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zerosmall
王子 | 2010-12-19 11:18:53

前言:

她進入黑道鴉會會長的馬場,為的就是追查她老爸的死因,她作牛、作馬累得不成人形,還不就是為了取得那個黑道男的信任,結果這個男人不但愛馬成癡,還處處信任她、三番兩次幫忙她……害她真相沒查到,倒是一顆芳心已獻給他……現在——真相水落石出——他竟不是殺她老爸的兇手,那她這個藉機混入他馬場的小女子,是不是可以以多年養「馬」的經驗,繼續待在他的身邊呀!?


楔子  

        熊本,KUMAMOTO。
 
  以日本三大古城之一熊本城著稱的熊本,並非一般的觀光城市,但市區卻出奇的雅致。
 
  銀杏造型的街燈、交錯的路面電車、綠蔭蓊鬱的馬路、以及以「我是貓」、「少爺」等小說傳世的文人夏目石之舊居,都讓這座城市有著優雅的氛圍。
 
  「為您插播一則新聞,今天清晨在坪井川發現一具男性屍體,由他身上的證件確定死者為五十六歲的片山雄三,片山是北海道的馬場主人,而在離發現他屍體下游一百公尺處,同時也找到了一具馬屍及交通工具,初步判斷是交通意外,詳細情形由本台記者在現場為您採訪報導。
 
  警方研判,片山可能是因為酒後駕車再加上路況不熟,才會意外將載運馬匹的車輛駛入河川之中。據瞭解,片山所經營的綠原馬場最近傳出財務危機,可能是因為心情不佳尋短……目前警方已通知片山的家屬,希望能藉此釐清案情。」
 
  在電視播出即時新聞的同時,位於北海道綠原馬場的片山千祐也接到了警方通知的電話——

第一章  

        穿著黑色喪服坐在靈堂裡的片山千祐一言不發,神情凝沉而哀戚。
 
  自幼喪母的她跟父親的感情一向親近,片山的意外對她來說,無疑是一記沉重的打擊。
 
  「千祐,你要不要吃點東西?」一名清秀英俊的男人來到她身邊,一臉關心。
 
  他名叫川崎謙,是片山的助手,也是片山為千祐選擇的對象。
 
  身為千祐未婚夫的他,這段時日一直陪在她身邊幫忙處理一些事宜。
 
  「我不餓。」她搖搖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千祐,」川崎謙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搭攬著她纖細的肩,「你這樣會病的。」
 
  她眉心微微一擰,起身婉拒了他的安慰。「我會注意自己的身體。」
 
  睇著她的背影,山崎謙蹙起了眉頭,有點懊惱。
 
  已經是她未婚夫的他,一直以來還是得不到她的歡心,雖然她順從了父親的安排,也與他訂了婚,但她從不與他親近,即使是在她如此需要安慰及陪伴的時候。
 
  片山一死,她成了唯一的繼承人,川崎謙在這個時候是絕不會放棄取得她信任及依賴的機會。
 
  「片山先生發生這樣的意外,我們都很難接受,不過你……」
 
  「我爸爸不是意外。」她突然轉頭望著他,眼底射出一道銳利的光芒。
 
  川崎謙一怔,「呃……你說什麼?」
 
  「我爸爸不會喝了酒開車上路,就算不為自己,他也不會讓他的馬身陷險境。」千祐非常肯定地說。
 
  川崎謙有點驚訝,有點不安,「可是警方已經確定是……」
 
  「不,不是。」千祐幽深的眸子帶著一種令人敬畏的強悍及堅忍,「我爸爸是被害死的。」
 
  對於她如此大膽的定論,川崎謙陡地一震。
 
  「片山先生是被害死的,這……你怎麼會這麼想?」他驚疑地問。
 
  千祐沉吟了片刻,秀麗的臉上浮現一抹駭人的怨憤,「那匹馬已經被調包了,那根本不是爸爸帶去的撒拉馬。」
 
  川崎謙心頭猛地一震,驚惶不安地望著她。
 
  「千祐!那匹馬確實是片山先生帶去的撒拉馬,我不認為……」
 
  「我看著櫻花從一隻小馬長成成馬,我不會認不出它來。」她語氣肯定地說,「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可以確定爸爸不是意外死亡,而櫻花它也肯定被偷了。」
 
