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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9-15 18:37:13

前言:

  他有一個寬容善良、聰慧過人的姐姐,
  從小他就仰賴著姐姐,
  雖然她只是媽媽的養女,他們並非親生姐弟,
  但她一直都是他最最重要的家人。
  直到姐姐受傷躺在床上煎熬的那一刻,
  他才幡然醒悟——
  他早已愛上姐姐了!
  從現在起,他要以男人的身份寵愛她、呵護她,
  任何人膽敢欺負她,就是與他為敵,
  那就先洗洗脖子等著他吧!


楔子  

  「……威氏股值今日再次跌破最低點,有消息稱威氏此次的經濟糾紛案幾乎沒有勝算……」  

  深吸了一口氣,宋好雨舉手關上了電視,而後又站起身來走向了陽台。  

  這裡是一帶山區,大多都居住了T市南部的原住民,儘管時代不斷發展,但這裡仍保持著它最古樸、最原始的美貌。

  原住民通常不喜歡與山下的人有來往的,而這恰恰也是她會選擇這裡的原因——  

  真正的與世隔絕。  

  不再過問山下發生的任何事情,也不再與世上的人有聯繫——只是一個人靜靜地過自己的日子。  

  可是人總有奇怪的時候。因為還活著,所以就忍不住會想,會有牽掛,明明說好已不在過問的事情卻總是最讓你放不下……  

  那是她的親人、她曾經摯愛的人……怎麼能置之不理?  

  「小雨!」  

  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好雨轉過身,衝著眼前的人淺淺一笑,「螢姐姐。」  

  「你又在想什麼?」龍螢逕自在陽台的靠椅上坐下,隨手將一個藍色的資料袋放在了旁邊的小桌上,「達拉說你有一點著涼了,怎麼回事?」  

  達拉是這裡唯一的僕人,是當年好雨從人蛇手裡救下來的山地女孩子,當時她和好東都覺得好雨需要有一個人來照顧,所以才留她在這裡。  

  「山上的天氣你也知道的,總是時好時壞,會有一點感冒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所以不用擔心!」好雨幾乎是立即就走到了桌邊,取出資料袋裡的資料仔細地看了起來。  

  這是她兩天前拜託龍螢為她收集的關於威弗遜公司經濟糾紛案的詳細資料,也是她這幾天都無法平靜的原因——威弗遜公司因一項軟件開發的招標而引發了經濟糾紛,被五家合作公司聯名告上了法庭,從報道來看,形勢對威弗遜很不利,種種證據都表明威弗遜公司在招標時存在欺詐行為,如果這場官司敗訴,威弗遜鐵定要破產,而且幾位公司主管也有進監獄的危險——這怎麼能不讓她著急?  

  儘管她應在五年前就已死去,已經不存在於在這個世界,可是……她尚有一絲眷戀不捨,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能袖手旁觀啊!  

  龍螢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看著面前正著急翻閱資料的好雨,不禁輕歎了一聲:「你一向很少看新聞的,這次怎麼會這麼巧,碰上他們的事?」  

  她知道好雨在避世之後就很少過問山下的事,有時甚至是刻意迴避心裡的好奇。至於好東,那更是不可能了,他一定不會告訴她這些的,自從好雨避世到山上來之後,好東就一直為這件事耿耿於懷,甚至連見也不見那一幫子人。怎麼可能還會將他們的事告訴好雨,讓她這麼擔心?好東那麼愛惜小雨,是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的。  

  不過這次威弗遜好像還真是有點麻煩,很多股民都已經對他們失去了信心,威弗遜的股值一路下跌,目前已經是慘不忍睹了,可以說這次的打擊對於威弗遜來說實在是太大了,也活該那群混蛋得個教訓!  

  「我知道你和好東一直都有意地隱瞞他們的事,當然,這也是我的意思……畢竟,決定避世的人是我,不願再插手他們的事的人也是我……」好雨合上手裡的資料,在龍螢的旁邊坐下,思緒漸漸游離,飄忽的眼神彷彿停在了遠處的某一方,「可是,他們是我的親人,我的親人已經不多了,我不想連最後的這幾個也要失去,儘管還有傷心,但也不想他們受到傷害。」  

  其實,她倒真的沒有刻意地去瞭解山下的事,而是兩天前,達拉的小妹來看她,說部落裡傳遍了這件事,每個人都說這次威弗遜可能要倒大霉,同山下聯繫多一點的人家還知道有威氏股票的人都在拚命地拋股……她錯愕不已,原來山下已出了這樣的事情,而且牽連了所有她所熟悉的人!  

  試問,她怎麼還能不聞不問?  

  「威弗遜這次的確弄得很慘,但你也不要太擔心,他們請了全市最有名的經濟類律師,不會有事的。」龍螢撇撇嘴,老實說,如果不是為了安慰好雨,她實在是不想編出這種毫無意義的謊話,誰都知道,威弗遜連連敗訴,根本就是前途未卜。  

  「我想要好東去接手這個案子。」好雨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出自己的決定,她知道這很為難好東,可是……

  「這樣好嗎?」她就知道,好雨一定會想到由好東出面,而自己在暗中幫忙尋找線索,「好東的名譽也得來不易,如果這次因為他們輸了官司,對好東來說,實在是……」說實話,她實在是不想再讓他們捲進威弗遜這個爛攤子裡了。好不容易才漸漸淡忘了過去的陰影,何必又要再難為自己?  

  已經過了五年了,她還是放不下嗎?  

  「好東是個懂事的孩子,我想,他會理解我的。況且,我原本就希望好東能同他們成為好朋友,即使做不到,起碼也做到友好相處,」好雨又將目光移到了手上的資料,威弗遜的命運就在這些看來紛雜的線索,還有……好東的身上了!好東是因為她的原因而與他們斷絕了關係,如今她又要他去幫他們,這樣做,不知好東會生多大的氣……  

  她欠好東的太多了!  

  好雨抬頭迎上龍螢無奈的眼神,知道她也在為這件事煩心,於是淺淺一笑,保證似的開口:「沒有關係,我會適可而止的!」  

  龍螢長長地吐一口氣,一臉被打敗的表情,她就知道無論她怎麼說,只要是好雨決定的事,就沒有人能改變。龍螢認輸地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磁盤,「這就是提前上市的那批軟件的原件,也就是這次威氏經濟糾紛案的主角,我把它和威氏研製開發的軟件原件做過對比,可以說是出自同一源體,所以無論威氏怎樣的解釋,控告方都是很佔優勢的,因為在理論上講,可以說這兩個軟件原件出自同一家公司,而威氏在這期間也沒有人員外流的記錄,也就排除了機密洩露的可能。所以,威氏很難擺脫經濟欺詐的罪名!」  

  看著龍螢手裡的這一張磁盤,好雨彷彿看到了希望一般,「你的意思就是說,只要查出這一軟件原件的出處就可以救威弗遜的命了?」  

  「也可以這麼說吧!」龍螢將磁盤遞給了好雨,要不是不想讓好雨太擔心,她才不會查得這麼徹底。浪費那麼多的時間——這倒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這根本就是在浪費她的感情!  

  任念祖,這回算你好運!  

  好雨總算是露出了這兩天來最為舒心的一次笑意,「謝謝你,螢姐姐!」  

  「不用,我們是好姐妹嘛。」她們可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啊,小時候,好雨雖然比她的年紀小,卻總是幫她想辦法渡過難關;長大後,她做信息的買賣,也是好雨為她出計謀避過一次又一次的險情。  

  她的事業順通發達,到今天也算是小有名氣,有時也還會請好雨幫幫忙,替她在毫無頭緒的一大堆資料中找出她所要的東西。老實說,對於好雨,她更多的是疼惜,好雨的命運實在是太坎坷了。  

  看著好雨一張沉思的臉上略帶了微笑,龍螢也放心地鬆了一口氣,起碼她知道,她這幾天的努力沒有白費,看著她平靜而舒心的笑容就已經足夠了!  

  她就是有這樣的魔力,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能影響一個人的心情,難怪連好東那麼難擺平的一個人都會老老實實地聽她的話,不管是什麼樣的事,只要是能讓好雨開心,他就一定會去做,真是難得。  

  不過老實說,她有一點懷疑好東對小雨的感情不僅僅是弟弟對姐姐的那麼簡單,他似乎太愛惜好雨、在乎好雨了,似乎……總之她也說不好,就是怪怪的!  

  而眼下,真是不敢想像,好東去給威弗遜作辯護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值得讓人期待啊!  

  呵呵……  

第1章(1)  

  任念祖將手裡的一份解約合同遞給了身邊的卡爾,不禁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沒想到,連陳律師也會落井下石。」

  他也知道,這次官司打贏的幾率很小,況且威氏在運作上存在的一些問題也漸漸浮出水面了,財政上也出現了赤字,真可謂是禍不單行!  

  這次的打擊對於威氏來說確實很大,現在想來,這整個的事情都是有人一開始就設計好的,看來這只幕後黑手為了扳倒他們還真是費了不少苦心呢,計劃很周密,環環相扣,幾乎沒有破綻,確實讓威氏狠狠地栽了一個大跟頭。而更可惡的是他們竟拿不出一點證據證明自己也是被害者,真是一個佈局的高手……  

  這不禁讓他想起了另一個佈局的高手,她聰明、婉約……她總是能一下就看穿對方的計謀,如果有她在,或許這一次他們就能逃過一劫,可惜……  

  「這也難怪,人嘛,都想求自保,」卡爾看也沒看一眼就將念祖遞過來的解約合同扔到了一邊。他已經有點適應這些不幸了。自從威氏出現資金周轉不靈、引進合作資金,到軟件提前上市……還有什麼意外的事沒有發生過呢?

  「現在還是想想下一次開庭怎麼處理吧!」  

  「現在再想請律師恐怕是有些困難了。」念祖平靜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因為輿論界的炒作,威氏的聲譽是一落千丈,現在還有誰願意來趟這攤渾水?  

  「看來這次你這個法學碩士要派上用場了,我們要申請自我辯護。」真是沒有想到他們竟也有這麼落魄的一天!

  卡爾不覺自嘲一笑,真是世事難料,前一天還風光無限,後一天就傾家蕩產,哼!有人難得有機會落井下石,怎麼會不賣力炒作?  

  「看來也只有這樣了。」因為,實在是他現在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  

  兩人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辦公室裡一陣難得的寂靜……  

  突然的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兩人的沉思,卡爾按下免提鍵慣例性地問了一句:「什麼事?」  

  「總經理,有位宋好東先生要見您!」電話那頭是秘書輕柔的聲音,這讓卡爾略感了欣慰,還好,他的員工都還沒有背棄他!  

  只是好東怎麼會來這裡?他不是一向都在南部的嗎?而且還是在這個時候,他來有什麼事呢?卡爾同任念祖交換了一個眼色,才說道:「請他進來!」  

  話音剛落,一道高頎的身影就已站在了兩人的眼前。烏黑的頭髮下一雙星目微微泛著寒意,若不是相識之人,定會以為這是個頂級的殺手,很難相信眼前這個表情冷漠的人竟是T市的金牌律師。從他三年前入道開始,一路地過關斬將,沒有輸過一場官司,如今已是相當有名氣了。  

  「好東?」任念祖站起身來,看著眼前的人,腦海中不覺又一次劃過一抹纖細的身影……依舊是那麼清晰而真實。她總是平靜地看著他,嘴角總有一抹淡淡的笑意……而眼前的人卻是這樣冷漠的表情。是啊,如今已完全不一樣了呀!

  他看不出好東來有什麼意圖,自從好雨去世以後,好東一直都不願見到他們,後來同龍螢一直在南部發展。他知道好東一直沒有原諒他們,所以從來都不插手他們的事,可是今天他來做什麼呢?  

  「我是來接你們的案子!」好東率先開口打斷了兩人的猜測,生硬地說出自己的來意。  

  他很生氣!  

  是的,他非常非常地生氣。生氣自己竟要來插手威氏的案子,可更生氣的是這竟然是姐姐的意思!

  這麼久了,姐姐心裡還是只有他。為什麼?難道他對姐姐的好還不能讓姐姐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嗎?難道說,他所有的關心、所有的愛惜全都沒有意義嗎?姐姐從來都沒有將他放在與他們平等的位置上吧……明明也瞭解姐姐對他的好,可還是忍不住要嫉妒。  

  達拉說,姐姐為了這件事已經好幾天不能入睡了,而且有些著涼,聽起來就讓人擔心。  

  他可以置任何人於不顧,可就是不能看著姐姐那麼擔心而無動於衷。她已經很虛弱了,儘管五年前的事故沒有真的要了她的命,可身體狀況卻已經是大不如以前了,很容易就生病卻又很難治癒。醫生說這可能是因為當時病人的傷勢過重,而在復原過程中又受到了很大的外界刺激,所以現在有一點後遺症的現象——身體的免疫功能減退。當時醫生囑咐,要在環境溫暖、乾燥的地方絕對靜養,可是姐姐卻執意選擇了要在高寒的山裡避世,所以她現在的情況才更讓人擔心。

  這都是他們的錯,若不是任念祖那混蛋無情地背棄,姐姐也不會弄到今天的地步,一想到這些就火大。可更讓他火大的是自己竟然保護不了她,她就在他的身邊,他卻還是讓她受了傷……所以,他發誓不會再讓她有一丁點的受傷!

  一開始他就擔心姐姐會知道這個消息,所以一直上山去陪姐姐用晚餐,就是為了不讓姐姐看到新聞裡關於這件事的報道,可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然影響那麼大,連原住民都津津樂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這確實讓任念祖和卡爾兩人吃了一驚,因為好雨的事,好東同他們幾乎是結了怨,莫說是來幫他們,就是見一面也是不可能的,今天怎麼會……他到底想要幹什麼?難道……是想乘機擊垮他們為好雨報仇?以他對他們的怨恨,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可他也不用拿自己的信譽為代價吧,只要袖手旁觀就可以了!  

  「你不會是想乘機為好雨報仇吧?」顯然,卡爾也是同念祖一個想法,因為要說是好東主動來幫助他們實在是難以置信!  

  「不要把別人都想得跟你們一樣的齷齪,我是有職業道德的。」好東淡然地看了兩人一眼,逕自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下,「況且,我也是有工作信譽的!為了你們,我犯不著用自己的名譽開玩笑。」  

  到現在都還在懷疑別人的好意,這一群人真是無藥可救。枉費了姐姐的擔心。  

  「你真的會幫我們?難道你能原諒我們了嗎?」任念祖看著眼前一臉怨氣的人,不抱希望地問了一句。好東會原諒他們?怎麼可能,除非他們能讓好雨死而復生,否則好東絕不會原諒他們的!  

  「你們也不要那麼的天真,我來接這個案子也並不表示能原諒你們了,我是永遠不會原諒你們的,」好東含恨的眼神直逼上任念祖,而後卻又無奈地冷笑一聲,沉沉地說出幾個字:「這是姐姐的意思!」  

  「好雨?」說出這個名字,念祖不覺心裡一陣揪疼,這是他一生中犯下的最大的錯誤,而且已沒有辦法再去補救,因為好雨已經不在了……為什麼?自己會任她從他生命裡劃過卻沒有伸手留住她?他真的是錯得很離譜。  

  「好雨的意思?」卡爾也不禁皺上了眉頭,好東這話是什麼意思?好雨不是已經……  

  其實,這件事他也脫不了關係,要不是他堅持要念祖娶自己的妹妹,怎麼會發生那種悲劇?  

  他還記得,當時龍螢大鬧了念祖的婚禮,若不是好東及時地趕來,念祖早就沒命了。龍螢當時拿了一張帶血的報紙——原來,胸口上的槍傷的確沒有要了她的命,可就是念祖和海倫結婚的消息讓她葬送了性命……  

  這是多麼無奈卻又悲哀的事情啊!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好雨對念祖會愛得那麼深,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可惜現在醒悟又有什麼用?一切都已經不能挽回了。  

  說來,好雨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而他卻沒有盡到一點做哥哥的責任,甚至還一度為有這樣的一個私生妹妹而感到羞恥。可她卻毫無怨言地承受著所有的痛苦,甚至還……所以到最後,她選擇了和好東一起離開,一個人靜靜地死去,誰也沒見到她最後一面,若不是龍螢大鬧婚禮,他們甚至連她已經死了也都不知道。  

  可以想像一下,他們這些所謂的「親人」已經失職到了什麼地步?  

  他知道,她是恨他們的,而她平靜且寬容的天性卻又原諒了他們,或者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他們,所以只好一個人離去,誰也不見……  

  後來,念祖問好東她葬在了什麼地方,可好東怎麼也不肯說。所以到現在,他們連敬她一束花的機會也沒有。念祖更是後悔不已,只可惜……一切都已經沒有機會了。  

  「不要讓他們受到傷害,無論何時何地,如果他們有什麼困難,我要你盡全力地去幫助他們。」好東恨恨地看著兩人,幾乎是咬著牙說出的這幾句話,而後又無奈地歎一口氣:「姐姐的遺言!」  

  姐姐的遺言——這幾個字說出來比什麼都心疼,可是他也無可奈何,他不想違背姐姐的心願,只要能讓她開心他什麼都願意去做,但只求她會永遠的留在他的身邊,哪怕只是「姐姐」也好!  

  這一次,兩人真的呆住了,原來到最後,好雨都還在牽掛著他們,難怪好東會在這個時候來幫助他們,其實早該想到的,除了好雨,誰也影響不了好東,原來是她的遺言——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的呢?  

  而念祖卻感覺到有人正企圖用仇視的眼光將他殺死——他知道,好東是真的很恨他的,可是好東對他的仇視似乎不完全是因為他傷害了好雨,而是……看到他說到好雨的時候,那種眼神——只有熱戀中的男人才會有那樣的眼神!當然,或許是他看錯了。畢竟好雨對好東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在乎好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願真的是他多想了!  

第1章(2)  

  「我沒時間跟你們蘑菇,我是來核實一遍你們的口供。」看著兩人擺出的沉重表情,好東也懶得去理會,只公事化地從包裡取出資料袋開始工作。  

  而任念祖也匆忙收拾好自己的思緒,深吸了一口氣,「剛好,我和卡爾也正想要把這件事再好好理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出些新的線索來。」  

  任念祖說著也從書桌上拿出一份文件,三個人湊到了一起,儘管各懷心事,但有一點是相同的——他們必須找出破綻,打這場官司。因為這是他們唯一相同的心願,亦是好雨的心願!而好雨的另一個心願,他們雖然誰也不知道,卻已經在慢慢實現——  

  在南部某山裡的一棟小白樓中,龍螢正放心地看著一張平靜且略帶笑意的睡容——因為她又一次找到了挽救威氏的途徑……  

  龍螢也微微露出一絲笑容,好雨總算是安然入睡了。  

  將散落一地的資料一一收撿起來,才發現好雨手裡緊緊地拽著一頁關於合作公司的簡介和各自分工的項目內容。看著好雨嘴角的那絲笑意,龍螢明白,這或許就是威氏翻身的關鍵了!  

  任念祖,真不明白你怎麼能忍心傷害好雨,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任震南將一份早報遞給了身邊的傑瑞·威弗遜,輕輕品了一口茶,略有所思地開口:「看來……T市那邊的事有轉機了。」  

  傑瑞認真地看完報紙後也略微點了點頭。近一個月來,威氏的經濟案一直是輿論界的重點炒作對象,而且儘是連篇危言聳聽之詞,唯有這一次——威氏的辯護律師昨天向法庭提供了有力的證據表明威氏也是受害方,而且律師已得到法庭的同意將證據移交了警方,並請求立案偵察,法庭也同意在警方未作出結論以前,這個案子將會暫時的擱置——這的確是個好消息啊!  

  今早的股市已經有所回升,這對威氏來說是個轉機,這些孩子還真是不錯!  

  尤其是好東,真的沒有想到,原來是好東接了這個案子,難得他能擯棄前嫌,在這個時候出面替威氏解圍,不愧是好雨的弟弟。  

  一想到好雨,傑瑞不免又輕歎了一口氣,「真是沒想到,好東還能這樣幫助威氏。不過,要是好雨在的話一定會洞悉先機,不會讓威氏有這樣的困境!」  

  「是啊,好雨總是能先人一步將所有的可能都算計在內,」任震南也是飽含了懷念的深情,若有所思地開口:「至於好東,我也有點驚訝呢!自從好雨走後,好東一直都在南部,這回專程到北部幫他們打這個官司,真是難為這孩子了!」任震南總覺得這件事有一種怪怪的感覺,那種感覺遙遠卻又真實,彷彿一種久違的熟悉感又回到了身邊,「這招『後發制人』真是恰到好處,他像極了他的姐姐……」  

  是的,問題就在這裡——這像極了好雨的手法……也或許是他太思念好雨的關係吧,總是能從好東的身上感覺到好雨的存在,總覺得好雨並沒有死,只是躲在了某個地方不願和他們相見,她還那麼年輕,怎麼會……他是怎麼也不會相信這個事實的。真的是天意弄人啊!  

  是他害了好雨,若不是他當年一味地想讓好雨做他的兒媳婦,結果也不會是這樣,起碼好雨還是會在他身邊叫他「義父」,其實也就足夠了呀,他又何必執迷不悟呢?  

  當初,他以為念祖一定會喜歡上聰慧過人的小雨,沒有想到事情反而弄巧成拙,念祖把對他的成見一併放在了好雨的身上,儘管心裡早已愛上她,卻是死也不肯承認,甚至後來還深深地傷害了好雨……  

  「你在想什麼?」傑瑞知道,任震南對好雨的離世一直有想法。所以事後,他們一直在找好雨的墓地,可是到現在也沒有一點消息。  

  作為父親,他真的是太失職了,他是完全可以防止那件事故發生的,只要他開口挽留,將她留在身邊,那她也就不會遇上危險。他真的沒有想到,那天的談話竟成了他們父女的永訣,而他竟還說了那樣的話。到今天他都還記得那一天好雨臨走時問他的話——  

  「威弗遜先生,您……是一直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對嗎?」她那時的表情很淒楚,那是他第一次在她的臉上看到那樣的表情——明明自己已知道的答案,卻又忍不住再想確認一遍;明明知道他會怎麼回答,卻又希望著有所改變……

  而他就是那麼殘忍地告訴她,他不知道她的存在,從來都不知道……她沒有哭,也沒有苛責他身為父親的失職,只是淺淺地一笑,「是這樣啊……真的是這樣呢……」  

  她那種平靜得近乎絕望的表情,讓他心裡一驚,其實從那個時候起,她就已經死了,被他們活生生地在心裡給殺死了——自己的父親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自己心愛的人要娶別的女人,而這個女人又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她的身份突然之間變得那樣的尷尬,彷彿這世間已沒有了她的容身之地,所以她選擇了離所有人而去——  

  好東也說過:她太累了,是應該休息一下了……所以,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擾她,不要再讓她傷心,不要再讓她放心不下……  

  而他這個做父親的,若不是龍螢大鬧海倫的婚禮,他連自己的女兒死了都不知道,他怎麼配做她的父親,他以後去了黃泉怎麼向她的母親交代?  

  直到現在,好雨已經去了五年了,他竟連她的安息之地都還不知道,這不是太可笑了嗎?  

  「我在想好雨的事……」任震南心事重重地開口:「我在想,她現在到底會在哪?」  

  事後,他找過好東和龍螢,可誰也不說好雨葬在哪兒。龍螢還把他們狠狠地罵了一頓,到了最後,龍螢只說:好雨臨死前有交代,她死後誰也不見,也不要讓任何人去打擾她,她想一個人好好休息!  

  是的,她只想一個人,好好地休息……  

  「你還是有別的想法吧?」傑瑞看得出,任震南對好雨的死一直有所懷疑,他是應該相信任震南的這種感覺的,因為好雨在他身邊待了五年,他們之間是有一點靈犀的,可是……  

  「我總覺得好雨沒有死……」任震南已經無數次地說這句話了,以前都只是一種猜測,可從今天看了報道後,這種感覺就那麼的強烈起來,「好東這招『後發制人』太像是好雨的手法,她在我身邊那麼久,感覺太清晰了……況且,好東怎麼會來幫念祖和卡爾,以好東的脾氣,他是連見也不想見他們的啊,除非是有人要他那麼做,而唯一能影響好東就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好雨!」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就是覺得好東肯定隱瞞了什麼,或許好雨就是沒有死,或許她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看著他們……總之,他就是覺得,好雨還在他們中間!  

  「可是我們已經找了那麼久了,T市只有那麼大,她會去哪呢?」傑瑞也覺得任震南說得很有理,可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之前抱太大的希望,只能是給自己帶來更大的失望,那種失落的傷心,他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是啊,可我們一直是在找墓地,沒有找人啊!」  

  他決定這次好好地再去找一次,不找到好雨的所在地他一定不會放手,這一次他一定要確定好雨到底還在不在,「我想回一趟T市,你要不要一起去?」  

  「當然要一起去,她是你的義女,卻是我的女兒啊!」傑瑞也有相同的想法,或許這次,他們會和他的女兒斗一次法,他已經好久不曾這麼有鬥志過了,只是這一次很特別,因為對方不知是否真的……存在!  

  兩個老人相視而笑,這或許是他們一生做出的最沒有把握的一個決定,但沒有關係,就當做是他們陪女兒做一個藏貓貓的遊戲吧,好雨一生沒有悠閒過,這一次,就算是在不同的空間,或許好雨也是能感覺到的!因為他們想念她的心情,好雨一定不會感覺不到,她那麼善解人意,怎麼會感覺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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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9-15 18:38:48

第2章(1)  

  「達拉,」好雨看著眼前來來回回忙著收拾的達拉,不覺輕笑出聲,「你幹什麼把房間打扮得這麼漂亮?」達拉從早上開始就在房間裡佈置,像是要開一個晚會一樣的,她實在是記不得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我請了少爺和螢小姐來參加你的康復慶祝會啊!」這座別苑裡實在是太安靜了,幾乎沒有一點生氣,小姐怎麼會不生病呢?所以她要想辦法讓這裡變得有生氣,讓小姐開心,這可是她唯一能報答小姐的方式呀,怎能不好好表現呢?

  「康復慶祝會?」好雨真的是忍不住要笑了,達拉真是太可愛了,其實她怎會不知道達拉的用意?

