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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冤鬼纏身」!
失戀同一天,她遇上這詭異風衣男。
不管她走到哪裡,他都如影隨形。
他的身份形象一直在變,
她才剛覺得他有點可愛,他立刻跑不見。
他說她是他的那杯茶,可是……她不要啦!
她明明喜歡高貴典雅的伯爵紅茶,
才不稀罕路邊攤兩塊錢一杯的奶茶。
第1章(1)
「You are not my cup of tea.」
早晨八點,太陽初升,空氣清新,早起的鳥兒啁啾歡叫。行道樹下,西裝革履的俊男薄唇微撇,毫不留情地吐出決絕的語句。
「嗄?」聞言,商詩詩張大了嘴,「你說什麼?」大好的早晨,黃金般的星期天,為何他會特意跑到她家樓下對她大講英文?
「我是說,你不是我的那杯茶。」俊男鄙夷地皺起濃眉。噫,這女人居然連最基本的英語都聽不懂,害他還得用中文再翻譯一遍。
「什麼……茶?你想約我去喝茶?」商詩詩不解地瞪大眼。面前站著的男人,是她交往了近三個月的新任男友郭天衡。而他此刻的表情極為冷酷,看起來不太像是來約她喝茶,反倒像是要約她去決鬥。
「詩詩,你真是——」俊男被她的駑鈍氣得直翻白眼。面前站著的女人,是他郭天衡交往了近三個月的新任女友商詩詩。她身上穿著印滿可笑狗熊圖案的睡衣,腳踏木拖鞋,披頭散髮,正一臉茫然地瞪著他。
見她這副傻樣,郭天衡終於下定了決心,「這麼說吧。我的意思是——」他抹了把臉,抹掉心底的最後一絲內疚,換上決然的表情,「詩詩,我覺得我們分手會比較好。」
這回商詩詩徹底愣住了。
什麼?他一大清早跑到她家樓下就是為了要跟她說分手?
可是,他們僅僅交往了三個月而已啊!在這三個月裡,她自問表現良好,對男友溫柔體貼,噓寒問暖,無微不至得簡直可以去提名參加「十大愛心女朋友」評選。可是為什麼一切都好好的,他卻突然提出分手?
片刻的靜默後——
「你既然想跟我分手,那為什麼還要約我喝茶?」商詩詩一臉委屈地瞪住面前男子,眼中來上了淚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此刻郭天衡比她更想哭。這女人到底在說什麼?簡直牛頭不對馬嘴!「我的意思是,我們倆不適合,你不是我的那杯茶,我喝不下去,也不想再喝了,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詩詩把頭搖得比撥浪鼓還快,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半晌,突然迸出一句:「天衡,你知不知道,我已經29歲了?」
「呃?」
「我……實在很需要跟人結婚。」
郭天衡的眼角開始抽搐。
「所以,我現在不能和你分手的,不可以的!一旦我們分了手,我就沒有了結婚對像;一旦沒有了結婚對象,我就結不成婚了。我這麼說,你明不明白?」
郭天衡的臉色開始發青。
「你一定明白的,對不對?」商詩詩滿臉期待。
郭天衡幾乎咬破嘴唇。
「那剛才的話,我當你從來沒說過,OK?」
「不OK!一點都不OK!」他猛然反應過來,大叫,「詩詩,你不要再欺騙自己了!你再這樣蠢下去,這世上沒有一個男人會受得了你!」他一時情急吼出自己的真心話。
「我、我、我……蠢?」商詩詩怒火衝上腦門,氣得直結巴。
「你也會說,你已經29歲了!但是你為什麼還像個小女孩一樣,又幼稚又無聊,成天咋咋呼呼、瘋瘋癲癲?」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索性撕得更徹底一點。郭天衡抹了把臉,神情狼狽地道,「反正我們今後橋歸橋路歸路,誰也不欠誰。你別再企圖找我當長期飯票。看在我們朋友一場的分上,我給你個忠告——」
「忠、忠告?」商詩詩不可置信地低叫。現在這世界還有沒有天理,甩她的人還要反過來給她忠告?
「我拜託你,你成熟點,實際點吧!」
郭天衡的話語鏗鏘響亮,擲地有聲;商詩詩聽得一愣一愣的,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張開了嘴想反駁:「我哪裡……」她哪裡不成熟、不實際了?
