不小心,落個滿門抄斬,可就不堪設想。

  梅妃聽了姐姐的擔憂,端茶輕啜一口,冷笑浮於臉上。

  「姐姐,莫非你也變笨了嗎?你忘了不久前,爹派人從苗疆帶給我們姐妹的蠱藥啦?你我姐妹一個身在皇宮裡,一個身在宰相府,咱們依靠的男人在北國的地位和權勢非比尋常,若想征服他們,單憑美貌和手段也是萬萬不夠的……」

  「妹妹說的蠱藥……可是那能夠在短時間內控制對方思想迷惑對方身體的桃花魅?」

  秦若蘭猛然想起不久前,父親派人送到宰相府的一隻小錦盒,並還附上一封他的親筆書信,說明那錦盒內的玩意,就是苗疆女子用來奴夫的神蠱,就是怕有朝一日兩姐妹不得寵了,以防萬一之用。

  梅妃陰惻惻一笑,「沒錯,就是那桃花魅。現在皇上雖冷落了胡悅兒,並不代表他會一輩子冷落她,為了以防萬一,不讓她獨受君寵,看來是不得不用上這桃花魅了……」

  「可是妹妹,這桃花魅是至陰至陽的藥物所調配,若服用不當恐怕會危及性命,萬一皇上龍體有什麼不適,我秦家上百口性命,可就……」

  「姐姐,自從你嫁給那溫吞吞的宰相曹子嚴之後,膽子怎麼越來越小了?你以為妹妹我入宮這幾年是白活了,啊?自從當初爹不顧我的意願,硬是拆散我和玉郎,逼著我嫁給皇上之後,我就已經看透這世間俗事。」

  「一個女人若想在這宮廷中好好活下去,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權勢和地位,既然皇上不把我放在眼中,那我又何必在乎他的性命!只要能懷上龍種,憑爹和姐夫的勢力,還怕不能把我的孩子拱上太子之位,那時候我在宮中的地位穩定了,誰還管皇上的死活。」

  說到這裡,梅妃眼底流露出一絲陰狠。

  曾經,她也擁有過一段美好的愛情,與身為陳尚書長子陳玉郎兩小無猜,早在入宮之前私定終身。

  可她爹為了讓秦家地位更加鞏固,硬生生拆散她與玉郎,把她送進這座冰冷的皇宮。

  她是懷著怨懟之心入宮的,卻在見到傅凌鈺的一瞬間改變了想法,她不再排斥成為他的妃子,甚至幻想著也許自己能夠在他身上找到曾經失去的愛情。

  可相處過後,她才發現,傅凌鈺冷情冷性,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

  就算每次駕臨她的寢宮,與她行魚水之歡時,她所能感覺到的,也僅是應付差事的一種發洩。

  本以為他對所有妃子皆是如此,她縱然神傷,但還是能憑恃著父親在朝中的勢力,在這後宮佔有一席之地,直到胡悅兒的出現,她所有的美夢才徹底破碎。

  他居然為了那個女人,怒斥她,甚至罰她跪在冰冷的地上十個時辰,讓她成為後宮的笑柄。

  所以她怨、她恨,她得不到的東西,絕不會送給別人,而是要親手毀滅,大家都別想得到。

  一旁與她關係甚好的蓮妃在看到她陰狠的眼神之後,不由得冷汗直流。

  這樣的做法,真的可行嗎?

  而她們之間的對話,卻被殿外的一個小太監聽了去,他狠狠打了個冷顫,趕忙轉身,悄悄離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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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7-14 12:51:58

第8章(1)  

  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煎熬,已經和傅凌鈺冷戰多日的羅羽然,決定向他投降。

  所以趁著早朝結束,她便來到御書房要求見駕。

  陳公公見了,自然不敢怠慢。

  雖說皇上與悅妃娘娘在冷戰,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兩人分明就在鬥氣,若有一天和好了,她還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身為一國天子,傅凌鈺自然有他的傲氣和尊嚴,所以當陳公公向他稟報悅妃求見時,他先是沉默了片刻,這才宣見。

  而這會四目交會的兩人,似乎都在壓抑著內心的激動和對對方的想念。

  「皇上還在生氣嗎?」見他冷著一張俊臉,有心理準備的羅羽然唇邊扯出一抹微笑,軟下姿態道:「若皇上還氣著,不妨罵上幾句、打上幾下,臣妾自然不敢有半句怨言,就是別再著臉不搭理人便好。」

  幾句溫溫軟軟的話,聽得傅凌鈺無比受用,還想刁難她的幾分心思也全都一掃而空,再瞧那小臉上的哀怨,發現她挺個大肚的吃力模樣,哪還捨得再跟她生氣。

  緊繃的面孔柔和下來,眼底也盈滿笑意,「把朕當成什麼人了?朕每天忙得焦頭爛額,哪有閒情逸致跟你一個小女人鬥氣?」說著,笑容滿面的將她拉到軟榻上坐好,「可是吃過午膳才過來的嗎?」

  這樣的溫柔呵護一旦回來,積壓在心底多少日的委屈也全部湧上心頭,她臉帶幽怨的睨了他一眼,「我還以為皇上把我給忘了呢,今日若我不來,真餓死在宮裡,只怕皇上也不會知道吧?」

  雙指輕輕捏向她的鼻頭,傅凌鈺忍不住笑出聲來,「怎麼,悅兒就是用這種態度來向朕道歉的?」

  「皇上你別搞錯了,我剛剛的確是問你還氣著嗎?但從頭到尾,我可都沒承認過自己有錯。」

  想到那晚的爭執,她便不能釋懷。她眼中的他是個體恤百姓的明君,然而他卻執意要挑起兩國戰爭,陷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這件事橫亙在兩人心頭,所以這些天來,彼此在不能妥協的情況下,才發生了冷戰。

  可今天,她卻不得不終止這場冷戰,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噢,聽你這樣一說,難道是朕誤解了你今天的來意?」他戲謔一笑,勾起她的下巴,「看來是朕自作多情了,還以為你是來向朕求和的呢?」

  「好啦好啦,被你猜中了,反正你是皇帝,皇帝就是老大,凡算你犯下天大的錯誤,我一個小小妃子哪敢說些什麼。」她故作調皮的拍拍他的俊臉,「喏,我向你認錯道歉,以後咱們不要再鬥氣了好不好?你知道嗎?這幾天你不理我,我心情很懷,有種失去全世界的感覺,這感覺真的很糟糕……」

  這是事實,那種煎熬痛徹心扉,吃不好、睡不著,每天夜裡都在想他,想他會不會趁著自己睡熟之際,重回身邊。

  可每次清晨醒來後,身旁空空如也,這讓她六神無主又失魂落魄。

  感染到她心底的哀傷,傅凌鈺不禁開始憎恨自己,這些日子為何一定要那麼狠心的懲罰她。

  他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到頭來,自己還不是一樣被她折磨得心神不寧!

  否則,夜半時分,他怎麼會控制不住的悄然溜到床邊,只為看她熟睡後的容顏,親眼見證她還完好無缺的活在自己的羽翼下。

  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又有幾人能體會?

  輕輕將她攬進懷中,他哄孩子似的拍著她的後背,「傻瓜,你以為只有你心痛不好受嗎?其實……朕的心裡也同樣不好過。」

  她的身子微微一顫,下巴搭在他的肩頭,咬著下唇,她幽幽啟口,「皇上既然這樣說,是不是證明,你其實是愛我的?」

  話出口後,兩人皆是一怔。

  愛這個字眼,涵義太深太廣,並非人人都承受得起它的真正意義。

  特別是坐擁天下的君王,因為感情的包袱有可能磨滅其雄心壯志。

  室內一陣靜默,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以為他將會拒絕回答自己時,耳邊傳來他低沉的輕喃,「是的,朕不否認。」

  短短幾個字,雖然沒正面回答她,卻已經給了她足夠的信心。

  「那麼皇上……」羅羽然從他的懷中退出,帶著一臉的希冀,「皇上既然是愛著我,可不可以為了我……」

  欲言又止片刻後,她終於咬著牙說出,「解散後宮?」

  這回,室內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了。

  傅凌鈺無比震驚的看著她,眼底閃過複雜的光芒。

  「解散後宮?」他不確定的低聲自語,彷彿對方提出來的,是件多麼可笑又有違常理的要求。

  但她卻堅定的點頭,「沒錯,如果皇上心裡真的只愛我一個為什麼不解散後宮,放那些妃子自由?我聽說北國後宮有條規定是,若連續三年未被皇上寵幸過的女子,朝廷會發筆銀子,將她遣返回家,這樣,她們也不必老死在後宮深院,抱憾終生。」