  還有好東,真是太難為他了!她很清楚好東這次真的是很生氣的,但結果還是答應她了——那是因為他不想讓她擔心。她有時覺得自己真的很卑鄙,總是利用自己對好東的那麼一點點影響力讓他做一些他不喜歡的事,這一次最為過分了,所以一定得想一個好的辦法來安慰安慰他。  

  說來也很奇怪,這五年的時間,她幾乎已經能隨意地控制自己的心情,能做到對任何事情都平靜處之,可就是有好東能讓她回到那種久違了的激動的心情,每次想到他都會莫名的高興,也或許有一點擔憂吧,好東再過兩個月就二十六了,應該有個歸宿才好,畢竟,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照顧他多久……  

  還有達拉,她也已經在她身邊五年了,她也應有她自己的人生,不應浪費在她這個已死之人的身上,「達拉,你今年有二十了吧?」  

  「是啊,」達拉一邊佈置著房間,一邊回答好雨的問話:「小姐問這個做什麼?」  

  好雨淺淺一笑,輕輕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我在想,部落裡面像這個年紀的女孩應該……都已經做上母親了吧?」她知道,部落裡的女人都是很早就結婚的,年紀過了十八還不出嫁,就會被人說閒話,達拉因為一直照顧她,所以到現在也沒有嫁人。可正因為是這樣,她才感覺內疚。  

  儘管她不認為女人早結婚有什麼好處,況且那其中是否還包含著愛的因素也沒有人知道,可是作為外來人,她應該遵守主人家的規矩。達拉的父母都已經去世,只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留在部落裡,所以,作為達拉的僱主,她應該為達拉籌辦將來的事了。  

  「達拉,你有心上人了嗎?」儘管希望她早些成家,可也希望她能選擇自己心愛的婚姻。好雨的話剛出口,就見到達拉的臉一下紅得跟柿子一樣。  

  看著達拉通紅的臉,好雨心裡就已經有數了。這個年紀是容易心動的,但這也是最為危險的年紀,因為有很多的事還不是很明白,而且也不太會化解傷心,所以總是在這個年紀裡出現好多的悲劇,「達拉,你已經有自己喜歡的人了,對嗎?」  

  「小姐……」達拉紅著臉低聲央求小姐不要再說下去,她真的沒想到小姐會問她這樣的問題,她已經跟了小姐五年了,小姐從來不會問這方面的問題,她總是在看書,在幫部落裡的人生活得更好……她只和少爺、螢小姐說一些她從來不知道的事,今天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呢?難道……想到這個可能性,達拉驚慌地開口:「小姐,你不會是不想要達拉在身邊了吧?」  

  看著達拉此時又是一臉的驚慌,好雨輕笑著招她到自己的身邊,「沒有這回事,不要多想!」  

  「那為什麼……」  

  「達拉,你跟了我五年了,我知道你對我的好,可你還很年輕,實在不應該將人生最美好的時光浪費在這裡……」好雨輕撫過她的頭,平靜地開口說道:「這裡不適合你!」  

  「可小姐就一直在這裡啊!小姐為什麼不出去走動走動呢?或是下山去,為什麼只待在別苑裡?這樣對身體也是不好的!」達拉一面努力領會好雨話中的意思,一面看著好雨的表情漸漸地變化,其實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了,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因為總覺得這些和小姐的傷心有關係,可今天她總算是找到了一個恰當的機會,於是便好奇地問出了口。

  好雨並不奇怪達拉會問這樣的問題,因為她在這裡逗留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任誰都是會奇怪的。與世隔絕,也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的——  

  「達拉,你有向你喜歡的人表白嗎?」好雨並不想現在就回答她的問題,於是決定岔開話題。  

  「沒有!」他那麼出眾,怎麼會在意一個平凡得出奇的山地女人呢?她不說,也是因為不想受到傷害,默默地喜歡總比被人拒絕要好的多。再說,她也從沒有抱過什麼希望。  

  「為什麼呢?」好雨其實已經猜得到原因了。因為身份的懸殊、生活方式的不同……達拉很在意她是山地人的事實,又是孤兒,而且還有兩個弟妹,原本應是令人心疼的原因如今竟成了她自卑的由來,女人生來的敏感在她身上更顯得更為突出。如同當年的她一樣,「他是誰?能跟我說說嗎?」  

  「……」達拉有些遲疑地咬著下嘴唇,這一直是她心裡的秘密,真的要說出來嗎?  

  可是,小姐那麼聰明,或許能讓她不再像現在這樣為難,再說,小姐從來都不出門,也不會說出去的,應該是可以告訴小姐的。  

  達拉尋思了好一會兒,才決定開口:「是山下鎮子裡的人,叫做展楓。」  

  「展楓嗎……就是你常去買藥的那家店的老闆?」原來是早有心思的。很久以前達拉就在她面前說到過這個人,她真是太大意了,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  

  「那是他父親開的藥店,他在T市做生意,每個月會回來住上幾天。」達拉臉上此時是一種幸福的表情。雖然每個月她只能見到他一兩面,可她還是感到很知足,因為知道他很開心,知道他很平安……  

  好雨看著眼前這個女孩的表情,不由得心頭一緊。那略帶了哀傷的幸福的笑容她是那麼熟悉,那說明達拉在準備著犧牲,準備著在一個人承受受傷的痛苦……  

  可是她卻不知道,那痛苦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容易承受,如心碎般的絕望……讓人透不過氣來,讓人忍不住想要死去。一旦投入的感情得不到應有的回應,那種傷心是她承受不起的,她真的還不懂呢!  

  「達拉,」好雨深吸了一口氣才又重新開口:「我一直將你視作我的妹妹,所以,我不想你有一點點的受傷。所以……如果你有一天傷了心,哪怕是那麼一丁點的傷心,你也要告訴我,讓我來安慰你,可以嗎?」其實,她可以告訴她應該怎麼做才不會讓自己更傷心,可是那樣就完全沒有意義了,每個人都應有自己獨有的經歷,痛苦的、快樂的、哀傷的、開心的,或是絕望的,那都是他們必須有的經歷。那才會讓他們的人生完整無缺。  

  達拉,真的希望你不會有如我一般的心傷……  

  「小姐?」達拉聽得有一些糊塗了,小姐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呢?  

  「你要記住,無論是誰,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誰都剝奪不了這種權利……」好雨站起身,依舊平靜說著。這些話,達拉或許還有些不懂,可只要她能記得,那便也是一種幸運,「幸福是會飛的,一不小心就會溜走。一種感情它明明應是幸福的,卻也是一念之間便會成為你痛苦的深淵……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把握才好呢!」  

  她就是犯了這樣的一個錯誤,所以注定一生要承受這樣的痛苦。她應該想得到,他那麼驕傲,怎會在乎她這平凡的幸福?枉她一向自恃聰明,卻偏偏在情字上放不開,自找的痛苦,怪不得別人。  

  「……小姐的話好深奧哦,我不太懂。」不過達拉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可是,我一定記住小姐說的話。」

  好雨淺笑著回頭看了她一眼,「那好,你接著佈置吧,我想休息一下。」說完,好雨站起身逕自上樓去了,只留下聽得一臉茫茫然的達拉站在大廳裡好一會兒了,才開始重新工作起來。  

  只是小姐今天好奇怪哦,怎麼會突然想起和她說這些話了呢?可是細想起來,難道那一念之間的幸福,她是在說她自己?  

  小姐說,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她也有嗎?那幸福會是她的嗎?小姐為什麼會這麼說呢?難道她已經看穿了她的心事了嗎?  

  小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真是值得人探究啊!  

  或許,她可以偷偷地下山打聽一下,可是不知道小姐的名字啊,看來,她必須要先知道小姐的名字才行,怎麼才能知道呢……  

  達拉自信地一笑,她終於可以像小說裡的人一樣開始一個神秘的計劃了——  

  就讓她從小姐的名字開始吧!  

  好東悄悄地走近那正熟睡的人兒,靜靜地看著她臉上那絲永恆不變的恬靜笑容,嘴角上有他一生牽絆的淺淺彎勾……忍不住伸手,卻又停在半空,他知道姐姐的睡意一向很淺,他不想打擾她——只在她的上方順著輪廓滑過她的長髮——

  他有時都覺得自己很可笑,外面的女人倒貼他也不稀罕,卻是安心地沉醉在這樣的感覺中,哪怕是隔空的輕撫也能讓他感覺心滿意足,那是他的姐姐啊……  

  不,從他知道他們不是親姐弟的時候開始,他就只將她視作一個女人,美貌、聰慧、平靜、婉約……她淺淺的憂愁、平靜的笑容……想不出還有什麼能勝過這些種種。可他不敢奢望,因為在她的心裡,他永遠都是弟弟,他也不敢告訴她真相,因為她的身體已經承受不起一點點的刺激,他不要她有一丁點的受傷,哪怕只是姐姐也好,只要能在她的身邊就好!

  能讓他就這樣守在她身邊也是一種幸福。  

  躺椅上的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不安地翻了個身,掙扎地睜開了眼,彷彿是一種習慣似的開口:「好東?」

  眼前的人匆忙收拾好剛剛的思緒,露出一抹孩子氣般的笑容,「是我。姐姐,你醒了?」  

  「好東,你什麼時候來的?」好雨此時已經完全清醒了,起身斜倚著躺椅,「怎麼都不叫醒我呢?你來了很久了嗎?」  

  「沒有,只是剛剛到而已,」好東笑笑地回答,隨後從身後的桌上拿過一個包裝得十分精美的禮品盒放在好雨的面前,「身體康復的禮物!」  

  「什麼?」好雨又有一點忍不住笑了,他總是這樣孩子氣般的給予她驚喜,好雨有些迫不及待地拆開手上的禮品盒,不知好東這次又將給她怎樣的意外。那是一根淺紫色的頭繩,很簡單,也很別緻。儘管手工不是很好,但依然是一件意外的珍寶。好雨驚喜地拿在手裡,「是件手工藝品哦,你自己做的嗎?」  

  好東伸手拿了過去,不太高興地答話:「你怎麼會知道的?」  

  這是他花了好幾個晚上跟一個朋友的女朋友學的,還因此遭到了嘲笑,可他就是想給姐姐一個特別的、用錢買不到的禮物,原本還想在她面前好好地炫耀一番,沒有想到姐姐一下就猜到了!  

  好雨輕笑出聲,低頭細細道來:「頭繩很別緻,花紋也很緊湊,但做工還不算地道,顯然是一個新手的作品,而你的眼光一向很挑剔,能用這麼精緻的禮品盒包裝,還自信十足地拿到我的面前,這就說明了一件事——這根頭繩出自你的手。」這些很明顯的事情,其實好東也會想到她可以猜得到。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好東不好意思地將手上的頭繩放進了盒子裡,笑得有點靦腆,「姐姐,你不會不喜歡吧?我可是花了好久的時間的!」  

  好雨又輕輕地擺弄起那條素雅的頭繩,用她那種一貫輕柔的聲音說道:「怎麼會不喜歡呢?它比任何一件禮物都要貴重,你學這個還真是費了不少工夫吧?」  

  好東的脾氣她很瞭解,對於這些細緻的工作一向是沒有什麼耐性的,如今卻為了讓她開心,做這樣的工作,好東真的是太在意她了!  

  好東看見她臉上那抹滿足的笑容,心裡不覺長長地鬆了口氣,他所有的心情幾乎都繫在那平靜的面容上,她皺眉他會心疼,她微笑他就會快樂一整天,他已經說不清楚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事情,可現在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習慣地守侯在她的身邊……  

  「就你一個人嗎?螢姐姐沒有來?」好雨收拾好手上的禮物,開口衝著眼前這個正發呆的人問了一句。

  「什麼?呃……沒有,螢姐姐因為有事,所以今晚不能來了。」慌忙收拾了自己又一次飄遠的思緒,好東緊張地回復了一句。  

  好雨看出他的心慌,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詢問才好。因為好東已不再是小孩子,他已經有了屬於他自己的空間,她不能太多干涉了。其實,好東很早之前就已經不再需要她的照顧了,只是自己一直不想承認罷了!  

  他在想什麼呢?  

  他是在想著某個人嗎?一個女人?  

  不知為什麼,這個想法讓她有點不高興,原因並不清楚,大概是因為她已經習慣了好東以她為中心的生活了吧,突然有個人介入總會讓人有一點點措手不及。是啊,她應該要開始習慣了,說不一定,好東過不了多久就會在她的面前說著另外的一個女人了。呵呵……這樣的感覺好奇怪啊,光是這樣的想想就已經有一點不是滋味了,真不知道將來……

  她今天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想起這樣的事情來呢?大約是因為好東已經長大了的原因吧。  

  「姐姐,你在想什麼?」這一次輪到好東開口詢問了。姐姐總是喜歡走神,不知道這次她又在想什麼?

  好雨淺淺一笑,她還不想現在就被好東看穿心思,所以開口岔開了話題:「我在想,你能幫我把這根頭繩扎上嗎?」

  好東一顆心因好雨的話而欣喜不已,這樣美好的事情,怎麼還會有不照做的道理呢?  

  好東細心地將頭繩綁在了她的頭上,無論怎樣的擺弄,她都是最美麗的,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這樣吸引著他所有的注意力,只有她而已……只有她而已!  

  「姐姐,你真的是……」好東癡癡地看著那張恬靜的臉,幾乎有點情不自禁地開口:「好美!」  

  好雨並沒有在意到雙飽含著深情的眼睛,只是為他如此的言語而逗笑,「好東,你平時也是這樣哄女孩子開心的嗎?」  

  「怎麼會?」好東幾乎是立刻地開口反駁,他不想姐姐誤會他在外面有女人,儘管姐姐或許並不介意,可是他卻是很介意,非常的介意,「我不會哄除了姐姐以外的任何一個女人。只要姐姐開心就好!」  

  好雨因好東的這句話而抬起頭,心裡不自覺的一種快慰,但同時又是一種恐懼——眼前的這個孩子,已經是一個大人了,和那個曾經跟在她的身後不停叫姐姐的孩子已經完全的不一樣了,是的,他似乎太在意她這個姐姐了。

  這是好事,可為什麼她心裡是那麼的不安呢?  

  「好東,你是個大人了,已經到了應該成家的年紀了,所以,要是有好的女孩子還是可以留心一下的。」好雨微笑著開口,可看在好東的眼裡卻是那樣的礙眼,這樣的話語怎麼應該從姐姐的嘴裡說出來呢?儘管姐姐不知道他的心意,可是……  

  好東轉過身,深吸了口氣,極力想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樓下花園中,極力不去想好雨剛剛的話,怎麼才能讓她明白,除了她,他什麼女人都不要,什麼都不要!  

  「好東……」她有點吃驚好東的反應,他怎麼會反感這樣的話題,他這樣的年紀是不應該有這樣的反應的,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呢?  

  好東知道自己這樣會讓她擔心,所以深吸了一口氣,回過身衝著好雨咧嘴一笑,「沒有什麼,我只是在想我身邊有沒有一個像姐姐這麼完美的女人罷了!可惜……」  

  好雨因他的話而輕笑出聲,他就是這樣的,老是說出一些話讓她欣喜不已,和好東相處幾乎已成為了她如今唯一的樂趣,他就是能讓她暫時的忘卻所有的憂慮,真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沒有了他在身邊,她該怎麼活下去。  

  好雨起身,將手上的禮品盒輕輕地放在了桌上,「陪我下去吧,看看達拉有沒有準備好晚餐。」  

  好東樂得其所地跟在她的身邊,他要好好地珍惜和姐姐在一起的每一次機會,因為那是他唯一的牽掛了。

  她就是他的所有,所以,他會就這樣守著她,就這樣……  

第2章(2)  

  而龍螢就沒有這樣的輕鬆了,此刻的龍螢正頭疼得厲害,看著眼前的這兩個老頭子,她一臉被打敗的表情,終於知道好雨為什麼會有那麼固執的個性,絕對是遺傳!不過,她還真是沒有想到他們兩個還沒有死心,還在找好雨的墓地,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龍小姐,」傑瑞先開口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尷尬,「我們知道,好雨的事是我們的錯,可是,死者已矣,我們只是想去看看她,無論怎樣,我們都是她的親人啊!」  

  這些話,發之於心,動之以情,叫她怎麼能不感動?怎麼,現在改變戰略了?想感動她?恐怕沒有那麼便宜的事。

  「威弗遜先生,您也說死者已矣,那你們又何必太執著?我也說過,好雨有遺言,不想有人去打擾,尤其是你們,好雨不想見你們!」龍螢站起身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所以,請兩位不要再在這件事上花功夫了!」  

  說完,龍螢轉身就走,要她出賣好雨?哼,想得容易!她是絕對不會再讓好雨受到一點傷害的!  

  「龍小姐,小雨真的是……死了嗎?」從開始到現在都一言不發的任震南突然開口,「好雨……她還在,對嗎?」

  龍螢不禁一驚,怎麼,他們有所察覺了?  

  不可能!他們一直都很小心的,連任念祖那個混蛋都沒有察覺,他們一直都在美國,怎麼會知道?一定又是在探她的口風——真是一對老狐狸!  

  「任先生,如果你們真的那麼心疼好雨,當年就不會發生那樣的悲劇,」龍螢也不回身,只是平靜說道:「明知道現在做什麼都已經沒有用了,又何必白白費力氣?從一開始,你為了你的兒子,威弗遜先生為了他的女兒,有誰真的在乎過好雨?哼,明明知道好雨受了重傷,不也是一樣大張旗鼓地為你們的兒女操辦婚事嗎?好雨的死,不是正中下懷了嗎?你們還想要什麼?」龍螢一副沒有發脾氣的樣子,可兩人都能感覺到她說這幾句話是帶著怎樣的恨意。  

  她說得沒錯,如果當年他們更關心一點好雨,現在又怎麼會是這樣的結局?他們一直認為好雨是個堅強的孩子,可他們還是忽略了一點——好雨也是一個女人,她也會傷心,不是她比別人堅強多少,只是她比別人更懂得偽裝而已!

  「我們只是想知道,好雨……是不是真的……」任震南真的是問不出口,這讓他怎麼說?  

  「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麼?」龍螢轉過身,一臉平靜地看著兩人,但誰也看得出來她已經是在發怒的邊緣了,「怎麼?不放心,怕她還會來攪你們的好事,所以還要親自確定一次嗎?」  

  「我們沒有這個意思,」傑瑞也站起身,走到龍螢的面前,彼此對峙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們只是在以失去了女兒的父親的身份打聽自己女兒的情況。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甚至連自己女兒的存在我也不知道,就算好雨能原諒我,我也原諒不了自己,原諒不了自己身為父親的失職……」傑瑞說到這些,一種悔恨湧上心頭,那是怎樣的一種失敗啊,連自己女兒的存在都不知道……更甚者,還讓她受了那樣的傷害。  

  「龍小姐,我們不願意相信好雨已經不在了,我寧可相信她只是躲了起來誰都不見,或是她得了重病誰也不能見,也好過她死了的消息;我寧可相信她恨透了我們而從此不想見我們,也好過她已經死了的消息……龍小姐,你明白我們的心情嗎?」  

  龍螢定定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他已經是個老人了,若只是單純的失去了女兒的父親,那將是件很可憐的事情,然而……他們並不是!他們只是在為以前的事感到後悔,只是在努力讓自己過得心安理得一些……他們不是真的關心好雨,不是!  

  而好雨現在所需要的卻只是他們的關心,既然他們給不了,那就不要再去打擾她了,寂寞總比再次傷心要好!

  「我要回去和好東商量,三天後我再給你們消息!」其實好東那邊不用說也知道結果,絕對的不同意。可是這件事還是要先和好雨商量商量才好,畢竟,要不要見他們,她和好東說的都不算,只有好雨才能決定自己應該怎麼做!

  兩人看龍螢的態度已經軟了下來,不禁欣慰一笑,傑瑞誠懇地說了一句:「謝謝!」  

  而一邊的任震南也輕輕點了點頭,「有勞了,龍姑娘。」  

  龍螢也沒有回答,只是轉過身徑直出了門,看來這件事還沒有結束呢,真是沒有想到他們還會這麼執著,原以為傳出好雨的死訊,再將好雨好好地隱藏起來就已經行了,這兩個老傢伙比想像中的要難應付得多!  

  她確實是應該去見見好雨,看看她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可以讓他們死心,或是……看看好雨到底需要什麼——平靜而寂寞的生活還是……  

  還真是麻煩呢!  

  好雨放下手裡的書,輕歎了一口氣,「怎麼,他們還是沒有放棄?」  

  他和義父都還沒有放棄找她的葬身之地……呵呵,她應該是高興呢,還是傷心?慶幸這世間終還是有人知道她曾存在過嗎?為什麼……這句話到現在說起來仍能讓她感到椎心的痛楚?不是早已經接受自己已是一個「死人」的事實了嗎?難道還有不甘?真是奇怪啊!  

  好雨輕輕閉上眼,慢慢地躺回躺椅上,「他們到底還想要什麼呢?墳墓嗎……」還是他們對她的死放心不下,想要求證一番?  

  「那……就給他們吧!」  

  既然那是他們所想要的,那就隨了他們的願吧,人尚且有詐,一個墳墓又有何難?  

  「可是那樣……」龍螢還是有一些不樂意,畢竟,為未亡人修墓,那不是在咒好雨早死嗎?好雨已經很可憐了,哪還能讓她受這樣的咒?況且還是為了他們,實在是不值得!  

  「沒有關係,」好雨早已看穿龍螢的顧慮,她知道,龍螢和好東一樣,很反感這些很不吉利的事,可是對於她這樣一個人來說,還有什麼不吉利的呢?  

  「連死都已經不介意了,還有什麼不吉利的呢?死人哪會沒有墳墓?也難怪他們會懷疑。」  

  「好雨!」龍螢看出好雨正極力要隱藏的哀傷,可那哀傷又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被藏起來呢?於是她開口也只輕輕訓斥了一句:「不要胡說。」  

  好雨淺淺地彎起嘴角,「螢姐姐,這件事就麻煩你了。」  

  看到好雨心意已決,龍螢也無奈地歎一口氣:「好吧!那地方選在哪兒呢?」  

  「選在什麼地方呢?什麼地方才最好呢……」好雨細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選在部落那邊的山谷吧!但需到外地去買石料,而且要打磨得很舊,刻字自己來做就好,其他的……見到以後再說吧!」  

  「這麼近?會不會……」好雨怎麼會選到這個地方?那個山谷倒是個好地方,符合好雨的性格,可是離這裡太近,萬一……那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沒有關係,這樣你們經常進山不就順理成章了嗎?而且……」好雨微微睜了睜眼,苦笑道:「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原住民一向不喜與外人接觸,尤其是身份高貴的人。所以,原住民是決不會向他們說起山上還有一個人的。而且,就算是猜測我沒有死,他們也不會想到我會這麼大膽地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活動,所以,根本不用太擔心。」

  龍螢搖了搖頭,她就知道,好雨的想法總與常理不一樣,也正是這樣,有些事在她就會更覺痛苦,「要不要告訴好東一聲?」  

  老實說,好雨會這麼做倒不奇怪,要是好東會同意那才是奇怪呢!好東一向都十分忌諱好雨在這方面的決定,他太在意好雨了,在意得幾乎不像是弟弟的職責了,而更像是……情人!  

  有時她自己也覺得這個結論太荒唐了,他們倆雖說不是親生姐弟,可好東畢竟是當了好雨二十年的弟弟,怎麼會……

  可是有些事真的很難說,好東的個性又太古怪,會做出違背常理的事也不足為奇,而且好雨又是那麼的吸引人,更何況,這五年來好東一直都在好雨的身邊,會產生另一種感情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好雨好像沒有注意到好東的心思。她在哪個方面都很聰明,就是在感情的事上一塌糊塗!這也難怪,畢竟,在好雨看來,好東就只是一個太心疼姐姐的弟弟,當真是當局者迷啊!  

  「過了明天吧,明天是最後一次開庭了!」她也知道好東知道後會很生氣,說不好還會遷怒到他們的身上,好不容易才讓官司有了轉機,她可不想前功盡棄。為了不讓他分心,還是暫時不要告訴他。  

  一切都不出她所料,真正的黑手就是與威氏合作的嚴氏,利用合作之便,暗中將威氏的原件盜出,又借黑市之手將原件高價賣出,再同其他的公司一起向威氏敲上一筆,好一個如意算盤!只是他們大意了一點,亦或是太過自信——竟沒有即時將原件銷毀,更不知輕重地拿出來作為證據,原本這也沒有什麼的,可惜……終逃不過龍螢的法眼,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次嚴氏不僅要賠款,還要以盜竊罪、誹謗罪被告上法庭,真是因果輪迴,報應不爽,一切都是自找,怪不得別人!

  然而,她也還有一些疑慮,她看過嚴氏的一些資料,嚴伯仁不像是一個善耍陰謀的人,而這樣的計謀也不像是出自他之手,所以她一直在懷疑背後可能還有黑手,只是沒有更多的證據,沒有辦法再追查下去,況且……她一個已死之人,還操個什麼心呢?  

  這兩天,威氏的股值已經有所回升,可以說,這次危機已經順利渡過了。她能幫的,就只能到這裡了,以後的就只能靠他們自己了。所以她也應該回到原來的生活……  

  只是這一次……她似乎回憶起太多的事情,而且,她發現自己竟有一點也想不起他們現在的樣子。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呢?  

  是啊,已經五年了,他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了呢?任她怎樣的想像,就是沒有辦法想到更多,這些天,她總在腦海裡勾畫他的樣子——稜角分明的臉廓;一雙目光犀利、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樑、略帶嘲弄的嘴角……這些都還很清晰,可有時也會模糊——因為時間太久,總有一些可能改變的東西對不上號,甚至有時還會不知不覺地想到好東的身上去,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好東,他的臉是那麼的俊朗,但還是會有一點稚氣……天啊,她又想遠了!  

  所以她在想……要不要下山一趟?  

  可是那樣的話,好東和龍螢都會傷心的,尤其是好東,他的反應會很激烈的,只要一提到他們,他的反應就會很激烈。她知道那是因為他太維護她的原因,對於他們以前所做的事一直耿耿於懷,真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好!

  緊閉的雙目,微皺的眉頭讓龍螢以為好雨已經睡著了,所以輕輕地將一條毯子給她蓋上,隨後悄然地離開了。

  聽完最後的判決,好東才算真的鬆了一口氣,雖然有一些不情願,但總算不負姐姐所望,這一下姐姐就可以安心了,為了這個案子他也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去看姐姐,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只是在電話裡聽到姐姐的聲音已經有了精神,達拉也說姐姐已經好了很多,而且,螢姐姐這幾天都會去陪她,所以他才稍微放心了一下,不過現在他要迫不及待地回去告訴姐姐這個好消息,讓她更安心。  

  想到這裡,好東不禁加快了腳步,直向車庫走去,卻被身後的一個聲音叫住了:「好東!」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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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9-15 18:40:45

第3章(1)  

  雖然很是不情願,但好東還是回過身,見到眼前的人不覺微微感到一些意外,「任先生?」  

  他不是和傑瑞去了美國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任震南和藹地一笑,「好東,好久不見了,這一次真是多虧了你的幫忙,怎麼樣,請你吃個飯算是答謝?」

  「是啊,」身後隨即出現了傑瑞·威弗遜,「我們可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面了,一起走吧!」

  看到這個人,好東不覺沉下了臉,他不太喜歡這個人,因為他當年的不負責任才造成了姐姐的不幸。可同時他卻又要感謝他,也因為他的不負責任才讓他能和姐姐一起生活,這是他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情。所以對於這個人,他真的有一點迷糊了。  

  好東收回已飄遠的思緒,只淡然地說了一句:「以後吧,我今天還有一些事要處理。」好東轉頭看了一眼任震南,禮貌性地回應了一句:「不好意思!」  

  對於任震南,他已經習慣了以禮相待,因為這是姐姐為數不多的幾個要求之一,儘管他認為當年的事他也有責任,但畢竟,他是第一個帶給姐姐希望的人,也就如同是給了他幸福的人。  

  不待兩人反對,好東轉身就要離開,卻再次被叫住了,這回是任念祖和卡爾,兩人衝他迎面走來,好東實在是心煩得很,卻又礙於兩位老人的面子,只好停下腳下的動作,平靜地說了一句:「我也很高興我們這次能合作得這麼順利,可是現在案子已經了結了,我們也就不需要再有什麼瓜葛了,我還有事,現在就要回南部!這個案子已經耽誤我不少時間。」好東再次看了周圍的人一眼,走向停車場。  

  他現在只想見到姐姐,見到姐姐安心的樣子比什麼都重要,能守著她平靜而又略帶著笑意的睡容……好東不覺中已彎起了嘴角,只有姐姐才能給予他如此愉快的心情,其他任何一個女人都不能取代她的地位,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也回去吧!以後有機會再說!」任震南深吸了一口氣,也略顯得有些無奈,「走吧!」  

  說完,四人也朝著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好東正為著將見到自己心愛的人而高興,一開車門卻見車裡早已坐了一個人——  

  好東驚異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開始是不敢相信,繼而是驚喜地叫了一聲:「姐姐?」  

  好雨看著自己的弟弟一臉錯愕的表情,不覺輕笑出聲,「你那是什麼表情?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你怎麼會來這裡?」好東急忙進了車,一臉驚喜地看著好雨,「你來看我的嗎?」他真的希望姐姐這次就是為看他而來的,希望姐姐也同樣想念著他,可是……一想到還有另一種可能的時候,好東不覺沉下了臉,很不情願地說出自己的另一個想法:「還是不放心他們,  來看……」  

  他心裡很清楚,姐姐最不放心的還是他們的事,甚至等不及他回去告訴她這個消息。竟然還冒險下山,為什麼這麼久了姐姐還是放不下?還是……姐姐根本就不信任他,所以自己親自下山來?  

