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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9-19 15:17:24

前言:

她真是流年不利,衰事一籮筐
房友是個專找辣妹網友回家上演A片秀的死色胚
為免純潔心靈被淫聲浪語污染,只好包袱款款另覓新居
卻莫名其妙住進外人眼中神秘又恐怖的「威廉古堡」……
其實這裡既不是龍潭,也不是虎穴
只是住了一群自以為是吸血鬼、女巫、千年魔女的怪咖
所謂入境隨俗,她或許該扮個魔法師來配合一下
怎知新室友早就決定好她該扮演的角色及任務──
要在精明的狄家小舅眼皮子底下和吸血鬼假扮情侶
嘖,那群無良室友擺明了要把她推入火坑嘛!
不過說起這位狄家小舅呀,可真是極品中的極品
害她不時思春發花癡,差點變成女色狼把他撲倒
她也很清楚,他的行情可說是女人成打的在計算
像她這種路邊小菜色才上不了他的滿漢全席
沒想到老天爺聽到她的心聲,狄家小舅竟然煞到她
但舅舅搶外甥的女友?這會不會有點亂倫啊…


第1章(1)  

  豪華套房出租,租金面洽,限女性,身高一百六十五,體重四十五,面貌姣好,功課優良,性情溫和,無不良嗜好與怪癖,符合以上條件者,請親自至薔薇路六百六十六號。

  一張黑底白字的廣告單黏在水溝旁的牆上,順著夏日黏膩的風有一下沒一下撩動,詭異的顏色和錯誤的張貼地點,根本沒人會覷一眼,更別說注意上頭寫啥東西了。

  不過……她就注意到了。

  夏雨潮抹去自額上滑落的汗水,邊蹙眉邊一口灌完手中的果汁,順手往後一扔,像投三分球似地命中路旁垃圾桶。

  「豪華套房……」微瞇眼湊向前看,她被詭異的廣告吸引。

  限女性,身高一百六十五,體重四十五,面貌姣好,功課優良,性情溫和,無不良嗜好與怪癖……有沒有搞錯,是征房客還是徵婚?

  她不屑地瞥過眼,繼續往前走,租賃的學生公寓就在左前方,才邁了兩步,旋即看到從公寓門口走出的火辣尤物。

  肩帶細得像一捏就斷,短裙跟內褲外穿沒兩樣,前方的辣妹簡直讓人興起光天化日下就犯罪的渴望。

  跟昨天碰見的辣妹不同型,準是隔壁的死胚房友又勾搭上「新朋友」來著。

  夏雨潮頓住腳步,心裡暗罵了聲,嘴唇一抿,轉身走到水溝旁,猶豫了三秒鐘──管他的!就算是騙人的廣告,憑她的身手還怕應付不了嗎?

  試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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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什麼鬼!自從念大學搬來這邊三年,哪來的薔薇路啊,連聽也沒聽過!頂著氣溫三十幾度找路的她簡直像個白癡。

  驀地,飲料販賣機旁的黑色身影吸引了夏雨潮的目光,沒多想就走上前。

  欸,有沒有搞錯,這麼熱的天還穿一身黑,尤其是那件黑風衣,遠遠看去還以為是黑斗篷。

  「小姐,請問你知不知道薔薇路在哪裡?」她盡可能用溫和禮貌的語氣問。

  前方身影微頓,緩緩斜過身睨視夏雨潮。

  問路的人差點在大太陽底下變成冰柱。

  眼前這位哪是小姐,根本是位超美型的帥哥,只是背影太過纖細,染成淺咖啡色的削薄頭髮過肩,加上膚色極白,才會讓她誤以為是女人。

  果然,那男人冷冷地睥睨著她,像在嘲笑夏雨潮的身高;其實她不矮身材也算修長,只是眼前這男人起碼也有一八五吧,站在他面前,瞬間她就矮了好一截,氣勢也是。

  「薔薇路……」意外的是,男人沒破口大罵也沒有給她白眼,只是微瞇漂亮細長的雙眼打量起她。

  「你、你在看什麼?」她被盯得渾身犯窘,不是沒讓男人這樣盯過,只是眼前的男人目光有點可怕。

  美型男垂下纖長的雙睫,不知在想什麼,忽然再抬眼就朝她微笑。

  夏雨潮詫異地皺眉,不知道他在對自己笑什麼。

  「你是不是要找薔薇路六百六十六號?」美型男還在笑得桃花朵朵開。

  夏雨潮卻不為所動。「是啊,請問你知道在哪裡嗎?」

  「我就住在那裡。」

  「真的?!太好了。」這樣就可以節省時間和體力。

  美型男轉身拾起方才投錢的罐裝飲料,朝她一笑,「跟我來吧。」

  夏雨潮抹抹臉上的汗,終於也露出微笑。如果這位帥哥是將來的房客之一,也算是很賞心悅目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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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棟的歐式洋房,四處一片荒涼,但屋主在房子四周種滿了薔薇和玫瑰,說真的,大白天看起來就心底毛毛的,晚上還得了,鬼片現場啊!

  「先生,你確定我們沒走錯房子?」夏雨潮雙腳停在鐵門前不動,向來自稱夏大膽的她竟然有點怕怕的。

  美型男斜睇她,有點跩的說:「怎麼,你怕啊?」

  被挑釁的滋味很不爽,她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領頭的人輕哼了一聲,繼續帶著夏雨潮前進。一進屋裡,一片黑暗,連點光線也沒有,一時間適應不了黑暗的雙瞳,讓她看不清前方。

  前面領路的人卻像是早習慣這樣的光線,一點等她的意思也沒有地逕自晃進屋裡深處,留下夏雨潮一個人像瞎子摸像似地走著。

  忽地,腳下一陣軟──是踩到狗屎嗎?

  喵!一隻利爪掃過她的小腿,襲擊得毫無預警,嚇得夏雨潮彈跳起身。

  「媽呀!有鬼!」她轉身想跑,燈光卻在這一刻亮起。

  「鬼?我們這裡最多的就是鬼啊,看你是要吸血鬼、魔女、女巫,我們統統都有。」

  夏雨潮撲倒在地,掀起滿地灰塵,轉頭一看,一隻黑貓坐在後方瞪她,而貓的左側站著個一臉沒有血色、白得像雪的女孩。

  「你是人還是鬼?」不會真要跟鬼做鄰居吧,她沒大膽到這種程度。

  「我……」

  有人很不客氣地大笑三聲。「她啊,很可惜的還是人,不過骨子裡倒是女巫。」

  白得像雪的女孩瞪住那個美型男,「死威廉,我詛咒你一輩子都當不成吸血鬼。」

  喔,原來他叫威廉。夏雨潮怔怔地看著眼前男女唇槍舌戰。

  「白雪,我看你乾脆改當公主算了,省得浪費你的名字。」

  「我呸!公主?少讓我今晚做惡夢了。」

  「你的咒語念得怎麼樣?有沒有辦法讓黑伯爵變成人啊?」

  白雪又瞪了威廉一眼,彎腰抱起貓,「哼,就快了,到時候我一定要讓黑伯爵幹掉你這個從沒吸過人血的三流吸血鬼。」

  「請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是人還是吸血鬼或是女巫?能不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夏雨潮爬起身拍去灰塵,隨時有拔腿就跑的打算;這兩個人好像精神狀態不太好。

  「你是誰?」白雪偏著頭問,懷中的貓兒也跟著略歪毛茸茸的小頭顱,十分配合主人。

  夏雨潮掏出口袋裡的黑色廣告紙,「我是看到這張廣告,所以想來看房間……」

  「啊!」倏地,一聲尖叫竄出,夏雨潮心臟差點蹦出來。

  「你就是我們的第四位房客,沒錯沒錯,昨天我在水晶球裡有看過你的臉。」

  又跑出一位披頭散髮的女孩,拉住夏雨潮的手臂,整張臉又是煙熏妝外加黑色口紅、指甲油的,皮膚也是白得亂嚇人一把,不細看還以為真是電影裡的魔女、女巫跑來大鬧人間。

  「放手!我只是來看看房子,又還沒決定要搬進來。」夏雨潮被嚇得雙腿無力,只能猛甩著手。

  「梅杜莎,放開她。」威廉很沒氣質地翻了白眼。

  白雪張著圓圓大大的眸子瞅著她瞧,冷不防地問:「你有一百六十五公分?」

  夏雨潮愣了下,眼珠子轉了一圈,「有。」實際上是一百六十四公分,只差那麼一公分,應該沒差吧。

  「四十五公斤?」還跩著她手臂的女人狐疑地問。

  「唔……有。」她四十六公斤,也才差那一咪咪,應該沒差吧。

  雙手環胸的威廉也走過來,伸出漂亮修長的手指勾起夏雨潮的下顎,挑眉盯了良久。

  隨後,詭異的三人互相交換了一種很有默契的眼神;詭譎又難測,帶有幾分算計的陰謀。

  氣氛有些詭異,雖然說從一踏進這間屋子裡她就毛骨悚然到現在,但她總覺得眼前的三人好像在……設計她。

  夏雨潮睜大雙眼,就怕一個眨眼會發生什麼不測。

  「這樣吧,你明天就搬進來,租金就看你的表現再決定。」威廉開口道。

  「租金?這應該由房東來談吧。」她有些詫異。

  坐在寬敞的復古沙發上的白雪和梅杜莎掩嘴笑了笑,笑得夏雨潮一臉莫名其妙。

  「你們笑什麼?」

  「笑你呆啊,威廉就是這裡的房東。」一頭大卷髮的梅杜莎撩撩發尾笑說。

  「你就是房東?!這麼年輕就有這麼大間房子。」夏雨潮一臉驚嚇。

  真的,她被嚇到了。雖然知道台灣的貧富差距很大,但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美型男竟然這麼「好野」,真讓人不敢相信。

  威廉俊美的臉上揚起笑容,「對,而且我已經決定讓你住進來。」

  「住進來?我都還沒決定……」

  「只要你看過房間,保證一定會心動。」白雪在旁敲邊鼓。

  夏雨潮狐疑的目光瞥過三人,過了半晌,突然站起身。

  「算了,我看這麼棒的房子,我這種凡人實在無福消受,打擾了。」

  她朝大門走去,只差一步就到門邊……奇了,右腿怎麼好像多了田徑訓練綁的沙包似的,忽然加重了好幾斤。

  皺眉往斜後方一瞟,她下顎差點掉下來。

  那個像王子滿臉高傲的威廉,居然緊抱著她小腿不放,還任她拖行了好幾步!

  「拜託你!我真的很需要你!你別這麼快就決定。」威廉俊美的臉仰高看著她,美麗的雙眸似乎還噙著淚珠。

  夏雨潮怔愣住,完全無法動彈。

  我的媽呀!怎麼會有這麼娘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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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不防地,夏雨潮後背讓人猛拍了一記。

  「雨潮,聽說你換宿舍了?」敢這麼對夏雨潮的人,只有她的好友呂蒂蒂。

  夏雨潮嚥下差點噴出來的那口飯,瞥過一室人聲鼎沸的學生餐廳,沒好氣地瞥到好友臉上,對方還是那爽朗的笑臉。

  「呂蒂蒂,能不能改掉從後面跑出來嚇人的習慣,很缺德耶。」

  「哎喲,反正你早就習慣啦,從大一到現在大三,哪天不是這樣嚇你,哈。」

  呂蒂蒂自動自發坐到她身旁,打開便當,埋頭就吃。

  夏雨潮翻了白眼搖搖頭,將注意力擺回自己的便當裡。

  「雨潮,今天下課我去看看你的新宿舍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麼?」

  夏雨潮一時詞窮答不出來。為什麼?因為她現在住的地方,全是一堆大怪咖。

  思及此,她皺眉嘖了一聲,「現在住的地方離學校很遠,用走的你一定受不了。」

  「咦?真的,有這麼遠啊,那房租一定很便宜囉,是在哪條路上?」

  「……薔薇路六百六十六號。」

  話聲方落,原本跟夏雨潮坐在同桌用餐的人連同呂蒂蒂都停下動作,眼珠子全瞪住她,比在七月見到鬼還猛。

  「咳……」在心底暗罵了聲,夏雨潮差點噎死。這些人是怎樣?個個像順風耳一樣耳力這麼尖。

  呂蒂蒂一張櫻桃小嘴不停顫抖,手指頭也抖得不像話的指著她,「薔……薇路……六百六十六號,你開玩笑的吧?」

  夏雨潮挑眉,再認真不過,「沒錯啊,我就住那裡。」

  呂蒂蒂眼珠子瞪得快滾出來。「那裡……是有名的威廉古堡。」

  聞言,她又皺眉了,「這又關周傑倫什麼事?」印象中,「威廉古堡」不就是周傑倫多年前的一首舊歌嗎?

  「笨蛋!跟周傑倫一點關係也沒有。那裡是有名的鬼屋耶,傳說當年我們學校最優秀的學生會長威廉王子就是死在那裡。」

  「威廉王子?」

  呂蒂蒂猛點頭,「對,傳聞是個超帥、超美的無敵霹靂大帥哥,不過,聽說他性向有點問題……就那個啊,你懂的嘛,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的那個。反正這不重要,聽說他被男人甩了,後來就在他的豪華別墅裡上吊自殺了。」

  夏雨潮聽得哈哈大笑,差點將吃下肚的食物全噴出來。

  「白癡啊,這種傳聞你也相信,真是很笨耶。」

  「別不信,聽說前幾年有兩個學姊住進去後就失蹤了,好可怕喔。」

  夏雨潮笑了笑,伸手拍她前額一掌,「別傻了,這年頭哪有鬼,我看你還是多把心思放在課業上吧。」

  呂蒂蒂冷哼一聲,回去吃她自己的便當,不理會鐵齒的好友。

  夏雨潮笑著走出學生餐廳,將便當盒丟進垃圾桶,旋即轉身,卻撞上一副結實的胸膛。

  抬眼一看,她又傻了。媽呀,是怎樣?全台灣的大帥哥都要讓她一次全碰上就對了?

  「沒事吧?」遮去她頂上大半艷陽的俊臉正漾著溫柔笑容。

  夏雨潮雙頰漲紅,連忙搖頭,「沒事,我很好。」奇了,碰到威廉時也沒這麼發花癡啊,怎麼對這個陌生人會這麼……

  「夏雨潮?」忽地,輕輕柔柔的嗓音突襲她的耳朵。

  「有!」她抽回神遊思緒,下意識應答。

  不過,喊完她就後悔了,因為眼前的男人正對她露齒一笑,好丟臉喔!又不是在點名,她幹嘛喊有。

  帥得不像話的男人竟然伸手拍拍她發頂,用一種長輩看晚輩的溫暖目光看著她,看得她差點不顧顏面想撲進男人的懷裡。

  「你很可愛,我很滿意。」男人又笑。

  「真的嗎?那就好……咦?你說你滿意什麼?」不對呀,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男人收回手,提起腳邊的黑色行李袋,一身簡便打扮實在看不出年紀,但應當已是過了當學生的年紀……這裡是學校,他是怎麼混進來而不被警衛發現的?

  男人轉身之際,俊臉上淡笑停留,深邃雙眸瞥向她,「後會有期,可愛的雨潮。」

  後會有期?他究竟是誰?夏雨潮怔怔地呆在原地,望著高大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

  「厚!我全看到了喔!那個該不會是你男朋友吧?」呂蒂蒂捧著便當盒躲在門旁笑得曖昧。

  夏雨潮連忙收回癡愣遠望的視線,「笨蛋,剛才的男人我不認識,是因為撞到他才交談的。」

  況且……她有「男朋友」了,一個不怎麼樣的「男朋友」,光想到就兩腿莫名地虛了起來。

  男朋友這玩意兒……真是混蛋得很!

  「雨潮,你怎麼啦?臉色這麼臭。」

  「……突然想到一些噁心畫面,沒什麼,我要去上課了。」

第1章(2)

  門鈴響了很久,等到門一開,白雪覷見夏雨潮滿臉「賽」色,嗤嗤笑著,接著拉開嗓門朝屋裡大喊:「威廉,你女朋友回來囉,還不快點來伺候。」

  夏雨潮冷冷睨她一眼,逕自進廚房找冰涼的喝。莫名其妙住進這鬼地方,莫名其妙多了一個男朋友,她今年鐵是犯太歲吧。

  「小雨,你回來啦,上學辛苦了。」向來自尊心高過一般人的威廉竟然還真順從白雪的揶揄,跑過來對「女朋友」噓寒問暖。

  夏雨潮邊灌飲料,邊甩動肩膀努力想甩開威廉搭在肩上的手。

  「別動手動腳。」她咕噥。

  「有什麼關係,反正早晚要習慣。拜託,你別那種臉好不好,我也很無奈啊,天知道我有多麼想擁抱一個健壯又充滿男人味的肉體。」

  夏雨潮作嘔地惡了一聲,「肉體?別在我面前說這麼淫穢的字眼好嗎?」

  威廉朝她俏皮地拋拋媚眼,好像是在嘲笑她的清純程度。

  夏雨潮嫌惡地推開他,逕自走向大廳。

  今天中午,呂蒂蒂的鬼故事只說對了一件事,就是傳聞中早該掛掉的威廉王子性向有問題,其餘的,真不知道是誰胡亂瞎掰出來的。

  「威廉古堡的故事是怎麼回事?」不想和老愛說些成人話題的威廉瞎攪和,她索性問著在鑽研「咒語書」的白雪。

  白雪頭也沒抬,輕喔了一聲,「你說那個啊,還不就是威廉為了讓那些無聊愛探險的大學生對這裡止步,而故意放出去的故事啊。」

  「說他自殺,消失在學校裡?這要怎麼作假?」

  「他念到大四就不想念了,乾脆不去學校,也沒去辦休學手續,索性就順水推舟地捏造故事。」

  哼,有錢公子哥還真行,連這種招數都想得出來。

  夏雨潮轉念,偷覷著白雪手中的咒語書。「白雪,你真這麼想當女巫?」

  白雪橫她一眼,「我本來就是女巫。」

  夏雨潮雙肩微聳,不敢再多問什麼。

  這座威廉古堡,住了一群自以為是吸血鬼、女巫、千年魔女的怪咖……她是不是也該假想個什麼哈利波特或是妙麗的來配合一下?

  「屋內光線這麼差,小心近視──」只點幾根蠟燭哪夠啊。

  「啊!你在做什麼?快點把窗簾拉起來,你不知道女巫是不能碰到陽光的嗎?」

  正想拉開窗簾的手一頓,夏雨潮嘴角微微抽搐,「不能碰到陽光的應該是威廉那只吸血鬼吧?」

  「總之別拉開就對了!」

  「……知道了。」每天都生活在如此陰暗的房子裡,她遲早會撞邪。

  這群人的幻想症也未免太嚴重了點,真該有人來治治他們。

  威廉從廚房晃過來,又膩在夏雨潮身邊。「小雨,我們也該好好培養默契,萬一到時候被看穿就不好了。」

  扒開大剌剌放上自己肩膀上的手,夏雨潮瞟向那張讓大多數女人看了會雙腿發軟的俊臉,冷冷地說:「少來,我每天光背你那些可怕又有病的一堆怪癖就很吃力了,你最好少再給我增加麻煩。」

  要不是知道這小子的性向,她很可能早就把他過肩摔了。想想,自己為什麼要為了住進這鬼地方就答應幫他的忙?如果不是原本住處的房友是個專找辣妹網友回家夜夜上演A片秀的死色胚,應該就不會來蹚這渾水了吧。

  真該死!還有就是她該死的同情心太過氾濫。

  「說到這個,我的喜好和喜歡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你還沒背起來,走吧走吧,我要給你做個特訓,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就跑來……」

  還來不及拒絕,夏雨潮已經被拖進去威廉暗無天日、有著棺材造型大床的可怕房間。

  天啊,她的同情心害自己變成吸血鬼的女朋友,有沒有這麼誇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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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陽在頭上肆虐,夏雨潮覺得身上的汗是用「下」的狂流不止。

  她邊走邊憶起那天與那三位新室友的對話──

  「咦,你也念方正大學,真巧,這樣說來你也算是我們的學妹。」白雪沒有血色的臉笑起來,跟個女鬼沒兩樣。

  老愛窩在房裡,瞪著一顆從跳蚤市場買來的水晶球的梅杜莎也很驚訝的看著她,還伸出塗滿黑色指甲油的手拍她頭頂,「叫聲學姊來聽聽吧。」

  夏雨潮臉部肌肉嚴重抽搐,「……學姊。」媽呀,方正大學真出過這些異類?想必在當年一定很轟動吧。

  威廉笑得特別燦爛,「住這裡很方便,離學校又近,絕對能讓你大大提升生活品質。」

  近個屁!薔薇路六百六十六號距離方正大學遠斃了!每天得頂著熱辣的太陽走上半小時才會到。

  生活品質?自從住進有三名怪咖的威廉古堡後,她就不知道那四個字要怎麼寫了。

  偏偏這裡因為鬧鬼的傳言,人煙稀少,公車早幾年前就停駛這條路線……好,說到底她就是認了。

  夏雨潮手裡捏著濕了大半的手帕猛擦汗,繼續往威廉古堡前進。決定了,以後要把課排滿一點,最好不要有中午就能回家的情況。

  驀地,一道鬼魅人影驟現在她身後,夏雨潮起先沒發現,但走了一小段路後,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怪了,這條小徑上只有她一個人,為什麼會有兩條影子……猛然轉過身,她悚然一驚,緊捏的手帕飄落地。

  一隻結實的手臂將紫色帕子拾起,低低的笑聲迴盪在夏日烈陽裡,加倍溫暖了她像發高燒似的滾燙身軀。

  「又見面了,雨潮。」男人的俊臉迎上她驚訝的臉。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這男人真是神出鬼沒,該不會真是鬼吧?

  男人俊眉微挑,略揚起的嘴角有點邪氣,但是臉上始終掛著溫柔似水的笑容,瞧來十分親和。

  「我要去薔薇路六百六十六號。」他淡淡道。

  她瞪大雙眼,「薔薇路六百六十六號?!你也住那兒?」不會吧,沒聽威廉說過還有其它房客啊。

  他微揚頭,「是,不過我應該算是新房客。」

  夏雨潮收起驚愣的臉色,有禮貌地朝他微笑。「原來如此。這裡很難找吧?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找了很久呢。」

  她向他伸出手,展現出想幫他拿行李的友好,他卻有些啼笑皆非地瞅著她。

  「你確定要幫我拿?」他似笑非笑地問。

  夏雨潮不解地點點頭,手還停留在半空中。「你一定走了很遠的路過來吧,我幫點忙是應該的。」

  男人垂眸思索了兩秒,隨即俊笑又揚,將黑色行李袋遞給她,「那就麻煩你了。」

  夏雨潮燦爛一笑,接過行李袋,隨即她覺得自己的右手臂可能要作廢了。

  媽呀,瞧他拿得一臉輕鬆,誰知道到她手中,簡直像是千萬斤的重。

  「會不會太重?」他還是那臉似笑非笑,溫和的語氣像涼風吹拂過。

  夏雨潮強顏歡笑,「不、不會……我們走吧。」這裡面到底裝了什麼,怎會重得像裝了隻豬公。

  兩人邁開腳步往不遠處的洋房前進,男人望著走在身側的她,「真的不會太重?」

  「真的……真的,我沒那麼柔弱。」已經漲成豬肝紅的小臉還在繼續逞強。

  奇怪,她自認力氣不小,雖不至於是怪力女,但好歹也能從市場拎顆西瓜走回家也沒問題,怎麼這袋行李竟然讓她覺得整個人快崩潰。

  為了轉移注意力,夏雨潮隨意找話題聊,「還沒請問你的姓名……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目光看向遠處,像在估量還有多遠。「我聽威廉說的。」

  夏雨潮盯著他英挺的側臉幾乎快著迷,「喔,原來如此。」

  太帥了吧,這個男人簡直是極品中的極品。

  一頭淡咖啡色的半長髮,一雙濃墨劍眉,黑若幽潭的眼珠,高挺鼻樑,外加極薄的嘴唇,雖然唇色有些偏白,但總比威廉那張紅得像女人的唇好,至少比他還有男子氣概。

  「你認識威廉多久了?」他偏過臉問她,嚇得夏雨潮連忙收回癡然的目光。

  「也不算很久,嗯,大概兩個多月吧。」

  「兩個多月?這麼短。」他若有所思。

  「說短也不短,他的怪癖我倒是挺瞭解的。」她沒好氣咕噥。

  他笑了笑,「辛苦你了。」有點托付的口吻。

  夏雨潮皺起眉心,「辛苦?」他為什麼要用那種奇怪的語氣?

  「來吧,還是我自己拿。」只見他大掌摸上她手腕,撈過幾乎快在地上拖行的黑色行李袋。

  夏雨潮又羞又窘的讓他拿回去。真沒用,說要幫忙到最後還是沒幫到。不過被他碰過的手腕,好像被熱鐵燙過,有種刺痛感,是怎麼回事?她中暑了嗎?