「我知道你想結婚想瘋了——」他悍然切入,「但結婚不是過家家酒!就算男人要結婚,也只會找那些身心成熟的女性——」
「我……」難道她是發育未完全的小女生?
「還有,我知道我一定不是第一個這樣說——」
「啊!」她受不了了!摀住耳朵放聲尖叫,叫聲長達數十秒。叫完了,她張著嘴,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紅通通的眼死瞪住郭天衡,「你、你怎麼知道?!」
該死的!還真被他給說中了!
從她大學畢業出社會的那一天起,幾乎每個認識她的人都會這麼對她說:「詩詩,你看上去好年輕、好有朝氣哦。」一開始,她還為此而沾沾自喜,正經覺得別人是在誇讚她來著。然而時間一久,人們就會自動修改之前的說辭,他們會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她,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口吻慨歎,「詩詩,你怎麼老是長不大?」或者是「詩詩,你能不能別那麼幼稚?」
幼稚?呵,她商詩詩今年已經29歲了,從幼稚園畢業已經足足超過20年!25歲以前,她或許還可以名正言順地裝傻充愣、扮青春少女;可是現在——在她商詩詩即將邁入三十大關卻依舊單身、前途慘淡外加情路坎坷的今天,她居然被前一秒鐘剛剛拋棄她的男友指著鼻子斥罵「幼稚」!
天啊……這是什麼世道……
商詩詩仰頭望天,天上白雲朵朵。商詩詩握拳深呼吸,初秋的涼風沁入心脾,舒爽而愜意。在這樣美好的早晨,所有人臉上都帶著笑容,只有她被郭天衡刻薄的評語氣得七竅生煙,淚水在眼眶打了幾個轉,硬是忍著沒落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在馬路邊站了多久,直到一個笑嘻嘻的男子聲音自身後響了起來——
「小姐,這麼巧啊?」
是誰?誰在跟她說話?她抬手抹了把淚,定睛一看,郭天衡不知何時已經離開,空曠曠的人行道上除了油條燒餅攤之外別無一物。
怪了,明明沒人啊。她眨眨眼睛。
正在這時,那聲音又響了起來:「今天我失業,正好碰上你失戀,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
商詩詩詫異地瞪大了雙眼。她突然發現,除了早點攤之外,路邊的花壇欄杆上居然坐著一名——乞丐?
這個男人……應該是乞丐沒錯吧?他身穿長長的灰色風衣,頭戴灰色漁夫帽,寬闊的帽沿遮住了臉容。他雙手環肩,衝她歪頭微笑,「小姐,你是在找我嗎?」
商詩詩訝然地張大了嘴,「你……你是……在跟我說話?」嘩,光天化日之下,怎麼會突然冒出個服裝怪異、形容神秘的男人來?他該不會是電視裡常演的那種暴露狂或者變態殺手什麼的吧?
想到這裡,她不禁後退了幾步,警惕地盯著她。
男子見她神情緊張,不以為意,反而笑呵呵地走近,友善地向她伸出一隻手——
「嗨,我叫何其。『天涯芳草何其多』的『何其』。」
「應該是『天涯何處無芳草』才對吧?」商詩詩直覺地開口糾正他的錯誤。
「呵呵,是啊。我國文不太好,記錯了。」男子和善地笑。
這時商詩詩才想起來要害怕:一大清早的,這男人穿成福爾摩斯的樣子站在花壇邊隨便跟陌生女子搭訕,正常女人見了他都會心存戒備吧?這傢伙是誰?他想幹什麼?
「你、你想幹什麼?」她斜睨著他,呵斥道。
「我想告訴你,茶有很多種。」男子居然一本正經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啊?」這男人在說什麼?詩詩一頭霧水。
「這世上不止有好幾百塊錢一聽的錫蘭紅茶,也有兩塊錢一大杯的珍珠奶茶,同樣很好喝呀。你看——」說著,男子兩手一攤,「嘩」的一下敞開灰風衣的前襟。
此情此景如此熟悉,莫非就是電視上演的那個什麼什麼……「暴露狂啊!」詩詩猛地摀住眼睛,發狂大叫。
「小姐,我不是……」男子試圖走近她。
詩詩緊閉著眼,雙手一陣扑打,口裡不停叫著:「死變態、臭流氓、少噁心我了、快滾開,啊——」驀地,她的叫聲戛然而止。她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手中不知何時被人塞了一大杯珍珠奶茶,500CC,上面還插著一根色彩鮮艷的吸管呢。
呃?珍珠奶茶?