  「你做律師這麼久,姐姐還不知道原來你在法庭上是那麼的威風……」好雨當然知道他在為什麼生氣,她用一種近乎溺寵的寬容的眼神平靜地注視著眼前這個人人畏懼的金牌律師,若是別人一定被他此時的怒氣嚇到,可她太瞭解好東的脾氣,知道怎樣做就能讓他開心,也知道怎麼做才能給他最好的安撫。  

  「好東,你真的是一個大人了,姐姐在觀眾席上看得好驕傲,雖然我知道你很優秀,卻從來沒有看得那麼真切,你已經是一個令人敬佩的人了,姐姐真的很高興!」  

  「真的嗎?你真的這麼覺得?」雖然知道好雨的來意並不完全為此,也知道好雨的話有很大的成分是在平息他的怒氣,但好東還是完全沉浸在被姐姐溺寵的開心之中。若是此時有人撞見,眼前這個因得到姐姐誇獎而得意忘形的人竟然是人們傳言不易親近,對人冷漠的大律師,一定會跌破眼鏡的!  

  「好了,我出來了一個早上,達拉會擔心的,我們走吧!」好雨露出一點疲憊,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不能承受一般的運動,太累會讓她的身體受到損傷。  

  好東看她今天有些累了,所以也不再打擾她閉目休息,趕緊發動了車。  

  可天底下哪會有那麼順心的事,車剛開出不久,就追上來一輛黑色的寶馬,任念祖搖下車窗,分明地衝著他而來,「好東,我想好好和你談談,一起走吧!」  

  「我說過了,我今天還有事,」因為怕姐姐看到他們之間這麼僵的局面會傷心,所以好東極力地將語氣降得很和氣:「改天吧,我一定接受你們的邀請。」他知道現在得小心,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姐姐就在車上,他不能再讓他們把姐姐奪走了。  

  而後坐的好雨則下意識地將臉側到了另一邊,而且刻意壓得更低,讓自己隱藏在烏黑悠長的頭髮後面,聽著這個一度讓她牽掛卻又傷害過她的聲音,平靜的心湖不覺微微劃開一道漣漪。  

  她在法庭上已見過了他,他瘦了,而且已不再像以前那樣有精神,或許是因為這個案子把他累壞了吧,只是那雙眼還是那樣的銳利而深邃……  

  她多想站在他的面前,輕輕撫過他眉間的那一丁點兒的哀傷,可是……她不能,她只能坐得遠遠地,生怕被他發現了她的存在……  

  有時,她真的覺得,自己要是真的死了,或許是一件好事!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我們約個時間好好談談!」任震南也從後座探出頭來,高興地補上一句。

  而這個聲音更是讓好雨驚訝不已,義父也在車上嗎?這麼說,父親也有可能就在車裡,或許也在她的身邊……可僅僅就是這兩扇玻璃的距離,卻也是分明的陰陽兩隔,那種椎心的痛苦再一次侵襲了她的每一寸感知,或許她真的是不應該下山來的……  

  「好!」好東感覺得出她的痛苦,所以也不再多說什麼,只簡單回答了一句便加大了油門。  

  任念祖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到好東的車突然飛也似的與他們的車擦身而過,卻也就是這個瞬間的照面讓他驚異不已——好東的車上有個女人!  

  沒有看清是誰,臉完全隱藏在了長長的秀髮裡,而且埋得很深……他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她彷彿是一個久違的老朋友,雖然只是一個照面卻是那麼的印象深刻。  

  她是誰?好東的女朋友嗎?那又何必藏得那麼深,生怕有人看見了一樣,好東突然加大了油門,也是因為不想讓他們發現那個女人嗎?  

  看著好東的車已然遠去,念祖才回過神,發現後坐的兩位老人正用一種詢問的眼神看著他,念祖才回過身說道:「我看見好東車裡有個女人,沒看清是什麼樣子!」  

  「女人?」任震南同傑瑞不約而同地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後只是淺淺笑道:「好東也是應該考慮成家的事了,有個女人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倒是我們這幾年也沒有照顧到他,說起來倒有點慚愧呢!」  

  「是啊,」傑瑞也是一臉和藹卻有另含深意的笑,「你們也應多關心他,下次讓他們一起來吃個飯。大家也好認識一下。」  

  「嗯,我們欠他的實在是太多了,能補償的地方就一定要補償,況且,能讓好東動心的人,我還真是想見見呢!」任震南倒真是很有一些期待,據他所知,除了好雨和龍螢之外,還沒有一個女人能上他的車,也難怪了念祖會那麼驚訝,看來好東還真是長大了呢!  

  「好!」任念祖只應允了一聲,可心裡有一種莫名的傷感,因為那個女人的身影讓他再次想起了那個人,她也有一頭那麼烏黑的長髮,只是沒有這麼的長;在車上時,她總喜歡閉上眼睛靜靜地想自己的心事,有時也會想一些周全的計劃;她的眉間總是有一些憂愁,卻是從不說出口……  

  好雨,你在天有知,能原諒我嗎?我是真的好後悔,後悔曾經對你做的一切;後悔沒有留住你在身邊;後悔讓你那麼的傷心,那麼的痛苦;後悔……  

  這一路念祖都沉浸在對好雨的回憶當中,悔恨幾乎吞沒了他所有的意識,每次在想到好雨的時候,他都會如此的沉寂而痛苦,可是現在後悔實在是太晚了,連老天也不原諒他,所以把好雨帶走,再也不讓她回來……  

  好雨,你到底會在哪呢?你還好嗎?還在生氣嗎?還在恨我嗎……  

  他記得好雨以前常說一句話:好的壞的,傷心的痛苦的,那都是自己找來的,實在是怪不得別人!

  的確如此,這一切,真的是怪不得別人!  

  只可惜自己醒悟得太晚!  

第3章(2  

  「這是怎麼回事?」好東指著眼前這個有模有樣的墳墓大聲質問身邊的人。  

  眼前是一座看起來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墳墓,是以他的名義為姐姐立的,見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只是一個墳墓而已,好東,你大驚小怪了!」其實好東這樣的反應她是可以想像得到的,她太瞭解好東脾氣了,他一向是很忌諱這樣的事情的,更何況這一次,事先連一個招呼也沒有。  

  「姐姐?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好東極力地想忍住自己的脾氣。  

  「是任先生和傑瑞回來了,他們這次是為了好雨而來的,好雨沒有辦法才會這麼做個樣子,以免他們以後再來糾纏。」龍螢開口為好雨辯解,好東這個小子發起脾氣來可不是蓋的,好雨現在的狀況,哪還能經得起他這樣的火氣?

  「又是他們,又是他們……我就知道的……」好東快要發瘋了,已經五年了,姐姐也說自己不會再為了他們的事而操心,可是每次一旦是跟他們扯上了關係的事,她就一定會不惜一切去料理,開始是官司,現在居然是……  

  「不行,我反對,姐姐,你已經說過了不再過問他們的事情的,他們要找就讓他們找去好了,為什麼一碰到他們的事情你就不可自拔了?」  

  他就是想不通,這五年來,他是那麼的努力,只為了她能開心起來……難道他真的永遠也比不了那一個人嗎?

  「好東,他們是我的親人啊,我怎麼能……」好雨的話剛說了一半便住了口,她知道她這次說錯了,明明知道好東很在意這件事,看看她又說了什麼!  

  「是啊,他們一直都是你的親人,我呢……算什麼?」聽到好雨的話,好東此刻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完全沒有了剛剛的火氣。  

  是啊,那是她的親人,她關心他們、為他們赴湯蹈火都是應該的。可他算是什麼呢?弟弟?朋友?還是……呵呵,什麼都不是啊,或許連一個朋友都不是啊!他有什麼資格來管他們的家務事?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對不起,好東,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好雨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好東突然轉過身,緊緊地抓住好雨的雙肩,「那你來告訴我,我算是你身邊的什麼人呢?這五年,我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只求你開心,只求你忘掉以前的事,而你卻能為了那些人不記所有,我算什麼?我……」  

  我愛你啊,可是這怎麼能說出口?他愛她,他不要她再為了五年前的悲劇傷心,可是……  

  「好東,你在幹什麼?」龍螢急忙上前制止了好東後面的話。他是怎麼回事,還嫌好雨的身體不夠弱,要挑戰她的承受能力嗎?  

  好東看了看眼前的龍螢,再看了看一臉驚異的好雨,最後還是深吸了口氣,沉重地閉上了眼,放開了他的手。

  龍螢是對的,他不能這麼做,姐姐會受不了的!  

  她已經承受不了了!  

  「對不起,姐姐……」好東退開了好幾步的距離,無力地再次開口:「我沒事了,這件事就按你的意思辦吧,我先回去了,手上還有好幾個案子呢!」  

  不給她們回話的機會,好東轉身便離開了這個令他不快的地方,他需要時間來適應這件事。  

  好雨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目送他離開,不自覺地透出那點點的哀傷,她真的欠好東太多了——  

  「你不覺得好東對你太好了嗎?」龍螢也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對的,但她還是覺得應該給好雨一個暗示,起碼到以後好東說漏嘴的時候,好雨也不至於太過驚訝。  

  「他一直對我很好的,他是我的弟弟嘛!」好雨笑得有些淒楚。  

  龍螢想了好一會兒,最後終於說出口:「我總覺得……他對你的好,遠遠超出了弟弟對姐姐的照顧,」龍螢轉身注視著一臉平靜的好雨,「他很在乎你們不是親姐弟的事實,而他又太在乎了你了……」  

  好雨平靜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變化,只是慢慢地背過了身,慢慢地離開,「我想……你多慮了,螢姐姐,好東只是我的弟弟而已!」  

  好雨承認與否都與她沒有多大的關係,只是……她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有一個圓滿的結局,無論是對好東還是對好雨……  

  願老天保佑!好雨可以得到幸福!  

  達拉看著陽台上那抹纖細的身影,她已經在那站了一個上午了。從那些人進了山谷開始她就一直這樣看著他們。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好像就是那天少爺很生氣地回去了之後,山谷裡竟有了一座孤墳,螢小姐說那座墳已經在那五年了,是她和小姐的一個好朋友的,小姐就是因為想念她,才會來山上住,好天天都能看得見她——  

  可是她就是很奇怪,這個墓已經在那五年了,可她怎麼從沒有見過呢?那個地方雖然很隱蔽,可她也是知道的,村裡的人有時也會到那打一些野味,他們也都沒有說起過啊,真是很奇怪呢!  

  原來是為了祭奠死去的好朋友,小姐才會來山裡住,看來這個人和小姐關係一定很好很人好,不然小姐怎麼會這麼傷心?  

  可是今天來的那幾個人,她都沒有見過,螢小姐說他們是這個人的親人,為了不再讓小姐傷心,所以不要讓他們見到面,以免小姐又因為想起以前的事而傷心成病,那樣可就不好了!  

  她也是這麼覺得的,光是這樣遠遠地看著都已經能讓她傷身了,哪還能讓他們再見面?不是更麻煩了嗎?哎,小姐真是一個重情誼的人。  

  「小姐,該吃藥了,」達拉將手裡的藥遞給了好雨,「小姐,你已經看了很久了,你的病才剛好一點點,還是進屋吧,山上風大呢!」達拉順手撿起已滑到地上的披肩給好雨搭上。  

  好雨回過神,看著一臉愁容的達拉,深吸了一口氣,吃了藥後將杯子放在了一邊,「我已經站了很久了嗎?」

  「一個上午了,從那些人來就開始站在這兒了,」達拉很有些疑惑地開口:「小姐,那個人,對你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好雨定定地看了達拉好一會兒才開口:「她是我的一個好朋友,我們彼此都很瞭解,只有她能知道我的痛苦,也只有我能瞭解她的心事,可惜她太執著了,也太放不下,所以才會……」好雨的注意力又一次被吸引到了那邊的山谷,他們何必還要來呢?一個墳墓對他們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那你是為她才來山上的?為了陪她嗎?」達拉好奇地又問了一句。沒辦法,對于小姐的事,她就是太好奇了嘛!

  「或許……是吧!」好雨因她的這句話而微微打了一個顫,心也不由得收緊,「我們如同一人,生來是一氣的,既然她已不在了,那我也就無須再同別的人有來往。她在這那麼寂寞,我一個人留下也很孤單,不如上山來陪她……」

  真是句可笑的謊言——卻又是她所編造的最為真實的謊言!避世到這裡,到底是為了守侯逝去的自己,還是為了逃避自己那可憐的一丁點感情,也或許只是為了掩飾自己承受不了痛苦的膽怯……  

  而這些,實在不是什麼絕佳的借口能讓她肆無忌憚地讓別人承受著痛苦,明明是自己的膽怯,卻偏要怪罪別人的無情,何必呢!  

  好雨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一下,一會兒螢姐姐來,讓她來我房裡就好了!」說完,就徑直離開了。  

  「好!」達拉回應了一聲,將陽台上收拾一下,也站在邊上看了好一會兒,那些人也是很奇怪的,哪有祭奠一個人要這麼久的?有好幾個小時了呢!  

  那些人看起來都很有身份,而且……好像在哪見過,在哪見過呢?記不起來了!不管了,反正這也不是很重要嘛,只是這麼看來,山谷裡埋葬的那個人一定也是一個很有身份的人了,也就是說,小姐以前也是一個很有身份的人啊!

  真是件令人好奇的事情啊,有空一定要問一下小姐……  

  對了,她應該去看一下那座墳墓的,或許可以從那上面找到一些和小姐身份有關的線索哦!  

  墓碑很舊,而且刻字也有磨損……看來好雨真的已經……  

  任震南略顯了些許蒼涼,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這樣的,他真的沒有想到!難道他的感覺真的不對?真的是因為太想念好雨的原因嗎?  

  她會葬在這裡並不奇怪,好雨喜歡幽靜的地方,而且這也夠隱蔽,他們倒真的沒有想過到這樣的地方來找,這一定是好雨的主意……  

  「好雨……」任震南輕輕低語一聲,眼底不覺已泛出淚光,輕撫過已陳舊的墓碑,一種心疼再次揪緊了他的心,「你真的恨我們,對嗎……」  

  「她那麼聰慧,那麼善解人意……她是不會恨我們的……」任念祖此時已完全陷入了過往中,他們的初次見面,然後合作,還有後來的相處……與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此時都回憶起來,最後的一次見面,是她唯一一次失控地跟他說話。她說,這一次她若離開必定是有殺身之禍的,如果他可以接受她,不和海倫結婚,她就能留下,不用喪命……可他以為那只是她的計謀,而且還狠狠地嘲弄了她一番,所以最後她一個人離開……接著,聽說她受了傷,很嚴重的傷!可他當時以為又是她為了阻止他和海倫的婚禮而耍的手段,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最後,便是在他婚禮的那一天,龍螢來大鬧了婚禮,他才知道,原來好雨已經……  

  當看到那張刊登他和海倫結婚消息的報紙上觸目的血跡時,他完全呆住了……那是他完全沒有料想到的——原來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因為一些收並黑幫的計劃使她成了眾矢之的,她早就成了其他黑幫的眼中釘了,多少人要剷除她而後快,唯有他還不瞭解她的險境,竟認為那是她的計謀,他真的是太笨了!  

  就是那次她一個人離開,讓殺手們逮到了機會,子彈離心臟只有半寸的距離,差一點就要了她的性命,可他竟然也沒有相信,他怎麼會那麼的糊塗呢?  

  而他和海倫結婚的消息讓她原本的傷勢再次加重……他趕回T市時,好雨的遺體都已經下葬了,好東和龍螢更是連見都不願見他們。他和卡爾去了好雨住過的醫院,主治的醫生才告訴他說,因為好雨的傷離心臟只有半寸的距離,本來就是很棘手的,只有在絕對靜養和全面的護理下才有可能痊癒,可現下她受了很大的刺激,使原來就沒有癒合的傷口又一次崩開,而且伴有大量的心脈出血,至使心臟嚴重衰竭,所以……  

  龍螢是有理由殺了他的,因為這一切真的都是他的錯,因為他的自以為是、因為他的冷酷無情……是他害死了好雨,是他讓好雨傷心至死的……這全都是他的錯、是他的錯……  

  如今,卻是什麼也挽回不了了!  

  他知道父親和傑瑞這次回來是懷著好雨還活著的信念的,可惜……  

  突然間看見他們這般蒼涼的表情,才由衷地相信,他們真的已經老了,只可惜,作為兒女的他們,沒有讓他們的晚年過得幸福平靜,更因為好雨的事情讓他們陷入了這樣的悲痛之中,這應該是他們的不孝吧?  

  「你們已經見到你們要見的了,現在可以罷手了吧?」龍螢始終是一臉的冷漠,因為往事已將她對他們的那一點點好感磨滅得一乾二淨了,她原本是很敬重任震南的,因為他在T市留下的傳奇的確是很有些影響力的,可惜……

  她實在是沒有想到,在對後輩的事情上他會處理得這麼糊塗,好雨有今天的悲劇,他有很大一部分責任的,儘管好雨出事以後他們的行為很讓她感動,可畢竟,她只有一個人,也只有一份思想,而她所認定的便是保護好雨不再受他們的傷害,所以對於他們的傷心,她只能袖手旁觀!  

  「龍小姐,謝謝你!」傑瑞收拾了凌亂的心情,強裝出一臉的微笑,「謝謝你讓我們見到了好雨……」

  看著眼前這位老人的表情,老實說,她也不是鐵打的心,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事情會發展到今天的地步,那可是他們一手造成的呀,況且,與他們相比起來,好雨的境況不是更可憐嗎?  

  龍螢不禁輕輕歎了口氣,「這些就不必說了,其實好雨在臨終前還是很掛念你們的,只是……」龍螢轉頭看了看從開始就一直看著墓碑上的名字發呆的任念祖,不禁又是一陣好氣,可還是強忍了下來,長長地舒了口氣,而後才慢慢地開口:「這也算是好雨……未說出口的遺願吧!」  

  龍螢迎上四人同時發來的詢問的眼光,對峙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說道:「好雨說,她走後不想有人來打擾,更不想因為自己而打擾了別人……可是,她還有一些遺憾——」龍螢又轉身正對著四人,想了好久才又一次開口:「好雨走的時候還有話沒有說出口,我也不想多猜!今天時間也不早了,你們還是下山吧,你們也知道的,原住民不大喜歡生人。」

  她原本是想將一些好雨的話說給他們聽的,可轉念一想還是不要多事的好,她也知道,眼前的這四個人都不是好騙的人,說多了只會加深他們的懷疑,好不容易才將他們騙到的,好雨為了這件事費了很多的工夫,可不能因為她的多事打亂了好雨好不容易才平靜的生活,那樣可就不好了!  

  四人此時都已陷入了各自的深思之中,所以完全沒有意識到此時的龍螢也陷在猶豫之中。這段時間裡她想了很多的事,以前只是一味地想讓好雨遠離這些能讓她心亂的人,讓她過幾天平靜的日子……  

  可近來她也發現,其實,逃避他們、遠離他們也不是好雨所需要的,現在的她並不開心,一點也不!好東說,那天好雨下山去看了他們的最後一場官司,而且差一點讓任念祖他們發現——看來,好雨還是很想念他們的,尤其是任念祖,她還是放不下。  

  她知道好雨還在極力掩飾,努力地保持著他們認為的平靜,可是她不知道這樣的她會更讓他們擔心啊,她這幾天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什麼才是好雨真正需要的,到底怎麼做才會讓好雨好起來……回到他的身邊嗎?可是那樣太冒險了呀,萬一……  

  何況如今又有好東那個小子出來攪局!那天,當好雨告訴他要在山谷裡修一座墳墓的時候,他的反應更證實了她的猜測——好東果然是愛著好雨的!只是顧及到好雨的承受能力和身體的情況他才一直沒有說出口。這不能不讓她擔心,如此複雜的局面好雨將會怎麼去面對?  

  對任念祖會有牽掛,對好東會有不捨……到時,她將怎麼處理才好呢?  

  好東心煩地將一疊資料扔在桌上,已經五天了,不知道姐姐現在怎麼樣了?  

  他太衝動了,明明知道姐姐的情況……那天還做了那麼衝動的事,若不是螢姐姐及時攔住他,他真不知道……

  「在想什麼?」一道突來的聲音打斷了好東的沉思。好東急忙轉回身,只見到龍螢氣定神閒地站在他的對面。

  「螢姐?你怎麼來了?」好東來不及收拾自己慌亂的情緒,只好尷尬地笑道:「找我有事嗎?」  

  龍螢在他的對面坐下,輕笑出聲:「在想哪位美人,想到連有人進來也不知道?」  

  好東刻意忽略了龍螢的調侃,也坐了下來,正色說道:「有什麼事嗎?」  

  「是你姐姐要我來看看你,是不是還在為那天的事情生氣,」龍螢還是一臉的笑意,這個好東,死要面子的主兒!還好好雨也看出來了,所以特意給他留了個台階,「好雨說了,如果不生氣了就上山一趟,她好久沒有和你一起吃飯了,她親自下廚哦!」  

  好東明白這是姐姐為他找台階,他怎麼能錯過呢?  

  「是嗎?」好東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我還以為姐姐還在生氣呢?呵呵……正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好雨說得沒有錯,好東有時真的像一個孩子。但是也只有在她們的面前他才會表現出來,這樣的一個人能給好雨帶來幸福嗎?  

  龍螢不禁皺起了眉頭——  

  好東看著眼前的人,最後失敗地道:「你還是有話要跟我說的吧?」  

  龍螢點了點頭,「你對好雨……」  

  好東知道她是可能知道的,「我愛她,你知道的……」  

  龍螢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這麼說她反倒是輕鬆了,好東不怕承認自己的感情,說明他已經對這件事想得很清楚了。  

  「這樣就行了,我相信你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龍螢平淡地一笑。她並不想干涉什麼,而且,好東知道怎麼做好雨才不會有事,否則,他怎麼會到現在都還是隻字未提呢?  

  「好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好雨的話也帶到了!」龍螢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角,說道:「明天下午,好雨等你回去呢!」  

  對於先前的事兩人都心照不宣,好東痛快地答應了下來:「我知道了,謝謝你,螢姐!」  

  「嗯,好了,我還有事要辦,走了!」龍螢轉身走出了好東辦公室。  

  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好東深吸了口氣,螢姐的意思他是明白的,只是……  

  姐姐又怎麼會接受他的這份感情呢?她的心裡永遠都只會想念一個人,卻不是他!  

  任念祖,為什麼,我們之間的戰爭還沒有開始,便已經注定了失敗的是我……  

  呵呵……真是可笑啊!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9-15 18:42:20

第4章(1)  

  好雨看著眼前這個一直在發呆的傢伙,不禁輕聲喝道:「怎麼回事,到姐姐這裡來就是為了發呆的嗎?」

  「沒……沒有,」好東急忙掩飾卻是徒勞,最後只好抱歉地一笑,「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姐姐,你就原諒我吧!」  

  好雨又被這記憶中的話逗笑了。這是好東小時侯做錯事情時所說的話,「你真的還是那個不聽話的孩子呢!」

  她今天是要向好東道歉的,他知道好東是個很要面子的人,心裡很掛念,可嘴上就是不說,沒有找到合理的理由也絕對不見面,不給他一個理由,不知道他要憋到什麼時候才會上山來!  

  好東靦腆一笑,注意到好雨頭上那根淺紫的頭繩,不覺心裡一陣開心,「姐姐一直扎這根頭繩嗎?」

  好雨將最後的一道菜擺上桌,微微一笑,「當然,它是特別的。」  

  好東起身盛飯,「達拉今天怎麼回去了,家裡又有事嗎?」  

  「沒有,我讓她回去的,」好雨接過好東遞過的飯,又是一抹淺笑,「我想我們姐弟要好好說說話,所以讓他回去了!」  

  好東不解地看了好雨一眼,好好說說話?姐姐想說什麼?難道她看出什麼來了嗎?還是……  

  好雨看出他一臉的防備,一陣輕笑,「你怎麼這樣的緊張,姐姐讓你害怕嗎?」  

  「不是,只是姐姐很少這樣正式地說要和我說話,所以有一點不習慣。」好東低頭開始吃飯,真不知道姐姐會跟他說什麼。  

  「好東,真的是很對不起,」好雨沒有接著吃飯,而是看著好東,很認真地說了一句:「這一次真的是很對不起,讓你做了好多不情願的事情,我誠心地向你道歉。」  

  「姐姐……」好東倒真是被嚇了一跳,「姐姐怎麼說這樣的話,  你知道的,  只要你高興,  我什麼都無所謂的。」  

  好雨笑得有點勉強,「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要道歉。好東,你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人,我是絕對不願意看到你受到一點點的傷害,所以,這一次的事情我就更要道歉,希望你不要生姐姐的氣,我希望你永遠都高興、永遠都幸福……」  

  「姐姐……」好東放下手裡的碗,看著眼前一臉堅定的好雨,心裡一種莫名的激動,他知道姐姐是在乎他的,這是他最幸福的事情;可這僅僅是姐姐的感情,又是他最悲哀的一件事。  

  「姐姐也是我最最重要的人,只要姐姐可以開心,比什麼都好,」好東也難得在好雨面前認真一回,「姐姐……只要你永遠在我身邊就好,我就什麼也不怕,就什麼也不要。」  

  好雨安心一笑,「我當然不會離開你,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啊,我只為你一人而活……」  

  好東因這話而緊緊握上了拳頭,她知不知道這樣的話會讓他誤會,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麼的希望這句話是她以另一個身份來對他說?  