  「對了,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男人淡笑,先她一步停在門口,按了門鈴後才轉身對她說:「我叫海涅,狄海涅。」

  「海涅?那個德國詩人海涅?」夏雨潮念外文系,自然對這種文學人物的名字特別感興趣。

  狄海涅笑彎俊目,「是,就是那個海涅。可惜,我不懂作詩。」

  夏雨潮覺得很有趣,一蹦一跳走上台階,看沒人應門便也伸手按了幾下門鈴。

  「你等一下進去可不要太驚訝,裡面是全年不拉窗簾不開燈,只點蠟燭……」

  糟了,講這麼多威廉古堡的壞話,要是嚇跑好不容易和她一樣正常的房客那還得了。

  夏雨潮用眼角餘光覷著俊朗的狄海涅,發現他也正以一種頗具興味的眼神望她,讓她頓時心慌意亂。

  「你──」她想問他到底在看什麼。

  喀啦,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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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9-19 15:18:40

第2章(1)  

  威廉慘白俊美的臉龐睡眼惺忪,這傢伙自詡為世界僅存的最帥極品吸血鬼,所以美容覺非睡到過午三點不可。

  夏雨潮轉移視線瞥向威廉,調侃地說:「親愛的吸血鬼王子,你是睡到爬不出棺材了嗎?」

  她等著威廉氣急敗壞地大罵自己破壞他的美容覺,結果等了半天他都沒有開口,反而那張臉好像被人揍了一拳,已經慘白到不行的臉更加蒼白,細長的雙眼倏地瞪大。

  她狐疑地眨眨眼,「你怎麼了?真見鬼──」

  「小舅!你、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下個月嗎?」威廉一把推開障礙物──夏雨潮,驚駭又充滿敬畏的看著狄海涅。

  狄海涅依舊笑容爽朗,「工作提早結束,所以就直接過來。」

  威廉笑得十分討好,「小舅,要過來也不先打通電話,讓我去接你……這位、這位就是夏雨潮,是我的女朋友。」

  匆忙拉起被他一推摔得七葷八素的夏雨潮,親熱的攬住她肩頭,她還昏頭轉向,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他是你小舅?!怎麼可能這麼年輕!」她又嚇了一大跳。

  威廉暗地向她使了個眼色,面向狄海涅時又笑得一臉諂媚。

  「小舅有我們家優良血統,天生一張娃娃臉,看起來當然年輕。」

  狄海涅淡瞥過夏雨潮狐疑的臉,接著看向威廉搭在她肩上的手,才緩緩放回外甥臉上,「小子,別對我灌迷湯,這招對我沒用。」

  「是、是。不過說真的,這麼多年沒見,小舅看上去真一點也沒變,還是那麼英俊──」

  狄海涅那雙俊眼微瞇起,「狄威廉。」口吻很輕,卻滿蓄著威脅。威廉是從母姓,因此和狄海涅同姓。

  威廉斂起假笑,不敢再繼續,而是將身側的夏雨潮推上前。

  「小雨,你快和小舅打聲招呼。」

  夏雨潮毫無預警地被他一推,重心不穩整個人栽向前,幸好狄海涅迅速穩住她,幫助她站穩。

  她窘困的傻笑,「謝謝海涅……小舅。」後背被人使勁擰了一把,疼得她差點哀叫出聲,幸好及時忍住。

  「威廉,你讓雨潮叫我小舅,會不會太早了點?」狄海涅含笑瞅著眼前紅著雙頰的臉。

  威廉連忙答腔:「這樣才顯得出我們的關係特別嘛,你說是不是?」以手肘頂了頂夏雨潮後背。

  「是、是,威廉說得對,我是晚輩,當然要叫你小舅。」誰會知道她莫名漲紅的臉是因為剛才被狠擰了一下。

  這個威廉真沒人性,捏得這麼使勁,想把她疼死啊!

  狄海涅也不跟他們爭論,逕自將手中的行李袋塞進威廉懷中,眉頭微蹙,「幾年不見,你還是在游手好閒?」

  夏雨潮等著老喊自己是纖細美男子的威廉扯嗓喊重,卻看他一臉輕鬆的提著行李袋,還邊笑邊回答:「老媽說還可以讓我逍遙個兩三年,之後就沒好日子過。」

  說完,他有絲提防地瞟過一旁的夏雨潮,她暗地裡給了他一記白眼。

  搞什麼,以為她愛聽別人的家務事啊,她才沒那麼多的好奇心,要不是受他之托被迫蹚這渾水,她哪管啊。

  「小舅,累了吧,快進來休息。」威廉又開始他的諂媚大法。

  狄海涅淡淡應了聲就踏進滿室幽暗的別墅,白雪那只叫做黑伯爵的貓就待在進門處;牠在那裡佔地為王。

  夏雨潮怕狄海涅一時間無法習慣黑暗,像她之前那樣踩到貓,連忙撲上前,「小心!黑伯爵就坐……」

  她看到狄海涅早一步彎身抱起黑伯爵,而那只向來高傲的貓居然乖乖任他抱,真是稀奇。

  威廉關上門走近她,扯扯她胳臂。「笨蛋,我小舅才不像你這麼差勁,走路不看路。」他的意思是她小看了狄海涅。

  夏雨潮怔怔地問:「威廉,你小舅是做什麼的?」

  威廉放下行李袋,一臉納悶的反問:「什麼做什麼?」

  「你說過他長年住在國外,到底是從事什麼工作?」

  「……他從事管理人力資源的工作。」

  「人力資源?是介紹失業者工作的那種人力資源中介?」

  威廉頓了下,才開口回答:「也不太算……你問這麼多做什麼?」他戒備地瞪著她。

  夏雨潮清清喉嚨,不太自然地移開視線。「沒有,就好奇嘛。」

  威廉卻一把拽過她,垂首附在她耳側冷冷低吼:「你最好不要煞到我小舅,雖然我知道小舅的男性魅力是無人可擋,不過萬一你露出馬腳害慘我,到時候我就把你釘進剛送來的棺材裡,再丟進海裡喂鯊魚!」

  夏雨潮被吼得眼冒金星,縮了縮脖子求饒道:「好、好,我親愛的吸血鬼王子,拜託降低一下你的大嗓門,我耳朵快聾了。」

  威廉悻悻然鬆開她,「你知道就好,別對我小舅打奇怪的主意,我小舅的行情可說是女人成打的在計算,你這種路邊小菜色才上不了他的滿漢全席。」

  「靠,你說話真毒!」夏雨潮伸出食指往他鼻尖戳去。

  誰知,去樓上繞過一圈又返回大廳的狄海涅恰好走過來,威廉連忙抓下她手指握在手中,還摟住她的腰。

  狄海涅慵懶地仰起下巴,唇角揚笑望著他們這對親密的「小情侶」。

  「幾年沒來,好像沒什麼變。」他清亮俊目不動聲色地掠過威廉懷中一臉尷尬的夏雨潮。

  威廉笑答:「這裡還是老樣子,白雪和杜莎也都沒變。」

  「喔,原來她們還住在這裡。」

  「對,只有小雨是新搬入的,因為我們還在熱戀期。」他低首親了她臉頰一下。

  夏雨潮臉上竄起熱辣的火花,雖知道威廉的性向,但他畢竟是個男人,就算和他真沒什麼,還是不自覺地窘了起來。

  沒事,沒事,就當自己被已經閹掉的公狗咬了一口。

  「雨潮,你沒事吧?」狄海涅俊臉忽然湊近她,夏雨潮暗暗倒抽一口氣。

  「沒事。」心跳猛烈加速,她是不是在思春啊?

  狄海涅對她輕柔一笑,伸手拍拍她小臉,笑中有絲寵溺。

  夏雨潮差點茫了,要不是威廉加重摟住她的雙臂力道,恐怕自己真要當場變成大花癡。

  「小舅,你的房間還是以前那間,我先幫你將行李拿進去,你在大廳休息一下吧。」

  威廉扯起夏雨潮,一把拎起行李袋就往樓梯走,直到樓梯盡頭隱約還能聽見夏雨潮壓低音量的抗議聲。

  狄海涅從方才姿勢未變,一張俊臉高深莫測,黝黑雙瞳緊盯那對小情侶遠去背影,俊目流露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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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古堡氣氛丕變,夏雨潮兩隻眼珠瞪得又圓又大。

  有沒有搞錯?那兩個和威廉一樣老愛穿得全身黑的白雪和梅杜莎,竟然打扮得十分正常,梅杜莎臉上嚇人的妝和黑色指甲油也不見蹤影,十隻指頭異常乾淨修長。

  總愛抱著一點也不靈通的咒語書的白雪也穿上她最討厭的白色洋裝,笑得像個公主似的,兩個人皆正襟危坐,一副乖寶寶模樣。

  「白雪,梅杜莎,你們──」她邊笑邊準備取笑她們。

  那兩人不約而同朝她射了一記冷鋒,警告她別亂說話,夏雨潮只好偷偷忍笑,差點得內傷。

  「海涅哥,這次來打算住多久?」白雪笑得跟她往常怕死了的烈陽一樣燦爛,差點閃瞎夏雨潮的眼。

  狄海涅的吃相十分優雅,從沒見過一個男人吃法能如此秀氣高雅,低頭猛吃的夏雨潮忍不住偷覷。

  他執起餐巾擦擦嘴,「還不確定,可能會住到下份工作通知的時候。」

  白雪和梅杜莎臉色大變,但隨即鎮定下來,有一口沒一口的吃晚飯。

  今天的晚飯是威廉叫的飯店豪華外燴,有奶油蟹和鮑魚龍蝦,一堆海鮮類的上等食材,因為聽說狄海涅酷食海鮮。

  她們幾個是沾了狄海涅的光,可以分享這整桌高級料理。席間,見他們聊著以前的事情,夏雨潮才知道原來他們早就認識,只她一個外人,在旁邊陪聽,有些突兀格格不入。

  想得入神之際,一隻蟹腳忽然跑進她視線,躺進她飯碗中,怔怔地抬起眼,才發現竟是狄海涅微笑的俊臉。

  「蟹腳很好吃,試試看。」他面帶溫柔的開口。

  夏雨潮不爭氣的雙頰又冒火,連忙點頭,「嗯,謝謝小舅。」眼角餘光一瞥,看到白雪和梅杜莎臉色極度難看。

  她愣了下,嘴上咬著蟹腳,心底卻想:該不會這兩個女人是喜歡……也對,狄海涅的外表可說是無懈可擊,就連這兩個怪咖女也抵擋不了吧。

  「威廉怎麼不見了?」梅杜莎忽然問向又在神遊太虛的夏雨潮。

  她愣了愣。「他說要替小舅打掃房間,我去叫他好了。」說完,丟下蟹腳就想起身。

  未料,白雪和梅杜莎卻搶先一步站起身,異口同聲說:「我們去就好。」

  看著她們倆爭先恐後地奔上樓,夏雨潮怔愣地站著。怪了,有必要兩個人去叫威廉嗎?

  「別管她們,坐下吃飯。」狄海涅就坐在她左側,溫熱的手掌拉過她腕間,催促她坐下。

  夏雨潮緊張地瞥著他握在自己腕上的掌,急急坐下,未免自己又胡思亂想,拿起筷子就猛往嘴裡塞飯。

  倏地,鮮嫩的蟹肉竄進她視線內──是她方才咬了一口硬殼的蟹腳,不過這會兒殼被剝了,露出多汁的蟹肉。

  傻傻地望向狄海涅,卻見他面前多了一堆蟹殼,準是他替她剝的。

  「其實你不用這麼麻煩,我很會剝蟹殼的。」傻笑地收下不勞而獲的蟹腳肉,夏雨潮忍不住咬了一口,讓鮮美的蟹肉汁在嘴裡四溢。

  「不麻煩,在剝皮剝殼這方面我是高手。」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狄海涅又替她剝了好幾隻,那雙精實的手臂看上去沒有特別粗壯,力道卻不容小覷。

  夏雨潮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他剝蟹殼的動作簡直像個海鮮屠夫,快、狠、準,從頭到尾不必任何工具輔助,光用手指就能解決那堆硬殼。

  男人中的男人啊!哪像那個動不動就說自己是纖美少男的威廉,他小舅真是超優的男人。

  燦笑地接過那堆蟹肉,夏雨潮笑得合不攏嘴,吃得不亦樂乎。

  「你和威廉是怎麼認識的?」狄海涅擦拭乾淨雙手,支肘略撐下顎凝睇她。

  「因為要找新住處認識的。」她想也沒想的回道。

  「你喜歡他哪一點?」他俊目微瞇。

  「喜……喜歡他夠怪。」慘了,剛才吃得太開心不覺有詐,現下自己挖坑跳進去找死。

  「夠怪?」那雙濃眉疑惑地略挑起。

  「呵呵……就是他怪得很迷人嘛,畢竟你看過哪個男人比他白,還有啊,他……他很帥。」

  「很帥?那我不帥嗎?」

  這是什麼怪問題?「帥!小舅你帥呆了,帥得我差點要變心了。」糟了,她也染上威廉的惡習開始諂媚了。

  「是嗎?我真有這麼帥?」

  狄海涅將臉湊近,兩人幾乎鼻尖對鼻尖,近得能聞到彼此氣息。

  夏雨潮睜大雙眼,屏住呼吸。他到底想做什麼?她可是他外甥的「女朋友」啊。

  俊臉還在持續接近,那雙睫毛既濃密又長,近距離看,赫然發現狄海涅不僅五官俊俏,連肌膚都白皙得很,膚質也很好……

  媽呀,她只是個芳齡二十的懷春女子,怎麼抵擋得了眼前這麼秀色可餐的男色。

  倏地,夏雨潮伸出雙手抵抗不斷傾近的胸膛,緊閉雙眸大喊:「小舅!請你、你退後一點,這樣下去我心臟會吃不消。」

  如果被拆穿的話,她會被威廉釘進棺材丟到海裡餵魚,拜託別害她!

  「哈哈……」狄海涅仰頭大笑,似乎被她舉動逗笑。

  姍姍來遲的威廉一頭霧水,左看右望,夏雨潮雙手襲上狄海涅前胸,而狄海涅竟然爽朗大笑,這是什麼情形?

  「小雨,你手放在小舅身上做什麼?」

  「咦?」

  威廉一問才恍然睜眼的夏雨潮,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油膩又充滿海鮮腥味的雙掌還抵在狄海涅胸膛上,嚇得立刻抽回雙手。

  「抱歉,我……我吃飽了,你們兩個慢慢聊。」胡亂擦擦手,她轉身就跑。

  夏雨潮離開後,狄海涅斂起笑容,神情冷淡地望向親外甥,「這次,你的女朋友倒挺有趣的。」

  威廉冷汗直流,故作鎮定的坐下。「小舅,我都說了,我已經改邪歸正──」

  「你說的話向來沒什麼公信力。」他低低冷笑。

  威廉俊美的臉色發白,「誰說的,這次我是認真的,像小雨這麼開朗又率真的女孩已經很少見了,況且,她也對我著迷得很。」

  狄海涅睨他一眼,有點嘲弄道:「關於這一點,我想有待商榷。」

  威廉眼泛怒火,但也只能隱忍住。「我相信小雨。小舅你大可以去試探她,真金不怕火煉。」等下他要拖夏雨潮進棺材躺!

  狄海涅靜靜微笑,俊得過火的眉目隱含邪佻,冷淡無波的雙眸卻瞧得威廉心驚膽戰。

  好半晌,他才低語:「我拭目以待。」說完又笑了,完美的笑容讓人看得頭皮發麻。

  威廉看似面不改色的後背已經汗濕了一半。

第2章(2)

  讓人繃緊神經的晚餐後,威廉古堡的三個怪咖將狄海涅送進房間休息後,除去還身陷前線的威廉外,白雪和梅杜莎轉移陣地來到夏雨潮的房裡開會。

  一進門,白雪和梅杜莎就拿異樣眼光瞅她,對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嘖嘖,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眼光竟然──」

  夏雨潮緊張地反駁:「沒有,絕對沒有,我不會和你們搶,千萬別誤會。」

  白雪愣住了,梅杜莎則是被口水嗆到,兩人面面相覷,緊接著仰天長嘯──不,是仰天長笑!

  「哈哈……跟我們搶,你喜歡狄海涅啊,我們兩個雙手奉上,你大可盡情的去喜歡。」

  「什麼?」夏雨潮愣在原地,看她們兩個笑得人仰馬翻。

  「真是豬頭,居然會喜歡狄海涅,我看你準是活膩了,嫌日子過得不夠好,想去地獄找撒旦。」梅杜莎笑道。

  「你們……你們不是都喜歡他嗎?」剛剛晚餐時,瞧她們對狄海涅猛獻慇勤,不是因為她們都在「哈」那個帥哥嗎?

  白雪和梅杜莎捧腹大笑。

  「最好是!除非我們瘋了,否則誰敢喜歡他。」

  「誰敢?」夏雨潮皺起眉心,覺得這句話大有玄機。

  她們還沒來得及為夏雨潮解惑,威廉恰好進門,俊美臉龐堆滿怒氣,準是來找人算帳。

  「夏雨潮,你給我小心一點!我小舅剛才是不是在誘惑你?」

  「誘惑?」那也算嗎?不就是把臉貼近她……

  威廉伸手掐住她臉頰,臉上表情猙獰,甚至比往常更像他所嚮往當的吸血鬼,不過夏雨潮可沒膽在這節骨眼上說。

  「哎呀!痛、痛死了。」威廉使勁扯她臉皮,她疼得哀哀叫。

  白雪好心上前拍開威廉的魔爪,笑不可抑地說:「威廉,你女朋友好像已經喜歡上你小舅囉。」

  「不會吧,你跟我小舅才認識不到一天,怎麼可能喜歡上他?」威廉惡狠狠瞪住臉被掐得紅一片的夏雨潮。

  夏雨潮揉著疼痛的臉頰,給了「好心」的白雪一記白眼。

  「我只是純欣賞罷了,還沒到喜歡的地步好嗎?」

  「最好是純欣賞,我小舅可不是普通女人可以喜歡的。」

  「為什麼?」夏雨潮下意識問道。

  眼前三怪咖交換了一個詭異眼神。

  「你以後就會知道了,勸你別太靠近我小舅。」威廉有些避重就輕。

  夏雨潮不是傻子,心底很是納悶。奇怪,狄海涅又帥又溫柔,到底是哪裡不好了,瞧白雪和梅杜莎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樣,沒見過他的人八成會以為狄海涅有多糟糕呢。

  她狐疑的問:「你小舅有傳染病呀?」才說完,三怪咖又笑成一團,那種很不懷好意又詭計多端的笑。

  威廉揶揄地望她,「比傳染病更糟,總之,你最好別在小舅面前害我被拆穿,否則……哼哼,我房間裡的棺材可多著呢。」

  夏雨潮皺起一張苦瓜臉,覺得自己當初不應該答應留下來,遲早讓這群怪人給活活整死!

  更讓她疑惑的是,狄海涅到底是哪裡不好?為什麼他們要戒慎恐懼成這副德行,活像他是魔鬼上門,真怪,狄海涅明明就又帥又溫柔呀,極品中的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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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昏昏欲睡的週末午後,古堡三怪咖去看電影,留下興趣缺缺的夏雨潮看家。

  「午安。」一聲低柔的招呼,將躺在涼椅上大吹冷氣的年輕女人嚇醒。

  差點忘了,古堡不是獨留她一人,還有這位已經三四天沒碰上面的狄海涅。

  她尷尬笑著,「午安,今天小舅沒出門?」

  一迎上那張俊朗臉龐,她整個人就如坐針氈,腦中不斷迴盪著威廉的恐嚇和威脅……想保住小命的話,就要和眼前這位美男子保持距離才妥當。

  狄海涅才坐下,就見身旁的女孩匆忙起身欲走,頃刻間,大掌一抓,不過兩秒鐘的工夫,夏雨潮又躺回涼椅上。

  「小——」

  「叫我海涅,聽你叫我小舅還真是不習慣。」他臉上又揚起使人目眩神迷的笑容。

  唔,她後悔沒當跟屁蟲了。

  夏雨潮坐正身體,緊張兮兮地瞅著他,「海、海涅,你今天不出門嗎?」這幾天威廉說他小舅要出門找朋友敘舊,所以那三人才會心情愉悅的相約去看電影,怎麼他還在家裡?

  「我剛回來,見你睡得熟,就沒吵你。」很溫柔的嗓音,聽了讓人筋骨酥麻。

  「那……你看不看電影?威廉他們剛走,快一點的話也許趕得上。」慘了,慘了,她可怕的睡相不就被他看光,這下自己真是半點形象也沒有。

  「那種玩意兒我不看。」他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俊美的臉實在無可挑剔,特別是那雙如星亮眸,既深邃又生動。

  夏雨潮看他笑臉看得入迷,冷不防地腦中又閃過威廉的警告,連忙甩甩頭不敢再多看,怕看了會要她命。

  「那不然……你看電視吧,我突然想到還有報告要寫,就不陪你了。」

  總算順利起身,但夏雨潮才走兩步,左腕被一陣強大力道猛扯了下,整個人往後仰跌,倒進一雙堅固的臂膀裡,對上一雙敏銳的黑瞳。

  狄海涅俊朗的臉上微笑依舊,冷靜地與她對望。

  「你……」

  「如果報告不是很急的話,你就和我出去兜兜風,我對台灣不怎麼熟悉,還需要有人帶路。

  夏雨潮怔忡的與那張俊臉對望,心中再三掙扎,去還是不去……怎麼說都不該拒絕他,他只說去兜兜風,應該要不了多久時間,況且他又不是三頭六臂,正常得很……

  再三猶豫後,女子懷春情懷戰勝惡魔警告,最終她還是點了頭。「好啊,反正那份報告也不是很急。」

  狄海涅聽了又笑,「就我們兩個,不知道威廉知道後會不會吃醋。」

  她瞪大雙眸,「不、不會吧,我是你的晚輩,我們看起來就像是……舅甥關係,應該沒人會誤會。」

  他啞然失笑,「舅甥關係?我看起來應該沒這麼老吧?」這女孩還挺有意思的。

  夏雨潮忽然靠上前,猛盯著他瞧。在她靠近的那一秒間,狄海涅俊目微瞇,但隨即就恢復原狀,那個小動作像是身體下意識反應。

  遲鈍的她沒察覺,邊瞧邊喃喃:「真的很年輕,一點也看不出年紀,難怪威廉一天到晚都說他有當吸血鬼的本錢。」

  「吸血鬼?」他眉宇輕皺。

  「沒什麼!我是說小舅真的很年輕,真是娃娃臉。」差點把威廉愛裝吸血鬼的怪癖抖出來,幸好她轉得快。

  「真的?」

  「真的!」她猛點頭。

  狄海涅笑了笑,伸手撥弄了下她過肩長髮,「不過說起來我年紀已經接近三十而立了。」

  果真是超級娃娃臉,如此俊俏的臉龐,怎麼看都只有二十五六,竟然……莫怪威廉會說她是路邊小菜色,像他這樣的成熟男人應該只把她當小孩子看待吧。

  察覺她臉色忽暗,狄海涅微詫,「怎麼了?知道我的年紀後,不想和可以當長輩的男人一起出門了?」

  「不是,不是,只是覺得小舅很成熟。」成熟的男人鐵定不會看上她這種黃毛丫頭,唉……

  聞言,狄海涅又衝她綻放溫柔微笑,像對孩子般摸摸她的臉頰。

  「傻瓜,我是威廉的小舅,長你們一個輩分,當然成熟。」

  說完,他牽起夏雨潮的手,起身就往外走,壓根不知道身後那位純情女孩在哀悼夭折的單戀。

  夏雨潮瞪著被他握住的手腕。唉唉唉,為什麼這些姓狄的都這麼讓人招架不住——一個怪得讓人抓狂,另一個男性魅力強烈得讓人瘋狂……怪哉怪哉,今年果然是犯太歲。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9-19 15:19:52

第3章(1)  

  「那個……小舅——」

  「叫我海涅。」

  「喔,海涅,聽說你是在人力資源公司工作……你們公司應該很賺錢吧?」

  駕駛座上的人好似聽不懂她的問法,不解地挑起眉。

  夏雨潮坐挺身子,清清喉嚨,「我們現在坐的是跑車對吧?」媽呀,車速快到窗外風景模糊一片,活像印象派的畫作。

  狄海涅唇角含笑瞥她一眼,「是藍寶堅尼。」

  平凡人家出身的夏雨潮瞬間又僵住,藍、藍寶堅尼?!她現在就坐在藍寶堅尼上!一個人力資源公司的員工買得起藍寶堅尼?威廉是不是在耍她?

  「怎麼,你不喜歡藍寶堅尼?」他利落的一個左轉,沒綁上安全帶的夏雨潮沒坐穩,差點趴到狄海涅的腿上。

  狼狽坐正身子,她尷尬的微笑,「不是,我只是在想小……呃,海涅你怎麼捨得花錢買這種車。」

  要命啊,她連奔馳兩百都沒坐過,怎麼可能會有機會「不喜歡藍寶堅尼」,狄海涅未免也太小看臺灣的貧富差距。

  他有點不解,半挑俊眉。「捨得花錢?藍寶堅尼算很貴?」俊臉很是認真地在思考這問題。

  「你不用這麼認真,我只是有點訝異,這是我第一次坐藍寶堅尼。」

  夏雨潮降下車窗,讓急強的風吹進車內。

  「不過,你長年住在國外,怎麼會有車在台灣?」

  狄海涅斜睨她,將她被風吹拂起的髮絲和笑顏望進眼裡,有抹淡淡笑意摻雜其中。

  看著她一會兒,他才回答:「我托朋友從國外運來台灣的。」

  「哇!運費一定很驚人吧?」自己果然是「死」老百姓層級。

  狄海涅被她逗趣的神態惹出輕笑,「應該還好,我也沒仔細看賬單。」

  夏雨潮暗自詫異,居然大氣到連賬單多少也不用看,這些姓狄的到底是多有錢?

  「你有特別想去哪兒嗎?」驀地,狄海涅伸出右掌,替她將被風吹得凌亂的髮絲塞到耳後,溫溫的掌熱輕輕碰觸到她耳朵,頓時,純情少女雙耳噴火。

  「咳……」夏雨潮故作鎮定的咳了下。「我想去海邊玩……因為我家鄉靠海,所以特別喜歡海——」

  「我也喜歡海。」他唇角又揚起極柔微笑。

  「真的?」

  「嗯……因為我喜歡海鮮。」他笑望她大喜的模樣,率真可愛。

  夏雨潮不敢置信地偷覷他。狄海涅現在是跟她開玩笑嗎?一個大男人會跟黃毛丫頭說玩笑話?

