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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9-21 11:36:40

楔子  

  起風了。  

  又是一個秋天。  

  樹木已枯黃,開始掉落它的葉片,小草也不再青幽。  

  天灰濛濛的,這樣的季節,加上少許風,也許會更增幾分淒涼。  

  草地上,一架白色的鞦韆上,坐著一位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孩,隨著風的吹動,鞦韆也輕輕擺動。  

  風吹動她的長裙,吹動她的長髮,惟一的髮釵也在微風的吹拂下掉落到草地上,霎時,黑色如瀑布般的長髮全部展示在空中,輕輕地飛舞,顯得更加美麗。  

  只是,她的蒼白面容洩露出茫然與無助,空洞的雙眼沒有能夠聚集的焦點。  

  有那麼一會兒,她在思索中皺眉,但隨之而來的恢復又述說著什麼也沒發生。  

  她是誰?為什麼會在這兒?  

  「風兒,風兒。」  

  是誰在叫她,那人是誰?  

  「風兒。」  

  一聲親切的呼喚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知道他是誰,緒,但不是她記憶中的聲音。  

  她還有記憶嗎?  

  風兒從來不問他姓什麼,因為當風兒醒來時,他就告訴她,他叫緒,是風兒的保護神。  

  風兒也不知道風兒姓什麼,因為當風兒醒來時,他就告訴她,她叫風兒,是他的天使,是他的風。

  天使,有個好小好小的天使出現在風兒的腦中。好像是個小男孩,他在叫風兒媽媽。他好可愛,風兒笑了。

  「風兒,」又是一聲輕聲的呼喚,「我們回去吧,外面風大。」  

  風兒輕輕地站起,筆直筆直地朝著那幢白色的房子走去。緒跟在後面,原本要扶風兒的手也無力地垂了下來。

  風兒對緒永遠都是這樣,似見未見,似聽未聽。  

  但緒不在乎,只要風兒在他身邊,他就很滿足,只要風兒好,他就會很快樂,如果風兒能夠露出笑容,那將是世上最好的恩賜。  

  屋內的一切以白色為主,白色的窗簾,白色的沙發,白色的鋼琴,這些都只因為風兒喜歡白色。  

  但風兒的房間卻以粉紅色為主,因為風兒躺在粉色的房間裡,躺在粉色的床上,會像一個初生的嬰兒,她會很安靜,很安靜。  

  風兒喜歡風鈴,於是在這個房子的所有窗戶上都會有一個小小的、別緻的風鈴。  

  突然有一天,風兒主動對緒說要去市區,緒在考慮與猶豫中,最後還是答應了。  

  風兒坐上車,一種解脫的快樂油然而生,如雀躍的小鳥等待飛上高高的枝頭眺望更遼闊的美景,從未有過的盼望爬上冰冷的面頰。  

  依著車門,望向窗外漸漸遠離的樹與花,這些具有生命的植物帶給她一絲的留念。  

  一切都在後退,在風的鼓動下,木諷的植物附上動態的美感,述說著離別與再見。  

  到了市區,緒帶著風兒參觀了眾多場所,因為風兒什麼也沒買,所以對於風兒來說只能是參觀。  

  緒正在購物,他的手裡提滿了各式紙袋,那是風兒曾經停留過的地方。  

  天色漸晚,緒帶著風兒回家。  

  由於正值下班時間,路上的車輛川流不息,緒沒有空餘的手牽著風兒,只有將她留在商店門口確定位置才到馬路對面取車。  

  他的腳步很快地走到車前,在打開車門時,緒看向風兒,她還在那兒,並對緒露出一個少有的笑容。

  緒滿足了,他要求的並不多。但陡然升起的煩躁又開始令他不安,是自己多慮了吧!  

  人的預感在某些時候是最具靈敏度的,當緒再次抬頭望向風兒時,風兒不見了。  

  手中的東西立刻掉落在地上,整個人失去了平衡。  

  他瘋狂地呼喊著風兒的名字,尋找著那白色的身影,但回答他的只有市區的鬧聲……  

  這是緒見到風兒的最後一次微笑。  

  這一天也終於來臨了。  

第1章(1)  

  一朵玫瑰花出現在百合的面前,不用看也知道是誰,那個自認為是情聖的曹孟德。  

  百合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笑容,非常甜美又帶點羞澀的微笑,伸出玉手,輕輕接過玫瑰花,柔柔地說了聲謝謝,然後從曹孟德身邊走過。  

  曹孟德仍呆站在原地,他凝聚的魂魄沒能立刻回到現實,太美了……  

  百合踏進百葉林,兩位好友正在看書,對於她的到來誰也沒有在意,更別說是看她一眼。  

  百合嘟起小嘴,走到兩人中間,「喂,我來了都不歡迎,太過分了。」  

  「是大首長(手掌)來了嗎?」  

  葉涵首先放下手中的書,開始數落百合。  

  「你還好意思說?現在幾點了,又遲到,誰過分了。還要我歡迎,用手還是用腳?」  

  「人家有事嘛!」百合把玫瑰花遞給葉涵,撒嬌地說。  

  「是啊,你大小姐是個大忙人,有人送花,又是那情聖,唉!交友不慎,竟交到你這種朋友,賣友求容,為了情人出賣朋友利益。」  

  「喂,涵兒,我也只是遲到幾分鐘,用的著把我說的這麼可恨嗎?」  

  「當然了,你不知道時間就是金錢,時間就是利益?」  

  「前半句我倒是聽過,這後半句不知又是哪一位名人說的?」百合「虛心」請教。  

  「這就不知道了吧!」  

  「就是這位名人,葉涵小姐說的。」林雪再也無法忍受,合上書,「吵死人啦,書都沒法看,交友不慎。」

  「喂,你敢說……」百合、葉涵同時開口。  

  「我說錯了,我說錯了。」  

  林雪趕緊改口,她可不想二姑娘玩老鷹,架不住。對付她倆兒的辦法就是要逐一攻破。「百合,那情聖對你蠻不錯的,他本人又不差,你就接受了吧!」  

  「我同意。」葉涵附和道。  

  林雪暗喜,轉移目標成功,葉涵現在靠向她這邊。  

  百合橫了她倆一眼,就知道沒好話,看她的,「想知道我的新計劃嗎?」  

  見兩個小腦袋瞅過來,百合神秘地一笑,主控權又回到她這來,計劃開始了。  

  百合、林雪、葉涵的相識是由這「百葉林」而起。  

  同屬一個年紀的新生剛進校,喜歡發覺,喜歡尋找。當三人同時發現這個小林子時,有些吃驚。這裡並不起眼兒。雖僻靜,但絕不會是情人幽會選擇的場所,學校裡有更好的去處。  

  南面有一條小溪,溪旁種柳樹,夜色裡伴著月光,說有多浪漫就會有多浪漫,怎會看上這裡?  

  愛讀書的人也不會選擇這兒,圖書館不是更佳去處。所以說,這個小林子很「安全」。  

  但正因這一點「安全」,她們看中了它,但會同時看上的人,不是意味著有相同之處嗎?  

  三人相視而笑,卻在這淡淡的笑容中各自又暗暗稱奇,被對方的笑所吸引。  

  後同時感悟。  

  因此相識,因此結交,也因此成為無所不談的,最最要好的朋友、知己。  

  因為林中有亭,於是三人別出心裁地給這個亭於取了一個名兒,「百葉林」,正好是三人的姓。從此,這個「百葉林」就成了她們聚集的地方。  

  百合,人如其名,就像一朵盛開的百合,清純、可愛。百合的笑是那種甜美又帶點羞澀的笑,像個小天使,喜愛白色的服飾。  

  林雪,可人,秀氣,富有詩意。她的笑是靜靜的,柔和的微笑,清雅飄逸,靈秀嫵媚。  

  葉涵,明眸皓齒,楚楚動人,總帶著一種微微動人、細膩的微笑,富有古典韻味。  

  三人雖算不上校花,也不出風頭,但因各自的笑容而打出一個雅號「瓊瑤似的三朵花」。  

  曹孟德高百合兩屆。說起曹孟德,也不知道他父母當初是怎麼給起的名兒,叫什麼曹孟德,可能是希望他能向古代的那個名人「曹孟德」名流千古吧。  

  不過,他確實也沒事負父母對他的期望,雖然沒成為社會名人,倒也成了學校名人,最出名的一項——花花公子,這個稱號他是當之無愧的。  

  曹孟德的條件不是很差,相反的,是非常優秀。有款、有型、有錢、有風度,是不少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懂得哄女孩子歡心,懂得體貼,在校園生活中已屬搶手了。  

  但不知怎的,就是對不了百合的眼兒。  

  百合本人,並不能從字面上去理解,更不可只看表面,那可是會騙死人的。就像現在,她表面上表現出一副害羞、含蓄的樣子,暗地裡,正計劃著「除暴安良」的偉大計劃。  

  百合併不想這樣做,但為了耳根子能夠清淨,也只好有所犧牲了。  

  銀鈴一般的笑聲一串接一串地從「百葉林」中傳出。  

  葉涵首先忍不住笑地說:「笑死我了,曹孟德和周Aileen是多麼幸福的一對啊。」做出一副陶醉的神情。

  「是啊,Aileen是一臉的得意,曹孟德好像有點苦。」  

  「小雪,你為他操什麼心。那不叫苦,叫甜,是甜在心裡,與校花相愛,」葉涵清清嗓子,「美著呢!以後有他好『享受』的啦。」  

  「我看,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三個女孩又笑成一團。  

  Aileen是學校主任的女兒,平時專橫、跋扈,再加上剛剛被選為枝花,就更加神氣了。  

  這次,百合設計讓Aileen與曹孟德成為公認的一對,既擺脫了曹孟德,又懲治了Aileen,真是一舉兩得。  

  「我們離開時,曹孟德哀愁地看了你一眼。」林雪「認真」地說。  

  百合歎了一口氣,「唉,我也是『傷心』地看著他才離開的。」  

  鬼丫頭。  

  「計劃成功,去哪兒慶祝?」  

  「酒吧。」  

  「主意不錯,行嗎?」葉涵問。  

  「你幾時還學會膽小。」林雪反問。  

  「什麼膽小,去就去。」  

  百合是跟著爺爺長大的,父母在一次意外中喪生,只留下這個獨苗。  

  爺爺很寵愛百合,教會百合很多知識。在接到噩耗後,他把百合帶離了城區,住到一個小鎮上,為的是讓幼小的百合忘記過去,學會快樂。  

  百合開朗、活潑,是爺爺的一塊寶,也是爺爺的開心果。  

  百合的爺爺喜歡養花,於是給孫女起了個花名,百合。由於爺爺的喜好,百合自然而然地也學會了養花之道。

  爺爺常說:「百合是花,花是百合。要把花當孩子來細心照顧,花才會開的更美。」百合明白了,於是有了要把孩子當花來照顧反之亦然的想法。  

  爺爺在百合上大學後因年歲已高而安然去世,走的時候,爺爺的臉上掛著幸福笑容,百合知道爺爺又接受了另一個使命。  

  百合、林雪、葉涵三人站在「琉璃園」的門外,這是她們下午找到的最為滿意的一家。躊躇著是否進去,看它的裝演,消費不便宜。  

  「進去嗎?」  

  「進去。」  

  「萬一錢不夠付帳怎麼辦7』  

  「魚做魚拌,肉做肉拌。把我們三個押下來應該值幾個錢吧!」  

  「可以。」  

  「同意。」  

  於是三人大踏步地走進「琉璃園」。  

第1章(2)  

  首先要經過一條約五十米的回行走廊,走廊的佈置如同進入森林,爬滿了籐蔓植物。其實它是空心的,四周沒有牆,當有風吹進時,透過縫隙可以依稀見到外面的世界,偶爾也會有幾縷陽光射入。它的寬度正好容納三個人,更顯其深長。

  在溜過幾圈後,穿過一道石雕圓門,見到了真正的主題。這種感覺就好像王子要吻醒睡美人必須得有一番歷險才能實現。這哪像酒吧,簡直是一場神奇的探險。  

  整個空間的右面是一道圓形吧台,佔去周長的五分之一,小型舞台正對圓門,一架價值不菲的黑色三角鋼琴坐落其上,僅就這一點已得到百合的歡心。  

  對於一個音樂愛好者來說,特別又是學過鋼琴的人,見到自己的寶貝,真想馬上就能撫摩它,試試這種不同的感覺。

  三人繞過吧台,選擇了一個最靠近表演台,光線又比較暗的地方。百合、林雪、葉涵在琉璃園裡很搶眼,這一路上接到的觀瞻,實在不想要更多。  

  其實這也是常理,來琉璃園的大多是有錢的男性,即使有女同胞,不是打扮新潮的上班族,就是一眼就能看出她目的的。能在琉璃園見到學生打扮的實屬不多。  

  這個理由很充分。  

  服務員來到百合這一桌,不知葉涵說了什麼,使得他臉上的職業笑容僵硬得久久不能恢復。  

  走來另一位,換走了這一個,臨行前,前一位以非常感激的又似提醒似的暗示著第二位馬上要臨大敵的眼神離開。這三位小姐可不好惹。  

  「三位小姐想要點什麼?」  

  「來點沒毒的東西。」開口的還是葉涵。  

  「好的,請稍等。」  

  看著這個沒有任何遲疑的服務生的背影,葉涵對此地產生了信心,這個地方應該還不錯。她環顧一下四周,神秘地說:「這裡好多有錢人。」  

  「還用你說,」百合一副你才知的模樣對著葉涵。「這不正好,沒錢付帳,釣個金龜也就成了。」

  「哦,對,這個光榮的任務就交由你來辦。」  

  「涵兒,不對哦,由你這個古典美人出馬成功率會更高,現代社會你比較吃香,沒聽說過現在流行反『撲』歸真嗎?」  

  「誰說的,」葉涵正準備反駁百合,見到第二位服務生單手托著的托盤上放著三杯澄汁走來,驚訝地喊出聲,「哇,你怎麼知道我要這個。」  

  小興子首先將三杯橙汁送到各人面前,然後用雙手護著托盤置於胸前,一臉正經地解釋道:「我想『沒』同『梅』同音,『毒』——『茶』——『土』,諧音『士』,梅是紅色,上就是土黃,紅色與黃色混合在一起,應該就是橙色,所以端來三杯澄汁。」  

  聽了這番解釋,不止是葉涵,百合、林雪也對他刮目相看,這個人定是同類。  

  邀請小興子坐在第四張椅子上,他就成了介紹琉璃園的嚮導。  

  聽說這兒的老闆還不錯,百合久未平靜的心開始跳動。  

  「小興子,那架鋼琴能彈嗎?」百合試探地問。  

  「當然,不能彈放在那幹嗎。」  

  見百合失望的表情,小興子在心裡偷笑。他明白百合的意思,故意扭曲成沒聽懂想逗逗她,認識這三個,他知道不能按常規去接觸,但他喜歡這種方式。  

  「這架鋼琴很貴的,肯定能發聲,我們老闆不會上當買架不能出聲的琴。聽說好鋼琴對於一個喜愛它的人來說,意義就會不一樣,就好比會開車的人希望能開到名車,這亂七八糟的理由我是不懂的啦。」小興子添油加醋地補充。

  百合的心裡本就癢癢的,耳朵雖「注視」著小興子,但所有的精力早已放在三角鋼琴上。如果她能抬眸看看小興子、林雪、葉涵的表情,一定會發現什麼。  

  「小興子,是不是只有你們這的人才能彈。」百會繼續傻問,有一點希望都不要放棄。晶瑩的眸子仍沒移開視線。

  「談,談什麼?」小興子裝著迷糊,摸摸後腦勺,「哦,彈鋼琴。」明白了嗎?不。緊接著一句:「我們怎麼會彈,我只會端盤子。」  

  林雪、葉涵忍不住地要笑出聲。誰都會以為那一聲「哦」是代表著什麼,誰會想到還有下文,只有這個小興子,看來確實是同道中人,與她們很相像。百合因這一聲「哦」稍稍移動耳朵這一可愛的舉動平時是不多見的,今天能看到百合犯傻真是不容易,太有趣了。  

  百合被小興子的回答氣得急轉回頭,他怎麼還不明白,卻發現林雪、葉涵正掩面而笑,這才知道上當。

  最終,百合還是如願以償地坐到了渴望已久的鋼琴前。  

  輕輕打開琴蓋,纖手從左到右撫摩著那一個個潔白光滑的鍵面,如同見到老朋友般,這種感覺非常親切。百合的臉上呈現出柔和的光彩,她首先就被這琴陶醉了。  

  然後,琉璃園裡響起了流暢的音符。  

  這不知是首什麼曲子,既不是世界名曲,也不屬流行類,但它就是吸引了在場的客人停下手中的事情來聆聽,去尋找發出這個聲音的主人。音樂的跳動帶動著思維進入了另一個如夢幻般的世界。  

  百合陶醉了,為這架鋼琴,為這琴聲,為這首曲子,為許多不知名的理由。她已不知道身在何方,似乎要把自己也融進這首樂曲中……  

  最後一個音符停止時,人們從夢幻中回到現實,在許久的寧靜後響起爆炸般的掌聲,每個人都非常用力地拍著雙手,直到百合從舞台上離開。  

  同樣的,百合也回到了現實。這首曲子是她與林雪、葉涵三人合力完成的作品,每次彈它時都會有不同的感受,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給她這麼強烈的感覺,可以說是震撼了她。似乎有一股魔力吸引著她一步步的走近,在無形中掉入了陷講。  

  這是一種自我展現,似乎要把它奉獻給某人,但是給誰?  

  就在百合思考的同時,從吧台的方向走來一個女人。紅色的旗袍裙襯托著啊娜的步姿,大波浪的卷髮盤在腦後,隨意掉落幾綹於臉側,化著淡妝,很適宜。  

  但在這樣的年代,這樣的穿著很難辨出身份年齡。正對著她的林雪猜測著,如果不是她朝著她們這桌,她也不會去注意她。看情形,這個人是衝著她們來的。  

  果不其然,在小興子的後方停住,手搭在椅背上。  

  「喂,上班時間,你坐在這兒幹什麼?還想不想工作了。」劈頭就是一堆如子彈似的語調朝著小興子進發。葉涵、百合這才發覺有人走近。  

  小興子揪著腦袋,滿臉堆笑地說:「玲姐,我這不是剛坐下嘛,」撐著桌子站起身,「馬上走。」

  沒等小興子走遠,這個女人反倒坐下。  

  林雪猜測眼前這人可能是「琉璃園」的老闆,剛才聽小興子說過,琉璃園的老闆是一個女人,依她剛才對小興子的態度,八九成是。  

  但按一般來說,員工被老闆抓到偷懶是要處罰的,就算不處罰,也應該是一副恭敬的態度,小興子怎麼一點也不害怕,這一點林雪弄不明白。  

  「真是,他不走我怎麼能夠坐下來。」  

  三人因她這句話瞭解了各中原由,知這人大概也是個同類。  

  林雪沒猜錯,她就是這個店的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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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9-21 11:39:00

第2章(1)  

  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姓名,大家都稱呼她玲姐。與這個琉璃園一樣富有傳奇色彩。很多人都是因為她這個人,及琉璃園的奇特佈局而來。久而久之,琉璃園出名了。  

  來的人越來越多,但不再是為當初的目的,那已不是興趣所在,完全被琉璃園本身所吸引。無論休息娛樂,這的確是個好場所。  

  從那天以後,百合、林雪、葉涵成了琉璃園的常客。沒事就往那裡跑,是客人也是主人。大多時是林雪和葉涵幫小興子做服務生,百合彈曲子,人少時,就坐在一起閒聊。  

  如果百合出現在「琉璃園」,那麼「琉璃園」裡必會多一束花。  

  百合、林雪、葉涵坐在老地方,喝著那沒毒的東西。今天的客人不多,所以沒有去幫忙,沒有去彈琴,閒聊開心的話題。大概是還沒到時間,過一小時之後可不會這樣清閒。  

  似乎有她們的地方,就不會缺少笑聲。  

  小興子捧著一束花遞給百合,附和一句,「不去謝謝別人?」  

  「是啊,應該去。」葉涵在一旁慫恿著,兩手已不安分地把百合從座位上推起。  

  「好、好、好,我去,別催。」百合起緊從椅子上站起。  

  這哪是好友,簡直就是一損友,瞧她的表情,準沒好事。不過,是應該去謝謝那個人,雖不明白其意圖,但在禮貌上來說,這是不可免的。唉,誰叫自己太好心。  

  況且葉涵剛才一推,那人已經望向這裡,只好趕鴨子上架,不去也得去了。硬著頭皮,百合朝著七號桌走去。

  首先用上她的招牌笑容,柔聲道:「李先生,謝謝你送的花。」這個姓還是從小興子口裡知道的,否則她哪知道他姓什麼。  

  看著百合一步步地走近,就像是獵人等待的獵物上勾,數著預測好的時間,默默地倒記時。李緒文估計的沒錯,百合確實來了。可以說時間剛剛好。  

  但是,他不喜歡百合的稱呼,這叫他們怎麼繼續?不要緊,會改過來的。  

  李緒文很自然地幫百合拉開椅位,回到座位上,「百合,我能這樣叫你嗎?」  

  百合點點頭,叫都叫了,還能說不行嗎?廢話。百合在心裡南咕著,真是不明白這人。  

  「很好,那你也不用稱呼我先生了,公平。」  

  這只不過是一句很普通的話,但在百合聽來卻引來一陣戰慄。  

  可是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看其面相並不可怕,沒有啤酒肚,沒有禿頭,可以說作為一個有錢人的長相,他屬極品了,甚至與曹孟德有的一比。  

  但百合就是不自在,她找不出能信任、安全的理由。回答什麼呢?  

  『當然,那麼,我也不加先生兩字,叫——李大哥,行嗎?」見對方點頭,百合急忙追上,「李大哥,我還有事,先過去了,下次有機會再聊。」  

  一離開那個尷尬的地方,百合吐吐可愛的小舌頭,反正任務已經完成。  

  李緒文瞅著百合的背影,並不擔心以後的發展,今天的開始並不代表著結束,結局還在後面。百合,不要怕,等著。

  結局會是美好的。李緒文露出笑容。  

  百合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接到林雪的發問。「喂,你剛才說了些什麼,瞧那姓李的怎麼笑的那麼開心。」

  一般她是不好奇的,但遇到解答不了的問題,她還是要問一問的,有疑問就要找人解答,何況當事人就在身邊。主要是太奇怪了,又沒見百合做什麼不雅動作,點了下頭,他的表情就如此豐富,沉著、思考。皺眉、陰險、微笑,一個人的面相能在短時間內包羅萬象地展現,不簡單。  

  百合不解地順勢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來人目光,只好又用笑容糊弄過去。  

  「沒什麼,叫了聲李大哥。」  

  「厲害,我就說這個任務該你來完成吧!一聲李大哥就把人哄得像個花癡似的傻笑。」葉涵抓住時機的調侃,「有望,有望,A計劃已經完成一半了,下一步準備做什麼?需要在了幫忙嗎?」湊到百合耳邊又前咕了幾句,惹得百合的臉上印滿紅霞。  

  看其發展,林雪靠著椅背悠哉的已猜到葉涵說了什麼。她沒有幫腔,假裝什麼也不懂地繼續思考,釣魚當然要放長線。  

  百合已感到這其中必有不對勁的地方,但思其原因無從下手。為了防止她倆鞭炮兩頭點,想(響)到一塊,那可就麻煩了。不行,得趕緊阻止,在她們沒有下一步計劃之前。  

  剛才涵兒提到什麼,好像有關計劃,看來這一次是跑不掉了,先混過關再說,還是自覺比較好,讓她們逮到嚴刑逼供的機會只會更慘。別看小雪現在沒做聲,等她開了口,哪還有活的機率。  

  唉,管不了這麼多了。但,說誰呢?  

  百合不停地轉動著腦袋,快,快出來。瞅瞅林雪,又瞅瞅葉涵,天啦,她已從涵兒的眼中發現危險的信號。

  「我知道了。」  

  這一聲「我知道」不僅嚇到了林雪和葉涵,就連百合自己也被這一聲過度的音量嚇到,可想而之,她緊張到了什麼程度。  

  當然,林雪、葉涵如願地等待著百合的下文,是什麼需要這樣的高分貝。  

  「我,我是說,我的男主角。」百含笑臉解釋,放底音量,「別緊張,別緊張。」  

  這裡到底是誰緊張了?  

  見到葉涵一副要出口的樣子,百合又急忙說:「我喜歡龍蘄。」  

  「誰?」林雪、葉涵同時將聲音提高八度。  

  這時的百合反倒一身輕地歪著嘴角調皮地肯定地解釋:「沒錯,就是他,我的夢想就是要做他的情人。」

  世界排行前十名的龍氏集團董事長龍蘄,百合剛剛在鄰桌撿到的新名詞,聽說還不錯。  

  嘿嘿,耳朵長真好,派上用場。  

  接下來又該林雪、葉涵換表情了。她倆正張大了嘴巴,瞪著最大極限的眼睛停止喘氣。  

  百合暗自偷笑,看來這次唬弄對了。  

  頂著這麼大個名號,就算失敗了也不會有人怪她。龍氏啊,開玩笑,是她這種平民老百姓能隨便見到的嗎?何況是要發展成那種關係。  

  不過,當然,她也只是借用一下名號,反正又不用交租金,度過難關就行,誰會真那麼做。  

  龍蘄,誰認識他?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又有誰會算到奇跡的發生?  