  櫻花是一匹血統純正的撒拉馬,更是拿過天皇杯、價值1億日元的冠軍馬。它是父親跟她共同的寶貝,要不是為了挽救馬場,父親根本不會考慮將它出讓。
 
  這次父親到熊本去,其實也沒有確定真的要賣掉櫻花,以他的個性,若沒有找到一個真正的愛馬人,是絕不會將櫻花交出的。
 
  「爸爸一定是因為買賣的關係而遭人殺害,那不是意外。」她說著,轉而注視著川崎謙,「川崎,爸爸這次去熊本的買家是誰?」
 
  片山此行去得匆忙,根本沒來得及向她說明清楚。
 
  川崎謙皺著眉頭,遲遲沒有回答。
 
  「片山先生這次走得匆促,我……我也不太清楚……」
 
  「幫我查明,我要找出殺害爸爸的真正兇手。」她說。
 
  「什麼?」電話那頭傳來的男人聲音,是鬼龍會會長底下的第一把交椅京極的聲音,「那小妞發現了?」
 
  「是啊,」川崎謙緊張地說,「她知道馬被調包了。」
 
  「這小妞真是了不起。」京極哼地冷笑。
 
  京極的根據地在熊本,擁有一個馬術俱樂部,但事實上卻利用俱樂部做掩護,幹了不少見不得光的壞事。
 
  川崎謙跟著片山多年,等的就是有一天他把繼承權交到千祐手上,而身為千祐夫婿的他可以坐收其利。
 
  沒想到盼了那麼久,片山卻因為經營不善而可能失去馬的主權。
 
  一思及自己的美夢即將破滅,他就心急如焚。於是透過他的從中牽線,他極力勸服片山將天價的撒拉馬賣給京極。
 
  片山到了熊本後,無意將撒拉馬賣給京極,因此引發殺機。
 
  這件事,川崎謙從頭到尾都知情,而他本來也打著接管綠原馬場及馬主權的如意算盤。
 
  但始料未及的是千祐並不如他想像中脆弱,他擔心這件事會因為她的積極追查而東窗事發。
 
  「她問我片山到熊本去究竟是見了誰,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哼,一個小妞就讓你緊張成這樣!?」京極冷諷著,「必要時就上了她,讓她乖乖就範。」
 
  「行不通的,現在馬主權在她手上,要是取不了她的信任,我……」
 
  「廢物!」京極一喝,打斷了他。
 
  川崎謙敢怒不敢言,「京極先生有什麼法子嗎?」
 
  京極沉吟了一下,突然心生「嫁禍」一計,「就把這個麻煩丟給鴉會吧!」
 
  「鴉會?」川崎謙一怔,「你是說九州聯合的鴉會?」
 
  雖說他並非黑道中人,但到熊本數次的他也聽聞不少關於鴉會的事情。
 
  鴉會的會長黑川武次在阿蘇有一座規模龐大的牧場,據說愛馬成癡的他擁有不少身價非凡的名駒。
 
  「沒錯。」京極陰險地一笑,「她不過是個女人,絕對不敢惹上鴉會那種黑道,最後她也只能不了了之、知難而退。」
 
  「要是她跑去找鴉會算帳,那……」
 
  「笨蛋!」京極不耐地,「她只是個女人,沒那種膽!」
 
  「是。」川崎謙唯唯諾諾地,不敢再多說什麼。
 
  「熊本的鴉會?」聽見川崎謙帶來的消息,千祐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經營馬場的父親,怎麼會找上黑道做買賣?更何況那種黑道懂什麼馬?
 
  見她一臉懷疑,川崎謙急忙又說:「鴉會的會長在阿蘇有座牧場,而且他擁有許多好馬,也許……」
 
  「我要去一趟阿蘇。」不等川崎謙說完,她語氣堅定地道。
 
  「什麼!?」他震驚地,「你要去阿蘇?」
 
  「是。」她望著川崎謙,神情認真,「我要親自去查個水落石出,不只要揪出兇手,也要把『櫻花』找回來。」
 
  「可……可是……」聽到她說要去阿蘇,他真是打從心裡害怕。
 
  要是她這一去真發現了什麼,他這幾年的苦心經營就全泡湯了。
 
  而且,弄不好他還會因此惹上殺身之禍……
 
  京極那個人心狠手辣,必要時有可能殺他滅口,讓他背黑鍋、當替死鬼。
 
  要真是這樣,那他的處境可真是危險。
 
  「千祐,你別那麼傻了。」為求自保,他無論如何都要勸阻千祐走這麼一趟。
 
  「傻?」她不能諒解地瞪著他,「難道要爸爸白白的死?我不會讓那個兇手逍遙法外的!」
 
  「但是也不確定是鴉會啊!」雖說一開始他是要將事情嫁禍給鴉會,不過在這節骨眼上,他又希望不要跟鴉會扯上關係。
 
  「就是因為不確定,我才要去一趟。」她說。
 
  川崎謙怔愣地望著她,怎麼也不相信這個看似文靜柔弱的女孩,竟有如此的韌性及勇氣。
 
  他錯估了情勢,他以為片山一死,她就會任他擺佈,但如今……
 
  「千祐,鴉會是個組織龐大的黑幫,而且那個黑道頭子黑川什麼的也絕非善類,你別以身犯險……」
 
  「我不怕。」她眉心一擰,「如果我明知事有蹊蹺卻不去查證,那爸爸不是太可憐了嗎?」
 
  「但是黑道是很殘酷無情的,要是你出了事,那……」
 
  「如果出事,那是我的命。」她打斷了他,「你不用勸我了,我不會退卻的。」
 
  「千祐……」川崎謙真有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無力感,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不可收拾。
 
  要是京極知道千祐要去找黑川,他會怎麼做呢?
 