  「這裡是哪裡?」望著窗外陌生景色,她嚴重懷疑自己被他拐騙了,一路上也沒聽他問她路過,只見他熟稔地開著車,一點也不像是長年住在國外對家鄉不熟的人。

  「今天我們不能去海邊,改去山上。」天色漸暗,路燈從外照進車內,將狄海涅俊挺的側臉打亮,看得夏雨潮又茫了。

  她癡癡應道:「山上啊……山上也不錯。」

  聞言,他偏轉臉龐衝她微笑,夏雨潮猛然回神,雙掌緊掐自己大腿。

  「我們去山上做什麼?」她不敢再看他。

  「看夜景,你不喜歡嗎?」他似乎很尊重她的意願,總喜歡問上這麼一句。

  「喜歡,喜歡。」一見他俊臉上的笑容微斂,夏雨潮就莫名心驚。

  「那就好。」他笑容越深。

  夏雨潮愣愣地想,奇怪,怎麼有種被他威脅的感覺?不會吧,他是如此溫柔的人,應該是她的錯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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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寶堅尼終於停下,夏雨潮下車後才發現夜色低垂,星子閃爍如鑽,明亮耀眼。

  「好美!」她仰頸眺望,捨不得眨眼。

  狄海涅走近她身側,也跟著望向星空。「是呀,很美。」目光緩緩移到因喜悅而略紅的臉蛋上。

  她興奮地抓過他的手腕,指向天際遠處最亮的一顆星。

  「你看!那顆星會不會就是北極星?」

  狄海涅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或許是,我對星座不瞭解。」目光看似漫不經心瞥過她緊抓自己腕上的小手,唇角緩緩漾開。

  「如果是和威廉來看,他鐵定又會說自己比星星還閃亮。」夏雨潮想像著那畫面,忍不住噗哧失笑。

  霎時,結實有力的臂膀環上她肩頭,將她扳向臂膀主人正面,她還來不及詫異出聲,就覺得自己額上傳來一陣濕熱感……有點滾燙,像是有人在額心烙了塊熱鐵……

  下一秒,她瞪圓雙眸,狄海涅的俊臉在面前放大,星光迤邐在他英挺五官上,讓人怦然心動的溫柔神態閃閃發光——額上的濕熱感是因為他的唇正覆貼著!

  夏雨潮覺得自己雙腿都在發抖,若不是肩上那極強的力道扣住她,恐怕自己已經癱軟在地上。

  半晌,不住發抖的嗓音飄進狄海涅耳裡:「小、小舅,你怎……怎麼……」她驚嚇得語無倫次。

  緩慢鬆開她,狄海涅神態自若,大手探上她雙頰,又像對孩子般地輕輕摩挲。

  他柔笑,「我代替威廉吻你,他不能一起來,你一定很失望,總要有人彌補你的遺憾。」

  夏雨潮愣愣地眨眨眼,「代替威廉吻我?……唔,原來如此,哈哈……小舅,你人真好,太體貼了,威廉根本不能比。」可恨,她的純情少女心又被騙了一次!

  狄海涅淡笑不語,靜靜看她別開紅通通的臉蛋,皺起眉頭嘴裡唸唸有詞,那雙在黑夜中閃爍有神的含笑星眸逐漸烙印下她方才含羞帶怯的嬌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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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扳扳手指頭,日子飛逝得教人措手不及,明天就是學期的最後一天,也是夏雨潮搬進威廉古堡屆滿三個月的日子。

  只剩一科英美詩選要考,這科是夏雨潮最拿手的,所以她一點也不緊張——眼角餘光瞥到甫下樓正朝大廳靠近的人影,當下心跳加速。

  幸好,白雪和梅杜莎都在她旁邊……夏雨潮滿臉慶幸地偷覷身旁——人咧?剛剛還在她身邊說要幫自己算命的那兩個女人呢?

  正當她狐疑之際,頭號危險人物已經坐在她對面。

  「期末考?」狄海涅頗感興趣地瞄過她手中書本。

  「嗯,明天考完學期就結束了。」夏雨潮緊張地坐正,自從那天和他一起去賞星後,她就很識相地和危險人物保持適當距離。

  「雨潮……你是不是在躲我?」銳利的視線朝她射去,俊臉上的笑容驟收。

  夏雨潮僵住了,神情緊繃地說:「沒有!沒有!我為什麼要躲你?你別胡思亂想。」

  「那為什麼最近都故意錯開吃晚餐的時間?」

  「那是……那是因為我最近要準備期末考,有時候念得太專注,就忘了吃飯時間。」她說謊功夫還算不賴。

  「喔,不是因為你每晚都賴在威廉房裡談情說愛?」他慵懶挑眉。

  夏雨潮怔愣了下,他……他怎麼會知道自己每晚都待在威廉房間?

  狄海涅又淡淡開口:「我在等你回答。」

  「我、我、我……」糟了,她被他迷人的雙眸吸住,腦中一片空白,答不出來啊!

  「小舅,你何必問小雨,直接問我就好了。」威廉適時出現,親暱地坐在夏雨潮身旁,雙臂環摟住她。

  狄海涅挪開凝住在她臉上的視線,淡淡開口問:「威廉,你是不是在雨潮面前說了我什麼壞話,否則她怎麼一副怕我吃了她的模樣。」

  「咦?我沒——」夏雨潮一愣。

  威廉打斷她的話,「小舅,你上次私自帶我女朋友去看夜景,我可是很吃醋的,所以才罰小雨每晚都要到我房裡好好補償。」他語氣很曖昧,夏雨潮羞紅雙頰不敢迎上對面的目光。

  「看來你們感情挺好的。」狄海涅淡笑。

  「當然,就說我們還在熱戀期,對不對,小雨?」威廉俯首欲吻上她,夏雨潮緊張得起身。

  威廉臉色瞬間鐵青,狄海涅似笑非笑地靜觀。

  夏雨潮抱起書本,神情甚為彆扭,「我突然想到要打電話回家跟我爸媽說明天要回去,你們慢慢聊。」

  威廉氣急敗壞伸手想拉回她,倏地,卻傳來極細微的聲響外加一聲悶哼,走了兩步的夏雨潮忍不住轉頭看。

  卻見威廉左手按住右臂,臉色發白,狄海涅卻微笑著迎上她狐疑的目光,「怎麼了?不是要打電話。」

  「是……威廉怎麼了?」

  「他應該是手抽筋,沒事。」狄海涅淡瞥過外甥難看的臉色,絲毫不為所動。

  夏雨潮狐疑地盯著一臉疼得說不出話來的威廉,「你沒事吧?」

  威廉恨恨地回瞪她,像吃了十斤火藥似的低吼:「沒事!我很好!」

  她撇撇嘴,暗地給了他一記好心沒好報的白眼,才轉身走向門口處擺放電話的小茶几。

  「小舅,你到底想怎麼樣?」威廉俊美的臉皺成一團,垂目瞪著右臂上滲出的血絲。

  狄海涅冷淡的雙眸眺向遠處,停佇在一抹濃纖合度的背影上,沒有溫度地開口:「你的女朋友好像不怎麼享受你的吻。」

  「小雨是我的女朋友怎麼可能不喜歡,她只是害羞。」可惡,他要扒了夏雨潮的皮來當斗篷!

  狄海涅收回視線,唇角牽起高深莫測的輕笑,「我發現你的女朋友很有趣,比你以前的任何一個都要有趣。」

  「小舅的意思是想和我搶女朋友?」威廉有點詫異。

  狄海涅不答反問:「你確定她是你的女朋友?」

  威廉眼神驟變,連忙扯開笑臉,「小舅,你真愛說笑,我跟小雨當然是男女朋友,不然,我們每晚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還能做什麼。」

  狄海涅斂起唇邊的笑紋,慵懶的視線掃過玄關處,正巧見夏雨潮滿臉訝異的對著電話那端尖呼——

  「旅遊?!全部的人都去了!那我整個暑假要待哪裡?這個月的生活費已經見底了!」她咬緊唇瓣,一臉氣怒,但皺起的小臉旋即又笑了開來,「生活費和鑰匙都寄來了?好……上個禮拜就寄了?好,我再找找好了。」

  她蹙著眉心掛上話筒,才旋過身,就見狄海涅站在身後,應該是把她方才對話內容全數聽進耳裡。

  「怎麼了?」他很溫柔地問,似乎有意幫她解決煩惱。

  心跳頓漏三點五拍,夏雨潮力持鎮定的回答:「剛才我打電話回家一直沒人接,只好改打給鄰居詢問,才知道我爸媽居然秘密計劃去日本自助旅行一個月……混蛋,我都還沒出過國呢。

  鐵定是因為想省錢不帶她,就耍這種賤招,來個一聲不吭就開溜。

  「雨潮也想出國?」

  「當然,誰不想出國去開開眼界。」沒人性的爸媽就是這種……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對外人發起牢騷,她連忙扯回話題,「總之,接下來一個月我要自己看家了。」她歎了口氣。

  威廉靠了過來,小心提防著狄海涅。「不如,我陪你回家吧。」

  「不……」察覺到威廉透露出威嚇的眼色,她連忙改口:「再說吧。威廉,這裡是薔薇路六百六十六號沒錯吧?」

  他點點頭,「是啊,怎麼了?」

  夏雨潮滿臉疑惑地踱出屋外,喃喃自語:「奇怪,不是說已經把生活費和家裡鑰匙寄來了嗎……」

  她走到鐵欄門外的門牌看個究竟,是沒錯,鐵牌上確實是寫薔薇路六百六十六號——等等,有人的門牌是黑底還附加薔薇花紋的嗎?

  夏雨潮衝回屋裡,抓起正和狄海涅不知在聊些什麼的威廉。

  「這麼急做什麼?」威廉納悶地看她。

  「那門牌是怎麼回事?是你自己弄上去的?」

  「廢話,怎麼可能會是我。」夏雨潮鬆了口氣,但威廉涼涼地又補了一句:「當然是工人釘上去的,我何必自己弄。」

  夏雨潮臉色大變,「所以……所謂的薔薇路六百六十六號——」

  威廉一臉自豪地說:「我們三個自己取的啊,怎樣,很美吧?」

  她雙腿發軟,臉色刷白,走了兩步差點跌倒,幸而一雙手臂及時救了她,是狄海涅。

  「發生什麼事了?」

  夏雨潮抬起眼,起碼在落魄時候還能盯著這張俊臉安慰自己……

  「雨潮?」

  「……我給了家人這裡的住址……我爸媽趕在我放假前落跑,就把生活費和鑰匙寄到薔薇路六百六十六號,這個暑假我可能要露宿街頭了……」天啊,她的生活費和鑰匙此刻不知道落在哪個不知名的人手中。

  威廉站在他們身後,聞言差點笑岔氣,礙於怕被拆穿的危險,只好閃進廚房裡暗笑。

  「可惡!威廉,你給我回來!」夏雨潮想衝進廚房找威廉理論,卻被一股力量扯回去。

  狄海涅扣住她肩頭,用充滿男性魅力誘惑的嗓音低語:「你真單純。」這話隱含極大笑意,顯然他也讓她的烏龍事件逗樂。

  「如果你想說我蠢也可以。」她認了,自從來威廉古堡後她腦筋就變鈍了。

  他笑望她頹然喪氣的模樣,「真回不了家就待在這裡吧。」

  夏雨潮卻搖頭,「不要!盼了一整個學期就等暑假,我想念家鄉——」

  「你家鄉在哪裡?」

  「我家鄉在鹿港。鹿港,你知道嗎?」方纔他眼睛一亮是怎麼回事啊?

  危險人物開始散發獨特魅力,迷死人不償命的燦笑著,「鹿港呀,我還沒去過。」

  那口吻有些慵懶,像在思索該不該答應對方邀約的喃喃自語……怪了,她又沒邀他同行的意思。

  夏雨潮怔愣之際,狄海涅那比迷藥還要有效的笑臉又問:「是想念家鄉還是想家?」

  「家鄉。」她摸不著頭緒的回答。

  「所以,回鄉不回家也是可以?」他連嗓音也開始像摻了迷幻藥一般輕柔,讓聽者如癡如醉。

  「不回家要住哪裡?」

  「民宿。」

  「那裡是有很多民宿,但我一個人要住什麼民宿。」

  「不是一個人。」

  她皺眉,「不是一個人?我還能跟誰去?」

  狄海涅粗糙掌心摸摸她粉嫩的臉頰,「跟我啊,可愛的雨潮。」

  跟他?夏雨潮瞪圓雙瞳,渾身緊繃。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要跟她回家鄉?

  她嚥下口水才發覺事態不妙,傻笑之餘連忙扯開嗓門:「威廉!你剛剛不是說要陪我回家——」

  眼前含笑的雙眸霎時瞇起,唇角的微笑弧度消失,夏雨潮當場愣住,有些看傻眼。

  威廉從廚房出來,一臉納悶。「你不是說再說嗎?」他沒發覺前方兩人的詭譎氣氛,慢慢走近。

  夏雨潮硬著頭皮說:「小舅說他沒去過鹿港,所以我們三個人一起去那裡玩吧。」狄海涅的神色為什麼變得這麼難看?

  一聽狄海涅也要同行,威廉腦中警鈴大響,急忙答應:「好啊,就怕小舅會嫌我們親密得太噁心,受不了而要中途拆伙。」

  他走上前攬住夏雨潮的肩膀,對面,冰冷俊目淡淡瞥過他們親暱的舉止。

  狄海涅靜靜凝睇了好半晌。「不可能。」他淡道,接著轉身上樓。

  夏雨潮怔愣,視線緊隨著那抹修長人影遠去。「不可能?他說不可能是什麼意思?」

  威廉縮回搭在她肩上的手,改以一掌襲向她後背,神色猙獰。「夏雨潮,你管我小舅說什麼,你只要扮演好我女朋友的角色就行了。」

  她被打得猛咳。「哇,你有必要出手這麼重嗎?知道啦,我剛剛不就很識相的在和他保持距離了嗎?以後我會更謹慎小心的。」

  小心拉開和威廉的距離,她狐疑地問:「我到現在還是不清楚,為什麼你要用盡心機讓狄海涅以為你有女朋友?」

  「不關你的事!知道太多對你只有壞處沒好處。」

  「你小舅根本不像你之前說的那樣,什麼無敵可怕……明明就正常得很。」

  威廉瞟她一眼,「笨蛋……也對,像你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笨蛋當然不怕,也幸福得多。」

  夏雨潮怒擰他胳臂,不甘受辱的回罵:「你才是笨蛋!我覺得你小舅既帥又溫柔,比你這個『斷背山』的傢伙好多了。」

  威廉改掐住她的雙頰,夏雨潮也伸手揪住他衣襟掙扎,兩個人纏打成一團——

  「威廉,上樓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狄海涅倚在樓梯中央的檜木扶把上,俊朗的臉上沒有半點笑容,略瞇起的眼眸若有所思。

  聞言,扭打的兩人瞬間分開,神態緊張兮兮,各自假咳了幾聲。

  威廉暗暗給了她一記「給我記住」的眼色,才悻悻然地上樓。

  夏雨潮搔搔頭,瞪著樓梯口有些怔然。真奇怪,怎麼都沒聽到狄海涅下樓梯的腳步聲?是因為剛跟威廉扭打的緣故嗎?

  奇怪,奇怪,真的好奇怪……她甩甩頭,抓起滑落在地上的厚重書籍,繼續窩回沙發苦讀。

  「靈魂選擇自己的伴侶……這詩真肉麻……肉麻得不錯。」她翻著詩集,少女情懷又開始作祟,忍不住在心底胡思亂想——幻想有一天成熟的狄海涅忽然神經失常,去煞到她這盤路邊小菜色,呵呵。

第3章(2)

  「雨潮,雨潮!等等我。」呂蒂蒂加快步伐追上前方身影。

  身後像殺豬似的叫聲拉回夏雨潮神遊的思緒,她狐疑轉身望向好友,「蒂蒂,考完了不回家呀?」

  呂蒂蒂也是離家求學的,通常學期最後一天就包袱款款坐上火車回家,這會兒卻還留在學校,一定是有什麼事……理智提醒夏雨潮最好別亂蹚渾水,因為她已經蹚怕了!

  呂蒂蒂緩下急喘的呼吸,眼捷手快拉住她手腕,夏雨潮臉色大變,怕死了!

  「做什麼?別拉我手——」

  「雨潮,你一定要幫我,只有你才能幫我!」呂蒂蒂使出夏雨潮最怕的那招——死哭活求,好友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一哭二鬧三上吊,使這招她準沒轍。

  果然,夏雨潮鐵青著張俏臉,揮開呂蒂蒂手臂,氣急敗壞的開口:「我幫就是了,別動手動腳的。」今年犯的太歲果然還不夠!

  呂蒂蒂靦腆一笑,不理會好友的抱怨,逕自拉著她改變路線,原本夏雨潮是要往校門口走去,這下被迫走向人文大樓。

  「這裡是中文系,你拉我過來做什麼?」夏雨潮停下腳步。

  呂蒂蒂拉著她躲進角落處,用臉色示意她小聲點。

  「幹嘛?你該不會是要我幫你偷東西吧?」蒂蒂應該沒窮到這種地步。

  呂蒂蒂白她一眼,「我才沒那麼無聊。」給完好友白眼後,她又萬分警戒地望向人文大樓的出口處。

  夏雨潮正不耐煩地想起身走人,呂蒂蒂卻扯扯她胳臂,指向不遠處,口氣異常興奮,「來了!來了!」

  她納悶,「你大姨媽來了?」早說嘛,她背包裡還有兩片備用。

  呂蒂蒂橫她一眼,不客氣地拉過她,要她湊上前望。

  一望,夏雨潮總算知道好友是在「來」什麼勁了,分明是少女思春來著!

  人文大樓前,一群女麻雀環繞簇擁著一位高頭馬大的年輕男子,那人身材高身兆,髮色有些淡,像是個頗俊的混血兒。

  夏雨潮沒好氣地撇嘴,「呂蒂蒂,你現在是要我去幫你把那個男的抓過來好讓你凌虐嗎?」

  她的身手可沒好到那種地步。

  「喔,我怎麼敢凌虐那麼漂亮的王子——」

  「王子?什麼王子?」她每天都要應付一個吸血鬼王子還不夠嗎?這年頭這麼多人愛當王子呀。

  要不要乾脆告訴威廉,讓他「死而復生」來跟這位混血兒爭王子寶座?

  呂蒂蒂滿臉陶醉地望著遠處,「是啊,你不知道嗎?拜倫是上個月才從法國來的交換學生,聽說他是日法混血,因為喜歡中文才來台灣學習。」

  「拜倫?」

  這年頭流行用詩人名字替自己小孩命名嗎?先是海涅,再來是拜倫,之後該不會也冒出個普希金、惠特曼吧?

  「雨潮,你陪我去向拜倫王子告白好不好?」冷不防地,呂蒂蒂總算爆出自己要請她幫的「忙」。

  「要我陪你去告白?這種事情你自己應該能搞定,不需要我吧。」幾時聽過告白也要人陪了。

  「不管,你陪我去,我一見到拜倫迷人的雙眸就說不出話來,到時候如果我結巴或是緊張,你就幫我說。」

  「是你要告白還是我?」夏雨潮還沒說完,人已經被呂蒂蒂強行拖走。

  剛才成群的女麻雀不知何時散光,只剩傳聞中的拜倫王子朝她們正面迎來。

  雙方距離拉近後,夏雨潮不得不承認,這位混血兒皮相長得不錯,但還是差某人一截。

  「拜、拜倫同學,可以跟你說幾句話嗎?」呂蒂蒂已經被迷得暈頭轉向。

  拜倫面帶禮貌性微笑,「你們是外文系的同學吧,有什麼事嗎?」

  哇,中文過分標準,這位拜倫王子真是因為對中文有興趣才來台灣的嗎?這是她初次見他,他怎麼會知道她們是外文系?太詭異了點。

  呂蒂蒂用手肘頂頂她,臉色泛紅小聲嘀咕:「雨潮,你幫幫我。」

  夏雨潮收起揣測的心思,神色自然地瞥向亂帥一把的男子。

  這個拜倫,帥歸帥,卻讓人有種怕怕的感覺,尤其是他的眼神,總覺得太銳利又別具深意……

  「夏同學,你有話要說嗎?」拜倫優雅爬梳過垂落眼前的髮絲,像外國男模般的姿態看暈了春心蕩漾的呂蒂蒂。

  夏雨潮聳聳肩,看也不看他那張俊臉,逕自將身旁的好友推向前。

  「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位呂蒂蒂同學人比花嬌,身世清白,功課在我之上,是最佳女朋友人選,只要你點頭,她即刻就當你女朋友。」

  「夏同學是在幫朋友告白嗎?」拜倫不著痕跡地閃身,躲開被夏雨潮硬推過來的「物體」。

  呂蒂蒂重心不穩,當場摔個狗吃屎。

  夏雨潮倏地聚攏雙眉,「同學,我認識你嗎?為什麼你知道我姓夏?」

  她是面貌姣好,但還沒好到能讓帥哥煞到她,這點她很有自知之明。

  拜倫先是微詫,但隨即笑開一口白牙,手還十分自然搭上她肩頭,哄人似的放輕嗓音,「夏雨潮同學,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迷人?」

  「這跟我的問題應該沒什麼關聯吧?」她輕扭動肩膀甩開鹹豬手。

  「當然有,我已經注意你很久了……」

  「哇!雨潮,你居然早就和拜倫王子有一腿!」狼狽爬起的呂蒂蒂指著他們倆鬼叫。

  夏雨潮雙手一攤,瞪拜倫一眼,「我對帥哥有免疫力,你慢慢享用吧,況且我根本不認識這傢伙,少給我亂點鴛鴦譜。」說完,瀟灑轉身就走。

  人家她的純情少女心可是珍貴得很,才不會隨便見人就給,她可是早有個極品中的最高等級。

  那個什麼拜倫根本抵不過她英俊的「小舅」,還是成熟男人魅力到家啊!光想就茫了……

  夏雨潮邊走邊癡笑,快走到校門口時,和幾名學生擦身而過,他們的談話全數傳進她耳裡——

  「那台應該是跑車吧?」男同學很興奮的比手畫腳。

  「拜託,那是一九七一年的藍寶堅尼!Countach的LP500S系列,光馬力就足足有四千七百五十四西西,骨董車等級了!車主保養得真好。」

  顯然另一位男同學對車子頗有研究,同樣興奮的解釋著那輛車能跑多快多炫諸如此類的。

  夏雨潮步伐略頓,狐疑地望著他們的背影。

  「藍寶堅尼?不會這麼巧……」她喃喃道。

  碰巧又和兩位女同學擦身而過——

  「剛才那位好帥喔!應該是在等人吧,不知道是哪個美女……」

  「該不會是梁小月,上學期選出來的校花?」

  「不會吧,她魅力有這麼大?那位帥哥看起來成熟穩重,渾身上下散發著男人魅力,簡直棒呆了!」

  這下也不用再聽了,夏雨潮兩步並作一步,快馬加鞭衝出校門,迅速瞄過右側,沒有……視線換掃向左邊,看了一眼,少女心又茫了。

  校門左側,坐過一次的藍寶堅尼停在整排龍柏下,陽光流瀉過茂密綠葉,微風輕拂,樹影下俊美的臉龐微瞇起雙眸,慵懶地靠在車門旁……不是愛情電影裡男主角矯柔刻意的擺姿態,而是真的漫不經心。

  一襲白襯衫襯托出他的成熟男人韻味,但刷白的牛仔褲讓這韻味又摻雜了男孩的青春飛揚氣息——果真是棒呆了!

  夏雨潮在心底大大讚揚方纔那位女同學下的定論,啊,想不到她竟然是天天和這樣的男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就算連續十年都犯太歲她也願意。

  狄海涅輕掀眼皮,見是自己來此的目標,薄唇咧開淺笑。

  「考試結束了?」他姿態未變,等她走近。

  「嗯,結束了。」雙臉猛噴火,她緊張地踱向前。

  豈料,他竟一把拉她靠近,輕環擁住她,夏雨潮渾身僵直。

  「辛苦你了,這是我遲來的打氣禮。」他在她耳邊低笑。

  喔,原來是打氣禮。她忍住耳邊的麻癢感,尷尬應聲:「謝謝小舅,幸好我都會寫,不然就浪費了這個打氣禮。」此禮彌足珍貴啊,恐怕今晚會做些亂七八糟的夢。

  狄海涅鬆開雙臂,習慣性摸摸她臉頰,含笑望著她微紅的臉,淡聲道:「走吧。」

  「去哪兒?」

  「去你的故鄉鹿港。」他微揚眉,語氣稀鬆平常。

  她驚嚇住,飛快地轉過頭朝車內猛瞧。「威廉呢?不是說好我們三個人一起去的嗎?」

  狄海涅慢條斯理探出手,將她的頭扳回來,俊臉還在笑。「威廉說不去了,叫我們玩得開心點。」

  「不去?他放我們鴿子!」那沒人性的小子!

  「你不喜歡我跟你一起去?」他微斂唇邊笑紋。

  她猛搖頭,「不是!小舅能跟我一起去,我開心得不得了,怎麼會不喜歡。」那種潛意識裡被威脅的感覺又來了。

  聞言,俊臉燦笑。「那我們出發吧。」逕自牽過她的手,引她上車。

  坐進車內,夏雨潮才猛然憶起自己根本沒準備行李。

  「可是我沒帶行——」

  「白雪和梅杜莎已經替你準備好行李了。」他拎起一小袋行李遞給她。

  夏雨潮瞠目,那兩個巫婆早就打算好要把她推入火坑就對了。

  狄海涅揚笑挑眉,「還有什麼問題嗎?」那口吻像早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的自滿。

  她苦笑,「沒有……」就算有,他也會及時解決吧。

  狄海涅空出右掌輕摩挲她的臉頰,俊美五官笑得極柔,用力踩下油門,藍寶堅尼飛也似的移動。

  夏雨潮納悶的垂首暗想,總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

  猛然瞪大眼睛,今天晚上就她和狄海涅兩人……孤男寡女去住民宿……哇!她一直在隱忍的少女情懷會不會徹底炸開?

  耀眼的藍寶堅尼遠去,留下一陣煙霧,和一道注視他們離去的挺拔身影。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9-19 15:20:53

第4章(1)

  剛去高級美容SPA做完整套療程的威廉甫進門就讓白雪和梅杜莎傻住,他摸摸自己光滑的俊臉,狐疑的看著她們倆,「你們在看什麼?是我太帥了想咬一口?」

  白雪和梅杜莎驚愕地互望一眼。「狄海涅沒去接你?」

  威廉納悶的回視她們一眼,動作大剌剌的橫躺上沙發,意興闌珊的說:「接我?我怎麼可能讓小舅知道我去做臉部美容,你們瘋了不成!」

  光想到要去無聊的鄉下晃,他臉部毛孔就全在瞬間撐大。

  小舅是這些年忙瘋了不成,竟然會想和夏雨潮去那種地方,真是沒事找事……不對,小舅可不是那種做事不經大腦的衝動派,這次去鹿港鐵定是有陰謀!