  就在那天百合要離開「琉璃園」時,收到一張字條:  

  你的夢想就要實現。  

  什麼人在開玩笑,百合不以為意地拋之腦後。  

  再一次百合十分為難地坐在李緒文的對面,她真希望時間能夠飛速的運轉,加快馬達,讓她度過難熬的時光。

  沒有任何理由,反正就是不自在。  

  其實,彼此間都這麼「熟」了,每天一束花,看在花的分上,也應高興點吧!可就是沒法笑。  

  李緒文從椅後捧出一束花,用著頗為柔和的語氣道:「百合,送給你。」  

  「謝謝李大哥。」  

  「我還是覺得百合最適合你。」  

  「是嗎?那不就是人如其名了。」百合要求自己放鬆心情,拿出一點點幽默感,努力地做著調試。

  「都叫我大哥了,還這麼害羞。」  

  「哪有。」百合更加「害羞」的一笑。  

  「能為我彈一首曲子嗎?就是你經常彈的那首。明天我要離開這裡,希望在走前留個回憶。」  

  「百合,快來。」葉涵適中的音量傳送過來。  

  這聲音真如一場及時雨,聽在百合耳裡特舒服,沒有哪個時候覺得涵兒的聲音像現在這般富有魅力。

  但轉眼見到那雙期盼的眼神,百合不忍心讓他失望,於是答應事後就彈。  

  百合蹦蹦跳跳地回到座位,劈頭就是一頓訓斥:「涵兒,叫什麼?」  

  「這麼凶幹嗎!!」葉涵自覺無辜,她這不是在幫她嗎?還受到責難,難怪說好人沒好報。  

  玲姐也坐在其中,拿起百合花左看右看,嘖嘖地直說,「真漂亮,有了百合,我這兒每天都有新鮮的花拿出去賣,一天有幾百元,那一個月下來不就有好幾千啦。好,好,你們啊,就應向百合多學習學習,加把油。」玲姐「嘻上眉梢」。「奸商啊!!」葉涵小聲地苦叫。  

  「無奸不成商。」  

  「我要從良,脫離苦海。」林雪提議。  

  「你敢。」玲姐厲聲道,「沒了你們這幾個搖錢樹我喝西北風去啊。」  

  「媽媽,別生氣了。」百合也進入狀況,搖著玲姐的胳膊撒嬌,「她們不懂事兒,別和她們一般見識,罰她們釣金龜,您不就又賺了。」  

  「嗯,主意不錯。還是你最乖。聽到沒有,你們兩個還不快去。」  

  這是「琉璃園」經常上演的老戲碼,窮急無聊就會來一場,大家都很配合。  

  「媽媽啊,您怎麼總是偏著她。」林雪、葉涵撒嬌不依。  

  「姑娘們,接客。」小興子也不知打哪冒出一句。  

  「來了。」齊聲回答。  

  「媽媽,您坐,我們釣龜去了。」  

  林雪、葉涵去幫小興子,百合則到台上彈起曲子。  

  百合獨自坐在「百葉林」的草地上,微曲著雙腿,手肘輕輕地撐在膝蓋上,白皙的小手托著粉紅的腮頰,雙眸凝視著前方的那朵小花。  

  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無所事事地坐在這裡。  

  爺爺的去世並不是沒有給她帶來傷痛,而是正因為這個痛太大了,讓她有時無法接受,無法去承認這是事實。

  但發生的事情是無法去否認的,算老天爺還很厚道,讓她認識了林雪、葉涵,讓她保持著快樂。因為爺爺教過她,要珍惜眼前擁有的快樂,不要讓它從自己身邊溜走了。  

  百合併不幻想愛情,她不知道愛情是個什麼東西。  

  就好比玲姐,十八歲遇到她的白馬王子,過了三個月的幸福生活,然後男主角消失了。一個月後,收到主角的信,裡面只有一張地契,一句等他回來的留言。  

  地契,相遇的浪漫場所,開了現今的「琉璃園」。  

  至於人,玲姐一直在等。  

  這就是愛情嗎?  

  那它可就太奇怪了。  

  百合不想要,沒意思,等來等去自找痛苦。  

  但是……這愛情後面的結果是誘人的,孩子,一個能令人快樂的孩子。所謂的B計劃嘛,就是直接得到這一結果。

第2章(2)

  百合把想法告訴了林雪、葉涵,這兩個怪胎朋友不但沒阻止,還不斷地提供機會,真是「好友」啊!

  「小姐,請問你是百合小姐嗎?」  

  屬於男性的嗓音迴盪在「百葉林」的上空,打斷百合的沉思。  

  有人說話?對她?  

  緩緩抬起頭,一位西裝革履,相當儒雅的紳士正站在她的面前。  

  是有人。百合習慣地一笑。  

  沈靖南走進這小林子時,不是很確定是否就是她。但在這淺顯的笑容中他又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斷,她就是龍蘄所要找的人。  

  「你叫我?」百合挑起疑惑的秀眉,她可不記得認識這個人。  

  「嗯,就算是吧!你是百合?」  

  被她這麼一問,沈靖南也弄糊塗了。偌大個地方,就只她一人,不叫她叫誰。難道找錯人了?  

  「噢,那麼我也就算是吧!」  

  這也能作為回答?唉,承認就好。  

  「我叫沈靖南,是『龍氏』集團的總經理。」  

  「哦,我知道了。」  

  百合朝四周巡視一圈,沒發現林雪和葉涵,自言自語地從草地上站起來,拍拍裙子,毫無理會之意邁出沈靖南五步之遙。  

  當距離產生時沈靖南才理會到百合的意圖,趕緊追上前。  

  「百合小姐。」  

  「好了,不用再確定了,我是百合。」  

  他又在喊她,並竄到她的面前,百合不得不停下腳步。  

  沈靖南完全給弄糊塗了,主角不是她嗎?  

  咦,他的眼神怎麼這麼奇怪,想想,想想。  

  「你,有事兒?」  

  「我不會認識你吧?」  

  這副表情明顯的表述著「我不會剛好這麼倒霉認識你吧」,沈靖南打從娘胎出來頭一次見到的「奇跡」。

  天啦!他徹底被弄得一塌糊塗。他是誰?  

  也對,只要知道龍蘄就行了,人家喜歡的是「他」,管他是誰。  

  「我們不認識。」  

  就說是吧!百合放鬆心情。  

  「我找你沒事。」  

  「喔不,有事。」  

  趕緊改口,因為他見到一副「沒事叫我幹嗎」的疑問面容。  

  確實是有事,只是不是他找她有事。  

  「龍蘄找你,不是我。」  

  「龍蘄?他又是誰?」本能地問出口。  

  不會吧,龍蘄也不知道,開什麼玩笑。  

  這件事不是很好辦的嗎?  

  先互通姓名,介紹之後,就開始主題,接著帶去見面。怎麼第一項就這麼「難過」。不會是龍蘄整他吧!

  可調查一個女孩的背景資料,不可能是吃飽了撐的。據龍該說,這還是女孩自己提出的。真有這事兒?資料不會錯啊!  

  先問問再說,一定有某個地方出了一點小小的錯誤。  

  怎麼開口?  

  「嗯,你,你去過『琉璃園』嗎?」  

  「去過,我常去。」  

  沒錯,好的開始。  

  「前天『琉璃園』發生的事還記不記得?」  

  「前天沒發生什麼,那裡很安全。」百合天真地回答。  

  沈靖南暗自叫苦,不行,得進一步提醒。  

  「記不記得『紙條』。」  

  紙條,好像有印象,見沈靖南如此誠懇、用心,還是替他想想。  

  百合開始回憶。  

  對,是有一張。她早就忘了,誰會把它當真,印象中紙條上的字好像寫的非常漂亮。  

  百合點點頭。  

  沈靖南再次鬆口氣。「我是代表龍蘄來的,實現你的願望。」  

  「願望,什麼願望?」  

  『你不是喜歡龍蘄嗎?最大的願望就是做他的情人?」疑惑地問。  

  「我有說?」百合反問,她有說這話?  

  哦,是說過。  

  不對,會不會是小雪和涵兒找人來試探,她才不會笨笨地上當!那天的「男主角」叫什麼來著,好像是叫龍蘄。

  「對,這是我的願望。」百合改口,甜笑回答,裝也要裝得像嘛!說不定林雪、葉涵正躲在哪個角落偷看她的表現。她們兩個最鬼。  

  沈靖南的腦袋跟著百合轉了幾道彎,雖不明白怎麼又轉回去得到她的承認,唉!只求結果對就行,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  

  「就請跟我走一趟。」  

  帶犯人?這麼嚴肅。「走?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子。」翹起小下巴。  

  什麼?沈靖南真想掏掏耳朵,檢查哪一個零件出了毛病。騙子?他竟讓人懷疑是騙子。  

  今天的事情真不能用常理來行事。沈靖南無奈,從上衣口袋裡掏出證件給百合—一過目,反正是從栽。

  百合「認真」地看了一遍,其實她很想說,現今證件都可偽造,這也不一定可靠。  

  一旁的沈靖南似乎看出百合的想法,生怕她再有什麼怪問題。沒辦法,他已經知道要「察言觀色」。

  「該不會是你怕了,想後悔?」  

  「誰說的,去就去。」最討厭人家說她膽小。  

  有膽量,沈靖南很欣賞。激將法雖老套,看來挺管用的,早知道就先用它了。  

  「那麼,就現在。」趁熱打鐵,以妨萬一,真不知過了這個村,還有沒那個店。  

  「好。」決定了,反正遲去早去總是要去。眼前這人讓她放心。  

  沈靖南得到百合肯定的答案後,差點沒跳起來,年輕真好,有如此大的承受能力,非一般人能夠解決,難怪派他來。唉!終於完成這一「艱巨」任務。  

  「百合,去哪兒?」林雪、葉涵趕來,四隻眼睛上下打量到百合身旁。  

  「他不是你們……」  

  欲言又止,林雪、葉涵臉上的疑問表情說明他們不認識。她倆沒跟她開玩笑?  

  陡然意識到這一切不是一場鬧劇,是真人來找她。  

  不行,不能讓她倆擔心。「喔,沒事,我去去就回。晚上老地方見。」  

  林雪沒有阻止,凝視著百合的離去。雖然她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現在惟一能做的只有等。  

  葉涵帶著同一表情。  

  最令人擔心的其實是沈靖南,剛才見到百合的遲疑,他的一顆心又在上下亂竄。看來這件事之後,他得去醫院好好檢查,不得不佩服自己心臟功能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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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9-21 11:42:40

第3章(1)

  空氣顯得很乾燥,壓抑的成分如氣球裡的氫氣充滿了整個車廂。  

  車子裡的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這片「寧靜」讓人難以安撫浮躁的心情,使得沈靖南惴惴不安。

  一想到剛才的經歷,哪還敢開口,萬一百合臨時變了主意他可就真得進醫院了。  

  窗外的那些植物,吸引著百合的視線,它們並不特別,是最普通的樹木、花草,但這些使她產生回憶,就像回到家鄉見到親人。  

  小時候,與爺爺生活的地方也是一個被花草包圍著的美麗小山村。每天早晨,她會在小鳥的叫聲中起床,到山坡上摘花,到山谷中聽泉水的聲音。身邊沒有小朋友,只有爺爺,這些植物成了她最好的夥伴。六歲時,爺爺不想耽誤她的學習,把她帶離了那個地方。  

  沈靖南開著車,眼角的餘光打量著身邊這位從上車那一刻開始就沒說話的女孩。很靜,很靜,如嬰兒般,他不得不承認龍蘄的眼光。  

  當初在接到龍蘄下達的任務時,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百合會是年輕的學生,龍蘄會改變原則找這樣的一個情人?他實在很想瞭解。  

  「百合,我能這樣叫你嗎?」  

  同樣一句問話,出自不同人的口中,卻有著不同的效果。它並沒有讓百合產生反感,相反的,非常高興地接受。

  百合信任這個人,或者說第一次見面就已有了依賴感。它完全不同與李緒文,那是畏懼與不自在的交往,這樣說或許有些不公平,但誰叫他不對眼呢。  

  展放自我,既然已經分析出所以然,何必再顯得陌生。「靖南哥,小妹有禮了。」  

  在這一聲親切的呼喚聲後,接下來的談話是愉快的。百合向沈靖南介紹林雪、葉涵,說著在大學裡的趣事,那些有趣的笑話,很難想像出自三個女孩之手,真是人不可貌相。這番談話讓沈靖南見識到百合的活潑。  

  得知百合她們很喜歡吃,沈靖南答應抽空請吃飯,樂得百合直叫「靖南哥好,靖南哥妙,靖南哥呱呱叫」。

  車子很快在愉悅的氛圍內到達目的地,映如眼簾的是一幅迷人的景色。翠綠的草地上架著一幢白色法國式別墅,周圍圈著一人高的同色柵欄,距離柵欄百米遠,圍著深綠色的樹林。  

  百合隨著沈靖南前往大門,她不禁有些多餘的擔心,如果下大雨,這幢房子會不會弄髒。  

  「你好,我是小報記者,想來訪這位美麗的小姐。」  

  戴著鴨嘴帽、墨鏡,穿著印有唐老鴨的綠色背心,打扮十分瀟灑的男孩堵住百合的去路。  

  對人要有禮貌,百合先敬上招牌笑容。  

  「哇,真是迷死人,我真是要為之傾倒。可以知道小姐芳名嗎?」  

  百合玩心大起,上前一步,行個日本大禮:「你好,我是百合,諸多多指教。」  

  「哇,受不了,不但人美,名美,連聲音也是這麼動聽,像百靈鳥在歌唱,噢,我能知道您的芳齡嗎?」

  「臘臘,別鬧了。」沈靖南真有些受不了他的性格,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  

  「娜娜,你叫娜娜?」  

  「小姐,認識我?」  

  「不是,我只是奇怪,『花仙子』裡的娜娜明明是個女的,怎麼到你這兒就成男的?莫非你是『坡奇』變的,或許是現代改良品種?」  

  「非也。」臘臘摘掉墨鏡、鴨嘴帽,手打背到身後,猶如老夫子般:「楊夫子云:『臘臘的臘乃臘臘的臘,非娜娜的娜乎!且乎,臘乃臘月乎,焉能女字娜乎!況乎,兩者有異,女字娜乎為女子也,豈能安於老者乎!』罷了,罷了,爾等明乎?」  

  百合見這位「娜娜」兄搖頭晃腦,之乎者也的樣子實在好笑,對於他的什麼臘臘乎論,非臘臘乎是一句也聽不懂。

  「還請師傅指點迷津。」百合抱拳以握,行了個中國禮。  

  「不敢當,不敢當。」  

  他連連擺手,整整農領,極具英國正統紳士的風味介紹:「小姐,你好,鄙姓楊,出生在臘月,所以名臘,小名臘臘。」  

  「嗅,原來是這回事。姓楊,名臘,和起來就是楊臘。」似懂非懂地點頭。  

  隨之而來地附加一句:「這麼說還是外國產的,不是國產的。」  

  「哦,什麼叫外國產的,小生不解,我是純種中國人。」  

  「你看,是『洋』蠟,不是中國蠟,那不就是外國生產的蠟燭嘛!」百合耐心地解釋其中道理。  

  聽了解釋的楊臘差點吐血,沈靖南是再也忍不住地爆笑開來。  

  平時只是覺得「臘臘」有點像女孩名兒,習慣後也就不在意。但沒想到把名字和姓合起來念會有如此效果,原來這裡面還有文章呀。  

  「百合,你怎麼能這樣欺負『奴家』嘛!」楊臘「秀聲秀氣」地抱怨。  

  屋內沒有點燈,窗簾遮得死死的,沒讓一絲光線透露進來。在這個伸手見不到五指的地方著實讓人感到害怕,這與剛才的歡聲笑語真成了極大的對比。  

  百合覺得自己很有勇氣,還能站在這個陰森恐怖的地方。要不是屋主吩咐只准她一人進來,就會有沈靖南與楊臘的陪伴了。  

  還要等多久,讓她在這樣的環境裡等人,是要造成她的心理壓力嗎?為什麼不開燈,大白天的窗簾也不拉。

  真夠奇特的。  

  他會是具有什麼性格的人呢?  

  那次是她自己心虛,以為林雪和葉涵會算計她,沒想到弄巧成拙誤會了,還引來了這麼個真人。現代灰姑娘劇目上演,有意思!  

  不對,這間屋子裡不止她一人,有雙眼睛在偷窺。是誰?  

  不管他(她、它)是誰,數「一、二、三」,再沒人出現,就走人。誰叫他讓她等這麼久。-,二,三。好,沒出現,走。  

  就在轉身之際,一股強大的力量把百合拉著衝向一點,撞到硬物,跌進一個胸膛,那裡是熱的,分辨得出是人。

  這瞬間的動作及突來的力量弄得百合暈頭轉向,過了好一會兒才甦醒過來。這才發現她被帶到一個有著微弱光亮的桌旁,怎麼剛才沒發現?  

  嗯,看來她沒猜錯,這個空間裡存在第二個人。  

  啊,人,她怎麼沒有尖叫,現在會不會太晚。  

  但她沒有思考的時間,再次被另一股力量劫獲,這一次卻是吻。  

  霸道,百合毫無自主地任由這個舌頭在她的嘴裡肆意攪動,如狂風暴雨侵蝕她的,而她竟然毫無自主地跟著轉動。

  漸漸的,暴風雨停息,轉為纏綿的糾結,他變得好溫柔。這種感覺好好,從來沒有過……  

  呼吸聲越來越急促,百合就快缺氧,她不能把持住身體的平衡而開始下墜,算好有股強勁的力量支持著她,讓她不至於挨到地面……  

  在剩最後一口氣時,她獲得了自由。  

  百合大口地喘息著,從沒感到自己這麼需要空氣的存在。回憶剛才的情景,似乎有點兒陶醉其中,根本就沒發現她整個人正撲在某個懷抱中。  

  這就是吻?它還不錯。  

  吻,啊,百合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初吻已經沒了。怎麼會?  

  「不要尖叫。」  

  低沉的男性嗓音阻止了百合正要做的下一步行動。  

  他怎麼知道?百合納悶。  

  咦,他又是誰?今天怎麼了,反應總是慢半拍。該有的正常反應都沒正常響應。  

  「很好,看著我。」  

  那份迷人的嗓音再度響起,誘惑著百合著了魔似的按吩咐抬起了頭。B  

  好一個漂亮的美男子,漂亮用來形容男性有些不恰當,但他確實能用。他的漂亮不過分,恰到好處,一點兒也沒減少男性的威嚴,臉上的線條是剛毅的,屬於男人應有的魅力。最吸引人的是那雙眼睛,細而長,深邃中透著柔和的東西,現在還不明白那是什麼。但它足以吸引百會像個花癡似的忘了剛剛的一切。  

  很少有人敢這樣與他對恃,他知道自己的長相很吸引人,但他臉上流露出的冷硬,又會使眾多觀眾都會望而卻步,所以才會有人稱他是「冷面殺手」。  

  她不怕他,龍蘄很高興發現這點。  

  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是怎麼離開那個房間,百合一點也不記得,在她腦中浮現的只有迷人嗓音最後留下的「明天搬過來」,而她,答應了。  

第3章(2)  

  大學門口停著一輛黑色流線型名牌轎車,從中下來西裝筆挺帥氣十足的男士走進校園,現正值放學時間。

  「哇,好帥耶!」  

  「比黎明還帥。」  

  「要是我能和他共進晚餐,考試不及格我都願意。」  

  「他如果對我說一句話,我一定會馬上昏倒。」  

  百合正穿梭與這些人之中,抱著書,低著頭,完全沒受外界干擾。  

  突被一個法國式的擁抱嚇住,見是楊臘才輕舒口氣。  

  「你。」陡然發覺身邊有很多人正用羨慕的眼神望著自己,意識到原來主角就是眼前這人,有所抱怨地說,「注意形象。」  

  「好。」楊臘大方地擁著百合自在地往校門口走。  

  「蠻威風的嘛!這麼多注目禮。」  

  「小意思。」  

  「今天你穿的好帥耶。」  

  百合的誇獎反增添楊臘不好的預感,來自百合的目光,還有那柔媚的但對楊臘來說就是最危險警告暗示的微笑。

  果不其然,百合悠哉地說:「下次我不希望見到你。」  

  「為什麼?」楊臘停住腳步,拉著百合的手臂不依地問。  

  「我可不想每天接受這麼多的輻射。本人雖不漂亮嘛,最起碼也得保持現狀。」  

  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那我下次扮老頭,減少輻射。」他這麼俊,老頭也是有人欣賞的。「不要嘛,你就讓我來了。」  

  「好,給你一次機會。」  

  真有些吃不消,大美男在校園撒嬌,女主角是自己,明天廣播站又有素材了。  

  拉著楊臘搖動的纖手直奔校外,她的名節全給他毀了。  

  一到那幢別墅百合就急奔下車叫著沈靖南,丟著楊臘在後爬。她急於與沈靖南商討「吃」的問題,那兩個嘴饞的傢伙已經等不及了。  

  「他不在。」  

  就像從冰窖裡傳出來的聲音阻止了百合的進一步尋找。  

  百合微驚,原來龍蘄也在這兒。廢話,他當然在,這是他的家。  

  噢,他還是那麼吸引人,雖然嗓音帶著不同的感覺。不,不,說了今天要表現正常,不能再像昨天那麼慢半拍了,這是不對的。  

  百合糾正著自己的思想,含笑的眸子仍盯著那雙令她著迷的黑幽深潭。她真的覺得它很吸引人。  

  龍蘄不明白這個女孩的行動,她的語言,思想充滿著奇特、怪異。作為一個女孩子,她的行為真夠大膽的。

  他承認,作出這樣的決定,違背了他的一貫作風,去達成一個女孩的願望,曾幾何時做過好人。這也不算好事,對他來說,屬於艷福,什麼時候開始接受艷福了。  

  這一連串不合理的做法連接了兩個人,誰也沒法去解釋。  

  龍蘄向百合走近,他的每一步移動都在減少百合的心跳。沒等她同意,牽起她的小手,帶上樓。很霸道,不容言辭,但她喜歡。  

  跟不上龍蘄的腳步,只好一路小跑。  

  一個緊急剎車,百合剎不住地握上了龍蘄的後背,小小的鼻頭變成了紅蘿蔔。  

  龍蘄趕緊轉身,拿開百合正在揉動的柔荑,覆上他的大手,出乎意料地,很輕地揉著。  

  是心理作用還是個人享受?疼痛真的在減小,她在千年寒冰中找到溫柔的成份?  

  察覺她的奇怪注視,龍蘄別開臉,伸手打開門解除這分尷尬。  

  他緊張,他害怕,他擔心,是的,這些不該出現的該死的情緒出現了。他怎麼了,百合只是撞到自己的背,為什麼會這麼自責。  

  他逃離去尋找答案,把百合拉到門口。  

  啊!百合從驚奇中轉為驚歎。  

  粉紅色的床,粉紅色的衣櫃,粉紅色的檯燈,還有粉紅色的落地窗簾,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最喜歡的粉紅色。

  怎麼可能,他怎麼會知道?  

  更驚訝的是,當龍蘄拉開窗簾時,竟然看到了海,這個房子的周圍不是被森林包圍著嗎?  

  百合不相信她所看到的這些,眸子移至龍蘄凝視那雙深邃中尋找答案。在黑色中,她肯定了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百合踱到龍蘄面前,踮起腳,輕輕吻上龍蘄的臉頰,之後靠進他的胸膛。  

  龍蘄十分自然地圈住百合的細腰,共同傾聽海的聲音。  

  原本上來尋找百合的沈靖南與楊臘在看到這一幕後識趣地退出房間,沒有打擾相擁的戀人。  

  「你不是這麼冷,對嗎?」百合抬起頭,直視龍蘄的眼睛,因為那裡是最真實的答案。  

  「什麼?」龍蘄微笑。  

  至少那能稱做笑容,在百合的眼裡,稍有些變化就是進步。  

  『俄想說,你並不是像你表面看起來這麼嚴肅,一定有很多人誤會你。」  

  百合低下頭。「我覺得你長得很不錯,如果你學會笑,一定會吸引女生。不,你現在也很吸引人,我是說,笑起來會更吸引人。我教你笑好嗎?」最後一句問話中,百合重新抬起頭。  

  龍蘄不理解百合的怪異問題,教他笑?  