那男人剛才從風衣裡掏出來的居然是一杯珍珠奶茶?!
詩詩呆住了。
她將不可置信的眼光緩慢調往男子身上,後者臉上並無異狀,彷彿自己做的只是一件極為平常的事,「你喝喝看,很溫暖呢。」他的笑容也很溫暖。
詩詩死瞪著這名怪人,不說話。
「放心,我沒有下毒哦。」他笑吟吟地保證。
詩詩還是不說話。
「其實,我在奶茶裡特調了木瓜汁,具有養顏豐胸的作用呢……」
「啪」的一聲,奶茶落到地上,摔破了。滾燙液體賤上詩詩的木拖鞋,她大叫一聲:「你有神經病!」然後轉頭就跑。
「小姐,我想你是誤會了……」男子的聲音追上來。詩詩回過頭,指住他鼻子大聲警告,「別跟著我!」
「可是……」
「再跟著我我報警了!」
「小姐……」
「小姐你個頭啦!我不是小姐!我不做那一行的!」商詩詩現在是滿腔怒火外加滿頭霧水,她用力跺著地面,怒氣沖沖地往前走,絲毫不管後面那男子不住的呼喚。
真見鬼了,她商詩詩究竟走了什麼霉運?星期天一大早莫名其妙被男友甩掉不說,現在居然又碰上個神經病請她喝奶茶!這個傢伙叫什麼來著……對了,何其!待會兒她一定要打電話給警察局,叫他們來抓走這個語無倫次行為怪異的風衣男;她還要去居委會投訴,現在這個小區的治安真是越來越差了,什麼人都能混進來!
商詩詩頭也不回地走了。她沒有發現這個名叫何其的男子正用充滿興味的眼光目送著她的背影,然後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一個橘色封面的小本子,翻開扉頁,在上面寫下,「今天早上,我遇上一個很好玩的女生,她今年29歲,剛和男朋友分手……」
失戀中的黑色星期天。商詩詩在床上躺了一個上午,滾著棉被唱了幾首傷心情歌,掉了幾滴眼淚。中午時分,她振作著爬起來,衝進廚房給自己煮了一碗泡麵。
食物香氣蒸騰,她舉箸大啖,順便在心裡第一百零一次抱怨自己的霉運。
該死的郭天衡,他不要她、拋棄她也就算了,居然還說出那種刻薄的話來打擊她的自尊!她商詩詩對天發誓,她要是不找個比他優秀一千一萬倍的男人嫁了,她就給他踩在地下當鞋墊!
還有那個該死的何其,沒事打扮得奇奇怪怪向她搭訕,還從風衣裡變出一杯奶茶來給她喝,真是變態啊變態,變態得可以!
詩詩喝了兩口麵湯,突然停下動作:咦?好奇怪哦,她竟然這麼清楚地記得那個風衣男叫作「何其」——「天涯芳草何其多」的「何其」。以她的粗神經,對於僅有一面之緣的人通常是掉頭就忘的,今天怎麼突然變得記性這麼好,居然連他那頂詭異的漁夫帽都記得一清二楚?
詩詩沒想法地搖搖頭。唉,看來自己真的是受了他的刺激,而且刺激得不輕。
這時,一根頭髮掉到麵湯裡,詩詩瞪著那湯碗,愣了幾秒,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撂,站起身上,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朗聲說道:「對了,我要去剪頭髮。所有失戀的女人都會去剪頭髮,我沒理由不剪嘛。」
於是,她自言自語地出了門,自說自話地來到小區附近的一家美發店。門口的迎賓小姐笑吟吟地招呼她:「妹妹,來剪頭髮呀。呵呵,新學期新氣象,是該換個新髮型了。」
妹妹?商詩詩無語地望著這名看上去明顯不滿25歲的迎賓小姐。拜託,她已經29歲了好不好?她拉拉身上的超大款紅黑格子襯衫和卡其七分褲,心中雖有幾分委屈,但也明白得很:她身上這身打扮,的確像極了未滿18歲的高中生。
小姐招呼她坐到鏡子前面。她剛拿起桌上的美發雜誌準備翻看,身後立即揚起一個開朗頑皮的男聲調子:「小姐,想剪什麼樣的髮型?」
這個聲音……好耳熟哦,好像在哪兒聽見過似的。詩詩回過頭——
「啊!」她花容失色地大叫。面前這個男人——身穿灰風衣、頭戴漁夫帽,如此古怪的衣著打扮,不是何其還會是誰?