  傅凌鈺冷笑一聲,「雖說北國後宮是有這條規定,但是胡悅兒,你不覺得這樣的提議從你的口中說出來,很過份嗎?」他聲音驟冷,並將她推至一旁,「莫非,你想要朕只留你一人?」

  他突如其來的冰冷,讓羅羽然驚得措手不及。她還以為……至少他會為她稍微遲疑的。

  然而他這麼強烈的反彈,徹底擊潰了自信。

  呵!原來,他所謂的愛情不過如此,可只要一想以那件事,她還是想做最後的掙扎。

  「皇上,這個提議的確自私,但若是皇上真心愛我,為什麼不能為了我而放棄那些女人?自古以為,太多場宮闈悲劇,不都與爭風吃醋、勾心鬥角有關?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等待著悲劇發生而不制止,並任由那些禍患肆意增長,只為了你想繼續利用那些女人來穩固自己的基業嗎?」

  「放肆!」他怒喝一聲,「胡悅兒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連這種觸怒龍顏的話都敢說出口,如今朕已經專寵你一個了,你不但不感懷聖恩,反而還得寸進尺,你可知善妒,已經觸犯了七出之條?」

  「沒錯,我就是善妒,就是容不下別的女人與我擁有同一個男人,換個角度來想,如果我肚裡懷的是別人的種,可我卻口口聲聲說最愛的人是你,那麼你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住口!居然連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都敢說……」

  「大逆不道嗎?」她冷冷一笑,「傅凌鈺,就算你是皇上,但在感情的天秤上我們卻是平等的,如果我付出全部真心,換來的卻是你二分之一的回報,那麼……我想,你沒有任何權利說出愛這個字!」

  「你……」

  「若這樣的愛情你給不起,那麼我便不會再要!」

  她的絕情,換來了傅凌鈺的憤怒,額頭青筋暴跳,目光深冷陰鷙,唇瓣微微抖動,彷彿有千言萬語要衝破喉嚨破口而出。

  一忍再忍,最終,他微微閉眼,睜眸之際,所有情緒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冷酷淡漠。

  「好,既然悅妃如此不希罕朕的寵愛,那麼……朕收回便是!」

  「娘娘呀娘娘,現在宮裡都在傳梅妃懷上了龍子,還說,皇上夜夜都去梅妃的宮裡,對梅妃更是寵愛有加,而您卻被皇上命人從皇極宮送回無憂宮,這……這分明就是將您打入冷宮嘛。」小豆子心急的道。

  往日皇上寵愛自家主子時,她們主僕兩人在宮裡的地位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自從主子不久前跟皇上鬧崩之後,皇上一道聖旨下來,便將原本如日中天的主子,從皇極宮裡遣送回來。

  大概是顧及著主子還懷著身孕,所以在飲食起居上倒也沒有過多苛刻,只不過往日那個視主子為寶的皇上,卻從此銷聲匿跡。

  主子失寵一事很快傳遍皇宮上下,就連往日那些對她小豆子和顏悅色的奴才,現在見了她,也開始不客氣起來。

  她急得直跳腳,三番兩次的勸主子快點低頭向皇上認錯,免得風頭都被梅妃佔去後,將來她們主僕在這宮裡難免會受氣。

  面對小豆子一次又一次的規勸,羅羽然只淡然冷笑,「認錯?可是……我又哪裡有錯呢?」

  輕輕撫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皮,胎兒已經七個月大了,雖然現在不必再承受害喜的折磨,但夜裡經常想上廁所,加上心事過重根本就睡不好。

  幾番折磨之下,她整張臉龐消瘦不少。

  想起早近宮裡的種種傳言——悅妃失寵,梅妃得勢,皇上終於回心轉意,重投梅妃懷抱。

  多麼可笑的傳言!

  呵!到頭來自己才是那個奪了屬於別人幸福的第三者嗎?

  她不敢去聽,不敢去想,在得知梅妃懷上他孩子這個消息時,她一度以為自己會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而死掉。

  可她仍舊活著,苟延殘喘的被迫留在這毫無生的後宮中,跟那些試圖爭寵的女人一樣痛苦的活著。

  傅凌鈺,到底是怎樣一個男人?

  在他說出那麼誓言,又讓她以為他是可以給她依靠和幸福的人之後,居然能無情的轉身,將其他女人摟在懷中。

  難道他們之間的感情,薄弱到如同建立在海邊的沙堡,禁不起任何風浪的襲擊嗎?

  心好痛!痛到想用自殺來結束這段所謂的愛情。

  但每次看到自己隆起的小腹,想到裡面正孕育的是她和他的結晶時,便逼著自己硬生生嚥下所有的苦痛。

  原來……在被無情拋棄之後,她仍可以堅強的活下去,生命的本質到底是堅強還是脆弱?

  或者,此時的她,其實已經是哀莫大於心死了?

  她到底做錯什麼?

  她只是單純的想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他啊。

  然而為什麼自己的一片善意,換來的竟是今天的這種局面?

  「皇上駕到——」

  寢宮外傳來已經很久沒聽到的尖細嗓音,小豆子整個人像受驚般跳了起來。

  「娘娘,您聽到沒有?是皇上……皇上來了……天吶!皇上來了,這……這實在太意外了,哎呀,娘娘,您這臉色這麼蒼白,奴婢替您打扮打扮……」

  小豆子已經興奮得語無倫次,恨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主子改造成人見人愛的仙女。

  可羅羽然卻杵在原地,動也不動。

  小豆子誤以為她是興奮過度,急忙輕扯她的手臂,「娘娘,奴婢猜測皇上必是惦記著你們以前的情份,才會再度駕臨無憂宮,所以就算您心裡再委屈、再難過,也別表現出來。」

  就在小豆子碎碎念時,腳步聲已經由遠至近,她急忙轉身跪地迎接。

  回頭再瞧主子,依舊坐在那裡不動如山,她不禁急得額頭冒汗,並用力拉了拉主子的衣袖,「娘娘……」

  傅凌鈺剛跨進寢宮,便與悅妃四目相對,兩人皆不言語,只是用複雜的眼神打量著對方。

  羅羽然心中百感交集,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眼前的皇帝,依舊俊美如昔、英氣逼人,眉目沉著,看不出是喜是怒。

  他微微使了記眼色,小豆子便乖巧離去,臨行前還不忘看了主子一眼,提醒她千萬記得借這個機會討好皇上。

  她苦笑,站起身道:「皇上,好久不見。」

  壓抑心底所有的痛楚,強逼自己學會堅強,可當親眼看到這個讓自己心痛又心愛的男人出現時,所有的委屈、怨恨、嫉妒又一古惱的湧上心頭。

  傅凌鈺緩步迎向她,兩人相對而立,目光糾纏,卻各自無語。

第8章(2)  

  直到他溫柔的抬起手,輕輕的撫弄她額前的瀏海,眼裡才流露出幾絲關心。

  「朕聽說,你最近瘦了許多……」

  他細細打量著略顯消瘦的容顏。往日時個嬌美如花,每次笑起來眼睛便會彎成月牙的少女,此刻卻是臉色蒼白,容顏憔悴。

  忍不住歎息一聲,傅凌鈺眼裡閃著心疼,「悅兒,你還懷著孩子,為何這麼任性?」

  她無畏的緊緊鎖住他的眼神,敏銳的發現他眼底的疲憊與憔悴。

  就算是再怨再恨,當看到這樣一張彷彿在極力隱忍什麼的臉孔,心底那最堅固的防守,也一下被擊潰。

  緊咬下唇,羅羽然極力壓抑著想要投進他中的慾望。「皇上……也同樣瘦了不少。」

  兩人就像一對多年不見的愛侶,終於相見時,百感交集,有千言萬語想向對方傾訴,可話到嘴邊,卻不知從何說起。

  見傅凌鈺依舊不語,她迫不得已的再次打破沉默,「聽說,梅妃娘娘有了皇上的骨肉。」

  她狀似雲淡風輕,只有心裡清楚的知道,她是在極力壓抑著即將爆發的憤怒和痛楚,這其中還包括被背叛的無助。

  傅凌鈺撫摸她髮絲的大手在聽到這個問題之後,微微顫抖幾分。

  一時無語,他僅用深邃幽深的目光鎖住她的視線,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微微點頭。

  那一刻,羅羽然聽到一道碎裂的聲音從心底炸開,腦袋嗡地失去所有的思緒。

  她以為自己可以的面對這一切,然而親自從他口中印證事實,她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崩潰與心碎。