  「不,不要蹙眉。」伸手撫平糾結在一起的眉頭,「看,向我這樣,兩嘴角上揚,說『茄子』。」

  百合露出甜美的笑容。  

  笑容浮現的那一刻,龍蘄找到原因,令他做出決定的原因。  

  「你怎麼了?」百合奇怪地問。  

  龍蘄不想這個笑容在他的奇怪中消失,竟跟著她的教導做著笑的動作,扯了扯嘴角。  

  「對,就是這樣。」百合好開心,龍蘄照著她的話學著笑了。  

  笑容重新回到百合的臉上,這個笑比剛才那個更美,更生動。  

  龍蘄緊緊地摟住百合,下額蹭著秀髮,這是上天賜予他的精靈。這一刻,龍蘄決定要好好保護她,一輩子。

  「外國臘。」  

  百合下樓,興沖沖地叫著楊臘。今天的一切都令人開心。  

  「誰在叫我這個『外婆呀』!」楊臘頭上繫著花圍巾,彎著腰,蹣跚著步履走出廚房,不時咳嗽幾聲。

  「天啦,我可不知道這裡還住了一個泰國人妖。」百合發出「驚叫」,眼見就快昏倒了,跌坐在沙發上。

  楊臘邊扭著屁股邊扁嘴,對著百合拋媚眼:「去,誰是人妖,我可是外婆唉。」  

  「外婆?」百會認真打量,「還有點像,唉,越看越像,狼,外,婆。」  

  「百合,求你,不要每次都這麼損我嘛!」拉下頭巾,「好歹我也是個帥男。」  

  「咦,這話好像在哪兒聽過。對了,涵兒。」  

  楊臘又起勁兒,一掃剛才的沮喪,繞過沙發,「是嘛,那才是我的知己。」  

  「臘臘,又和百合對上了。」  

  「不,靖南,我們在討論知己。」  

  「靖南哥。」百合甜甜地一叫。  

  「走,百合,我們出去談,我帶你去參觀周圍的環境。」  

  不容百合答應,楊臘拖著百合奔了出去。因為他又發現那具有危險信號的可疑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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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9-21 11:44:02

第4章(1)

  正時中午,馬路上的人群流量減少,每個人都在解決肚子問題,熱門的當屬飯館。  

  百合、林雪、葉涵三人正坐在「德記」牛肉麵館,喝著一杯一杯的開水,看著那大碗大碗的牛肉麵從桌前經過,放置到別的桌上,葉涵受不住了。  

  「倒底來不來?」第二十三次問此問題。  

  「會來的。」  

  坐在這個麵館快一個小時了,沈靖南說好十二點到,現在已經是一點鐘,不怪葉涵會叫。  

  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兒,百合不免有些擔心。  

  「你呀,別再問了,兩分鐘叫一次。」  

  「可人家肚子餓嘛!」  

  「餓了喝開水。」  

  「不要,我都喝了五杯。百合,是不是你昨晚沒有『照顧』好龍蘄,別人整我們。」葉涵曖昧地問。

  百合低垂著頭,沒有理會葉涵的話,這是目前能維持的最好姿勢,只希望沈靖南能快出現,解決她的危機,理會只會增加麻煩。  

  彷彿老天爺聽到她的乞求,沈靖南終於出現在大門口。他不確定地朝裡張望,看到百合的身影才敢往裡走。

  「對不起,來遲了。」  

  就像見到救星一樣,百合抬起酸酸的腦袋,苦笑中夾雜著微笑,「不晚,正是時候。」  

  沈靖南雖不清楚百合面容裡的含義,但現其場面也瞭解了二三分。拉開百合身旁的椅子,正對著林雪的方向坐下。

  「林雪,葉涵,你們好。」沈靖南首先打招呼。  

  「哇,你怎麼知道。」沈靖南出示的方向正確。  

  「你呀,誰不認識。」林雪微笑,佩服沈靖南的眼力,對百合的處境有所放心。「南哥,可以這樣稱呼嗎?」

  「當然。」  

  「叫吃的吧,免的有人要叫肚子餓了。」  

  「哎,不是我。」葉涵極口否認,多位男士在身旁,要保持淑女形象嘛,不能壞了名頭。  

  「此地無銀三百兩。」百合悠悠地道出一句。  

  「好嘛,是我說的。」自己承認總比被她們抓住機會「整」的好,一點也不給人家面子,「我是真的餓了嘛!」葉涵嘟起小嘴。  

  「是我的措,來遲了,讓涵兒妹妹受苦。」  

  「南哥,別說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剛才誰說……」  

  葉涵一把摀住林雪的嘴,「好姐姐,您就燒了我吧!」再說下去,她可是連「裡子」也保不住了,趕緊叫來夥計。

  沈站南開車找「德記」找了近一個半小時,找遍附近所有的大餐廳都沒看到熟悉的名字。最後想想還是到這條街的小吃店試試。  

  由於巷子窄小不能通車,只有把車停在街口,然後一家家的「巡視」,終於給發現了。沒想到它真的只是個小麵館,她們沒想過死宰他一頓嗎?  

  「放心,我們決不是給你省錢,這裡的面很好吃的。」林雪適時地解答了沈靖南的疑慮。「況且,第一次不能貴,怕把南哥嚇跑了。」  

  沈靖南有些吃驚,這個女孩果然聰明,體察到他的心思。終於明白百合的「出生」,好感倍增。  

  夥計送來了四碗麵,百合首先遞到沈靖南的跟前,「靖南哥,你嘗嘗,很不錯的。」  

  『嗯,好香,難怪你們會選在這兒。」  

  「當然,我們可是吃的行家。」  

  林雪接過另一碗麵側身遞給葉涵,並附上她的招牌笑,葉涵也回以相同的動作慣有的笑容,兩姐妹放心了。

  住了一個星期,龍蘄始終沒有出現。這樣也好,反正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先適應環境。  

  每天由楊臘接送百合,自從那天後,楊臘不敢打扮自己,生怕被百合趕出來。百合越是羞他,他越高興,反倒是百合不理他,那才是最慘的世界末日,生活失去樂趣。  

  偶爾會去「琉璃園」幫幫玲姐的忙,真有點像嫁出去的女兒回娘家的感覺。  

  其實這一切中只不過是有了少許的改變,生活變的充實,多了個哥哥,多了位玩伴。與龍蘄間,似乎是期盼。

  她很想見到龍蘄,會去思及那張冷硬的臉,狹長迷人的星眸,但是……  

  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圓,星星也有好多顆,閃閃的亮光似在述說百合的心情。明天一定會是個大晴天。

  屋內很黑,沒有點燈,習慣後,百合也喜歡上這種暗暗的感覺,如同第一次進的那個房間,她不再認為那是一種心理壓力,而是非常美的意境。閉上眼睛有他的存在。  

  皎潔的月光偷偷爬上坐在陽台圍欄上的百合,她綣縮著雙腿,閉著眼睛,沒有感到光線的變化,想像著、醞釀著她的朦朧,哼起了一首歌。  

  忘了時間 忘了人會改變  

  忘了虧欠 忘了夢只剩一瞬間  

  看你還肯依戀 我也捨得淪陷  

  對你已無語言 一心想擱淺  

  關上門窗 鎖住長夜漫漫  

  陪你一段 卻陪上我一生遺憾  

  無力前到永遠 至少留住纏綿  

  不懂愛情 有那麼多苦難  

  我愛你到明天 從此不再相見……  

  早知道 你對我太好 只是不能到老  

  倒不如 愛過了 就夠了  

  苦過了 就忘了  

  你我形同陌路 天涯海南  

  「第一次聽你唱歌。」  

  百合驚覺,有些不敢置信他睜開眼睛。  

  龍蘄斜靠在門邊,單腳點地,手臂交叉環繞胸前,非常有趣地欣賞著百合。這個眼神是百合不熟悉的,帶著邪氣與玩世不恭。  

  「我怎麼沒聽到你的聲音。」  

  「這首歌不好,太悲傷,歌詞也不好。」沒有正面回答。  

  他今天有股衝動。  

  白色的睡衣鑲著淺金色的月光,烏黑的秀髮柔和地披散在腦後,有些憂鬱的眼神帶著迷濛的色彩。

  「在『琉璃園』沒聽過你唱歌,是我錯過了嗎?」  

  「不,我沒唱過。」  

  「噢,為什麼?」  

  跨一步靠近百合,下一步已把百合從圍欄上騰空抱起,就像迎接月亮上走下來的天使。百合很自然地環繞住龍蘄的脖子,靠向肩頭。  

  「我只唱給一個人聽。」  

  龍蘄手臂稍稍有些僵硬,時間短暫使得百合沒有發現,她正沉浸在她的世界中。其實她想說的是,她曾許下一個少女的心願,要把她的第一次歌聲留給她的愛人,這個幼稚的想法,龍蘄聽了一定會笑話她。但她很高興這個人不是別人。

  「喔,是嘛。」  

  這個語氣顯示出主人不是很高興,百合不解龍蘄的變化,有什麼不對嗎?這首歌真的太過憂鬱?也對,為什麼要唱它呢,不適合。  

  輕輕地把百合放到床上,轉身欲走。  

  他誤解了百合見到他露出不置信表情是因為他無意間聽到了不該聽的,破壞原本的心情。  

  壓制住激情,冷漠地轉身,卻意外的被小手拉住。龍蘄疑惑地回頭,凝視著百合。  

  「你,不留下來嗎?」  

  這是邀請,百合知道她這是邀請嗎?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需要極大的自制力。龍蘄開始懷疑耳朵是否出錯。

  「我,我是說真的。」  

  龍蘄再也克制不住洶湧澎湃的心情,早在他進門那一刻開始就已有這個想法,哪經得起百合的誘惑。但她是那麼的單純、美好,他不想傷害她,他希望百合是出於自願。  

  「我……」  

  不用再肯定,這是真的,百合就要失望的眼睛告訴龍蘄這是真的。他是一個男人,一個正常的男人,不可能在這樣的夜晚,這樣的環境,這樣的問話中找到他所想要的答案後而無所作為。  

  他毫不遲疑,吻上那渴望已久的唇。  

  百合閉上眼,只感覺兩片溫熱的唇蓋上她的,然後一股電流由雙唇分散到四肢百骸,她整個人無法動彈。

  他的吻越來越熾熱,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他對百合的渴望到了極點。  

  百合完全迷失在龍蘄任意游移的探索中,不能思考,也毫無思考的能力。  

  龍蘄越來越難耐心中的渴望,但還是艱難地停下動作,「真的要這麼做嗎?」他不想百合後悔,要知道做出停止的意志力……  

  百合沒有回答,只用吻封住了龍蘄,也許馬上就會有小BABY了。  

  無聲無息的愛就這麼開始了。  

  一束陽光偷偷地射進房內,照在粉紅色的床上,映著熟睡的人兒如天使般安靜。  

  百合翻身,身不帶來的不適讓她想起昨晚的事情,她已不再是女孩,上升到女人階段,臉紅紅地抿著嘴。龍蘄不在身邊,這樣也好,避免尷尬。  

  甜蜜的感覺,是否就是他們常說的愛?雖無法比軟,但在她的心中越來越確定。如果能有個小寶寶,龍蘄的小寶寶那會不會更好?  

第4章(2)  

  電話鈴聲打斷了百合的思緒。  

  「百合,是我,涵兒,今天怎麼沒來上課?」  

  「我,有點不舒服。」她們的電話還真及時。  

  「不舒服,是出現了新情況吧!」  

  「什麼?」  

  「還不好意思說呢,哎,小雪,我還沒說完。……竟說些廢話,浪費時間。百合,你的計劃是不是完成一半了。」

  「你們真敏感,什麼也瞞不過。」她真要懷疑這兩個人是否一直就在她的身邊,消息這麼靈通,對她的行動掌握得一清二楚。  

  「哇,好棒!百合,加油啊!」聽到葉涵在電話那頭叫嚷。  

  「小雪,幫我請假。」今天可是有那個高老頭的課。平時有誰遲到都會念上三分鐘,要是不去上他的課又不對他說一聲,明天準保不好過。  

  「放心,有人做了。」  

  有人做了?掛上電話,會是龍蘄嗎?  

  六月已經進入了夏天。對於學生來說,要忙於複習考試。可能它本身就是一個忙碌的季節。  

  也有學生進行著告別,離開校園,離開朋友,離開熟悉的學生生涯,它又是一個感傷的季節。  

  當一切結束時,迎來暑假,這又是令人興奮的。  

  「百葉林」的樹木長得更加茂盛,記得剛進校發現這裡,它還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滿地堆積凋落的黃葉,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也許就是這個純淨的聲音吸引三個女孩的到來,相遇。  

  她們坐在一棵大梧桐樹下,陰涼的棲息之所。  

  林雪已經計劃好去香港,尋找某些失落的記憶,還有那份等待。  

  葉涵也說要到處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比起林雪、百合的家世,葉涵應是最完整幸福的人。  

  想到即將分離,三個人的心裡都不好受。只有百合還留在這兒,獨守空城。  

  「百合,又不是不再見面了,幹嗎那麼傷心,瞧你那表情,笑一個嘛!」  

  「是啊,開學不就見面了。」  

  「這樣吧,我們來做個約定,五年後的今天,不管我們身在何方,都要到這兒來,『百葉林』相聚。當然,這也只是一個假設,我們怎麼會分開呢。把它當作一個遊戲,那天誰不到,另外兩個人就在她家吃上一年。」  

  「好主意。百合,你同意小雪的意見嗎?」  

  「嗯。」  

  「好,就這麼決定了,今天是六月十七日,簡稱617,記住這個數字。」  

  三個人都在心裡默默的記下,誰也沒想到就是這個數字牽引著三人的再度相逢。  

  命運,有誰會知道?  

  百合沒有叫楊臘來接她,叫了一部計程車駛向家的方向。  

  家,對,她已經把那幢白色的別墅當作自己的家。對它有著眷念時常想起她的房間,想起靖南哥,想起外國臘,還有龍蘄。  

  蘄,這個星期你在做什麼呢?有想我嗎?百合暗忖。對龍蘄的依戀似乎越來越強烈,在乎他的感覺,他的行動,似乎他的每一步都牽引著她的思想的轉動。這就是愛?  

  它絕對是一種幸福。  

  車停了,到達了目的地,百合開門下來。  

  又到了熟悉的地方,心情好舒暢。沿著石子小路漫步其上,這裡的空氣好新鮮。深吸一口氣,百合邊走邊和周圍的花草樹木打著招呼,都是自己的老朋友。  

  無意間,瞥到一個白色的東西,它在樹下。  

  百合帶著好奇心向它靠近。  

  鞦韆?是鞦韆,白色的。放下手中的書本,扶著千繩,百合坐在木板上,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  

  龍蘄站在百合的房間,已有一個星期沒有百合的身影。為了給考試做準備,百合搬去與林雪住,今天應該是最後一天了。  

  少了她的存在,從不顯安靜的地方這時顯得特別地安靜。臘臘可以回憶與百合相處的笑話度過他的無聊日子,靖南也時常提起與百合的第一次見面。  

  那麼他呢,好像什麼也沒留下。  

  龍蘄徘徊著,從窗口隨風傳送笑聲。  

  笑聲?這種屬於精靈的笑聲只有一個可能——百合。  

  他控制不了他的腳步飛奔到樓下,在他設置好的地方見到了心念已久的可人兒。  

  龍蘄想也沒想的,衝口而出,「風兒。」  

  怔住了,怔住了,都怔住了。  

  他從來就沒喊過百合,為什麼在這麼多天的相思之後,第一次喊出口的盡不是她的名字,而是風兒。在他見到鞦韆上蕩漾的百合,那個笑,那份快樂,就像是風在述說。  

  龍蘄走到百合的面前,鞦韆已經慢慢地在靜止中停下,只有著微微的小幅度擺動。百合仍以不置信的表情注視著龍蘄。  

  龍蘄等待著百合的裁決,有哪一個女人希望叫出口的名字不是自己?他也不允許自己對百合犯這樣的錯誤。

  百合的眼中積有少許的淚光,晶瑩剔亮的閃動更加重了龍蘄的罪行。他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想擦去又怕惹出更多。

  「你,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  

  龍蘄被百合含著抽搐的嗓音弄糊塗了,她不應該生氣嗎?她曾經聽過這個名字,又或是有人這樣叫過?那人是誰?龍蘄有些在乎那個人的存在。  

  「我想這麼叫你。」  

  下一秒鐘百合帶著淚水的笑意撲進龍蘄的懷裡,幸福地說道:「那麼以後你就叫我風兒。」以後我就是你的風兒。

  龍蘄橫抱起百合,走向屋內,不明白突如其來的名字為何被允許,但他相信原因會知道的。  

  「咦,這裡也有一個。」  

  百合仍有些沙啞的聲音喃喃自語,剛才因為名字的事情而高興得忘了這一件事,怎麼會有鞦韆?她已經不知道該怎樣去驚奇,龍蘄做的每一件事都令她驚奇,粉紅色,大海,到現在所看到的鞦韆,還有風兒。  

  靠窗的旁邊有一架用青色竹籐編成的鞦韆,籐的縫隙裡點綴著淺黃色的小花,牆上的人物畫換成了風景植物與之相對應,就連窗簾上也爬著幾綹籐蔓。  

  「咦,你會寵壞我的。」  

  龍蘄拉進百合,什麼也沒說,吻上濕潤的唇……  

  今天每一個人都是忙碌的,龍蘄的爺爺要來。百合起的很早,但她一直等到龍蘄他們去接機才下樓。晚一分鐘見到老人,她也就多一分的準備。  

  選了條白色的及膝裙,配件翠綠色的上衣,將及肩的秀髮分成兩股編成辮子,既青春又活潑。  

  見時間還早,閒來無聊,百合沿著後院的青石小路漫步。  

  一直沒有機會到過這裡,也不知它通向哪兒。前方有一個用泥巴圍成的小院子,什麼地方?百合好奇地穿進門,太陽下蹲著一個人,正在鋤草。  

  不算太新的藍色外套,花白的頭髮,可推斷是位老者。袖口處因翻動泥土而粘上少許,看那靈活的手法,一定是個內行。  

  「爺爺,您是這裡的花匠嗎?」  

  沒有回答。  

  也對,花園裡正在做事的不是花匠會是誰。百合聳聳肩,爺爺可能聽不見,通常電影裡的花匠都是這樣。

  在他周圍堆積著為數不少的花盆,大概都是需要松土的。這麼大的年齡要做這麼多的事,現在的成果只完成了三盆,那要忙到什麼時候,不累死才怪。  

  不行,不能這樣沒有同情心。百合想也沒想的提起白裙子蹲下,拿起地上的鏟刀忙乎起來。  

  老者仍舊沒有理會,沒有制止,彷彿這裡只有他的存在。  

  地上的影子漸漸變短,已接近中午。花園中的少女與老者熟練地完成了工作,最後一盆也讓百合搶到手。

  當一切結束時,百合拍拍蹲久的雙腿站起,用胳膊拭去額上的汗珠,露出淺淺的微笑。見老者額上也有汗,掏出手帕遞到面前。老者沒有接。  

  百合心想他一定是不明白,於是非常慢的用口形講解,還做著擦額頭的動作。老者終於伸出了手。

  「啊,我怎麼忘了。」  

  龍蘄的爺爺肯定到了。她怎麼還在這兒,身上到處可見泥土,白裙子變成花裙子,這下可好。  

  「爺爺,我得走了,下次再來幫您。」  

  百合沒有見到她轉身後老者露出的笑容就已跑出園了。他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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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9-21 11:45:09

第5章(1)  

  「哇,小美女,你去了什麼地方,弄成這樣。」頭髮微散,每條辮子上都掛根小草,臉蛋紅彤彤的。「別有一番風味喲,去當森林公主了。」  

  「好了,外國臘,別開我玩笑,他們回來沒有?」百合緊張地問。  

  楊臘努努嘴。今天一大早就去接機,所有從美國飛來的航班都等到了也沒等到老頭的出現。龍蘄怕百合擔心,所以派他先回來報告,他們還在等最後一班。  

  「太好了,我有時間。」百合興奮地跑上樓。  

  沒一會兒,龍蘄與沈靖南回到別墅。只有兩人,看情形沒接到。  

  龍蘄沒多看楊臘的疾步上樓,他需要證實。  

  書房門被打開,書桌前的椅子也在這時轉過,坐著一人,正是龍蘄的爺爺龍宏。兩人就這樣對恃,直到龍宏從椅子上站起。龍蘄與龍宏同樣高大,只是龍宏年老背有些弧度。  

  「把她趕走。」同樣只有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包含著冷酷的意圖與輕蔑,這種女人見多了,除了錢是她們感興趣的,還有什麼,真能從她們身上尋找到愛情?  

  「不要再玩了,鬧劇該結束了。你知道要怎麼做,不需我親自動手。」  

  比起龍宏的簡短話語,龍蘄更是惜字如金,從頭到尾沒有說出一個字,就連最簡單「是」或「不」都沒有,因為沒有第二個答案,只有「不」。  

  百合沒有見到龍蘄的爺爺,她知道她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為什麼要讓人討厭呢,做什麼不好,要去做情人,讓人家看不起。但她不後侮,這是自己選擇的路,更何況蘄又是這麼好。蘄,為什麼你不說話,你也同意你爺爺的做法嗎?你也認同了我?  

  最大的感傷莫過於龍蘄什麼也沒說,是要離開,百合從沒想過要留下來住上一輩子,只是希望它能長久,哪怕多一日也好。  

  該來的總是會來,只是沒想到會是這麼早,也知足了。  

  遺憾沒能聽到龍蘄的意見,沒能與他們告別。算了,不要多想,否則真不想走了,到時可就有人來趕自己,何必做到這份上?  

  其實她不敢等,不敢再呆下去,害怕那個未知的結果,蘄會趕她嗎?鬧劇也該結束了。  

  她聽到了她該聽到的,現在就做該做的事吧!  

  走廊上沒人,百合偷溜下樓。還是沿著那條石青小路,這時當然不可能走大門。  

  經過花園,想起昨天那位老者,她停了下來,何不進去打個招呼,噢不,應該是告別。  

  「爺爺,我又來了,能幫您嗎?」  

  老者正在給一盆月季花修枝,還是昨天那套衣服,從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是歡迎百合的到來。只是他還是沒有開口。  

  他遞給百合一把剪刀,指指旁邊的芍葯花,繼續做自己的事。百合也什麼也沒說就幹起來。  

  老者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百合,他信任她能夠辦到。百合確實也沒辜負他,一盆盆展現的成果證實了他的判斷。

  百合在一盆盆景前停住,不一會兒開剪。這個過程中有停頓觀察,有思考有測量,最後在一聲聲時快時慢的剪刀聲中完成。  

  當展翅的飛鷹呈現在老者的面前時,他露出驚喜的目光。這決不是外行人能辦到的,需要足夠的功底,一個女孩子會有這個功夫,真是少見。  

  當他想認識這位女孩時,她已踏上了新的路程。  

  轟隆隆的雷聲煞是可怕,明知這種天氣應帶把傘,出門時還是忘了。路越來越難走,也不知它通向何方,但百合還是繼續,下次一定不走這條路。  

  下次,還有下次嗎?百合嘲笑自己的傻。  

  沒想到這片小森林還不是普通的「小」,走了這麼長時間似乎還在原地打轉,平時真該勘測清楚。難怪說日本人聰明,別人每到一處就要先考察地形,以便發生意外時可以找到逃生之路,所以人家的存活率高。要能離開這裡,首先就得向他們學習。  

  腦袋已開始轉悠,呈現迴旋狀態。早上沒吃,中午又沒吃,再加上樹爺爺的圍繞,她早就分不清東南西北。吃一塹長一智,就當積累經驗吧!  

  龍蘄開著車飛奔回家,要不是早上有一個重要客戶,他怎麼放心把百合與龍宏留在家裡。進門時碰到楊臘。

  「人呢。  

  「我也在找她。」  

  龍蘄已感到有什麼發生,「你在這等,我出去找一下。」囑托完楊臘,龍蘄跑了出去,他的預感牽著他走小路。

  風打在百合的臉上陣陣刺痛,雜夾著樹枝灰塵,這些平時毫無力氣的傢伙,現在倒成了有力的武器。

  百合兩手抱緊身子,出門時也就穿了件薄衫,沒有拿任何行李,那裡屬於她的東西不多,又何必去拿。夏天的風刮起來也夠厲害的。  

  如斷了線的珍珠似的雨點直落下來,毫無情面地打在百合身上,煞是疼痛。躲進一棵大樹下,自我安慰幻想這裡是「百葉林」的梧桐樹。  

  可是,那愈發昏暗的天空述說著可怕,什麼牛鬼蛇神此刻全都出現在百合的腦中,她慌亂地望向四周,會不會有蛇,她最怕這東西了,軟軟、滑滑的,想起來就噁心。  

  倏的,將撐在地上的手拿開,說不定就會從哪兒冒出來。  

  蘄,你在哪兒?快來救我,這裡有好多東西欺負我。我是不是不行了,我要死了嗎?不,不能死,我還沒有小BABY,我還沒有完成心願,不,不行……百合的意識逐漸模糊……  

  花蘄顯得很冷靜,雖然他的心裡早就如熱鍋上的螞蟻擔心得不得了,但他知道他不能慌,不能亂了陣腳,現在只能冷靜地分析百合會走哪一條路。樹枝有新生的折痕,一定有人剛剛來過,會是百合嗎?  

  有動靜,那雙敏銳的眼睛順著聲音的來源定向一棵大樹,撥開雜草叢。  

  「風兒。」龍蘄急奔過去。  

  否合已經凍得全身冰冷,柔嫩的肌膚上到處可見樹枝的刮痕。龍蘄脫下外套蓋在百合身上,一把抱起,沒命地朝著別墅跑去。  

  當龍蘄抱著濕漉漉的百合出現在門口時,沈靖南與楊臘吃驚地呆住了。從來就沒見過龍蘄這樣焦急擔心過誰,百合出了什麼事?  

  沈靖南上前欲從疲憊不堪的龍蘄手中接過百合,被龍蘄岔開。「快去拿醫藥箱。」說完,抱著百合上樓。

  沈靖南的另一個身份是龍宏的家庭醫生,每次龍宏來這兒小住,都是由他來檢查身體狀況,準備了一個臨時的醫藥箱。  

  「百合是在又累又餓又冷的情況下暈倒。」沈精南邊診斷邊告訴另外兩個著急的人,「情況不太樂觀,正在發燒。」「你給我說清楚。」龍蘄一把揪起沈靖南的衣領。  

  「可能會轉為肺炎。」嚴肅地回答,他能夠瞭解龍蘄現在的心情,他又何嘗不擔心,在他心中早就把百合當親妹妹般看待。  

  「她需要好好的休息。蘄,你去換件衣服,否則你也會病的。」  

  龍蘄依舊坐在床前握著百合的手。「那好吧,等會兒我給你送衣服來。」他知道他是勸不動龍蘄,就讓他安靜一會兒,拍拍楊臘的肩膀一同出去。  

  她像一個睡美人,好甜,靜靜地躺在床窩的中央,仍粘著少許水珠的面頰泛著不尋常的紅潤。  

  風兒,你不會兒有事的,不要離開我。回想與百合的初識,第一次談話,好溫馨啊!  

  清晨,沈靖南走過百合的房間,摸摸她的額頭,還是熱的。趴在床邊睡著的龍蘄醒來,「怎麼樣?」

  「還要再觀察一天,基本上穩定。蘄,去休息一下。我知道我這句話白說,但最少下樓吃些早點,我幫你看著?」

  龍蘄略微點頭,看了眼床上的百合出了門。  

  就在沈靖南準備坐下之際,一隻手拍在他的肩上,他以為是楊臘,回頭卻吃驚地望著來人。「爺爺。」

  龍宏稍抬手指,示意不要說話,指向門外,房間裡只剩下他與百合。  

  龍宏歎了口氣,坐到床邊的椅子上,他的內心是複雜的,眼前的女孩就是幫他松土、剪枝的女孩。他萬萬沒想到這竟然會是同一個人,早知道是她,他也不會反對了。罪過,真是造孽啊!  