  「姐姐……」好東伸手握住好雨的手,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我要你永遠為我好好地活著……只要我不同意,你就一定不能離開我,一定不能……好不好?」  

  好雨再次露出她寧靜而寬容的微笑,輕輕點了點頭,「好!」  

  「有沒有好一點的感冒藥嗎?」海倫說著又是一個噴嚏。真是倒霉!  

  幾天前卡爾告訴她,他們已經找到了好雨的安息地,所以她就來了。  

  她是悄悄從美國回來的,沒有通知任何人,她只是想來看看好雨——那個為愛而放棄生命的女人——那個她無緣叫一聲「姐姐」的女人。  

  她是那麼溫和的一個女人,而她的愛卻是那麼的濃烈,甚至不惜生命……她原來是那麼的愛著念祖,是她遠遠比不上的啊!  

  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後,她和念祖就很少再見面了,她知道,現在兩人見面會很尷尬,念祖覺會得對不起她,而她覺得對不起好雨……兩人都是這樣的心覺愧疚,怎麼還能在如常的一起呢?  

  他知道念祖是愛著好雨的,沒有想到一時的意氣竟付出那麼沉重的代價,只可惜念祖怎樣的後悔都已經來不及了!

  「達拉,今天怎麼這麼早?」藥店的營業員和她已經是好朋友了,從五年前開始,她就一直在這裡買藥,一個禮拜一次,從沒有間斷過。  

  「小姐的藥吃完了,所以趕早下山的。」這裡是鎮上最大的一家藥店,信譽很好,當然,這中間也有一點點的私心啦!她想見見他……  

  「是嗎?」店員一邊取藥,一邊說道:「我們這兒來了一種新藥,對心臟病很有療效,要不要試一下啊?」

  「不用了,小姐的藥不能隨便改!」開玩笑,要是小姐出了什麼事,那可不得了。  

  「你家小姐一直是在山上的嗎?我們可是從來沒有見過啊!她家一定很有錢吧,這幾年可一直沒有斷藥啊!」店員對這個神秘人物很有些好奇,從來就只見到達拉來買藥,而且都是些國外的進口藥,相當的貴,可從來沒見過達拉缺過錢。看來這家人還不是普通的有錢,只是……  

  他在這裡也待了快十年了,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山上有過什麼有錢人家的別墅。  

  「不要問這些啦!」達拉一邊點藥一邊付錢,「反正又不會少你的錢!」  

  「話也是這麼說,只是我們很好奇嘛,」店員笑笑地將錢點了一遍,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達拉,你家小姐是姓什麼的?」  

  達拉也不理他,只拿了手上的藥轉身就走,最後到門口時又回頭提醒一句:「我們說好的,這樣的問題以後少問,否則我就去別家了。」  

  說完達拉頭也不回地離開,而店員則是一臉的不高興。  

  「這山上還有人住嗎?」海倫忍不住問了一句,她記得昨天上山沒有看見別墅之類的,怎麼會有人住在上面?

  「其實我們也不知道的,」另一個店員開口解釋說:「達拉每個禮拜下來買一次藥,說是她家小姐的,問是哪家的,從來都不說,我們也奇怪呢,從來沒有見過有什麼小姐會住在這山上的……」  

  海倫一面付錢拿藥,一面又對剛剛他們所說的人起了好奇心,「怎麼,有一家的小姐住在山上?」

  「是啊,達拉這麼說的,我們也不清楚,」店員和氣的開口說道:「好像是從五年前才來的,一直就沒有見過,只有達拉每個禮拜按時來買藥,別的不知道。」  

  「每個禮拜都來買藥?什麼藥?」病人還來這樣的地方?這裡是高寒地區,要療養也不是這個地方吧?世上還真是有怪人呢!  

  「抑制心臟衰竭的藥,都是國外的藥,相當的貴。」  

  心臟衰竭?  

  好雨似乎就是因此而喪命的。  

  這個人還真是很奇怪,有這樣的病竟還能來這樣的地方居住,難道不要命了嗎?那又何必買藥呢……

  她還是忍不住好奇上山來了,她就是想知道這個神秘的人住在什麼地方,怎麼還這麼的隱秘呢?她真的是太好奇了——  

  她已經跟了那個女孩一個多小時了,走得她腿發軟,先是進了一片樹林,現在又是山道,這麼隱秘,難怪會沒有人見過這個人家。  

  可這就更奇怪了,到底是什麼人竟要住在這樣的隱秘?  

  原本這些都不關她的事,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對這件事非常感興趣,既然已經到這裡了,就再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吧。  

  終於有看見這棟神秘的別墅了。  

  海倫悄悄地走近了別苑,別苑被圍牆圍得緊緊的,只有一扇鐵門可以看見裡面的情況。她覺得自己似乎正在偷窺,可還是忍不住想看看裡面的情況——一棟白色的兩層樓房,邊上有一片菊花,還有一塊地搭上了溫棚,看來主人家是個很愛花的人,還有……  

  等等,那是……  

  那張臉……她再熟悉不過了,還有那種平靜而怡然的神情……那是——好雨?  

  天啊,她一定是看錯了,可這個人是那麼的相似,難道真的是好雨?她沒有死……  

  這是有可能的,因為從一開始就是好東和龍螢在處理這件事,好雨的墓地他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原來,好雨並沒有死,難怪一直以來他們都不說出好雨的墓地所在,因為根本就沒有,直到爸爸和任叔再次來詢問,他們知道可能會瞞不住,所以才不得不造假。  

  可現在她要不要進去見她?還是再確定一下?或許她可以先從那個女僕身上下手,至於念祖他們,還是等她確定了以後再告訴他們吧!  

  她不得不承認,好雨真的是一個聰慧絕頂而心細如塵的女人,連爸爸和任叔都被她騙到了。  

  她竟會躲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真是讓人想都想不到!  

  不過現在也該輪到她來算計算計了,被騙了這麼久總該有個補償吧,這一次她不會再讓她逃掉了……這是她欠她的,總算有機會可以還給她了!  

  海倫淺淺一笑,心裡已經拿定了主意,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了,這一次,誰也逃不掉,呵呵……  

  好東強忍住要揍人的衝動,極力保持一貫的冷漠態度,但——  

  他知道,讓他們知道了姐姐的存在,姐姐就再也沒有安寧的日子了,而他也有會失去姐姐的危險。可是被他們誤會是他有了女朋友也是一件讓他很不高興的事情,他才不想有什麼女朋友,他有姐姐就已經足夠了!  

  他倒真是希望那天在他車上的是他的女朋友呢,可惜……他知道姐姐一直都還愛著任念祖,這也是他最討厭任念祖的地方,他有哪裡好?為什麼姐姐還是愛他呢?  

  看著好東臉上的表情,任念祖不覺皺緊了眉頭,他總覺得好東對好雨的感情有一種怪怪的感覺,那似乎超出了一個弟弟對姐姐的感情,尤其是今天,當他們說到他有女朋友的時候,他的態度會是那麼的堅決,彷彿是對他的一種侮辱似的,這簡直無法理解!  

  「好東,」任震南也沒有想到好東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其實他已經是二十五了,有女朋友也沒有什麼關係,只是他的態度實在是讓人有點懷疑,「好東,你還在想著好雨的事嗎?」  

  好東被任震南的話嚇了一跳,轉過頭迎上他探究的眼神,不覺有點慌了,難道他的心事都已經寫在臉上了嗎,誰都會一眼就看穿?  

  既然他們都有了懷疑,那他又何必費心的隱瞞,「我喜歡姐姐,她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  

  看著好東的眼神,任震南和傑瑞同時交換了一個眼神,原來這個孩子也同樣深愛著好雨!  

  這倒是他們沒有想到的。他們一直是將好東看作是好雨的弟弟來對待的,完全忽略了好東的想法和感情。

  這並不奇怪,好雨有一種獨有的吸引力,而好東又經常在她的身邊,他們不是親姐弟,他會愛上好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好東會這樣毫不避諱地承認出來,的確還是讓他們吃了一驚。  

  卡爾在一旁簡直驚呆了,這種情況真的有一點複雜啊,難怪好東會那麼痛恨念祖。  

  「其實你們不必這麼驚訝,」好東看看四人的表情,冷冷一笑,「我愛姐姐,如果她還在的話,我一定不會再將她交給你們。」反正他們已經不會再見到姐姐了,這些話姐姐不知道就好了,別人怎麼想他才懶得去管。  

  「可是。她畢竟還是你的姐姐呀!」任念祖皺緊了眉頭,雖然這證實了他的猜測,可是……他卻有點接受不了,不,是非常的接受不了!  

  「你怎麼能愛上你的姐姐呢?」  

  「他不是我的姐姐!」好東回頭狠狠地瞪著眼前這個令姐姐傷心又令自己嫉妒的人,心裡強忍了很久的火氣終於找到了機會爆發出來,「她僅僅是一個和我一起長大而又比我大兩歲的女人,我為什麼不能愛她?」  

  「我說不能就是不能!」任念祖根本就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你沒有資格愛好雨!」  

  任念祖衝著好東就是結結實實地一拳頭,而好東完全沒有防備,一個踉蹌險些跌倒,還好扶住了身後的椅子才站穩了身體,同時也狠狠地回敬了任念祖一拳頭,「我沒有資格?你敢說我沒有資格?」  

  還沒有等任念祖回過神來,好東已經補上了好幾拳,他已經完全被任念祖的話激怒了,「告訴你,我才是最有資格愛她的人,因為我從來都沒有傷害過她,因為直到最後也只有我一個人陪著她!」  

  這回是念祖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眼看兩人都已經發了瘋,卡爾急忙上前想要阻止事態的發展,卻被一邊的兩位老人攔住了,輕皺了皺眉,頓時瞭解到了兩位老人的意思——打架無疑是解決男人之間矛盾的最好辦法!  

  或許爸爸和任叔是對的,他們倆確實應該好好打一架,以前的事也是應該有個了斷了。卡爾看了看兩人一眼,也轉身跟著出去了。  

  只是……可憐了他的客廳……  

第4章(2)  

  海倫看著眼前的人,又看了看慘不忍睹的客廳,不覺輕笑出聲。念祖的一張俊臉算是完全被破壞了,看來好東對他還真是有深仇大恨呢!不過聽卡爾說,好東也不比他好多少。  

  原來,好東也是愛著好雨的,真是沒有想到啊!不過這樣更好,她就更有機會逼好雨現身了,只是有一點對不起好東,誰讓他騙了他們那麼久!  

  任念祖看著海倫莫名其妙的笑臉,不覺得有一點心慌,「你在想什麼?」  

  「想怎麼給你整容啊!」海倫忍不住調侃了一句,「打成這樣,真是……」  

  任念祖沒有什麼話好說,只好默不作聲,其實打了一架,他和好東將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倒是能和平相處了——或許,這也是好雨的心願吧!  

  「對了,爸爸和任叔呢?」海倫收起玩心,她還有要事和他們商量呢,她已經認真想過了,她一個人計劃還是會有一些力不從心,而卡爾和念祖是一氣的,根本不能說。爸爸和任叔就是最好的人選了,雖然一大把年紀了,可一說到設計人還是會不遺餘力,真是惡習難改。不過這一次倒是能幫上大忙呢!  

  「他們在後邊的花房裡下棋呢!」卡爾一想到那兩個老人就不覺有點憋氣。  

  「我去看看爸爸和任叔,你們繼續打掃戰場吧!」海倫轉身便離開了客廳。  

  「什麼?」任震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消息實在是太讓他震驚了,可是海倫的樣子不像是在騙人,難道是真的?  

  「你說好雨……她沒有死?」  

  「你是怎麼知道的?」傑瑞也不大相信,因為先前的教訓讓他嘗夠了失望的心情,他可不想再有什麼意外了。

  「我親眼看見了!」海倫知道兩位老人現在還無法完全相信這個消息,因為先前的經驗,這一次他們一定會更加慎重,「離那個山谷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別苑,好雨就住在那裡的。別苑裡還有一個女僕,我打聽過了,那個女僕叫作達拉,是一個原住民,經常會到山下的小鎮買藥品,而且她好像也在調查好雨的來歷,我沒敢驚動她,就先回來和你們商量!」

  這一次,任震南和傑瑞才算有些相信了,傑瑞緊皺了眉頭,好雨真的這麼不想見到他們嗎……「好雨為了不見我們寧可給自己修墓……既然是這樣,我們何必還要去打擾她呢?」  

  「爸爸?」海倫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的爸爸這樣的沮喪,她求助地看向一旁的任震南,希望他能安慰安慰爸爸。

  任震南明白海倫的意思,只是他也在想和傑瑞同樣的問題,好雨真的不想再見到他們了嗎?這幾年他們費盡心力地尋找,只逼得她不得不給自己修了一個墓,她已經這麼厭煩他們了……傑瑞的想法不無道理,既然是好雨希望的,那他們又何必再去打擾她?  

  「海倫,你爸爸說得也有道理,見不見的又有什麼關係,我們只要知道她還活著就已經很足夠了……」

  「任叔?」海倫真的沒有想到這兩個人竟然會是這樣的態度,「爸爸,任叔,你們就相信這是好雨的本意?」

  「難道不是嗎?」傑瑞略顯得有些傷感。他終究是得不到好雨的原諒的。  

  「當然不是!」海倫真是快暈了,這兩位老人平時比誰都聰明,可就是在處理兒女的問題上糊塗至極,真是沒有辦法。海倫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你們沒有聽到我說嗎?她的女僕總是下山買藥,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可能她現在的身體情況相當的不好,也或許以前的事會影響到她的情緒,總之是以往的事對她的影響太深,以至於她不得不強迫自己去忘記,一個活著的人卻要不得不去承認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這是一件很傷心的事,可這五年來,就只有好雨一個人在承擔這種痛苦,你們忍心再讓她痛苦下去?」  

  任震南和傑瑞被海倫的話驚醒,是啊,相對於好雨的痛苦,他們還有什麼好傷心的?誰會願意接受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  

  還有,她的女僕總是下山買藥?難道是當年的傷對她的損傷太大,到現在還是有影響?  

  不錯,這五年好雨所承受的痛苦遠比他們所承受的更多!而現在,他們有了可以改變的機會,又怎麼能輕言放棄呢?他們是應該補償好雨的,欠她的幸福,現在應該還給她了!  

  看到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海倫更是不遺餘力地遊說起來:「你們想想,什麼才是好雨最需要的?好雨需要你們的關心,還有……念祖的愛!」海倫努力想讓他們加入到她的計劃當中來,她不能看著好雨一個人痛苦而無動於衷,她有責任讓好雨幸福,那是她欠好雨的!  

  顯然她的最後幾句話起了決定性的作用,兩位老人頓然的醒悟。不錯,他們都在一味地沉浸自己的失落,卻沒有人想過好雨的心情和處境,難怪龍螢會說他們從沒有真正關心過好雨,現在想來,是應該好好檢討一下!  

  任震南打起精神問了一句:「你有什麼計劃?」  

  海倫欣然一笑,開始和兩位老人秘密謀劃起來了……  

  達拉看著手裡的資料,還好小姐教過她認字,不然現在就麻煩了。  

  原來宋好雨是這麼有身份的一個人啊!當年擎風幫幫主任震南的義女,也是威氏的總裁傑瑞·威弗遜的女兒,不過是私生女罷了。她的養母還有一個兒子,也就是她的弟弟——宋好東。宋好雨因為實施收並各大黑幫的計劃而被人暗殺……檔案在這裡就斷掉了,這說明,在這五年中,宋好雨讓所有的人都認為她在那次的事故中喪生了……看起來真是好複雜啊!可是卻說明她的推測是正確的——小姐果然就是宋好雨!  

  可是小姐為什麼要這麼做?檔案上沒有人會記載這些。上面只是記載了宋好雨因為傷勢過重無法治癒,而在一星期後就宣佈死亡了。但起碼還是給了她線索,那就是提醒她任震南和傑瑞·威弗遜將是她下一次應該拜訪的人,只是……小姐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迴避他們,如果她貿然地去拜訪不就打亂了小姐的計劃?可是……小姐現在的生活根本就是很糟糕,而且小姐的身體情況也一天不如一天,其實身體情況和心情是有很大關係的,只有打開小姐的心結,她才有可能健康起來!

  可是……達拉還是禁不住皺了皺眉,有誰會心甘情願承認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除非這中間發生了一件讓小姐傷心絕望的事情,所以她選擇了逃避,選擇了平靜地一個人生活……這無疑是小姐想要的,但——  

  到底什麼才是她最需要的?平靜而孤寂地生活,還是回到親人的身邊?現在她也有一點糊塗了,或許,她應該再瞭解一下小姐那段不願讓人提起的往事,到時,她或許就能知道怎麼做才是對小姐最好的報答了!  

  只是眼下,她應該從哪方面入手呢?他要是問起這個宋好雨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調查她?和她有什麼關係?……那她應該怎麼回答呢?說她只是因為好奇山谷裡多出來一座孤墳,所以想瞭解瞭解?這未免太可笑了,任誰也是不會相信的!

  ……也或許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讓小姐自己說出來!  

  達拉給了自己一抹自信的笑容,事情總是會有解決的辦法的——這也是小姐常說的一句話啊!  

  「好東?」好雨放下手裡的書,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人——怎麼會搞成這樣?臉上到處是傷,一張俊臉完全變了模樣,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人在對付好東嗎?  

  好東看著好雨一臉的緊張,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怎麼能告訴她,這是他和任念祖那個混蛋打架弄傷的,她一定會傷心死的!  

  「出了什麼事?」好雨站起身仔細地查看他的傷勢,還好不是十分的嚴重,也不會留下疤痕,好雨這才緩過一口氣來,「怎麼會弄成這樣的?和人打架了?」  

  好東的脾氣就是太急了,而且又很反感交際,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有時還真讓她很擔心。  

  「喝多了點酒……」好東心虛地編著理由,生怕會被姐姐看穿,「和幾個小混混打了一架,沒事的,已經不疼了。」好東摸了摸臉上的傷,小心地跟好雨打哈哈。  

  任念祖那個混蛋,居然這麼狠,一點也不顧忌他是好雨的弟弟。當然了,他坦白了他愛姐姐的事,也不怪他下手太狠,怎麼說也算是個情敵吧?況且,他也好不到哪裡去,臉上也全都是補丁。哼,也算是互相扯平,兩不相欠了!

  不過老實說,任念祖還是很愛姐姐的,如果他們能和好,對於姐姐來說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只是……他還是不甘心把姐姐讓給任念祖,萬一他又傷害了她那該怎麼辦呢?  

  而且,他也同樣深愛著姐姐啊,為什麼非要去成全別人呢?如果姐姐也希望和他一起生活呢?畢竟,姐姐還從來沒有討厭過他呢!儘管那是出於姐姐對弟弟的疼愛,可是對於他來說,也已經足夠了。能天天看見姐姐,能讓她開心,能聽見她的聲音……這已經是很美好的事情了,為了這些,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就算是終身不娶,就算是放棄現在已有的地位和名聲也都不可惜!  

  從那晚他和任念祖打過架之後,他就有一種衝動——帶上姐姐一起離開國內,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只有他和姐姐兩個人,他們可以重新開始另外一種生活……  

  「是嗎?」好雨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不禁輕輕皺了眉頭。  

  好雨又重新坐回到躺椅上,平靜看著他問道:「真的是這樣嗎,好東?」  

  「是啊!」好東也彆扭地笑了笑,蹲下身來握住好雨的手,抬頭看著好雨眼裡的那份寬容,決定岔開話題:「不要說這些事好不好?姐姐,我已經很久沒看見你笑了,你不對我笑笑嗎?」  

  好雨被他這句孩子氣的話逗笑了。看著他一臉討好的模樣,好雨決定先放他一馬,不再追究他故意岔開話題的目的。輕拂過他臉上的傷,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已經二十六了,是個大人了呀,不應該再對姐姐撒嬌了。而且你還是人人敬畏的大律師,這個樣子會被人嘲笑的!」  

  「我才不管別人怎麼說呢!」好東一臉厭煩地別過臉,他就是討厭那些世俗的觀念,自己的事何需別人多言?他就是喜歡被姐姐寵的感覺那又怎麼樣?誰愛說就說去吧!他才沒工夫理會。  

  好東回過頭,顯得有點委屈,「姐姐也會因為這個討厭我嗎?」  

  好雨淺淺一抹笑意,將他攬到自己的胸前,下巴輕輕地擱在他的頭上,「我怎麼會討厭你呢?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能活著,因為想看著你幸福地生活,姐姐怎麼會討厭你?」  

  她一直都知道,好東做什麼事都是以她的快樂為目的,為了能讓她開心,什麼他不願意的事情他都會去做,而且會努力地做得很好。就像是為威氏辯護這件事,他是那麼的不情願,可還是盡了全力為他們打贏了官司,她真的是欠他太多了!

  他的媽媽對她有養育和教化的恩情,而他又是這麼維護她,她還在抱怨什麼?抱怨沒有親情的關愛嗎?這簡直是沒有道理的任性,只是大家都在寬容她罷了!  

  我才不要做你的弟弟呢。好東雖然很想說出這句話,可還是被理智克制住了,他不可以說出來,那樣姐姐會很為難的,他不能傷害到姐姐。  

  好東深吸了口氣,小心地問了句:「姐姐,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好不好?」  

  「離開?」好雨放開好東,疑惑地看著他,「去哪兒?」  

  「是啊,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去香港,也可以去國外!總之,我們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生活。」好東帶著無比嚮往和期待的眼神看著好雨,真希望她能給出肯定的答案。  

  好雨更是奇怪了,好東今天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到底出了什麼事?他在這裡好不容易建立起來地位和聲譽,怎麼會突然要走呢?  

  「為什麼?這裡有你的事業,為什麼突然說要離開呢?」她真的是有一點看不懂好東了,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心事?

  不知為何,她就是有一種不好的感覺,總覺得將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好東看得出她的擔心,他就知道,姐姐一定會擔心是他出了什麼事,真是自找的麻煩,可是現在他要怎麼開口解釋呢?  

  好東低下頭自嘲地一笑,明知道不會有結果,還反而徒增了姐姐的擔心,真是……好東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有什麼,只是說說而已的,姐姐不要擔心。」  

  看著他強作出的笑容,好雨心裡是更加的不安,伸手劃過好東的眉,「真的?」  

  「當然!」好東站起身坐到好雨的旁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表情變得自然,「這幾天被工作弄得很心煩,所以想著換一個環境,不過沒事的,我想過幾天可能就會好!」  

  他知道,姐姐永遠也不會接受他的這份感情,因為在她的心裡他永遠都是一個長不大的弟弟,更重要的是她的心裡有另外一個更令她牽掛的人。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必須承認任念祖的好運。呵,姐姐也說過,命是天定的,不服都不行!

  好雨認真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她知道這都是好東為了讓她不擔心而編出來的理由。看來她得請螢姐姐幫幫忙,看看好東這些天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過。他今天來說的話真是太奇怪了。遇上麻煩就逃避可不是好東的個性,到底是什麼樣的事讓他想到要「逃走」呢?  

  「好東……」好雨若有所思地開口,「你真的想離開嗎?」她已經欠他的太多了,如果離開是他的心願,那她也會陪他一起走。  

  而且,在這裡已經有一點不安全了,爸爸和義父都不是好騙的人,騙得過這一時,卻騙不了一世。或許離開這裡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起碼大家都不會再有顧慮了。  

  「姐姐?」好東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沒有聽錯吧?姐姐會同意和他一起走?可是……為什麼呢?

  「在這世界上,唯有你是姐姐最親的人了,」好雨露出她一向寬容的笑容,「你去哪裡,姐姐當然也會去哪裡。姐姐答應過你的,姐姐永遠不會離開你!」  

  好東終於還是明白了,她僅僅因為姐姐的職責而同意和他一起離開——而這卻是他不需要的!他所希望的,是姐姐能以一個女人的身份給予他驕傲和幸福。  

  好東突然站起身,在好雨還沒來得及反應之時,就已經將好雨緊緊地摟在了懷裡,「姐姐……」  

  好雨這次是真的呆住了,好東這個動作太突然,也太曖昧。她聽得見他急劇的心跳,他的胸膛何時也已變得如此的寬厚而溫暖……天啊,她在想什麼?  

  「姐姐……」好東早已經被那份不可思議的愛意沖昏了頭,什麼理智、什麼世俗……這一會兒已經完全的不重要了,他只想就這樣永遠抱著自己心愛的人不放手,他多想告訴她,他有多愛她,可是……  

  「好東?」好雨確實是有點害怕了,因為她有一種很……不可理喻的感覺,這個擁抱彷彿超出了某種界限,那會是……什麼樣的情況呢?天啊,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這是不可能的!好東是她的弟弟啊!  

  感覺到懷中人的僵硬,好東猛地回過神來。見鬼!他做了什麼?  

  看著好雨一臉驚異和無法理解的神情,好東真是後悔得快要死掉了,他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姐姐一定被嚇壞了,他真是該死!他該怎麼跟姐姐說呢?  

  一向以能說會道而著名的大律師這一次竟嘴笨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是第一次領教這樣的尷尬,完全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樣做才好。  

  好雨看著那雙黑亮而有神的眼睛,裡面充滿了某種強烈的情愫,而同時又有無盡的懊惱……此時好東給她的感覺已經完全的不一樣了,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她放心不下的弟弟了,而是一個……有著某種慾望的男人。有一種莫名的感情似乎正遊蕩在他們兩人之間……  

  天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一定是她看錯了,好東只是太重視她了,那種感情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他們是相依為命的姐弟啊!

  「小姐……」達拉適時地插話,打破了這種尷尬。  

  好雨回過身報以感激的一笑,「什麼事,達拉?」  

  「晚飯已經做好了,下去用餐吧!」達拉保持著一貫的笑容,可眼睛卻是一直盯著好東。  

  剛才她看見了——少爺竟然那樣的抱著小姐,難道……這是有可能的,因為少爺並不是小姐的親弟弟,所以這是有可能的——少爺愛上小姐了!  

  可是……儘管他們不是親生的,可這樣還是有些……想想有點荒唐,這樣是會被人恥笑的。  

  好東此時也回過身來,他已經收拾好了剛剛的狼狽,如往常一般衝著好雨淺淺一笑,「我們去吃飯吧!」

  好雨也勉強回復了理智,淺笑著點了點頭,她相信好東是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情的。好東從小就很依賴她,也很維護她,她相信好東是不會胡來的。  

  這是第一次,好東沒有因為時間已晚而留宿在別苑,因為他今天很想好好喝酒,儘管他一直克制自己不要抽煙喝酒,因為姐姐受不了有刺激的氣味,可是今天例外,因為他可能將有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來見姐姐了,起碼在沒有找到一個合理的借口之前他是不能再來了。  

  儘管很尷尬,儘管會有一段時間無法如常面對,可他還是不後悔,因為他終於有勇氣將自己心愛的人抱在了懷裡,儘管那很短暫,卻同樣能讓他感覺著前所未有的幸福,只是這種幸福……  

  好東長長地舒了口氣,嘴角是一抹苦笑,姐姐怎麼會知道這種幸福對他意味著什麼,她的心裡早已被另外一個人填滿了,儘管那麼的痛苦,可還是在心甘情願承受著,為什麼她要這樣?難道她一點也沒有發現嗎?他是多麼希望給予她幸福。

  好東將車蓬打開,任夜風把自己吹得毫無知覺,路上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只有她的笑容還是那麼的清晰可見,她如水一般的平靜,悠長而烏黑的絲發,羸弱的身體……她常常半臥在躺椅上,眉間怡然的神情,嘴角隱隱的笑意……

  為什麼這樣的幸福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他的愛真的是注定了沒有結果的嗎?姐姐真的不會接受的嗎?