  「臉部美容?你不是去聽音樂會?」梅杜莎又換回往日的魔女裝扮,臉上的煙熏妝比往日還濃艷,像是要補滿這陣子的不足。

  白雪也不遑多讓,披頭散髮,一身黑衣,同樣很驚嚇地瞪著威廉。

  「音樂會?」他幾時說要去聽音樂會了?

  「狄海涅說你去聽音樂會,他要去接你,然後繞去接雨潮——」

  「什麼?!我小舅真這麼說?」威廉像是渾身著火,從沙發上彈起身。

  白雪和梅杜莎臉色倏變,「是啊,我們還幫雨潮收拾好行李。」

  兩人面面相覷。撒旦保佑!這個處在狀況外的夏雨潮應該能活著回來吧?

  威廉臉色綠了大半,比吃壞肚子還可怕。

  「這個蹩腳的夏雨潮不知道會不會壞我的事,你們兩個怎麼可以幫倒忙?」

  「我們怎麼知道,誰教狄海涅如此狡猾。」

  她們也曾經是受害者,光想起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白雪和梅杜莎就忍不住頻打哆嗦。

  威廉怒火大發地猛拍桌,「可恨!小舅一定是早想好了這招。」

  倏地,他腦海閃過昨日夏雨潮納悶不得其解的那句話——不可能。原來小舅說的那句「不可能」就是這意思。

  被將了一軍!這下只能仰仗夏雨潮挺得住攻勢,希望那見色忘友的女人可以全身而退,否則他——

  「威廉,要不要先訂好機票落跑?」白雪好心替他想退路。

  威廉聞言發怒,「你們對夏雨潮沒信心?」雖然他也對她沒太大指望。

  「沒有,瞧她被狄海涅迷得不知今夕是何夕,這次鹿港之行鐵定會穿幫。」

  「況且,我看狄海涅對夏雨潮出手特重,那女人又傻乎乎的,早被拐了,你要指望她不如趁早想別的活路。」

  「杜莎,你分析得太對了。」白雪跟著應和。

  威廉被她們一搭一唱說得心驚肉跳,連忙抓起話筒,她們倆不解的問:「你打給誰?」

  「打夏雨潮的手機,叫他們等我——」

  屋內深處,傳來悠揚的「月光奏鳴曲」,分明就是三怪咖強迫新房客必須換上的手機鈴聲。

  白雪和梅杜莎互看一眼,隨即衝上樓尋找不知落在何處的手機。

  見狀,威廉化做雕像立在電話旁,握住話筒的手臂僵硬。

  不久,聽見二樓傳來兩位魔女的驚呼——

  「威廉,不用打了,雨潮的手機在狄海涅房間裡……」

  白雪隨後又補充:「被拆成兩半了,不過鈴聲還能傳出來,發聲器應該是沒壞,可見犯案者早有預謀……」

  電話旁的威廉雕像,就像是吸血鬼被陽光曬到,應聲暈厥倒在地板上。

  親愛的路西法,請保佑夏雨潮別害他活不過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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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海涅一雙深邃眼瞳凝望夏雨潮一臉滿足的吃著龍鬚糖,柔嫩的臉蛋上有著被陽光曬後浮現的淡淡紅暈,方才在車上的緊張不安此刻全不復見,她開心得看著家鄉的景色。

  「還是沒變,這條街總是有這麼多外來客……啊,小舅你不算,因為你是我帶來的。」

  「是我帶你來,還是你帶我來?」狄海涅伸指輕拭過她沾著糖粉的嘴角,移至唇邊伸舌舔掉指頭上的白色糖粉。

  夏雨潮猛盯不放,口水差點跟著淌下。媽呀,那姿態性感撩人,連她這種懵懂未知的女孩都想……不敢往下想了!她還不想被釘進棺材!

  「雨潮?」他還在等她回答。

  她慌亂垂下雙睫,語無倫次的說:「你帶我……不對,應該是我帶你……這樣說來是你開的車,那應該算你帶我……可這是我家鄉,所以應該……」

  「雨潮。」

  「嗯?」

  想答案想得入迷,她猛然抬眼,俊美的笑容便直直撞入她心底……她腿軟了。

  狄海涅揉亂她頭髮,笑得寵溺。「我是跟你開玩笑,別太認真。」這女孩有點傻又善良,心裡想什麼就全寫臉上,率真得太過。

  「知道了。」她也回他燦爛微笑。

  狄海涅伸手握住她白皙的手腕,這動作顯得很自然,沒察覺夏雨潮驀地漲紅的雙頰。

  兩人並肩漫步在鬧街上,一路上,狄海涅漫不經心地瞥過週遭古色風華的建築風景,偶爾視線會飄到身旁那張笑顏上。

  「小舅信不信教?」夏雨潮忽然好奇地抬眸問他。

  「……不信。你呢?」

  她的笑容浮上些微怯懦,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會不會排斥進寺廟?」

  通常無神論者對這種話題都很敏感,不過她覺得狄海涅很適合出現在以教堂為背景的畫面中,最好手中握一把槍,另一手環抱住美人,像個浪跡天涯的——

  「你是想帶我去參觀龍山寺?」狄海涅唇邊噙笑俯睇著她時常神遊而恍惚的小臉。

  「咦?原來小舅你也知道。」她以為他對這裡完全不瞭解。

  「來之前有查了些數據。」他簡單替她解惑。

  她喔了一聲,「原來如此,那小舅想不想去?龍山寺是一級古跡喔,是我家鄉的鎮鄉之寶。」暈紅笑臉上滿是自豪。

  「你想去我就去,我沒有意見。」充滿迷幻的嗓音又在殘害純情少女心。

  夏雨潮低頭假咳幾聲,連忙穩住紊亂思緒和心跳才敢再對上狄海涅的雙眸。

  他不動聲色地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臉上笑容未止,牽起她手繼續在人群中穿梭,朝前方矗立的莊嚴廟宇走去。

  兩人將龍山寺裡裡外外逛過一遍,沒有像外來遊客拈香膜拜,只是走馬看花,觀賞廟柱和神像的高超雕刻技術。

  離開龍山寺時,天際已是一片薄暮垂陽,夏雨潮被擦身而過的遊客撞了下,一個沒站穩就往旁摔去,幸而是跌進狄海涅穩健的臂彎裡。

  她窘迫地穩住身子,假意咳了好幾聲,暗罵自己簡直像個毛躁的丫頭,鐵定讓狄海涅看笑話了。

  「謝謝小舅,每次快跌倒都有勞你救我。」她皺起眉頭在心底狂罵自己像個蠢蛋。

  「隨時歡迎。」夏雨潮毫不介懷,很自然地攬上她的肩,帶她繞出對面湧來的人群。

  「鹿港是有名的風頭水尾,海風吹得很不留情,冬天可冷得要人命。」

  夏雨潮極力想轉移注意力,盡可能不去在意肩膀上透過單薄衣物傳來的體熱,還有從狄海涅身上傳來的陣陣男人香,那股充滿魅力專屬於成熟男人體熱的氣味……唔,她好像快流鼻血了。

  「如果兩個人一起就不冷。」他笑道。

  「為什麼兩個人就不冷?」她納悶。

第4章(2)  

  狄海涅在街口轉角處停下,夏雨潮面露詫異才想問他怎麼了,卻被拉過身子,整個人跌進他懷裡,一強一柔的軀體毫無縫隙的相貼,過高的體熱相互交流。

  他慵懶地在她耳旁輕笑,「因為可以靠擁抱來取暖。」

  她小臉貼在他心口處,傻乎乎地回應:「靠擁抱來取暖……會不會太暖了點?我還是習慣自己一個人冷——」

  「你不喜歡?」他像在誘拐孩子似地在她耳畔低喃。

  夏雨潮嚇得想抽身,腰卻被鐵掌牢牢扣住。「小、小舅,也不是不喜歡,只是……只是這樣好像有點像亂倫耶——」

  畢竟,她是他外甥的「女朋友」……雖說是有名無實。

  狄海涅總算鬆手,任夏雨潮像驚嚇的小兔子抽回身,神態自若,笑望她手足無措不斷撥弄頭髮藉以化解尷尬的小動作。

  他忽地又傾身向她,「這是長輩給晚輩的擁抱,你不用這麼緊張。」微笑裡藏著一抹邪意。

  單純的夏雨潮立時覺得是自己在發花癡,暗暗扮了個鬼臉。一旁的男人全數看在眼底,但笑不語。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狄海涅這次從她的細腕轉移陣地改牽起她小手,繼續邁開步伐。

  被他一問,她急忙說:「天色有點晚了,是不是該找民宿休息了?」

  「你累了?」

  「不累,是怕小舅累。」今天心臟像在坐雲霄飛車,累斃了!

  狄海涅噙笑斜睨她,「你在關心我?」不自覺地,牽住小手的大掌握得更緊。

  「當然要關心,你是威廉的小舅嘛。」呃,好像說錯話了,身側俊美笑臉好像有點悶鬱是錯覺吧。

  他瞥開視線,「聽說鹿港有很出名的九曲巷。」

  「小舅說的是那條名氣最大的金盛巷吧?」不愧是在地人,她一下就反應過來。

  「我對這裡不熟悉,還是你帶路吧。」他停下腳步,改主動為被動。

  夏雨潮愣了好久才意會他這番話的含義,只好硬著頭皮牽起他大掌,要命,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對男人主動。

  「好,我、我帶路,我們走吧。」小手拉起大手,她沒瞧見身後的男人笑得特別燦爛。

  與鹿港古色風華呈對比的藍寶堅尼駛近第一市場附近的金盛巷,當狄海涅提到九曲巷時,夏雨潮第一時間想到就是這裡。

  斑駁的紅磚瓦層迭交錯成一條條蜿蜒曲折的小巷,散發著濃濃的古樸氛圍,夏雨潮小時候最愛來這裡玩。

  「小舅,這條就是很有名的九曲巷代表,很有趣。」她興奮地扯扯狄海涅手臂,後者則任她拉扯。

  狄海涅淡笑欣賞著巷口的隘門,出聲問:「巷口還有門?」

  「是啊,九曲巷的頭尾都有隘門,冬天冷時就會關上,讓孩子們在巷內玩耍,隘門的功能就是為防中秋過後的九降風——」

  「九降風?」他頗感興趣微挑眉。

  「就是東北季風,這裡冬天很冷的。」她微笑回答。

  天空的昏色又暗了一層,暈黃與深藍夜魅逐漸交融,夕陽拖長了他們的影子。

  倏地,小手中的大掌陡然抽出,夏雨潮頓覺心裡好似空了一塊,訝異回首,「小舅?怎麼了?」不知不覺中已習慣了他的掌溫。

  狄海涅撩開落下的幾縷髮絲,神態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的,俊眸瞥過她,旋即揚起笑容,「你先進巷子,我隨後跟上。」

  「咦?這樣啊,那我先走了。」該不會是要打電話,還是要去上廁所?像小舅如此成熟穩重的男人也會不好意思?

  夏雨潮慢慢踱進窄巷裡,臉上滿是懷舊神色,伸手觸摸表面粗糙不平的紅磚牆,順著前行的步伐,手也跟著在牆面上滑動,直到掌心泛紅髮疼才肯歇手。

  唔,好些年沒來了,感覺巷中風景更蒼老了些。

  夜幕已降臨,遊客稀少,越進巷子深處,越是杳無人跡,就算有遊客也大多與她呈相反方向,準是已走到尾要離開了。

  少了狄海涅陪伴,她顯得興趣缺缺,以前也沒這種感覺,此時卻突然覺得這條巷子好漫長……

  甫興起這異樣想法,夏雨潮腳步已經走到巷子的盡頭,她沒精打彩地摸摸巷尾古舊隘門,正想旋身返回——

  倏地,她愣在原地。隘門暗處,不知幾時靜立了一道高大身影,由頭到腳渾身黑,幾乎和夜色融成一體。

  讓她驚訝的是,對方手中拿著一隻鬼面獠牙的面具,正巧遮在臉部前方,讓人完全看不見面具下的五官,而他另一隻手後放在腰後……

  夏雨潮嚥了下口水,雙膝下意識微發顫,踉蹌了幾步,緩慢地往後退去。

  不知道為什麼,第六感告訴她那人放在腰後的手好似拿著什麼重物……

  鬼面獠牙一個箭步向前,夏雨潮差點腿軟癱在地上,幸好她及時撐住紅磚牆,想也不敢多想,轉身拔腿就跑!

  媽呀,這下真見鬼了!該不會是威廉古堡的陰魂纏她纏到這裡來吧?但如果真是鬼的話,又而必多此一舉戴面具,是怕真面目不夠駭人嗎?

  後頭追趕的腳步聲嚇得夏雨潮急忙丟開腦中的胡思亂想,死命的往前狂奔……天哪!為什麼附近一個遊客也沒有?她的運氣怎麼會背成這樣?

  左彎右拐的巷弄讓她分了神,腳尖絆到一塊石子,讓她頓失重心整個人撲向前,同時,她的長髮也被一股驚人力道攫住——

  「雨潮?」

  那股魔魅成熟男人香漾進她鼻間,隨即她的身軀被摟進結實卻溫暖得讓她差點噴淚的胸膛,一雙鐵臂比往常還要使勁,緊扣住她後背與纖腰。混亂中,她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煙味……原來方才狄海涅是去抽煙。

  夏雨潮驚喜得抬起頭,「小舅!救我!」總算得救了……

  頂上俊顏卻回她一抹狐疑微笑,「你迷路了?」

  「我後面有——」她轉頭,哪來的鬼面獠牙?這條巷子裡僅有他們兩人,別無第三者。

  她錯愕得瞪大雙眼,喃喃自語:「人呢?剛剛明明在後面……」

  「我沒看到你身後有什麼人。」狄海涅瞥過空無一人的暗巷淡笑,俊目中卻毫無笑意,甚至有點冰冷。

  「可、可是,剛才明明就——」她抓抓頭髮,甚是納悶。

  「什麼也沒有,你看錯了。」這回嗓音加了點強硬。

  夏雨潮不死心的往巷子深處瞧去,扣在肩頭上的大掌卻暗中使力帶她離開九曲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方纔她真是撞鬼了?不可能呀,那人確實抓住她發尾,還有那錯不了的腳步聲,為什麼狄海涅卻說他沒看見呢?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9-19 15:22:26

第5章(1)

  他們挑了間古色古香舊式建築的民宿下榻,夏雨潮還沉浸在不久前的那場詭異的奇遇中,整個人神智恍惚,傻愣愣地跟著狄海涅走進民宿。

  櫃檯阿姨一見迎面而來的絕美男色,雙眼一亮,招呼得異常熱絡。

  「先生和小姐是情侶吧,一間房?」

  夏雨潮這才如遭雷劈般清醒過來,紅著臉結結巴巴說:「阿姨,你、你別胡說,他、他是我小舅,我們要兩間房……」

  說完,她用眼角餘光覷向身側,才發現狄海涅從頭到尾都微笑以對,似乎不打算否認或承認,閃爍如星的深邃眼眸直瞅著她。

  「兩間房……似乎有點浪費。」他戲謔地說。

  她險些被口水嗆住,「浪費?」這是什麼意思?

  狄海涅抿嘴輕笑,揉揉她的發尾,俊顏上的表情頗具深意。「沒什麼,累了吧,我們去吃晚餐。」

  夏雨潮怔怔地點頭,腦中還迴盪著那句「兩間房有點浪費」……這個愛開玩笑的男人是打算今晚讓她徹底失眠就對了!

  眼珠子又往下瞥,才發現狄海涅手中拎的仍是初見時的那只黑色小型行李袋,那只體積小卻異常沉重的行李袋裡頭到底裝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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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用完晚餐,夏雨潮還買了鳳眼糕準備當宵夜,因為她知道今晚將會是漫漫長夜……危險哪,跟這樣極品中的極品一同出遊,簡直是在考驗她的矜持。光想到這麼帥的男人就睡在隔壁房間,只隔著一層薄薄的牆,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雨潮,還不進房?」狄海涅站在房門前,含笑凝視她一臉陶醉的模樣。

  夏雨潮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急忙摀住紅得快滴出血的臉,急急轉身推開門,「小舅晚安,我先睡了。」慌忙帶上門不敢看他。

  好丟臉!她剛剛竟然在腦海裡幻想狄海涅穿著浴袍的性感模樣,頭髮微濕地貼在臉側,裸露出鍛煉過的胸肌……

  她驀地回過神,伸手猛拍雙頰,「不能想了!不能想了!這樣下去我就要變成好色女了。」

  她強裝鎮定的打開行李袋,拿出乾淨衣物就往浴室走,準備洗去一身的疲憊。

  洗了渾身上下香噴噴,換上粉藍色純棉睡袍後,步出浴室的夏雨潮忽頓住雙腳,眼珠骨碌碌地轉了一圈,忽地躡手躡腳靠向牆,像作賊似的附耳貼牆,想聽聽隔壁有沒有什麼動靜。

  一片靜謐,不論她怎麼聽就是聽不出絲毫聲響,只好失望地躺上床,她掐掐臉頰,暗罵自己:無聊,神經,人家小舅才不像你這麼不正經。

  像狄海涅這樣的成熟男人才不會將她看在眼底,況且她還是威廉的「女朋友」,那些讓她充滿誤會的舉止鐵定是長輩對晚輩的關懷罷了。

  雖這樣想,她還是忍不住嘟起嘴,埋怨起威廉和自己。

  「要是當初沒答應幫忙就好了,現在還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歡他……為了省那一點房租竟然得抹煞掉我的少女情懷,真不值!」

  對著天花板再三歎氣,夏雨潮想想還是早點就寢,免得明天沒體力面對狄海涅迷死人不償命的男性魅力。

  她站起身,拎起行李袋走向衣櫥,意興闌珊地拉開衣櫥門把——

  夏雨潮的眼珠子暴突,手上的行李袋落地,小嘴微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方纔的幻想竟然讓她美夢成真!

  本該睡在隔壁的極品中的極品,此刻僅著條牛仔褲,赤裸著讓人猛流口水的雄健胸肌,髮絲垂在臉頰旁,發尾隱約還凝著幾滴水珠,而他正目不斜視地凝視她,俊顏依舊噙著一抹淺笑,讓人筋骨酥麻的柔笑……她的雙眸移至他手中,定睛一看完全傻了!

  他那雙總透著使人安心溫暖掌熱的手竟然握著……

  「小舅,你——」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夏雨潮才剛出聲,房裡的燈光忽地一陣閃爍,她怔愣想轉身,黑暗卻已經降臨,她的腰被一隻大掌扣住,雙腳騰空,稍一閃神,她已經被拉入衣櫥中,櫥門緊隨被合上,只留約一公分的狹小縫隙。

  她想說話,卻發現半張臉都埋入狄海涅掌中,被他摀住嘴,而他溫熱的唇移到她的耳垂旁,沙啞低語:「相信我,別出聲。」

  她身軀倏僵,這次不是因為他的低語或是眼下詭譎氛圍,而是狄海涅另一隻手竟然——竟然輕柔地撫滑過她小巧的胸部,不像是無心,反像是早有預謀似地對她上下其手。

  有沒有搞錯?想上下其手的應該是她才對呀,怎麼會角色對換了?正發傻時,她耳尖地聽到衣櫥外有極輕的腳步聲。

  瞳孔逐步適應了衣櫥裡的黑暗後,她偷覷向身側,發現狄海涅臉上笑容仍在,但眼眸冰冷得讓人發寒;那笑,像是獵捕前的興奮笑容,俊臉滿佈她不曾見過的冷酷銳利,真像是家中三怪咖極度崇拜的撒旦……

  夏雨潮下意識直打哆嗦,直到這時才聞到他捂著自己臉的掌心中帶著淡淡的氣味;那種金屬物品的味道。

  衣櫥外,不速之客似乎找了一陣,終於將目標轉向房裡唯一能躲人的地方,腳步聲緩緩接近他們。

  夏雨潮害怕得想放聲尖叫,驀地,狄海涅俊臉轉向她,在她詫異之際唇角咧得更開,笑容鬼魅而動人,像深夜造訪的死神。

  摀住她嘴的手掌頓松,卻沒法讓她放鬆僵硬身子——她瞪大雙眸,軟唇被男人的薄唇封住,充滿男人氣味的舌尖入侵她唇內,尋覓她的小舌……這吻完全成人,色情得徹底!

  夏雨潮沒機會沉湎在這個火辣的法式熱吻中,眼角餘光瞥過狄海涅正高舉右臂,那動作一看就知道曾受過嚴格的訓練,漂亮又利落,充滿力與美,修長十指扣住冰冷的黑槍,只憑單手輕而易舉拉開保險栓,而他半垂的俊目從頭到尾只含笑凝睇著她,見她極不專注在吻上,竟伸舌輕舔她的嘴角。

  槍口瞄向衣櫃僅開一公分的縫隙,在外力欲拉開門前一秒擊發。

  聲響沒有夏雨潮預料中的大聲,她腦中忽然閃過電影中才聽過的名詞——滅音槍!

  而他俊臉只掠過一絲淺淡狠勁,俊笑未斂,那姿態散發出的魅惑就像那日替她剝蟹殼時的——

  快、狠、準!像個屠夫!

  立時,衣櫥外一陣低嗚悶哼,像是野獸垂死前礙於自尊不敢吼出聲的壓抑——媽呀,她要親眼見到屍體了!

  狄海涅微喘息地結束這個火辣的吻,竟然還有心情衝她揚起微笑,拉近渾身不住發抖的她,傾身在她耳邊像愛人間的低喃絮語:「放心,我不在台灣殺人。」所以方才瞄準點自對手心臟處移到左腹腔處,算是便宜那傢伙了。

  耳邊傳來狄海涅戲謔的笑聲,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什麼叫做「我不在台灣殺人」?!意思是台灣以外的地方想殺就殺、胡殺亂砍一通都無所謂嘍?只要他開心就好?

  夏雨潮悄悄拉開彼此距離,用畏懼的聲音問:「小、小舅,你……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極品中的極品……她忘了應該先弄清楚狄海涅是「何種」極品。

  「你害怕了?」狄海涅像在向她撒嬌似的問。

  夏雨潮瞪著他,廢話!像她這樣的「死老百姓」遇見這種不尋常到極點的事,怎麼可能不怕?

  見她久久不語,狄海涅瞥開視線,推開衣櫥的門,門外燈光竟然又恢復明亮,亮到夏雨潮能清楚看見地面上一道血漬,但不知名的造訪者早不見蹤跡,恐怕是在燈亮前就溜了。

  夏雨潮見房內空無一人便想衝出衣櫃,但身體才動就被一股力道扯回,她瞪圓雙眸掃向抓住自己的男人。

  媽呀,狄海涅該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可恨,生平第一次的情意竟奉獻給將要幹掉自己的男人,超衰!

  狄海涅湊近她,攀在她腰上的手一扭,她驚呼一聲撲進他的胸膛,他冷笑道:「不把話說清楚就想溜,可不像你的作風。」

  夏雨潮敢用項上人頭做擔保,這次狄海涅的擁抱並不是長輩對晚輩,而是男人對女人,充滿危險曖昧情挑!

  「隨便有把槍能殺人的小舅,好像也太符合你該有作風。」就知道不該答應幫威廉,她犯太歲爺的爺爺啦!

  「說真的,你比我預料中的還要冷靜。」

  「……說真的,你也比我想像中的還要……」

  「還要什麼?」冷冽的俊目微瞇。

  夏雨潮吶吶地回應:「比我想像的……還要熱情。」窘迫的眸光瞥過他靠在自己胸旁的大掌,心臟卜通卜通跳著。

  要命,有沒有人像她這麼白癡,在臨死前還會對兇手春心蕩漾,被兇手性感魅力迷得團團轉,甚至覺得死在他手上也不錯,難怪人家都說無知的少女心特好拐,真沒說錯。

  狄海涅原本不悅的神色微詫,又望見她被自己吻腫微噘起的唇瓣,心神一擰,托起她下顎張嘴就吻。

  「唔……」她低低呻吟。死亡之吻嗎?也不錯,起碼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路邊小菜色還是能勉強擠上他的桌。

  他性感的薄唇抵住她唇畔,「雨潮,我越來越喜歡你了,你說該怎麼辦?」

  她怔怔地回望他,「你是說……像長輩對晚輩的喜歡,還是純粹的喜歡?」

  「你喜歡威廉?」狄海涅不答反問。

  「該怎麼說呢?我也不清楚……」不能害威廉被拆穿,又說不出自己愛威廉愛得要死的噁心謊言,好為難啊。

  扣在槍上的手以槍口托起她的下顎,夏雨潮渾身緊繃,狄海涅溫柔笑容盡失,眸光冰冷,靜靜注視她的驚恐。

  「不清楚的意思就是喜歡?」溫柔的嗓音變成近乎零度的低沉,寒得令人不禁懷疑起室內溫度是不是驟降。

  她乾笑著,「不清楚的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威廉。」既然「是」與「否」都難以抉擇,乾脆挑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狄海涅忽然靜默下來,只拿那雙冷眸瞅著她,瞅得夏雨潮心頭直發慌。

  「如果你不打算殺我滅口的話,不如我們就各自回房睡覺,如何?」

  「這裡是你房間,想去哪兒?」

  大掌輕拎,又將想趁亂逃離自己身邊的小傢伙抓回掌心裡,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夏雨潮縮頸皺眉的窩囊樣,亂可愛一把,心底深處被她逗趣的模樣佔據。

  「呃……對、對,不過如果我們交換房間也沒差——」

  有層薄繭的指腹摩挲她柔嫩臉頰,狄海涅目光顯得有些迷濛,「不如就一起睡,你覺得如何?」

  她腦中一片空白,怔愣重複他的話:「一起睡……」

  不意間,恍惚憶起在櫃檯前狄海涅說的那句「兩間房有點浪費」……果然是早有預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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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雨潮和狄海涅真的「一起睡了」——一起同睡在一張床上。

  狄海涅俊臉後仰,雙臂環胸靠坐在床邊,淡笑凝眸望向身側,整個人埋在被中,只露出一雙眼睛,小臉不斷升溫漲紅。

  「雨潮?」這聲叫喚隱含曖昧挑逗。

  「嗯……」她不安地看著他。

  「你真這麼怕我?」

  頓了許久,才聽夏雨潮小小聲說:「不,我是怕我自己。」

  「怕你自己?」狄海涅挑起如濃墨的劍眉,漫不經心的模樣卻英挺逼人。

  「我怕自己半夜會撲上小舅。」她忍不住又覷了眼他光裸的胸膛,肌肉結實,毫無一絲贅肉,如假包換的成熟男人肉體……她被威廉傳染了啦!居然滿腦子都是奇怪又淫穢的字眼。

  狄海涅不禁失笑,她怎麼會如此率直,還傻愣愣的,經過方纔那場面,竟然一點也不怕他,該說她單純還是蠢呢?