  一滴晶瑩淚珠從眼角溢出,她卻哭不出聲音,任由著淚水決堤似的湧出眼眶,模糊了視線。

  他有些錯愕,抬起衣袖,一遍又一遍的拭去她眼角的晶瑩,可她的淚卻越湧越凶,直到抑制不住的崩潰。

  傅凌鈺一把將她擁進懷中,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又帶著幾許貼心的安慰。

  「悅兒,相信朕,不管朕做過什麼,在朕心裡,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你,相信朕!」

  他聲音很低,像是在發誓,又像是在跟自己說,羅羽然卻已經不想去分析那句話背後的涵義。

  她流著淚,臉埋進他胸前,卻笑著說:「原來皇上的愛……竟會這麼自私。」

  頭頂不再傳來任何辯解,兩人就這麼緊抱在一起,久久都沒再傳來半點聲響。

  自從那日後,傅凌鈺再次選擇遺忘無憂宮,彷彿那晚的出現只是個意外。

  很快,無憂宮就像一座被人遺忘的沙漠裡的城堡,除了每日固定有人送吃送喝之外,以往那些守護在悅妃娘娘身邊的護衛皆悄然不見了,無憂宮徹底成了一座名副其實的冷宮。

  每到冬季,宮裡負責雕刻的師傅,便會在結凍的荷花池池面上,雕出一尊尊栩栩如生的冰雕,替這奢華的皇宮內院再添幾分顏色。

  荷花池內一片美麗妖嬈,各種冰雕姿態各異,爭先恐後的攫奪著他人的視線。

  羅羽然自幼生長在台北,一個冬天見不到雪的溫暖城市,所以身在北國,第一次迎來寒冷的冬季,心底難免會產生幾分好奇。

  近些日子宮裡盛傳悅妃的時代已過,被皇上無情拋棄的她,變成備受冷落的下堂妻。

  面對這種景況,小豆子是又焦急又能擔憂。主子很快就要面臨分娩,真是再也禁受不起任何打擊。

  好多次她夜裡爬起來解手時,都會發現娘娘一個人偷偷流淚,她不敢多嘴,只能私下裡陪著娘娘一起傷心,並怨恨皇上為什麼這麼無情。

  她氣、她不平,但又不敢在主子面前多嘴,就怕惹起她傷心,所以趁著師傅雕好那些美麗的冰雕之後,便建議主子出門走走。

  再困在無憂宮時在,好好的人都會悶出病來。

  「娘娘,您還記得咱們狼國每到冬季的時候,國王也會命令宮裡的師傅在園裡雕刻些新奇玩意嗎?那時候奴婢才剛進宮沒多久,第一次見到冰雕,才知道這些冰塊竟還有這種用途……」

  「噢?原來狼國的冬天,宮裡也會雕出這些玩意啊?」

  羅羽然自然是不知道的,幸好小豆子之前並非是胡悅兒的貼身侍女,否則發現她對太多過去都不甚瞭解,必然後起懷疑。

  抑鬱多日的心情,在看到眼前這些美麗的冰雕之後,波羅的漸漸有了好轉。

  想不到雕刻師傅這麼心靈手巧,有雙龍戲珠、孫悟空三打白骨精、桃園三結義,甚至連十二生肖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見她浮現出笑容,小豆子懸著的一顆心總算可以稍稍放下,她伸手替主子圍在脖子上的雪白貂皮,嘻嘻露出笑容,「娘娘,奴婢聽說懷了身孕的女子在即將臨盆之際,臉和身子都會出現浮腫,可娘娘除了腹部圓滾之外,您的四肢依舊細長,皮膚也還像以往那麼嬌嫩動人……」

  「可惜再嬌嫩動人,也是昨日黃花,再無人問津了。」

  一道諷笑聲傳來,放眼望去,競是梅妃帶著貼身侍女也來這園裡賞冰雕。

  自從傳出梅妃懷上龍胎之後,龍心大悅,珍寶錦衣一件件賞賜下來,不知羨慕死多少後宮嬪妃。

  見她在侍女的攙扶下,裝模作樣的撫著肚皮向自己走來,羅羽然不動聲色,原本的好心情瞬間跌至谷底。

  小豆子一臉緊張,並暗暗抓著主子的衣袖,「娘娘,外面天氣冷,咱們回宮去吧。」她小聲輕喃,不想讓主子與那討厭的梅妃有任何交集,

  現在梅妃正是受寵之際,萬一主子與她發生衝突,皇上那邊自然是不好交代。

  可梅妃顯然並不準備放過悅妃,每每回想起自己曾因為這女人而被皇上罰跪,便恨不能手刃對方來解心頭之恨。

  她邁著優雅的步伐,冷笑的走到悅妃面前,又打量著她高高隆起的小腹,「怎麼,從前那個牙尖嘴利,在皇上面前都敢放肆的悅妃娘娘,現在何以變得這麼膽小怕事,難道真因為自己失了寵,而每天在宮裡以淚洗面嗎?」

  面對她的譏諷,羅羽然不以為然的微微一笑,「聽梅妃這席話,莫非皇上當初日夜寵我時,你便是整日以淚洗面,恨君不寵,對天哀歎?」

  雖然直到現在她都無法接受梅妃懷上傅凌鈺子嗣這個事實,但轉念一想,又有些擔心那混蛋,是不是真的中了蠱。

  回想起那日自己聽來的消息,她心中忐忑不安,揪成一團,宮廷裡蘊藏著太多的危機,如果一個不小心,很可能就會喪失性命。

  「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放肆無禮?你可知,如今我的肚子裡有了龍胎,他日小皇子降生,必會成為北國太子,你現在敢對我不敬,小心將來日子會更加不好過。」

  每次見了這胡悅兒,自己都會莫名惹上一肚子氣。

  這女人明明要姿色沒姿色,要權勢沒權勢,真不懂皇上當初為何會那麼寵她?

  最可惡的就是這張嘴,犀利刁鑽,就算現在正處於弱勢,仍舊不肯向人屈服,讓她恨得牙癢癢。

  羅羽然輕哼一聲,傲然保持著自己尊貴的姿態,「梅妃娘娘,如果你希望自己的兒子在出生後能坐上太子寶座,有朝一日繼承北國帝位,我奉勸你從現在開始約束自己的言行,莫再作惡多端,因為有句話說得好,上樑不正下樑歪,你也不想你的兒子將來會變得跟你一樣,尖酸刻薄,不識大體吧?」

  「你……」

  梅妃被她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渾身顫抖,見她不屑的越過自己身旁,一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中的樣子,她發狠的抬起右腳,絆向她。

  猝不及防之際,羅羽然只覺身子一沉,本能的想要抓住些什麼。

  梅妃見狀,再踹出一腳。

  幸虧小豆子及時反應過來,從後面抱住即將摔倒的主子,讓她跌坐在自己的身上。

  那梅妃就沒有這麼幸運了,由於踹出去的那一腳用力過猛,再加上地面上仍有融雪,腳下一滑,她整個人往後仰去。

  「啊……」

  只見她重重的砸向池裡的一塊冰雕,一攤鮮血瞬間從她腿間流出,染紅了池面,大叫聲四起……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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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7-14 12:53:12

第9章(1)  

  「皇上,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臣妾這次真的是好慘啊……」

  東華宮內,一臉虛弱的梅妃哭哭啼啼,在兩刻鐘前,她被趕來的御醫斷診,剛懷上兩個月不到的龍胎沒了!

  這個消息立刻震驚整個皇宮。

  正在御書房和大臣商議國事的傅凌鈺立刻起來,聽到御醫親口證實梅妃小產,他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只任由梅妃兀自哭訴不停。

  悅妃被當成犯人一樣站在這寢宮一角,承受著眾人的指責,以及傅凌鈺不時投過來的複雜眼光。

  當御醫宣告梅妃肚裡的孩子保不住的那一刻,羅羽然竟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她心疼的當然並不是梅妃,而是那肚裡的孩子,如果當時不是梅妃想害她,那麼那個無辜的孩子又怎麼會以這種方式告別這個世界?

  從踏進東華宮起,所有人便把她當成害死那條小生命的罪魁禍首,面對眾人的指責,她可以問心無愧的傲然挺立,可面對傅凌鈺探究的目光時,她卻感到無法承受,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他怎麼可以問都不問就判定她有罪,用目光無聲的譴責她?