  在一家通宵營業的酒吧前面停了車,好東徑直進了酒吧,平生第一次放縱自己任意地胡來,他現在真的是很需要安慰,若是沒有了她,他所有的努力又有什麼意義?原本以為自己很堅強,原本以為只要姐姐不離開他,就算是永遠是姐弟也沒有關係……可當看到姐姐眼裡那份震驚和疑惑時他才明白,那些遠遠不能滿足他的願望,他需要得到她同等的愛,不是姐姐對弟弟的感情,而是……  

  他原來是那麼的希望著她能和他一起生活,以他妻子的身份給予他幸福。原來自己竟是那樣的自私!

  他周圍還環繞著她的味道,彷彿她還在他的懷裡一樣……  

  好東猛地一杯酒下肚,現在的他只想快點喝醉,喝醉了就什麼也不用想了,喝醉了就不用再這樣的傷心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9-15 18:43:35

第5章(1)  

  看完最後的一份報表,任念祖揉了揉眼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公司的運作已經回到了正軌上,雖說威氏有一些損失,可他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所挽回。為了公司的事,他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好好睡過了……  

  眼前突然冒出來的一杯咖啡讓任念祖回過神來,不知什麼時候海倫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而且手裡還端著一杯咖啡。

  「你最喜歡的那一個牌子。」海倫調侃地一笑,將手裡的咖啡放在了桌上,而自己則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謝謝!」任念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禁輕皺了皺眉,「好苦!」  

  海倫驚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苦嗎?你不是一向喜歡味濃的苦咖啡嗎?」  

  是啊,他一向喜歡那樣口味的咖啡,可以讓他隨時保持清醒的頭腦,而且不會讓他變得懶惰,怎麼今天他會覺得苦呢?  

  「是啊,這是我一向喜歡的口味,肯定是太久沒有休息好,所以會覺得有一點苦。」念祖心虛地解釋著,為什麼會覺得苦?難道是心裡苦嗎?還是因為對好雨的思念?  

  「你變了很多。」海倫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笑著開口:「你比以前成熟多了。」  

  念祖的變化是看得見的,身上已經少了很多以往的戾氣,雖然個性還是很驕傲,可是為人處世都已經不再如以前那樣的偏激了。看來,為了好雨的事,他真的反省了不少。現在的他更讓人捨不得了。  

  他一直是很吸引人的,所以一直很受各界名流的青睞,追求他的大家閨秀到處都是,可這五年來他一直不肯接受任何一個女人。  

  「怎麼?我不受喜歡了嗎?」念祖看著海倫一臉的慎重,不禁開起玩笑來。  

  「不是,」海倫也輕笑出聲,「比以前更讓人喜歡了。」海倫也忍不住說笑起來,「你以前才不討人喜歡呢,又自大,有奸詐!」  

  「哪有那麼糟糕?」念祖苦笑著。他和海倫之間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說過話了。  

  「當局者迷嘛!我可是旁觀者,看得很清呢!」說實話,她真的很懷念和念祖這樣對話的那一段日子,那是她一生中最開心的日子。  

  兩人都相視大笑起來。這樣的氣氛已經不常有了。  

  海倫突然之間有一點後悔自己的決定。她又不想將念祖送回好雨的身邊了。她也知道這樣很自私,可是……

  她原以為她已經放開了,可是……心裡還是那樣的痛苦,原來她對念祖的愛從來也沒有停止過。念祖根本不知道好雨還活著,她是有可能再得到他的愛的,但那對好雨是不公平的,好雨付出的並不比她少,而承受的卻是無盡的痛苦,她不可以看著這樣的事實還能無動於衷。而這五年裡,念祖也是那麼的痛苦,她真的有些不忍心呢!  

  或許,他們還是做朋友比較好吧!  

  「在想什麼?」任念祖已經看著她發呆好一會兒了,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沒有,只是想這幾天工作上的事。」海倫匆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站起身準備要離開,「我要回房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她不能再讓自己的情緒洩露得太多,否則,她是真的會反悔,她可不想做言而無信的小人,還是趕快逃走比較好!

  看著海倫虛假的笑容,念祖不禁輕歎了一聲。海倫是個好女人,也同樣被他傷害得很深,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會讓她好一些,他真的太沉迷於往事了嗎?  

  海倫說得不錯,他真的是變了很多。變得有一點沒有主見了,真是的,這樣的人還會更讓人喜歡?海倫就是會安慰人……  

  任念祖又喝了一口咖啡,便重新開始工作,還有一份企劃案,他必須在今晚完成,公司必須要有新鮮的計劃來引進資金,想要更好的發展就不能太懶惰。  

  也不知道卡爾這會兒會在幹什麼,他倒好,屁股一拍說是回美國參加一個十分重要的會議,剩下他一個人在這兒勞心勞力。  

  最近的一切似乎都過得太平靜了,平靜得有一點讓他不知所措,也或許這樣的平靜對他是有好處的,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想清楚將來的路到底要怎麼走。他真的不可以再這樣消極地生活下去了。  

  他應該振作的,因為好雨也不會希望他變得一無是處。  

  好雨很不放心好東,原本決定跟著他下山來看看的,可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雨,她根本沒有辦法再下山。一夜都沒有休息好,天一亮,她便讓達拉開車送她出門。  

  屋裡有很重的酒氣,好雨心頭上隱隱犯疼,這個氣味太刺激了,她一點也承受不了。好雨將窗戶全都打開,回頭看著床上依舊還熟睡著的人,不禁輕皺了皺眉頭——  

  好東一向是很少喝酒的,現在怎麼會……而且睡得這樣的沉,連有人進來都沒有一點的反應。到底是什麼事讓他變得這樣的頹廢呢?  

  在床邊上坐下,看著好東緋紅的臉,好雨不禁一陣心慌,趕緊伸手在他的額頭試了試溫度。天啊,怎麼會燒得這麼厲害?再摸摸身上的衣服,竟然全是濕的,難道這小子昨晚上不僅喝了酒,還淋了雨了嗎?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樣呢?為什麼……  

  「達拉,快,去找找有沒有醫藥箱。」好雨一面吩咐後邊跟上來的達拉,一面將好東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而後進洗手間裡取了條乾毛巾出來,仔細地擦乾了好東的身體,才將被子給他輕輕地蓋上……  

  達拉也匆忙找來了醫藥箱,兩人忙了好一會兒才停下手來,好雨將一塊濕毛巾小心地搭在好東的額上,輕喘著氣,又回頭對達拉吩咐了一聲:「去給螢姐姐打個電話,讓她來一下。」她不能在這裡待太久,所以必須拜託螢姐姐來看著好東。

  「好!」達拉轉身便要下樓,卻又被好雨叫了回來。  

  「順便熬一點粥,弄一點清淡的配菜。」或許好東一會兒就能醒過來,到時得讓他吃一點才好。好雨對著達拉不好意思地一笑,「拜託你了,達拉。」  

  「小姐哪兒的話?我就去做。」達拉笑了笑,轉身下樓去了。  

  好雨回過神來注視著床上這個正呼呼喘著氣的人,心裡又是一陣的揪疼,忍不住伸手拂過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兩道濃黑的劍眉,漂亮的眼,高挺的鼻樑,豐厚性感的唇……古銅色的皮膚、結實的肌肉、勻稱的身材……  

  有時想起來都會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彷彿昨天他都還是個孩子。可是她知道,他已經不是個孩子了,他一個大人,一個真正的男人了!  

  好雨為他換了額上的毛巾,眼光停留在好東緊皺的眉頭上,一種衝動,好雨伸手輕撫平那緊皺的眉峰……

  天啊,她在做什麼?  

  好雨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匆忙地收回了手,一種莫名的情愫讓她倒吸了一口氣。以前也有過這樣的衝動,可念祖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而今天,她為好東撫平了眉頭……  

  好東是她的弟弟,她一直是這麼認為的,她努力給予好東幸福,因為她欠宋家的實在是太多了,她之所以選擇活著,也是為了好好照顧好東,看他成家立業、看他幸福地生活……那是她的債,這一生還不盡的債——也是她心甘情願要還的債……  

  可是現在……  

  她心裡總有一種奇怪的預感,尤其在昨天好東抱了她之後,這種感覺就更強了。螢姐姐說得對,好東似乎太在意她了,在意得不像是弟弟對姐姐的感情了,雖然覺得很荒謬,可是……  

  她應怎麼說出口呢?她明白好東現在在想什麼,她怎麼會不明白?  

  是的,她承認她忽略了好東很久,沒有認真去體會他的思想。所以直到昨天,在好東做出了那麼激動的行為之後,她才有所醒悟,原來那孩子並沒有完全將她當作是他的姐姐……  

  她是應該想到的,而且螢姐姐也有提醒的,好東很在意他們不是親姐弟的事實,他還年輕,很容易弄混淆自己的感情,可她應該早一點察覺,而她卻在一味地哀傷著過往、一味地為自己的那一點點驕傲找個出口,卻忘記了好東……她竟然在好東愛上她的時候將他忘記了……  

  她該怎麼做?她現在應該怎麼做?  

  宋媽媽,對不起、對不起……我將好東的感情帶入歧途了!還說什麼要給他幸福,可現在看看她給好東帶來的是怎樣的迷茫和痛苦。他一向是一個很自製的人,從不會任意胡來,可現在看看他,是一副怎樣的落魄樣,完全不像以前的那個好東了。  

  好東說得不錯,或許離開這裡,到一個她從沒有到過的地方重新生活也不失為一個好的辦法。只是,不是他們一起離開,而是她一個人離開。  

  好東已經到了可以保護自己的年紀了,而且懂得什麼才是幸福,所以他會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況且螢姐姐也會一直在他的身邊……她的牽掛也就不存在了!  

  不錯,她一直把好東作為她牽掛的理由,可是她也很清楚,好東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不再需要她操心了,只是……只是她卻習慣了有好東在身邊的生活,習慣了他在她身邊說出他的心事、習慣了被他偶爾的孩子氣所逗笑……這似乎成了她生活的組成部分,她從未想過要將好東劃出她的生活,她在擔心好東太依賴她的同時才驚覺,原來自己對好東也一樣是那樣的依賴……  

  而那僅僅是依賴嗎,真的不會是感情?她有一點糊塗了。  

  所以,她決定了又一次逃避。  

  或許,這次將是她最後一次守在好東的身邊照顧他,他將來的路還很長,實在不應該再浪費在她的身上,他終有一天會找到屬於他的幸福,從而會將她忘記,儘管這聽起來讓她很傷心,可卻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好雨不覺中已伸手撫上了那張佈滿了愁緒的臉,眼裡的潤濕第一次無法控制地任其墜落——  

  「小雨?」看著眼前的情景,龍螢不禁緊皺起了眉。  

  她接到了達拉的電話,知道好東出了事,所以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趕了過來,沒想到會看到好雨這樣的模樣。

  這……到底出了什麼事?  

  「螢姐姐嗎?」好雨並沒有回頭,只是低低地問了一句。  

  龍螢上前輕拍了拍好雨的肩頭,將她一把摟在了自己的懷裡。好雨似乎又回到了如同五年前的那場傷心之中,甚至這次更為嚴重,是什麼讓她竟如此的亂了方寸?  

  「出了什麼事?」龍螢試探地問了一句。  

  「你在這裡就好了……」好雨雖沒有止住眼淚,卻能平靜地說出話來,「我已經來了很久了,有一點累,所以要回去了……所以……」  

  「好雨,有什麼話連我也不能說嗎?」龍螢此時竟有一點害怕起來,因為她從沒有見過好雨這個樣子,就算是五年前她知道了任念祖和海倫的婚事時也是撲在她身上痛哭了整整一天。儘管很傷人心,可沒有感覺到害怕,而今天她看起來竟是這樣的讓人擔憂。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失去她了一樣,天啊,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會……  

  「沒有,沒有什麼,只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時間無多,而好東卻還是一副孤寂的樣子,所以有一點失落……」好雨並沒有從龍螢的懷裡抬起頭來,因為害怕會被龍螢看穿了她的謊言,她竟會失敗到沒有辦法隱藏自己的情緒了。

  「小雨……」龍螢竟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再看看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好東,心裡竟有一種要揍人的衝動。這個該死的傢伙,他不是愛著好雨的嗎?現在怎麼能睡得自己毫無知覺呢?為什麼他不醒過來安慰安慰好雨?

  好雨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輕輕推開身邊的龍螢,淺淺一笑,「我沒有關係,該回去了,好東還有一些發燒,就拜託螢姐姐了。」  

  好雨吃力地支撐起身,腳步不穩地向門的方向走去,看得龍螢好不擔心,趕緊上前扶住好雨,說道:「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達拉會照顧我的,沒有關係。」好雨疲倦地一笑,而後一個人決然地轉身出去了。  

  龍螢卻是看得好不心寒。那虛幻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麼的不真實,彷彿轉眼即逝一樣,好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竟會感覺到這樣的無助和絕望?  

  難道這世間還有你束手無策的事嗎?最艱難的日子都已經熬過來了,還有什麼不能解決的呢?  

  為什麼到現在,你都還是選擇一個人承受所有的痛苦。  

  一個人的心只有那麼一點大,承受不了太多的傷心,而你更承受不了一丁點的傷心了,因為你的生命已不再給你這樣的優待了……  

  你不可以有任何的閃失,因為有很多人需要你的支持。你真的捨得好東嗎?  

  真的捨得嗎?  

第5章(2)  

  「小姐?」達拉手足無措了。從少爺那兒回來之後小姐就一直站在陽台上,她知道小姐在為什麼傷神,所以才不知應該怎樣安慰她,只是這樣下去會很傷身的……  

  「你知道多少關於我的事?」好雨沒有回過身,只是平淡地問了一句。  

  可達拉卻因為好雨的這句話嚇了一跳,吞吞吐吐地開口:「小姐,你……你說……說什麼?我……」支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小姐會察覺到她在調查她,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了。  

  「很奇怪是嗎?」好雨依然一副平靜的樣子,完全沒有要責備的意思,「從你昨天看見好東抱住我時所露出的驚異的眼神開始,我就察覺了。不錯,好東不是我的親弟弟,只有知道這個事實的人才會驚異這一切,所以我猜想你應該知道了什麼,是嗎?」  

  「小姐……」達拉沒有想到僅僅是一個不經意的動作或是眼神就能讓小姐察覺,看來她也不必再隱瞞什麼了,「我不是惡意的,只是對小姐很好奇,而且想知道小姐為什麼這麼不開心!」  

  達拉越說越激動,「我跟著小姐五年了,小姐的傷心我一直看在眼裡,卻沒有膽量問,因為害怕會觸到你的傷心處讓你更傷心,可又不想看著你就這樣的沉淪下去,所以才會想到一個人偷偷地查到你的事,再想辦法讓你開心起來,所以……」  

  「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達拉……」好雨出手制止了達拉後面的話,「你想知道資料上沒有的故事嗎?」

  「小姐?」  

  好雨並沒有多加思考便開口說出那段已深埋心湖五年的往事,事態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她又何必再辛苦隱瞞呢?

  「我的養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賭鬼,而我養母有很嚴重的心臟病,養父被賭債逼得自殺了,追債的人上門來逼養母還債,還打傷了好東的腿……」隨著記憶一點點的再度變得清晰起來,好雨彷彿又回到了許多年以前,她努力將所有的情節都說得最仔細,「我為了還債,不得不去夜總會做舞孃,遇上了各種不同的人,過著艱難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夜總會的老闆為了逼我賣身將我打得半死,就在我自認死定了的時候,當年擎風幫的幫主任震南出面救了我,他就是我的義父,他供我讀書,出錢給母親治病,給好東治傷……而我為他謀劃,將擎風幫從一個三流的幫會逐步發展成為T市的黑幫龍頭,就這樣,我在義父手下干了五年……」  

  「五年?」達拉此時已完全被聽到的故事吸引住了,小姐的身世原來這樣坎坷,難怪她會那樣的堅強,真的很不簡單呢,「那後來呢?」  

  「後來嗎?」好雨彷彿想到了一些開心的事,臉上竟出現了一些笑容,「義父要將黑道上的買賣轉變成正當買賣,所以叫回了在美國的兒子。他叫任念祖,是威弗遜公司的高級主管,因為義父是黑社會分子的原因而一直對義父存有成見,但畢竟是父子,他還是回國了。然後……我像所有的少女一樣愛上了這個英俊、驕傲、而又能力不凡的少爺,甚至有時會認為他也同樣地愛著我……可有些事卻總是事與願違,我以為我會平靜地接受他將娶別的女人為妻的事實,可實際卻是我怎麼也做不到無動於衷,我被嫉妒和心痛折磨得不成人形,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養母也去世了,同樣也是在這時,我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我是威弗遜公司總裁——傑瑞·威弗遜的私生女。而念祖的新娘就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怎麼……怎麼會是這樣?」達拉驚異不已,關係好複雜啊,而小姐的身份又一下變得好尷尬,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還有那個任念祖,他怎麼能這樣傷害小姐呢?  

  「那……再後來呢?」  

  好雨深吸了口氣,待自己因回憶往事而再度激動的心情恢復了平靜之後才又一次開口:「我因為一些收並黑幫的計劃而被人追殺,同時因為母親生前的遺物要交給父親,所以我去了美國,見到了我的父親,而他誠實地告訴我,他從來就不知道我的存在,從來也不知道……我又去見了正在籌辦婚禮的念祖,而他告訴我,他也從來沒有愛過我,從來沒有……」

  「小姐?」天啊,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連自己的父親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而心愛的人又……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小姐?怎能忍心傷害她呢?  

  「我決意回來後就重新開始生活,可在路上我遭到了伏擊,我受了很重的傷,子彈離我的心臟只有半寸的距離,我差一點喪命,可是……」好雨沉重地閉上了眼睛,「好東還很年輕,而且才剛剛從受傷的陰影裡走出來,所以我不能扔下他,我已經欠養母太多了,不能再自私地扔下好東不管,所以我決定活下來,而這時,我又一次看到了念祖要結婚的消息,儘管告訴自己不要太在意,可還是影響了我的治療,於是我決定將計就計,讓所有的人認為我已經死了,只有當時留在我身邊的好東和龍螢知道真正的情況,於是我來了山上,決定一個人平靜地生活,直到死去……」  

  達拉覺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眼淚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原來是這樣!難怪,小姐寧願承認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也不願見到山下的人,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小姐那天在看到那幾個祭奠的人時會是那樣的傷心。  

  「小姐,」達拉上前兩步,極力想知道背對著她的那張臉上,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表情,她一定好痛苦……

  「可是,螢小姐、少爺一直都在細心地照顧你,生怕傷害到你,雖然我什麼也不懂,可我也會盡力不要讓你傷心……」達拉不敢再上前,或許她更需要一個人好好地靜靜,「而那些人,好像也很後悔的樣子,因為那天……」

  「我知道,我知道……」好雨深吸了一口氣,眼淚終是禁不住再次決堤,「我怎麼會不明白你們的心思?」

  「小姐?」達拉看著她的這副模樣,心裡有說不出的傷感,卻又不知道怎樣說才能更好的安慰她。

  「我使所有的人為我所累,義父如此、父親如此、他如此……如今連好東也是如此,你也看出來了是嗎?好東他愛我,那孩子……愛我……」好雨轉過身來面對著一臉茫然無措的達拉,雙手掩面地慢慢跪倒在地上,「而我竟一直沒有發現,甚至沒有真正的瞭解過好東的想法,我真的是太過分了,讓他那麼的痛苦,我卻沒有一點辦法,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已經成為一個負擔了……不,或許從一開始,我就是一個負擔,而自己卻沒有覺悟而已……」  

  達拉慌了,趕緊上前蹲下身扶住好雨,「小姐,你不要這樣,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是那麼的好,那麼的善良,所以所有的人才會忍不住為你擔心,這絕不是一種負擔,相反,這是一種幸福,所以少爺才會不顧一切地愛上自己的姐姐,因為你是那麼的好……」  

  「不是這樣的,不是……」一陣椎心的痛楚讓好雨皺緊了眉,一股血腥直衝上喉頭,好雨直覺地用手捂上嘴,頓時,一口鮮血從手中滲了出來……  

  「小姐?」達拉被嚇壞了,小姐雖然身體一直很差,可從來沒有吐過血,可是現在……天啊,現在應該怎麼做才好?

  「不要……不要告訴他們……」難以忍受的心痛讓好雨漸漸失去了意識,而在最後一刻,她還是不忘囑咐達拉一聲。她已經連累他們太多了,就這樣的死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她的生命只會為別人帶來不幸,她是一個不吉祥的人!

  就到這裡吧,已經足夠了……  

  「小姐,小姐……」見好雨已經沒有了意識。達拉急忙將好雨背了起來,小心地將好雨安置在臥室裡,又急忙找到了好雨的藥,勉強地給她灌了進去,可是這樣也是不行的,她現在怎麼辦才好?  

  對了,可以去請展楓幫忙,他一定有辦法的!  

  想到這裡,達拉一刻也不敢耽誤,立刻驅車趕下山去了。  

  「怎麼樣?小姐她怎麼樣了?」達拉一見到大夫從房間裡出來就立刻上前詢問。  

  還好,展楓的店裡就有很好的醫生,否則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不要著急,鄭伯伯的醫術很好的。」溫文爾雅的展楓輕輕地出聲安慰,同時又轉身問一臉嚴肅的鄭執:「鄭伯伯,情況怎麼樣?」  

  鄭執重重地歎了口氣,不太樂觀地開口:「她一直都有心力衰竭的情況,而且治療的情況也不太好,而現在又受到了很嚴重的刺激,所以情況很不樂觀,我建議還是送醫院比較好,她需要全面而且絕對安靜的治療,否則……」

  「不會,怎麼會這樣……」達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姐的病怎麼會這麼的嚴重?小姐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能!  

  「達拉,你也聽見了,還是立刻送醫院吧!」展楓也很奇怪,達拉今天來找他幫忙時,他才知道,原來山上除了原住民之外還有一個外來人,而且已經住了五年了,真是不可思議!  

  而達拉一直拒絕他送她回家就是因為不想讓他知道有這個人存在,天啊,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的怪人!

  「不行,不能送醫院……」達拉喃喃地說道,突然又轉身抓住鄭執的手臂,激動地開口:「求求你,你一定要救好她,求求你……花多少錢都沒有關係,只要能救她……」  

  她知道,不能送小姐去醫院,否則小姐所有的辛苦就完全白費了,到時她會更傷心的,所以一定不能去。

  「達拉?她已經病得很嚴重了,為什麼不送醫院呢?」展楓知道她還有隱情沒有說,可他就是不明白,她連他也信不過嗎?連他也不能說嗎?難道他對她的心意還不能讓她完全接受他嗎?  

  「可是……」達拉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到現在你還在擔心什麼?」鄭執也有點著急地開口。這個丫頭到底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說?  

  「難道還有什麼比救人命更重要嗎?」  

  達拉回過頭看著一臉焦急的展楓,終於還是抵不住他柔和而又帶有期待的眼神,輕輕地開口說道:「小姐已經是一個死去的人了。」  

  「你說什麼?」  

  「什麼?」  

  達拉的這句話真的是很有震撼力。  

  「達拉,你在胡說什麼?」展楓捧住她的臉,一臉的不可置信,「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不要再找借口了,耽誤了治療,是會出人命的。」  

  「我沒有找借口。」達拉抬起頭,一雙包含著水氣的清澈眼睛坦然對上展楓懷疑的的目光,「小姐,就是我讓你查的那個叫做宋好雨的人。她在五年前就已經……不在了。」  

  這一次,展楓也被震住了。他一直以為達拉要她查的那個人是她在某個地方聽來的人名,也可能是為了能與他見面找的借口,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是……  

  「我並不是有意要隱瞞的,」達拉看得出展楓有一種受傷的神情,急忙開口解釋:「我從五年前就一直在照顧小姐了,可我卻從來不知道她是誰,我一直都很好奇,可又沒有一點線索。」達拉鼓起了所有的勇氣才決定說下去,說出她的秘密:「我常來為小姐買藥,於是見到了你,我很想見你,可又沒有更好的理由,剛巧,我找到了一點關于小姐的線索,於是我就去拜託你……原本只是一種猜測,原本只是想更多的見到你,可沒有想到會得到一個令人傷心的結果……」

  「達拉?」  

  「請相信我,我說的都是實話。以我……以我愛著你的名義保證……」她低下頭,沒有勇氣再面對他了,因為她說出了她的秘密。他們之間將會是尷尬,突然之間她有一點意識到小姐那天所說的話,一念之間的幸福……原來是這樣的令人激動,同時又是這樣的令人不安,「就算你不愛我也沒有關係,因為我從來也沒有奢望過,只是想就這樣的能天天看到你……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話,千萬千萬不要送她去醫院,她會真的死去的!」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9-15 18:45:02

第6章(1)  

  「傻丫頭,」展楓真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她才好,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難道,他給她的感覺就是那麼的不確定?  

  展楓一把將達拉攬進自己的懷裡,略帶著一點寵溺的笑意,「難道我對你的好你一點也沒有感覺嗎?為什麼還要說出這樣的話呢?什麼叫我不愛你也沒有關係,真的沒有關係嗎?」  

  「展楓……」天啊,他在說什麼,拜託,請不要給她這樣的幻覺,不要給她他愛她的錯覺,她沒有小姐那麼堅強,會承受不了結局的。  

  「還是不明白嗎?」展楓笑著輕刮了一下達拉的小鼻子,「我也以愛你的名義發誓,我相信你說的所有的話。」

  「啊?」原來被自己心愛的人愛著是這樣的幸福,原來……儘管還有一些不敢相信,可心裡已是那樣的欣喜,就算是暫時的安慰也好,因為她真的感覺很幸福!  

  「好了,不要再懷疑我的心意了,」展楓一直保持著他那溫和的笑容,一面打消達拉心裡的懷疑,一面對身後的鄭執懇求地說著:「鄭伯伯,您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就在這裡為她治療,這裡很安靜,也是比較適合治療的,您看……」

  鄭執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也不再那麼堅持,再說,於是想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店裡還有一些器材,你去搬上來,我們先對她進行觀察,再做下一步打算。如果情況還是沒有好轉,就必須送醫院。」  

  果然,達拉和展楓都高興地應允了下來,二話不說就匆匆忙忙趕下山去了……  

  只要有一絲的希望,他們都不會放棄,而且,他也希望能聽到這個宋好雨的故事,他有一點好奇呢!等她的病情穩定一點之後,他一定要讓達拉好好給他講講這個女人的故事……  

  「什麼?」一道劇烈的聲響讓所有的人不禁一震。這聲巨響來自於房間中央的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頭髮遮住了眼,卻是擋不住眼裡的那一道殺氣,臉上的疤痕因他的怒氣而顯得更為凜冽,「她真的沒有死?」  

  「是……是的!」剛才匯報的人又一次戰戰兢兢地開口:「我們監視宋好東的時候發現的,可後來給跟丟了。」說話的聲音是越來越低,真是害怕死了老大的暴躁脾氣。  

  「是嗎?」她竟然還沒有死!袁浩伸手拂過自己臉上的那道傷痕,那個該死的女人,竟然耍了他!難怪上次的事他總覺得有一點奇怪,原本很順利的計劃,怎麼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宋好東呢?原來是……  

  哼,這樣更好!他們可以新賬舊賬一起算了,這回看他怎麼回報他們的絕情吧!他一定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好,」袁浩露出一抹狡猾的笑意,其中隱隱一股令人膽怯的寒意,「你們都下去吧,我有事會通知你們的。繼續監視宋好東,還有任家那邊也小心盯著,一有什麼情況就來告訴我。」  

  「是!」所有的人總算是鬆了口氣,總算是可以離開了。  

  等所有的人離開了房間之後,袁浩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大哥,我就要為你報仇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宋好雨,我看你這次要怎麼救他們!  