  他是會偷偷地把千祐殺了?還是連他也一起滅口?
 
  忖著,他就覺得心驚。
 
  他心裡隱隱地警覺,這件事不能讓京極知道,為了自保,他得自己想辦法解決。
 
  眼下,他是勸不動千祐了,所以他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她去,然後再慢慢想法子哄她回來……
 
  「既然你決定要去,那我陪你去。」他假惺惺地說,而他也知道她會給他什麼答覆。
 
  「不。」她堅決地,「我會自己打點的,而且人一多或許會誤事。」
 
  「那……」他裝得一副深情憂心的模樣,「你要小心。」說著,他伸手搭著她的肩膀。
 
  她眼尾一瞥,掃視著他停留在她肩上的手,然後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
 
  她從來沒喜歡過川崎謙,即使是在跟他訂婚之後。
 
  答應跟川崎謙訂婚不是因為愛,而是為了讓她爸爸安心。
 
  她一直相信著她的父親,也相信他會替她找到一個適合的男人,即使那個男人從不曾吸引過她。
 
  爸爸,我會揪出那個兇手以慰您在天之靈。她在心裡默念著,然後親吻著手指上的珍珠戒指。
 
  那是父親送給母親的訂情之物,在母親死後,父親將它交給了她。
 
  「我對這個戒指發誓,也希望您跟媽媽能保佑我找出真兇,女兒請您們在天上看顧著我……」
 
本站文學作品為私人收藏性質,所有作品的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阿蘇駒岳牧場。
 
  帶著簡單的行李,千祐來到了她從未到過的阿蘇。
 
  擁有活火山「阿蘇五嶽」的阿蘇,可說是火山的故鄉。火山帶來豐沛的溫泉,也形成了此地的高原地形。
 
  看著眼前這一片無法望盡頭的青青草原,在令人難以相信這兒其是隨時都會出現間歇性噴發的火山地。
 
  站在掛著駒岳牧場木板的柵門前,她好奇地朝遠處觀望。
 
  視線所及只是一大片的草原,看不見建物,也看不見人形,有的只是三五成群的牛只及幾匹在草地上哨草的馬。
 
  正愁著不知如何進入的時候,遠遠地出現了一道黑影。
 
  待那黑影趨近,她發現有個人正騎在馬上,朝著她疾策而來——
 
  「有什麼事?」一眨眼工夫,那騎馬的人已經來到她眼前。
 
  她抬起眼望著眼前的男人,心頭不禁一震。
 
  那是個非常高大強壯的男人,他身上濃厚的男性氣息倏地向她襲來,令她感到莫名的惶恐及不安。
 
  他有一頭狂妄凌亂、放肆飄揚著的濃黑長髮,那臉端正有型,下巴還有一道性感又堅毅的凹痕。
 
  他的濃眉很有個性地斜飛著,而他的一對黑眸如星,高挺的鼻樑、飽滿的唇瓣、精壯的體魄……他是個十足豪邁且粗獷的男性。
 
  她的心不斷地狂跳,而且像是被電啞般僵住。
 
  對男人,她從不曾有過這麼強烈的感覺,就連經常跟在她身邊噓寒問暖的川崎謙,都無法給她這樣的憾動……
 
  為什麼會這樣?她甚至還不認識眼前的這個陌生人啊!
 
  「你找誰?」黑川武次,九州聯合鴉會的會長。他,是個瘋狂的馬癡。
 
  這座牧場出入的都是一些熟人,而眼前的這個女孩,他從未見過。
 
  她背著簡單的行李,像是在旅行,但她的眼底沒有旅行者的那種自在優閒,反倒像是有著什麼心事。
 
  她有一張白淨豐潤的臉龐,那兩道秀眉如新月般彎著,很有脾氣;在眉下,是兩隻幽深的眸子,水盈盈地像會說話似的;她的鼻子小巧又挺直,而唇……像是玫瑰花瓣般嬌艷。
 
  她的美不需加工、也不需彩妝輔助,一切渾然天成。
 
  他感覺得出她身上散發著一種高傲而堅毅的氣息,像是個受過良好教育及養成的千金大小姐。
 
  他微微失神,然後猛然抽回思緒——
 
  「這裡誰可以作主?」她問。
 
  武次挑了挑眉,「有何貴幹?」
 
  「我在自助旅行,目前沒有旅費,可以留在牧場打工嗎?」她迎上了他疑惑審視的目光。
 
  「打工?」他微微地糾起濃眉,撇唇一笑,「這裡是牧場,你……能做什麼?」
 
  「我懂得不少。」她毫不猶豫、自信滿滿地說。
 
  他怔了一下,興味地打量著她。
 
  看見他一臉「瞧不起人」的模樣,她不覺有氣。
 
  雖說她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但從小就跟馬一起長大的她,對馬的認識可不輸給任何人。
 
  「是嗎?」睇著她那一臉「你少瞧不起人」的表情,武次勾起一抹值得玩味的笑意。
 
  一個年輕女孩自稱是自助旅行者上門求職,他該讓她進來嗎?
 