  「爺爺。」百合輕輕叫出聲,花園裡的老者怎麼會在這兒,眼花嗎?她想試著坐起來,渾身的疼痛使她沒能成功,頭好疼。  

  「別動,好好躺著,爺爺在這兒陪你。」  

  「爺爺……」原來爺爺不是啞巴,他同意她叫他爺爺?百合心裡一陣激動,像吃了定心丸似的真的躺著不動了,閉上眼睛,彷彿又回到小時候生病,爺爺也是這麼在她身邊。  

  龍宏輕輕撫摸著百合的秀髮,站在門口的沈靖南看傻了眼兒。  

  「你怎麼站在這兒?」龍蘄壓著聲音問沈靖南,他不想吵到百合。  

  沈靖南也不好解釋,他爺孫倆兒現在是水火不容,要是讓他看到……偏偏龍宏這時就出現在門口。

  「注意自己的身體。」  

  龍蘄不敢置信地看著龍宏離去的背影,這是他的爺爺?關心他?  

第5章(2)  

  又是一個清晨,小鳥唧唧喳喳地在枝頭愉悅的唱著歌,窗外的雨已經停了,放射出太陽柔和的光線。雨後的空氣顯得特別新鮮,還能聞到泥土的清香。  

  百合睜開雙眼,環繞四周,在她的房間找到龍蘄。她伸出手揉擦他的臉,卻被主人激動地抓住放在手中不放。

  「風兒,你醒了。」  

  「我吵到你了。」百合的聲音很微弱,淚水不爭氣地在眼眶裡打轉。  

  「風兒,怎麼了?」是不是又有什麼地方不舒服,龍蘄擔心地問。  

  「你瘦了。」  

  龍蘄放下心,原來是為這個。將小手放到下顎。  

  「咯咯,好癢。」新生出的胡碴刺在百合的手心惹來陣陣停留許久的笑聲。  

  又聽到風兒的笑。咕咕……這次是龍蘄笑,「哎,蘄,你別笑嘛,人家肚子餓。」  

  「百合。」  

  「外國蠟。」  

  「真是親切,這幾天沒聽到有人叫我,心裡就是不舒服。百合,不要當森林公主了,這不是害我嘛!」

  「嘴巴休息幾天反倒不舒服了!」  

  「靖南哥。」  

  「百合,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我可不想多照顧一個。」  

  「是。」百含笑答,她當然知道是誰。  

  「餓了嗎?我給你帶了吃的。」沈靖南把推車拉進來。  

  「哦,靖南哥,還是你最好,記得我需要食物。」  

  「停,『最』字去掉,免得有人把我趕出去。」  

  龍蘄瞪大眼睛橫著沈靖南,全屋子的人都笑了。  

  細細綿綿的小雨斜織著地面,百合坐在窗前數落下的雨點兒,它們非常調皮地從不讓她數清楚。  

  百合拿出幾個玻璃杯,裝上不同容量的水放在窗台上,讓屋簷上的雨水掉落到林子中,發出響聲。她高興地和小雨玩著。  

  「風兒,又不聽話了,病剛好就跑下床。」龍蘄從背後抱住百合的纖腰,他沒有問百合那天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兒,但他知道她一定受了很大的驚嚇,夜晚做夢不停地喊著「蛇、神」之類的話。不想讓她再記起那一幕。  

  「蘄,你聽,聲音多美,它們好快樂。」  

  「你呢?不快樂嗎?」  

  「不是啊,只是好久沒有聽到音樂。」還有風鈴的聲音。「這裡是不是有個花匠爺爺,開始我還把他當成了啞巴。」百合輕笑。  

  「風兒,你說什麼?」龍蘄聽不明白,管理花房的是,一個三十幾歲的工匠,他能稱做「爺爺」。「好了,該吃飯了。」這是百合病好後第一次下樓,沈靖南和楊臘早已坐在餐桌前等候。  

  「百合。祝你健康。」沈靖南舉起杯子。  

  「百合,祝你快樂。」  

  「謝謝。」  

  「怎麼不等等我?」正在舉杯之際,龍宏的聲音出現在客廳,令每個人的臉上呈現不同的表情。  

  「爺爺。」百合甜甜地叫道,扶著龍宏坐到自己身邊。「這就是我說的花匠爺爺。」  

  楊臘剛喝的一口水差點兒全噴出來,「爺爺,他?」  

  沈靖南終於明白百合生病期間龍宏去看她時的舉動,原來他們早就認識。  

  「怎麼,看到我不高興?還是我的乖孫女好。百合啊,爺爺告訴你一件事兒,我還有個孫子,你也認識,就是蘄。」「您,您是蘄的爺爺?」天啦,老天對她開了什麼玩笑,一想到在書房門口聽到的話,百合不禁有些畏縮,這還能叫爺爺嗎?  

  「怎麼了,想反悔,不叫我爺爺了?」龍宏的臉上道盡了失望,「唉,我這糟老頭啊就是惹人厭。」

  「不,不是的。」百合也不知怎的才好,急急地喊了聲「爺爺」。激動的龍宏直叫「乖孫女」。  

  龍蘄的心塌實了,他何嘗不在乎龍宏,只是他們之間缺少一種聯繫,現在看來都好了。  

  自從揭開那層關係後,這裡的氣氛變的整天都充滿著歡聲笑語。沈靖南不禁感歎百合的魔力之大,先改造了一個龍蘄,後又轉變了龍宏。女人,厲害,算好他沒有得罪叫女人的動物。  

  「棋下的好不好?」龍宏問著對面沙發上的百合。  

  「找對人了。」百合自信滿滿。  

  「廝殺幾盤?」  

  「放馬過來。」  

  「咦,小丫頭蠻自信的嘛!」  

  「當然。」  

  「呆會兒輸了可不要哭鼻子喲。」  

  「哼!」  

  第一盤百合以一招「瞞天過海」勝了龍宏,第二盤龍宏以「無中生有」小勝百合。正當進行第三盤時,龍蘄回來,他本不想看,卻又忍不住地走了過去。一會兒工夫他已明白百合在故意輸棋。  

  「啊,又輸了。蘄,你來幫我。」百合撒嬌地拉著身旁的龍蘄。  

  「我?」  

  「怎麼,知道我厲害不敢上?」龍宏斜視著挑戰孫子。  

  龍蘄不服輸地拉開百合坐到正位,小看百合一眼,小傢伙,又在槁鬼。  

  我這可是「坐山觀虎鬥」,百合回以狡黠的笑。  

  接著,祖孫倆廝殺開來。  

  以後像類似的事情越來越多,在百合的暗中幫助下,龍宏與龍蘄的關係增進不少,爺倆兒的心中都明白,特別是龍宏,真的很感謝這個小丫頭的機靈。  

  龍宏走進孫子的書房。「蘄兒,有空嗎?爺爺想和你談談。」  

  「可以爺……爺」  

  這十幾年來從未喊過的稱謂,聽起來雖有些生硬,但在龍宏的耳裡非常的動聽。他擦了擦不小心留出眼角的液體。

  「蘄兒,過去有些誤會,現在也不提了。是我這個做爺爺的錯。百合是個好女孩,你的眼光不錯。」龍宏微笑,「她為了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費了不少勁兒,真是苦了這孩子。」  

  「我同意了,還有什麼理由阻止我的同意呢?」龍宏從椅子上站起。「蘄兒,記住,我是你的爺爺,是愛你的爺爺。」「爺爺。」龍蘄什麼也不想說地抱住龍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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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9-21 11:46:31

第6章(1)  

  百合覺得好無聊,爺爺上星期回了美國,林雪、葉涵也去了她們該去的地方,就連常呆在身邊的楊臘。沈靖南這幾天也顯得特別的忙,那就更不用說龍蘄了。  

  算了,自娛自樂!看這裡的風景還不錯,正好欣賞一番,上次不是說要勘測地形嗎?  

  百合依舊踏上那條石青小路,經過花園到達小樹林的入口。咦,這裡還有一條路,那就試試它吧!

  越來越發現它的美,樹爺爺也不再那麼討厭的圍著自己打轉,還有許多漂亮的小野花,它們好可愛。

  草莓,樹下面還會有草毒?紅紅的,鮮鮮嫩嫩,真的是草莓,好誘人,不知它能不能吃。百合的嘴攙了,管他呢!吃了再說,肯定吃不死人,最多肚子疼吧!  

  摘了一個較小的放入口中,嗯,味道還不錯。又摘了個大一點的,嗯,味道更好。於是,百合騰出裙子兜著裝草莓,下次記得要帶個籃子。  

  嗯,玩也玩了,吃也吃了,接下來是否該好好睡上一覺。這棵樹下的草挺多的,應該很舒服。就地一坐,閉上眼睛,一隻手還不安分的從裙子裡拿草莓,這樣有助睡眠!  

  很久後,百合幽幽地從睡夢中醒來,對面坐著個人,她揉揉眼睛,是蘄。  

  「我的睡美人醒了?」  

  「你總是能找到我。」百合甜蜜地一笑。龍蘄起身俯瞰百合。  

  「閉上眼睛,伸出手。」  

  百合照做,伸出一雙粘滿紅色草莓汁的小手,龍蘄搖頭微笑,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擦拭。  

  不多時,百合的手腕上多了一個冰冰的東西,她好奇地睜開眼睛。  

  啊!好漂亮,是一對白金手鐲,每一隻鑲有八顆小鑽石,最令百合欣喜的是輕輕動一下手腕,就能聽到清脆的碰擊聲,這是怎麼辦到的?百合馬上把玩起來。  

  「為什麼要送我這個?」  

  「我要把你圈起來,時時刻刻知道你的行蹤。」  

  「不,還有別的原因,快說,告訴我嘛!」百合撒嬌。  

  龍蘄不禁要笑百合的傻勁,她真的不知道。「傻丫頭,今天是你十九歲的生日。」自己的生日要從別人的口中得知,這人恐怕就只有百合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今天真的是我的生日。」他知道、記得我的生日,百合激動地撲進龍蘄的懷裡,「蘄,你真好!」我愛你!百合在心中補道。  

  太陽進入山腰時,龍蘄和百合回到別墅。屋內很黑,沒有開燈,很像第一次進的那個黑屋。搞什麼鬼,難道又要練習壓力?  

  當百合帶著好奇心進入客廳時,熟悉的旋律迴盪在空中。「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沈靖南與楊臘推著生日蛋糕車唱著祝福歌來到百合的面前。  

  百合微笑著面對著他們,笑著靠近龍蘄的胸膛。  

  「百合,生日快樂!」沈靖南說。  

  「快,許個心願。」楊臘看起來比百合還著急。  

  在閃爍跳動的生日蠟燭前百合合上雙目,十幾秒鐘後,楊臘積極地問:「許了什麼?」  

  「我希望身邊每一個人都能開心、快樂!還有——向蘄要了一個願望。」  

  「向我?」  

  「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現在還不能說,行嗎?」其實她是沒有想起是什麼,只是覺得有這個必要。

  「行。」龍蘄爽朗地答應,風兒能有要求是件好事。  

  「好了,快吹蠟燭吧!」沈靖南提醒。  

  百合一口氣吹完蠟燭,又被楊臘拉到蒙著黑布的巨大物體前,「自己看看。」  

  百合狐疑地望了眼楊臘,小心地伸出手揭開黑布,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呈現眼前。  

  「這,這是——」  

  「這是爺爺送給你的,他說很抱歉,美國那邊有事要處理,不能親自來慶祝生日。」  

  「是爺爺。」百合的瞳仁中閃動著晶瑩的淚花,圍著鋼琴轉了一圈兒,「它好漂亮。」  

  「百合,是否該為我們獻上一曲?」  

  『對,而且要合奏。」  

  「合奏?」百合歪著腦袋瞅著沈靖南。  

  「噢,是合奏。」楊臘也似乎想起了什麼,走到龍蘄旁。「另一位演奏家就是龍蘄先生。」  

  「蘄?」百合驚訝的指著龍蘄。  

  「拿傢伙。」  

  楊臘從沙發上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樂器箱遞給龍蘄,是薩克斯管,龍蘄放到嘴邊熟練的吹奏音階,「可以與小姐合作嗎?」  

  百合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坐到鋼琴前。「龍先生想合奏哪首?」  

  龍蘄舉起薩克斯管什麼也沒說的吹奏起來。這竟是百合經常在「琉璃園」彈的那首曲子。隨即鋼琴聲響起,給主旋律配伴奏。  

  龍蘄和百合配合地非常默契,完全不像第一次合作。主旋律迴盪在薩克斯管於鋼琴之間,變換地巧妙,沒有一點兒重複。聽得楊臘如癡如醉。  

  一曲終了,同時停手。  

  「太棒了,早知道我也去學音樂,讓你們為也我陶醉陶醉。」  

  「我知道你可以學什麼。」百合腦子一轉。  

  「真的。百合,我能發展哪一行音樂事業?」  

  「琵琶。」  

  「琵琶?就是那個豎起來抱在懷裡,一隻手在上,一隻手在下的那玩意兒。」  

  楊臘邊說邊做著動作,百合憋在心裡沒做聲,琵琶一般都是用右手演奏,只有左撇子才會用左手,即使是那樣,在旁人眼裡也會極不自然。  

  「不錯,看起來你對音樂極有天分,還知道它怎麼拿。」百合「嚴肅」他說。  

  「那當然,我是個天才。為什麼要我選它呢?」  

  百合一臉天真地解釋:「你沒聽說過『猶抱琵琶半遮面』嗎?來,坐到這裡,把它抱起來當琵琶。我現在是導演,說一步,你就做一步。」  

  楊臘點頭,拿起盒子抱在懷中。龍蘄、沈靖南看著就有那麼不對勁,卻又找不出原因,等待下文。

  「『半遮面』就是要把臉轉過去,眼睛看著琵琶。」楊臘照做,這有什麼難的。  

  「做的好。有時為了顯得飄逸,演奏者常常把頭髮弄下來遮住這半邊臉。」楊臘自覺有理,照做。

  還有一步就成功了。百合按捺住心裡的喜悅。「好,現在開機。臘臘,把頭慢慢地向我這邊轉過來,慢一點,不要慌。等頭轉向我們時,先低下再稍稍抬起,露出一個微笑。我知道這些動作不難,你一定能把它做得很好。」

  當然,楊臘心裡答到。側頭,低頭,抬頭,笑。  

  就當楊臘把頭倒過來的那一剎那,百合終於忍不住地大笑出聲。楊臘不明其理,也跟著一個傻笑。

  接連而來的笑聲使得龍蘄與沈靖南看明白了原因,瞧瞧楊臘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  

  楊臘被他們弄糊塗了,傻里傻氣地問:「怎麼,沒做好,那我再來一個。」接著百媚千生的一笑,「這個呢?」

  沈靖南捂著肚子笑說:「臘臘,做的好,好,不愧是個天才。」忙豎起大拇指。  

  「你真是一個好『導演』。」龍蘄笑著摟住百合。  

  事後楊臘才明白,他又被百合捉弄了。  

  當晚,龍蘄與百合相擁坐在陽台的地上,這是第二次一起欣賞月色。  

  「今晚的月亮好美。」  

  「和上次一樣。」  

  百合酡紅了臉。「你……你是怎麼學會吹薩克斯管?」她明白龍蘄的意思,故意合開話題。  

  「小時候學過,接管公司後很少玩它了。」學這個東西也是因為一時興趣,沒想到還拿了幾個獎,若不是管公司,說不定還真成了一個搞音樂的。  

  「你有三個職業。」  

  「哦,還有一個是什麼?」  

  百合不敢做聲,指指月光,再做了個「一」,用手輕輕跳動幾下,龍蘄總算知道了。「你呀,真調皮。」寵溺地點點百合的鼻尖。  

  百合把玩著手腕上的鐲子,它們在月光下更美。  

  目光火辣辣地輻射戶外,熾熱的白亮簡直不敢讓人置信這是真實的,波及到的地方就如蝗蟲參加了害蟲的隊伍,真希望有一種殺蟲劑降低溫度。  

  百合搖晃在竹籐鞦韆上,拿著一本小說,她哪兒看得過去,又是清閒的一天。哎,該死的小雪、涵兒也不知怎麼樣了,電話也不打一個,讓她在這兒窮操心。  

  「叮……」唉,它還真響了,心靈感應,會是她們嗎?拿起聽筒,原來是蘄。  

  「不高興?」龍蘄在那邊感應到百合的失望。  

  「不,有事兒?」  

  「今晚陪我參加一個舞會。」  

  「舞會?可我不會跳舞。」  

  「沒關係,一切都已準備好了。」  

  「好吧!」那還有什麼好說的,百合掛掉電話。  

  緊接著門鈴聲響起,開門後見七八個人站在門外,「你們是?」  

  「小姐您好,我們是服裝公司的,龍先生讓我們給您送禮服。」  

  「我們是造型設計師。」另一批人也趕緊說。  

  這就是龍蘄安排好的一切。把這些人領到房間,立刻空蕩的衣櫃被堆的滿滿的,百合有點無奈地皺起眉頭,她不是很喜歡這樣,多餘,浪費。  

  「您不喜歡?沒關係,我們馬上給您換一批。」帶頭人著急地討好。  

  「不,很好看。」百合假笑地點頭,全是當今名設計師的時髦款式,她敢說不好?「只是我不知道挑哪一件好?』

  「您不用挑,龍先生全買下了。」帶頭人解釋。  

  「全買了?」百合咽嚥口水,這也太誇張了吧。「好,好,沒你們的事了。」  

  「多謝小姐,希望小姐下次再光顧。」  

  天啦,還光顧,這些都夠她受了。還有三個在這兒,造型設計?哼,隨意地取出一件白色的禮服走進盥洗室。

  六點整,百合上了一輛豪華的黑色轎車,她問司機:「龍蘄呢?」  

  「龍先生已經先去了。」  

  百合靠向後坐,龍蘄去了,她該怎麼辦?從來就沒參加過這種場合,有錢人的規矩又多,女人只會在那兒品頭論足,誰的衣服漂亮,誰的首飾在哪家著名商行買的,一想到和這樣的人種打交道,百合是一個頭兩個大。  

  『你說,舞會可怕嗎?」  

  「可怕?」這小姐挺有意思的,沒聽說過有誰認為舞會可怕,倒是小姐們為了參加舞會而爭得頭破血流的可怕事件有聽說過。司機有趣地開導:「一點也不可怕,那兒很好玩,很多人想去還去不了呢!最主要的會有好吃的。」

  吃,百合喜上眉梢,她怎麼沒有想到,香噴噴的食物在眼前晃蕩,嗯,真香,應該去,高尚的享受,不同的風格。多虧他提醒。「你叫什麼?」  

  「我,我叫李冬明。」  

  「冬明兄,多謝指點。」百合抱拳以握。  

  這小姐還真的不是普通的有意思,好感倍增。兩人套起近乎來。時間很快過去,到了飯店門口,百合還不忘加上一句:「唉,下次還坐你的車,再見。」  

  「小姐再見。」  

  「錯,又叫我小姐。」百合假裝生氣瞪著李冬明。  

  李冬明趕緊揮手至歉,「對不起,小……哦,百合,再見。」  

  「這才對嘛!」帶著笑臉進了飯店。  

第6章(2)  

  燈光閃爍,舞曲飛揚,一看便知不是普通場所。百合剛進門,就被一群男士包圍,她不停地對人說著抱歉,「對不起,我是來找人的。」  

  進也進不去,望也沒別人高,正在擔心之餘,強有力的胳膊將她擒獲,瞬間躍人熟悉的胸膛,放在腰際的手把她扶正。  

  「她是我的。」龍蘄霸道地擁著百合帶離。  

  百合的臉一直紅到耳根,那句話真是羞死人啦,不敢抬頭地埋進龍蘄胸膛。  

  「我是不反對你這麼做,就怕你缺氧。」龍蘄調侃。  

  「都是你。」百合嬌嗲責備。  

  忍不住抬起,小聲地問龍蘄,「我這樣行嗎?」  

  淡點桃紅突出細緻的五官,櫻桃小嘴如欲滴的紅葡萄,白色的禮服勾勒出玲瓏的曲線,一見門口堆積蒼蠅,他就猜測可能是百合。  

  龍蘄附在百合耳邊低語:「領口這麼低想誘人犯罪。」故意向凹陷處用力吸口氣。  

  百合的臉紅透了,更增女性的柔媚:「我還特意在領口處別了朵玫瑰花。」只想著快點讓那些人走,穿上禮服才發現問題,又不好意思為這點小事惹他們笑話。  

  「逗你的,小傻瓜,很漂亮。下次記住……」  

  「討厭。」百合更加嬌慣,他越來越不正經,要反省對他的認識,他不僅學會笑,還學會那個。  

  就在他倆談話間,一個四十多歲頂著啤酒肚的人朝這裡走進。開口就是令人討厭的官腔。「龍蘄啊,好久不見啦,又發財了,多多關照啊!」又賊眉鼠眼地盯著百合上下亂竄,「這位小姐是……」  

  瞧那淫穢的眼神,看得百合只想吐。龍蘄樓緊她,點頭致意:「王經理,對不起,失陪!」任誰也不敢在接到冷硬的警告後還敢追問的,王經理早已冒出冷汗。  

  「那人真討厭。」百合嘟起小嘴。  

  龍蘄微笑,「這世界就是這樣,存在各種討厭的人。去跳舞。」執起百合的手,進人舞池。  

  「放輕鬆,有我。」龍蘄感覺到百合的緊張,不停地在耳畔輕語,「笑一個,不是最愛笑的嗎?」

  百合淺淺地露出笑痕。「這樣多好,記得教我笑時有個要領——自然,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的確,百合的舞步輕盈不少,沒有了先前的僵硬,多虧了龍蘄這位好師傅。百合偷笑。  

  舞池中央的人渾然不覺從他們上場開始就已受到一雙眼睛的注視,充滿著嫉妒與憤恨。  

  難怪他像大海撈針似的找不到人,原來跟他在一起。為什麼?這本該是屬於他的。  

  一曲終了,百合癱倒在一旁。真是受不了,那些舞女是怎麼堅持的?佩服,看來她又少了一個第二職業,不是吃這行飯的料。哎,行行都有狀元郎,這話一點也不假。  

  龍蘄被一個服務生叫走,正好休息。百合無聊地用手當扇子,左瞧瞧右看看,突然被眼前的人影怔住。「李大哥?」沒等李緒文開口,百合就已認出他,這不就是那個在「琉璃園」裡送花給她的人嗎?他怎麼也在這兒,不是說離開了嗎?「你,不是走了嗎?」百合問出心中的疑問,不對,好像在說不該來。「不是,我是說……」越說越糊塗。

  李緒文欣喜地瞅著百合,他就喜歡見到這個天真。純情的模樣,她還記得他,並不如想像的那麼糟,很好。

  「我早就從香港回來,去『琉璃園』找過你,一直沒見到,我還以為……最近過的好嗎?」  

  「這……還不錯。」總不能說做了別人的情人吧。  

  李緒文維持該有的笑容,他的心裡早就很得癢癢的,仍用著柔和的嗓音,「有空出來坐坐。不方便,那就算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在香港遇到你的朋友。」  

  「真的嗎?」百合興奮地抓住李緒文的手,完全忘了先前的戒備。「是誰?」很有可能是林雪。  

  音樂聲響起,李緒文伸出邀請的手,「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百合一心想知道林雪、葉涵的下落,沒有拒絕的步入舞池。  

  魚上鉤了。李緒文恢復最自然應有的笑。  

  豪華房間的一面牆上安裝著超大頻幕的監控器,可以巡視到舞場的每一個角落。而室內沙發上的三個人正是「紅葉」組織的三大首腦,分別掌握黑、商。政三界。  

  這個組織來去自由,游離黑白兩道之間,沒人知道它的真正來歷,甚至於頭目外人知曉的也寥寥無幾。它充滿了神秘色彩,誰會把他們想到一塊兒。  

  龍蘄背對熒屏。看來這次事情還不小,石一凡。原棘竟然一起出動。「什麼事?」  

  原棘丟給龍蘄一個塑料帶。「把他趕回香港,其他的交給我和凡。」語氣中帶著與龍蘄相同的冷漠成分,不同的是加了層更為冷酷的寒冰。  

  「就只這些?」這點事需要他們親臨。  

  「不要把事情想的過於複雜。我們是兄弟嘛,只是來看看你。」石一凡動用他的家傳武器磨起嘴皮。「好兄弟就要互相幫助,這裡的男主角呢和你有一點點關係,不是直接的,間接上有點聯繫。按照法律上來說,有線索就不能放過。他曾經去過『琉璃園』,曾經見過百合,在你之前。至於你要怎麼做,我們只是提供機會。是好兄弟吧!」  

  總算講完廢話,和楊臘一樣長篇大論完了才會有主題,不得不聽完前者。這兩個傢伙來這估計是看戲來著。「人呢?」  

  「在你後面。」石一凡努努嘴。  

  龍蘄回頭。屏幕裡的百合正偎依在某人的臂彎中。  

  門開了,接著是疾步的腳步聲,再接著可以聽到交錯的笑聲。「好戲開場了。」此行目的達矣!  