  見傅凌鈺從頭到尾都不動聲色,一逕的陰沉著臉,聽她連聲哽咽,梅妃不滿極了,再看那個罪魁禍首不但無所畏懼,還與皇上眉來眼去,她銀牙暗咬,哭得越來越大聲。

  「皇上,臣妾知道您一向寵愛悅妃,就算是因為她不識大體觸犯龍顏而稍被冷落,可臣妾知道,皇上您有情有義,念在悅妃還懷著龍胎的份上,對她百般照顧,然而這一次她殺害的也是您的孩兒啊?臣妾死不足惜,只盼皇上替臣妾含冤九泉的孩兒討個公道。」她聲淚俱下的指責。

  看著她哽咽不止說個不停,自始至終沒講過一句話的羅羽然,目光緊鎖住正望著她的傅凌鈺。

  「我沒有。」

  這並不是狡辯,而是事實,雖然她心痛一條小生命就這樣……可造成這局面的罪人,其實是那個哭得最傷心的梅妃。

  「你還敢說你沒有?當時所有在場的奴才皆看得一清二楚,分明是你知道我懷上龍子,懷恨在心,所以趁我不注意,想害死我們母子倆,胡悅兒,你好狠的心,大家同是侍奉皇上的妃子,這麼做,你……你於心何忍?皇上,您可要為臣妾做主呀……」

  眾人皆望向皇上,希望他能做出一個定奪。

  傅凌鈺冷冷掃向眾人,啟口道:「梅妃說的,可都是事實?」

  東華宮內頓時跪了一地奴才,「回皇上,奴才的確親眼見到悅妃娘娘將梅妃推倒,導致梅妃娘娘體內龍胎不保,奴才等不敢欺瞞皇上,還望皇上明察。」

  「既然證據確鑿……」他目光一冷,不再望向那雙企盼的大眼,臉色也隨之一黯,並微微抬手,「悅妃擾亂宮廷,謀害皇子,將其……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皇上……皇上您可要三思啊,娘娘現在還懷著龍子,而且即將分娩,若是被關進牢裡,怕會性命不保,還望皇上看在往日情份上,對娘娘從輕發落……」

  小豆子嚇白了臉,忙不迭替主子求情。

  室內陷入一片沉寂,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畢竟悅妃懷著身孕,把她關進天牢,這……這確實殘忍。

  直到羅羽然突然冷笑一聲,「皇上,莫非你真中了那桃花魅,連理智都失去了嗎?」

  自從她由差點被梅妃一百大板打死的小太監口中得知那陰謀之後,她便想利用傅凌鈺對自己的愛,借他之手解散後宮。

  這樣一來,她不但可以保住梅妃的性命,也可以見證傅凌鈺對自己的愛能容忍到何種地步。

  可是她沒想到,下場居然是兩人決裂,她從此被晾在無憂宮無人聞問,更有甚者,她的忍讓和仁義,換來的居然是梅妃不留餘地的報復,她還真是枉做好人。

  只見梅妃一聽到桃花魅三個字臉色一僵,眼睛驀地睜得老大,心頭也是狠狠一跳。

  她悄悄打量著傅凌鈺的反應,對方不但連眉頭都沒挑一下,反而還鎮定自若的睨著問話的人。

  「何謂桃花魅?」

  「是苗疆馭夫奇藥,但凡服下者,皆神志失常,受下藥者控制,而這副奇藥的由來,聽說與梅妃娘娘的父親秦大元帥有關……」

  「住口!」梅妃大喝,「你不只冤枉我,還……還冤枉我父親,我父親乃北國兵馬大元帥,豈會做出這種勾當?皇上,悅妃信口雌黃,您莫要相信她,她分明就是嫉妒皇上寵愛我,才編造出這種謊言——」

  「朕信你!」

  短短幾個字打斷梅妃的嘶吼,同時,也給了羅羽然重重的一擊。

  她不敢相信自己愛得死去活來的男子,竟會用這種方式來傷害自己。

  可笑!太可笑了!

  虧她還像個白癡一樣,整天在無憂宮裡為他擔心,以為有朝一日,以他的聰明才智,定會看清事實真相,結果呢?

  面對尚武為難的表情,她沉聲冷笑,冷然的眼底閃過一抹決絕。

  「尚武,我隨你去天牢!」

  尚武一震,發現自己竟對這個從容又堅強的女子,油然而生一股敬畏之情。

  再看了皇上一眼,對方似乎故意忽略這邊的動靜,一雙眼只望著床上的梅妃。

  他橫下心,雙拳一抱,「娘娘,臣……失禮了!」

  「娘娘……您好冤枉啊,娘娘,讓小豆子進天牢陪您……皇上,娘娘身子不比常人,求您把小豆子也一併關進天牢吧,小豆子求您了……」小豆子跪爬到皇上跟前,猛磕頭。

  傅凌鈺臉色一沉,向兩旁內侍打了個手勢,很快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豆子便被拖了出去。

  梅妃沒想到事情會這麼輕易就解決。至少,她還以為皇上會念及悅妃懷有身孕,不忍對她責罰呢。

  不管怎麼說,雖然自己肚裡的孩子流掉了,但換來胡悅兒被打入天牢了下場,也是意外的收穫。

  「皇上,孩子沒了,臣妾……臣妾真的好傷心吶!」她整個人偎進傅凌鈺的懷中撒嬌。他願意為她把那個胡悅兒關進天牢,對她應該也不是全然無情的吧?

  傅凌鈺垂眉看著懷裡哭得梨花帶淚的女子,臉上露出了一股莫測高深的冷笑,「沒了嗎?既然沒了,那便沒了吧。」

  聲音極輕,梅妃卻只覺得渾身一顫,一股寒意竄至骨髓深處。

  被關到天牢裡的犯人所受的待遇是這樣子的嗎?

  被關天牢的第三天,羅羽然終於發覺事情有些不對勁。

  因為她所處的這間天牢,雖然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可四周的牆壁上沒有任何刑具。

  而且這天牢裡的擺設未免太豪奢了,一張舒服大床上鋪著柔軟又保暖的虎皮、厚厚的錦被以及冬暖夏涼的玉枕,而它們分明是無憂宮搬移過來的。

  此時正值冬季,氣候異常寒冷,但牢房裡卻配置了火爐,溫度宜人,根本感覺不到一絲冷意。

  更誇張的是,每日三餐全是保胎養顏的珍品,上午和晚上還有專人會送來補身的雞湯和魚片粥。

  即使同在是冬季,各種新鮮水果也未間斷過,而且,桌上每天必有一盤鮮嫩的杏子。

  除了沒了自由,她根本感覺不到自己的坐牢。

  那麼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回想起傅凌鈺在東華宮時絕情的命人將她關進天牢,眼底雖是一處冷意,但卻透出幾分複雜之色。

  她一度懷疑他中了梅妃的桃花魅,否則依他的聰明才智,怎麼可能識不破梅妃的詭計。

  可如果他真的被下了桃花魅,失去神志,意識完全被他人控制,為何她又會在不經意間發現他眼底的落寞與疲憊,以及……一股連她自己都無法形容的心疼。

  難道其中有什麼陰謀?

  腦海中有太多的疑問,她需要有人來替她解答,而那個人就是這場陰謀的另一個主角……傅凌鈺!

  為了能夠見到他一面,她求遍負責看管天牢的守衛、獄卒,就連每日替她送膳的御膳房太監她都請求了。

  但得到的統統都是——「皇上國事繁忙,沒有時間來天牢探望娘娘,還請娘娘不要為難屬下。」

  羅羽然被這番話氣得直跳腳。難道那混蛋打算把她關在這鬼地方直到老死嗎?

  若不是顧念著腹中胎兒,加上行動不便,她早就越牢而出,揪那混蛋前來質問了。

  幾經請托之下,傅凌鈺依舊不肯露面,她終於想到一個絕妙辦法——絕食!