  思及此,他移動身體靠向她,瞥見夏雨潮身體一僵,緊張的目光直視著他,笑著伸手將她身上的被子掀開,一把攬過緊繃僵硬的溫香嬌軀到懷裡。

  「我不怕。」他低笑。

  夏雨潮小臉貼在他裸胸上,頰面熨上他的體熱,兩隻小手不知該擺在哪。「小舅……我們這樣可以嗎?」

  「你根本就不是威廉的女朋友,為什麼不可以。」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說得也是——」她倏地咬住唇,死定了,她要被釘進棺材裡!「呃,小舅,我、我……」

  「你不必否認,在我一住進威廉古堡時就察覺了。」

  夏雨潮錯愕,「真的?」如果真是如此,他那些奇怪舉動又是……

  「因為你是威廉歷任女友中最正常的一個,所以我根本不信。」他輕撩開她臉上的散發,芬馥香氣撲入他鼻息直抵胸臆,那是種介於女孩與女人間青澀又甜美的氣味,教人想一口吞掉她。

  沒察覺狄海涅莫名的壓抑,夏雨潮悄悄探往他腰側,唇角愉悅上揚。

  「歷任?」這麼說來,早在她之前威廉就找過很多幫手?。

  「你大概不清楚,白雪和梅杜莎也曾是他掛名女友。」狄海涅揶揄冷笑。

  夏雨潮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難怪她們倆這麼怕狄海涅,原來她們早就知情,竟然還聯合起來蒙騙她,真可惡!

  轉念一想,她不解的問:「小舅這麼希望威廉有女朋友?」

  狄海涅眸中閃過一絲異樣情緒,似乎有些掙扎,半垂黑眸,猶豫了幾秒總算低聲道:「威廉將來的伴侶對我們整個家族而言非常重要。」

  「那小舅呢?」她忍不住屏息問,反正她根本不在乎威廉的事。

  本以為她會繼續追問,這下因她出乎意料的問句有些微訝,狄海涅不禁牽起溫柔淡笑,只為她。

  「之前說過了,叫我海涅。」他喜歡她喊自己名字時輕含舌尖的念音,細細柔柔,像小女孩在吟詩一般嗓音圓潤悅耳。

  夏雨潮清了清喉嚨,低聲道:「海、海涅,你還沒回答我。」

  「嗯,你方才問了什麼,我忘了。」他輕笑著,胸膛輕震,貼在他胸口上的小臉猛竄紅,為之語塞。

  算了,好話不說第二遍!夏雨潮索性閉眼裝睡,不想太過主動以免嚇跑這位理想中的極品……好,應當說是「不知其名目」的極品。

第5章(2)  

  狄海涅垂眸凝視她,微蹙起的眉尖,和暈有淡粉的雙頰,濃密的眼睫毛……終於情不自禁低首輕吻她。

  自眉尖到眼皮,再滑過小巧挺立的鼻樑,尋到唇畔,深深享用。

  「雨潮,你好像忘了問最關鍵性的問題。」

  見她閉緊眼想裝睡,卻又隱藏不了被他親吻的窘色,他邪氣地再度伸出舌尖輕舔她紅腫的唇。

  「我……」一張口,她的舌就觸到他的舌尖,麻麻燙燙的,情慾被動地讓他挑逗著,狄海涅果然是危險人物。

  他淺嘗即止,不打算對她進一步,對他而言,夏雨潮這個女孩是特別的存在於他的在乎中,並非想任意耍玩的對象。

  不敢睜眸,夏雨潮縮入他的懷裡,「關鍵性的問題是什麼?」

  「我的身份到底是什麼?」邪惡的成熟男人改攻擊她敏感的耳垂。

  她差點放聲尖叫,用發著抖的嗓音問:「是什麼?」

  不就是人力資源公司的員工……對!她就孬,存心裝傻什麼都不問,免得又惹禍上身。

  媽呀,她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女孩,什麼初次牽手、初吻、第一次被男人擁抱、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等等這些「第一次」,全數都給了狄海涅,現下他還不斷誘惑她,是真想看她變成女色狼撲向他嗎?

  億起他昔日的那些溫柔與舉止,不得不說,狄海涅真是披著羊皮的狼!

  「雨潮?」半晌都等不到她的反應,狄海涅垂下眸子,才發現她或許是緊張過度,竟然睡著了,他唇角略揚,眼角眉梢盈滿欣喜。

  他伸手關掉燈,徒留黑暗中一抹壓抑的低啞歎息。

  一開始,只因她是威廉的女友而起了興趣,想如往常那般拆穿威廉的爛把戲。

  但不知是不是這些年槍林彈雨的日子過膩了,還是真感到一股無處排遣的空虛,每每見她對他毫無心機的露出笑靨,和自然流露的無措舉止,他那顆向來不為何物所動的心,就會失序。

  ……喜歡夏雨潮?或許是。

  他不怕愛人,也不曾抗拒過,只是自「出社會」後,未曾有過為誰停留或為人憂心的念頭與機會,女人對他而言向來是可有可無的「陪飾物」。

  星光透窗而入,照在身側酣睡的人兒身上,狄海涅看得目不轉睛近乎入迷。她沒有絕艷風華,家世平凡,單純得像張白紙,平日接觸的不是書本就是學校,真不該捲入他們黑暗的世界,但漸漸的,潛意識中似乎不再這麼想。

  ——尚若沒資格找愛人,那就不適合存活。

  朦朧星光照亮狄海涅雙眸,淡淡迷戀徘回其中,俊顏俯下,在熟睡如無邪嬰孩的頰上落了一記極柔的晚安吻。

  半晌,眷戀不捨的薄唇才離開,低歎道:「雨潮,可愛的雨潮,你會願意愛上一個殺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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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做了一個怪夢,夢裡自己被鬼面獠牙的人不停追殺,被逼到絕路之際,那人突然摘下面具,竟然出現狄海涅的臉。真是瘋了,那麼溫柔到使人發甜的小舅怎麼會變成鬼面獠牙,自己真是睡傻了。

  伸伸懶腰,夏雨潮緩慢掀開眼皮,眨了眨,先映入眼簾的是民宿的天花板,怔怔地愣了好一會兒,失神的喃喃自語:「昨晚真見鬼了吧,一堆亂七八糟的夢,想做的夢卻沒半個……」

  「想做什麼夢?」

  還睡眼惺忪的傻子想也不想就回答:「想夢到海涅溫柔的擁抱,順帶附贈一個香吻,唔……別像昨晚夢的前半段那樣火熱,我的心臟有點負荷不住,溫存一點……」忽然覺得自己好色喔!

  驀地,粉頰轉成血紅,夏雨潮抱著被子傻笑地翻了個身。

  曖昧的傻笑頓時僵住,「純情少女」這下再也沒資格冠上「純情」兩字,要改成「淫蕩」少女才對。

  床左側,微風拂起淡咖啡色半長髮,狄海涅俊朗的眉宇染著笑意,黑藍條紋襯衫半敞,整個人神清氣爽,帥得像是等著入鏡的男模特兒。

  反觀她自己,不用照鏡子也知道,鐵定是一張剛睡醒就水腫的豬扒臉……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狄海涅跟她同睡一張床,這就代表——昨晚不是夢!

  「嚇?!」這認知一閃過腦海,夏雨潮立時彈坐起身。

  「怎麼了?」狄海涅好心地穩住她。

  她貪看了幾眼他微露的胸膛,嚥下口水,開口問:「海、海涅,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當然在這裡,不然,你希望我在哪裡?」

  看似儒雅的笑容很無害,既聖潔又讓人軟綿綿,但問題是,狄海涅的手愛撫似地自肩上順延而下,讓她的雞皮疙瘩隨著他手指走過的地方一顆顆冒出來。

  昨晚那火辣的吻……那冰冷的金屬氣味……果然不是夢!

  「小——」面前那張俊顏微怏,劍眉輕擰,她倏地改口:「海、海涅……」

  「往後你若是再叫錯,我就要給你處罰。」迷人微笑又揚起。

  「處罰?是什麼樣的處罰?」她愣愣的問。

  該不會是要她站在他前方,頭頂一顆蘋果,當他練習的槍靶吧?

  狄海涅攏上她因前傾而微敞的領口,淡笑俊目不著痕跡地將那春色盡數瞧進眼底,溫柔的舉止又惹得她手足無措。

  攬起她,他斂起笑容,有絲嚴厲地說:「你要有心理準備,我的處罰不是誰都承受得起。」

  夏雨潮嚇得縮頸,「好、好,我會概括承受,絕不退縮。」媽呀,難怪三怪咖都說狄海涅可怕,現在她可是知道苦頭了。

  笑望她皺緊眉頭的模樣,狄海涅利落拉起她,手掌滑至她後腦勺緊扣,另一手探入衣衫,炙熱掌溫熨貼著她的肌膚。

  夏雨潮瞪大眼,昨晚那種成人式的火辣之吻又再度上演,這次更狂野,小嘴都被吻疼了,他也不打算鬆口,繼續輕嚙她的唇瓣。

  她伸手想阻止他的熱掌,隨即被反制在腰後,狄海涅輕擰眉宇,像在懲罰她的不安分,加重唇上壓力,幾乎讓她承受不住整個人癱軟在他臂彎中。

  這就是處罰?那她以後再也不敢叫錯了!有人接吻是這麼野性又蠻橫的嗎?幾乎快把她一口吞進肚裡……不過覺得還不錯。

  狄海涅神態輕鬆,緩慢移開唇,反觀夏雨潮氣喘如牛,臉紅得像抹了整罐腮紅似的。

  他拇指輕撫她腫脹的唇,眸中有抹氤氳之色,低語:「以後再叫錯的話,就以這次處罰為基準,逐次加重。」

  「逐……逐次加重?」以這次為基準的話,那不就代表往後的會更……

  不理會她的窘愣,狄海涅摸摸她紅暈尚未褪去的臉頰,「你今年二十一?」

  夏雨潮點點頭。他是想嫌她幼稚嗎?不成,不成,她要讓他知道自己可是成熟得很……

  狄海涅噙笑道:「很快就是個女人了。」那笑中曖昧之意十分明顯。

  她倒抽口氣,猛眨眼卻不敢開口。算了,她決定收回剛才的想法,還是讓狄海涅認為她幼稚好了,她還沒有成為「女人」的心理準備啊!

  「準備一下,該回家了。」狄海涅起身。

  「好。」她連忙從床上跳下,卻見他開門要走,急忙扯嗓問道:「海涅,你去哪兒?」

  狄海涅停下腳步,微側英挺俊顏,斜睨她,「你忘了我房間在隔壁嗎?」嘴上這樣說著,心頭卻因為她下意識的依賴而泛起一股暖流。

  夏雨潮尷尬咬唇,「我忘了……」白癡,豬頭,她真是色慾熏心的傢伙。

  「我就在隔壁等你梳洗,快去吧。」他淡笑。

  一見狄海涅滿臉寵溺笑容,她差點雙腿一軟倒在地上,趁自己尚未出醜前,她急忙奔進浴室裡,靠在洗手台前猛喘。

  怎麼一夕之間,她幻想的那些畫面就真的實現,老天爺呀,只要這樣的美夢能繼續下去,要她年年犯太歲都行。

  夏雨潮邊傻笑邊迅速完成梳洗,衝出浴室興奮地整理行李,忍不住瞟過昨晚讓心臟太過刺激的衣櫥,忽地愣了下。

  狄海涅有槍,瞧他昨晚那副殺人不眨眼的模樣,到底他是什麼樣的背景?這麼說來,威廉是不是也……

  拎起行李,夏雨潮恍惚地揣測著,打開房門,還沒抬頭就被摟進香氣四溢的懷裡——男人用的古龍水香。

  「唔……誰……」這人把她抱得好疼。

  「小雨,我想死你了!」威廉又使出媲美奧斯卡獎的精湛演技,甜死人不償命的嗓音讓人忍不住發抖。

  「威廉,不用——」她抬起臉想告訴威廉他們的把戲早被拆穿,以後不用再演得這麼辛苦,但雙眸一抬起隨即怔住。

  一把貝瑞塔九二型手槍的槍口抵在威廉白皙的前額上,持槍的人正是狄海涅,他唇邊還噙著一抹笑容。

  威廉不悅地瞪著自家小舅,咬牙切齒的問:「小舅,你這是什麼意思?」

  「放開她。」槍口還緊抵不放,保險栓已經拉開,表明了持槍者可不是在鬧著玩,而是再認真不過。

  威廉改瞪懷中的害人精,連忙松臂推開她。

  夏雨潮重心不穩地向後倒入另一具胸膛裡,纖腰倏地被扣緊,她還弄不清楚眼前情形。

  這把槍和昨晚那把不同,到底狄海涅的槍都從哪裡來?究竟都藏在哪裡——裝了「死豬公」的黑色行李袋!

  「你已經發現了?」照這局勢看來,威廉也猜得到幾分。可恨,要不是得一家家民宿的找人,昨晚他早就衝來這裡揍扁夏雨潮。

  慢條斯理收起手中的槍,狄海涅自然不過的攬住懷中人的肩頭,冷睇著親外甥笑道:「這麼蹩腳的演技,想不發現也難。」

  「夏雨潮,你死定了!」威廉隨即把矛頭指向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害他的。

  夏雨潮心虛得不敢對上威廉的怒顏,乾脆躲入靠山的懷裡,眼不見為淨。完了,這下她為貪圖美男色得付出的代價就是被釘進棺材。

  狄海涅慵懶低語,「想她死也得經過我同意。」

  威廉倏地意會過來,錯愕得瞪著眼前舉止親暱的兩人,嘴角抽搐了幾下。

  「你們、你們竟然……好啊,我就知道你這盤路邊小菜色一直妄想要擠進滿漢全席。」

  他數落完女方換責備改自家人:「小舅,你是不是瘋了!竟然會看上夏雨潮這樣的黃毛丫頭,一點也不符合你的格調。」

  「威廉,你嫌舌頭太長需要人幫你修短嗎?」狄海涅俊目冷瞇。

  威廉這才悻悻地別開臉,暗中對夏雨潮猛給白眼和鬼臉。

  狄海涅瞥見,優雅地執起手中的貝瑞塔瞄準威廉的心臟,薄唇帶著淡笑,口吻卻極冷冽,「威廉,離她遠一點。」

  威廉聞言,臉上滿是醋意,冷哼一聲。沒人性的小舅,竟然為了夏雨潮就對他槍口相向,真是……

  「現在,閉上你的嘴乖乖上車。」狄海涅攬著竊笑不止的夏雨潮轉身就走,一點溫柔也不給自家人,看傻了被留在後頭的威廉。

  可恨!他一定要破壞他們,竟然敢拐走外甥的「女朋友」後,還這麼一副天經地義的模樣,真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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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9-19 15:24:07

第6章(1)  

  那是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家族,名為「羅蘭」。

  創始者儼然將家族的人當成魔鬼軍團培訓操練,旁支分系極繁,散居世界各地,世代以殺手為業,索價極高,只接受各國政商名人的委託。

  在羅蘭家族裡,女人地位高於男性,每一代的主事者皆為女性,但有名無實權,她的伴侶則掌攬家族主權。

  狄海涅隸屬羅蘭家族第三十五代,家族核心活躍人物,同業美稱其為「詩人殺手」,身手槍法排行全球第二。

  ……夏雨潮徹底傻了,怔怔地聽著白雪和梅杜莎口沫橫飛的說狄海涅殺人的手法是如何幹淨利落,被他鎖定的目標只能乖乖等死。

  據說,上一個俄羅斯情報分子以為躲去中南美洲就能逃過一劫,照樣在三天後被解決掉,而狄海涅完成任務後,旋即坐上飛機直飛台灣,就為了檢視威廉的女朋友合不合格。

  目前為止狄海涅唯一的缺點兼弱點,便是他從不在故鄉台灣殺人,所以每次回台灣度假的這段時間,也成為他性命最危險的時候。

  故鄉是裹著毒的糖,卻讓狄海涅甘冒中毒風險,在身心疲累時回到台灣。終於知道何以狄海涅會願意陪她回鹿港,因為他十分瞭解思鄉之苦,那是種不能向任何人傾吐的憂傷。

  梅杜莎繼續說:「所以啦,當初我們瞞著你就是怕你不肯幫忙,現在你都知道實情,應該可以瞭解狄海涅的可怕了吧?」

  白雪畏懼地補充道:「就是啊,光想到你竟然和他兩個人去鹿港兩天一夜,我都替你感到害怕,還想著不知該怎麼對你家人交代。」

  最讓她們訝異的是,夏雨潮居然毫髮無傷的回來,真是神跡顯現。

  聽完故事,夏雨潮問出心裡的疑惑:「為什麼威廉這麼缺女朋友?」

  白雪疑惑的回道:「威廉沒跟你說?」見夏雨潮搖頭後,她又道:「也對,這種倒霉事他當然是少提為妙。」

  「倒霉事?」夏雨潮不解地皺眉。

  「威廉啊,他注定要接管整個龐大的羅蘭家族,而繼承的日子便是他找到終生伴侶的那一天,整個家族的人逼他可逼得緊了,要是被家族的人知道他是個同性戀,肯定被帶回去整得慘兮兮。」

  夏雨潮愕然,「有這麼嚴重?」

  「當然,威廉肩負著整個羅蘭家族命脈延續的重責大任,他們家又是以女人為重,他的伴侶自然格外重要。」

  白雪雙手一攤,和梅杜莎一樣一臉無奈的神情。

  「你們也充當過威廉的假女友?」夏雨潮悶悶地問道。

  白雪和梅杜莎一頭霧水地點頭。

  「是啊,怎麼了?」

  原以為介紹完狄海涅的背景後,夏雨潮會嚇得臉色蒼白,不過這會兒蒼白是有啦,但好像不是因為驚嚇之故。

  眼前蒼白的小臉又問:「海涅也曾經對你們……對你們像對我這樣?」

  「這當然,想當初那個大魔王使出溫柔攻勢來對付我們,先是白雪,第二年換我被威廉騙來,總之狄海涅下手真狠!居然這樣誆騙我們的感情,幸好我們只是被他假像所騙,很快就恢復理智了。」

  「重點是,被拆穿後,狄海涅就拿槍抵著我們額頭,超沒人性!一知道我們愛穿魔女裝扮後,也拿我們當槍靶似的,老愛把槍指向我們,簡直是惡魔!」

  「就是嘛,威廉愛裝吸血鬼也不是我們害的,狄海涅偏要賴到我們頭上,真會牽拖。」

  梅杜莎和白雪一起細數當年,當初她們也曾經是少女情懷被狄海涅徹底摧殘蒙騙的受害者,無知少女啊……

  夏雨潮臉色泛白又染青,忽然起身奔出房間,衝下樓梯,和正在交談的威廉、狄海涅擦身而過,她連瞥也不瞥他們直接奔出威廉古堡。

  出了古堡,忿忿地甩上黑色鐵門,她背抵住鐵門席地曲膝而坐,怔怔地想著。

  原來,那些溫柔和呵護都只因為她是威廉的「女友」而展現,只是為了讓她露出馬腳……也對,早知道像狄海涅這樣成熟又身世背景不尋常的男人,絕不可能看上她如此平凡尋常的死老百姓,還是個愛思春的女孩,他要的,應該是成熟的女人吧。

  可恨,把她的初吻和芳心還來啦!她又不像白雪和梅杜莎那兩個怪咖女,被蒙騙後還能及時抽身,已經把全部的少女情懷都雙手奉上,卻被人如此狠心糟蹋,沒天理!

  更沒天理的,是她心底竟然還沒半絲怨恨狄海涅的情緒,只是自怨自憐,覺得自己像個笨蛋,傻傻迷戀那樣一個遙不可及的極品……

  像在洩憤似的,她粗魯地以手背胡亂抹去模糊視線的淚水,吸吸鼻頭,想起身離開威廉古堡——

  「雨潮?」

  尚未來得及起身,身後鐵門內傳來熟悉溫暖的輕喚,把夏雨潮好不容易隱忍住的不甘心眼淚逼出來。不過她很鎮定,沒教身後人察覺,繼續背對著那人,對那聲輕喚也置若未聞。

  她努力的以稀鬆平常的口吻說:「我都知道了,原來海涅的用意就是如此,其實我也沒什麼損失,還賺了不少甜頭,你盡可放心,我夏雨潮是很識相的,絕對不會死纏爛打。」她低頭悄聲吸吸鼻頭。

  半晌,身後人沒吭半聲,夏雨潮只好又道:「你真的不用擔心,我以後就和威廉一樣,會將海涅當成自己的親人看待,剛好,我爸媽他們都是單傳,從小到大也沒什麼叔叔、舅舅能喊,往後我就和之前那樣喊你小舅——」

  倏地,整個人被一股力道扳轉過去,她帶淚的小臉錯愕的抬起,還來不及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時,微顫的唇已被溫熱薄唇狠狠堵住。

  模糊淚眼迎上一雙鷙悍的陰眸,一雙鐵臂穿過鐵欄縫隙將她的身子緊摟住,抱得又凶又使勁,像在對人報復。

  夏雨潮頓覺白雪她們說錯了一點,狄海涅全身上下最可怕的地方便是他的唇——像上了麻藥,沾附過之處倏癱,她的唇被狠吮,力道猛烈到她想退後都不行,下唇還被咬了一口。

  「啊!」

  她吃疼地張嘴呻吟,卻被虎視眈眈覬覦者乘機加劇攻勢,充滿男性氣息的舌探入柔軟粉唇內,逼她舌尖與他的糾纏不清。

  夏雨潮睜大雙眸,未干的淚珠滑下臉頰,被邪惡的舌尖如享甜點般優雅舔去,她忍不住紅了臉,渾身發軟。

  媽呀,這是什麼情形?

  「你以為我會這樣就放過你?」狄海涅俊美臉龐微染陰鬱,唇角卻依舊上揚。

  在他決定要不顧一切要了她後,絕不容許她退縮,而且他也誓言絕不放她走!他狄海涅要定的人,就算是死也跑不了。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他雙臂環在她身後,她隔著鐵欄瞅著他,像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好遠好遠。

  狄海涅……遙不可及的極品、死老百姓不能隨便招惹的極品。

  像是察覺她眸光中的距離感,狄海涅半瞇眼,又使力將她拉近,熱唇抵著她臉頰,細碎的吻著窘紅臉蛋。

  「自從我認識了一個叫夏雨潮的女孩後,就得了暫時失憶症,忘記自己是奪人性命的死神,以為自己只是個平凡人。你說,這樣的我會肯讓你只當我是單純的親人嗎?」

  「真、真的?」小臉乍喜,幾乎不敢置信。

  他笑著凝望她,「我說過了,再叫錯的話,懲罰會逐次加重,你應該沒忘吧?」不給確切答案,要她用心去感受他的情意,她還太年輕,需要老手和緩引導。

  「剛剛不就罰過了……」夏雨潮害臊地悄聲咕噥。

  「剛才不算數,是罰你胡思亂想。」

  還有這樣的?

  獵人欣喜之色全擺在臉上,對獵物特別的溫柔,「不如這樣,我打個折扣,從今天開始算起,罰期為十天,每晚你來我房裡。」

  猛發抖的獵物悄聲問:「去你房裡要做什麼?」

  獵人眸裡露出垂涎之色,但不減其俊美。「再說,我還沒想到懲罰方式。」見她臉色一變,他低笑一陣又說:「剛才為什麼要說那些話?」

  夏雨潮心虛地垂眸,「因、因為聽說你也曾對白雪和梅杜莎做過相同的事,只是為了拆穿她們和威廉,所以……所以我氣不過嘛。」最後一句話賭氣地含在嘴哩,有些氣悶。

  「氣不過?」俊眉一挑。

  「對,因為想到你也親過她們,我就……就吃醋。」無知女孩極容易就被套出話來。

  未料,狄海涅竟笑道:「誰說我親過她們?」因為吃醋就流淚?可愛的雨潮果真比他想得更單純。

  這麼單純,怎麼駕馭他,做他的女王?

  夏雨潮愣愣地反問:「難道不是嗎?」聽她們的口吻,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我可不記得自己曾經吻過她們其中一個,也不曾……這樣過。」他拉過她,低首微伸舌尖畫過她半啟的唇。

  自己又被騙了!她根本是自討苦吃嘛,平白去惹火狄海涅,現在可好了,為期十天每晚去他房裡報到,是要夜夜春宵還是真會罰她?

  半晌,就在她恍神之際,耳邊又傳來狄海涅的警告聲:「雨潮,我不喜歡你在這種時刻還分神,下次再這樣也要罰。」

  媽呀,這樣也罰?是打算逐步將她拆卸入腹就對了。看來,她這位「淫蕩少女」的封號只能算「號稱」,眼下這位仁兄……魔高一丈啊!