  依理,他不該隨便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進到駒岳,因為他對她一無所知;但他心裡……有一種想更「瞭解」她的渴望。
 
  瞭解?向來他都沒有興趣去瞭解女人,與其花時間跟女人認真,他倒享受跟馬在一起的時光。
 
  「黑川先生……」遠遠地,有個歐吉桑喊著,「黑川先生……」
 
  「什麼事?」武次回應著。
 
  那歐吉桑老遠地叫著:「德蘭要生了!」
 
  「我馬上回去。」他說完,轉頭望著千祐,「你想打工?」
 
  「唔。」她望著他,肯定地應道。
 
  她聽見了,她清楚地聽見那歐吉桑叫他「黑川先生」,她猜想……眼前這個粗獷的男人,應該就是鴉會的會長黑川武次。
 
  這個男人……會是殺害她父親的「嫌疑犯」?
 
  她相當震驚,也有著不知名的悵然失望。
 
  這個身上有著太陽及青草味道的男人,是那個偷了櫻花、殺她父親的兇手?
 
  不知怎地,她打從心裡不願相信,但她知道她不能放棄追查真相的機會。
 
  「請僱用我。」她直視著他。
 
  他深深地睇著她,突然伸出了手,「上來吧!讓我看看你有多行。」
 
  她望著他那厚實有力的手掌,沒有猶豫,伸出手,她將自己的手交到他掌心中。
 
  他一振臂,就將她拉上了馬背。
 
  「抓緊了。」他拉著她的手放到自己腰上,隨即策馬而去。
 
  坐在他身後,看著他強健而結實的背,她的心跳莫名的加快。
 
  他的手心粗糙厚實,那感覺非常溫暖,而那溫暖的感覺讓她想起了父親的手……
 
  「德蘭是你太太嗎?」她隨口問著。
 
  「是我小老婆。」他不加思索地說。
 
  小老婆?那也就是說……他有兩個以上的女人?
 
  忽然,她的心裡有點酸酸的、怏怏的,像是期待著什麼,卻又希望落空的感覺。
 
  哼,黑道的男人就是這麼隨便!她在心裡忖著。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於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武次帶著千祐直奔馬廄,而馬廄裡已經有三個牧場工作人員,他們圍著第一次生產的德蘭,個個緊張兮兮、小心翼翼。
 
  「黑川先生……」見他趕到,身形微胖、蓄著大鬍子的熊太焦急地喊道,「德蘭好像很痛苦……」
 
  「聯絡伊東醫生了嗎?」他大步向前,憂心地看著德蘭。
 
  「他正在趕來的路上。」熊太說。
 
  看見躺在草堆上,不斷低嘶著的年輕母馬,千祐這才驚覺德蘭其實是只母馬,也就是黑川武次口中的「小老婆」。
 
  把馬當成小老婆,她想……他絕對是一個非常愛馬的人。
 
  她趨前,德蘭一見陌生人,有點不安。
 
  「你是……」熊太警覺地瞪著她。
 
  「她是我剛僱用的人。」武次淡淡地說,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德蘭。
 
  千祐慢慢地靠近,兩隻眼睛定定地注視著德蘭的眼睛。「德蘭,我是你的新朋友。」
 
  德蘭露出惶惑的不安眼神。
 
  「別怕,我會幫你的。」她大膽地伸出手去輕撫德蘭的鼻樑,試圖取得它的信任。
 
  「黑川先生……」熊太不放心地看著武次。
 
  母馬生產時很怕身邊有陌生人,他擔心這陌生女孩的出現會使德蘭的生產更加困難。
 
  「讓她去。」武次毫不猶豫地說。
 
  他感覺得出來這女孩懂馬,而且她有辦法取得德蘭的信任。
 
  德蘭是他養大的,他從它的眼底就能感受到它的情緒。
 
  「德蘭……」千祐輕撫著它,不斷地叫喚它的名字,以取得它的認同。「德蘭……」
 
  不一會兒,德蘭安定下來,不似剛才那般不安。
 
  「她是第一胎吧?」她轉頭看著熊太。
 
  「是……是啊。」熊太有點驚訝她能一眼就發現德蘭是第一次生產。
 
  「她可能不知道怎麼使力,我們得幫它……」她說著,開始吩咐著其他人準備接生事宜。
 
  看她指揮若定的模樣,武次是吃驚的。
 
  這個「自助旅行者」以「打工」為由而來,但一個打工的……懂這麼多嗎?
 