  「啊,好熱。」百合用手扇著,李緒文遞過一張面紙。「謝謝。」拭著額頭上的汗珠,恐怕有史以來第一次這麼運動。跳過幾曲後,沒有先前的畏懼,還小有興趣,看來還是缺乏鍛煉的原因。  

  正在這時,握在李緒文手裡的手被趕來的龍蘄奪回到自己的手中。  

  「蘄,你來了,去了這麼久。我給你介紹,他是李緒文,他是……」  

  「我知道,龍蘄,久仰大名。」李緒文接過百合的話,微笑地伸出手,「幸會,龍先生。」  

  「彼此彼此。」龍蘄也伸出手。  

  兩隻手交錯的那一刻雙方加重力道,面部仍維持著應有的笑容。直到手的顏色轉成紅色。  

  龍蘄首先放開,「李先生,以後『會』有機會再聊聊。」  

  百合不明地讓龍蘄拉去跳舞,她很想作息,「靳,我很累。」  

  「跳的不錯嘛!真是師傅調教有功啊。」  

  「我很聰明。」百合想改善氣氛,借用調皮的語句緩和。  

  龍蘄並不領情,她越是這樣他就越生氣,你的確很聰明。見百含含笑地對李緒文打招呼,龍蘄低吼一聲:「專心跳舞。」人在他的懷裡,還要對外勾三搭四,恨不得把他踢出處。這該死的傢伙。  

  百合十分委屈地收回目光,他從來沒這麼凶過,發生了什麼事?是什麼令龍蘄心煩?  

  「阿蘄,陪我跳舞。」時髦女郎界人他們之間,沒等百合反映,人就隨她走了,只有她在空中的雙手證明剛才她確實在跳舞,只是舞伴沒了。  

  尤蘄居然答應?居然什麼也沒說就把她一個人留在舞場的中間。百合受不了,受不了這種尷尬,受不了旁人投來的目光,受不了龍蘄的舉動,受不了為什麼還要站在這裡受侮辱。  

  李緒文帶離百合到一旁。「我送你回去。」適時解困,上天賜予他的機會,脆弱給予安慰,收到更好的效果。這樣的場面她一定不想再留在這兒。  

  「讓我靜一靜。」百合冷靜地說。  

  李緒文呆在驚愕中,她還能原諒他?她對他的感情不淺啊!  

  李緒文咬緊牙關,握緊的拳頭縮到背後,仍一臉笑意地說:「好吧,休息一下,我給你拿杯水。」

  百合癡癡地注視著舞場的中央,他倆跳的多好。蘄,一定有原因的,你一定是有原因才會這樣做,對嗎?蘄,我等你,我等你,等你跳完這曲,你就會回來。  

  樂曲在百合的盼望中結束,卻沒能如期地盼回龍蘄,在百合的目送下去了另一個地方。  

  會的,龍蘄會過來,這首曲子結束就會來找我。第二首響起,百合安慰著自己。  

  雖然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他是不可能過來,百合還是一首一首地等。  

  哭,眼淚,不,不能有這些在臉上,該會不高興的,他最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我不要他討厭我。誰說我哭了,這是太累,真沒用,站這麼一會兒就累,蘄還在跳舞呢。  

  他們跳了幾首?我又站了多久?  

  「小姐,能請您跳支舞嗎?」  

  百合搖搖頭,那人識趣地走開。  

  「喲,小寶貝,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龍蘄呢?」順著百合的方向,王經理會心地一笑,「哦,原來龍蘄另覓到佳麗啊!沒關係,小寶貝我來陪你。」說著要拉百合的手。  

  「王經理,請放手,她現在是我的舞伴。」  

  「哦,是,是。不愧是龍蘄調教出來的,連李先生都……不打擾,不打擾。」  

  「百合,沒事吧?」  

  「李大哥,我先回去了,失陪。」她是再也忍受不了這痛苦的氣氛。  

  「我送你。」李緒文放下手中的杯子追著百合出去。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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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9-21 11:49:30

第7章(1)  

  麗娜從百合手裡搶過龍蘄。  

  「對不起,我……」龍蘄欲放開麗娜的手。  

  「唉,別忙,先聽我把話說完再走也不遲嘛!這個話題你一定感興趣。」麗娜不緊不慢地勾搭住龍蘄的脖子,她很有把握。  

  「最好是這樣。」  

  「怎麼,著急她啦,人不會跑的。」麗娜和龍蘄換個方向,曖昧地挑挑眉,「放心,我不會騙你。我知道你最近在搞一項工程,需要趙氏的那塊地,只是呢,我正好是他們的代理人,所以嘛!」  

  「你要什麼條件?」攀上趙氏,又是誰躲不過她的溫柔鄉,龍蘄冷哼出口。  

  這件事情是有點麻煩,趙氏那邊不知是什麼原因一直不肯讓出,但還不至於需要受人要挾,既然她有興趣,他就陪她玩玩。  

  「別急嘛!來,休息一下。等會跳舞再談,那我才有興致。」把手搭在龍蘄的肩頭,故意磨蹈。  

  「阿蘄,我都說了不用擔心你那位小朋友,她有人陪,不會寂寞的。」  

  一直都是麗娜對著百合的方向使得龍蘄不知百合的行蹤,剛藉機側過去,正好對上百合與李緒文雙雙出門。放掉麗娜的手。  

  「噯,我們還沒談完。」麗娜拉住龍蘄,「下次我可不一定有時間。」  

  「以後再說。」女人,最笨的一把就是威脅男人。龍蘄毫不理會地離開。  

  哼,走著瞧!龍蘄,有你的。我會讓你親自來找我。不過,我就是喜歡你這種男人,夠味。  

  黑暗中寂靜的可怕,透露出無人的信息。風兒,你回來了嗎?還是跟李緒文走了?不會的,不會有第二個答案。龍蘄跑上樓,在百合的門口處停住。緊張而小心地推開。  

  風兒在。龍蘄輕舒一口氣,安心地走到床前,輕觸臉頰,移至額頭,「晚安,我的天使,祝你有個好夢。」退出房間。百合的臉上流露著甜蜜的笑容,是的,蘄回來了。  

  叮叮咚咚的風鈴聲充斥著百合的耳朵。這聲音真好聽,好久好久的印象,不要讓我醒來,我要多聽聽夢幻。百合抿抿嘴。  

  咕……肚子又在殺風景的響起,討厭。起來吧!保肚運動要緊。風鈴,再見,希望下次還能夢到你。

  百合不情願地睜開朦朧的眸子,眼前的事物還不太清楚,隔著窗簾迷濛中有東西在那兒晃動。咦!她還能聽到風鈴聲,她不是醒了嗎?  

  好清晰,清脆的碰擊聲,不會錯。  

  百合爬起床,穿著睡衣走到窗前,扒開簾子,水晶做的風鈴在風的吹拂下,在金色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奇特的光芒。

  百合跟著叮咚聲癡癡的傻笑。  

  這聲音有交錯感,不止一個,來自……  

  匆匆跑下樓,下一刻驚呆了。  

  每一扇窗子上掛著一個水晶做的風鈴,按照不同的排列順序,不同的排列方式展現著各自的風采。每一串小水晶的形狀雕刻成水果的樣式,有蘋果、橘子、草每,都是百合愛吃的。  

  她走到第一扇窗前,輕輕碰一下風鈴,「叮……叮……叮……」,又來到第二扇,水晶上叉著個小水晶棒,拾起,用它敲出來的聲音更好聽。  

  接著是第三、第四……扇窗,直到把所有的風鈴敲響,直到所有的風鈴一個接一個地響起,直到滿屋子迴盪風鈴的聲音。  

  風來的很是時候,它也加入了百合的行列,陪著百合玩著風鈴,有了它的參與,「叮咚」聲有了節奏,一首美妙的曲子正在進行著。  

  百合咯咯地笑了,融於其中。  

  「小天使,醒了。」龍靳知道聲音的製造商發現了它們。  

  「蘄,你醒了。」百合仍敲著她的風鈴。  

  「被你這麼一鬧,我還睡的著嗎?」龍蘄抓住滿屋跑的百合。「滿頭大汗,還不休息一下。」  

  「啊,好累。」百合喘息著,「它們真調皮。」  

  龍蘄輕笑,調皮,有誰能比的過她?那次百合生病,還沒好就跑到窗前玩雨,於是吩咐人做這些小風鈴。

  本想作為禮物送給她,卻沒想到會是賠罪的東西,風兒沒有生他的氣,她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  

  還穿著睡衣,也不怕病了。帶著責備與寵溺的語氣:「小傢伙,就怕你生病才安風鈴讓你聽,你看你。」

  「蘄,你真好,我好喜歡你。」百合鑽進龍蘄的懷裡。蘄,真希望能多陪陪你。  

  每個做情人的都會像她這樣幸福嗎?  

  想蘄的時間在增加,這是否就是說她已完完全全愛上了蘄?如果真是那樣,她也願了。當初在「琉璃園」彈起那首曲子時就有一種奉獻的感覺,似乎代表者她的全部生命,等待著為他付出。這是冥冥中的安排。  

  涵兒說她很浪漫,有一個浪漫的愛情傳奇。傳奇,真實的成分含有多少?是否如廊橋遺夢過眼雲煙;又或如玲姐那樣守候一份等待;又或是傳統老劇本不知過多久之後就會有人來代替她。  

  女人,一旦得到她所需要的感覺,就想抓住更多,享受更多,擁有更多,這些只歸結到一點,男人的愛。是可悲亦或是奢望?  

  她很傻。  

  珍惜擁有,記住這美好的每一天,等到離開時,就好有內容回憶。到了那天,她會傷心嗎?  

  唉,人還是逃不開這些問題。  

  電話鈴聲。很好,停止想。  

  「百合是嗎?」  

  傳來女人的聲音,她怎麼會不熟悉呢?第一個讓她有緊張感的人。說什麼呢,擺明了來找她。  

  「我知道是你。其實你也知道我是誰,舞會上我們見過。」  

  「對不起,我的記性不大好,不知道你是誰。」百合冷冷地回答,她不想和她有何關係。  

  「不可能。」那女人在那邊尖叫,稍微恢復正常,大概整理了思緒才開口,「我是麗娜,知道了吧。」

  「抱歉,沒印象,況且我也沒必要認識你。」  

  「你——好,等著瞧,不要太得意,馬上就有人來代替你。哼!」  

  「哼」,你哼我就不會「哼」了。蘄對我這麼好,我擔心?癡人做夢。  

  一連幾天百合都沒有見到龍蘄,是應證了麗娜的話嗎?她不相信。可是她的自信正一點點的被吞噬,不成的事實具有威力的啃咬著她,螞蟻的叮咬雖無關緊要,但正是對它的忽視才會帶來潛伏的危機。  

  相思是難奈,等候又是什麼。她覺得她在接近玲姐,她走的每一步都是玲姐的重演,她只不過是把玲姐的劇目重新上演了一遍,翻了個花,掀起小小的花浪。  

  她好害怕,怕龍蘄會有一天不要她。但是,她希望就算有這一天的出現,也不要讓她知道,編一個快樂的理由,讓她安靜的離開。  

  是的,離開,她會自動離開。  

  怎麼了,又回到傷心的主題。  

  鋼琴,又有多久沒有動它了?爺爺送給她可不是做擺設的,動起來吧!坐到鋼琴前。  

  瞧你,一想到蘄,什麼也忘了。小雪和涵兒要是知道你重色輕友,又要挨罵了。你們好嗎?  

  百合彈起那首熟悉的旋律。  

  「你哭了。」沈靖南遞上手帕。  

  「是嗎?」百合拭拭眼角,「喲,真的,它什麼時候跑出來的。」百合不自在地擦拭。「讓靖南哥見笑了。」

  「百合。」沈靖南不知該說什麼好,沙啞的嗓音早已洩露出她的心事。他不想她難過,是為了龍蘄?「為什麼彈它?」「我不知道。」百合搖頭,這次的感覺又不同,似乎要把心底最深的傷痛傾倒出來,添滿在這無人的空間。淚水止不住地冒出。  

  「想哭就哭吧!」他張開雙臂,做哥哥的只能做到這點。  

  得到允許,無法控制地倒過沈靖南的懷中,所有的禁煙如崩堤般不能自抑的從眼眶中氾濫開來。  

  事情總會這麼巧,該出現的人晚出現,卻在他不該出現時適時出現,看見了他認為不該看的一幕。

  龍蘄氣憤地上樓,沒有驚動這一對「擁抱的情侶」,這樣應該夠識趣了吧。  

  「阿蘄,你真以為你的那位百合喜歡你,還不是看上你的地位、身份,像你這樣英俊又多金的金龜上哪兒找啊。是她運氣好。看著吧,就快露出原形,先攀上你,再來勾引你身邊的人……」  

  非常準時的電話鈴聲響起。百合百般無奈地拿起聽筒。  

  「又是我。先不要掛。」  

  她倒挺明白「事理」的,聽聽吧。  

  「哼,我知道你很煩我,但最令你心煩的是阿蘄吧!他這幾天沒回家,傷不傷心啊!哭鼻子了!早就要你小心了。」「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我要掛電話。」百合耐著性子把話說完。  

  「哎,著什麼急啊!話還沒說完。想知道阿蘄在哪兒?告訴你,想見他今晚就來『琉璃園』。」  

第7章(2)  

  「琉璃園」,好久遠的名字。去嗎?去,反正又不是為了她,她只是去看看玲姐、小興子,決定了。

  它還是沒有變,走廊的植物愈發繁茂,只是道路變得寬敞。  

  以前林雪、葉涵三個人並排走時,還說這裡是專門為她們準備的,不大不小標準尺度。如果有走不下的情況出現,說明有人不合標準,(食物吃的比別人多,)她就得節食,沒有什麼比懲罰不吃東西更為痛苦的了。  

  可是現在,最痛苦好像不再是食物。  

  林雪、葉涵離開後,再也沒來過這裡。  

  「百合,是你,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們這些朋友呢!」小興子熱情地招呼。「你們三個也真是的,一說走就全走。」

  「生意怎麼樣?」  

  「不行了,沒你們的出現,客人少多了。我也覺得好無聊,真懷念過去的日子。」掉了翼的翅膀哪還飛得高。

  「你啊!」百含笑笑,「哎,玲姐呢?怎麼沒看見。」  

  「玲組可忙了,又要主內又要管外,沒一刻休息,今天大概不會回來。」  

  「好了,別垂頭喪氣的。」百合扒扒小尖子的雞窩頭,「我這不是來幫你了嘛!幾號桌,我來送。」

  有了百合的加入,小興子干的起勁兒多了,吧台上的玻璃酒杯亮閃閃的擺著整齊的隊伍,等待著候命。

  「才興子,兩杯啤酒。」  

  「小興子,一杯『紅粉佳人』。」  

  「小興子……  

  百合的臉上漸漸有了笑容,經過幾圈的巡視,沒有發現她要尋找的目標,心情輕鬆,早該來這一趟,怎麼忘了還有娘家。  

  「哎,小興子,請了鋼琴師嗎?」  

  小興子搖頭,「玲姐說那個是留給你們的,等你們回來就會有聲音了。」  

  「是嘛。」百合低喃。玲姐真好,還想著她們。是啊又沒說不回,唉,又開始裝深沉,老是這樣。一掃心中污濁的想法,笑臉對小興子說:「那我可就要來一曲。」  

  「太好了。」小興子興奮地拍手。  

  坐回到老位置,莫名的激動,不僅僅代表著老朋友的熟悉,有著親情的溫暖、友情的可貴,她不再是一個孤獨的人,而是存在的整體。  

  三人的合作曲目,一個以鋼琴演奏,一個以琵琶,一個以小提琴,不同風格的樂器組合在一起,有了這首特殊的曲子,每次又帶給她特殊的感受。想想,還沒取名,等小雪、涵兒回來定要補上。  

  鋼琴的魔力再次顯現,百合在結束一曲後竟忘乎所以地閉上眼睛自彈自唱。  

  心 早已被你愛成永夜  

  我 早已習慣漆黑  

  隔著窗戶霓紅世界好美  

  朦朧的日子你絆住誰……  

  夜幕的降臨是她灰暗的開始,認識碰卻又給予了她希望、幻想,愛上蘄又回到可怕的起點。相識的地方,獻給相識的人,蘄,願你能聽到。黑夜,我愛你。  

  「阿蘄,你覺得怎麼樣嗎?和人家說句話嘛!」麗娜挨近花蘄,故意用她的彈性胸部擠湊到龍蘄的胸膛。

  龍蘄的眼睛片刻不離舞台上的主角,她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唱歌,不是只唱給一個人聽嗎?那個人來了?不,不會是他,他坐的地方極其隱蔽,光線暗黃很難發現,風兒也不知道他來這裡。另有其人?是誰?  

  龍蘄氣憤地盯著百合的行動,他要尋找到答案,整個注意力集中到一點,生怕錯過。  

  麗娜趁此機會不斷地尋求快感。  

  「夠了嗎?」龍蘄冷硬地打斷麗娜的下一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可再繼續下去他的褲子上的拉鏈就要開了。  

  麗娜極不情願的坐直身體。  

  「阿蘄,別這麼說嘛!!」麗娜撒嬌地媚笑。  

  「條件你說吧。」雖然不明白麗娜為什麼要選擇到「琉璃園」來談生意,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他有了意外的發現。甩開麗娜纏繞的手臂,沒心思和她胡鬧。  

  哼,麗娜心裡氣得要死,嘴巴上還是柔聲地喊著:「阿蘄,你好壞!人家沒有什麼不良條件,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只是想如果我們簽約正好趕上我過生日,想請你來參加我的生日派對。」  

  就只是這樣?龍蘄狐疑地掃了眼麗娜,她不敢直視地拿起桌上的酒杯,乾笑道:「來,為我們的合作乾杯!」

  龍蘄沒有舉杯,他看到了他最不願看到的事實,百合唱完歌去了一個地方,正「巧」是李緒文。  

  原來是他,早該猜到,不是嗎?龍蘄拿起桌上的另一杯酒一仰而進,扔下酒杯出了「琉璃園」。  

  麗娜僵持在半空的手氣憤地放下,龍蘄,好,有你的。百合,這一切都怨作,都是因為有你的存在。等著吧,會消失的。  

  麗娜再次持起手中的杯子。  

  「李大哥,沒想到今天在這兒見到你。」  

  「你不是說有緣自會在『琉璃園』相見嗎?說明我們有緣。」他原本不準備來,下班前接到一通女人打來的電話,於是來碰碰運氣。  

  「上次舞會多謝李大哥的幫忙。」嘔,又來了。心裡一陣翻湧,噁心地想吐,最近幾天總是這樣。「對不起,失陪一下。」  

  百合拉開洗手間的門,衝到水龍頭旁,剛剛舒耶地直起身子,又進來一人,百合準備拉門出去。  

  「哎,等等。」麗娜攔住百合的去路。「我們可真有緣分的,到哪兒都能碰到。」轉到正前方,打量百合。

  「呵,沒看到阿蘄有些失望?懷疑我在騙你?」又轉過身靠在洗臉池旁,拉高本就夠窄夠短的裙子,搖晃大腿,手放在腿上輕輕地撫摩。百合的出路被堵死,只能面對她。  

  「告訴你,阿蘄今天來了,和我在一起,坐在一個燈光迷濛的角落,想不到『琉璃園』還有這個地方。」麗娜嘖嘖嘴。  

  「噯,我怎麼忘了,你肯定知道那兒啦,幽會的好場所嘛!你一定常去。感覺如何?是不是又偷情又刺激。」輕笑。「感覺真是好極了。」雙手交叉摟住肩膀。  

  噁心的感覺又在翻湧,真噁心。百合顧不了麗娜,就地吐出剛才沒吐乾淨的殘渣,濺到麗娜的身上。

  「哎,你怎麼搞的,弄得我臭死了。」麗娜讓開路沖洗衣角,百合趁機打開門。  

  「難怪阿蘄說你沒情調呢?這麼動人的場面都被你破壞,你一定經常這樣掃阿蘄的興。真為阿蘄難過。難怪要找我。」  

  雖然是跑出洗手間,但那些不入耳的言語還是飄進百合的耳中。這不是真的,蘄沒有來,一定沒有來。

  「百合,你怎麼了?」李緒文關心地問。從洗手間出來後,她的臉色比進去時更加難看,蒼白的毫無血色。「生病了?」  

  「不,不要問了。我沒事。李大哥,我想回去。」  

  「那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叫車。」  

  支撐站起,一陣眩暈襲上,百合向後倒,李緒文及時扶住。「還是讓我送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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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0-9-21 11:50:39

第8章(1)  

  「到家了,你怎麼沒有叫醒我。」百合拿起蓋在身上的衣服,還給李緒文。  

  「你睡的很甜,我不忍心叫你。」  

  「謝謝。」  

  「記得吃藥。」李緒文遞給百合一個瓶子。  

  「藥,什麼藥?」百合不解。  

  「沒——這——」李緒文的吞吞吐吐引起百合的疑慮。  

  她記起了,她並不是睡著,剛巧是暈倒。「你帶我去看過醫生?」試探地問。  

  「醫生說你沒事。」李緒文脫口而出,「不,我其實——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該說謝謝的應該是我。謝謝。」  

  「下要再對我說謝謝,你已經說了很多次。」  

  「好吧,再見。」  

  看來這次又有了意外的收穫。  

  月光不知躲到哪兒去偷懶,沒有按時射進光線。客廳黑的看不見五指,算好路線熟悉,準確地尋找到行走的方向。

  「啊」,突如其來的硬物擋住她的去路,何時這裡多了一樣東西。  

  「開始怕我了?」嘲弄的諷刺讓她認出他是龍蘄。  

  他的聲音好冷,從來沒有的陌生感。「不是。」百合怯怯地回答,不自覺地畏縮一下,「我……識是沒想到你現在還在這兒。」  

  「是嗎?那我應該在哪兒?」  

  「蘄,你怎麼了?」百合關心地問,伸手摸上龍蘄的額頭。  

  「你不要碰我。」百合反射性地拿開手,抖動著縮到胸前緊貼農扣,她能感受到撲咚跳躍的心動不是少女的羞澀。

  「你以為我是瘋了還是病了?」極力壓住不穩的情緒,話一出口又開始後悔。  

  百合呆立。「我——不是那個意思。」她這是怎麼了,老是惹顴生氣。「我只是,只是想看看。」

  「看?在外面還沒看夠,我可是看了很久。」龍蘄冷哼。  

  百合疑惑,「看什麼?」  

  「文藝片,即有情妹有意。」龍蘄鼓掌。「十分精彩,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麼好的演技,到了家門口還捨不得進來。」「你誤會了。」  

  「誤會?是嗎?那麼我的眼睛出了毛病?那我說在『琉璃園』聽到你唱歌,是否要我也去檢查耳朵?」

  「我沒看見你。」他聽到了,不可能。百合皺眉,怎麼可能聽到,除非——他去過。「你去了?」

  龍蘄抑制不住地大笑開來,去了,何止是去了,還看到、聽到應該看到、聽到的。他箝住百合的肩膀,一股無名的挫敗感油然而生,急切地問:「風兒,告訴我,他就是那個人?」  

  百合注視著那雙眼睛,一直吸引她的那雙眼睛,為何這時失去了光彩?拿開龍蘄的手,恍若未聞般緩慢地步上樓,他真的去過。  

  風兒,為什麼不回答我,你是默認了?  

  百合腫著紅紅的燈籠眼來到室外的鞦韆上,她一直等到龍蘄走了才下樓。手腕上的鐲子照舊閃著它的奪目光亮,可是她與龍蘄呢?還能恢復昔日的快樂嗎?  

  雜草的吱吱聲牽起百合的稍稍注意。「是你,外國臘。」  

  「還以為你不會叫我外國臘了呢!」楊臘席地而坐。「還好,起碼還沒那麼糟,你還有精力叫我。」

  「不用上班?」百合輕輕地問。  

  「辦公室裡有頭獅子我還敢上班?」  

  「獅子?」他的形容詞真有意思,雖然她從未見過龍蘄的憤怒,但就昨晚而言也可以想像了。  

  「就是你那位。也不知他怎麼了,對著每個人發脾氣,我還不趁機溜。」楊臘斜眼觀察百合的反映。

  「他有病。」  

  有救。楊臘暗喜,能夠說出批評語表示她還在乎。「百合,相信自己,這些天來蘄對你如何你最清楚。」

  百合回神。  

  對啊,為什麼不相信蘄,自己是怎麼了?蘄對她這麼好,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不能只為了一點小事懷疑該,他對她的好不會是假的,為什麼要去相信別人的一面之辭而不相信自己。  

  臉上漸漸有了笑意,「外國臘,謝謝。」  

  「哎呀,這是我『外婆呀』應該做的。可不要再哭鼻子啦,紅燈現在已經亮了,就差拉警報了。」

  「外國臘,你討厭。」百合嬌慣。  

  龍蘄心煩地倒躺在椅子上,眉宇間的糾結無法平靜地緊鎖。  

  他是相信百合,他應該是無條件地相信她,她青純、美好、善良,還有什麼容他去懷疑。但被嫉妒沖昏的頭腦不允許他多做正常的思考,那些難聽的、不入耳的話偏偏在那時一股腦地全往外冒,沒法阻止它的外出。  

  明明車就停在門外,人卻就是不進來,他們在車裡幹什麼,有話不能進屋說?  