  「雨潮,你又不專心了,這次可要開罰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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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威廉,你小舅這次來真的了,光天化日之下快把雨潮吞了。」白雪等人躲在門旁,偷覷前方二十公尺處的「明媚風光」。

  「哼,我就不信小舅真會讓那青澀丫頭主宰他。」威廉死鴨子嘴硬還在撐。沒辦法,他從沒想過可能會有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小舅媽。

  「雨潮也沒什麼不好,配你那可怕的小舅還真有點可憐。」梅杜莎搖頭歎息。

  「胡說八道!我小舅是整個家族中最搶手的黃金單身漢,西西里黑手黨的頭兒尤里西斯還想把女兒硬塞給他,還有,俄羅斯恐怖分子的首領也妄想找我小舅搞『斷背山』。」

  聞言,白雪和梅杜莎抱腹大笑了起來。

  「這些人還真不怕死,竟敢找上狄海涅。不過,雨潮沒半點黑暗背景,會不會被你小舅的仇家幹掉?」

  威廉愣了下,「我是該找小舅談談,怎麼說小雨也是糊里糊塗被我拖下水……哎呀,所以我說女人麻煩。」

  「男人就不麻煩嗎?」另兩怪咖沒好氣地瞟他一眼。

  威廉笑瞇了雙眼,「一點也不,比女人要好上許多。」他不可能讓自己被一個女人統馭,光想就害怕。

  「咦?你右臂怎麼了?」白雪注意到他臂上的傷口。

  威廉拉回飄遠的心神,恨恨地瞪著鐵定留疤的右臂,忿忿道:「某個好色之徒對我動的手,竟然半點不留情的抓起水果刀就射……最可恨的是,這位好色之徒還是使刀屠夫!」

  見色忘甥就是這種,連半點情面也不留,沒想過他漂亮的肌膚會留下醜陋的疤痕嗎?實在是太可恨了!

  梅杜莎涼涼地下結論:「威廉,我看你就老實點,準備接受一個幼齒小舅媽吧。」

  威廉臉色鐵青,才不過幾天光景,「女友」就變成未來小舅媽,果真是世事難料,人心叵測啊!失策,失策。

  不過,小舅對雨潮應該不可能認真吧,畢竟是不同世界的人,要怎麼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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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舅,你不是認真的吧?」

  晚餐後,威廉走進狄海涅房裡劈頭就問,後者正好整以暇坐在書桌前,垂首擦拭手中的冰冷金屬。

  威廉忌憚地瞄了眼那把曾抵在自己額上的貝瑞塔九二型手槍,悄悄挪動位置,不讓狄海涅有機會太快接近自己。

  「威廉,你沒忘記我是你長輩吧?」

  「我可沒膽子忘,但小雨只是個普通出身的女孩,不適合被像我們這種……糟糕的人污染。」

  「糟糕?你覺得我們家族糟糕?」狄海涅停下手邊工作,斜眸睨視他。

  「誰會喜歡自己的伴侶成天活在被仇家幹掉的恐懼中,誰會喜歡自己的伴侶成天都在世界各地追殺別人,你想,小雨這樣單純的女孩會喜歡嗎?」

  說是不甘有個幼齒小舅媽,其實他也當夏雨潮是朋友,不想這樣害了她。他有自知之明,像他們這樣的人是沒資格愛上平凡人;雖沒明訓規定伴侶身份,但羅蘭家族的成員嘴上不說,心底也很痛苦,愛人或許可以是普通人,但面臨抉擇終生伴侶時,誰不是忍痛選擇與自己擁有相同背景的對象,到目前為止,還沒人真敢選擇與普通人終老。

  狄海涅陷入沉默,半晌不吭聲,臉上神情陰鷙。

  威廉又道:「收手吧,明天我就要她搬走,不該再和她有任何牽連,這樣下去,早晚會有人找上她。」

  「如果我不收手呢?」狄海涅忽地冷笑。

  「那你遲早會後悔,不收手是她出事不是你,雖然自私是羅蘭人的天性,不過,我還是勸你別順心而為。」

  「……這就是你不肯認真找伴侶的原因?」

  「或許,只要身為羅蘭家族一分子的一天,我就不可能會想愛女人。」威廉鬱悶地吐露心聲,這般顯赫的家世,不要也罷。

  見狄海涅良久不語,威廉狐疑的喚著:「小舅?」

  「如果沒有把握,我就不會斷然對她出手,威廉,你太小看我了。」狄海涅冰冷雙眸淡掃過外甥難看的臉色。

第6章(2)  

  真是老頑固!威廉心裡暗罵。

  「小舅,當初我只是單純拜託小雨幫我忙,現在我卻讓她蹚進永難脫身的渾水裡。小雨提過,那晚在鹿港已經有人盯上她了,不是嗎?」

  別開俊顏,狄海涅沉思不語。那天傍晚,在九曲巷的事完全是他的失誤,而晚上在民宿發生的事則是很明白的顯示,有人把夏雨潮當目標了。

  「再這樣下去,小雨遲早會出事!」

  「那我就天天守著她。」狄海涅有些動怒了。

  「你一接到任務就得離開,也不知道哪天會被某個傢伙從背後暗算,這樣你還能保證能天天寸步不離守著她?」威廉越說越激動,忍不住衝到他面前,暴怒吼道。

  「你——」狄海涅正想抓過他教訓一番,房門卻被人推開了。

  夏雨潮一臉無辜,在門外瞅著他們舅甥倆。火爆場面一觸即發,她滿頭霧水的問:「你們怎麼了?吵架了?」

  威廉白了她一眼,「我們在聊天,你進來做什麼?」笨蛋,他是在拯救她的人生啊。

  她愣愣地看著滿臉陰鬱的狄海涅,又看向難得展現男子氣概的威廉,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不敢多問。

  看夏雨潮一臉傻乎乎的,威廉氣急敗壞低吼:「做什麼啦,愣在那裡當雕像啊,回你房——」

  還沒吼完,他就被人揪住衣領,像丟垃圾一樣拋出門外,夏雨潮則被扯進房裡,木門砰地關上,喀啦一聲落了鎖,從頭到尾一氣呵成沒半點停頓。

  威廉僵在門外走廊上,不敢置信的瞪著緊閉的門,搞什麼,累了半天苦口婆心道德勸說,竟然讓他吃閉門羹。

  他不肯死心地猛拍房門,口裡直嚷道:「小舅!你最好認真思考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不要害人又害己,我們這種人去招惹平凡百姓可是罪孽。」

  朝門鬼吼了半天,就是沒聽見房內有半點動靜。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又等了半晌,還是沒聲響,威廉只好悻悻然走開。

  明兒個,他改換對像警告那個不知好歹的夏雨潮好了,這女孩真是笨得可以了。

  門內——

  夏雨潮被壓制在門上,被面前的男人狂野激吻。威廉的鬼吼全透過門板傳進她耳裡,她明顯感受到狄海涅的滿腔怒火,因為無處可發就轉移到她身上。

  這個威廉太缺德啦,把他小舅惹惱後就換她遭殃……

  「雨潮,你害怕嗎?」他吻得意亂情迷,眸光迷濛的看著她問道。

  「怕什麼?」她迷茫不解。

  「怕我這樣的人。」低啞的嗓音洩漏幾絲他心底痛苦壓抑。

  「為什麼要怕?就因為你是殺手?」

  對她的問題,狄海涅竟回答不出,只能靜靜凝睇她。

  「海涅?」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她,好像在做什麼艱難的抉擇似地掙扎著。

  「明天我要離開台灣。」他平靜低述。

  夏雨潮怔怔看他,發覺他臉上掠過一絲極淡的疏離。

  「為什麼?」先是熱情的吻她,然後就冷淡的說要離開,這到底算什麼?

  他沒有溫度的雙眸靜望著她,她想從中找出點端倪,卻只看見躁鬱,為什麼?她實在想不透。

  「雨潮,今晚我們一起睡好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狄海涅忽然緩和了臉色,用慵懶語調誘惑她。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明天要離開台灣?」哼!她也不是好惹的,總要給她個交代才行,這樣說聲拜拜就想走,那她到底算什麼?

  狄海涅柔笑,「我接到新任務必須明天就走,你待在這裡乖乖等我,嗯?」他憐愛的擁她入懷。

  夏雨潮臉紅的回摟他。「早說嘛,害我以為你要一去不回。我又沒地方去,當然只能待在威廉古堡嘍,你要快點回來,不然我會天天被威廉虐待。」

  「離威廉遠一點。」他忽地冷聲警告。

  夏雨潮頓時心花朵朵開,因為她聽得出他冷冷的嗓音是出於一股醋意。呵,她越來越會揣測海涅的心思了,這樣也離成熟女人的路不遠。

  「威廉不喜歡女生,你可以放心。」她忍住竊笑,但唇角不斷上揚。

  狄海涅吻住她上彎的唇角,「他是假性同性戀。」

  夏雨潮傻住。「假性?」哇,原來同性戀這麼複雜,「斷背山」果然不是誰都能登的。

  「總之,離他遠一點。」他抱著她上了床鋪,不忘再度警告。

  「嗯。」她害臊點頭。

  燈被關掉,只剩一盞暈黃的小夜燈,照在狄海涅的側臉上,夏雨潮趴在被裡傻傻望著。

  「怎麼了?」他面漾溫柔,使她怦然心動。

  她搖搖頭,「只是在想,那晚在鹿港如果沒有你,我現在就沒法這麼幸福了。」說完,毫無心機衝他一笑。

  他堅固的心牆被她這句充滿信賴的話打破,直搗內心深處、最柔軟處因她而觸動。

  威廉說得對,他們沒資格愛平凡人,縱然有三頭六臂,永遠抵不過一顆子彈,他並不怕死,只怕在乎的人因自己的罪孽而埋葬美好人生。

  「海涅,你抱太緊了,會痛。」夏雨潮悄聲提醒。

  狄海涅收回心緒,微鬆手勁,低首微笑,溫柔似水的眸光讓她暈頭轉向。「雨潮,我們來做個約定。」

  「什麼樣的約定?」

  「在我下次回台灣前,把之前的狄海涅全忘記。」

  「為什麼要忘記?不管是現在還是之前的海涅我都喜歡。」就算他再被爆出什麼怪底也不怕,她就是無可救藥的迷戀他!

  「雨潮,你乖乖聽話,等我回來會向你解釋,嗯?」欺哄的口吻,柔中帶甜。

  「一定要嗎?」他打算重新塑造新形象嗎?

  狄海涅輕笑,「等我回來,就算是重新來過,你是夏雨潮,而我是狄海涅,不再是威廉女友和小舅的輩分關係。」

  原來如此,夏雨潮抿嘴甜笑,眼眸笑得如月牙彎彎。「好,我聽你的。」這麼盛重,呵,真期待他下次造訪的日子。

  狄海涅摟緊她,拂開她臉上的髮絲,輕輕地在她頰上印下一吻。「睡吧。」

  「好。」夏雨潮滿心甜蜜的閉上眼。

  上次在鹿港迷糊睡著沒有真實感,這次總算能真切感受到狄海涅的體溫與心跳,好棒的夜晚,真希望就這樣別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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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暖的掌心輕拍她的臉,唔,真舒服。

  「喂,睡豬,也該起床了吧。」輕拍變成猛烈拍打,將夏雨潮臉頰當肉包子似地連捏、掐都一起來了。

  猛地睜開眼,映入眼裡的是威廉那張過度死白的臉,夏雨潮嚇得坐起身。

  「威廉?你在這裡做什麼?」她四下張望,尋著昨夜躺在身旁的人。

  「別找了,我小舅走了。」威廉不忍心卻還是潑了她冷水。

  夏雨潮神色黯然,「這麼快,連聲招呼都沒打。」

  「有什麼好打的,多說多傷心,你也該好好清醒了。」這笨女孩還在期待什麼呀,真是搞不瞳女人在想些什麼。

  她愣愣地問:「好好清醒?你這是什麼意思?」總覺得威廉的口氣很不對勁。

  威廉雙手叉腰,沒好氣地開口:「意思就是,你被甩了!被我小舅甩了!聽懂了沒?」唉,他也很不願意當黑臉。

  夏雨潮差點摔下床,「你、你說我被甩了?!怎麼可能!海涅昨晚告訴我,他結束工作就會回台灣——」

  在我下次回台灣前,把之前的狄海涅全忘記。現在回想起來,那口吻簡直是在騙小孩子的輕忽。

  把之前的狄海涅忘記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擺明了要她……

  威廉十指在那張明顯失神的小臉前搖呀搖,就是不見她有反應,又伸出食指戳著她的額心,使勁猛戳也沒聽她喊半聲疼。

  哇!威廉嚇出一身冷汗,連忙呼喚古堡另外兩怪咖進來想辦法。

  「雨潮,你醒醒吧,狄海涅那種人簡直就是冷血,不,應該說他是沒血的動物才對——」

  「白雪!我是要你幫忙讓小雨清醒,不是叫你來評論我小舅的!」有人忍不住插嘴怒聲抗議。

  梅杜莎界面:「好啦,反正人都跑啦,還說那麼多做什麼。說穿了,你和狄海涅是不同世界的人——」

  威廉和白雪齊聲喝問:「喂,這樣說會不會太狠了點?」

  「不狠點,她怎麼能早點走出那惡魔的陰霾。」梅杜莎白了他們一眼。

  扯了這麼多,到底聽進去了沒?三人又把視線挪回當事者身上——

  夏雨潮憤怒地瞪著他們,驀地站起身,三怪咖嚇得直往後退好幾步。俗話說得好,千萬別惹剛失戀的女人,那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狠勁。

  下一秒,夏雨潮撲向他們,嚎啕大哭。

  「哇……他還說什麼要我乖乖等他,全是在耍我,真把我當無知女孩在玩就對了……」

  三人無奈的面面相覷,被迫當起安慰者輪流拍拍她的背,聽她抱怨一堆——一堆他們根本不想知道的對話和細節,拜託,誰想聽可怕的狄海涅說的肉麻話,嚇死人還不夠,連鬼都會再嚇死一遍。

  此際,夏雨潮那顆自詡玲瓏剔透的琉璃心不僅被人打碎在地,還讓人使勁猛踩,踩完還對碎片質疑:咦?原來是廉價玻璃貨,根本不是琉璃來著。

  把極品中的極品還給她!她誰都不要就只要狄海涅!從前不懂那詩的含義,現下她全懂了——靈魂選擇自己的伴侶,一旦認定了,管他是殺人魔還是乞丐,一顆心就只惦他、思他、戀他,就是王公貴族來都不屑瞥一眼。

  是誰說戀愛是世上最甜美的果實,騙子!她的初戀苦得要命!果實還沒茁壯就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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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9-19 15:26:09

第7章(1)

  暑假終於結束,開學第一天,整座校園就鬧哄哄喧騰著青春活力。

  冷不防地,一隻手搭上前方過分纖細單薄的肩頭。

  呂蒂蒂驚呼:「哇!夏雨潮,你整個暑假卯起來減肥,是想競選下屆校花不成!」

  夏雨潮懶懶斜過臉,滿眼血絲臉色蒼白,唇角微微抽動,「蒂蒂,早啊。」

  呂蒂蒂傻住了,以為自己大白天活見鬼。雖說之前的夏雨潮不算骨感美人,但體態濃纖合度恰到好處,現在臉頰消瘦一圈,一雙水眸顯得更大,猛一看還真有幾分楚楚可憐。嘖嘖,兩個月不見竟成了個小美女。

  「還早,都十點多了。」她仔細打量好友幾眼,「雨潮,你是中邪還是中暑,怎麼一臉病懨懨要死不活。」

  夏雨潮與她比肩而行,走在校園裡的木槿花樹下,悶悶不樂地說:「我被男人甩了……」

  「才一個暑假而已,你就直接從戀愛跳到被甩,那個男人動作也太快了吧。」

  「對,我連他半點便宜都還沒佔到,就被他一聲不吭的拋棄,慘斃了。」

  呂蒂蒂無言。真不愧是夏雨潮,都什麼時候了,腦子裡還盡裝些異於正常女性會有的思緒,會挑上她的男人還真是奇葩。

  「算了,天下男人百百種,何必執著那個舊貨。我請你去學生餐廳吃……」呂蒂蒂瞄了眼手錶,「吃早午餐,夠朋友了吧。」

  夏雨潮沒精打彩地瞟著她,「好。」走了幾步忽地頓住腳步,從背包裡掏出一盒鳳眼糕遞給她,「喏,伴手禮送你。」

  前兩天拗不過老爸老媽電話攻勢,忍住觸景傷情的情傷回到鹿港,光想就忍不住又要噴淚。

  呂蒂蒂興奮收下,正巧身旁兩個女同學經過,她們的說話聲清晰可聞——

  「……好可憐喔,拜倫暑假回法國的時候,玩西洋劍不小心刺傷腹部。」那女孩一臉恨不得代他受傷似的。

  夏雨潮一怔,腦海閃過一絲難得的敏銳,覺得有點不對勁。

  拉長耳朵再聽——

  「咦?怎麼跟我聽說的不一樣?拜倫應該是回日本玩劍道時弄傷的吧?」

  「不是吧!聽說他很少回日本啊……」

  拜倫?海涅?威廉?記得海涅說過,上回只射了那位暗殺者腹部一記,難道會是……記憶中,那日九曲巷中鬼面獠牙的體型與身高……

  回過神,夏雨潮怔望著好友正抓起一塊鳳眼糕往嘴裡送——

  她倏地大喝:「等等!」

  呂蒂蒂當場僵住,嘴張得大大的回瞪她。

  夏雨潮一把搶下她手中的糕餅,胡亂塞回紙盒中,「抱歉了,這鳳眼糕不能送你。」

  呂蒂蒂不解的眨眨眼,「不然你要給誰?」

  「給我親愛的……拜倫王子。」說完,夏雨潮像陣旋風似的消失在呂蒂蒂視線之內。

  呂蒂蒂愣了半晌,才大聲鬼吼:「哇!夏雨潮,你真不是人,被男人甩了就要改當狐狸精,明明就說過對他沒興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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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雨潮在人聲鼎沸的學生餐廳找到自己的目標物,若有所思地打量著讓許多女學生環繞住的拜倫。

  以為只有他狄海涅可以掙扎抉擇嗎?像她這樣的死老百姓也是有機會!生平第一次以性命當籌碼的賭注,管它結局是生還死,只知道不放手一搏的話,可能窮此一生都無法再見上思慕的人一面——

  豁出去賭了!

  夏雨潮撥開人群,直搗中心處,衝著拜倫那張自負得教她倒胃口的臉喊:「咦?拜倫同學暑假是不是去過鹿港?」

  拜倫臉部肌肉暗地抽搐了下,故作驚訝,「夏同學,你弄錯了,從我來台灣到現在還沒去過鹿……你方才說的是鹿港沒錯吧?」

  再裝啊,她跟在威廉身邊好歹也沾了點戲味。夏雨潮心底冷笑,臉上卻笑容可掬,「可能是你長得太大眾臉,害我認錯人。」

  此話一出,四面八方射來冷箭,女人小心眼的目光還真毒辣。

  拜倫額上青筋跳動,笑容卻猶在臉上綻放,溫柔低語:「夏同學如此漠視我的存在,當然容易認錯人。」

  「既然你沒去過鹿港,這盒鳳眼糕就送你吧。」她裝傻哈哈大笑兩聲,將盒子塞入對方手中。

  「夏同學對我這麼有心,不知道該怎麼回禮?」諜對諜的火花四竄,再點把番仔火就能引爆啦!

  夏雨潮佯裝尋思片刻,燦笑道:「上回拜倫同學說已經注意我很久,恰好我剛失戀,要不,我們就在一起如何?」

  不賭則矣,要賭就賭大的,看那負心漢的心夠不夠狠,敢眼睜睜看她走上死路。

  拜倫面色微詫,僅止半秒便回穩,眸光掠過一絲古怪。

  「夏同學,想不到我們是心有靈犀。」這話一出,殺死無數少女芳心,學生餐廳哀鴻遍野,無數顆芳心碎滿地。

  夏雨潮眼睛一亮,清了清喉嚨,朝他伸出手,「親愛的拜倫,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男朋友,請多多指教。」

  拜倫不覺有什麼,伸手握住,笑得曖昧。「那我往後就叫你雨潮。雨潮,以後我們多認識彼此,『盡早』熟悉彼此才好。」

  「……也對,盡早、盡早。」再不早,她就要因為害相思而發瘋。

  拜倫笑笑地鬆開手,朝她遞過一抹詭魅眼色,逕自笑著離開。

  夏雨潮微縮眼眸,抬起掌心湊近鼻端低嗅——

  果然!是那股熟悉又陌生的金屬難聞氣味……她沒下錯賭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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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堡門被推開,威廉頓時升起戒備,小心翼翼覷著近期內榮登難搞榜首的新冠軍——夏雨潮,但她臉上的憂愁不翼而飛,嘴裡還哼哼唱唱的,一副重獲新生的模樣。

  「小雨,你終於受不了打擊瘋啦?」每天都要鬼見愁地來場孝女奔喪大哭一場的女人竟然滿臉笑意?

  夏雨潮揚眉,一臉得意,「打擊?我可不記得自己受過什麼打擊。如果你是指你那不怎麼樣的小舅,哼,省省吧,我已經有更好的對象了。」

  一旁的白雪、梅杜莎瞠目,而威廉的下巴則快掉到地上了。

  「更好的對象?是誰啊?」三人異口同聲問。

  夏雨潮垂眸沉思半晌,再抬臉時又笑了,「總之,是個比狄海涅好上幾百倍的人,又帥又溫柔,還是個混血王子。」

  「混血王子?你當哈利波特來著,搞什麼東西。」威廉最痛恨有人跟他搶王子頭銜,立即反駁。拜託,要冠上王子頭銜理當他第一。像

  「他是日法混血帥哥,家世背景聽說好得呢,哪像某人見不得光。」她故意挖苦威廉,最好一字不漏地傳給某人聽,氣死某人!

  「夏雨潮,你變心變得還真快,快告訴我那小子叫什麼名字。」氣不過她詆毀自家小舅,威廉憤怒地拍桌跳起。

  她故作愛嬌地說:「他的名字可詩意了,叫拜倫,比勞什子『海膩』好多了。」

  威廉氣急敗壞,「就說女人不可信,馬上就翻臉不認人——」倏地,他緊皺眉頭,愣了下。「拜倫……這名字好耳熟。」

  怪了,到底是在哪裡聽過,怎麼一時間想不起來?

  白雪假好心插話:「不就是和那個英國詩人同名嘛,當然耳熟啦。」

  夏雨潮暗地竊笑,臉上故意裝出沉浸戀愛中興奮難耐之色,喜孜孜地上樓回房。

  威廉瞪著那道離去背影,氣憤咕噥:「虧我這段日子對她這麼內疚,結果是白搭,這女人都還沒傷心三個月就見異思遷,色女一個。」

  「這也不能怪雨潮,誰讓你小舅這麼狠心,說走就走,也沒打算回來交代清楚。」梅杜莎由衷地說句公道話,白雪抱著黑伯爵猛點頭。

  怎麼說還是女人懂女人嘛,又是朝夕相處的室友,理當義氣相挺,況且公憤對像又是那個「無知少女通吃殺手」的狄海涅,非挺不可!

  威廉忿忿瞪著倒戈相向的女人,「不成,這樣下去我們羅蘭人的面子要往哪兒擺?」

  他拿起話筒猛按號碼,用法文、俄文說了一陣似暗語的短句,又等了半晌,才改用中文低喊:「小舅,你前女友直接跳過情傷期,找了新對像啦,就跟你說夏雨潮很糟糕——」

  白雪和梅杜莎縮在沙發等看戲,看著威廉臉色一會兒青紅交錯,轉瞬之間又蒼白如雪,比變色龍的絕活還要厲害上十倍。

  「我怎麼會知道她上哪兒去勾搭的,說什麼是日法混血,叫……叫拜倫。」連名字都想和他小舅較勁,這小子鐵是嫌命太長,活膩了。

  接下來是一段冗長的靜默,靜到白雪和梅杜莎都快睡著,才又聽到威廉驚訝的嚷道:「你確定?不會吧……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巧的事情,況且夏雨潮也沒笨到那種程度才對呀……」

  驀地,他驚吼一聲,嚇得在場的兩個女人忍不住直瞪著他。

  喀啦一聲,話筒抖得不像話的被掛上。

  「你小舅怎麼說?」

  「……沒人性的男人……他說,如果笨蛋夏雨潮被拜倫『碰』過,我們三個就等著陪葬……」

  大廳一片死寂,片刻後,三怪咖抱頭痛哭。

  「幹我們屁事啊!是他自己拋棄雨潮,現在還想拖我們下水……」

  「威廉!你這該死的死吸血鬼,都是你豬頭勸退狄海涅,你管他們要愛到哪邊去,要是我們兩個有什麼三長兩短,頭一個就找你!」

  有人被怨敢怒不敢言,他也是受害者啊!