  折騰了許久,德蘭終於生下了一隻小母馬,而此時,伊東醫生也趕到了。
 
  因為後續的工作由伊東醫生接手,武次便帶著千祐離開了馬廄。
 
請支持晉江文學城。
 
  走出馬廄,天邊已經滿佈著紅霞。
 
  千祐看著這熟悉的景色,不覺想起她家在北海道的綠原馬場……
 
  「我對你真是刮目相看了。」武次睇著她有點悲傷的側影。
 
  她回過神,「沒什麼。」
 
  「你以前在馬場工作過?」他問。
 
  「呃……」她頓了頓。
 
  如果她說她家就是開馬場的,會不會讓他敏感地想到她爸爸?
 
  雖說她還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他跟她爸爸的死有關,但在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打草驚蛇。
 
  「其實我大學時是獸……獸醫系的……」她有點心虛地說。
 
  「是嗎?」武次半信半疑地睇著她,但他並沒有質疑她。
 
  她是不是獸醫系的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真的很行,而且……他對神神秘秘的她充滿了興趣。
 
  「對了,怎麼稱呼你?」
 
  「我叫小千。」她機警地沒有說出自己的全名。
 
  「小千?」他忖了一下,不知想起什麼地笑了。
 
  她蹙起眉心望著他,「幹嘛?我的名字很好笑嗎?」小千是她爸媽給她的小名,她不希望任何人嘲笑她這個小名。
 
  「不是,」見她微有慍色,他連忙解釋著,「我只是想把德蘭剛生下的小女兒取名叫小千。」
 
  「咦?」她一震。
 
  他撇唇一笑,露出他那如編貝般的皓齒,「她是你接生的,不是嗎?」
 
  「可是……」聽他說要以她的名字為剛出生的小母馬取名,她不覺心悸,感覺好奇怪。
 
  她隨時都會離開這兒、她跟這裡的一切毫無關係、她……她根本沒想過要在這兒留下什麼回憶。
 
  而他卻要幫小馬取名為「小千」,這是……
 
  「怎麼?你不願意?」他睇著她。
 
  「不是,我……」她支支吾吾地,「我只是打工的,可能馬上就會離開這兒,所以……」
 
  「所以更要替它取名叫小千了。」他打斷了她,兩隻眼睛直直地凝視著她。
 
  不小心迎上他的目光,她心跳如擂鼓般。
 
  她感覺到自己的耳朵、臉頰、脖子都發熱發燙著,「呃……」
 
  「這也算是一種紀念,你說是嗎?」他唇邊掛著一抹自若的微笑。
 
  她一怔,「紀念?」
 
  「唔。」他點頭,「你不是隨時會離開嗎?到時我就可以『睹物思人』了。」
 
  「咦?」他這句話讓千祐的心跳瞬間失速。
 
  睹物思人?他……他究竟在說什麼?
 
  睇著她發慌的神情,他蹙眉一笑,有些高深莫測。
 
  她搞「神秘」,他會比她更「離奇」、更難以捉摸。
 
  「六點半吃飯,餐廳見。」他撇唇一笑,旋身離開。
 
  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千祐怔怔地動也不動。
 
  她的思緒在那一剎那如糾結的毛線般纏在一起,無論她如何思索都解不開。
 
  她以為來到這兒就什麼都豁然開朗,但此際她驟然發現……她的心更迷惘了——

第二章  

  在餐廳用餐時,武次將千祐介紹給其餘在牧場裡工作的人員。
 
  如果不是她之前對黑川武次這個人做了一些調查,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這個在餐桌上跟大家談著馬匹的男人會是黑道頭目。
 
  在這個牧場裡面工作的很多都是阿蘇的當地人,幾乎都是一些有點年紀的歐吉桑、歐巴桑,他們大多在當地有自己的房子,所以晚上是不夜宿牧場的。
 
  而另外有十來個彪形大漢,一看就是那種「江湖人士」,他們則跟黑川武次一樣住在牧場裡。
 
  就表面上的觀察,她可以說這兒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牧場,但這兒的馬廄有十來處,也許在某個馬廄裡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也說不定。
 
  櫻花會在這兒嗎?她忍不住在心裡忖著。
 
  「不合你胃口?」突然,坐在她前面的武次開口問道。
 
  她一怔,猛地回神。
 
  迎上他炯亮而清澈的眸子,她的心神微微憾動。
 
  「如果吃不慣,我請歐巴桑另外幫你做。」他說。
 
  「不……不是……」她心虛地扯出一記笑容,「我食量本來就不大。」
 
  「噢?」他挑挑眉頭,似笑非笑地,「我以為自助旅行需要很多體力。」
 
  「呃……」她眼一垂,莫名惶恐。
 
  她很怕自己穿幫,非常怕。
 
  今天是她在這兒的第一天,她可不希望自己在第一天就被發現「企圖不軌」。
 
  「原則上是這樣,但是我……」為了不引起他的懷疑,她盡力地解釋著。
 
  他撇唇一笑,「你不必緊張,不想吃就別吃了。」說罷,他站了起來,「走,我帶你去你的房間吧!」
 
  她一愣,「我……我的房間?」
 
  「你總不希望睡在馬廄裡吧?」他笑問。
 
  他那深沉的眸底有對她的好奇及窺探,而那令千祐極度不安。
 
  不過既然她都殺到這兒來了,又有什麼好遲疑的?
 