  花房裡是前所未見的寂靜,空氣中有一種凝重,原因是海倫告訴他們有人在監視好東。  

  原來,海倫準備去瞭解一下好東現在的情況,以便於實施下一步的計劃,可竟無意間發現了有人正鬼鬼祟祟地監視在好東的房子周圍,更令人擔心的是,他們竟跟蹤了海倫的車,還好海倫機警地在中途將跟蹤的車給弄迷糊了,否則……

  可是由此看來,也有人對好雨的事很好奇呢!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會是什麼人呢?竟在打好東的主意,而且又對好雨很有興趣,會是他們多心了嗎?  

  「查不到什麼線索嗎?」傑瑞也是一直緊皺著眉,他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補償他的女兒,任何人也休想再傷害到他的女兒!  

  「我記了車牌,而且……」海倫此時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我已經委託龍螢的徵信社去調查了。」

  兩位老人此時也露出了瞭然於胸的表情。這樣無疑是提醒他們最好的辦法。龍螢的徵信社所接手的案子一定會查出最詳細的資料,而到時,她也會意識到有人在打好東的主意,提早防備總比什麼也不知情的好!  

  「下面我們要怎麼做呢?」海倫詢問著兩位老人。可心裡竟是那樣的心酸,好雨在他們的計劃下會很快的現身,到時她將會回到念祖的身邊,他們會一起幸福的生活,而她……  

  雖然知道這樣做是正確的,可是……她還是那樣的不情願,念祖為什麼就不能愛上她呢?他們是有過一段感情的呀——  

  她真的好痛苦啊!  

  她的每一個表情都落入了任震南的眼裡。他知道海倫也是個好孩子,可是……  

  這其中的感情似乎有些超出了他們的預計,好東深愛著好雨、海倫也對念祖念念不忘……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事情變得更加的完美?到底怎麼做才能將受傷的人降到最少?  

  或許,他們應該去問問好雨的意思,看看這樣的情況應該怎樣解決才好!  

  「我看還是先緩一緩,等龍螢的消息來了再做下一步的計劃,以免中了別人的圈套。」傑瑞仔細地想了好一陣,最後決定以好東的安全為重,如果真的有人在打他的主意,那他們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我也這麼認為,你這幾天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順便也好好地開導開導念祖,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任震南也附和地說了一句。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好,似乎無論怎麼做都會傷害到一個善良的孩子,為人父母真的是不容易啊!

  「啊……好!」一聽到這個消息,海倫不禁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再和他共度一段時間了,哪怕只是幾天也已經很足夠了。天啊,她真的好害怕,害怕念祖又回到好雨的身邊,到時她連一點點的立足之地都沒有了,她該怎麼辦?

  海倫沒有多做停留,立刻就轉身出了花房。她必須去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想想,她真的要瘋掉了!

  而留下的兩位老人都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你說,我們這麼做,真的好嗎?」傑瑞不肯定地開口,兩個都是他的女兒,兩個都是那麼的善良,傷害任何一個他都不忍心,可是……  

  「我也不知道,」任震南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們真的忍心看著兒女們傷心嗎?  

  「我想見見好雨了……」傑瑞終於忍不住要投降了,他真的很想見見她,而且他們也必須知道她現在的心意。

  畢竟已經五年了,有很多事是有可能改變的,他們不能再如五年前那樣的自作主張了,他們的兒女都已經經歷過了致命的傷害,不能再作錯決定了。  

  「我也在這麼想,因為只有好雨才知道,她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任震南也感同身受,他們已經犯了一個錯誤,這次他們可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了,給予兒女們他們所需要的才是他們最大的幸福,這就是這五年來他們認識到的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們應該去見見好雨了,因為有些事已經不在他們的計劃之中了,必須重新計劃——  

  儘管不想再讓好雨擔心,可一切都必須以孩子們的安危為重,任何一點能傷害到他們的事都不可以發生,他們已經老了,承受不起失去親人的痛苦了……  

  好雨,我們的見面會是什麼樣子的呢?你會害怕見到我們嗎?  

第6章(2)

  有人一直在監視好東?  

  龍螢看著手裡的資料,眉頭不禁緊皺了起來!  

  這是海倫兩天前送來的——兩天前?她那天正在為好東和好雨的事傷腦筋,沒想到……  

  由此說來海倫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好雨的事……她讓她調查這件事,就是為了通知她。  

  她現在還沒有具體查出背後的指使者是誰,不過已經可以肯定他們就是衝著好東來的,因為這輛車不是一次兩次地逗留在好東的周圍了……  

  不行,她必須馬上去見好雨!  

  可是……好雨那天剛剛……  

  說來都是好東那個混球幹的好事,竟然做出那樣激烈的舉動,難怪好雨會表現出那樣的無力,看來好雨已經有所察覺了,所以她這幾天一直都沒有去打擾她,她的確需要一個人好好地想一想。  

  真是不知道現在應不應該去打擾她,可是這麼重要的事瞞著她似乎也不太好,萬一有什麼……她可怎麼向好雨交代?

  好東這幾天根本沒有一點生氣,更別說是警覺性了,儘管她已經派下人去了,可還是有點不放心,必須早點了結這件事才好,所以還是要讓好雨看看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龍螢也沒敢耽誤,帶上手上的資料,立刻驅車往山地趕去。  

  「你就是展楓?」好雨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勉強露出一抹微笑。她今天早上才剛剛醒過來,雖然還是有些不舒服,可已經能坐起身來了,只是還沒有力氣活動。  

  眼前的人看起來是個體貼的人,也很有活力,看來達拉已經找到她的歸屬了,這樣也好,她就更能放心地走了……

  「達拉有說過我嗎?」展楓微笑地看著床上這個看起來仍然還是很虛弱的女人,這樣一個柔弱的女人,隨時都可能煙消雲散,可又是那樣的堅強……  

  「是,」好雨輕笑著低下了頭,「你會好好珍惜她,對嗎?」  

  好雨抬起頭正色看著展楓,繼續開口說道:「達拉照顧了我五年,我一直將達拉視作我的親人,所以我希望她幸福,如果你能給予她幸福,便將她帶下山去,如果不能,就請你現在就下山去!」  

  展楓看著她的表情,不覺也收起了一貫的柔和,同樣很正式地回答:「是的,我要將她帶下山去,並給予她幸福!」

  好雨釋然一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這樣的話,我便可以放心了……」好雨始終凝聚著嘴角的笑意,她知道這次的發病預示著什麼,她的時間真的不多了,要抓緊時間才好呢……  

  好東,對不起,姐姐可能會傷害你了!因為姐姐無法給予你幸福,卻又不想再成為你的負擔,所以……所以,姐姐要一個人先走了……  

  對不起,對不起……答應過的,要和你一起離開,現在卻要違約了——  

  姐姐來生一定陪你,一定給予你幸福,一定……  

  「小雨?」一道焦慮的聲音將好雨悠遠的思緒拉了回來。不知何時,龍螢和達拉一起出現在了門口。

  龍螢立刻走到好雨的床邊,一臉焦慮地問道:「怎麼樣?你……」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好雨竟然會為了好東的事而病情加重,醫生曾說過,如果好雨再出現吐血的情況就說明情況很危險了。  

  好雨睜開眼,只是淺淺一笑,「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還在說這樣的話,」龍螢略顯得有些生氣,帶著些責怪的語氣問道:「為什麼不通知我們?你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你……」  

  怎麼也說不出口,她萬一……他們豈不是連最後的一面也見不上嗎?  

  「我會好起來的,不用擔心!」好雨知道她想說什麼,她自己也很明白,再次發病說明她的病情惡化了,每一次的昏迷都有可能不會再睜開眼睛,任何一次的昏睡就將可能是永遠的沉眠,她早已有這樣的覺悟了,只是……  

  「好東呢?他怎麼樣了?」好雨決定不再糾纏在這件事情上,所以不留痕跡地岔開了話題。  

  「燒剛退,就去工作了……」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好東現在根本就是不要命了,這兩姐弟可真是……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是嗎?這樣啊……」他還是在傷心嗎?他應該學會忘記的,那孩子就是太執著了,這也是她以前寵出來的,真是沒有辦法!  

  「哦,對了,你找我有事?」好雨從開始就注意到龍螢帶來的資料袋,一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否則龍螢是不會在這個時候來見她的。  

  又出了什麼事了嗎?  

  「啊?是……是的,」實在是不忍心再讓她受累了,可是如果她現在不說的話,好雨一定會更擔心,所以龍螢只好硬著頭皮將資料袋遞給了好雨,「有人在監視好東。」  

  好雨並沒有答話,但從表情上看得出她也很震驚,吃力地支撐起身子,讓自己靠著床坐直,再匆忙地取出資料,認真地看了起來——  

  「小……」達拉正要上前阻止好雨,她已經很弱了,怎麼還能再操心?真的是不要命了嗎?  

  而身邊的展楓卻阻止了達拉的動作。一面摟著達拉轉身出門,一面溫和地對好雨和龍螢說道:「我和達拉下去弄一些點心,宋小姐還沒有吃午飯呢!」  

  好雨抬起頭報以感激的一笑,她知道,展楓是能理解她的,所以才會故意將達拉支開,讓她處理手上的事。

  是的,就算是下一秒便要死去,這一秒也必須為保護自己牽掛的人而努力,這也算是完成自己的遺願吧!

  達拉很不情願地被展楓帶下樓去了,這時龍螢才回頭好奇地問了一句:「他是?」  

  「達拉的男朋友,叫做展楓的,聽說在T市工作,你有空就留意一下吧,我沒有太多的時間留意這些了……」好雨一面平靜地開口,一面專心地看著自己手裡的資料,假裝沒有看到龍螢臉上的憂慮。  

  最後好雨問了一句:「這是誰來委託的案子?」  

  「海倫!」  

  「海倫?」好雨慢慢地抬起頭來,「這麼說,她有可能已經知道了,對嗎?」  

  委託的時間是兩天前,也就是她去好東那裡的那一天,她既然發現了監視好東的車,又怎麼會沒有發現她的車呢?

  哼,真是沒有想到,到了最後,還是功虧一簣。  

  莫非天意就是不讓她平靜嗎?  

  好雨深深地吸了口氣,將資料重新合上,一個不祥的預感冒了出來,怎麼也揮之不去……  

  這會不會和上次威氏的案子有關係?不錯,她一直認為那案子的背後還有人在,只是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實她的猜測,而且,她也並不想太驚擾龍螢和好東,可是這一次竟然又會冒出這個疑點,真的只是巧合嗎?  

  不管是誰,他都休想傷害到好東,她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一定不能!  

  「怎麼樣?你有什麼看法?」龍螢認真地觀察著好雨臉上的表情,不知道她是不是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上次威氏的案子……」好雨想了好一會兒才不確定的開口,「我們似乎還有一些漏洞……」  

  「你是說,和好東接這個案子有關?」龍螢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上次的案子不是處理得很漂亮嗎?

  「我……」好雨正要開口說話卻被一陣很輕的敲門聲打斷了。  

  好雨掉頭看了一眼門邊一臉不情願的達拉,疑惑地問了一句:「什麼事,達拉?」  

  「有兩位老先生想要見你!」達拉皺著眉,今天是怎麼一回事?小姐才剛剛醒過來啊,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多的人來,小姐身體已經很不好了,不能再經受他們的打擾了。原本她打算打發他們走人的,可展楓卻說還是先來問問小姐的意思才好,因為這個時候,或許小姐也想見見他們……所以她只好不情願地上來了……  

  好雨有一分鐘的驚訝,而後側過頭沉沉地閉上了眼。  

  沒有想到,他們竟這麼快就來了,她原以為他們會遲一些的,真是……  

  「小雨,不願見就不要見了!」龍螢也是很吃驚的,這兩個老人家還真是堅持不懈,竟然還讓他們找到了這裡,真的是沒有想到!可是,好雨現在的情況實在是不適合見他們。  

  「不,」好雨轉過頭對達拉淡然一笑,「讓他們上來吧,我要見他們!」  

  「小雨?」  

  好雨衝著龍螢微微一笑,示意她不用再說下去了,遲早是要見的,而且她也很慶幸,他們並沒有將她的事告訴念祖,否則今天就不會這樣的輕鬆了!  

  「沒有關係,放心!」好雨又一次開口安慰。  

  她倒真是還有一些事想拜託他們呢!況且……她不能再讓兩位老人活在內疚中了。  

  現在總算是可以彌補上了!她的遺憾又少了一件,剩下的就只有念祖了……  

  兩位老人都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可眼前的情景實在是讓人心酸——  

  房間裡充斥著濃烈的藥水味,床邊是幾台醫療器具,床上的好雨顯得格外的蒼白,她比以前更瘦了,只是神情仍沒有變,儘管很柔弱,卻還是顯得很怡然……  

  老天,好雨這幾年是怎麼過來的?  

  「不要被這些嚇到了,它們剛剛來這裡不久,我並不是總這樣的。」好雨看出他們的心事,於是笑著解釋道:「我只是這兩天有一點不舒服,而我的僕人又太過緊張罷了!」  

  「好雨……」她越是這樣的說,傑瑞和任震南就越是心疼不已,她真的是一點也沒有變,永遠都只是想著別人的感受,從來不會想到自己的傷心。他們真的是欠她太多了!  

  「你們先坐下吧!」龍螢一面照顧著好雨,一面禮貌性地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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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9-15 18:46:23

第7章(1)  

  傑瑞和任震南也在床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但還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因為他們真的沒有想到,好雨的情況會是這樣的糟糕,難怪她會選擇一個人偷偷生活,而龍螢和好東也始終不肯說出她的情況。  

  「對不起……」最後還是好雨開口打破了平靜,「義父……爸爸,我不是有意要隱瞞的,只是……」

  傑瑞明顯地一怔,她叫他爸爸,她……她不恨他嗎?她原諒他了嗎?  

  「小雨,你……」傑瑞激動地看著一臉平和的笑意的好雨,吞吐了半天才問出口:「你不恨我嗎?我……我對不起你的母親,又傷害了你,你還肯叫我爸爸?」  

  「呵呵……」好雨低頭輕笑出聲,「沒有這回事,我從來也沒有恨過你,我想……母親也沒有,儘管我沒有親耳聽到她說,可是我能感覺到!」  

  好雨始終是一派的平靜,但思緒卻不在這裡了,彷彿飄到了遠處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彷彿她從來也不曾屬於過這裡一樣……  

  「你也並沒有傷害過我,因為……」好雨抬起頭看了傑瑞一眼,又轉頭將眼光投到了窗外,「一開始,對於你來說,我都是不存在的,而對於一個不存在的人來說,便不會有恨,因為,既然是不存在的,也就沒有什麼對得起、對不起了。」好雨嘴角的那一絲笑容始終沒有隱去,但語氣中卻是多了幾分哀傷。  

  是啊,一個從來就不存在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去恨呢?就算是說出口,也顯得那麼沒有底氣,注定了尷尬的身份,就必須去適應,因為早已存在的事物是不會因突來的事或人而有所改變,既然不能希望他們適應你,那你就必須努力的去適應他們……  

  所以,她選擇了原諒和寬恕!  

  「小雨……」傑瑞伸手輕輕地拂過她額前的幾絲亂髮,心疼極了,那一句不存在的人,叫他這樣的無地自容,卻又是那樣的無能為力……  

  「你們也是有事要來見我吧?」他們今天來的目的一定也不單純,否則,以義父和爸爸的性格不會這樣直截了當地來找她。  

  任震南和傑瑞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看到兩位老人為難的表情,好雨便已猜到了七八分,「是為了念祖的事來的吧?」  

  「好雨?」龍螢驚異於好雨的話,同時轉頭恨恨地瞪了床那一邊的兩個人,這兩個老傢伙還真是會添亂,哪壺不開提哪壺,真是!  

  好雨用笑意安撫了身邊的龍螢,而後閉上眼,深深地吐了口氣,「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所以沒有什麼關係。」

  「我們不知道你的身體這麼差,我看還是等你好一些之後再說吧。」任震南開口說道。他實在是不忍心在這個時候和好雨談那些令她一再受傷的事,還是先緩一緩吧!好雨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他們不能再失去她了!  

  「不,」好雨幾乎是立即出聲阻止,「還是現在就解決吧!」  

  她的時間不多了,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考慮這些事,因為最後的精力必須放在好東的身上,所以,念祖的事還是現在說的好。  

  況且,她也早有這樣的意思了,剛好,今天可以了結她最後的一個願望。  

  「可是,你現在……」傑瑞怎麼也說不出口,剛開始,他還在想他們的決定是不是太傷害海倫了,可現在……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叱吒商界數十年,他從沒有猶豫過自己的決定,可現今卻是為了兒女的事無所適從。

  「念祖只是還沒有弄清楚自己的本心而已,他的消沉來自於他過深的內疚,這很容易迷惑他的本心,我們要盡力讓他早些恢復過來。」好雨逕自地說著自己的想法,心疼?是的,有心疼,卻沒有五年前的那樣的痛苦,僅僅只疼,卻不痛苦……  

  為什麼?  

  她不知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竟然已沒有當年的那般痛苦了,而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理智的平靜,難道說,她已經不那麼愛他了嗎?  

  「海倫是個好姑娘,他們實在不應該再彼此錯過了。」好雨最後說出自己的想法,「義父,爸爸,你們應該提醒他才好啊!」  

  「好雨,你一直是這麼想的嗎?」龍螢皺緊了眉頭,好雨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她對自己已經失去信心了嗎?  

  還是她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情況已經……  

  不會的!不會發生那種事的!  

  好雨當然明白龍螢在擔心什麼,當年醫生的吩咐她和好東一定記得比她清楚,如果再出現吐血的情況,就說明她的病情惡化了,也就是說,她的性命也快了結了……  

  其實,早在她決定避世的時候就已經有這樣的準備,這一天遲早都會到來,這五年根本就是她賺來的,所以她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可怕。  

  只是兩天前,那一剎那間,她突然覺得自己還有很多事沒有處理完,心裡還有遺憾……  

  所以,她又醒了過來。  

  好雨無力地眨了眨眼,最後將目光投向了身邊的任震南和傑瑞,略帶著期望的語氣開口:「相信我,這才是最好的結局,海倫默默等了念祖五年,她應該得到回報。而我,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而且也沒有想過有一天要下山去,所以……」  

  是的,她可能再也下不了山了,與其大家都痛苦地生活,不如撮合一對有情人,也算是她做了一件積功德的事。

  「可念祖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啊,」任震南有些不同意好雨的看法,她看起來似乎……來日不多了,他們又怎麼能……

  「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可說短也不短,有些事是可以改變的,只是事在人為而已!」好雨用一種肯定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她也知道,她單方面的決定對念祖來說似乎有一點不公平,可是……這的確是為了他好,他應該有新的生活,而不是因為內疚一直生活在五年前,那不是她樂見的。  

  「好雨,你確定你要這麼做嗎?」傑瑞也皺緊了眉頭,如果好雨堅持的話,他們也會尊重她的意見,畢竟,這也是他們上山來的初衷。  

  好雨又是一抹虛幻的笑意,她早在發病之前就已經這樣決定了,所以不會再改變。  

  「不要再懷疑我的意思。」好雨深吸了口氣,而後轉向身邊的龍螢,「螢姐姐也要幫忙……」  

  看著好雨堅定的神情,龍螢雖然還有一些不情願,可還是點頭答應下來了。  

  好雨不顧一切地重拾故事的掌控權,她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漸漸地消失,而最後的遺憾也終於有了機會給予補償,唯有好東……  

  每每想到好東的狀況,好雨仍還是會心疼,那疼痛甚至撕碎了她的沉眠,讓她無法安靜地入睡,不忍離開他一個人遠去……  

  甚至不願在沒有他的世界裡生活。  

  天啊,她是什麼時候有的這樣的想法?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麼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她怎麼能也犯這樣的錯誤?  

  她不能這樣,不能……  

  好雨疲倦地閉上了眼,她真的好累。她決定打破自己苦心經營的平靜,但並不知道正確與否,只是突然覺得自己的逃避似乎已沒有什麼意義了,時間已無多,而遺憾卻到處有,於是便決定了,最後一次讓自己任意胡為。  

  老天保佑,在她還沒有償還自己的遺憾之前不要奪去她的生命……  

  這是她最後的一個請求了!  

第7章(2)  

  一轉眼,又是一個多月。  

  任念祖取下眼鏡,輕捏了捏酸疼的鼻樑,他有一個多月沒有去見好雨了……  

  因為不知道怎麼跟她說出他的心情,似乎有好多的話總是說不出口,每次想到那纖細的身影時卻又總是心痛不已,他的愛遺落在五年前,在好雨去世的那一刻起他將所有的情感一併封存,可是現在……  

  海倫又一次出現在他的生活裡,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全心全意的支持……他怎麼會不明白她的心意,可是……

  他真的能這樣做嗎?他能毫無顧忌地又和海倫走到一起嗎?  

  好雨會生氣嗎?  

  不,她不會生氣,因為她從來也不生氣,但是她會傷心,很傷心……  

  或許卡爾說得也不錯,已經過了五年了,他也必須開始他新的生活,好雨也不希望他像這樣地生活吧?

  他和海倫真的會有新的開始嗎?  

  他也深深地傷害過海倫,不知道……  

  「在想什麼?」海倫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念祖的面前,將手上的資料放在了桌上,「你還真是清閒,我可是為了這個企劃案勞心勞力呢!」  

  念祖慌忙收拾了自己的思緒,一面拿起桌上的資料,一面笑道:「你想要我怎麼報答你?儘管說吧!」

  「真的什麼都可以嗎?」  

  我要你一輩子陪著我,這樣也可以嗎?  

  「當然,你是大功臣嘛!」這段時間真的是多虧了有海倫的幫忙,否則,他真的會被累死!  

  海倫低頭不語。  

  可是,念祖,我想要的,你卻不會給我……因為你已將你所有的愛給了好雨,給了那個仍還活著的幽魂……

  她這幾天一直過得很矛盾,儘管停止了計劃是任叔和爸爸的意思,可她還是有一種罪惡感,因為她心裡竟為了這個決定竊喜不已!  

  她知道這樣想很卑鄙,可是一想到要將念祖送回到好雨的身邊,她就心疼得不能呼吸,她也知道中途倒戈是小人的行為,而她並非聖人,也不是君子,為什麼就不能反悔呢?  

  可是每每想到好雨那張消瘦的臉,那平靜中怎麼也抹不去的哀愁,她又是那麼的不忍。  

  「海倫、海倫?」任念祖已經叫了好幾聲了,海倫還是沒有一點反應。念祖乾脆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海倫,你在想什麼?」  

  「啊?」海倫被臉上的力道驚醒,正對上念祖詢問的眼光,於是撇過頭敷衍了一句:「沒什麼,在想要點什麼報酬才不折本嘛!」  

  「是嗎?」念祖笑得有一點不真實,海倫一直有心事。這段時間她總是動不動就發呆,而且看上去很痛苦的樣子,到底有什麼事瞞著他?  

  「你們都在?」一道突來的聲音介入了兩人之間,卡爾一臉急匆匆的樣子,見到兩人,略顯得有些嚴肅,「剛好,你們看看這個報道!」  

  任念祖看著卡爾的表情,不覺也輕皺了皺眉,又出了什麼事嗎?伸手拿過卡爾遞過來的報紙,眉頭不覺皺得更緊了——  

  這報道記述了關於好雨的一切,是什麼人寫的呢?  

  文字見看不出一點誹謗的意思,只是平淡地記述了好雨的所有,包括最後……  

  報道中用的都是真名,而且也沒有細節,寫這個報道的人有什麼意圖呢?祭奠亡人?可他們怎麼會不知道呢?

  海倫看著兩人都是冷著一張臉,於是也好奇地拿過報紙看了一遍……  

  「查過作者了嗎?」海倫抬起頭,焦急地問了一句。  

  「報社說,這篇報道是郵寄過來的,不知道誰是作者。」卡爾顯得有一點挫敗,竟會有人向他們翻這樣的底牌,這下輿論界又有得炒作了!  

  「要不要告訴爸爸和任叔?」卡爾詢問地看向一直沉默著的念祖。  

  「告訴一聲吧,就算是懷念也好!」念祖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了一句。  

  不行,出了這樣的事,爸爸和任叔一定會把好雨的事說出來的,不,不要這樣,不要……  

  三人還在猶豫之間,卻見到家裡的傭人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見到了三人,便停下來氣喘吁吁地說道:「兩位老爺讓你們都去花房!」  

  看來他們也看到了,任念祖和卡爾交換了一個彼此瞭解的眼神,說道:「知道了。」  

  見到那丫頭跑走了,任念祖才回頭叫上海倫,「海倫,走吧!」  

  卻見到海倫一臉蒼白地定在了原地,任念祖立刻上前抓住了海倫的手,「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臉色怎麼突然這麼白了呢?」  

  「沒……沒有!」海倫匆忙抽回了自己的手,頭也不抬地從念祖的身邊擦了過去,「我們還是快過去吧。」

  看著海倫匆忙地從兩人身邊擦過,卡爾和任念祖一樣感到奇怪,海倫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間……

  對了,他剛剛看到念祖拉海倫的手了!呵呵,這小子總算是在開竅了,就是應該這樣啊,畢竟已經過了五年了,人不能總生活在過往的舊事中,何不讓自己生活得幸福呢?無論是對生者還是死者,這都是最好的尊重!  

  他相信,好雨也是希望念祖能重新找到幸福。  

  「我們過去吧!」任念祖生硬地說了一聲,也跟著過去了。  

  他剛剛……是的,只是一種衝動,還來不及想為什麼就已經付諸了行動,她的手是那麼冰冷,到底出了什麼事,她知道什麼嗎?  

  海倫……  

  不知何時起,那深沉心腹的哀傷已漸漸地平靜,口中依然深情地叫著的名字竟然已是「海倫」了!

  當看到花房裡的龍螢時,任念祖和卡爾不免又是一陣驚愕,看來這件事真的不簡單呢,連龍螢也被驚動了。

  海倫原本蒼白的臉在看到了龍螢的一瞬間變得更為難看了。  

  果然,連龍螢也來了,那一定就是……  

  她該怎麼辦,還是走吧,不要留在這裡了!  