  「叩叩」。  

  「誰也不見。」這時還有人敢敲門。  

  門還是在嘎吱聲中被人開啟,出現在一人寬的門縫裡的人首先用木板擋著頭試探。  

  「臘臘,你這是幹嗎?」龍蘄間。  

  「你手上有沒有東西?」楊臘警覺地問。  

  「沒有。」都被他摔光了,哪還有。  

  看情形是沒了,滿地的垃圾應該是它的最大容量,應該不會再遭到某物的襲擊。楊臘丟掉手上的木板,放心大膽地進門。  

  「哎喲」一聲慘叫,踩到地上的杯子,腳一滑來了個「狗吃屎」。「失策,失策,真是失策!」怎麼少預算了一項,還有副作用。  

  龍蘄輕笑,「這麼不小心。」  

  「還說,都不是你。」楊臘摸著屁股移坐到最近的椅子上。「蘄,你跟百合怎麼了?」  

  「不要你管。」龍蘄低沉著臉。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楊臘擺出一副早就算準的樣子,仍不怕死地說:「不管你和百合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摸摸良心,百合是不是那種人,小心上了別人的當。還有,真心喜歡一個人就不要懷疑他。」——  

  龍蘄回家已經是很晚。月光沒有偷懶,柔和地照射著鞦韆上的人兒。  

  龍蘄抱起睡著的百合,她習慣地把手圍住他的脖子。「蘄?」閉著眼冒出一句。  

  「是我。」  

  「哦。」她似乎更加安心地睡了。  

  「這麼晚了還不睡。」龍蘄自喃。  

  「我在等你。」  

  龍蘄緊摟住百合,細碎的吻急急地落在小臉上。我的小天使,我的風兒,不要離開我,不要欺騙我。

  有了楊臘的調解,龍蘄與百合之間恢復到從前的快樂,對百合來說這是一個新的開始。她愉悅地玩著客廳裡的風鈴,咯咯地笑著。  

  陡然,又在同一時間電話鈴響起,阻止了笑聲的繼續。她害怕地呆立在原地,腦中浮現出警鈴。不會又是她吧?接嗎?緊張地拿起聽筒。  

  「喂,是百合嗎?」  

  聲音不對,不是那女人。  

  「喂,那邊有人嗎?百合、百合?」  

  小雪,這是小雪的聲音。怎麼會?百合激動地握住聽筒。「小雪,是你嗎?」  

  「搞什麼鬼,當然是我。幹嗎不出聲,害我以為打錯了。唉,你不開心?」  

  「沒有。」不愧是老朋友,一下子就能洞悉到她的心情。「不,小雪,你在哪兒?涵兒呢?」  

  「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兒,到了香港就分開了。不要緊,開學好好地審她。哎,你就沒有特別的事要告訴我,我可是長途『問候』呀。」  

  這丫頭出去了還記得這事兒,百合笑語:「我沒去醫院檢查,但有一個月沒來。我想——應該是吧。」

  「太好了,你的計劃就快實現。」  

  「是啊,計劃就快實現。」如果真有了蘄的孩子,那該有多好。她不能確定是否真的懷孕,依醫學常識來看,極有可能是。  

  小BABY,你在裡面嗎?百合微笑。又略微蹙眉,蘄會喜歡嗎?不能確定的答案。  

  「想什麼?」  

  他總是神出鬼沒地出現,她也總是習以為常地接受。偎依在龍蘄的懷裡,「蘄,你喜歡孩子嗎?」

  「喜歡。」  

  「那你以前的情人有懷孕的嗎?」  

  「有,風兒,你覺得我很『無能』嗎?」龍蘄笑樓百合,小腦袋瓜又開始胡思亂想。  

  面頰倏的上上一層紅彩,「那——通常你會怎麼做?」  

  「做?當然是做掉。」  

  「你不是喜歡孩子嗎?」錯愕地抬起腦袋,本因前一句話而欣喜,卻——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掉這些無辜的生命。龍蘄納悶,他從來不會讓女人懷上他的孩子,事先都會做好安全措施,這當然是必要的。打掉只不過是隨口說說,風兒這麼在意。無所謂地補上一句,「我只要我和妻子的孩子。」  

第8章(2)  

  百合急匆匆地趕往李緒文告知的那家咖啡廳。電話裡李緒文顯得很著急,好像出了什麼事。本來她不想管太多事,但聽他的口氣,與龍蘄有關,不放心之下還是赴約。  

  一見面李緒文急急地說:「百合,我要走了。」  

  走?怎麼會,他不是有間大公司在這兒嗎?哦,或許他只是像上次那樣外出,告知她一聲。可是,他的表情表述的不僅僅如此,難道是移民。  

  「我不瞞你,公司破產了。」話剛落,孰料,李緒文突然擒住百合的手,「百合,和我一起走吧。」

  「不,李大哥,你放開。」百合吃驚地抽回自己的手,白皙皓腕上立刻泛起一圈紅暈。  

  如果在平時,李緒文一定會關心的問上幾句,今天的他,沒有任何反應,看來——  

  「也對。」李緒文神情沒落地歎口氣,「我現在是窮光蛋一個,憑什麼要你跟我走。」  

  他已失去了往日的風采,雖然同樣穿的西裝筆挺,此時百合不忍心地同情起他,滿注關懷地問:「出了什麼事?」

  「蘄想知道?」李緒文苦笑,「好,我告訴你,龍蘄,龍蘄他搞跨了我的公司,讓我滾蛋。」  

  「不可能。」百合激動地反駁。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龍蘄會這樣做,他與李緒文又沒有仇,為什麼要害他。龍蘄不是這種人。  

  「我知道你不信,但這是事實,早上剛剛在律師所簽署的轉讓手續。轉讓,說的多好聽,連我這個人都要趕離這裡,安身之地都沒有,這就是商界,我奮鬥的事業現在全沒了,我還能幹什麼。」頹然地低下頭抓扯頭皮。  

  「李大哥,別這樣。你等著,我去問他。」  

  咖啡廳離龍蘄的公司很近,百合很快找到辦公室,她的一路順暢完全因為龍蘄早從監視器裡看到,所以一路上有人指點。  

  「靳,我問你,你是不是收購了李大哥的公司。」氣還沒瑞順就急急地問出口。  

  龍蘄低著頭仍舊辦公,從鼻孔處發出幾個極不情願的單音,「他的事,你別管。」  

  「到底是不是真的?」對於龍薪的態度,百合情急地趴在桌上。  

  龍蘄停下筆,挑後問:「你就這麼關心他?」  

  「他是我的朋友,今天見到他好潦倒。」百合的眼中不知不覺流露出同情,她感到內疚,是他害的他破產。一個有錢人淪落到落跑的境界,那他以後還要怎麼活。  

  她竟然還在關心他,還有那淚汪汪的眼睛正在控訴他的罪行。「傷心、難過了?」龍蘄追問,「對,是我收並了他的公司,沒有理由,沒有任何理由。」他激怒地叫吼,「風兒,以後不准再去見他。」  

  百合呆滯地站在原地,這事他沒理,他還霸道的命令、要求她不去見人,他怎麼這麼過分。氣憤地轉身離開。

  百合像個小媳婦坐在李緒文的對面,沒有相識時的不自在,沒有驕傲,沒有頑皮,她所剩的不多。懺海、內疚、自責、不安圍繞著她,是她害的。難以啟齒只能無言以對。  

  李緒文反倒一身輕地笑笑安慰百合,「沒什麼,一切從頭開始,我會站起來的。是嗎?我走那天能否來送我?」

  「當,當然可以。」百合侷促答應。  

  「風兒。」一聲冰冷的聲音傳來,隨著聲音來源,百合看到如龍捲風似的疾步走來的龍蘄,身旁站著麗娜。這個世界還真不是普通的小,這樣都能四個人會面。無名的怒氣高漲。  

  「風兒,跟我回去。」龍蘄抓起百合的手腕,強勁的力量使得剛剛消退的紅色再次爬上皓脫。  

  「我沒空。」百合的語氣也不柔和。  

  「回去。」龍蘄壓底嗓門。風兒,不要反抗我,跟我走就沒事了。  

  咖啡廳裡的各路人馬投來觀看的目光,李緒文不想百合感到難堪,遞個眼神,勸說,「百合,先回去,我不會有事的。」  

  百合誤以為李緒文遞眼神是怕龍蘄會對他更不利,她不能再害他了。於是,「放開,我自己走。」

  龍蘄沒有放手,拉著百合往外大步跨出。留下的麗娜流露出得意的神情。  

  車子飛馳在公路上,揚起的塵土爆發出主人的憤怒,呼嘯而至的風聲惹的花草紛紛偏轉方向。受不了車速的百合早已是胸口發悶,嘔吐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雖然如此仍堅持坐在其中。  

  一個眼神就能決定風兒的去留,這種配合的默契是尋常人擁有的嗎?他憤怒、嫉妒,掩蓋了所有的行為與理智。為了一個這樣的人,風兒可以去質問他,責怪他,他真那麼重要?不,風兒是他的。  

  「嘎」的一聲緊急剎車,別墅到了。百合打開門衝到一棵大樹下,難耐地捂著肚子平嘔起來。這是身體的疼痛。身體的疼痛可以治癒,但她的心還能修復嗎?  

  龍蘄的冷酷好比一把尖刀深深地刺進她的身體,他能把一個毫無相干的人弄到走投無路的地步,他對她又能好過多少。她不知道,她不相信龍蘄是這樣的人,但事實擺在眼前又不容她不信。該怎麼辦?  

  哈,就像現在即使她是不舒服,他仍然加快時速,儘管見到她在嘔吐,他也什麼都沒看見。  

  她支撐著身體,如同一個行屍走肉的遊魂經過他的身旁,回到屬於她的世界。關起房門,做著她應做的事,抱著枕頭。  

  兩人之間是陌生的,百合能不出門就盡量呆在房中,過著自己的世界。但是今天她不得不出門,因為今天是李緒文離開的日子。落魄的人沒有人們的送行,這是一種怎樣的悲慘。如果他日她的離去也是沒落的一人,不,怎麼能再用淚水來洗刷她的臉龐。  

  幾日不見的客廳似乎改變了它的模樣,同樣的擺設卻有著不一樣的心境。時候不早了,該動身,百合正準備拉開門,陌生又帶著幾分熟悉的聲音叫住了她。  

  「去哪兒?」  

  做好心理準備的百合轉過身面對龍蘄,平靜地交代,「我去送李大哥。」  

  「他需要你送?還是打算和他一起走。」龍蘄脫口而出。他只想把百合留下來,他不敢保證也不敢想像百合的離去,這幾天的冷戰逼得他幾近瘋狂,但又不能明白地對百合講清事實,造成誤會的延續。  

  聽在百合耳裡的挖苦刺激了她的情緒,「你無權管我。」  

  「我無權管你,別忘了,到目前為止你還是我的情人,吃我的,住我的就要遵守你的職業道德,別整天想著跟男人走。」  

  「你,」這是龍蘄說的話?「你無恥。」百合氣急了,怒氣增長了她的勇氣,反駁道,「你也別忘了,我們當初就說好,你有你的自由,我有我的生活。」  

  「這就是你一開始的預謀,知道李緒文要回來,給自己留了條退路。」陰沉的低吼,箝住瘦弱的肩膀,搖晃他的不滿,不成立的事實在此時成了不爭的事實。  

  百合放軟聲調,她不想再和他爭吵,他們之間的事情已經夠多了。「蘄,讓我去吧!」就把這個作為對李緒文的補償,這是她惟一能為龍蘄做的。  

  你為了他竟然放低身段求我,不,決不可能,我不會讓你離開。龍蘄冷笑,「很抱歉,我不會滿足你的願望,上樓。」「我要去。」甩掉束縛,退後一步。  

  「是嗎?那要看你有沒這個本事。我的情人就要聽我的話。」  

  「那我就不要做你的情人。」脫口而出之後心一凜,怎麼會?  

  「不想做?」龍蘄的神情變的猙獰,佈滿了恐怖,沖天的怒色急速地沖刷著他的俊臉,扭曲變形,「除非我同意,否則別想離開這裡。」  

  「你,不要過來。」他不是龍蘄,不是那個對她溫柔體貼的龍蘄,這個人她不熟悉也不認識。她要逃,要逃走。

  大門被他封死,對,還有樓上,那是蘄給她安排的位置,那裡一定安全。蘄,救我。守著惟一的信念沒命地逃走。龍蘄猛的驚醒,臉部的線條恢復原狀,這是他嗎?  

  百合開始躲他,見到他的人就會極用心地隱藏,看到他時就像見到可怕的怪物,閃爍著不定目光想找好路子地逃竄。他恨死這該死的尊敬。  

  好不容易那扇長期禁閉的房門開了,龍蘄趁機擠進去,沒來得及關閉的百合驚恐地盯著他,纖細的小手緊緊地把住門口。  

  龍蘄心疼地擔心百合,她的害怕如同一把利劍刺殺著他。「風兒,告訴我,你在怕我什麼?」向百合跨進,她如受驚的兔子躲到門邊的櫃子旁緊貼。「好,你別怕。我不過去。」  

  他曾經為百合不怕他而感到欣喜,百合第一次見到他時的親切、信任。可到了現在反倒弄成這樣。電話鈴聲響起,百合仍舊緊緊地貼在牆邊,龍蘄拿起聽筒。  

  「喂,風兒嗎?我終於又能這樣叫你,我是李緒文,這裡安排好一切,就等你來了。喂,風兒,說話呀!喂……」

  龍蘄冷笑地掛上電話,這就是事實,他還傻傻地準備求和。哈——可笑的舉動。  

  「戲演的還真不錯,你想故意氣我好讓我放你走,和他重逢。風兒,原來這名字是他叫的,好親熱。」冷酷地嘲諷。「你別做夢了,我是不會讓你走的。」最後幾個字說的鏗鏘有力,伴隨著更為恐怖的笑聲迴旋在走道中。  

  中午,沈靖南與楊臘趕到別墅,還沒進門,撲鼻而來一股襲人的酒氣,破碎的酒瓶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龍蘄正斜靠在沙發上仰灌。  

  沈靖南一把在過酒瓶。「你這是幹嗎?」  

  龍蘄清理一下喉頭,倪視酒瓶,「公司有事?」  

  「你還記得公司。」扶正龍蘄,「百合呢?」這些天為了不打擾他倆的二人世界,彌補先前的過失一直控制住楊臘讓他別來,卻沒想到再見就是這幅場景。  

  「你會看到她,在吃飯時準時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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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9-21 11:51:44

第9章(1)  

  當百合如期出現在沈靖南與楊臘面前時,他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臉色蒼白、憔悴不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就是他們認識的百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把兩個好友折磨得不成人型。  

  「百合,你怎麼瘦成這副模樣。」楊臘拉著百合在餐桌前坐下。  

  沈靖南望向龍蘄。「是她自己不吃。」  

  「是,是我不想吃。」百合極其慌張地附和龍蘄。  

  沈靖南、楊臘互望一眼。「百合,沒人怪你,來多吃點。」楊臘夾塊魚到百合碗裡。  

  「嘔」,百合側過臉,魚腥刺激她的胃覺再度翻滾。沈靖南拍著她的背,問:「不舒服?」  

  「她哪有什麼不舒服,一到吃飯時間就是這個病樣。」龍蘄習以為常地冷哼解釋。很多次想問出口,但他的驕傲,他的自尊阻止他的關心。  

  事情不會這麼簡單,沈靖南凝視著,一般只有懷孕期間的孕婦才會有這個症狀。難道——沈靖南嚴肅地向百合查詢,從她驚慌失措的表情及更加蒼白的臉頰說明他的判斷正確。  

  她微微地對他搖頭,近乎乞求的帶霧眸於忍住它的下落。他心軟了,點頭示意。  

  「有話開口說,不要遞暗語。」當著他的面眉來眼去,還能相信與李緒文之間沒關係。  

  「我送百合上樓休息。」  

  沈靖南扶著百合躺下,坐在床邊,輕聲地問:「百合,不想告訴蘄?傻丫頭,何苦呢?」互相地折磨對方,這兩個人哪還像個人。  

  半夜,龍蘄走進百合的房間,看著床上日漸消瘦的臉龐,他的心如刀絞,這不是他願意的,他不想弄成這樣,然而他控制不了情緒,就像一座火山,有火苗的存在,它就會爆發。  

  靈活的大眼曾經對他調皮地眨眼,天使的笑容蘊藏著百合的芳香,他眷念清新的微笑,可是它有多久沒有綻放。

  手裡握著的小手不安地抽動一下,龍蘄握得更緊,以減去她夢裡的驚恐,是什麼令她這樣的不安。「蘄?」仍然緊閉的眼簾道出蚊子般的詢問,是在夢中夢見,還是感覺到他的存在?  

  龍蘄移近貼向她的嘴唇,溫柔地回答百合。  

  枝頭的小鳥迎著初生的朝陽唱著它們愉悅的歌,園中的花草帶著新鮮的露珠散發出恰人的香氣。生機與活力同時展現,是否預示新的開始?  

  蘄來過她的房間,該來看過她,好久沒有的安穩,只可能是龍蘄平復她易動的心。誤會往往是造成悲劇發生的根源,她與龍蘄之間是否就是存在解不清的誤會,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他們都太不冷靜,為什麼不好好想想,她不應該懷疑龍蘄,對於麗娜完全是女人的嫉妒帶來的子虛烏有的空間想像。李緒文的事情也是可以好好解釋的呀,為什麼不好好談談。  

  害怕,有什麼好怕。正如龍蘄所說,她在怕他什麼,她不是最喜歡看那雙眼睛嗎,最真誠的眼睛,當事情出現時,何以失去冷靜只去注意表面的東西。  

  龍蘄對她這麼好,為什麼還要令他傷心。她的確不是一個好情人,一味地要求龍蘄,何時有管龍蘄想。是的,應該好好談談,她不該無理取鬧。  

  很早百合就已坐在客廳裡等候龍蘄,電話鈴打斷寧靜。  

  「你的地位就快不保,阿蘄今天就來。」曖昧的笑聲刺耳地傳過來。  

  百合不想聽她的廢話,下了決心等待龍蘄,不要犯傻。「你不用再挑撥。」  

  「我挑撥,哈,用的著嗎!」極其的自信,「是不是挑撥,晚上你就會知道,在家等著吧。」她如勝利女神先百合一步控掉電話。不可能的,要相信龍蘄。  

  其實在那驕傲的笑聲中她已開始動搖。  

  「蘄,我想和你談談。」百合抓住剛下樓的龍蘄,焦急地盼望,她希望他答應,那些謊言就能拆穿。

  百合有多久沒有這樣的依賴他,像現在這樣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臂,龍蘄感到驚喜,他也願意談,他也想。只是,麗娜那邊已經說好,這次不去,不知下次又會有什麼借口,還是先解決煩心事,減少誤會。「我現在有事,有時間再說。」他真的走了,百合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這件衣服是她特意為他穿的,他說他喜歡看她穿這件,她穿著他的心情會很好。是嗎?會很好。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失,她從早上龍蘄離開那一刻開始就維持著這一動作,靠在沙發的一角,等待著作為證據的電話。她不想聽到它的響起,又呆呆地盯著它發出聲音。  

  祈禱,交替,祈禱什麼?是想聽到還是不想?  

  然而,最終它還是響了。百合戰戰兢兢地拿起聽筒。  

  「我知道你在等我的電話,等很久了吧?沒辦法,誰叫阿蘄的體力這麼充沛呢!害我一直沒有時間,太忙了。你也是知道的,男人很久沒幹事,就是要比平時猛,我也有點吃不消了。你還好吧!聽到水聲沒有,阿蘄正在洗澡,說不定等會出來又要開始。嘻,我真是好久沒有遇到這麼『貼心』的人了,他真的是好帶勁,以前羨慕你,現在不用了。」

  不,沒有聽到龍蘄的聲音她是不會相信的,她在胡說,雖然很噁心,雖然她聽不下去,但是她不能放棄。但是她開始後悔,她這輩子最不願聽到的聲音出現在話筒裡。  

  「麗娜,你在和誰說話?  

  無聲無息的淚水早已滑過她的臉龐,順著聽筒滴落到手指尖,一直向下滑落。  

  輕巧地掛掉電話,那是龍蘄的聲音,還有什麼需要證實。不用了,一切都不用再談。  

  收拾好行李,離開這個地方,既然決定要走,還有什麼值得留念。蘄,緣分到此,就在此分別吧!

  百合拭去眼中的淚水,提起地上的小箱子。  

  「你要去哪兒?」  

  「我——該我離開了。」走都不能安心,還要讓她再見一面,好吧,就當作留念。他不會再阻止她。

  「走,哪兒也不准去。」龍蘄奪過百合手裡的箱子摔到一旁。早上還拉著他的手臂說談談,害他驚喜了一天,好不容易擺脫麗娜趕回來,卻看到她提著行李要走。他還真搞不懂她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她要談的就是要走。

  「蘄,算我求你,讓我走吧!」她不懂,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有什麼理由留她。何苦讓她難過?

  求他,又是求他。龍蘄滿肚子的火氣直衝腦門。「是不是那個姓李的又打電話來說為你安排好一切,只等你過去團聚。你要跟他走,哈,這就是你?我不會讓你走的。」轉身跨出一把鎖住房門。  

  「蘄,你這是幹什麼?」百合驚慌地敲著木板,「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事情不該是這樣。「蘄,就讓我們好聚好散不是很好嗎。」她累了,真的,好果好累,她需要休息。  

  門板的那邊沒有聲音,沒有理會她的哭喊。百合跌坐在地上,靠在門邊,哭泣著。「你已經有了一個,為什麼還不放我走?麗娜,你贏了。」  

  不成聲調的哭訴讓門外稍微平靜的龍蘄聽清裡面的人兒說什麼,卻是一句也不懂。什麼叫麗娜贏了,關她什麼事,他又有了一個?  

  「蘄,百合呢?」  

  龍蘄指指門,冷笑道:「在裡面,我把她關在裡面。」  

  「你瘋了?」沈靖南怒罵龍蘄,他不敢相信這是龍蘄做的。才一天不到此又出了這種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

  「我瘋了,我才沒有瘋。」他想嗎,他也不想,關著百合他就好受?他只是大氣了。鑰匙丟到地上走回書房。

  「百合,讓一讓好嗎?」沈靖南拉起鑰匙,推門發現百合坐在門後。  

  沒有動靜,他也無能為力,歎氣道:「好,百合,門我已經給你打開了,等會我再來看你。」這麼一鬧,不知百合又變成什麼樣。先去看看龍蘄。  

  推門而入,花蘄靠在轉椅上,拉過一把椅子坐到對面。「蘄,你不該折磨百合,她是愛你的。最近,她常坐在鋼琴前彈一些悲傷的曲子,你想想,她是這種.性格嗎?」  

  「每次正好被你遇上了,偶爾還會躲在你的懷裡撒撒嬌。」龍蘄諷刺的冷哼,「勾引完一個又來另一個,不愧是情人。」  

  「你,沒想到你會說出這種話,難怪百合說你不可理喻。」沈靖南拂袖側頭,仍壓住火,「本來我不想告訴你,應該由百合來說,算我多嘴,百合已經懷孕,希望你不要傷害她。」  

  「懷孕,那是一種手段,為達到目的,誰知道是真是假。」龍蘄說出違心之論,聽到自己就要做父親,他應該是高興、喜悅的。可是,麗娜跟他說過,就在早上,可笑。  

  「咚。」門外一聲響,沈靖南警覺打開門。「百合。」是不願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憤恨地看了眼龍蘄,抱起昏倒在地上的百合。  

  風兒在門口,那她全聽見了。龍蘄抱著頭,風兒,你懷孕了怎麼不告訴我,我不想這樣對你。  

  百合悠悠地睜開眼,見到沈靖南第一句話就是,「靖南哥,帶我走,我不想留在這裡。」淚水順著臉頰無聲地往下流,到底犯了什麼錯,讓她受到這般的侮辱。爺爺,我好想您,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  

  這不是辦法,得先讓兩人冷靜,住在一起解決不了,那就先分開一段時間。  

  「百合,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們就走。」  

  百合安心地會上疲憊不堪的眼睛,等待另一刻的到來。  

  秋天的風不斷地吹進寂靜的房子,窗上的風鈴沒有停止歇息,努力地調和著主人的心情,想挽留住不該走的朋友。

  百合再次環視這個熟悉的粉紅色,她曾經的美好都留在這裡,快樂、悲傷、痛苦、思念,所有該有的情緒也都經歷了,不錯,人生沒白活。也該走了。  

  只有一個簡單的小袋子,那是她的書本,就算不讀書也可做個紀念。這裡的物品都是龍蘄買的,她無權拿。哦,還有手閾。  

  百合取下鐲子,放在床上,蘄,我已帶走一樣最珍貴的禮物,不需要它了,雖然很喜歡,還是還給你。百合望著自己的肚子露出滿足的笑容。  

  百合淒迷地最後看了一眼白色的別墅,再無留念地上了沈靖南的車。  

  不行,她不能哭,再見,一切;再見,風鈴;再見,蘄。  

  也許真的是命中注定,來時是沈靖南送來,走了也是由他送,有始有終。  

  當龍蘄回到別墅沒見到百合,第一件事就是進百合的房間,衣物都還在,稍稍放心。  

  但當他注視到床上的手圍,那是他送給風兒的生日禮物,他頓時明白一切都完了。連鐲子都沒帶走,她要與他劃清界限,算得一清二楚。哈……風兒,你到底還是走了。  

  兩個月的瘋狂尋找沒有一絲結果,「琉璃園」、學校,該去的地方全找遍了,她還能去什麼地方。就連她的兩位好友也是不知去向。  

第9章(2)  

  在這兩個月裡,他查出事情的真相,這一切都是麗娜安排導演的好戲,「琉璃園」、餐廳巧遇,麗娜打電話給百合,他接到李緒文的電話,以及那晚的慶功宴,他們竟然都參加了這場戲的演出。可笑,虧他還一世英明,犯了這種低級錯誤。

  龍蘄那天到麗娜家開慶功宴,發現只有她一人,調頭走人,被麗娜拉住說要喝一杯再走。她又說要先打個電話。龍蘄一心想離開,催促她快點,正好就是百合聽到的那句。至於那噁心的一段,當然是麗娜事先難備的錄音帶。

  李緒文的電話也是麗娜找人扮的,準備引誘百合,正不巧又被龍蘄接到。  

  他怎麼會這麼糊塗,不相信百合,不相信沈靖南,偏偏相信一個知道她的品行的女人的話,他可真夠本事。

  風兒,你到底在哪兒?  