「小姐,我們又見面了。」何其笑瞇瞇地摘下漁夫帽,紳士般地衝她欠了欠身,又再戴回頭上。此時髮廊內燈光通亮,令詩詩終於得以看清他帽沿下的臉容。
這男人長得……十分詭異。
確切地說,他是美得十分詭異。嚴格說來,他長得並不算英俊,卻又矛盾得非常美麗。他臉龐瘦削,膚色蒼白,眉眼細緻,兩片淡粉色的嘴唇薄薄地抿在一起。
這時,詩詩想起一本書上說過,薄唇的男人通常都很寡情,可是這個何其顯然是個例外。他很熱情,甚至有些過分熱情地湊近她的臉,笑道:「我是這裡的首席髮型師何其。小姐,你若想要變漂亮,請我替你剪就對了。」
「別聽他瞎吹。」迎賓小姐笑著插嘴,「這傢伙兩個小時以前剛剛來這裡應聘助理髮型師,我們老闆還沒最後決定要不要用他呢。」
「那我可不要他給我剪頭髮,萬一剪成狗啃頭誰賠給我啊?」詩詩連忙搖手。什麼嘛,原來這傢伙是個新手。
何其聽了笑眼彎彎,尖頭皮鞋踏著地面,踩出「噠噠噠」的歡快聲響,好像在跳踢踏舞。詩詩看著這個男人,滿心狐疑地想著:瞧這傢伙一副吊兒郎當的德性,他真的會拿剪刀嗎?
「妹妹,你別看他人長得這麼沒信譽,其實他的手藝很棒呢,你不讓他剪絕對是你的損失哦!」迎賓小姐說。話沒說完,她抄起桌上的剪刀,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朝何其的方向擲了過去,「接著!」
剪刀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仿若電影慢鏡頭般地轉了幾個圈,飛呀飛……竟然飛向詩詩!詩詩頓時嚇得面色慘白,呆若木雞。連一聲尖叫都來不及發出,從旁邊陡然伸出一隻手來,驀地抓住翻飛的刀柄!那是何其!
如此自信而又邪惡地笑著的,當然是何其!他將剪刀抄在手中繞了兩圈,抖了幾抖,最後穩穩地夾在兩指之間。
嘩……詩詩看得呆了:空手入白刃,特技表演吶!
第1章(2)
何其秀了一手絕活兒,立時變得臭屁無比。他掀了掀漁夫帽的帽沿,卻沒有說話,只是向詩詩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也許他覺得在這個時候,說不說話已經不重要了。
嘖,他要不要這麼襆啊?詩詩半信半疑地坐下來,瞪著何其,「喂,我警告你,如果剪得不好我不付錢的哦!」這會兒,不知怎的,她突然不怕何其了,也不再覺得他像變態或是流氓。可能是因為見著了他的長相,覺得他白白瘦瘦、看上去沒什麼威懾力的緣故吧。
「沒問題。」何其笑著應允,擼了袖子,手臂在半空中優雅地劃了個半圈,一把抄起剪刀,「喀嚓喀嚓」幾聲,詩詩原本齊腰的長髮立刻如羽片般散落,鋪滿了她腳下的方寸之地。她只覺得脖子裡涼颼颼的,定睛朝鏡子裡一看:哇咧!居然已經露出耳朵了!
「停!」她連忙大喝一聲,企圖制止他的動作,「你不徵求我的意見,就擅自替我剪成短髮?」手起刀落,連三秒鐘都沒到耶!哇,他用得著剪得這麼兇猛嗎?
「你不是失戀嗎?失戀的女人十有八九都會剪成短頭髮,這是有科學依據的。」何其慢條斯理地回答,手上仍未停。
去你的科學依據!詩詩氣得直翻白眼,「你再這樣自作主張,小心我找老闆投訴你哦!」
「放心,我會把你變得很漂亮的。」何其仍是沒心沒肺地笑著,手勢卻很強硬,他扶正她的頭,輕聲道,「乖乖地不要動,閉上眼睛數一二三,我很快就搞定,五分鐘——如何?」
「什麼?五分鐘?!」詩詩的叫聲已帶上哭腔。媽媽咪呀,他饒了她的頭髮吧!