  「我是來送你兩天前委託我們為你調查的那件事的結果。」龍螢看海倫一臉的緊張,知道她誤會了她的來意,於是露出一抹平和的笑意:「謝謝你,若不是你發現,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竟然有人在監視好東。」  

  「啊?」海倫木然拿過龍螢遞過來的資料,難道她誤會了?龍螢並不是來揭穿她的?  

  「不用,我也只是碰巧……」  

  「有人監視好東?」任念祖疑惑地看了一眼正悠閒喝著茶的龍螢,又轉過頭看向還是一臉緊張的海倫,「海倫怎麼會知道的?」  

  卡爾也是同樣驚異地盯著海倫,這丫頭還真是瞞了不少事呢。  

  「我……」  

  龍螢接過話柄,「是海倫去看望好東的傷勢的時候發現的。我當時正為好東的高燒傷腦筋,完全沒有意識到竟然有人一直在監視好東,還好海倫機警,否則就麻煩大了。」  

  好雨說過,現在還不是說出真相的時候,時間還不到呢!  

  「是嗎?」任念祖輕收了眉頭,真的是這樣的嗎?  

  不對,海倫一定還隱瞞了什麼,事情恐怕沒有龍螢所說的那麼簡單。  

  「海倫也是看你們為公司的事操勞,怕累壞了你們。」任震南開口為海倫解圍,順手將手裡的報紙擺了出來,「這個,你們也看到了吧?」  

  「看了,不會是你和爸爸弄上去的吧?」卡爾好笑地看著傑瑞的臉色變得鐵青。  

  「當然不是,就算是懷念好雨,我們也會單獨去好雨的墓地,用不著弄得天下皆知。」傑瑞語氣不善地說了一句。

  「那會是誰呢?文字上也沒有誹謗的意途,這麼做又有什麼目的?」任念祖也回到了正題上,至於海倫的事,以後有的是時間,他一定能探出她隱瞞的秘密。  

  「為了刺激好東!」龍螢平靜開口說著:「對於好東來說,好雨太重要了,舊事重提,不外乎是為了擾亂好東的心志,他們要下手的對象是好東!」  

  「可是……」卡爾還是有一點不解,「這樣做,會不會太費周折了?」  

  「你們還記得袁浩嗎?」龍螢抬眼看了一眼臉色已經很難看的任念祖,「袁浩回來了,監視好東的人就是袁浩的手下,如果是他,你們還會覺得是大費周折嗎?」  

  「袁浩?」  

  他怎麼會不記得袁浩呢?他一直在懷疑當年派殺手狙擊好雨的就是他。  

  他哥哥袁恃是當年黑龍幫的幫主,好雨為了收並黑龍幫可說是費盡了心力,儘管計劃得十分周詳,可還是讓袁浩逃走了,而袁恃卻在火並中丟了性命,後來不久,好雨就出了事,所以……  

  沒想到,已經五年,他還不罷休,竟還要打好東的主意,真是大膽包天!也好,這一次可以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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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9-15 18:48:00

第8章(1)  

  「好東還不知道吧?」任念祖猜測地問了一句。  

  「我沒有告訴他,」龍螢依舊是一臉的冷淡表情,「他的脾氣太沖了,除了好雨誰也制不了他,我怕他做出過激的事情來。」  

  任念祖點了點頭,龍螢的擔心是正確的,若是讓好東知道了袁浩回來的事,恐怕袁浩還沒來得及報仇自己就死於非命了,袁浩是死不足惜,可連累了好東的前途就不好了。  

  龍螢再次將眼光轉向了一旁一直沒有答話的海倫,她確實是個好女人,而她也看得出來,任念祖對她也是有情的,只是他們之間還有一些芥蒂罷了。  

  好雨說得不錯,念祖陷在內疚中太久,多少有一點迷失了本心,其實,他應該是對海倫有感覺的。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親手將自己喜愛的人送到別人的懷裡,這真的是很不容易。海倫完全可以隱瞞好雨活著的消息,可她還是說了,明明知道這將會犧牲自己的幸福,可她還是做了,真的是很了不起!  

  他們不能只偏向於好雨,這對海倫似乎還是有欠公平,畢竟她付出的愛並不比好雨的少,應該給予她們同等的機會——這或許也是為什麼好雨一定要她幫助他們的原因吧。  

  好雨選擇了一個人生活,或是由好東陪著;而念祖和海倫選擇了新的幸福——這個結局或許也不錯吧!

  突然想到前些天,展楓跟她說起心臟移植這回事。展楓說,做這個手術雖不能保證徹底治好好雨的病,可卻能延長好雨的壽命,好雨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太樂觀了,或許這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她有試探過好雨的口風,可好雨似乎不是很熱衷這個提議,她知道好雨在想什麼,可是……  

  她在想要不要同好東商量一下,現在就只有好東那小子能說服好雨了。  

  好雨對好東的依賴是看得出來的,就算是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好雨都還在為好東費盡心力。  

  或許好東真的能為好雨帶來幸福也未嘗可知,因為好東會全心全意的對待好雨,不會讓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或許將好雨交給他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姐姐發病了……  

  可他竟然什麼也不知道。一個月了,他一直在為自己找一個合理的借口上山來看她,可他真的沒有勇氣,害怕面對彼此的尷尬——可沒有想到,姐姐竟然會……  

  螢姐姐有告訴他姐姐那天去看他的事,他知道,姐姐一定是猜到了什麼,所以才會很傷心地離開,所以才會發病……

  好東靜靜地靠近床邊,生怕驚醒了床上人的沉睡。在床邊慢慢地蹲下身來,他有多想去拂過她額前的幾絲亂髮,可他已沒有了勇氣,只能就這樣靜靜地看著……  

  他真的錯了,他一直認為只有他才能給予姐姐最完美的幸福,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會傷害到姐姐,可是……就是他,就是他的自以為是讓姐姐走上了絕路!  

  醫生有說過,如果姐姐再犯病的話,就說明她的病情惡化了,而且……  

  看著好雨蒼白而又平靜地睡容,好東還是忍不住輕撫上她纖柔的手——  

  他一直都在失去!十年前,他失去了行走的權利,儘管後來他重新站了起來,可就是他當時的軟弱和自暴自棄讓姐姐陷入了這痛苦生活的深淵。任先生的出現給了姐姐希望,同時也給了她絕望,看著無數的生命在她的計劃中喪生,她由衷地感到心寒,可卻沒有辦法去改變……  

  後來,他努力地讓自己振作起來,當他終於能站起來的時候,卻失去了一向溫和輕柔的母親,同時,他還失去了平靜而愛他的姐姐——因為母親在臨終時告訴他們,姐姐不是她的女兒,而是傑瑞·威弗遜的女兒……他連最後的親人也失去了……  

  他絕望地認為,他的一生就將是這樣的一個人孤寂地生活了,可姐姐卻再次給了他希望,如同給予他重新走路的希望一樣,他感覺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他是那麼欣喜、那麼慶幸,因為姐姐會一直都陪在他身邊……  

  而五年前的那場事故讓他第一次感覺到恐懼,他差一點失去了姐姐。  

  那時他才恍然醒悟,原來,對於姐姐的感情,已經超出界限了,原來,他是那麼依戀她、那麼需要她。他被這種不可思議的感情弄得心煩意亂,可在看到她那平靜而又略帶笑意的神情時,他還是沉淪了,不顧一切地放任自己沉浸在她無邊的溫柔裡……  

  可是現在,他又要失去她了,他又要失去她了……  

  他真的是錯了。  

  是該他離開的時候了,他的存在只會讓姐姐傷心和難堪,他也已經不能實現原來的計劃了,還是走吧,孤寂總比傷害來的好!  

  姐姐有螢姐姐和任念祖照顧,應該會好起來的。  

  好東終於還是禁不住伸手去拂過了好雨額前的那幾絲亂髮,最後在好雨的手上輕輕地印上一個飽含著深情的吻,「姐姐,不……好雨,好雨我愛你,我是在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向你表白愛意,所以將來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都請不要為我留下姐姐的眼淚……」好東最後一次深情地看向身邊的人,而後站起身決然地離開了房間。  

  姐姐,對不起,不能當面和你說再見了,因為害怕看見你的傷心……  

  床上的人突然捏緊了剛剛被輕吻的手。一行清淚從眼角滑了出來。  

  就在好東走進房間的那一刻,她突然醒了過來——不知什麼原因,她對好東的感覺就是這樣的敏感!

  他真的受了傷,而且還傷得那樣的重,讓他完全沒有了應對的力氣,那一吻是那樣震動她的心,那句話更是讓她亂了心神,她真的沒有想到好東會說出那樣的話來,那近乎絕望的表白……  

  好雨掙扎的睜開眼,坐起身,掀被下床,慢慢地走向陽台……  

  那抹孤絕的身影毅然地離去,甚至連頭也不回,好東、好東……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呢?  

  怎麼樣才能讓你不再受傷?  

  而遠處的另一抹身影更讓她無力至極,任念祖,那個曾令她又愛又恨的人啊——  

  如果自己也已經愛上了好東,那念祖在哪裡?  

  難道自己也是一個負心薄倖的人嗎?那她這五年的自怨自艾呢?難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嗎?

  原來,她才是最無情的那一個。在所有的人為她牽掛的時候已將他們忘記了……  

  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受害者,因為她沒有追討他們的過失、他們的無情……可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她才是一個真正無情的人,躲在自己的象牙塔裡享用著所有人的憐憫,在堂皇地接受著念祖為一時傲慢而付出代價的同時,自己已經變了心,已經辜負他了……是她辜負了念祖,卻還在大言不慚地說要給他幸福。  

  承認吧,承認自己對好東也有著超乎尋常的感情,承認自己改變了對念祖的情意,承認自己的負心……

  宋媽媽,您會原諒我嗎?原諒我這樣自私的選擇,原諒我這一次瘋狂的決定!  

  或許,她真的能給予好東另一種幸福!  

第8章(2)  

  「什麼?」任震南因剛聽到的消息而肅然起身,「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傑瑞看著眼前一臉焦急的卡爾,正色地問了一句:「你去警局問過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嗎?」  

  「昨天下午2點左右,念祖在一家酒吧和一個叫黑子的小混混起了衝突,後來念祖離開了酒吧,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而黑子就在這段時間裡被人謀殺了,而在黑子身上又找到了念祖的頭髮樣本,所以念祖成了最大了嫌疑人。」卡爾現在的確是頭疼得可以,好不容易將公司的事處理完,沒想到霉運還是沒有過去,念祖怎麼就會和一個小混混起了衝突呢?

  「念祖有說他在這段時間去了哪裡嗎?」任震南也漸漸地平靜下來,看來,袁浩在執行他的復仇計劃了!可沒有想到他會從念祖身上下手,他們原以為他會先從好東身上下手呢,看來真是小瞧他了。  

  說到這兒,卡爾才是最傷腦筋的,「念祖從進了警局就一直什麼話也不說,更是絕口不提那段時間去了哪兒,現在對他的情況很不利。」  

  念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不說當時自己的所在地呢?難道他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念祖出了什麼事?」海倫急匆匆地衝進了書房,抓住跟前的卡爾就急忙問。  

  「沒事的,海倫。」卡爾實在是不忍心讓海倫太擔心,於是輕拍了拍她的肩,出聲安慰:「念祖沒什麼事,只是有些巧合罷了。」  

  「巧合?這麼巧合?」海倫一個勁地追問,她一定要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哥哥,求求你,告訴我吧,念祖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按住了海倫的肩頭:「念祖被懷疑謀殺,而我們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表明他當時不在場,而且他自己也很不合作,怎麼也不說自己當時在什麼地方,所以現在的情況對他很不利。」  

  海倫後退了好幾步,無力地倚在了座椅邊上,終於禁不住眼淚在眼眶裡氾濫,「我知道,我就知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海倫?」傑瑞走近她,看著自己的女兒傷心欲絕,他心裡有說不出的心痛,「沒事的,他會沒事的,況且,這也不是你能預料的呀!」  

  「是啊,」任震南也幫忙開口安慰,「那小子就是太沖了,才會闖下這樣的禍事,放心吧,我們會想辦法的。」

  「不,不是這樣的……」海倫還是一味地自責:「都是我不好,我為什麼要告訴他呢?都是我不好……」

  「你說了什麼?」傑瑞瞪大了眼,這孩子該不會是……  

  「是的。」海倫知道他們問的是什麼,所以用力點了點頭,「我告訴他了,我告訴他,好雨還活著……」

  「什麼?」這次該輪到卡爾吃驚了,海倫剛剛說了什麼?好雨她還活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卡爾先是一臉的驚訝,而後是不悅地瞪著眼前的人,他們到底還有什麼事瞞著他和念祖?連這樣的事都竟然瞞著他們不說,未免太過分了!  

  傑瑞和任震南交換了一個眼色,海倫太衝動了,現在還不是說出真相的時候,難怪念祖昨天的行為會是那樣的奇怪,眼下看來是瞞不住了,還是坦白吧!  

  「是的,好雨還沒有死,這是海倫在無意間發現的,我們之所以隱瞞,是想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說出來,可是……」  

  「塵埃落定?什麼樣才算塵埃落定?」這實在是太過分了,這幾個人……  

  難怪了念祖會跑到酒吧去和小混混起衝突,難怪他什麼也不說……這個消息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好雨一直沒有死,可她竟然為了不見他們而為自己立碑修墓,難道念祖這幾年的悔恨都沒有一點點打動她嗎?  

  念祖最近好不容易才從以前的陰影中走出來,也好不容易才開始接受海倫的心意,如今卻聽到了這樣的消息,無疑又是將一頂負心的帽子扣在了他的頭上,實在是太殘忍了!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海倫現在已經是後悔莫及了,她真的沒有想到念祖會遇上這樣的事,他不肯說出自己的去向,是因為他已經心死了,因為知道好雨還活著卻不見他……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還是先為念祖的出庭做準備吧!」任震南及時打斷了這個尷尬的話題,「通知一下好東,看來這次又要麻煩他了。」  

  卡爾雖然還是很生氣,可他還是能搞清楚現在的主要任務,轉身就要離開書房。可剛走到門口,又被任震南叫住了:「你也順便準備一下,待會兒我們一起去見好雨。」  

  是該攤牌的時候了。好雨,事情似乎和你預測的有所不同呢。  

  念祖這樣做無怪乎是要逼好雨現身,如果好雨捨得的話,他就將自己送進監獄,這個混球!還是這樣的胡來!

  現在還是先通知好東比較好,先保住了念祖再說。  

  「念祖不會有事吧?」龍螢還是有一點擔心,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了點,明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卻什麼也不預示,好像有一點過意不去。  

  「不會的,放心吧,」好雨還是那平靜而莫測的笑著,最後將手裡的書輕輕合上,「展楓說過有一種心臟移植的手術?」  

  「啊?」龍螢被好雨突然轉換的話題弄得有一點迷惑,「是有這麼一回事。」  

  好雨怎麼會突然問起這件事呢?難道她想通了,同意做這個手術了?  

  好雨看著龍螢疑惑的表情,「沒有什麼,只是順便問問。」  

  她在想要不要這麼做,因為還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否正確,所以她也還有些疑慮。不過,既然決定了陪伴好東,那麼就不能這樣任由自己隨意死去,她想多陪好東一些時間,這樣的話,自己的遺憾也會少一點。  

  不知道好東會怎麼想,他能接受她這樣的反覆嗎?  

  突然之間竟冒出了這麼多的不確定,這樣猶豫地做一件事情她還是第一次,希望一切都能如她所願的,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小姐,螢小姐,」達拉適時地打斷了兩人的思緒,淺笑著說道:「兩位老先生來了。」  

  她現在已經能接受那兩個老人家了,因為她看得出來他們都很愛小姐,而小姐也在見到他們之後變得開朗起來。展楓也說過,應該給他們一個補償的機會,這樣,大家都會好起來的。  

  「是嗎?」好雨點了點頭,他們應該是為了念祖的事而來,「讓他們進來吧!」  

  見到海倫和卡爾都一起來了,看來事跡已經敗露了呢!好雨低頭淺淺一笑:「連卡爾都來了,那念祖應該也知道了什麼,難怪他會那麼的不小心,讓對方抓住了把柄,一定是在氣我隱瞞了事實吧!」  

  「小雨?」卡爾看著眼前的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除了神情相似,簡直不能認出是她和小雨同一個人來了。

  「你們請坐,」好雨一直斜倚在躺椅上,雖然身體很弱,可臉上卻一直帶著笑容,「我和螢姐姐正在說這件事呢,念祖還好吧?」  

  「怎麼會好?你竟然這樣對他!」卡爾一說到這件事就有點上火,好雨這樣做真的是有一點過分了。

  「是嗎?生氣了嗎?」好雨仍是一臉的笑意,只是這一次顯得有一點落寞。  

  龍螢則是狠狠地瞪了卡爾一眼,哼,告訴他們真相就不錯了,還這麼有脾氣。  

  好雨卻似乎不在意,逕自說道:「五年前的那次事故,我的確是傷得很重,差一點便死掉了,可不知為什麼,我還是醒了過來,於是我想,就這樣躲起來,或許對大家都有好處,所以我便躲到這裡來了。」  

  「小雨,」龍螢有一點不悅她說這些舊事,於是開口打斷了她的話:「我們說好的,不准再提以前的事。」

  「是的,我知道,」好雨歉意地笑了笑,「好吧,我們說現在的事吧!」  

  「好雨,你一定已經有辦法了吧,念祖他……」海倫很急切,可同時又害怕好雨會因為她和念祖的事而生氣,於是又趕緊說:「念祖還是很愛你的,你一定要想想辦法啊,他……」  

  好雨因海倫的慌張而再度被逗笑了。  

  眾人因好雨的笑而感到些許的緊張,她不會是……  

  好雨平靜地開口:「海倫,為什麼不告訴他你的愛?你才是他所需要的呀,我只是他的五年前,只是他回憶中的一個部分而已,而你,你才是他的現在啊!」  

  「不是這樣的……」可海倫還是在一味擔心好雨是生氣她和念祖之間的交往而不肯幫念祖,完全沒有將好雨的話聽進去,急著想要解釋。  

  「不要認為我在說氣話,」好雨卻依然是那一派的平靜,「念祖的事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只是有一點出乎了我的預料,念祖竟為了逼我現身而不惜犧牲自己的自由,但是念祖不會有事的,我已經讓好東去見他了。」  

  眼光落在了海倫的身上,彷彿是自言自語一般,好雨又一次開口:「我現在要說的是你和念祖之間事情……還是不明白嗎?變心的人是我啊,是我辜負了念祖而又讓他如此的悔恨難當,是我呢,我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寬宏大量,可也不是大奸大惡之徒,所以我讓爸爸和義父暗中幫助你們,希望能減輕我的罪過,所以……  

  好雨的笑突然變得有一點虛幻,但誠意不減,「請給我這個悔過的機會吧!」  

  卡爾皺著眉頭看了看身邊的兩個老人,這就是他們所說的塵埃落定?原來他們有意無意地暗示念祖,這一切都是好雨的意思,開始他還有點擔心海倫會很傷心,現在看來,事情好像還沒有那麼的糟。  

  不過好雨的話也的確是讓在座的人都十分震驚,唯有龍螢只輕輕佻了挑眉,看來好雨真的選擇了這近在咫尺的幸福,不過,好東好像還沒有意識到。  

  「小雨,你……」任震南不是很確定地說出自己的猜測:「你決定和好東一起生活了嗎?」  

  好雨淺淺一笑,幸福完全寫在了臉上,語氣卻是變得更加的堅定了:「好東可以為了這份愛而不顧一切,我一個已死之人又何需在意那些世俗的看法?」  

  「你是真的……愛他嗎?」傑瑞仍還是有一點懷疑,這孩子會不會為了成全念祖和海倫而編出這樣的謊言呢?

  「愛嗎?我也不知道呀,」好雨緩緩地低下了頭,輕聲道:「長久以來,我都生活得很單調,但唯有好東是我不變的樂趣,我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有他陪伴的生活,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要離開,可就在我知道了他的心意的時候,我感到萬分震驚和心痛,以至於牽動我舊病復發,差一點就命喪黃泉……」  

  「小雨?」卡爾現在知道為什麼爸爸和任叔一直不肯說出好雨的事了,肯定當時好雨是受不了一丁點的刺激,所以他們才會依照她的意思一直替她隱瞞著。  

  「我在昏睡中想著離開他的事,可是啊……」好雨顯得有些痛苦,眼角微微有一些濕潤,「可是那種痛苦卻讓我割捨不得,每每想到他受傷的神情,那椎心的痛楚便撕碎了我的沉眠,於是我再度活了過來,決定留下來……」

  「小雨……」龍螢輕輕地扶住了情緒有些激動的好雨,原來她早已經有所覺悟了,只是還是有一些放不下而已。

  「無論怎樣的代價都沒有關係,好東都已經不顧一切愛上了我這樣的一個人了,我又何必在乎背負亂倫的罪名?」在好東那一個包含著深情與絕望的吻落在她的手上的那一刻起,她便決定同他一起沉淪,無論什麼樣的後果,她都願意承受。

  這個瘋狂的決定,卻讓她感覺到了久違的欣喜和幸福。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9-15 18:55:10

第9章(1)  

  「什麼亂倫?」傑瑞聽到了好雨的決定後,也不覺為她感到高興,他的女兒終於都找到了她們各自要的幸福,雖然結局和預計的不太一樣,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好東是個好孩子,將好雨交給他,他也是能放心的,他這個做父親的這一次終於有機會做點補償了,「你是我的女兒,你姓威弗遜,而好東姓宋,這怎麼能叫亂倫呢?」  

  「爸爸?」好雨疑惑地看向傑瑞,不太確定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爸爸說得不錯,」卡爾跟著在一邊笑道:「爸爸可以登報聲明,說他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兒,那你的身份就名正言順了,到時,就沒有人能說你和好東的閒話了。」  

  「我早應該這麼做的,好雨,原諒我,原諒我讓你受了這麼多的委屈,我太自私了。」傑瑞終於說出了他一直以來的夙願,讓好雨認祖歸終,這也算是對她母親的一個交代吧!  

  「爸爸……」好雨眼裡已經盛滿了淚,她原本是不必那麼在意名分的事的,只是現在,她必須也為好東著想,他不能生活在別人的鄙視之中,所以這個提議無疑是最好不過的了,只是現在……  

  「爸爸,我真的很高興您能承認我的身份,可是……」好雨遲疑了一會兒才說出自己的意見:「現在還不是時候,這件事還是等念祖的案子過去之後再說。」  

  「你還在怪我嗎?」傑瑞誤以為好雨的拒絕是因為不能原諒他以往的過錯,所以表情顯得有一些蒼涼。

  「不,不是的,」看到傑瑞受傷的神情,她不忍心地開口解釋道:「我這樣說是因為這跟念祖的案子有關係!」

  「和念祖的案子有關係?」這他倒是沒有想到,於是回頭和任震南交換了一個眼色,看著任震南也是一臉的不解,傑瑞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如果你們能留下來陪我的話,」好雨忽而認真了起來,看著周圍的人,正色說道:「我想,晚上就會有答案的!」

  所有的人又一次的都呆住了,唯有龍螢瞭然於胸地笑了笑,是的,今晚將會有很有意思的事發生呢。

  任念祖怏怏地低著頭像是沒看到好東似的,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竟然瞞了他這麼久,竟然……  

  原來好雨根本沒有死,只是不想見他,他這五年一直在為這件事後悔,甚至是消沉,而她呢?卻平靜地躲在山上計劃著一切,她真的是太過分了。  

  她何其狠心,想要他一生戴著薄情的罪名,想要他一生不得快樂,在他好不容易決定了選擇接受海倫的時候她又這樣突然地冒出來了,為什麼?  

  「你這樣的態度,我怎麼幫你?」好東也很無奈,他原本決定要離開的,可姐姐突然的一個電話,讓他出面為任念祖的案子做辯護。  

  他怎麼能說他將要離去的話?所以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救下任念祖也是為了姐姐著想,等他走了之後,他可以去照顧姐姐,這樣他就更放心了。  

  「這不正是好雨的意思嗎?」任念祖懶懶地答應了一句。這兩姐弟還真是很會演戲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這傢伙在說什麼啊?他態度這麼的惡劣和姐姐有什麼關係?  

  「這和姐姐有什麼關係?」  

  「你們還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任念祖突然想發了瘋一樣地死盯著眼前的好東,「好雨根本沒有死!」

  好東先是一驚,而後又恢復了平靜,「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也就不多說了,不錯,姐姐還在,一直住在山上,也是她讓我為你打這個官司的。」  

  任念祖冷笑一聲,別過頭狠狠地說道:「你們兩姐弟還真是能表演,她不是就想著讓我受到懲罰,就想著讓我痛苦嗎?讓我坐牢好了,你又何必還來充當好人?」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可以容忍他的無禮,可絕不能容忍他對姐姐的污蔑,他有什麼資格說出這樣的話?姐姐的情況他根本一點也不清楚,憑什麼懷疑姐姐的真心?  

  「姐姐一直都在幫你,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幫我?」任念祖又是一陣大笑,那笑聲卻是聽得令人膽顫心寒,「看著我陷在無盡的悔恨和痛苦中,她很得意吧?讓我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讓我痛苦一生,這不正是她的目的嗎?好了,現在她已經達到目的了。多謝了,我不需要她再關心了。」  

  他說得是這樣的狠,可心裡更多的卻是傷心,他真的好傷心,好雨寧願裝死,也不願出來見他,她還是沒有原諒他嗎?  

  他記憶中的好雨不是這樣的,她善解人意、寬容而平和,所以他這次始終也不說出自己的去向,因為如果她真的狠心不原諒他,那他也就無怨無悔地去坐牢,如果她還有一點點的不捨,那她就會出現為他作證。  

  他這一次是真的在賭博,以自己的自由賭她的寬容,如果輸了的話……  

  或許這也是命中注定吧!  

  「你以為姐姐一直在恨你嗎?」好東被念祖的話激怒了,他怎麼能這樣誤會姐姐的意思,姐姐是那麼的愛他,他怎麼能?  

  好東起身繞過桌子,將一臉受傷的任念祖從椅子上提了起來,「你知道姐姐這五年是怎麼過來的嗎?你知道嗎?」

  「當然是和你過著她嚮往的平靜的生活。」一想到這裡,他又不免有一點吃味,這五年裡,好雨一直是和這個男人生活在一起的,或許早將他忘了吧?  

  「平靜?你認為姐姐過得平靜?」好東因念祖的話無力地將他放了下來,他真沒有想到,任念祖竟會這樣的不瞭解姐姐,把姐姐交給他真的好嗎?  

  可是,可是姐姐愛他啊……  

  好東心痛地閉上眼,用力地做了個深呼吸,而後才平和地開口說起了那深藏心底的回憶:「姐姐剛做完手術,便因為那報紙上的消息而牽動了傷口,大量吐血,醫生說是嚴重的心力衰竭,姐姐休克了四個小時……」  

  任念祖仔細地聽著好東所說的每一個字,他真的很想知道,好雨這幾年是怎麼度過的,是不是還會偶爾想想他?