  與其這般戰戰兢兢,還不如沉著應對。
 
  忖著,她抓著大背包起身。「麻煩你了。」
 
  那一間間的小木屋就錯落在這塊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每一間都是獨立門戶,感覺上像是營業用的民宿般。
 
  他引領她來到一間木屋前,打開了門。「進來吧!」
 
  他走進屋裡,也打開了屋內的燈。
 
  就在千祐進到屋裡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打從心裡發出讚歎。
 
  這木屋有點像是套房,開放的空間裡有床、有桌椅、有浴室、還有一些必備的小家電。
 
  原木的建材加上原木的傢俱,這屋裡飄著一股溫暖的木頭味道,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你還經營民宿嗎?」她四下張望著。
 
  他微皺著眉心,一臉疑惑。「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這座牧場太……太完美了。」她想了一下,才想到「完美」這個形容詞。
 
  「完美?」他蹙眉一笑。
 
  「難道不是嗎?」她望著他,「不營業卻蓋得如此盡善盡美、應有盡有,不叫完美叫什麼?」
 
  雖然她家也經營牧場,但跟這兒比起來,那可真是小巫見大巫。
 
  他頓了頓,淡然一笑,「我沒想到要蓋什麼完美的牧場,只是能有這樣一座牧場,是我畢生最大的希望罷了。」
 
  「為什麼蓋牧場?」覷見他眼底那一抹燦爛的光芒,她忍不住對他的希望及夢想有了興趣。
 
  「要該怎麼說呢?」他摩挲著下巴想了一下,「我喜歡馬,非常喜歡。」
 
  「喜歡馬?」她心頭一震。
 
  如果他真如外界所說是個馬癡,那麼……他是不是會為了得到一匹好馬而不擇手段?
 
  「馬是很單純的動物,不像人這麼複雜。」
 
  「馬是馬,人是人,怎麼能相提並論?」她一臉認真地。
 
  他皺皺眉頭,笑睇著她。
 
  「人也是動物的一種啊。」說著,他朗朗一笑,「我不打擾你休息,明天六點餐廳見。」
 
  「是。」她訥訥地。
 
  他最後看了她一眼,旋身就走了出去。
 
  目送著他離去,千祐發現自己的心跳突然無由地加速。
 
  當他凝視著她,她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當他露出那迷人的微笑,她的心跳就彷彿要停止了般。
 
  她說不出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只知道這情況對她來說,有點「不妙」。
 
  「不不不,我現在不能想那些有的沒的!」她懊惱地敲敲自己的腦袋。
 
  明天開始,她就要利用工作的機會進入他的馬廄裡一探究竟。
 
  只要讓她發現櫻花的蹤影,就可以證明黑川武次跟她父親的死有關。
 
轉載自:POOH樂園 小棒頭掃瞄 ROBIN校對
 
  起了個大早,千祐到附近觀察地形,仔細地確定各個馬廄的位置。
 
  經她「清點」,她發現駒岳牧場總共有十二處馬廄,規模有大有小,而最小的都比她家的破馬廄大。
 
  如同她的事先調查,他是九州地區最富有的馬場主人,只是……她實在想不到這個最富有的馬場主人,竟然是黑道出身。
 
  據她對黑道的既有瞭解,黑道通常是以暴力行事,完全不遵循法理的。
 
  但直至目前,他給她一種正直耿介的感覺,像山嶽般沉穩、像太陽般溫暖……這樣的他就算能跟黑道聯想在一起,卻怎麼也教人難以相信他是個為達目的,不惜殺人的壞蛋。
 
  她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快下定論,但她就是會忍不住地這麼想。
 
  牧場的工作既煩瑣又辛苦,忙了一天也趁機觀察了一天,她始終沒有發現櫻花的蹤影。
 
  不過才進過三處馬廄的她並不想那麼快下結論,甚至放棄。
 
  吃過晚餐後,千祐回到自己的木屋休息,洗澡時,她發現自己戴在手上的戒指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不見了。
 
  她胡亂地沖了個澡,飛快地回到她今天工作過的三處馬廄尋找。
 
  那是她母親留下來的遺物,是她的寶貝,即使尺寸大了一些,她還是捨不得修改地戴著。
 
  她好氣自己如此不小心,居然戴著戴著就丟了。
 
  顧不得自己已經洗過澡,她趴在地上仔仔細細地尋找著。
 
  找第一間馬廄花了她一個小時的時間,但沒有發現。
 
  於是,她來到第二間馬廄。
 
  但情形沒有改變,她依舊找不到她心愛的戒指。
 
  這時,她急了、也慌了。
 
  淚悄悄地自她眼眶滑落,但她渾然不覺。
 
  「你在做什麼?」忽地,武次的聲音自馬廄門口傳來。
 
  她沒有抬頭,只是趴在地上固執地翻找著。「找東西。」她啞著聲線說。
 
  他微怔,旋即走向了她。
 
  「找什麼東西需要趴在地上找?」
 
  「戒指。」她說。
 
  「很重要?」他閒閒地問。
 
  她猛地抬起頭,神情凝重地望著他,「非常重要。」
 
  覷見她臉上的淚,他的心倏地一抽。是什麼戒指重要到讓她邊哭邊找?
 