  方纔還被泯滅人性的男人威脅聽了蘇聯SVD狙擊槍子彈上膛的聲音,竟然還有心情笑說是先讓他聽聽「將要」終結他們性命的美妙樂音,順便好心大放送,預告是哪種型號武器,免得他們嫌自己不知道是喪命在何等「神器」之手。

  一句話,他們三個真會被夏雨潮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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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著兩天,夏雨潮總有股錯覺,老覺得在校園裡見到熟識的臉,但想想又不太可能,家裡那三怪咖可都是非等到日沉西山才願意出門,說什麼陽光是魔女、吸血鬼宿敵之類的鬼話,所以白天總愛使喚她跑腿。

  像現在,龍柏樹旁的那張臉不正是……

  夏雨潮躡手躡腳地從後方繞過去,直往作賊似縮在樹幹後的三道背影緩慢無聲接近。

  「哇!」大喝一聲,順便將背包甩過去,不偏不倚打中三人的背,頓時哀號四起。

  「夏雨潮!殺人啊!」三人撫著疼痛的背轉身瞪著她。

  「誰教你們鬼鬼祟祟的,躲在這裡做什麼?」她沒半絲歉意還笑得得意。

  威廉扶扶臉上的墨鏡,神色不自在地說:「我們想來鑒定一下那叫拜倫的小子。」

  白雪與梅杜莎有默契的點頭,兩張同樣死白的臉也讓墨鏡罩住,大熱天的,招來不少側目。

  夏雨潮不動聲色暗笑。「你們是想看我親愛的拜倫王子,早說嘛,我就約他到威廉古堡做客就行了。」

  威廉臉色鐵青。「不准!怎麼可以讓那種來路不明的傢伙進我家門。」

  一旁另兩人附和的猛點頭,「就是,就是,死都不能讓他來。」拜託,她們還想繼續在人間當遁世魔女,不想英年早逝。

  「唔,我也這樣想,所以今晚我和他約在夜店來場正式成人約會。」夏雨潮正經八百點頭,十分隨和地應變。

  「什麼?!」三人摘下墨鏡瞪成牛鈴眼。「是哪家夜店?」

  夏雨潮一臉神氣,「都說了是約會,讓你們知道還得了。」說完轉身就走,嘴角拚命上揚中。

  「可惡!你一定要告訴我們,這可事關我們性命安危……」三人氣急敗壞緊隨在後,一路叨叨絮絮念回家。

  夏雨潮半句也不吭,逕自哼著歌。哼哼,她也是有選擇權的,某人敢小覷她就要嘗嘗她的厲害。

  她夏雨潮也不是省油的燈,等著瞧,就不信她沒辦法贏得這盤賭局。

第7章(2)

  「要命,她裙子會不會太短了點?」看著前方的人影,白雪忍不住質疑。

  梅杜莎拉低巫婆帽,「看看她那件低胸上衣,簡直是在勾引人犯罪嘛,我要是那叫什麼拜倫的,鐵定二話不說就狼吻她。」

  前方那讓經過的路人都不斷回眸看著的玲瓏有致身材,膝上二十公分小圓裙露出一雙修長美腿,身搭與裙子同色系的小可愛,微露的胸線惹人遐思,加上刻意妝點過的清麗臉蛋,讓夏雨潮散發出成熟女人香,同時仍保有少女淡淡青澀氣息,兼具性感與純真,簡直是個美妙蘿莉塔化身。

  「她是打算獻身給那傢伙不成,穿成這副德行,應該連我小舅都沒看過。」威廉替自己人打抱不平,他小舅都沒有的福利,夏雨潮竟大方給人,真是惡劣,所以他討厭女人嘛,這麼快就見異思遷。

  「廢話,這也是我們第一次見識到雨潮的驚人魅力……原來就是潛力無限,難怪狄海涅那麼『哈』她。」

  「好啦,別說了,小心跟丟。」白雪扯扯他們手臂,示意趕緊跟上。

  三人跟著夏雨潮來到距離方正大學幾條街外的夜店,遠遠地,就見到路燈下那抹高大人影,一看,三人不禁傻眼了。

  「哇!威廉,你被比下去了,那個拜倫竟然帥成這樣,難怪雨潮這麼快變心。」

  「他哪裡帥了!不過是因為混血的關係五官深邃了點——」

  「豈止深邃,比你更適合當吸血鬼王子呢!」

  被貶低的威廉氣煞了,「閉嘴!別忘了這小子可能害死我們。」

  他這麼一說,白雪和梅杜莎連忙回神,開始惡意咕噥:「也對,看看也不怎麼帥,看久了怎麼覺得他有點鬥雞眼……」

  「哇,他摟小雨的腰了,只差那麼一點就摸到臀部,大色胚!」

  「他一直在偷瞄她胸部,好噁心喔。」

  「走啦,再繼續下去,我們都要看不到明天夕陽!」威廉拽住她們倆跟著踏入夜店。

  其實,這間夜店因設於學區內,三不五時就遭到警察臨檢,根本沒機會上演龍蛇混雜的戲碼,純粹是愛鬧愛玩的大學生集聚的夜間場所,這也是夏雨潮挑它當約會地點的主因,畢竟,她可不想賭局玩太大弄得不可收拾。

  「雨潮,你今晚好美。」拜倫宛若歐洲紳士般執起她手背輕吻。

  夏雨潮怔愣住,店內昏暗的光線照在他臉上,她竟覺得拜倫的微笑有兩分像狄海涅……自己真沒用,才像兩分而已就開始心神蕩漾,可見她有多想念他……

  「雨潮?」拜倫狐疑喚了聲。

  糟了,連杯酒都還沒灌,怎麼她就開始茫了,竟然連拜倫這聲輕喚都能產生幻覺,把它聽成是某個熟悉的嗓音。

  她猛然甩甩頭,「你剛才說什麼?」

  「你好像有點心不在焉,是不是在想誰?」拜倫隱於昏暗中的臉揚起一抹詭笑,雖然極淡,但還是讓她看見了。

  哼,狐狸尾巴等不及要露出來了。她刻意裝傻的問:「除了想你還能想誰,親愛的拜倫王子。」不忘笑得諂媚,順便暗暗感謝威廉的調教,讓她越來越懂得怎麼灌人迷湯。

  拜倫暗自冷笑,這女孩不簡單,沒自己預測中的愚笨。他伸手挽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入夜店人潮中。

  身後,偷窺的三人一臉驚恐。

  「我總覺得這個拜倫怪怪的。」威廉敏銳地察覺到那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

  「該不會是你煞到他,才故意這樣說吧。」白雪給了他一記冷槍。

  威廉哼了一聲。「胡說!我的品味可高得很,那種貨色還入不了我的眼。」

  「那小子有意圖的想灌醉小雨,居然拿長島冰茶給她喝,擺明了不安好心眼嘛!」

  不理會兩個笨蛋的吵嘴,梅杜莎驚愕的指著包廂裡的那兩人——

  夏雨潮已經喝了兩杯長島冰茶,雙頰浮出粉暈,頗有小女人韻味。

  唔,腦袋茫茫的。她微瞇雙眸,想集中精神端詳拜倫的神態,竟伸出雙手捧起他臉拉至自己眼前。

  拜倫似是沒料到她突如其來的舉止,竟任她胡來。

  她露齒一笑,傻乎乎地說:「喝醉了看,其實你長得還不賴……」

  拜倫頓住,故作溫柔低語:「你現在才說這種話,是不是太慢了點。」

  她咯咯傻笑,「哇,你別用那種語氣跟我說話,我會把你當成他,心臟會負荷不了的。」

  倏地,拜倫臉色忽黯,神色掠過一絲古怪。

  「你說的『他』是誰?」這口吻,異於他平常斯文的語氣。

  「就是……」夏雨潮整個人向前傾,拜倫竟未阻止,眼看她的唇就要貼上他臉頰——一隻酒杯硬生生插進他們太過貼近的臉部距離,冰得讓人發顫,凝神一看,酒杯裡裝滿了冰塊。

  「小雨,出來玩也不找我們,真不夠意思。」威廉笑咪咪地將夏雨潮擠開,白雪與梅杜莎也湊了過來。

  一人一邊扯住滿臉錯愕的拜倫的手臂,兩人發出駭人笑聲,「呵呵,帥弟弟,我們是雨潮的室友,請多指教。看雨潮喝得醉茫茫,一定很掃興吧,沒關係,今晚我們大放送,陪你約會。

  她倆猛朝拜倫拋媚眼,對他滿臉抗拒視若無睹。

  「你們——」

  「別這麼生疏嘛,我叫小雪,她叫莎莎。帥弟弟,這可是專門讓你喊的小名喔!」

  拜倫暗中使勁欲甩開她們倆,卻反被束縛住,他不著痕跡地瞥過白雪和梅杜莎臉色,竟然毫無變化,倏地回神往左側瞥去,位置上空蕩蕩,夏雨潮已不見人影,方纔那名俊美的男人也跟著失蹤。

  可惡!被這些蠢貨擺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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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雨潮覺得自己像吃了一斤迷藥頭暈目眩,被動地讓威廉半拖半拉地帶進夜店的化妝室內。

  「威……威廉?你怎麼會在這裡?」一個不穩,她摔到威廉身上,威廉哇哇大叫地把她拉開。

  「別藉機惡虎撲羊,我對你可沒興趣。」他沒好氣地說。

  夏雨潮不住傻笑,眸光濛濛如水,不停地搖啊晃的,就是沒法站穩身子。「你胡說什麼……拜倫呢?我還想喝點方才甜甜的酒。」無魚蝦也好,乾脆今晚把僅有兩分像的拜倫充當某人好了。

  「還喝,喝死你!快坐出租車滾回家!我們三個會負責把他擺平。」威廉揪住她耳朵,盛怒大喝,嚇得她縮起雙肩。

  「我不要回家……」她打了個酒嗝,引來他一臉嫌惡。

  沒轍之下,威廉只好將她拖出夜店,一直拖到隔壁的暗巷中,拍拍她的臉,交代道:「你先在這裡等著,我去把白雪和梅杜莎弄出來,省得你的愚蠢行為把我們害死。」

  夏雨潮沒反應,晃著身子咯咯笑,站不穩索性倚牆蹲下,對他擺擺手,「去去去,就知道你對拜倫有意思,讓給你好了,反正我也不愛。」

  威廉氣炸了,也沒心思再跟她耗,趕緊走人要緊,瞪了夏雨潮一眼後才又步進夜店內。

  拂面涼風微寒,穿著清涼又滿腹冰涼的夏雨潮微顫地環住自己,意識不清地喃喃:「好冷,搞什麼東西,難不成是鹿港的九降風吹來這兒……」

  她垂眸昏昏欲睡,嘴裡呢喃著很冷,忽地,巷口出現一抹人影,她卻渾然不覺。

  一隻沾染血漬的手臂,將縮成一團的夏雨潮不費吹灰之力攔腰抱起,輕風吹來,小圓裙在半空飄蕩著,那雙難得展露見人的美腿肌膚白皙柔嫩,在月光下顯得白皙剔透,曲線誘人。

  那人半掩眸向下望,若隱若現的酥胸映入眼底,鼻息間是青澀雜揉性感的芳馥馨香……

  夏雨潮想抬頭卻無力,只能發出細碎的抱怨:「威廉……還是……拜倫……別摟我腰……我會想吐……」抱這麼緊,害她脹痛的肚子好難受!

  耳邊沒半點聲響,她也懶得抱怨,乾脆將小臉埋入來者胸前昏睡,順便提醒對方,「好冷喔,你要抱就抱緊一點,有個混蛋說過兩個人在一起就不會冷……」

  冷冷凝睇她的眸子沒有溫度,將不斷發抖的她橫抱起身,垂頭在她耳邊低語:「我會讓你知道,叫錯名字的代價有多大。」

  俊美臉龐漾著月光,邪魅冰冷,唇邊噙笑,眸光閃動著暴戾之氣。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9-19 15:28:53

第8章(1)

  夏雨潮睡得迷迷糊糊,清麗小臉些微皺起,低聲呻吟。朦朧之中,感受到自己軟綿綿的身軀被放上柔軟床鋪,她一沾床就想入夢,真不該貪喝……

  沒人警告她喝醉後會嘴唇癱麻,好像還腫脹發疼,身體像火舌燃燙,一波燥熱襲來又一波,彷彿無止境……奇怪,那些酒如此冰涼,怎麼入了腹卻全化成火焰炙人?好熱!好熱!

  她努力睜開眼,「誰……做什麼壓我眼睛,把手拿開……」

  還是一片漆黑,滿室靜謐,甚至連對方的呼吸聲也細不可聞,她恍惚嚶嚀:「威廉?你快把手拿開——」

  低喃的香唇被猛烈堵上,又凶又急,不帶半點溫柔,咬嚙她唇瓣,燙人舌尖狂野描繪她的唇形,攪動她的嫩舌,懲戒性地輕咬她的舌尖,痛得夏雨潮喊出聲,旋即又被掩沒在野獸之吻中。

  是誰?這個人是誰?好陌生的感覺,從沒有過的戰慄竄過她四肢百骸,夏雨潮拚命想掙扎,卻被一具堅硬軀體壓覆住。

  摀住眼睛的手掌總算移開,但她完全沒力氣睜開雙眼,僅能憑身體感官感覺對方為所欲為的撫過每一寸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膚,那大掌所經之處全是燙的,極柔的力勁卻帶來強烈的感觸,令她心悸。

  粉唇被徹底揉擰,彷彿這個吻永無終止的一刻,她上身單薄的衣物被粗暴扯開,一隻熱掌從腰間而上……

  夏雨潮驚恐的扭動身子,卻甩不開對方的侵略,想張眼卻沒有力氣,雙手被壓制住,她能感覺到對方的吻已經下移到頸間……

  好冰冷的感觸,這些吻、愛撫都不含絲毫疼惜與憐愛,只有純粹的掠奪,彷彿是為了報復她才故意有的舉動。

  好可怕……這種不含半點情感的行為像是野獸才有,她不要……她不要這種感覺和觸摸!

  細細的抽泣聲傳來,掠奪者微怔住,抬眸看向淚水橫流的淒楚小臉,她緊蹙眉心,神色驚惶無措,像個小女孩——

  該死的!她確實還是個年輕女孩!今晚異於往常的裝扮讓他失控,嫉妒使他失去理智,這女孩注定要顛覆他所有。

  大掌輕撫上她雙肩,這次不帶任何情慾,只有純然的撫慰,而落在她淚痕上的吻溫柔似水,像蝴蝶拍翅般柔淡溫存。

  夏雨潮緩下哽咽,被動地讓一具溫暖的胸膛擁入懷中,感受自己像個娃娃般被珍惜疼愛著。

  她含淚的眸子想張開,但放鬆後濃厚的睡意襲來,摟抱住自己的懷抱太過溫暖,讓她意識逐漸渙散,安然入夢。

  半晌,低嗄的歎息瀰漫整室,黑暗中,有雙陰鷙眸子微泛柔光凝視著她,凝望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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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被誆騙的那晚之後,夏雨潮已許久沒睡得這麼好過,好到她醒來都覺得四周圍在飄……

  「嚇?!」她驚醒坐起身,與坐在床沿的人怔忡對望,那人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猛拍胸口。

  「見鬼啦,眼睛瞪這麼大的。」白雪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夏雨潮蹙起眉,眸光顯得有些恍惚。「白雪,你怎麼會在我房間?」昨晚……是夢嗎?

  白雪眼神古怪地盯著她,「當然是來關心你,看看你昨晚有沒有被那小子下什麼迷姦藥。」

  她悵然若失的垂下眸子,「喔,原來是這樣。」尋思片刻,她又問:「咦,昨晚是怎麼結束的?拜倫呢?」腦中僅剩她被威廉扔在暗巷的記憶,其餘的都像蒙上一層霧似的,白茫茫記不得也看不清。

  「你說帥弟弟呀?」

  「帥弟弟?」夏雨潮傻眼。

  白雪撇撇嘴,「就拜倫呀。昨晚他被我們猛灌酒,不過他酒量挺好的,簡直是千杯不醉,不過我們也不是省油的燈,當然就跟他拚了——」

  「停!我只想知道自己昨晚是怎麼回來的,一點也不想瞭解那些過程。」夏雨潮揉著疼痛欲裂的太陽穴。

  白雪假咳了幾聲,不自在的說:「就、就我們三個輪流把你扛回家,還得擔心你曝光,亂麻煩一把的,下次別再捅這種樓子。」

  「我又沒邀請你們三個加入約會,你們昨晚跟蹤我?」她狐疑地瞅著白雪,見她一臉心虛。

  白雪支吾了一會兒,突地指向牆上掛鐘,大喊道:「哇!九點了,你是不是遲到啦?」

  夏雨潮本想拆穿她,但被這麼一喊才憶起今早有課,連忙跳起來衝入浴室。

  一關上浴室的門,她微愣了下,隔門朝外高聲問:「白雪,睡衣是你幫我換上的嗎?」

  「……是。」白雪悶悶地回應,等到浴室傳來嘩啦啦水聲,她才彎身從床底下撿起一塊碎布——正確說來,應當是昨夜夏雨潮身上那件小可愛,明顯地已經被扯裂,肩帶都斷了。

  她拿著碎布走出房間,口裡邊咕噥:「搞什麼,吃幹不抹淨,還要我們這些衰鬼幫忙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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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雨潮換了件無袖無領小背心,但保守許多,一陣風似地奔進教室,瞥過呂蒂蒂身側的空位,連忙坐下。

  「好險,趕上了。」她看了眼教室前門,老師正巧進門。

  呂蒂蒂只手撐頰斜瞄她,一臉嫉妒之色。「怎麼,聽說昨晚你和拜倫去約會啊?」

  夏雨潮瞟她一記白眼,「八卦也傳太快了吧,距離昨晚還未滿二十四小時。」真不知道校園裡都是誰在流通這種無聊訊息,缺德。

  「哼,你這色女鐵定把我的拜倫王子吃了,對不對?」呂蒂蒂哀怨泣訴。

  夏雨潮翻翻白眼,「拜託,我沒那麼飢不擇食。」

  「愛吃還裝客氣,如果沒有,為什麼你脖子和鎖骨都是紅草莓?喲,剛才沒注意,連你的嘴唇都還是腫的,跟我今早吃的臘腸有得拚。」

  呂蒂蒂一把扯過好友,逕自拉開夏雨潮衣服下擺,只見白皙肌膚上有著點點淺粉,可見那吻有多火辣。

  「哇,夏雨潮,你真把拜倫吃了!」呂蒂蒂看傻眼,高聲一喊,立時引來在場師生的側目。

  夏雨潮也愣住了,怎麼可能?那不就是個奇怪的夢嗎?怎麼會……

  「蒂蒂,下午的課我不上了,你幫我請假。」

  「喂!你怎麼說走就走——」

  呂蒂蒂傻看好友撈起背包說走就走。嘖,這色女該不會是昨晚「玩」太累索性逃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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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潮?你忘了帶東西嗎?」梅杜莎揉揉一雙因熬夜而有些浮腫的眼睛,替瘋狂按門鈴的夏雨潮開門。

  夏雨潮推開她,怒氣洶洶,一進大廳就把背包甩在地上,氣怒道:「你們三個騙子!昨晚到底是誰把我帶回來的?」

  威廉和白雪面面相覷,不知道她在發什麼瘋。

  「你這麼凶做什麼,反正都已經回到家,在意那麼多幹嘛——」

  「狄海涅是不是回來了?」夏雨潮開門見山就問。

  「怎麼可能,你喝掛了不成,我小舅說過就算再回台灣也不來住我這——」威廉倏地止聲,只因有人眼眶泛紅。

  夏雨潮委屈地抹掉淚水,語氣淒楚地說:「他居然在躲我,到底是他殺手還是我啊,回來了也不肯見我……」

  三怪咖你看我、我看你,沒半點法子,他們是鑽研巫術的專家可不是愛情顧問,哪瞭解狄海涅和夏雨潮的複雜情感。

  最後,還是威廉看不下去,拍拍她的背,柔聲道:「你別難過了,我小舅說一是一,不會再變,你看開點……不過也別看太開,盡量離那個拜倫遠一點,省得我們三個性命堪虞。」

  夏雨潮賭氣回應:「不找拜倫要找誰?難不成找你——」她那不懷好意的目光嚇得威廉頻踉蹌後退。

  威廉雙臂護胸,驚恐大喝:「你、你那是什麼眼神,幹嘛這樣看我?」

  白雪和梅杜莎錯愕得望著方才哭得梨花帶雨的臉揚起詭笑,走向已無路可退的威廉,拉過他的胳臂微笑道:「你跟我到房間一下,有事情跟你商量。」

  「你確定是純商量事情?」他總覺得她笑得讓人好毛。

  「當然。」夏雨潮一把扯住他往樓梯走。

  上到樓上,威廉被拖進她房間,夏雨潮還把門鎖按下,駭得他猛瞪眼直往角落縮。

  他看著面前的夏雨潮,臉上浮現色迷迷微笑,「夏雨潮,你發春哪,我是搞斷背山的,可不是你愛——」

  「沒差,聽說你是假性同性戀,不是嗎?」她燦笑著,一步步朝他前進。

  「誰告訴你的?我以前確實是喜歡女人,但是……喂喂喂!你別再過來,我已經沒路可退……」威廉往後跌到凌亂的床上,驚恐地瞪著眼前的雌性野獸。

  死定了,他該不會被這受失戀打擊而精神錯亂的女人霸王硬上弓吧?

  就在威廉閃神之際,夏雨潮像猛獸出柙般撲上床,幸而被他扭身閃開,她不死心又攻向他——

  「哇!小舅快來救我,夏雨潮神智不清準備對同性戀下手啦!」

  兩人一點也不像在纏綿悱惻,反倒像打成一團的兩個孩子,你來我閃地從床上一路滾到地板上……砰的一聲,還以為是他們倆從床上跌下的聲音,兩人繼續扭打,突地,威廉一個側翻身成功壓制住身下的夏雨潮……

  一隻硬如鐵的拳頭捶向威廉,他慘叫一聲,還來不及細看,被人提起衣領往後甩到牆上,渾身骨頭差點散掉。

  「這麼狠,想謀殺親外甥啊!」他摔至房門外,原來方才劇烈聲響竟是門被踹爛的哀號,門都爛啦。

  夏雨潮趴在地上,傻愣愣仰望那一身冷酷氣息的男人,小嘴一抖,眼淚唏哩嘩啦滾下,委屈地哭訴著:「沒良心的壞傢伙,還來做什麼,我已經移情別戀愛上威廉,一點也不眷戀你了。」就知道這招有效,她就是鐵了心要逼他現身。

  狄海涅冷睨她,一雙寒如冰山的眸子閃著怒氣,額上青筋暴突。「一下威廉,一下拜倫,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用你管,我愛跟誰就跟誰,與你狄海涅沒有關係。」夏雨潮忿忿起身,怒沖衝奔出房間,出了房門卻不見身後有人跟來。

  她心一慌,又很沒種的跑回房間,還很沒骨氣地伸手把上衣脫掉,露出包裹在蕾絲內衣下弧度柔美的胸壑,瞪著那張讓人魂牽夢縈的俊美臉龐,威脅道:「你現在不抱我,我就去找別人,管他是拜倫還是威——」

  話沒有說完,她整個人像株被連根拔起的花朵,被狄海涅一把拽入懷裡瘋狂索吻,那像是極度壓抑後瞬間解放的狂熱,一路自她唇上蔓延而下,所到之處像是點點燃火焰,熾熱難耐,就像昨晚那般……

  「雨潮,你是故意的吧?」他半瞇染著情慾的眼眸凝睇她。

  夏雨潮點點頭,毫不害羞的說:「對,我就是要你,誰都不要,只要你狄海涅!」

  狄海涅俊美臉龐勾起一抹淺笑,手掌慢條斯理愛撫過她細緻的每一寸肌膚,彷彿會燙人的呼息輕拂過她的臉,她這才看清他眼底壓抑的情慾,像是積壓許久,正蓄勢待發……

  他捧起她乍紅的臉蛋,溫柔漾笑道:「你會後悔的,我絕不許有人耍我,就算是你,也不會輕饒。」口吻雖柔,但眼神冷冽。

  夏雨潮嚥下恐懼的口水,吶吶低語:「你……你想怎麼樣?」不會是真氣到要把她作掉吧?

  狄海涅但笑不語,臉泛溫柔,卻粗魯地將她往後推,她的背脊硬生生撞擊上牆壁,疼得她閉上眼,下一秒張眸,瞥見他快如疾風的撲上來。

  那股狠勁幾乎看怔她,俊美臉龐上噙著野性淡笑,雙眸透徹而晶瑩,幾乎將她的靈魂看透。狄海涅雙臂撐在她身側牆上,她像困獸不安地扭動身子,他卻將她下顎扳正,笑容更遽,半掩黑眸垂首,然後……沒有然後了,她被徹底拆卸入腹吞了……

  原來,他說的不會輕饒是這樣……她覺得自己很可能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被火焰吞噬啦……現在,她才見識到狄海涅的真面目,說真的,以後如非必要,她不想再玩這種賭局……

  「雨潮,我說過,不喜歡你在這時候分神,怎麼就是學不乖,不如就連同上次的一併罰吧,省得我掛心。」

  「我……」連嘴也被吞了。

  哇!昨晚的根本是小兒科,現在的才是成人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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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下大廳——

  威廉拿冰塊冰敷腫脹的俊臉,悻悻然的臉色比鬼還難看。白雪和梅杜莎卻縮在沙發上看電視。

  「你們兩個做什麼?我為了扞衛我們的性命犧牲成這副德行,你們還有心情看電視?」這兩個女人連心都是黑的啦。

  「反正危機解除啦,我們剛剛看到狄海涅進門,就很識相的跑去租DVD。」

  「片名是什麼?」威廉瞥過屏幕,看著片名是——

  「月光光心慌慌。」兩女燦爛一笑。

  「大白天看什麼恐怖片,一點氣氛也沒有,神經。」嘴上說歸說,威廉還是挑了絕佳觀賞位置坐下。

  白雪笑得曖昧,「有人大白天在樓上『月光光心慌慌』,等下就要哼哼啊啊個不停,我們怎能輸他們,鐵要在樓下叫得比他們大聲。」

  威廉一臉錯愕,「你們……真三八。」所以他討厭女人嘛,三八又沒品。經過這次的教訓,往後他是死也不想管狄海涅和夏雨潮的情事了,管他們要愛到哪邊去,隨便他們去啦!只要離他們三怪咖遠一點就對了。

  「喂,樓上好像開始了,我們要不要把音量調大聲點?」有人忍不住提議。

  「你當我們看A片啊?」

  「……純A恐怖片。」

  「……三八。」有人暗罵,沉默一陣又問:「家裡還有沒有爆米花?」

  半晌,電視遙控器上的音量鍵被三人輪流壓爆,整間威廉古堡迴盪著駭人的驚聲尖叫。

第8章(2)

  晨曦金黃色光線透窗灑在左斜前方男人的身上,讓他整個人泛著柔光,性感的唇瓣噙著寵溺的微笑,髮絲被她撥弄過而顯得有些紊亂,但無損他的俊美英挺一絲一毫,他遞過一杯鮮奶給她,又是凝神專注一笑。

  笑得她心花怒放,只要能天天這樣見到他與他相守,要她當國際通緝要犯被各方人馬追捕都願意。

  「喝吧,我可不想把你餓壞。」狄海涅含笑摸摸她的臉頰。

  夏雨潮傻乎乎微笑,端起牛奶喝著。狄海涅不像一般男人,也不像電影小說裡描述的那樣,什麼完事後抽根「事後煙」,還是事後就翻臉不認人。

  他在她睜開眼眸的那刻起,恢復成那個溫柔體貼的狄海涅,讓她覺得自己是被疼愛的孩子,他微笑問她餓不餓、想不想吃早餐,害她差點又想吻他。

  「海涅……」明明兩人的關係已進展一大步,但她反而不敢正眼看他,只敢用眼角餘光偷覷他,而他則一如往昔笑望她。

  「嗯?」

  「你不會再故意拋棄我了,對吧?」她不安的問道。狄海涅對她而言,就像是無法抓住的一陣霧,只有它願意出現的時候才能有幸窺探觸碰。

  狄海涅歎了一聲,那聲音是如此的輕淺,但她仍能感受到,霎時心慌意亂,忙不迭地擱下手中的杯子,抓住他的手。

  「我、我是很開放的女孩,也不排斥當你的情婦,反正你就是不能甩開我。」

  他瞅著她增添了幾分女人味的麗顏,拇指摩挲她因擔憂而微顫的唇,又揚笑道:「你還年輕,別擔心太多。」

  「要我別擔心就別再一聲不吭的落跑。」她含糊咕噥。

  「如果我沒有充分準備好,就不會來這一趟。」

  「準備分手,還是準備愛我?」這問題夏雨潮問得挺不害臊。

  「帶你走。」這話他說得直截了當,不像在徵詢。

  她緩緩抽回手,卻一把被他扣住,俊美的臉龐帶著柔情看著她,「雨潮,你不喜歡我嗎?」

  夏雨潮搖搖頭,「喜歡,喜歡,我當然喜歡。」啊,迷幻藥又來了……

  「難道你不愛我?」他眸色流露幾許哀愁,俊美陰鬱的模樣狠狠揪疼人心。

  「我當然愛你。」她回答得毫無遲疑。

  狄海涅微笑,眸光專注地凝視她,「那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四處旅行?」

  「當然願意,你要什麼我都願意。」這次不僅潛意識被威脅,連感情和心都被威脅進去,這個男人不僅是殺手,還是個催眠高手!