  「我以為姐姐活不了了,正在我絕望的時候,姐姐竟然醒了過來,」好東一點點回憶著那時的欣喜和幸福,姐姐在呼過氣的那一瞬間,他似乎也重新活了一回,那是他心愛的人啊。  

  「姐姐身體很弱,醫生說必須在完全的看護下絕對的靜養,哪怕是一點點的刺激、一點點過度勞累,甚至是一點點的刺激性氣味都會讓她喪命,她最好不能有太強烈的情緒,因為她的身體承受不起,可她是那麼愛你,而你給她的傷是那麼的徹底,想想她當時的處境,父親不知道她的存在,愛人將要娶別的女人做妻子,而那個女人還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她的身份是何其的尷尬,她能怎麼做?你認為她還能怎麼做?她已經完全被你們擊垮了!」  

  好東心痛地皺緊了眉頭,他不忍再回憶下去,可還是決定了將故事說完,「她的確想要平靜的生活,所以她承認了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想以此來求得一點點的寧靜,可是那椎心的痛楚讓她徹夜難眠,含著淚一直躺到天亮,又呆呆地坐在陽台上等待著天黑……那樣子你想像不到有多麼的叫人心疼,彷彿失了魂的軀殼一樣。我用盡了所有的方法逗她開心,博她一笑,哪怕是一點點的笑意都好。整整一年之後,姐姐才漸漸恢復了正常,開始了單調而沉悶的生活,我會常常上山看她,將山下的趣事告訴她,可從來不說你的事,因為害怕姐姐會激動,而且她留下了後遺症,身體的免疫力很差,很容易就病倒,我和螢姐姐小心地照料著,生怕一不小心傷到了她,那種小心翼翼的心情你能體會得到嗎?」  

  那段日子絕對是他一生的夢魘,那種心力交粹,他真的是受夠了。而這個傢伙卻還在這裡毫無道理地懷疑姐姐的真心,真是該死!  

  此時任念祖也心疼地緊緊閉上了眼,怎麼會這樣糟糕的情況,好雨為什麼你要一個人承擔?為什麼不下山來見見他,讓他也一起分擔?  

  看著任念祖已經有一點悔恨的樣子,好東才勉強收住了怒氣,「姐姐是個善解人意的人,她不會讓我們為她擔心,於是她慢慢地振作起來,在山上教原住民識字做買賣,偶爾為螢姐姐整理一些資料,還種了一院子的花,各種各樣的花……這種看似愜意的生活卻沒有給姐姐帶來快樂,相反,她顯得更加的哀傷,但為了不讓我和螢姐姐擔心,她裝作很平靜,直到威弗遜出了事,她看似平靜的生活徹底地完結,她又開始為你們操勞,無論我怎樣的保證,她都還是不放心,最後親自冒險下山來看了最後的一次開庭,只為能確定你們都平安無事……」  

  說到這裡,好東顯得很激動,是啊,無論他怎樣努力也不及任念祖的一個表情,姐姐是那麼的善良,而對他卻又是那麼殘忍,姐姐,為什麼要這樣對他,他真的不如任念祖嗎?  

  「難怪你上回會主動來找我們,原來是……」任念祖摁住了額頭,原來好雨一直都還在為他們擔心,而他卻還在說那樣的話,他真是個混蛋!  

  「是啊,我那麼討厭你們,怎麼會親自來找你們?」好東睨了一眼身邊的人,冷哼了一聲,「可姐姐卻放不下你們,我卻不會做任何違背姐姐意思的事,所以我來幫了你們,她是那麼愛你,你竟然還說出這樣的話來,任念祖,你到底算不算是個男人?」  

  任念祖並沒有為自己做辯解,「昨天下午我去好雨的墓地,在那兒待到晚上八點。」  

  好東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轉身在桌邊坐了下來,將念祖的話認真記錄了下來,最後抬起頭對任念祖公事化地說了一聲:「我會申請你的保釋,有你的辯詞,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你放心好了!」  

  說完,好東收拾了資料,轉身走出了接待室,他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沒有想到,他在姐姐那裡,也就是說,只有姐姐出面才能為他作證了,原來是這樣,難怪任念祖開始什麼也不說。

  姐姐,你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出庭作證吧?哪怕是打破你苦心經營的平靜……  

  不是說好了要離開了嗎?為什麼還會有這樣的不甘呢?  

  人啊,真的很奇怪呢!  

第9章(2)  

  夜已沉靜,山上更是清冷無比,尤其是這十月份的天氣,陣陣風都透骨,儘管如此,卻還是有人不肯安分,此刻就見到幾道黑影匆匆地潛進了山上的小別苑裡……  

  幾個人匆匆進了一間臥室,為首的人見到床上隆起的輪廓,不覺嘴角一抹冷笑,「宋好雨,這次看你還要怎麼逃?」

  說話間就見他從身上拿出一把手槍來,對著床上的人連連開了好幾槍,最後得意一笑,轉身便要離開。

  「我以為你會比五年前更聰明一些,至少也應該在你開槍之前確定床上有沒有人,沒有想到……」房間中頓時燈火通明,而好雨正優雅地站在門邊,嘴角是一抹淡然的笑意,「好久不見了,袁浩!你還是那麼的性急,真是一點也沒有變呢!」  

  「你?」房間的燈一亮,幾個人便已無處遁形了,為首的正是袁浩,此時的他,臉上的那道傷疤更顯得猙獰。握槍的手又一次不安分起來,「你怎麼會知道……」  

  好雨清楚地看出他的意圖,卻平靜地笑道:「不要再有這種想法了,因為我不會給你第三次殺我的機會。」

  說話間,卻見房間裡突然冒出了好幾個人,個個身手利落,不到五分鐘,幾個人便已紛紛被擒。  

  龍螢拍拍手,走到了袁浩的身邊,冷冷地看了幾人一眼,最後淡淡地說了一句:「把這幾個人先帶出去,你嘛……」龍螢又將眼光落在了面前的袁浩身上,冷笑一聲,「我們還是說會兒話再做決定吧!」  

  客廳裡早已經等著好幾個人,達拉在下午的時候被好雨遣出去,此時的幾人可說都是好久不見的老友——任震南、傑瑞、卡爾,還有海倫。  

  「果然是你,你竟然大膽到來這裡暗殺。」任震南此時可說是怒髮衝冠,以前的舊賬都還沒有算清楚,他現在竟然還敢來。  

  「成王敗寇,我也無話可說,你們想要怎麼樣,隨便!」大勢已去,袁浩卻還是一臉的不遜,沒有想到到了最後他還是敗在了宋好雨的手裡,真是不甘啊!  

  「你不坐下來和我們說說話嗎?」好雨似乎完全沒有將袁浩的怒氣看在眼裡,只是輕聲邀請,「我們已經有很久沒有這樣的說話了。」  

  「不要廢話,想要怎麼樣,說吧!」袁浩看著好雨的樣子,反而有一點慌了。  

  「知道為什麼我能知道你的計劃嗎?」好雨淺嘗一口清茶,自顧自地說著話。  

  袁浩冷哼了一聲,將頭轉到了一邊。  

  「還是這樣的倔強呢,」好雨淺淺一笑,將手裡的茶放到了一邊,「你在派人監視好東的時候,我真的以為你會向他下手,可在你登上的那篇報道讓我知道,你的目的一定不僅僅是那麼的簡單。」  

  在場的人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好雨的身上。原來,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這丫頭真是一點也沒有退步啊!

  「儘管知道你的目標是我,可我依然不能確定你會用誰來做餌,本來我在考慮給好東或是念祖一些警告,但最後我還是決定了讓你得意一回。所以這麼久都在靜觀其變,果然,念祖還是被你抓住了機會。」好雨抬眼看了看對面的人,如果不是螢姐姐幫忙,她恐怕也是難逃此劫。  

  「你怎麼會想到我會來殺你?」袁浩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麼她總是能預料得這麼準?  

  「你的報道啊,言辭中沒有一點的誹謗,只是一味突出我的死,而且全部都用了真實的名字,這就顯得很奇怪了,所以我想,你這麼做是想讓所有的人知道,宋好雨已經在五年前就死了,而你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掩蓋你殺人的罪行,」好雨依舊還是一副平和的模樣,可沒有一個人因為看見她的平靜而覺得安心,反而是一顆心懸在喉嚨裡,全都屏住可呼吸,仔細地聽她的下文。  

  「果然,你跟蹤念祖來了山上,你知道,這個機會難得,只有我一個人能證明念祖的清白,而我一死,念祖是怎麼也脫不了關係的,而我呢,我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所以不會有人知道會是你在改變事實。」好雨說到這裡,不免又是一臉的笑意,「絕對完美的計劃,只是棋差一招而已,可是……袁浩,這就是你我之間的距離。」  

  袁浩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她較五年前更柔弱了,可依舊還是那麼聰明。五年前敗在她的手上,雖說是僥倖逃出了T市,可局勢卻是無法再挽回了,他這幾年一直想著怎樣報仇,可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果然如她所言,他們之間的距離便是這一招之間!  

  「呵呵,」想到此處,袁浩不覺輕笑出聲,早知是這樣,他又何需這麼費心地佈置計劃,直接的快意恩仇不是更好?如今反被人所制,命該如此,真是天意,「事到如今,你想要我怎麼做?」  

  「證明任念祖是無辜的。」好雨正色地說了一句:「有很多事,你也希望讓它成為秘密吧?」  

  「你不是就可以證明嗎?」袁浩皺著眉頭,她到底還有什麼花樣?  

  「可是我已經死了呀,宋好雨已經在五年前就死掉了,怎麼還會出庭去作證呢?」好雨低頭輕笑著說道。

  是啊,宋好雨已經在五年前就死了,她也不再是宋好雨了,她需要一個新的身份,一個能給予好東幸福的身份。

  「好雨?」傑瑞皺著眉頭,不高興她所說的話,「這些話,不許胡說。」  

  「我沒有胡說啊,」好雨回頭調皮地看著傑瑞,「我姓威弗遜,不再是宋好雨了,就讓宋好雨安息了吧,讓所有的痛苦和不幸都隨她一起進墳墓吧!」  

  任震南這才放心地笑了起來,原來好雨是這個意思,是啊,讓一切都重新開始吧,一切都會有更好的發展,這幸福彷彿已經就在身邊了。  

  案子似乎沒有什麼懸念,袁浩出庭證明了任念祖的清白,只是他的出現給了任念祖一個大大的驚訝,沒有想到到最後,好雨都還是不肯出面見他,而好東則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明明只要她一出面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姐姐為什麼要做得這麼的複雜呢?  

  但弄到袁浩來出庭作證,也可見姐姐的用心良苦了!姐姐怎麼會放任任念祖不管呢?她會不計所有地為他付出、冒險,就像他不計一切地為她付出一樣……  

  姐姐,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未來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當然,也還有任念祖和螢姐姐在你身邊,而我……我已經是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大人了,是時候開始一個人的生活了……  

  好東深吸了口氣,舉手將墨鏡放在了高挺的鼻樑上,一切都已經收拾妥當,再過五分鐘就要登機,他這個多事的人一走,這裡就可以恢復平靜了,他們各自有各自的幸福、各自有各自的歸屬……  

  說到底,他才是多餘的那一個!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今天離開,他已經和好雨道過別,這個包容了他所有情緒的地方——愛、恨、傷心、高興……現在終於要說再見了,和心愛的人說再見,和這片土地說再見——  

  「開往瑞士的第**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候機室的廣播打斷了好東的思緒,整了整風衣,提了身邊的皮箱,最後一次看了看周圍的一切,而後決然地走過了驗票處,這一次,他真的不能回頭了……  

  客廳的氣氛很尷尬,好雨是一臉的平靜,而任念祖卻是皺緊了眉頭,他是很想發火的,可在看到她虛弱的模樣時,又實在是狠不下心,這五年來,她都一個人承受著所有的痛苦,她也真的很不容易,可是……  

  現在他又該怎麼辦呢?好雨和海倫……沒有想到,五年之後他依然面臨著這樣的問題。難道這真的就是天意?

  「我似乎應該早一點來見你的。」最後還是好雨先開了口,依然用著她常用的平靜地語調,「對不起,我想……這一次是我過分了。」  

  「你的身體還好嗎?」任念祖開口岔開話題,因為他真的很不想談論這件事情,沒有想到到最後她也沒有出面為他作證,而是袁浩為他洗去了罪名。看來她還是不能原諒他。  

  是啊,他有什麼資格去請求她的原諒呢?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她看上去還是那麼的平靜,只是蒼白了很多,也消瘦了很多,好東說她一直都還沒有真正的痊癒過。

  「還好,」好雨思量著怎麼開口,他似乎正在迴避與她的談話,他一定很生氣了,瞞了他這麼久,心裡一定很難過吧,「你好像不一樣了……」  

  任念祖自嘲地一笑,是啊,他當然已經不在是以前那個任念祖了,她為什麼還要說這樣的話?難道他所有的悔恨她都沒有一點的在意嗎?  

  好雨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更不知道應該怎樣的維持現在的談話,他到底怎樣才能讓他明白,他們都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消耗在過往中了,他們都需要新的生活。  

  時間就這樣的流逝,可兩個人都沒有開口,客廳裡是一陣難耐的寂靜——  

  最後還是好雨開了口,她已經決定明說了:「海倫是個好女人,你應該好好地珍惜她才好……」好雨知道這樣的說很過分,可是……  

  「你就是要來告訴我這個的嗎?」任念祖有一點急,瞪著眼前的人,「你就是要跟我說這樣的話嗎?在我後悔五年之後,你就來告訴我我應該珍惜的是海倫?那你當初又何必要死?」  

  話一出口就後悔,看著好雨受傷的眼神,任念祖懊惱地抓了抓頭,他怎麼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是啊,就是啊……」好雨有些受傷的背過身,「早知是這樣的結局,我又何必逃得怎麼辛苦……可是……儘管我這樣單方面的決定有一點過分,但我真的期望著每個人都能得到幸福,時間為證,我們真的付出了足夠的代價……」

  「每個人都能得到幸福?」任念祖揣測著她話裡的意思,「我和海倫在一起真的就是所有人的幸福?」

  好雨沉沉地閉上了眼,嘴角微微劃了一道弧線,「還是沒有明白嗎?我只是在成全自己的私心,我要和好東一起生活了,所以以後沒有太多的時間來管你,只好將你托付給一個放心的人了……」  

  是的,她已經決定了要和好東一起生活下去,補償他應有的幸福,也還給自己久違的幸福,而念祖和海倫也應有屬於他們自己的幸福,這樣就是最好了……  

  可說來,也依舊是自己自私的決定。  

  「不要懷疑我的話,五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人作出改變一生的決定,你我都為了曾有的情感而付出了太大的代價,在彼此的心裡也已經永遠留下了痕跡,這樣就足夠了呀,」好雨平靜地說著自己的想法,她知道念祖一定會明白其中的意思的,「讓我們開始新的生活吧!」  

  任念祖看著她一臉的堅定,明白她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這將是最好的結局,他還能要求什麼呢?

  到最後,還是好雨放過了他!  

  承認吧,他們的感情已封印在了五年前,他們都應該重新生活了……  

  好雨,今生注定了欠你,你自己選擇了幸福,那麼也算是一種補償吧!  

  希望好東能好好把握這份幸福,不要如他一般錯過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9-15 18:56:27

第10章  

  轉眼又是兩年的時間過去了,好東現在在國外一樣也是相當有名氣的律師,過著和以前一樣的生活,只是……

  好雨和念祖現在應該已經結婚了吧?應該很幸福吧……  

  他已經有兩年沒有他們的消息了,因為害怕自己的嫉妒心會一發不可收拾,所以到現在他也沒有勇氣去打聽他們的消息,不過他可以肯定,好雨現在一定是很幸福的,因為有心愛的人在身邊,這比什麼都強!  

  「宋先生!」辦公室外的秘書輕輕地推門進來。  

  「什麼事?」好東轉回身,滅了手裡的煙,抬眼看了看進門來的人,「是剛剛的那個案子還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秘書淺淺笑了笑,「是你家裡的鐘點女工傑西來電話,說有人在家等你,讓你馬上回去!」

  「什麼人?」一聽到這個消息,好東不覺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會是什麼人會在他家裡等他呢?  

  「不知道,傑西只說是讓你馬上回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好東決定先回去看個究竟。什麼人竟然會跑到他家呢?  

  好東將手上的案子也簡單收拾了一下,而後取了風衣推門出去了。  

  會是以前認識的人嗎?還是……  

  好東甩了甩頭,他不習慣這樣的任意猜測,還是先趕回家再說吧。  

  

  「傑西,到底出了什麼事?」好東一進門便大聲問道,「什麼人要見我?」  

  「是一位小姐!」傑西一聽見好東的聲音就趕緊跑了出來。那為小姐還真是奇怪,什麼話也不說,只是讓她打電話讓先生回來,說是他們是認識的好朋友,可是……  

  「小姐?」在這裡,是不會有哪個女人敢未經他的同意就上他家的,而且他認識的幾個女人傑西也認識。

  會是以前的朋友嗎?  

  螢姐姐?  

  現在也只有她才有可能來看他的,因為……  

  「那位小姐在後邊花房。」傑西小心地說著,那位小姐也真是不客氣,一來這兒就四處的轉悠,最後似乎是很喜歡那間花房,於是便留在裡面了。怎麼說就是不出來!  

  花房是先生的禁地,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可是……那位小姐和先生床前那張照片上的人長得好像啊。她不敢說,因為她也只是覺得像,還沒有什麼把握嘛!  

  「什麼?」竟會有人這樣無禮,沒有得到主人的同意就任意出入。  

  好東轉身急匆匆地朝花房的方向趕了過去。  

  那是屬於他和好雨的最後一個回憶地,裡面的花都是好雨最喜歡的,平時他從來不會讓閒人進入。

  不管是誰,他今天都很生氣,因為任誰也不能侵犯他的禁地,那個地方永遠都只留給一個人,儘管她永遠也不會來——  

  好東遠遠地看著一個一頭長卷髮的白衣女子悠閒地在花房中穿行,那纖細的身影帶著那麼的熟悉……如果不是那一頭的卷髮,他會認為是好雨,因為那身影實在是太像了。  

  好東不禁自嘲地一笑,原來,到現在他都還在做這樣的夢。  

  好雨她怎麼會來?  

  好東收拾好紛亂的思緒,深吸了口氣,匆匆地推門進入,一面走向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一面口氣不善地開口:「小姐,請你立刻出去,這裡是私人地方,不歡迎外人參觀。」  

  那女子身子微微僵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回過頭,衝著面前不遠的人淺淺一笑,「我以為……我算不上外人……」  

  對上眼前的人,好東被完全的震住了,張了張嘴卻怎麼也說不出話。  

  天啊,這不是夢吧?怎麼會……  

  「怎麼?我已經變得連你也認不出來了嗎?」那女子俏皮一笑,「好東?」  

  「好雨……不,姐姐?」好東這才肯定了眼前並非幻象。這怎麼可能?好雨是不應該知道他在這裡的,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而且自信沒有人能找到他的所在地。  

  好雨低頭輕笑,為好東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她轉身繼續看著滿室潔白的玫瑰。  

  好東沒有將她忘記,從來沒有……老實說,從來這裡開始她就一直在擔心,因為畢竟他們已經有兩年沒有見面,當初,好東沒有等她說明就匆忙地離開,而她也因為手術的關係暫緩了尋找好東的行動!好東這幾年可是一直在努力,現在在瑞士也一樣是很有名的律師。  

  當她看到這間花房的時候,一顆漂浮不定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好東沒有忘記她,從來沒有,因為這裡的花都充滿了思念……注定她逃不了了!  

  好東不知自己應怎麼開口才好,只是順從地跟在了好雨的身後,好雨現在不是應該和任念祖在一起的嗎?

  這時的她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在他的身邊呢?  

  好雨,聰慧如你,怎麼會不明白你我之間現在該是怎樣的尷尬,為什麼還是要來呢?  

  好雨回頭看了好東一眼,將他的為難盡數收進了眼裡。  

  他在為難於如何開口和她說話,他並不知道她的心事,也從來不問,因為害怕傷害到她……他就是這樣,生怕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哪怕是一句簡單話,他卻從來不問出口。  

  為什麼,那麼久之後她才發現,原來這世上唯有好東可以這樣平靜守在她的身邊。原來,最接近的地方才是最可依靠的地方。  

  「不和我說些什麼嗎?」好雨偏頭輕問了一句,看來,他們之間的沉默只好讓她來打破了,「這麼久沒有見面,你都沒有話要跟我說嗎?」  

  「什麼?」好東的心思完全沒有在這裡,滿心滿眼都被好雨的影子填滿了。一聽到好雨的問話竟有一點不知所措,「有話要說?哦,是的,當然了……你和任念祖還好嗎?他對你……」  

  好雨聽得見他咬牙的聲音,他是那麼的在乎呢,卻是怎麼也不說出口,真是難為他了。  

  好雨有點好笑地開口:「是的,他對我很好!」  

  她實在是很想知道他的反應,儘管那似乎有一點殘忍,但她仍想知道他會怎麼做,他會怎麼做呢?呵呵……恨得牙癢癢吧?  

  果然,好東在聽到好雨的話後一陣咬牙切齒,心裡原本已平復了的醋意又一次不可抑制翻了起來。是的,聽她的語氣就知道,她是幸福的。期待了那麼久,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她是應該有這樣美好的結局的,可是……  

  多希望那個給予她幸福笑容的是他。  

  好東略顯了一些哀傷,最後還是淒涼地笑了一聲,「是啊,他是應該對你好的,他欠你那麼多,這樣就好了……」

  「這樣就好了嗎?」好雨終於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好東真的是一點也沒有變,「你真的是一點也不知道國內的事嗎?」  

  現在的他就像是數年前的自己,因為害怕,所以什麼也不去瞭解。完全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僅僅憑著自己的揣測。

  好東因她的話而皺了皺眉頭,國內的事難道還有什麼懸念嗎?  

  「傻瓜……」好雨帶笑的語氣中又有一點懊惱,轉身正對上他,平靜地望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眼中的自己已然幸福的表情,「一點也不明白嗎?為什麼現在的我會在這裡……」  

  好東被這句話弄糊塗了,她的話好奇怪,她在暗示什麼?  

  天啊,不要再給他這樣沒有任何意義的希望了。他已經經不起這樣的玩笑了!  

  他會誤會的,誤會好雨也愛著他!  

  好雨伸手撫上他的臉,眼裡盛滿了一個女人所有的柔情,「好東……這些話我只說這一遍,所以……請你一定要記住。」  

  還未待好東反應過來,好雨竟露出一抹嫵媚的笑意,「我來這裡,是因為我愛你,好東,我是在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向你表白我的愛意,所以……請不要說出作為弟弟的話語……」  

  「啊?」好東完全被這話驚呆了,「那任念祖呢,你們不是應該已經……」  

  「已經什麼?」好雨有些生氣,在她說了那麼臉紅的話之後,他還在懷疑她的真心嗎?「念祖是我的妹夫,自然是要對我好的,你在胡亂想些什麼?」  

  「妹……妹夫?」好東呆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天啊,這個消息實在是……  

  實在是太好了!  

  好東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因為實在是沒有一個形容詞可以形容他現在的感受,不知道是震驚還是……幸福!

  好雨又是好笑又有點生氣,這個傢伙的反應也太遲鈍了吧?他到底還在想什麼?  

  「你到底要在我面前發呆發到什麼時候?」  

  好東驚覺地回過神,眼前正是那張他期盼了已久的笑顏,伸手緊緊地將面前的人摟進懷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你告訴了我這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消息。好雨……」  

  是了,就是這個感覺,她想要的平靜的、安寧的、安全的生活,就在這裡。就在這樣的一個溫暖而又寬厚的胸膛裡,她一生幸福的依靠點,就在這裡。  

  好東緊緊擁著懷裡的人,老天可憐他,他真的是這樣的幸運,原來……那幸福竟是這麼的接近……

  「好雨……」好東閉上眼,只靜靜地叫著這個足以影響他一生的名字,彷彿一切都塵埃落定,不管發生什麼,他都心存感激,因為好雨已在他的身邊。  

  好雨靜靜地閉上了眼,盡情地享受著這樣的寧靜的幸福。  

  幸福其實就是這麼簡單。  

尾聲  

  「這樣好嗎?」想了好一會兒,好雨還是覺得有一點過意不去,從床上坐起身來,卻被身後的一隻手臂硬生生地拉了回去——  

  「我看這樣是最好的……」隨著說話聲音的消失,好東滿意地享受著自己妻子甜蜜的唇,他的妻子竟在蜜月之中想念別的人,這恐怕就有一點不妥吧?  

  好雨因為有心事,所以匆忙地結束了這個熱吻,掙扎起身,「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他哪裡肯放過,只追著她坐起身來,開始攻擊她的脖子。奇怪,他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怎麼一點也不覺得膩呢?相反,他覺得應該就這樣一直下去才好,「我說過了,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們只是提前開始蜜月,有什麼好擔心的?」  

  好雨狠狠地拍掉了那只又不安分的手,回頭瞪了他一眼,「你正經一點好不好,我可是擔心死了!」

  好東認命地垂下頭,有點無奈地開口:「會有什麼事呢?這可是我們的蜜月,你怎麼能狠心不讓我碰你?作為妻子的你,有點過分了吧?」  

  「哪有這種事情?」好雨不免一陣臉紅。  

  「那就對了嘛,」好東見時機難得,即刻行動將好雨又壓回了床上,「那我們繼續做該做的事,就不要再想他們了吧?」他的妻子很聰明,所以必須趁她心亂的時候下手,否則,等她回過神,就什麼也別想做了!  

  好雨哪裡會上當,「不要岔開話題,我在和你說正事。你真的一點也不擔心的嗎?」  

  好東哀號一聲,終於認輸地翻身躺在一邊,「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們完全可以應付。」  

  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結婚之日不見了新郎和新娘嗎?儘管他們的婚禮請了很多人,可是以那兩個老頭子的老練世故,是完全可以應付的。再說,他們不也沒有告訴他好雨沒有嫁給任念祖的事情嗎?讓他難過了兩年,現在回報一下又有什麼不可以?真不知道好雨在擔心什麼,這樣下去這個蜜月還怎麼過?  

  好雨有些生氣地看著他,「你不瞭解義父和父親的脾氣,他們一定會報復,這一次連螢姐姐也沒有通知,她一定也很生氣,他們不會輕饒我們的!」  

  這一次真的危險了,不知道他們會想出什麼樣的陷阱來,天啊……她真的不敢想了!  

  「是嗎?」可好東似乎還是沒有一點危機意識,側身悠閒地玩起了好雨的長髮,「我有這麼聰明的老婆在身邊,有什麼好擔心的。」  

  好雨沒好氣,這個傢伙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你以為我是萬能的嗎?義父熟知我的手法,所以想要逃過他的陷阱幾乎沒有可能,更何況這次還有父親、卡爾、念祖,可能還會有螢姐姐聯手……天啊,我們完了!」  

  好東這時也有點擔心起來了,坐起身,皺起眉,真的有好雨說得這麼嚴重嗎?真的有連她也看不到的陷阱?

  而在大洋彼岸的幾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抹奸詐的冷笑,好東這個小子——  

  這一次,就算是好雨在身邊,恐怕也沒有那麼幸運了吧?  

  好東竟突然打了個冷顫,不覺眉頭皺得更緊——難道不幸被好雨言中,他們真的會……  

  不會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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