  既然他不肯來天牢看她,那她就不吃東西,反正她肚裡懷的是他的骨肉,就不信他真狠得下心,眼睜睜看著他們母子兩人活活餓死。

  這下,負責看守天牢的一幫獄卒總算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在苦勸無果的情況下,不得已將娘娘在獄裡絕食的行徑傳到皇上耳中。

  當傅凌鈺帶著尚武,一臉陰鷙的趕至天牢之時,就看到那女人冷著小臉,挺個大肚,瞪著一個跪在她腳邊的獄卒。

  那獄卒哭喪著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饒道:「娘娘,您可不要因為和皇上鬥氣,就把氣出在奴才身上,您和肚裡的小皇子若有個三長兩短,奴才……奴才全家可都要陪上性命的……」

  「既然你家皇帝老子不肯來見我,那我便活活餓死在這見鬼的地方,反正我們母子倆沒人疼沒人愛的,你還管我們的死活幹麼?」

  「娘娘……」獄卒還想說什麼,只聽牢房門口的鎖鏈發出叮噹一串聲響,兩人同時望去,就見當今天子率著眾侍衛立於門外。

  獄卒嚇得臉色慘白。若讓皇上知道他們這些人照顧娘娘不周,那他們的小命可真的保不住了。

  而且皇上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眼底陰沉,唇瓣緊抿,目光犀利冰冷,分明就是發怒之兆。

  羅羽然乍見到傅凌鈺時,也是狠狠的嚇了一跳。自從關進這鬼地方之後,也不知有幾日沒再見到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心底裝著太多的委屈和疑問,想要揪著他的衣襟問,他們兩人之間何以為變成這樣?

  又想知道,他到底為什麼會狠心將她打入天牢?

  更想知道,在他的內心深處,對她到底有沒有一絲愛意存在?

  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問,卻在見到他的一瞬間,所有的話全都梗在喉中,不知如何啟齒。

  兩人就這樣四目相對,久久未語。

  直到獄卒將牢門打開,傅凌鈺帶著尚武踏進牢內,尚武的手中還端著一隻盛有湯盅和湯碗的托盤,輕輕的放到牢房的石桌上。

  傅凌鈺打了個手勢,眾人皆背過身守在牢門外。

  他眼眸極冷,面無表情,彷彿在努力壓制著怒氣,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用下巴努了努桌上湯盅,又冷冷瞪了正無言抗議的悅妃一眼,「把湯喝了!」

  羅羽然一怔。他欠她太多解釋,沒想到多日不見,對她,他只有這句話要說。

  她本能反抗,哀怨的別過俏臉。

  傅凌鈺表情一沉,緩步直到她面前,將盅內的雞湯倒進湯碗內,輕輕吹了幾口才遞到她面前。

  「喝了!」又是冷冷的兩個字。

  她倨傲的仰頭瞪著他,「憑什麼你要我喝我就一定要喝?你不是認定我是一個有罪之人嗎?既然在你眼裡我是擾亂宮廷、謀害皇子的兇手,為什麼不把我推去午門斬首?還是想等我把肚裡的孩子生下來後再制裁我……」

  她一口氣吼出心底的不滿,本以為至少會換來他微微一個動容,可傅凌鈺從頭到尾卻只是冷眸以對。

  「把它喝了!」他的手依舊端著湯碗,口吻中難掩威嚴。

  羅羽然被他無動於衷的模樣氣得七竅生煙,她猛然站起身,氣惱的大吼,「不喝不喝就不喝,如果你不告訴我,這一切是為什麼,我……我就活活餓死在這裡,看你能奈我如何?」

  這下,傅凌鈺總算有些反應了,他雙瞳緊縮,唇邊勾出一道淡淡的淺笑,「不喝是嗎?」說著比了個手勢,很快的,便出現兩個侍衛壓著不住掙扎的小豆子跪在車站外。

  小豆子因為多日不見自家主子,淚眼汪汪的看著她,口中嘶聲力竭的高喊著,「娘娘……娘娘……」

  「小豆子?」羅羽然早已把她當成自己妹妹看待,現在再看到她,直像見了親人,心尖也泛起濃濃的酸意。

  「你存心想餓死自己,朕的確是奈何不了你,不過在你餓死自己之前,你的侍女恐怕要因為你的任性受些罪,來人,先打她三十大板,牢房門外執行!」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傅凌鈺邪笑的看了她一眼。「既然你想虐殺朕的皇兒,朕自然會讓你付出相同的代價。」說著,再次將湯碗舉到她面前,「胡悅兒,現在選擇權在你自己手上,你看著辦吧。」

  羅羽然被他氣得渾身發抖,眼看兩個獄卒拎著紅漆長木,小豆子在牢門外拚命嘶喊掙扎,她急忙奔向牢門前,雙手抓著鐵門,「住手,不許你們打她,住手!」

  然而那些獄卒根本不把她的命令放在眼中,雙手舉起長木就要揮向小豆子的屁股,她終於意識到,論起手段,她是玩不過他的。

  恨恨的走到傅凌鈺面前,她一把抓過他手中的湯碗,「我喝!我喝還不行嗎?快點放了小豆子……」

  他卻沉笑不語,一邊將那盅雞湯推到她面前,「只要你把這盅湯統統喝光,朕今天必會命人饒了那奴才,聽好,只是今天哦。」

  見她瞪著杏眼,他又能繼續道:「至於明天、後天,或是從今以後的每一天,只要朕再從別人口中聽到你想絕食虐待自己,那麼第一個因為你的任性而受罰的,就是小豆子那奴才。悅妃,你好好想想吧。」

第9章(2)  

  羅羽然被他的番威脅氣到四肢發抖,再見小豆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模樣,她終究心不甘情不願的將碗裡的湯全部喝掉。

  見她肯乖乖聽話,傅凌鈺不再作聲,反了個手勢,尚武將牢門打開,他負手走了出去,回眸時,又警告道:「好好待在這裡養胎,別再讓朕聽到你有什麼不規矩的行為,否則,有你好受的。」

  說完,又示意獄卒將嚇得半死的小豆子拉起來拖出去。

  羅羽然隔著牢門恨恨的瞪著他,「傅凌鈺,我恨死你了!」

  「噢?是嗎?」他淡然一笑,不甚在意,「既然你想恨,那便恨吧,尚武,起駕回宮。」

  「遵旨!」

  時間無聲無息的流逝。

  從那天起傅凌鈺便下旨,每到她用餐時間,便將小豆子拎到牢房外親眼盯著她吃飯,只要她敢一頓不吃,那麼小豆子的下場絕對是屁股開花。

  羅羽然就這樣很沒出息的被他給威脅了。

  只是這種每天吃飽睡、睡飽吃,被當成母豬一樣的生活真是令人難以忍受,可不忍受還能怎麼樣,跟皇上對抗的下場,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沒錯,她是很氣傅凌鈺,氣他對自己的心狠、氣他對自己的無情、氣他為了整自己的,連威逼利誘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可氣惱的同時,心疼著他的用心良苦。明明關心著自己,偏要表現得那麼兇惡殘忍,真是氣也不是、恨也不是。

  帶著滿腦子的疑問,她慢慢進入睡眠,睡得迷迷糊糊間,耳邊隱約傳來一陣嘈雜聲。

  她不滿的咕噥幾聲。誰那麼吵啊?害她連覺也睡不好!

  這裡可是連蒼蠅蚊子都別想輕易飛進來的天牢,居然敢在這裡大喊大叫,難道是不要命了?

  不管,等有機會,一定要向傅凌鈺建議一下天牢的隔音設備很糟糕,至少該派人加強一下,免得擾人清靜……

  等等!

  睡得渾渾噩噩之際,猛然意識到她所待的天牢向來安靜,怎麼可能有嘈雜聲?

  當她漸漸清醒過來,才終於明白那嘈雜聲,原來是武器撞擊出來的金鳴聲。

  聲音由遠而近,伴隨著一股未知的危險,今夜的天牢,似乎有些不平靜。

  難道……有人為了救她,來劫天牢?羅羽然很快搖頭否決自己的這個猜測。

  怎麼可能?雖然她平日裡做人成功,除了後宮妃子嫉妒她的存在,其餘太監宮女皆把她當成觀音菩薩般敬愛,但也不可能有人敢冒著殺頭的危險來劫天牢吧?

  砰!

  一聲重擊,在她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時,只聽牢房鐵門被人一把打開,牢房內的火把也一一被人點燃。

  她吃驚的發現,以梅妃為首的幾個黑衣人居然怒視著自己,而幾個獄卒,早被人砍死在牢外。

  「胡悅兒,你這個狐狸精……快快受死吧!」

  她瞪大雙眼看著梅妃舉著寶劍,眼底閃著濃濃的恨意向她衝來,她本能的往旁一躲,劍勢兇猛,被她拿來擋劍的玉枕居然被劈成兩截。

  這股發狠的力道,莫非是真想要她的命?