  「那好,我們明天就走。」他輕吻她唇角。

  「好,明天就走……什麼?明天?那學校——」不會吧,這麼快就要為愛走天涯,她雖然有把性命賭上的決心,但可沒有離鄉背井的心理準備。

  「你對法文有興趣嗎?」狄海涅吻著她白嫩的耳垂。

  夏雨潮暈暈然的回道:「我的第二外文就是法文,能說一些基礎會話。」

  「羅蘭家族在法國有自己的學院,你可以在那裡繼續求學。」狄海涅誘哄道。

  「唔……好啊。」再不說好,她怕自己又要面臨像昨天那樣的大災難,心有餘悸哪!

  果然,狄海涅見目的達成,一個深吻後便結束他對初嘗禁果少女的撩撥,夏雨潮越來越覺得他像頭狼,既賊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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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房門邊——

  三怪咖蹲在地上,嘴裡啃著吐司,一臉食之無味的咀嚼著。

  「搞什麼,昨晚荼毒我們的耳朵和心靈就算了,現在還要我們把廚房讓給他們當浪漫番石榴喜劇的場景,會不會太惡劣啦?」

  「害我們連看了整晚的恐怖片,從『半夜鬼上床』一路殺到『色狼上我床』——」

  威廉忍住呵欠狐疑問:「昨晚有這部嗎?我怎麼沒看到?」

  兩女白他一眼,「你家樓上就在演,還用得著看嗎?這部是歌劇,專用唱的!」

  威廉無言。

  「拜託,快叫你小舅把人帶走,免得我們每天都要這樣爆肝聽歌劇。」

  「我也想,你沒聽到他們說明天就走,只要忍過今天就行——」

  「咦?是不是有車聲?」

  白雪正欲起身眺望窗外,眼角餘光瞥見廚房裡,狄海涅滿臉肅殺之色,一把將傻愣愣的夏雨潮拉過來護在胸前,緊環抱住她並壓低身形,長腿利落一踢,餐桌側倒成掩護。白雪詫異之際,在撲倒之際同時揚聲大喊:「威廉,杜莎,屋外有埋伏!」

  威廉和梅杜莎聞言立刻就地找掩護,下一瞬間,劈哩啪啦像是無數鞭炮齊放,伴隨著一陣銀光自外瘋狂迸射而入,若是定睛細看,那不是銀光,而是銀彈,此一光景就像無數的銀雨斜下。

  槍聲驟歇,但事情還沒平息,平靜不過十秒鐘,威廉古堡大門被轟爛,一道人影自煙硝中現形。

  「狄海涅,我來找我女朋友,把夏雨潮交出來!」夾雜瘋狂笑聲,煙散後,出現出一張俊臉。

  離來者最近的白雪見了大吃一驚,「哇!是那個帥弟弟,嘖嘖,就知道能帥過威廉的人一定有問題,果然大有來頭。」

  「……白雪,我聽見了,黑伯爵今晚要被我宰了進補!」

  拜倫一臉狠勁,有別於校園中那刻意造作的斯文儒雅,緊盯著前方踩著優雅步伐朝自己前進的人影。

  他笑了,「終於見面了,久仰大名,『詩人殺手』。」邊說邊將手上的烏茲衝鋒鎗換上新彈匣,喀拉一聲利落上膛。

  狄海涅雙手輕叉放腰間,瞥視一臉挑釁的拜倫,忽地,自散落一地雜物的地上拾起一包煙,將煙點上卻沒湊近嘴,輕喚道:「雨潮,過來。」

  夏雨潮拖著不住發抖的雙腿,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拜倫,然後連滾帶爬地衝到狄海涅身旁。

  狄海涅衝她安撫一笑,「雨潮乖,幫我把煙拿著。」

  夏雨潮伸出微顫的手指接過那根香煙,弄不懂他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仇家都殺上門了,還有心情抽煙?

  「拜倫,被流放的滋味如何?」狄海涅轉向踢館者,臉上浮現狠戾之色。

  「哼,原來我的底細早被你摸透了,親愛的遠房堂叔。」拜倫冷哼。

  後方,除了威廉外,一票人傻眼。

  「我是來討回屬於我的排名,你不會介意吧?」拜倫舉起槍,蓄勢待發。

  「你開槍的角度和力道都很粗劣,三十名以外的排行都還便宜你。」

  拜倫臉色鐵青,「今非昔比,今年的殺手榜勢必因我而重新洗牌,世界第二鐵定是掛上我的名字。」

  狄海涅冷冷笑出聲,神情充滿不屑,「你剛才說來找雨潮,我應該沒聽錯吧?」

  「沒錯,我本來想解決她,不過,忽然覺得她挺可愛的,當我女人剛好,你狄海涅看上的,我也可以。」他望向縮在一旁的夏雨潮,對她揚起微笑,「雨潮,想不想我?」

  夏雨潮嚇得拚命往後挪移身子,躲進被三怪咖當成掩護的沙發後,緊扯住威廉的衣服讓他擋在自己面前。

  「拜倫同學,我們個性不合,還是趁早分手比較好,你另覓他花吧,我沒什麼好的——」

  「白癡,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種無關緊要的話,你豬頭啊!」威廉大喝。還不都是這女人捅出來的樓子,竟然還敢耍笨。

  「你這樣對你未來小舅媽說話啊,臭威廉。」夏雨潮縮在他身後抱怨。

  狄海涅往右跨一步,擋住拜倫直看著夏雨潮的目光,慵懶高仰下顎睥睨他,「你再瞄她一眼,我不保證能留下你的眼珠。」

  拜倫低聲笑著,揶揄道:「我都忘了,傳言狄海涅是信奉解構主義的殺手,傳言果然有幾分可信之處。」

  夏雨潮聽了怔愣,扯扯威廉,「海涅這麼有品味啊,一邊當殺手,一邊還讀文學,超酷!」

  不愧是海涅,人如其名,既帥又有詩意。

  威廉不解地瞟她一眼,「我小舅奉行的解構主義是指殺人過程中,乾淨利落支解人體構造的高超手法,你在瞎扯什麼。」

  「……算我沒說。」難怪稍早之前威廉說她無知得很幸福,果然是知道越少越幸福,他們的世界真是太殘酷了!

  「夠了!狄海涅,等你死後,夏雨潮就由我接手,你放心,我對她還挺有意思的,會好好——」

  極細小的銀彈劃過拜倫臉頰,留下一道怵目驚心的血痕,但拜倫從頭到尾不曾改變過姿勢,甚至一聲也未吭出,只是抬起手背抹去血漬。

  在他前方是單臂平舉,五指緊扣貝瑞塔九二型手槍,一臉笑容的狄海涅,「我不想聽見你難聽的聲音,最好閉上嘴。」

  驀地,狄海涅半偏俊首,冷酷的側面線條像極了索命撒旦,渾身充滿致命的危險,他看向夏雨潮,柔笑道:「雨潮,煙還剩半根?」

  只給對方一根煙燃盡的時間,再來,就換他徹底反擊!

  瞠目結舌的夏雨潮怔怔地點頭,乾澀的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媽呀,這不是她第一次看他開槍,可是上次燈光昏暗,而這次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但她方才竟連狄海涅是幾時拔槍的都沒瞥見。

  「死了,小舅從不在台灣殺人,這下可難纏了。」威廉評估著局勢,忍不住擔憂地碎碎念。

  夏雨潮這才拉回思緒。難怪,剛才似乎見狄海涅執槍的手刻意偏了個斜角,他並不打算破壞自己的原則,難道,這就是拜倫埋伏在台灣的原因?

  「威廉,你看拜倫身手如何?」

  威廉瞇眼估測了下,「很難說,拜倫是流落在他國的羅蘭人,實在很難瞧出他的底,他連使槍的手法都不同於羅蘭家族訓練的方式,一點美感也沒有,應該是還——」說到這裡,他愣了下,因為他未來的小舅媽竟然還沒聽完,就一古腦兒的衝進前線。

  白雪和梅杜莎本想拉住她,卻讓夏雨潮靈活擺脫,就見她命也不要似地奔進前方槍戰中——

  威廉連忙大吼:「小舅!小心雨潮!」糟了,來得急嗎?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9-19 15:30:46

第9章(1)

  狄海涅聞言驚詫,連忙將槍收起。

  拜倫見狀,眸中閃過一絲欣喜,乘機連開好幾槍,但都讓狄海涅身手矯健的閃過,但也成功的讓狄海涅有了一絲狼狽之色。

  狄海涅朝前方一瞥,臉色大變,咆哮道:「夏雨潮!回來!」

  只見夏雨潮不怕死的撲向拜倫,而拜倫的槍口正對著她胸前,似乎他也極為錯愕,來不及偏移槍口。

  像地獄喪鐘的槍聲響起,所有人雙眼大睜——拜倫被夏雨潮撲倒!

  狄海涅只覺自己一顆心在剎那間冰封死絕!

  他有把握的!有把握保護自己選擇的愛人!殘暴血色躍動在狄海涅眸底,他迅雷不及掩耳起身,舉起手中的槍瞄準——

  他要宰了那只蠢到連地獄都不收的螻蟻!

  「……海涅,能不能拉我一把?」細微的語音從拜倫身前傳來,僵住滿臉怒色的男人。

  狄海涅手中的槍滑落,從前曾被人以槍抵額時也不曾戰慄過的手,竟隱隱發顫,一滴冷汗緩緩滑過額頭。

  等不到幫助,夏雨潮自拜倫身前半爬起來,她摔得頭昏腦脹,正想尋找狄海涅時,一雙堅硬如鐵的臂膀圈住她,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垂首貼在她耳邊,嗓音輕顫的說——

  「不許你再這樣,絕對不許!」他吻住她的唇,雙臂使力將她鉗制在懷裡。

  被他的狂怒駭住,夏雨潮小聲的說:「我、我不想讓你破戒,這裡是台灣,是你的故鄉,神聖而不能浴血的,不是嗎?」

  況且,拜倫這件事她也有責任,她不要自己只是個負擔、包袱,她要證明自己也能跨入他的世界與他並肩作戰。

  狄海涅臉色微詫,心底最柔軟處被她佔據。她單純直率地一心為他,而他就是要這樣的女孩——他要不計一切代價將她留在身邊。

  他捧起她的臉,兇猛地啃吻她的唇,輕柔細語:「可愛的雨潮,到死,我都不會放你走。」

  夏雨潮趁小嘴被完全封住前匆匆回道:「說到要做到……」

  另外三人不理會眼前吻得難分難捨的情侶,走近倒在地上久沒動靜的拜倫身邊一探——

  「哇!帥弟弟竟然暈過去了,這是怎麼回事?」白雪戳戳地上不省人事的帥臉,口水差點淌下。他們這些羅蘭人沒啥好,就是皮相夠美。

  威廉也滿臉錯愕,但機靈地將掉在一旁的衝鋒鎗拿走,以免待會兒又出亂子。

  「這小子怎麼好像是被摔昏的?」

  「忘了告訴你們,我老爸是退休的跆拳道國手,我高中時就拿到黑帶,不過現在已經很少踢了……」太久沒活動筋骨,現在她渾身上下的骨頭隱隱酸痛,疼死人了。

  夏雨潮臉色窘紅地說,不過不是因為這番話害羞,而是狄海涅太過狂野的熱吻所致。

  「什麼?!」三怪咖齊聲驚呼,難以置信眼前堪稱「無知蠢少女」代表的夏雨潮竟然手腳如此利落,失策失策啊,以後要對這小妮子客氣點才行。

  「他剛剛喊海涅堂叔,這麼說,你們都是親戚?」不願他們將焦點擺在自己身上,夏雨潮連忙轉移眾人注意力。

  狄海涅緊攬住她的肩頭,冷眼睨視倒在地上的拜倫,「羅蘭家族不知有多少流放在外的分系,他們用盡心機想證明自己,卻永遠只能是輸家。」

  「難怪,總覺得你們有幾分相像……」夏雨潮連忙住口,她可不想惹火身旁的野獸,否則吃苦頭的可是她。

  思及此,又覷見一雙野獸眸子冷睇自己,她連忙改口問:「他很蠢耶,不去殺世界第一,偏要來找世界第二,真是神經病。」

  這次改換威廉瞟她,「笨蛋,每年殺手榜的世界第一都從缺。」

  「從缺?」

  狄海涅冷瞥威廉一眼,威廉連忙改變語氣,諂媚得可以。

  「畢竟,寫這榜的人也弄不清到底誰才算得上是第一,所以就索性讓第一年年從缺……咦,這樣說的話,其實小舅根本就是世界第一啦!」

  「威廉?」白雪和梅杜莎同聲喚他。

  還在碎碎念的傢伙總算停住,回眸望著她們,「叫我做什麼?」

  「不用再念了,他們已經走了啦。」她們忙著將拜倫捆綁起來。

  「可惡,把我的情報當耳邊風啊,好心想告訴她那些內幕消息——」

  「不是她不想聽,是你色狼小舅把人拐走了。」

  「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小舅這麼重色,活像以前都沒碰過女人。」

  白雪和梅杜莎連手將拜倫綁在沙發上,拍拍雙掌,很無奈地說:「來去租DVD,免得今晚尬輸樓上的。」

  「威廉,去不去?」兩人走到沒有門板可掩的門口處,回頭詢問。

  「你們真是三八——」威廉頓了下拔腿就沖,朝走在前方的夥伴大喊:「等我啦!我不想一個人聽歌劇,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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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麗又充滿各種離奇故事的威廉古堡毀了,從大門到客廳,再到廚房,幾乎可說是面目全非,處處是子彈掃射過的痕跡,小徑上的薔薇殘落,彷彿是在象徵離別時分已接近。

  夏雨潮怔怔地觀望,忍不住傷感的淚水猛掉。

  促成她和狄海涅相戀的威廉古堡就這樣毀了,好不甘心!還有那些和威廉、白雪、梅杜莎共度的同居生活,恍若昨日,那些歡樂一眨眼便徹底瓦解,宛若一場盛夏繁夢……

  狄海涅佇立在她身後,摸摸她發頂,「威廉古堡很快就會復原。」

  「但,就不再是原本的威廉古堡了。」她悵然若失地抹去淚水。

  忽地憶起什麼,她連忙轉身扯扯狄海涅手臂,「房子整修的這段期間,威廉他們該怎麼辦?

  狄海涅眸光含笑地瞅著她,「威廉可沒你想像中的單純,他會妥當安排。」如此善良的雨潮,真可愛。

  「那白雪和梅杜莎呢?」

  「其實她們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單純。」

  一群大騙子!她根本就是被騙來威廉古堡……不過,她很開心可以認識這些怪人,往後的人生將會是刺激無限……如此說來,他們三個準是因為家世背景的特殊,才想窩在威廉古堡裡玩起吸血鬼、魔女的遊戲,藉此逃避的吧。

  「雨潮。」溫柔的呼喚聲拉回她飄遠的思緒。

  夏雨潮眨眨眼,凝望臉帶微笑的他。

  「會害怕嗎?」狄海涅眸底有著極淡的憂心。

  沒有絲毫的猶豫,她猛搖頭,「怕什麼,只要海涅在我身邊,就什麼也不怕。」他可是世界一流等級的殺手呢,跟著他又有何懼。

  摟住她嬌小身軀,狄海涅總算露出滿意微笑。誰料得到呢,「詩人殺手」也有弱點的,就是這名叫夏雨潮的單純女孩,率真得讓人喜愛,否則威廉古堡的三怪咖怎麼會如此對她相挺,他們可也是大有來頭的。

  「海涅……」暈紅的小臉自他懷中抬起。

  「嗯?」嗓音柔柔回應。

  「羅蘭家族裡,還有多少像你這樣的……極品?」她不爭氣的雙頰猛噴火。

  狄海涅微斂笑,半挑俊眉,「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聽出他似乎誤會自己,她連忙解釋:「我當然是只要海涅,只要你。」不說個清楚,準被懲罰到死。

  「為什麼這樣問?」終於俊臉又揚笑,肅殺之氣頓消。

  「我想可以介紹給白雪和梅杜莎啊,這樣就能當親戚了,多好。」從沒想過她會喜愛上那些怪人,雖然怪,卻怪得讓人打從心裡喜歡。

  狄海涅摟著她走出庭院,推開鐵門,但笑不語,任由夏雨潮滿臉狐疑問個不停。他在想,到底該不該讓單純的雨潮知曉她們的底細,嗯……再看看吧,當下最重要的事情是——

第9章(2)

  威廉古堡內,殘破傾頹,滿室狼狽紊亂。

  魔女、女巫、吸血鬼卻樂得大開派對。總算送走了那對災星情侶,他們又能恢復往常的日子,多棒!

  「他們真走了,連聲招呼也不打。」白雪略顯落寞地眺望窗外。

  「走就走了,反正小舅每年都要來這邊鬧上一回,明年暑假又能碰面,到時候我看恐怖片都要被我們租光!」

  「哇!死了!」梅杜莎倏地大喊,手中的信紙滑落。

  威廉和白雪回頭看她,梅杜莎慘白的臉更加死白,抱著一頭蓬卷髮在破磚殘石中不斷踱步。

  「怎麼了?」

  「我老哥說下個月要來看我,完蛋了,他交代的事情我都沒做,還說什麼要和我的男朋友見面,威廉這副死模樣怎麼交代,死定啦!」

  「你哪個哥哥?變態大哥還是變態二哥?」

  「史上超級變態大哥。」

  「好自為之吧,我們實在幫不了你。」兩人雙手一攤,繼續開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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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九降風!

  夏雨潮冷得躲入身側的暖軀中,笑得一臉嬌憨模樣,讓一雙看得專注的眸子久望不厭。

  「好冷!」她輕喃著。沒想到今年的冬天提早到訪,風寒得讓人卻步,可是她就喜歡微帶鹹味的海風,淡淡地,需要有濃烈鄉愁的人才嗅得出。

  「開心嗎?」狄海涅看似漫不經心的語氣裡,卻藏有濃郁關愛。

  「嗯!」凍紅的臉蛋衝他燦笑,美如百合花,純潔無邪。

  溫熱的大掌熟稔地握住小手,纖細的背影緊挨著身側修長挺拔的身軀,冬陽灑在他們身後,將比肩而立的影子順著街巷迤邐而行。

  走著走著,狄海涅驀地又出聲:「羅蘭家族向來女性地位高於男性,一旦兩人決定終生互屬,女方便是男方的女王。」

  夏雨潮微怔,早把當初不過是「聽說」的傳聞聽過就忘。

  見她一臉不知情,狄海涅低首吻她一會兒,絲毫不理會身旁眾多的遊客側目。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王,你將統馭我往後的人生。」他貼著她的唇呢喃。

  夏雨嘲抿唇忍住哽咽,熱淚盈眶,主動伸手摟住他後頸,踮起腳尖吻他性感的唇。天啊,根本不需要動刀動槍,狄海涅光用這些甜言蜜語就能殺死她,夏天已經過了,所以現在這一切都不是夢,不是夢。

  「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在剛認識你的時候,我恰好讀到一首詩,『靈魂選擇自己的伴侶』,初始我不覺得有什麼,只是偶然會想起它,但在你離開的那天早上,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的靈魂早就選擇了你。」

  「雨潮,你還太年輕,不需要愛得這麼沉重,知道嗎?」在這個女孩面前,他的心瞬間融化成一攤水。

  「不,我就愛海涅,很愛很愛,或許你覺得我孩子氣,但我就是很愛你!」

  狄海涅沉默了半晌,才輕歎一聲,柔聲道:「我想你已經準備好統馭我,當我的女王了……」

  一旁,有人忍俊不住掩嘴偷偷竊笑。

  原來,海涅也會有感到不好意思的時候,呵,她這道路邊小菜色果真打敗了滿漢全席,讓他完全不想吃大餐,只獨鍾她這滋味無窮的小菜。

  「我們來鹿港是純粹約會嗎?」夏雨潮不解地問。

  「不,是來拜訪你父母。」狄海涅攬住她肩頭,緊扣不放。

  「咦?我爸媽……」

  那愛侶間的閒話家常被九降風打散又匯聚,在風中呢喃叨絮,像一首詩歌綿延,讓人反覆含在舌尖上念誦吟唱。

  許久之後,殺手榜果然如拜倫所願重新洗牌,「詩人殺手」榮登世界第一寶座,且連續三年,原因無他,當負責排出名次的專家在評估眾家殺手的手法時,頭一次見到有人是帶著愛人在身邊,跟著上山下海出任務,這麼猛的殺手實在是第一當之無愧。

  有陣子,甚至在殺手間流行起來,眾殺手無不爭相模仿狄海涅帶著愛人出任務,但……唉,技不如人哪,不僅慘失愛人外,連帶專業性也沒有了。狄海涅矯健身手可說是全世界有目共睹,不過呢,見過他愛人模樣的人也都下地獄去了,實在沒人說得準她的長相。

  三年過後,「詩人殺手」準備急流勇退,殺手榜搶排名的戲碼正如火如荼的上演中,大家都在等,等羅蘭家族準備派誰迎戰。

  根據小道消息傳出,極有可能是三年前被帶回羅蘭「再教育」的某位晚輩準備承襲「詩人殺手」名號的幸運兒。

傳說之後的傳說  

  豪華套房出租,租金面洽,限男性。面貌姣好,纖細玲瓏,俊秀靈巧。體型嬌小,性情溫和,誠實相對。意者請親自面洽薔薇路六百六十六號。

  詭異的廣告紙黏在水溝蓋上,根本引不起路人注意。

  不過,被石塊絆倒的短髮女孩注意到了。

  「咦?豪華套房出租?」

  ——前年完工的威廉古堡,意氣飛揚地昂立在薔薇路六百六十六號,整座重新設計過的巴洛克別墅豪奢壯觀得教人屏息。

  連門鈴聲也是「月光奏鳴曲」。

  「威廉,你小舅媽來了。」白雪揉著愛困的眼,替怒氣沖沖的不速之客開門,黑伯爵傲態未變,還是喜歡坐在門口處嚇人。

  「來做什麼?這裡又不是你娘家,幹嘛三天兩頭就飛來這裡?」威廉被迫幫忙提小舅媽大大小小的行李。

  夏雨潮氣嘟嘟的衝入廚房找冷飲,邊灌邊坐上復古沙發,顯然對這裡很熟。

  「說什麼當他的女王,結果還不是我當奴隸,他說一就是一,我根本沒有置喙的餘地,為什麼我就不能拿槍?沒天理。」

  「你們吵架了?」梅杜莎狐疑地瞅她,發現夏雨潮每次回來都變得更美,難怪人家都說愛情力量大,可怕可怕。

  「我才沒那麼笨,跟他吵倒霉的是我,乾脆偷溜回來,讓他獨守空閨。」夏雨潮叨念個不停。

  白雪雙臂環胸,湊近威廉與梅杜莎交換耳語。

  「這次我賭三小時。」她率先掏錢。

  「哼,你太小看我小舅,他現在是妻奴,我賭一小時。」威廉拿出千元大鈔。

  接著,兩人狐疑地望向遲遲不下賭注的梅杜莎。

  梅杜莎大笑,「我賭現在。」說完,她直接把兩人的鈔票拿過來。

  威廉與白雪齊轉身眺望窗外,一輛熟悉到不行的藍寶堅尼正逐漸駛近。五分鐘後,三人已經習慣性的套上黑色風衣,戴上墨鏡,準備出發去租DVD回來看。

  「恐怖片都看膩了,乾脆今天租動作片。」

  「有純A動作片嗎?」

  「……乾脆真的租歌劇回家看。」

  兩女同時瞪住威廉,「三八!」

  三個怪咖步出薔薇小徑,與一道身影擦肩而過——那長相極為秀氣的男孩手中捏著一張黑色廣告紙,喃喃著:「薔薇路六百六十六號……真的有這種地址嗎?」

  遠處,傳說中的威廉古堡依舊矗立,薔薇香氣芬馥縈繞。傳說這裡有因同性戀情觸礁而上吊的威廉王子,也有叫做白雪的女巫,還有梅杜莎魔女,也有絕世殺手和死老百姓……有意者歡迎面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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