  百合被沈靖南帶到他的母親家裡,一來有母親照顧百合,她對懷孕的人有經驗;二來也好知道百合的去向,總比讓她自己找地方好。一個女孩沒有工作,學校也不能去,還能怎麼辦。  

  正如沈靖南所想,百合受到極好的照顧。特別是他的母親及紀媽.完全當她做親生女兒。  

  沈靖南的母親一直想要個女兒,在第二次懷孕時為救過馬路的小孩,自己被車撞倒,及時搶救只救活了大人,小孩保不住,還造成今後不能再生育。  

  百合沒來之前,沈靖南就對他母親提過,使得沈伯母每天都盼望能見到這個女孩,直到那天兒子把人帶來。

  她倆特別投緣,加上本身沈伯母就想要女兒,所以沒幾天就認了乾女兒。  

  她在這裡過得很愉快,就像一家人,每個人對她非常好,她都不知道該用什麼去還這些恩人的情。每當遇難時就有貴人相助,真不知是她幸運還是不幸。  

  百合沒有打電話給林雪,免得讓她操心。聽說林雪與葉涵也沒去學校,去哪兒啦?林雪找到要找的人嗎?

  「百合,在想什麼?」沈伯母推門而入。這孩子又在想心事,少女幾多愁啊!  

  「乾媽。」臉上露出少有的笑容,「我在想小雪、涵兒。」  

  通過兒子沈伯母也認識了另兩個孩子,雖然沒見面,但在她心裡同樣當百合對待。  

  沈伯母微笑,「傻孩子,不用擔心,她倆不會有事。你們不是有五年之約嗎,會相見的。」  

  是啊,還有五年之約,誰會想到當時的遊戲竟成了相見的依據。  

  現在她的依靠就是沈伯母。她曾羨慕有媽媽的小孩,她曾因沒有媽媽而躲在被窩裡哭,她曾幻想有媽媽出現在身邊聽她說心事,這一切都實現了,她還有什麼不幸福?  

  「來,百合,喝湯。」紀媽是這個家的女管家,也是專門照顧太太的,她與沈伯母一樣地耐心地對待百合。「趁熱喝,是只老母雞,有營養。」  

  「紀媽,您每天都是營養的,我都快營養過剩,變成大胖子了。」  

  「胖,就是要你胖。沒看你來時有多瘦,那哪兒生得出孩子,就算生出來也是營養不良。來,快喝。」

  經過沈伯母的細心照顧,紀媽的補品調養,百合臉色紅潤不少。她們真是好人。  

  百合的肚子漸漸大起來,已有婦態的百合成天就被沈伯母和紀媽架到花園裡散步。  

  「百合,懷孕的人就是要多出來走走,對胎兒有好處。」  

  「不能老悶在家裡,七想八想的會悶壞的。」  

  你一言,我一語,生怕沒照顧好。百合很難受,不是身體,甚至龍蘄帶給她的傷痛都在減輕,相對於此,何來福氣享受今天的幸福。她們沒有計較她的身份,沒有計較她的行為,沒有顧慮她是未婚生子,真的,除了感謝之外,她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同樣在花園裡散步,沈伯母陪著她,她和紀媽總是輪流呆在她身邊,從不讓她一人行動。  

  肚子裡陣陣踢痛,百合的臉上冷汗直向外冒,難耐地抓住前方的凳子,支撐住臃腫的身體。沈伯母見狀,趕緊起身,「百合,是不是要生了。紀媽,快來。」  

  「什麼事!啊,百合,你要生了。」  

  「快去,叫阿南。」沈伯母吩咐。  

  百合被推到手術室,沈伯母、紀媽焦急地等在室外。趕來的沈靖南一同陪站著。  

  他的心裡很矛盾。每天看到龍蘄為了找百合四處奔波,毫無消息變得一天天憔悴,還好沒喝酒,不過也比那種情況好不了多少,像個機器人,整天埋頭於工作,比以前的龍蘄更加冷酷、無情,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絲溫度。  

  而他,為了百合著想,忍心一直沒告訴龍蘄,看著他受煎熬。現在,沒有百合的允許,通不通知龍蘄?

  沈靖南使勁的抓頭髮,一邊是兄弟,一邊是妹妹,該怎麼辦?  

  「去吧。」沈伯母注視兒子好半天,「去打電話給阿蘄。」  

  「媽。」沈靖南對母親投以感激的目光,不愧是做母親的,瞭解孩子的心意。這一決定給他帶來勇氣,既然只能就一頭,那就就一頭,是他對不住龍蘄,現在補回來,說不定百合也願意見龍蘄。「我去了。」  

  這傻孩子,平時的冷靜都不知到哪兒去了,站在這兒傻傻地想,別人還以為是他的老婆生孩子。  

  車子如一頭狂獅在馬路上呼嘯,過往的行人自覺地退至一旁,以免波及其身。這不是憤怒地吼叫,也不是狂熱的飆車族,是一個失落的人找到自己的心愛,是一個將要為人之父的喜悅與焦急。  

  終於,在漫長的七個月之後等待到風兒的消息,這對龍蘄來說如天邊重見的彩虹,重生的旭日、朝陽放著七彩的光輝。一直麻木的感覺在此刻復活。只要能再見到風兒,他怎麼會去怪罪靖南。  

  手術室的門口站著四五個人,其中包含醫生,面部的表情不太自然,難道風兒出事了?龍蘄心情沉重的跑到跟前。

  「醫生,有什麼話你跟他說。」沈靖南將醫生指到剛跑來的龍蘄這邊,這件事他做不了主。  

  跟他說。什麼事?龍蘄緊張地抓住醫生的手臂,用力地拽住,「到底什麼事?」  

  「你是她什麼人?」  

  「我是他先生。」  

  沈伯母、沈靖南、紀媽面面相覷。  

  「她可能會難產,到時候你是保大人還是小孩?」  

  保大人還是小孩?風兒有危險。七個月的相思等來這一結果。老天,你要報復就報應到我的頭上,何苦害風兒呢?她沒有錯,錯的是我。  

  「她有這個跡象,我們也只是假設。」醫生解釋著安慰。  

  「保大人。」龍蘄果斷地決定。  

  「那請簽字。」  

  在「丈夫」一欄龍蘄簽下自己的名字,他只希望風兒能夠平安無事。  

  手術室外的等待是寂靜地,與此強烈的對比來自室內傳來的一聲聲刺耳的慘痛叫聲,揪住所有人的心,擔心產婦的安危。  

  龍蘄靠在牆角,頹廢的模樣找不出能夠讓人相信他是龍氏的總裁,現在的他只是一個等待妻子的丈夫,等待孩子出世的父親,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普通男人。  

  名利、權勢、地位統統都不重要,如果這些能用,他早就衝進去換出風兒,寧願受罪的是他。  

  「哇……」清亮的小孩哭聲令在場的人倏的睜大眼,豎起耳朵。風兒,風兒呢,龍蘄第一個想到的是風兒的安危。門開了,護士抱著嬰兒出來。「恭喜,恭喜,是個男孩。」  

  「大人呢?」龍蘄急急地問。  

  「母子平安。」  

  所有的人鬆了一口氣。龍蘄的臉上出現少有的喜悅,低頭看著襁褓中的初生兒,他做爸爸了。  

  「快去看看百合。」沈伯母提醒,接過龍蘄的位置抱著孩子。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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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9-21 11:52:59

第10章(1)  

  晚上,龍蘄守在病床前,由於病房規定只能留一個人,沈伯母與沈靖南、紀媽他們先回去了。  

  龍蘄緊握百合的手,生怕一放手她就會從眼前消失。這就是找了多時的人兒,再次的重逢竟然是在醫院,好在是生孩子。  

  好久沒能這樣靜靜地守著風兒,凝視風兒,她還是那麼美,美得真實。  

  這些日子的相思終於讓他明白一件事,他不能沒有風兒,他確確實實地愛著這個純真的女孩。他不能失去她。因一時的嫉妒沖昏頭腦,傷害風兒,他真是一個混蛋。風兒會原諒他嗎?風兒。  

  百合的睫翼掀了掀,悠悠睜眼。「蘄,你怎麼在這兒?」  

  風兒還是叫他蘄,龍蘄激動地探到百合的面前。「風兒,恨我嗎?怪我嗎?」他想知道,急切地想知道。

  百合輕搖,全身無力使她無法多言,只能用她的微笑表示她的回答。她怎麼會怪他,早在沈伯母家就想通了,緣分注定如此,重要的是她是這麼深愛著龍蘄。  

  又見那百合花般的笑容,她沐浴在春風中溫暖,龍蘄釋懷,很溫柔地說了句:「風兒,我愛你。」

  百合怔視龍蘄,他說他愛她,這是真的,蘄愛她,我愛她。已經夠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滾燙的淚水順著眼角流下,迷離的淚眸瞅著堅定的深瞳。  

  稍稍動了下手腕,「叮」,這是鐲子的聲音,百合記得,記得很清楚。巡視身側——  

  龍蘄抬高緊握的雙手,在手腕上她發現她要找的東西。她不是把它留在別墅了嗎?  

  龍蘄知道百合的疑惑,解釋道:「我每天都把它帶在身邊,指望有一天找到你,能再為你戴上。風兒,你還願意要它嗎?」  

  百合努力地點頭,想承認它的事實,想確定它的存在。恐怕這一夜的淚是關不住了。  

  病房裡堆滿了各式的鮮花,也坐著好多人。有沈伯母、紀媽、沈靖南、楊臘,當然還有龍蘄。  

  楊臘是最活躍的一個。「百合,這麼長時間沒見到你,沒聽你叫我外國臘,耳朵裡真癢,總覺得少些什麼。都怪你,靖南,把百合藏這麼久也不告訴我一聲。這次可好,又多了一個小的,該不會聯合起來對付我一個吧!」  

  沈靖南敲著楊臘的頭,「你這張嘴,還能告訴你,像廣播站似的,那不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你喲,一會兒欠罵挨,一會兒又嫌多了。」  

  「外國臘。」百合親切地叫著。  

  「哇,我又聽到這甜美的聲音。」楊臘陶醉,「什麼事,百合。」  

  「你的琵琶學的怎麼樣,還需要我導演嗎?」百合天真地說。  

  沈靖南、龍蘄「嘿嘿」笑出聲,楊臘則把手捂著臉,「怎麼又說人家嘛,多不好意思。」唉聲慣氣地回答。

  最不明白的要屬沈伯母和紀媽,這些年輕人是怎麼了,忙問:「阿南,笑什麼?』」  

  於是,沈靖南將楊臘學琵琶的過程講述給沈伯母。紀媽,惹得她們也是一陣大笑,就連沈伯母也風趣地說:「臘臘,那你就給我們來一曲。」  

  「是啊,來一曲。」旁邊人起哄。  

  楊臘媚視沈伯母,手遮半邊臉,嬌聲道:「沈媽媽,您怎麼也欺負奴家呀!」  

  滿屋子的人哄堂大笑。  

  這時,護土抱來小寶寶,所有的視線全都聚集到他的身上。楊臘如遇救星,不會有人再去欣賞他的琵琶。

  百合接過嬰兒。這就是她與龍蘄的兒子,終於完成了心願,可最後的一步要實現嗎?  

  「風兒。」龍蘄叫喚望著嬰兒出了神的百合。  

  「哦,他好小。」百合回神。  

  沈伯母感歎,「多好的一張全家福。來,讓我瞧瞧。看,多像阿蘄,特別是那眼睛,簡直一模一樣,又是一個小龍蘄。」  

  「讓我看看。」楊臘擠到跟前,「耶,小傢伙在笑,他在朝我笑,他的笑像百合。唉,以後跟我干,我把他培養成第二代電腦王。」別看楊臘平時總是嘻嘻鬧鬧的,他的身份是龍氏集團的電腦專家。  

  「跟我學醫也行。」  

  「喂,你這個江湖郎中不要跟我搶,這個師傅我是當定了。要麼,我大方點,他們的第二胎給你。」

  「行了,兩個大男人爭別人的孩子。我看啦,你們自己去生。」  

  「沈媽媽,您幾時也變的這麼愛說笑了。」  

  「跟你們年輕人學的。」  

  今天就要出院了,快樂的時光總是這麼快。百合站在窗前,想起這三天大家的關心、幫助,與龍蘄的相處,沈伯母、紀媽的恩情,難以割捨的情懷與自己的誓言,與林雪、葉涵的約定,這之間總要做出個抉擇。  

  「風兒,東西理好了嗎?他們在家等我們。」龍蘄拎起床上的包。風兒總是趁無人時站在窗前凝視,感覺有事發生,又怕自己多心惹出事情。他們等在家開歡慶會,風兒不讓他們來,說是麻煩。  

  「蘄,你去辦出院手續,我去抱孩子。」  

  「好,醫院門口見。」龍蘄走到門口。  

  「蘄。」百合叫住龍蘄,她想再多看一限。  

  龍蘄止步,這一聲不尋常的呼喊令人不安,謹慎的回頭。「什麼事?」  

  百合不捨地探望一眼他清俊的容貌,頎長身影,唇畔勾起一朵百合的微笑,「我想說,包我來拎。」

  「你行嗎?」龍蘄陷在那絕美的笑容中,突然意識到不真實。但百合早已接過他手中的袋子往嬰兒房走去。

  龍蘄在門口等候很久,仍沒見到百合母子。他的心裡早意識到風兒不會出現,可是又有什麼理由離開他?不死心。

  「訪問您是龍蘄先生嗎?」龍蘄點頭。「有一位小姐要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他人呢?」  

  「抱著孩子走了。」  

  猜中了,他的預感這次沒出錯。打開信封,一行行娟秀的字體浮現眼前。  

  蘄:  

  我走了,帶著我們的孩子走了。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也請原諒我的自私,請乾媽、紀媽他們原諒我的不報恩情,我是一個沒有心肝的人。沒有辦法,我只能做出一種選擇,想了很久,最終放棄了你們。因為與小雪、涵兒的誓約在先,我的夢想在先,我只能自私地去實現它們。原諒我!  

  蘄,走之前,能夠親耳聽到你對我說「我愛你」這三個字,我已經很滿足了,與你的相處,是我這生最美好的回憶。其實我欠你一句「我愛你」,其實我每次都補在心中。  

  我不想解釋什麼,但有一點我要告訴你,不管在什麼情況,什麼時候,我所唱的每一首歌都是唱給你聽的,因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小時候,我常常坐在鞦韆上玩,那時的我,是我童年中最快樂的時光,有爺爺的陪伴。風喜歡從我的耳邊輕輕拂過,我喜歡它,愛和它鬧,和它笑。爺爺說我是風的孩子,說我的笑聲像風,所以那時的爺爺叫我風兒。我很高興那一天你也這麼叫我。  

  不要來找我,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找到我,想來想去只有用那個願望來阻止你了,你一定會實現我的願望,對嗎?沒想到把它用在這上。不要認為這是我當初就預謀好的,真的,相信我,我沒有。  

  一切隨緣,我相信有緣我們會相見,你相信嗎?  

  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祝你幸福!  

  愛你的風兒  

  時間轉眼既過,但對相思的人來說,它是但長的。將近五年,龍蘄謹守百合的約定沒有去找她。  

  所有的時間又重新花費到工作上,空閒時,看看百合曾住過的房間,還有那些窗上的風鈴。曾經的歡聲笑語何時能夠重視。  

  他們母子倆過得好嗎?風兒能夠養活他們的兒子嗎?這小傢伙也快五歲了吧!調皮嗎?  

  今天他到下屬公司巡視工作,剛開完會就想到器樂廳走走。  

  一陣歡快的鋼琴聲傳來,彈的不錯,龍蘄尋聲望去,有一些人圍觀。有一股衝動想過去看看,琴聲剛好結束,掌聲響起。龍蘄扯動嘴角,還是走吧。  

  正準備離開,琴聲再度響起。龍蘄怔住,熟悉的旋律是風兒經常彈的那首曲子,他們還曾經合作。難道是風兒。龍蘄心跳加速,緊張得像個剛談戀愛的少男。  

  他疾步走往人群,盼望出現風兒純真的臉龐。  

  透過密密的人群縫隙,他沒有見到白色,失望之情油然而生,但熟悉的旋律讓他仍報有希望。再仔細將光線擠進更深處,是個男孩,大概只有四五歲。  

  男孩,是他的兒子嗎?龍蘄的希望再次升起。彈琴的姿勢、手法與風兒如出一轍,這首曲子是風兒和她的好友合作,不可能別人知道。  

  推理更加堅定他的判斷。  

  鋼琴聲終於停止,圍觀的人群再次鼓掌。小男孩很有禮貌地向人們鞠躬行禮,從台上跳下。龍蘄迫不及待地擠進。

  小男孩的反應很快,發覺有人,睜著靈活的眼睛稚嫩地問:「叔叔,有事嗎?」  

  他沒想到小男孩會主動在這麼多人的情況下準確地選擇問他,他的判斷力很難確。心中一悅:「你幾歲了?」

  「四歲半。」伸出一隻手,可愛地數著四根小手指,還將最後一根彎成半截,來要證明他沒有說錯。

  是的,他的兒子也應該有四歲半。心情更加激動,「你的琴是誰教的?」  

  「媽媽,媽媽教我彈鋼琴。」  

  「那你媽媽叫什麼?」  

  「嗯——」小男孩歪著腦袋極用心地想了一會兒,嘟著嘴回答,「媽媽就叫媽媽羅!」  

  這一聲無真的童音惹得龍蘄緩解眉頭,輕笑起來,摸摸小男孩的腦袋,「你真可愛。」他打心眼兒裡喜歡他。「那你叫什麼?」  

  「我叫躍躍。」他非常自豪地回答。  

  「躍躍,真好聽。告訴叔叔,你姓什麼?」  

  「我姓尤,叫尤躍躍。叔叔,你還有事嗎?」媽媽說過,不能隨便告訴陌生人自己的事情,但是這個叔叔他很喜歡,所以回答了幾句,不算太違背媽媽的意思。  

  「你姓尤。」龍蘄皺起眉頭,不姓龍,也不姓百,那不是他的兒子。會不會是風兒嫁給別的男人的姓。

  不會,龍蘄否定這個結論,他可能不是他的孩子。即使是這樣,他也不喜歡這個姓。  

  躍躍不明白叔叔為什麼不說話,好奇地望著龍蘄。  

第10章(2)  

  「躍躍,你怎麼跑這來了。」方惠焦急地拉著躍躍的小手,害她到處找。訓完孩子這才發現旁邊還有人。「啊,總裁。」  

  「這是你家的孩子?」  

  「是。」完了,希望不要惹出麻煩,那她的工作可就泡湯。  

  「他很可愛。你是這裡的職員?」  

  「是的,總裁,我是三樓的職員。」方惠的心七上八萬,被老闆抓到,天啦,她怎麼這麼倒霉,低著頭道歉。「總裁,對不起,我這是……是……第一次。」方惠支支吾吾的。  

  龍蘄沒有去聽她說什麼,他的視線一刻也沒離開躍躍,他總在希望他能夠是他的孩子。  

  不知情的躍躍還在跟龍蘄做鬼臉,方惠可是急得滿頭大汗,老闆還沒做聲,這次懲罰可就嚴厲了,慘啊!

  「明天能把躍躍帶來嗎?」  

  什麼,她沒聽錯吧!等了半天總裁說:明天把躍躍帶來?  

  「不方便?」  

  「不,不是,我明天還有工作。」  

  「沒關係,孩子交給我,下班我再給你送來。」  

  「今天不是四月一號?」總裁不會是腦子出了毛病,看他挺英俊的,要不就是跟她開玩笑。  

  這女孩挺有意思,龍蘄笑語,「今天不是什麼重大節日,明天也不是,我很喜歡躍躍,你不用緊張,沒別的意思。明天能帶來嗎?」  

  她還不緊張?方惠心裡想,人都快被嚇死了。他們不是說老闆不會笑的嗎?這笑起來還不錯。怎麼怪事都被她碰見了。反正把躍躍帶來又不是壞事,還怕總裁拐賣兒童?「好的,總裁。」  

  「那好,明天見。」龍蘄輕舒一口氣,他還真有點擔心她不答應,自己會提這種要求,他也感到好笑。

  方惠帶著蹦蹦跳跳的躍躍走到家門口,徵求小傢伙的意見,讓他自己進去給媽媽一個驚喜。  

  躍躍輕輕地打開門,媽媽不在客廳。又悄悄地走到廚房,又不在。躍躍嘟起小嘴,搔搔腦門,咦!媽媽呢?轉轉眼珠,在臥室。  

  一轉身就見到媽媽笑吟吟地從臥室裡出來,躍躍撲進媽媽的懷裡,「媽媽,我好想你。」  

  「小鬼頭。」百合點了一下躍躍的鼻子,「惠阿姨呢?」  

  「惠阿姨回家了。」  

  「今天乖不乖,有沒有給惠阿姨添麻煩?」兒子調皮她是知道的,活躍的思想超過同齡的孩子。  

  「乖,躍躍可乖了。」小嘴自豪地說。叮咚,「呃,我去開。」躍躍搶先跑到門邊。「你是誰啊?」

  「我是小白兔。」門外回答。  

  「曹叔叔。」果然是曹孟德站在門外,他一把抱起躍躍轉了一圈,「小伙子又重了。」  

  「進來坐吧!」百合微笑。  

  躍躍領著曹孟德到沙發,「叔叔,坐,我給叔叔倒茶。」  

  「真乖。」拉進躍躍,「看,叔叔給你帶什麼來了?」從手帶中拿出一個盒子交給躍躍。躍躍小手興奮地拆著盤子。「飛機。」躍躍高興地抱著曹孟德的脖子,高聲說,「叔叔真好,叔叔真好。」  

  到廚房倒水的工夫兒子手裡就多了件玩具,知是曹孟德送的,百合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他總是破費買玩具,對於他們母子倆的關心已經夠多的了。「你給他買了很多玩具。」把水遞給他。  

  「小孩子,沒什麼。」他不敢送禮物給百合,他知道不會收,只好送東西給躍躍,被拒絕的幾率比較小。見躍躍在一旁玩得很開心,忍不住問:「躍躍快五歲了,你打算以後也這樣?」  

  「這樣不好嗎?」  

  「你沒想過找孩子的爸爸?你沒想過孩子需要爸爸?」  

  百合愣住,躍躍需要爸爸?哪有孩子不需要爸爸的。她當然知道,她也不是沒考慮,可是……「我,我去做飯。」

  一年前,百合由爺爺住過的小山村回到城市,同當初爺爺帶她回城的理由一樣,孩子要讀書了。她不能耽誤躍躍的學習。雖然這孩子很聰明,很乖,很懂事,但城市與鄉村畢竟是不同的。  

  也就在那天遇到了曹孟德。再度的相逢令曹孟德心中一陣狂喜。自從與此Aileen交往後,他才真正意識到他是真的愛上了百合。想回頭時卻得知百合休學,懊惱了好一陣子。  

  這次的巧遇,讓他重升起希望,即使是知道百合有了兒子。  

  她不敢確認他是她所認識的曹孟德,沒有自負。驕傲,變得成熟、穩重。  

  時間造就了人,環境造就了人,生活也造就了人。一切都在不停的變化,誰也不會預測到將來會發生什麼。

  曹孟德一直關心百合母子。他沒有見到躍躍的爸爸,也想成為躍躍的爸爸,但他也知道成為不了躍躍的爸爸。

  百合自主、堅強,離開龍蘄後,學到更多,潛意識的挖掘出更多,她不再是一個懦弱的小丫頭,躍躍成長的同時,她也在成長。  

  她不願接受曹孟德的幫助,她也明白曹孟德的情意,如果沒有躍躍,如果沒有遇到龍蘄,也許她會接受現在的曹孟德。誰叫這一切發生了呢?  