  她防備的瞪著完全喪失理智的梅妃,「你……你瘋啦?知不知道闖進天牢是死路一條,你……你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嗎?」

  梅妃聞言,表情更加殘佞陰狠,「哈哈!死罪?我現在還怕那個昏君判我死罪嗎?我爹被他在一夕之間從兵馬大元帥貶為平民,秦家百多口也全部被發配充軍,你以為……我還在乎自己這一條命嗎?」

  羅羽然瞪如銅鈴,不敢相信外面的世界竟在轉瞬間變化如此之大。

  這段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這個賤人,傅凌鈺為了保護你,不惜把你藏到天牢……」說到這裡,她環顧四周奢華的擺設,眼底恨意更濃,突然,她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從頭到尾,我都輸得這麼慘,他為了你,居然做到這種地步!」

  長劍再度舉起時,殺氣已經籠罩整間牢房,羅羽然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從對方眼裡流露出來的殺意,也猜到自己今天必定是凶多吉少。

  「秦若梅,朕已經放了你秦家一條生路,為何還要執迷不悟?難道你真想逼朕將你秦家三百口全部打入天牢,秋後處決嗎?」

  此時,牢房外傳來一道威嚴低喝,幾百名御林軍在尚武的帶領下,將牢房重重包圍。

  他龍目微瞇,負手立於牢門前,完全不懼牢內幾個手執長劍的江湖人士。

  「各位俠士,朕記得朝廷向來不干涉你們武林之事,此番,各位何以會夜闖天牢,殺我獄卒?難道僅因為你們曾受過秦家恩惠,就對我北國皇朝如此無禮嗎?」

  一番話說得不疾不徐,顯然已將對方的身份調查得一清二楚。

  幾個江湖人士做出備戰的姿態,可惜他們的武功再高強,在上百名御林軍和大內高手的圍攻下,氣勢也逐漸消失不見。

  「御林軍已經將這裡層層包圍,只要朕下令,無論你們武功如何,定逃不過萬箭穿心的下場。不過朕可以饒了你們,只要你們離開這裡,發誓從此不再與朝廷為敵,對於今夜所發生的事情,朕便不再追究。」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全無了主意。

  誰不貪生?即使他們曾經受過秦震遠的恩惠,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幾人突然放下手中的刀劍,向梅妃拱手施禮,「秦二小姐,我等欠秦元帥一個人情,今日答應與你共闖天牢,已是我們所能做的極限,如今情勢所逼,我等也不想枉送性命,還望秦二小姐體諒。在此,我等告別了!」

  說完,幾人施展輕功,御林軍在皇上的示意下,並沒有阻攔,放他們通行。

  眾叛親離,梅妃臉色難看的瞪著傅凌鈺,「你……你早就將我的動向查得清清楚楚了?」

  他不帶感情的對她一笑,「你以為你爹手握百萬兵權,到最後,卻落了個財權盡失的下場,是何原因?」

  自從幾年前他就已經發現秦震遠仗著自己手握百萬兵權,便囂張妄為,不但欺壓百姓,還不顧禮法的買賣宮職,就連他這個皇上都不放在眼中。

  甚至還不只一次逼他下旨,派兵攻打南朝,更妄想有朝一日,他能手握兩國兵權,以牽制他這個皇上。

  所以,他表面上對秦震遠禮讓三分,暗地裡卻派尚武慢慢瓦解秦震遠手中的權勢。

  並借由禮部、刑部、工部等眼線來除掉秦震遠的勢力。

  經過多年的計劃,他終於在派兵攻打南朝的前夕,成功的捉到秦震遠的把柄,並布下天羅地網,把他的勢力架空,再將他手中所有的兵權全部釋放出去,以平衡朝中的勢力。

  這樣,整個北國的中央權力,便輕易掌控在他傅凌鈺的手中。

  而為了昭顯他的仁慈,他不想做得太絕,是以沒有殘酷的下旨滿門抄斬。

  不管怎麼說,秦家過去對朝廷也有不少貢獻,於是他下旨削了秦震遠的官,將他貶為庶民,並發配邊疆為奴。

  這已經算是法外開恩了。

  可沒想到自己的仁慈,不但沒有讓秦家悔改,反而以怨報德,同樣被貶為庶民的秦若梅心有未甘,便召集那些武林人士夜闖天牢,要殺了悅兒。

  因為她知道唯有悅兒死了,才是對他的最終報復。

  聽著傅凌鈺以一種極乎淡的口吻敘述著秦家的陰謀是如何開始,又如何敗落,梅妃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絕望。

  「這麼說來,我們秦家所做的這一切,看在你眼中,竟已成了一幕鬧劇嗎?」

  「不只如此!」傅凌鈺笑得殘忍,「就連你當初試圖對朕使用那苗疆蠱毒桃花魅,以及你腹中的胎兒,其實是你與你的青梅竹馬陳玉郎背著朕苟且偷情所懷上的孽種,朕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秦若梅,你以為朕真的糊塗到可以讓你們這般操弄嗎?當秦震遠派人到苗疆以高價購買桃花魅時,朕已經開始留意此事了……」

  聽到這裡,梅妃終於徹底絕望,她踉蹌幾步,臉色瞬間慘白。

  「全都知道了……全都知道了……哈哈!原來……在你眼中,我們無非都是一些跳樑小丑,假的!都是假的!當著所有宮人的面表現出疼我、愛我、珍惜我,其實……這一切都是你一手主導的一場戲!」她瘋狂的哈哈大笑,完全喪失理智。

  一邊的羅羽然同樣感到震驚。原來這一切全是他親手所佈的局,那麼自己被冤枉責難、關進天牢,同樣也在他的計劃之中了?

  他……是在用這種方式保護她嗎?

  而傅凌鈺則面不改色的由著梅妃瘋狂。

  身為帝王,他有必要扞衛自己的國土和權勢。

  身為夫君,他雖然不能給秦若梅同等的愛,但他自認對秦若梅不薄,饒過秦家三百口性命,已經是顧念著以往的夫妻情份。

  兩人目光交會,羅羽然從他疲憊又自負的俊容中,尋到一絲擔憂的氣息。

  她感到心頭一痛。那令人溫暖的擔憂已與自己久別多日。

  然而就在這時,她卻見到梅妃大笑的眼底閃過一抹殺氣,右手中緊握的刀被她抬起,筆直向傅凌鈺的咽喉狠狠刺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衝到他身前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為他擋下了那一劍,她只感到一陣涼意刺向肩背,疼痛蔓延全身時,她聽到耳邊傳來一道嘶聲力竭的吼聲,那聲音中,竟充滿前所未有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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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0-7-14 12:54:40

第10章(1)

  「我這是在哪裡?為什麼身子輕飄飄的?哇!」

  看到自己的腳底居然還飄著一朵雲彩,這讓羅羽然想起了小時候看《西遊記》時,孫悟空的那朵觔斗雲。

  「哈哈哈……」

  一陣爽朗笑聲從耳畔傳來,迎面竟然是一襲白衣的月老。

  「丫頭,歡迎你來咱們天庭做客。」

  「天庭?」她打量四周。只是一片霧氣繚繞,哪有傳說中的亭台樓閣?

  可是不對耶!

  「月老,您說這裡是天庭,難道……難道我已經死了嗎?」

  腦中仍殘留的印象就是無盡的疼痛和掙扎,在梅妃的劍刺向她的一瞬間,她以為自己死定了。

  接下來,無數御林軍闖入,傅凌鈺顫抖的將她抱出天牢,腹部陣痛不已,她知道自己動了胎氣,就要生了。

  皇宮裡亂成一片,腹部傳來的疼痛已經蓋過肩背處的劍傷,為了腹中的胎兒,她極力撐著最後一口氣,在御醫的幫助下,使盡渾身解數分娩。

  在聽到一道嬰兒的啼哭聲響起後,眼前一片黑暗,她徹底掉進無盡黑淵,失去意識。

  月老撫弄著長長鬍鬚朝她走來,呵呵笑著,「你已經生下了北國太子,功勞不小,還有呀,本月老這次召你來天庭,其實是想告訴你,你妹妹的病已經痊癒,而且下個月的五號她就會與你的大學同學莊昱凱結婚。」

  「昱凱?您是說那個家裡開了一家航空公司、兩家百貨公司、三家銀樓、四家大型美容沙龍的莊昱凱?」

  對方可是校內有名的鑽石級白馬王子,當初多少女生擠破頭都想要倒追的絕世大帥哥耶。

  「是啊,就是他。因為飛機失事後,他代表航空公司出席了受難者家屬的慰問會,當得知你家裡的情況時,不但深表同情,還在幫助你妹妹治病的過程中,愛上彼此,也就是說,你妹妹已經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聞言,羅羽然是既高興又傷心。

  高興的是妹妹終於身體康復並有了好歸宿。

  傷心的是,自己任務完成,那麼她與傅凌鈺之間的情份,是否也就意味著終結了?