「妹妹,用不著擔心啦,我說了他手藝很好的。」迎賓小姐在一旁大力拍著胸口打保票。
手藝很好?詩詩欲哭無淚地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眼下的她發稍過耳,長短參差不齊,看上去簡直就像一塊犁過的稻田。唉……已經到了這分上,擔心會不會顯得太遲了一點?
「姓何的,我再次警告你哦,你——不准亂剪!否則我打得你滿地找牙,再去消協投訴你,然後叫警察抓你去坐牢!」詩詩凶悍地放出一堆狠話,罵著罵著,聲音突然小下去,「那個……你稍微幫我修剪一下髮梢就行了。」
「沒問題。」何其笑著頷首。這女孩虎頭虎腦的,真有意思。
「我可是說得很清楚了哦,只要剪一下發稍,別的你不用管!」她怕他又自作主張,不放心地再度強調。
「好。」何其服務態度良好。
……
五分鐘過去了。
「喂,姓何的,你幹嗎在我頭上包錫紙啊?」商詩詩疑惑地從大鏡子裡看著何其的動作。
「幫你做髮根定位呀。你的髮質太軟太扁塌,做一下髮根定位會比較好看。」何其回答得理所當然。
「我有說過要做髮根定位嗎?」
「沒有,不過請相信我的專業眼光。」
……
半個小時過去了。
「喂,姓何的,你手上那瓶是什麼藥膏?味道怪怪的,想熏死人啊?拿遠點啦!」詩詩捂著鼻子抱怨。
「這是從德國進口的水晶離子發膜,可以修復你受損的髮質。」
「哼,我的頭髮哪裡受損了?烏黑亮麗得簡直可以去拍洗髮水廣告了。」
「是是是。不過請相信我的職業操守,你的確很需要我們的產品。」
……
一個小時過去了。
「喂,何其,我好睏,我稍微瞇一下,你弄好了記得叫我。」詩詩哈欠連連,上下眼皮開始打架。
「好。不過我會順便幫你做蒸汽?油。」他順手替她套上酷似睡帽的?油帽,笑著解釋,「這樣有助於睡眠。」
「……」詩詩也不記得自己是點了一下頭還是搖了一下頭,她只覺得?油帽散發出暖乎乎的熱氣,軟軟包裹著她的腦袋,好舒服哦。她頭一歪,跌進夢鄉裡。
當商詩詩悠悠醒轉之時,時針已指向下午三點。也就是說——她在美發店裡睡了整整兩個小時。
而這時,何其正在替她梳頭。他笑容可掬地擺弄著她的秀髮,看來十分滿意自己剛才那兩個小時的傑作。
突然——
「啊!」
商詩詩瞪著鏡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她不是在做夢吧?
鏡子裡這個一頭橘紅色短卷毛的瘋婆子是誰?!
商詩詩眨眨眼,鏡子裡的紅髮瘋婆也眨眨眼。商詩詩揉了一下鼻頭,鏡子裡的紅髮瘋婆也揉揉鼻頭。
天啊,難道她……真的是「她」?詩詩一下癱軟在真皮椅上,連多眨一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
何其笑瞇瞇地湊上來,「怎麼樣?是不是覺得自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詩詩無力地掀了下唇角,說不出話來。是呵,她現在不僅僅是變了一個人,她根本就是由人變成鬼。
「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擺脫了失戀的陰影,打算振作起來、重新來過?」
詩詩快要暈了。她沒有工夫回答何其的問題,因為她一門心思只想著明天去上班該怎麼向上司解釋、向同事澄清。
天哪,她可是個白領,端莊得體、優雅大方的OFFICE LADY耶!一覺醒來,怎麼就會突然變成了一個滿頭紅髮的小太妹呢?剛才她明明告訴過何其,只需要「稍微」地修剪一下髮梢部分就可以;可是現在,她的一頭「秀髮」卻像被火烤過似的,又紅又捲又爆炸!
商詩詩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郭天衡甩了她,ALL RGIHT,小CASE,她不在乎;可是眼下這個要命的神經病男人何其,他……他簡直太過分了!他絕對是她生命中的天煞孤星、這輩子最大的噩夢!