  「我幫你找。」他沒有多想,立即蹲了下來,「什麼樣子?」
 
  聽見他要幫忙找,她著實吃了一驚。
 
  因為她沒有想到,既是黑道頭子又是馬主的他,會願意趴在地上幫她找戒指。
 
  「我問你,什麼樣子?」看她發怔不說話,他又問了一次。
 
  「珍……珍珠。」她訥訥地。
 
  「珍珠戒指嗎?」他喃道,然後真的很認真地幫忙找起來。
 
  見他那高大的身軀跟著她一樣趴在地上翻找,她的心不自覺地就激動起來。
 
  一種溫暖、悸動的心情在她心底翻攪著,像石頭丟進湖裡而激起圈圈漣漪般。
 
  就這樣,他陪著她找完第二間馬廄,再找第三間。
 
  兩人找得灰頭土臉,就差沒把馬廄翻過來,卻還是沒有看見她的珍珠戒指。
 
  千祐失望而傷心地癱坐在地上,不敢出聲地掩臉哭了起來。
 
  見她哭,武次靠了過來。
 
  「你別哭,明天我讓大家幫你找。」他不是個怕眼淚的男人,意思也就是說,他不是那種女人一哭就心軟的男人,但不知怎地,當她在他面前為了一隻戒指而哭的時候,卻讓他覺得心疼憐惜。
 
  「不要……」她捂著臉,像個失望的小女孩,「一定找不到了……」
 
  「不一定,只要沒被馬吃了就找得到。」為了逗她笑,他自認為幽默地開著玩笑,「就算被馬吃了,也會跟著糞便排出來的。」
 
  聞言,千祐抬起臉來瞪著他,一臉惱火。
 
  「我只是想逗你笑。」他乾笑一記。
 
  「一點都不好笑!」她氣憤地說,然後又哭了起來。
 
  在父親死後,一向被保護著的她為了追查父親的死因及櫻花的下落,便下定決心要成為一個強悍又堅毅的女性。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光是戒指的遺失就將她打回原形。
 
  「小千,我剛才是在開玩笑的,馬不會吃掉你的戒指。」他拍撫著她的肩膀,安慰著:「現在三更半夜的,恐怕是找不到了,明天一早再找吧!」
 
  「要是被撿去了怎麼辦?」她大聲地說。
 
  「他們會把撿到的東西交出來的。」他說。
 
  「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會佔為己有!?」也許是一時情急,她衝口而出,一點也沒有考慮。
 
  他微頓,「佔為己有?熊太他們不會……」
 
  「誰說的?」她任性、主觀地說:「誰知道他們手腳乾不乾淨!?」
 
  他們這些跟在他身邊的人,全是一些黑道分子。黑道的人就算不全是「小人」,但也絕不會是「君子」。
 
  聽見她這些話,武次臉上的笑容盡失,代之而起的是凝沉、嚴肅。
 
  他不悅地望著她,眼底有極度的不諒解。
 
  熊太他們都是他非常信任及自豪的部屬,即使他們全是黑道出身,但他們手腳可乾淨得很。
 
  他對她說出這些話感到非常地不諒解,因為懷疑熊太他們的人品,就等於是懷疑他一樣。
 
  「就算你真的急了,我也不准你口不擇言。」他沉聲地道。
 
  睇見他眼底的陰鷙慍惱,她不覺心驚。但,她沒有表現出來。
 
  她當然知道自己話說得太快、太不經大腦,可是他們是黑道啊……
 
  「熊太他們都很乾淨,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直視著她,語氣雖還算平緩,但眼神是嚴厲的。
 
  「我不知道你的偏見從何而來,但我絕不許初來乍到的你隨意批判他們的人格。」
 
  迎上他銳利的眸子,她不覺心虛。
 
  「我……」咬咬唇,她一臉不甘。
 
  「別忘了上門來求職的是你,要是你看不起熊太他們這些在牧場工作的粗人,就別進駒岳來。」說罷,他站了起來。
 
  在她衝動說出那些話之前,他是溫良且溫暖的;但在她不小心說出那些話後,他則笑容盡失,轉而變成一個冷酷嚴厲的人,這前後的落差,在千祐心底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當然,她知道這都是因為她講了那些傷人的話。
 
  儘管她心裡還是因為他們的黑道出身,而對他們的人品有幾分的不信任,但她也知道在沒有任何證據之前,她這樣的言辭根本就是污蔑。
 
  「我……」忖著,她不覺心虛愧疚。「我不是……」
 
  「你不是有意的?你只是心急了?」他語帶揶揄地嘲諷著她,「你父母是這麼教你的嗎?他們教你可以隨便踐踏別人的人格嗎?」
 
  「我……」她已經知道自己說錯話,也有心向他道歉,他還想怎樣?幹嘛口不饒人,連她爸媽都要扯進來?
 