  晚上,躍躍洗完操很自覺地爬上床,睡覺時間快到了。  

  「躍躍今天真乖。」百合替兒子蓋著被子,突然停住。  

  「媽媽,你怎麼了?」躍躍伸出小手搖晃百合,曹叔叔走後媽媽就有些不開心,所以他很乖地上床。

  「躍躍,告訴媽媽,你——」想起曹孟德說的話,百合思考了很久,最後還是想問問躍躍的想法。可話到嘴邊又難以開口。那雙酷似龍蘄的眼睛使得百合無法不去面對,「你想爸爸嗎?」  

  「想。」  

  一聲堅定的回答就像一枚炸彈轟人她的腦中,孩子真的需要爸爸。眉頭更加緊鎖,「那——躍躍想要爸爸嗎?」

  「不想。」  

  「不想?」答案讓百合暫時忘卻皺眉,「躍躍不是想爸爸嗎?為什麼又不想要?」  

  躍躍翹起小嘴,很認真地說:「因為媽媽不要爸爸,所以躍躍也不要爸爸,躍躍有媽媽就行了。只要媽媽高興,躍躍也就高興。」  

  這是一個不滿五歲孩子說的話?百合緊緊地摟住兒子,他是這麼的貼心、懂事,然而,她卻為了私慾。為了自己的誓言奪去他應有的父愛,她不配做他的母親,她更不配擁有這麼好的孩子。  

  淚水滾落到躍躍的肩上,躍躍皺起眉問:「媽媽,你哭了,是不是躍躍說錯話了?」  

  「媽媽,你別哭。媽媽,今天有個叔叔問我幾歲了。我告訴他我五歲。」躍躍邊說邊伸出小拇指,模樣很可愛,他想使百合開心。  

  「叔叔還誇我的鋼琴彈的好,問我是跟誰學的,我說是媽媽教的。」  

  「媽媽不是告訴過躍躍,不能隨便和陌生人說話嗎?不能告訴陌生人家裡的情況?」百合拭去眼淚,她知道兒子在想法逗她,假裝生氣。  

  「沒有,沒有。」躍躍忙揮動小手,他最怕媽媽生氣。「叔叔問我媽媽叫什麼,我說媽媽就叫媽媽。」

  百合忍住笑,這孩子真是個小機靈。「叔叔還問我叫什麼?」  

  「你告訴他了嗎?」這個人怎麼問這些問題。  

  「沒有,我說我叫躍躍,叫尤躍躍。後來叔叔就沒問了,他就一直看著我。」  

  百合有些緊張,他為什麼問這些。「躍躍,你彈的什麼曲子?」  

  「媽媽最喜歡的那首。」  

  難道是他?不,不會這麼巧。也許是他們?算了,百合回神,兒子正奇怪地看著她。微笑地在躍躍額上親了一下。「乖,躍躍該睡了。」  

  「媽媽晚安。」  

  「晚安。」退出房間。  

  五年,事情已經過去五年,說不定龍蘄已經結婚,和他的妻子也有了一個漂亮的寶貝。唉!想這麼多幹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不容許她後悔,也沒機會後悔,那就不要後悔。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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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9-21 11:54:49

第11章(1)

  龍蘄很早就到了公司,他想見躍躍,急切地想見到。雖然他只見過躍躍一面,只和躍躍離開了一個晚上,但他無時無刻不在盼望天明,或許有某種聯繫,牽引著他。  

  「叔叔。」稚嫩的聲音在龍蘄耳邊響起。他不禁興奮的回頭。躍躍今天穿了一條深藍色的小背帶褲,領子上繫著同色蝴蝶結,模樣俊俏、可人,彷彿見到百合的身影。  

  「小姐,謝謝你把躍躍帶來。」  

  「哪裡。」方惠點頭謝意。  

  「惠阿姨再見。」躍躍大方地自動牽起龍蘄的手,惠阿姨說過,今天要跟叔叔在一起,他也很喜歡這位叔叔。

  龍蘄欣喜躍躍的主動,帶給他一種自豪,為人父的滿足。他放縱自己,自從百合離開後頭一次沒去上班,沒有想到工作,帶著躍躍進遊樂場,吃冰淇淋,他不是大集團的總裁,他只是個平凡的父親。  

  「躍躍,開心嗎?」  

  「開心。」  

  「喜歡叔叔嗎?」  

  「喜歡。」夠了,有了這樣的承諾,比什麼都滿足。  

  當龍蘄帶著躍躍走進辦公室時,可想而知這一路的風塵,及眾人詫異的目光。曾幾何時他們見到過老闆臉上的笑容,何時老闆的身邊多了個孩子。  

  有了浩大的廣播站的宣傳,自然逃不過沈靖南與楊臘的審問。屁股還沒坐熱,門就被闖入者踢開。同時出現在門口的兩人,同時被呆在門口,瞪著眼睛,張大嘴巴。  

  「叔叔,這兩位叔叔在幹什麼?」躍躍悄悄地在龍蘄耳邊說,好奇地瞧著門口。  

  龍蘄只顧著躍躍,哪有心情理旁外事,經躍躍的提醒,他也知道那是哪些人。「進來吧!傻站著幹嗎。」他的心情好,不自覺的連語氣也變了。  

  「哦。」一語道破兩人,回神並回到現實的楊臘首先提問:「靳,他就是你的兒子?」  

  「我的兒子?」他也這麼認為,「何以見得?」  

  「你沒發現他和你很像嗎?簡直是你的縮小版,特別是他的眼睛,天啦,太像了。他不是?」他不可能不是蘄的兒子。  

  龍蘄轉向沈靖南,他也是贊同地點頭,「你沒問他母親是誰?」  

  「問了,他不知道。」把昨天下午的事簡述一遍。  

  楊臘湊到躍躍跟前,問:「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躍躍退到龍蘄身後,只探出腦袋,調皮地回答:「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媽媽說過不能隨便跟陌生人說話,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壞人。」這幾句話聽在龍蘄耳裡特舒服,他問躍躍問題時就沒這麼麻煩。  

  「叔叔不是壞人。」楊臘替自己辯解,向一個孩子澄清他的好人程度。  

  「壞人通常都說自己不是壞人,壞人又沒在臉上寫他是壞人,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壞人。」小嘴嘟得老高,擺出不吃你那一套的姿勢。  

  「哈哈」,沈靖南是笑彎了腰,  

  佩服小孩的厲害,龍蘄是早就見識,只是贊同地護著躍躍。  

  只有楊臘委屈地、害怕地、受傷地、用食指指著躍躍,語不成調地指控,「他一定是百合的兒子。」

  這倒提醒了沈靖南,他蹲到躍躍面前,含笑的問:「能回答叔叔幾個問題嗎?」  

  「好。」滿口答應。  

  楊臘不服氣地像個小孩子似的插嘴道:「不公平,他的臉上也沒寫好人二字,為什麼聽他的。」  

  「因為我相信這位叔叔,媽媽說人的第一感覺特別重要,我的感覺告訴我他是好人。」  

  「欺負人。」楊臘嬌氣道,「和你媽一樣,總是欺負我。」這時他的心裡比什麼都甜,又回到受百合氣的那段日子。不用多說,三個男人都認定、肯定他是百合的兒子。但是,龍蘄心裡還有一個疑團,那就是姓,為什麼孩子姓「尤」,這是他始終不能明白,也不敢確認的一點。  

  圓圓的小手悄悄爬上龍蘄的眉頭,輕輕地撫摸,極不開心地勸慰,「媽媽說過,皺眉不好看,要像這樣,笑。」躍躍露出孩子天真的笑容,「看,像我這樣。」  

  龍蘄被這個笑容震撼,這是風兒的笑,只有風兒才會有這樣的笑。他曾無數次拒絕不了這個笑,他曾無數次幻想這個笑,他曾無數次回憶這個笑,他曾無數次尋找這個笑。  

  按捺不了、平服不了,他不能再等,抱起躍躍向外跨步,前方的曙光越來越亮。  

  躍躍在這時提出一個小小的問題:「叔叔,那個叔叔怎麼知道我的媽媽叫百合。」龍蘄稍稍看了一眼手中的孩子,底下的的腳步更快了。躍躍沒有得到答案,好奇地看著後方笑瞇瞇地看著他的叔叔。  

  「爸爸,我有鑰匙,為什麼不進去。」  

  「我們要等媽媽回來一起進去。」  

  在躍躍天真地問出他的第一個問題後,龍蘄就要他改口叫「爸爸」;在躍躍天真地問出第二個問題「你也性龍嗎?」龍蘄就更堅決地叫他喊他爸爸;在龍蘄點頭回答躍躍後,龍躍躍喊出他今生叫的第一聲「爸爸」。  

  問起兒子為什麼說他姓「尤」,這又是一個小笑話,兒子的小聰明。  

  原來躍躍在學寫字的時候,總是愛把「龍」字上面的一點寫掉,百合告訴他少了一點不讀「龍」,念「尤」,於是他就自做主張地告訴陌生人他姓「尤」,因為媽媽說過,不能告訴陌生人他的真實姓名。可是他很喜歡「叔叔」,不忍心不告訴他,所以就說了自創的名兒,卻沒想到惹來龍蘄的苦惱。  

  等了很久都沒見到百合的人,只怪他們到的太早。龍蘄的腳程快,心決,速度自然快。本來要先找到方惠問出她們的住址然後才能到,沒想到這小機靈鬼說他知道他家在哪兒,因為媽媽叫他記牢,麻煩又減少。  

  「咚」,不遠處傳來輕微的碰撞聲,慢慢地移送,傳到父子倆的耳裡。「媽媽回來了。」躍躍說出龍蘄的想法。

  這個聲音他怎麼會忘記,風兒最喜歡玩手腕上的鐲子,送給她的十九歲生日札物。期待,等待,風兒高興見到他嗎?五年的時間她變了嗎?心急的疑團一個個浮現在龍蘄的腦中。  

  「媽媽。」  

  所有的思維、動作、脈搏、心跳、呼吸全在這一聲媽媽中停止。百合的笑容在抬頭這一刻凝滯,原以為眼中只會出現兒子的身影,多了什麼?一雙既陌生又熟悉比兒子的眼睛放大版的更具吸引力一直出現在夢中的深造黑眸悄然反映在她的瞳仁中。  

  他的視線離不開,離不開那渴望多時的笑容,此刻真實的重視。她比想像中更美,成熟、嫵媚,多了女性的嬌柔。「你們怎麼啦?爸爸,媽媽回來可以進去了。」躍躍自顧自地拉進百合推到門邊遞上鑰匙。  

  這門怎麼開,平時很好打開的鎖怎麼出了狀況?百合很努力,可它就是唱反調一動不動。鑰匙在幾經周折下掉到地上。  

  像只受驚的兔子,百合認錯地對上龍蘄的臉,讓龍靳懷念許久的紅唇微微開啟:「我……」不爭氣的淚水在眼裡滾滾打轉,「我,我不知道它,它為什麼打不開。」  

  龍蘄彎身撿起地上的鑰匙,插入匙孔,「奇跡般」的在「咋」的一聲下門開了。龍蘄無語,親眼地替她順順耳邊散落的髮絲,而後攤開雙臂,深情溫柔地凝眸注視。在那雙無法躲避的瞳孔中,百合撲進等待已久的胸膛,蓄意的手臂收緊,環繞纖細的腰,禁固多時的淚水宣告崩堤,不能自控的從眼眶中沖洩下來。  

  一旁的小觀眾極具大人味道地搖搖頭,推門而入,帶上房門站在門後低吸,「現在的年輕人感情真是豐富,唉,我落伍了。」  

  不過沒多久,裡面傳出的抗議聲制止了外景。「少兒不宜——」他是不拒絕他們的親熱,不過也要想想他的肚子,等他的溫飽解決,他們要怎樣隨便。  

  龍蘄參觀了讓百合母子倆住了一年的小居室,兩間房,一個客廳,大的躍躍住,就其玩具量來看確實需要。

  滿屋子的玩具皆由一個叫「曹叔叔」的人送的,有這樣的人存在?不,他沒有生氣,他還要感謝這個人!以後不會再有,他的兒子由他照顧。他怎麼能夠生氣,以前就是太多的誤會造成與風兒的分離。  

  好吧!他是有那麼一點點生氣,有那麼一點點嫉妒,只有那麼一點點,他憑什麼比他早一步結識他的兒子?不過最主要的一點,這人是不具威脅的,如果他的威力大,風兒早嫁了。龍蘄竊喜。  

  三個人享受天倫之樂時忘卻了另一個人的著急。龍蘄帶躍躍回家,沒有跟方惠說一聲,害她到處逢人就問總裁在哪兒,害她讓人誤會她和總裁的關係。  

  無可奈何之下,只好負荊請罪,等待百合姐的淚水轟炸,誰叫她活該。  

  走到門口沒聽到歎息聲,反倒笑聲朗朗,方惠用力地掏掏耳朵貼在門建上聽,確實沒錯。  

  推門而入,在她多次揉眼、眨眼、捏臉的狀態下確定眼前坐著的就是她尋找了一下午的老闆、躍躍,她是哭笑不得的感謝上天,哈,盼望的人出現了。辛酸啊!這一路的辛苦有誰明瞭?  

  她像一個木頭人釘在門口許久才知上前,跨步,行走,問問題。「總裁,你,她,他。」  

  三個人的目光,六隻眼睛聚集到一處,光線還是有點亮度的。方惠覺得自己像個入侵者,不久就要遭到圍攻,先用激光性質,再來,再來就是什麼?不禁對未來命運擔憂。  

  「惠阿姨,你怎麼了?他是我爸爸。」  

  爸爸,總裁是躍躍的爸爸,那不就是百合姐的丈夫。這是一團什麼亂七八糟的線團,她實在是糊塗的一塌糊塗,卻又清楚得不能再清楚,躍躍講的很明白。易懂。  

  「方小姐,謝謝你讓我和我的家人團聚。」龍蘄說。  

  「哦。」方惠呆呆地點頭回應。倏地意識到家人團聚不就多了她這個外來者。哦,天啦,怎麼能夠打擾,至於她理不清的頭緒回家整理吧!「我,我回去了,再見。」飛似的逃離現場,爆炸大新聞。  

  第三次同坐在陽台上賞月。躍躍很乖,很自覺,很早就上床睡覺。今晚的月亮也是大大的滿月。  

  幾載的人間,幾許的分離,五年後的今天再次相逢,是前生的宿命亦或是今生的姻緣?  

  沈家大宅今天是歡樂的,從中傳出的笑聲證明每個人都是高興的。特別是沈媽媽,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微笑地看著客廳裡的每一個孩子。  

  最能逗沈媽媽開心的當然要屬龍躍躍。他奶奶長、奶奶短地叫個不停,惹得沈媽媽一個勁兒地咯咯直笑。

  「這小傢伙的嘴巴真甜,長大了不得了。」楊臘感慨。  

  「臘臘,你是不是吃醋了?」沈靖南調侃。  

  「我吃醋,我怎麼會吃這小傢伙的醋,別忘了他還是我徒弟呢!」  

  「躍躍是我徒弟。」兩人又為五年前在醫院的同一個問題爭執起來。沈媽媽看著兩個老大不小的孩子,由衷地感到幸福又重新降臨到他們的身上。  

  被忽略的小主人並沒有忽略大人的字眼兒,極度認真地說:「臘叔叔,我身上真有醋嗎?可醋是酸的,我身上沒有酸味。」  

  孩子的重言惹來大家的關注,惹來愛笑人的蓄意待發。只見躍躍繼續認真地說:「臘叔叔喜歡吃躍躍身上的醋,那麼臘叔叔身上也有了酸味。再加上臘叔叔身上的辣,臘叔叔就有兩種味道,辣的,酸的。」  

  躍躍頓了頓,現在所有人的思維都跟著他的小腦帶轉動,等待下文,他極用力地歎口氣,「唉,又辣又酸,臘叔叔,我實在不知道你好不好吃。」  

  笑聲不可遏止、此起彼伏地在屋中響起,大家很想笑,也確實笑了,只是這個笑話太好笑,需要換口氣接著笑。

  「完了,完了。」楊臘不住嘴地歎息,「百合第二代誕生,我的日子怎麼過啊!百合,你是怎麼調教的?」百合掩面而笑。  

  「叔叔好吃嗎?」躍躍問離他最近的沈靖南。  

  「試一試不就知道。」蠱惑他的行動。  

  躍躍真的向楊臘一步步邁進,嚇得楊臘連連後退,口裡不斷罵道:「你個姓沈的,我跟你平日無怨,近日無仇,你何苦要如此害我。哎,好躍躍,你不要靠我這麼近,離遠一點兒。等等——」擋不住攻勢,只有再度求助百合。「百合,幫幫忙,快讓躍躍停下來。」百合但笑不語。  

  接著只見楊臘圍著所有的人求助打圈圈,躍躍也跟著打圈圈。後面的人是越跑越有勁兒,前面的人是越跑越沒勁兒。最後,楊臘只好躲到百合的身後求饒道:「百合,救命啊!以後都聽你的。」  

  「真的?這可是你說的。」百合拉住兒子,「躍躍,聽媽媽跟你說,臘叔叔要先吃了你身上的酸才會有酸味,但是現在臘叔叔沒吃你身上的酸就沒有酸味,只有辣味。」  

  「百合,哪有你這種解釋的,應該是……」收到躍躍遞來的警告眼神,楊臘趕緊閉嘴。  

  「躍躍,你要吃臘叔叔身上的又辣又酸,就必須先讓臘叔叔吃你身上的酸,躍躍,你願意讓臘叔叔吃你的酸嗎?」

  楊臘害怕躍躍說一個「讓」字,緊緊地盯著那張小嘴的動靜。「不讓。」  

  楊臘如獲至寶地感激百合:「大恩不言謝,以後有用得著小弟的,」拍拍胸脯,「只管開口。」轉念一想,這種辦法就能唬住小傢伙,他怎麼沒想到,以後得好好學著。  

  大傢伙雖不明白百合的解釋,但是都覺得這番解釋非常有理,哎!反正這番歪理只有他們母子才能想出來。他們哪裡又會知道這是百合母子故意整臘臘呢?當然,這一細小動作,母子傳遞眼神祇有龍蘄他這個做父親的看見,他怎麼會告密?

  龍蘄稍做手勢,大家安靜下來。「各位,我和風兒決定下個月初結婚,到時請大家捧場。」  

  「哎,終於要結了。」  

  沈媽媽擦拭眼角的液體,這兩個孩子終於可以在一起了。沈靖南勸慰母親,「媽,高興的事,哭個什麼?」

  「媽媽這是高興的眼淚。」  

  「唉,還是我的乖孫子聰明。」把躍躍摟在懷裡,「百合,你教的好孩子。」  

  「百合教導的好?」楊臘詫異的接過口,一副害怕的神情,「一個百合,我怕了;多一個躍躍,我受不了了;他們倆一結婚,接二連三的再造出第二個,第三個,那不把我給分了。」大家聽了哈哈大笑,百合不好意思地躲進龍蘄懷裡。

  「臘臘,這不正好,多生幾個我倆就不用槍徒弟了。你要哪個你先說,躍躍給你好不好?」沈靖南大方地謙讓。

  「不太好。」楊臘忙插手,「還是先給你,我等下一胎,下一胎說不定好教些。」  

  「哎,別客氣,還是你來。」  

  兩個大男人就在這裡讓來讓去,沈媽媽把手一揮,宣佈道:「別讓了,躍躍啊,是我的。」  

  哈哈哈……  

第11章(2)

  這是一個喜慶的日子,教堂內正舉行婚禮,當牧師宣佈新郎與新娘正式結為夫妻時,立刻響起一片歡呼,所有的人鼓起掌,所有的人送上自己的祝福。  

  「百合,祝你幸福。」  

  「謝謝,孟德。」  

  告別客人,百合找了一個較偏的地方坐下。雖然他們準備比較簡單,但還是來了很多的客人,還好有靖南他們,有空偷閒。  

  這人來人往的人群都是來參加她的婚禮,每個人的表情洋溢著幸福、快樂,她的臉上也有笑,為什麼不那麼和諧?充滿不知明的情緒。也許因為小雪和涵兒。  

  五年的時間,她們還好嗎?是否還記得那個記憶的號碼?  

  「咚」的一聲,白色的紙團由一塊小石子飛至百合的眼前。誰奶的?望向四周,確定沒人,確定是扔給她的,撿起來。打開一看,臉色微變,望了眼龍蘄那邊,百合離開人群,越來越遠。  

  太陽躲進雲裡,不敢伸出它的臉,生怕有誰怪罪它的無情,接著迎來幾片昏暗的雲,沒有帶來一絲陰涼增添幾許悶熱。  

  「南,風兒呢?」  

  「她沒和你在一起?」  

  「躍躍,媽媽呢?」  

  「媽媽不知道。爸爸,媽媽呢?」  

  沒有人能解釋,沒有人知道,在喜慶的日子,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新娘的去向。  

  這是一幢白色的房子,主人在每一扇窗子前掛著一串別緻的風鈴。  

  這是一間粉紅色的房間,從頂部牽下細細的繩子繫著同色的千紙鶴系滿了整個空間。  

  這是一張粉紅色的柔軟床,躺著一位穿著粉紅色睡衣的女孩,周圍撒滿粉紅色的玫瑰花瓣。  

  長長的睫毛在深情的注視下終於微微顫動,緩緩地掀開一小點細縫,聰明的光線像個調皮的小孩,順溜的滑進僅有的縫隙,它的突然進入使得睫毛輕輕抖瑟,忽的合上,而後開啟。  

  「風兒,你醒了。」一個焦急的男人緊握柔弱的柔荑探到睫毛的上方,急切地盼望得到它的注視。

  「你是誰?」悠悠飄出居無定所的氣息傳送三個簡單的字,她又是誰?風兒好熟悉,是她嗎?空洞無神的瞳仁找不到聚集的焦點。  

  「唉,你連我都不記得?」  

  「疼。」輕握手腕,咦,似乎少了點什麼?咚……聲音,怎麼沒有聲音?另一隻能活動的小手無意識地探索周圍,摸索,尋找。  

  「在這兒。」她的另一隻手也被抓起,同時一對圓圓的圈兒送入手掌中。咚……是的,它又回到她的身邊,嘴角稍稍扯出一道優美的弧形,放到胸前緊緊地貼住心窩。  

  「風兒,該喝藥了。」  

  藥,嫌惡地皺起眉頭,本能地排斥那東西。「乖,聽話,喝了藥病就會好。」抬起她的頭,灌進嘴裡。「乖,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會過去。」  

  催眠般,意識逐漸消失……  

  她的腦中一片空白,記不起任何事情。那個叫「緒」的人告訴她,他們是情侶,由於吵架她跑出家門,出了車禍,撞到頭部,所以失去記憶。怎麼她一點記憶也沒有,完全失去記憶?  

  可是她記得她確實叫風兒,有人叫過她風兒,聲音是那麼的熟悉,為什麼他叫得這麼陌生。  

  藥,她討厭喝那東西,一點都沒治癒,甚至感到她的記憶逐漸消退、喪失,除了手腕上熟悉的銀子,她愛它,其他都是陌生的。  

  緒,好怕人,雖然他對她很好,給她最好的照顧,但是他的靠近,會加劇她恐懼的擴大,瞳孔的放大,她怕他。如果不肯乖乖地喝藥,她會更怕他,極溫柔的勸慰夾雜著陰騖的眼神,最後的結果還是吞下。  

  她喜歡在鞦韆上感受風,喜歡在窗前聽風鈴的敲擊,喜歡看枝頭的小鳥,但她討厭鋼琴,白色的鋼琴,刺目的顏色帶給她無法忍受的痛苦。  

  半年後,由於她很乖地聽話喝藥,緒放鬆對她的管教,喝藥的監督工作交到下人手中。這時的她會運用一點主人的權力告訴下人藥等會兒再喝,於是,有時喝一半,有時全倒掉,奇跡般的記憶在恢復。  

  晚上的夢變得溫馨,較潔的圓月與愛人相擁而坐,伴著藍藍的天空,閃閃的星星,訴說未來的情話。但是她無法看清愛人的面容,他是什麼樣?  

  小男孩穿插其中,叫她媽媽,可愛的小臉,調皮的眼睛,嘟囔的嘴巴……  

  好漂亮。送給你的。為什麼?生日禮物。謝謝你,蘄。  

  「蘄。」  

  「你說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驚轉回頭,緒不知何時站到身後,她的潛意識告訴她不能讓他聽到。  

  可是他聽到了,而且聽得很清楚。「你在叫蘄?」一步步地逼近,她害怕地往後退,畫面如電影似的不斷在腦中閃過。  

  五年後的今天,不管身在何方,都要來『百葉林』  

  好,我同意  

  記住這個日子,六月十七日,617  

  617,617,她的意識再一次逐漸模糊,最後倒進緒的懷裡。  

  617……  

  當她醒來時,已記不清曾記起些什麼,腦中恢復一片空白。  

  但是,她在笑,發自內心的笑,因為有一個小小的收穫,617,在她強烈的意識下記住這最後的數字,她不知道它有什麼用,但是它很重要。  

  五年,他用了五年的時間重新獲得他原有的一切。  

  五年前,他與「藍盟」組織合作,利用一種藥物控制人的意識,使人忘記過去的記憶來達到他們的目的。沒想到被「紅葉」發現,首先就從他這個中間人下手,弄垮他的公司,逼他回香港。  

  老天爺是幫他的,去了趟馬來西亞,重震雄風,恢復原有的一切。  

  他忘不了百合,他相信如果沒有龍蘄的介入她會喜歡他的,百合只有跟他在一起才會幸福。  

  回來的正是時候,百合和龍蘄結婚。是的,他不相信這會是真的,所以他要努力,百合一定是等不到他才會嫁給龍蘄,他要做出最後的努力。  

  借字條引來百合,答案是失望的。但他不接受,用迷藥弄昏她並帶她到這個地方,又用特製藥讓她失去以前的記憶。他相信,只要百合忘掉過去,一切可以重來,她是屬於他的。  

  房子的佈置是風兒熟悉的模樣,有風鈴,有鋼琴,有粉紅色。  

  他叫的名字是風兒熟悉的稱呼,雖然有些飄忽不定,但只要是風兒熟悉的,他願意。  

  沒有過多要求,只要能和風兒在一起,什麼也無所謂。  

  會有那麼一天,風兒成為他的新娘。  

  盼望中期待,等待中渴望,卻沒想到盼到的竟是這樣的一天,風兒失蹤了。  

  風兒到底去了哪兒?  

  今天,6月17日。  

  她離開了緒,對她非常好的緒,因為有一樣比緒更吸引她,僅一瞬間的注視,帶給她從未有過的嚮往。

  站在大學校園的門口,曾經有過的畫面-一竄進空白的空間,就像春筍貪婪地吮吸春雨的滋潤,一下子變得豐富起來。  

  順著一條熟悉的小路,帶著新奇與探索,窺視未知的盡頭,它會被別人發現嗎?  

  哈……  

  你看,曲子終於完成了。  

  這裡好美,給它取個名兒。  

  「百葉林」,三人各佔一字。  

  好主意,贊成。  

  誰不來,就在她家住一年,吃喝全包。  

  記住,6月17日……  

  「百合。」  

  「小雪。」直覺帶著她轉身面對身後的女子。  

  「百合,小雪。」  

  兩人同時轉身,同時喊出口,「涵兒。」  

尾聲  

  又是一個秋天。  

  風吹動她的長裙,吹動她的長髮,她靜靜地站在「百葉林」的小亭子裡。  

  記不起該記得的,只知道有兩種聲音交替的呼喚她,風兒,媽媽。  

  有兩個人在說話,隨風傳送到她的耳朵,她尋聲望向「百葉林」的草地。  

  「爸爸,媽媽以前常來這兒嗎?」  

  「是的,她喜歡這裡。」  

  「我知道媽媽為什麼喜歡,因為它很美。我也喜歡。爸爸,媽媽會來嗎?」  

  「會的,她會來這兒。」  

  「我相信,媽媽不會不要爸爸和我,對嗎?」  

  「對。」  

  「那媽媽找得到我們嗎?」  

  「我們天天在這兒等,會找到。」  

  「媽媽,我們在這兒等你,你一定要來。」  

  淚水打濕她的衣襟,抬起手腕,圍子發出脆脆的聲音,和著秋風一直傳到那對父子的周圍。  

  他們回頭望向亭子……  

  風風雨雨過後終究會平靜,也許還會出現一道美麗的彩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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