  「那麼……」她囁嚅的開口,迎向月老的視線,「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再投胎轉世去了?」

  見她一臉複雜,月老神秘兮兮的笑道:「你的任務既然已經完成,那麼也到了本月老實現自己諾言的時候了……」

  「悅兒,你真想就這麼睡下去,再也不肯醒來了嗎?」

  皇極宮內,燭光微微搖曳,映照出床上那張毫無生氣的蒼白容顏。

  傅凌鈺已經不知道這是她昏迷的第幾天了。

  在那晚,秦若梅行刺不果,當場被尚武一劍刺死。

  後來悅兒撐著最後一口氣,拚命將他們的孩子生出來,孩子一出世,她便陷入昏迷之中。

  如今,他終於成功的剷除一直干擾朝廷的秦震遠,平定內憂。

  唯一讓他痛心的是,悅兒自從產下孩子後,便再沒有醒過來,任他每天一次次將她嬌軟的身子擁在懷中安撫,不斷的在她耳邊述說著聲聲愛語,可她就是不肯給他任何希望的奇跡。

  才半個月下來,他被折磨得神情憔悴,心神俱疲,就連朝廷都被他荒廢。

  幸好這些年,他底下培養了一群忠心赤膽的人才為他分憂解勞,讓他每天除了早朝聽取大臣報告國事之外,其餘時間便放心留在皇極宮內,陪伴他的悅兒。

  只是時間一天天過去,人不但沒有清醒的跡象,身體的機能還逐漸呈現出壞死狀態,一群御醫束手無策,皆苦著臉跪在地上,告訴他,悅妃將不久於世。

  他心急如焚,後來又聽大臣諫言,辦喜事沖喜,或許事情會有轉機。

  於是他便立刻下旨詔告天下,封悅兒為皇后,剛出生不久的皇子為太子,就盼她在睡夢中得知詔告好消息會醒過來。

  封後大典辦得十分隆重,文武百官也齊聲恭祝皇上皇后能幸福美滿,但奇跡依舊沒有發生。

  傅凌鈺徹底慌了神,怕她真的會撒手而去,每天眼也不眨的守在她的身邊。

  多日來寢食難安,他形容更加憔悴,眼窩深陷,面色慘白,卻依舊用最柔和的聲音在她耳邊一次次訴說著愛意。

  「悅兒,你說朕是個昏君,怪朕下旨要征討南朝,那次朕向你大發脾氣,其實朕一直都很愧疚,可當時朕也沒有辦法,因為不想引起秦震遠的懷疑,所以不得不暫時答應他的提議,出兵攻打南朝,但是,朕又怎麼會真的棄百姓安危於不顧,發動殘酷的戰爭……」

  他輕歎一聲,眼內全是疲憊,「還記得你問過朕,為什麼朕的弟弟不在身邊?那是因為……南朝那個聲名遠播的風流宰相藺遠彥,就是朕的弟弟啊……」

  「先皇雖有遺詔留下,命朕奪得南朝江山,但朕卻不喜歡大動干戈勞民傷財,所以朕便派凌越去南朝,裡通外合來奪取南朝江山。」

  「悅兒,上次你說,希望朕可以解散後宮,只留你一人,當時朕罵你自私善妒,讓你那麼傷心難過,其實朕心裡又何嘗不知道,你雖然想成為朕眼裡的唯一,但絕對明白事理,之所以會勸朕解散後宮,全是擔心後宮滋事會惹朕生氣,而且也是想放那些不得寵的妃子自由……」

  說到這裡,他將臉埋進她的胸前,語帶哽咽的道:「傻瓜!你這個傻瓜!為什麼要替朕擋下那一劍?就算真有危險,朕又怎麼忍心讓你來代替朕,去承受輪迴之苦?」

  「若你真有個三長兩短,你……你要朕如何獨活下去?」

  就在他真情流露的時候,懷中嬌軀突然動了動,讓他為之一震。

  「悅兒……」他不敢相信的瞪圓眼睛,死盯著那個皺著眉,發出細弱嚶嚀聲的女人,一顆心也提到嗓子眼。

  慢慢的,那憔悴人兒緩緩睜開雙眼,帶著一股茫然之色,怔怔的看著他。

  「御醫……來人,快叫御醫……」

  宮外一陣手忙腳亂,十幾個御醫排成兩大排,輪流替昏迷多日的皇后診治。

  直到眾人跪倒在傅凌鈺面前,面帶喜色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后娘娘除了身子虛弱,需要多加調養之外,性命已無大礙!」

  懸著的一顆心終於化為激動,他撲到床前,一把握住那睜著眼,卻始終未說話的人兒,「悅兒……悅兒你終於沒事了!你……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你讓朕的心都碎了……」

  胡悅兒身軀微微抖了幾下,聲音細若蚊吶,「您……您就是北國的皇帝嗎?」

  一聲輕問教所有人當場傻住。

  傅凌鈺呆怔片刻,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他拉開彼此的距離,皺眉細細打量眼前女子,直到從對方眼裡找到一抹濃濃畏懼。

  他心下一抖,雙手用力掐著對方羸弱的雙肩,「胡悅兒,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誰?」

  被他犀利的眼神嚇得肩膀一縮,她戰戰兢兢的開口,「皇……皇上,臣妾……臣妾是狼國的九公主啊,父皇送臣妾來北國與皇上和親,可是途中卻遇到劫匪,當時的場面……好可怕……」

  她嚇白了小臉,渾身不住發抖,就連目光都不再是往日的坦然無畏,而是種傅凌鈺從來都沒見過的膽小和內向。

  猶記得尚武曾說過,狼國九公主胡悅兒膽小怕事,就連見了宮裡的奴才也不敢大聲講話。

  可他所認識的那個胡悅兒,卻膽大妄為、敢作敢當,甚至為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敢跟他據理力爭。

  到底發生什麼事,會讓從前那個勇敢無畏的胡悅兒,變得這麼膽怯怕事?

  他伸出手臂,想要將眼前那個被自己嚇得縮成一團的小傢伙拉到面前,可她卻如同見了瘟疫一般,渾身不住顫抖瑟縮。

  「悅兒,你不要嚇朕,你與朕已經成親多日,不久前朕又將你封為皇后,而且……而且朕還為了你解散了整個後宮,朕答應你,朕會像父皇愛母后那樣,今生今世也只愛你一人……」

  他每說一句,胡悅兒便縮著肩,抖著唇,一副被嚇壞的模樣。

  他不禁怒上心頭,猛然起身,用力抓著她的雙肩,「夠了不要再裝了,朕知道你是騙朕的,給朕醒醒,不准再用這種畏懼的眼神看著朕……」

  這一吼,更將對方嚇破膽,一旁的尚武見狀,急忙躬身向前,「皇上,或許娘娘只是受到驚嚇,暫時忘記一些事情,不如將太子抱過來給皇后瞧瞧,母子連心說不定皇后會因此記起從前的事情。」

  「來人啊,速速將小太子給朕抱來……」

  很快便有人趕去東宮太子殿,將剛出生不久的小傢伙抱到皇極宮,當傅凌鈺抱著與自己有八分相似的兒子來到胡悅兒面前,告訴她這就是她不久前生下的孩子時,對方再次被嚇昏了過去。

第10章(2)  

  皇后性情大變一事,很快便傳遍皇宮上下。

  從前的胡悅兒古靈精怪、聰明調皮,就連皇上的帳也敢不買。

  可現在的胡悅兒,變得膽小怕事,待人接物畏畏縮縮,動不動就會因為一點小事被嚇哭。

  這個局面不但令皇宮上下手足無措,就連傅凌鈺的脾氣也變得陰晴不定。

  像往常一樣,這日他下了早朝之後,又來到無憂宮——沒錯,他已經命人將她送回無憂宮,希望她能在這裡找到曾經的回憶。

  當他駕臨無憂宮時,不意外的又從胡悅兒的臉上看到一抹畏懼,那一刻,他的心也揪成一團。

  「臣妾恭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屈膝、下跪、行大禮。

  宮廷禮儀她毫不馬虎的照做,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經過專人訓練般完美。

  可看著跪在自己腳邊的女人,那卑躬屈膝的模樣,傅凌鈺心裡不但沒有半絲喜悅,反而還難過得要命。

  他坐在椅子上,長臂一揮,「平身吧,朕只是來看看皇兒。」

  聲音冰冷無情,帶著對這份感情的絕望。

  自從悅兒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一天比一天僵。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面對這樣熟悉的面孔,竟再也激不起半分的愛戀。