她將眼光慢慢轉向何其,以一種平靜得有些可疑的聲音問道:「我想知道,你給我剪的這是什麼髮型?」
「這個呢,叫做『浴火重生』,是我靈感突現的創意。怎麼樣?這個名字起得很貼切吧?」何其撮著雙手,頗有幾分得意地開始介紹,「你瞧,橘紅色是很富有生命力的顏色,也是這一季的流行色。而這個卷髮的弧度呢,也是很有講究的,可以說是半卷不卷,似卷非卷……」
「咣」的一聲,商詩詩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她猛力一拍桌面,抓起桌上的剪刀就朝何其撲過去,口裡叫著:「你去死吧你!什麼『浴火重生』,我看根本是『慾火焚身』!姓何的,你是不是存心跟我過不去?!」她撲到他身上,一把扯下他的漁夫帽,抄起剪刀就剪。何其連忙掙扎閃躲,奈何人長得太過瘦弱,竟然和詩詩纏鬥在一起,一時勢均力敵、難分高下、難以自拔。
迎賓小姐聽到響聲跑過來,只見兩人扭成一團,剪刀亂飛,嚇得連連尖叫。
「我真不明白,我到底哪兒得罪你了,你要這樣整我?!」突然,詩詩不打了,也不剪了,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哇」的一聲開始號啕大哭,「我只不過是拒絕了你一杯奶茶而已,我又沒有歧視你的意思,我、我罪不至死吧我?嗚……我真的好慘啊……今天早上從眼睛一睜開就不停地被人耍,被我男朋友耍完了被你耍!我……我雖然人長得幼稚,可是我已經29歲了,我也有尊嚴的我!你們幹嗎都看不起我,搶著欺負我……」
她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罵得語無倫次、狗屁不通,何其和迎賓小姐在一旁看得呆了。
何其把漁夫帽扣回頭上,撫著自己被她扯皺的領口,見她哭得整張臉漲成番茄一般,眼淚掛在下巴上亮晶晶。他突然間覺得自己很差勁。這女孩本來已經夠可憐,他居然還把她當猴耍。
「我、我只是想跟你開個玩笑。」他小聲地說。
「對啊,他只是想跟你開個玩笑。」迎賓小姐連忙接口。
詩詩繼續淚如雨下。
「我沒有惡意……」
「我相信他絕對沒有惡意的!」迎賓小姐舉手發誓。
詩詩繼續淚如泉湧。
「我也是想讓你振作起來……」
「他也是想讓你振作……不,我的意思是,他不收你錢!」迎賓小姐不得不使出殺手鑭。
呃?詩詩驀然收住眼淚。
何其見她不哭了,大喜過望。連忙湊上前去,拉開風衣前襟,把手伸進去掏啊掏,掏出一包潤喉糖,捅捅詩詩——
「那個……見你哭得這麼累,請你吃顆糖潤潤嗓子。」
「誰要你的臭糖!」詩詩很有骨氣地一把推開他的手。
「不要哦。那……」他又把手伸進風衣掏啊掏,「——吃餅乾怎麼樣?」拿出一包牛奶小餅。
「不吃,氣都氣飽了!我簡直氣得快要撐死!」
「那……吃水果?水果助消化的。」這回他索性掏出一個橙子。
「嘩,你是多拉A夢的化身喔?風衣裡居然什麼都有?」詩詩再也忍不住好奇,她瞠大眼睛看著「神奇」的何其,立刻忘了生氣這碼子事。
「呵呵,人總要吃東西的嘛,在身上儲備點糧食總歸不會有錯。」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正在這時,一直站在旁邊的迎賓小姐突然清了清喉嚨,拋出一句:「何其,不好意思,你——被開除了。」
什麼?兩人同時轉過頭去,雙雙瞪向這位前一秒鐘還相當「親切和善」的迎賓小姐。只見她雙手環肩,擺出婀娜姿勢,表情卻十足強硬,「還有,這位客人在我店消費的全部金額,拜託你自己墊出來。」
何其吃驚地張大了嘴,一個沒站穩,頭上的漁夫帽險些滑落下來。他愣了好半晌,才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可、可是,這種事應該由老闆來決定吧?」
「對哦,小姐你這樣自作主張,似乎不太合規矩。」在自己的大腦能夠察覺之前,詩詩已經出言幫腔。說完了她才反應過來:咦?她幹嗎替何其說話?
「就是,你們老闆在哪裡?我只跟他談。這家店老闆最大嘛!」何其得到聲援,有恃無恐,語氣更加堅定。
聞言,迎賓小姐哼笑一聲,臉仰得比天還高,「實話告訴你吧,我就是老闆的親親女朋友,這家店未來的老闆娘!小子,你說,到底是他比較大還是我比較大?」
這下子,何其徹底絕望,無話可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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