  他實在不明白這當中到底出了什麼錯,那個讓他奉獻一顆真心的胡悅兒上哪去了?眼前的女人彷彿只是戴著相同的面具,這副軀體底下根本就是另一個靈魂。

  不想再看到這張畏畏縮縮的臉孔,更厭惡透了她時刻表現出來的卑躬屈膝,起身走到不遠處的搖籃,看著睡得正熟的兒子,心底某個角落在融化的同時,也因為眼前這些事實而慢慢的再次凍結起來。

  兒子是她拼著最後一口氣生下的,是他們的結晶,他無法不愛他,但最愛的她卻再也回不來了。

  想到這裡,他不禁泛起苦笑,不忍心打擾熟睡中的兒子,轉身,毫不留情的下令擺駕回宮。

  胡悅兒急忙再次跪倒,口中高呼萬歲,恭敬的送走了他。

  直到傅凌鈺的腳步慢慢走遠,她才慢慢抬起頭,俏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壞笑,起身,拍了拍膝蓋,她轉身走到搖籃前,將睡得正濃的兒子抱到懷中。

  「兒子,雖然媽咪知道這樣對你爹地很過份,可媽咪就是很生氣,誰教他當時什麼都不肯對我說,還為了那個壞女人把媽咪關進天牢,所以為了公平起見,在媽咪還沒有給他足夠的整治之前,是絕對不能饒了他的,對不對?」

  「我的大小姐啊,拜託你不要再玩了。」

  砰的一聲,白光一閃,出現了月老哀怨的面孔。

  「你知不知道人整人會整死人的,人家傅凌鈺也是迫於無奈,當初會把你關進天牢還不是為了保護你,結果你卻恩將仇報,整得他寢食難安,再這樣下去,閻王爺早晚向我要人,你也不希望你的丈夫提早被閻王爺請進地府吧?」

  「可是我還沒玩夠,月老爺爺,您答應要陪著我玩下去的喲,別忘了當初為了幫你完成任務,我可是從遙遠的二十一世紀來到這遠古時代,沒手機、沒電腦,就連交通工具都只有那種最原始的,這對現代人絕對是一種災難,也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知道嗎?」

  羅羽然氣死人不償命的發表高論,聽得月老一臉苦哈哈。

  砰!

  門突然被人再次推開,只見傅凌鈺黑著俊顏,震驚的瞪著屋內的一大一老。

  「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兩人被他的闖入嚇了好大一跳,月老反應快,剛想隱身消失,可卻被羅羽然揪著鬍鬚,分明就是不讓他一個人落跑,最終,他只好很勇敢的留下來,不然,除非他願意斷尾求生,然後回頭被太白星君那老混蛋取笑。

  聽著月老把事情始末完整的交代一遍,傅凌鈺眼睛越瞪越大,「這麼說來……她……」他看了羅羽然一眼,「她並非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

  「沒錯,我的真實身份並不是狼國九公主,我其實來自未來的世界,在我們那裡男人只能有一個老婆,除非你信奉的是回教,不過,我羅羽然絕對不……唔!」

  滿含警告的宣言未出口,身子便被一股龐大的力道給扯了過去,撞進一堵溫暖的胸膛,深情款款的誓言自頭頂飄落。

  「不管你是誰,今生今世,朕……都不會再放開你了!」

  這份久違的幸福給他帶來了無法言喻的喜悅,若不是他剛剛意外發現自己的玉珮不見了,折回無憂宮來尋找,還不知道要被她蒙在鼓裡多久,這個磨人精一定要這麼嚇他才甘心嗎?

  原本還想撒潑的羅羽然這才意識到這些日子以來,自己肯定把他給欺負慘了。

  可當時她實在很氣他的專斷獨行,雖說事事都在為她著想,但她就是不喜歡什麼事都由他自己承擔。

  兩人在一起這麼久,難道他就一點也不肯信任她嗎?

  萬一發生什麼意外,那她……豈不是要帶著對他的誤解抱憾終生?

  所以,她才在清醒過來之後,想出用這種方式來回整他。

  而月老,自然就成了她的幫兇,原因很簡單,誰教這老傢伙當初騙她什麼十月之期,待她生完孩子就要離開這個時代的鬼話。

  害她每次想到要跟傅凌鈺分離,心都會痛上幾分,覺也睡不好,飯也吃不下,把自己折磨得夠淒慘的。

  事後老傢伙才坦言,她之所以會遇到這種烏龍事件,其實是他一時大意,不小心弄翻墨汁,污了姻緣冊,導致幾段姻緣錯亂,為了及時做出補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而當初定下的十月之期,純粹是怕她會拒絕他,不肯到這個時代替傅凌鈺生子而瞎掰出來的借口。

  心底有太多的氣悶,卻在被傅凌鈺緊緊抱住的一瞬間,全部化為釋然。

  這幾天來,她又何嘗不想撲進他懷中訴說愛意,可每次想到他歎瞞自己獨自行動,又一次次讓自己傷心難過,她就很不爽。

  如今,被他緊緊抱在懷中,她才發現自己又多傻。

  折磨他的同時,也是在折磨自己,幸福就在眼前,她怎麼會傻得將它擋在門外?

  當想通這一切後,她的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腰身。

  「你這個傻瓜,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告訴我,否則,我管你是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我都要休夫啦!」

  聽到懷中人露出嬌蠻的一面,傅凌鈺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得以放下。

  一旁的月老笑嘻嘻的看著這對璧人終於有了完美的結果,心頭不禁一樂。

  趁著兩人互訴衷腸時,轉身,消失在這充滿甜蜜的空間內。

尾聲

  沒多久,南朝皇室易主,宰相藺遠彥奪取皇位。

  這個消息傳出後,藺遠彥不但沒有被安上逼宮之惡名,反而還得到天下百姓的擁戴。

  理由——藺遠彥治國有方,令百姓安居樂業,絕對是治國明君。

  更讓羅羽然詫異的是,他居然就是傅凌鈺的胞弟傅凌越,兩兄弟為了完成父皇母后當年留下的遺願,又不想發動戰爭血流成河,所以才想出用這種方式奪回南朝江山。

  歷經整整三年之後,北國南朝因合作愉快,兩國君主終於決定簽訂聯盟協議。

  兩國交好,百姓自然受益匪淺,所以兩國百姓巴不得兩國盡快結盟,更希望在兩國優秀賢明的君主統治下,一起走向繁榮富強的大道。

  所以,當某個陽光普照、風光明媚的日子裡,兩國君主終於見面了。

  他們本來就是同母兄弟,見面後不免會敘舊一番。

  而身為他們的妻子,兩位皇后初次見面,自然不免要應酬一番。

  只是帝王家繁文縟節甚多,羅羽然實在受不了,所以趁著兩國君主議事之際,她找了個借口退出這熱絡的場面,本想去看望寶貝兒子,卻不料在經過御花園時,看到南朝皇后段寧善一個人站在那賞花。

  對於這位寧善皇后,她知道的並不多,只聽說是南朝前任君主的愛女,個性刁蠻任性,但自從受封為皇后之後,便不斷的傳揚出美德。

  讓她意外的是,南朝皇后居然會一個人跑到御花園裡來,難道……她也是偷偷溜出來的?

  打發掉身邊隨侍的宮女,她悄然走近對方。

  「寧善皇后,別看我們北國氣溫沒你們南朝溫暖,無時的陽光還是很毒的,紫外線太強,小心對您的皮膚造成傷害哦!」

  對方一回頭,嘻嘻一笑,「沒關係,我皮粗肉厚不怕曬,這點陽光,灼不傷我的。」

  當她話落之際,羅羽然猛然想起這樣的對話好像多年前曾發生過。

  等等,她剛剛無意中提到紫外線,對方不但沒有驚訝,反而還理所當然的回答她。

  彼此對望了很久,直到兩人同時伸出手,互相指著對方大聲道——

  「你是那個坐在窗口的乘客?」

  「你是那個漂亮的空中小姐?」

  「你也來到這個時空了?」

  最後一句話,兩人異口同聲喊道。

  顯然,她們都在這個時代找到了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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