  「你幹嘛……」
 
  「在這裡的人都是粗人,如果你覺得格格不入,我建議你明天一早就離開。」他無情地說。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火大,但聽見她以那種口氣說著那種話,他就覺得她好像連他都罵進去了一樣。
 
  在熊本,他是鴉會會長,是個黑道頭子。如果她對黑道有意見,他能接受她那樣的「主觀」想法。
 
  但是在這兒,他只是個養馬的。假使她對他們這種整天在馬廄裡出出入入的粗人有歧見,當初為什麼選擇這樣的地方落腳打工?
 
  「我一時嘴快,你何必……」對於他的強勢及咄咄逼人,她也開始有意見。
 
  「我對你算客氣了。」他直視著她,聲線冷冰冰地,「要是換了別人,我會叫他立刻走路。」
 
  「你……」走路?噢,不,她現在不能走路,她還沒放棄找尋櫻花呢!
 
  她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他真的生氣了,但她知道……即使她再不滿,也不能現在惹他生氣,要是他一氣之下真的趕走她,那她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
 
  「抱歉,我……」為了「大局」著想,她放低了姿態。
 
  武次睨著她,神情絲毫沒有緩和。
 
  他氣惱,而在氣惱的同時,他也驚覺到自己似乎有點小題大作。
 
  這不是他的行事風格,但不知為何,他心裡就是介意,他在乎千祐所說的那些話……
 
  「你的戒指在牧場裡不見,我賠給你。」他傲然堅決地道,「不過,你也可以走了。」話落,他旋身走出了馬廄。
 
  望著他彷彿噴著怒焰的背影,千祐的腦子一片空白。
 
  賠?噢,那才不是錢的問題呢!那……那是感情的問題!
 
  那只戒指是她用來回憶她母親的東西,也是她爸爸寶貝了許多年才交到她手上的,對她來說,那戒指裡有她爸媽的愛,也有他們一家人共有的回憶。
 
  賠?他拿什麼賠!?
 
  「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驟然想起他剛才的決絕無情及嚴辭厲色,她忍不住又心火沸騰,「那是我的寶貝,你拿什麼賠!?」
 
  她的吼叫,他似乎是聽見了,但他充耳不聞,逕自離去。
 
  一路回到住處,武次越想越不妥、越想越不明白。
 
  看她因為找不到戒指而哭,他就該知道那戒指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既然是那麼重要的東西遺失,她難免會比較心急,人一急了,什麼話都可能說出口,也許……她並沒那種心。
 
  他因為一時衝動而嚴厲訓斥她一頓,甚至要她走路,會不會……過分了一點?
 
  雖說她講那些話實在不能原諒,但他是真心想趕她走嗎?
 
  不,不是這樣的。
 
  他一點都不希望她走,他還沒好好的、真正的瞭解她……
 
  他從不想費心思去瞭解任何女人,而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讓他動了念頭想瞭解的女性。
 
  這樣的一個女孩,他怎麼會笨得去趕走她?
 
  「該死!」他低聲咒罵一句。
 
  他剛才實在是氣極了,不然他不會那麼「幼稚」的跟一個女孩子使性子、耍脾氣。
 
  是什麼戒指讓她那般心急緊張?又是什麼樣的戒指教她哭得淚眼汪汪,像只小花貓似的?
 
  那戒指對她一定有著相當特殊的意義吧?是……是誰送給她的?
 
  不知怎地,他打從心底介意起來,甚至有一種乾脆讓她再也找不到戒指的衝動。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有這種想法,更不能這麼做。
 
  畢竟對她來說,那戒指是「重要」的。
 
  而在這同時,他也驚覺到一件他認為不可能的事,那就是……她在他心裡居然也是「重要」的。
 
  因為她的重要性,讓他不得不在意她的心情。
 
  既然她那麼在乎那戒指,那麼……他就替她找出來。
 
  忖著,他抓起手電筒走了出去——
分享分享 收藏收藏
FB分享
http://mybid.ruten.com.tw/user/zerosmall

http://zerosmall.pixnet.net/blog
回覆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12-19 11:20:43

第三章  

  儘管丟了戒指,又在第二天晚上跟黑川武次起衝突,惹他生氣,千祐還是準時的出現在翌日早晨的餐桌上。
 
  丟了戒指固然傷心難過,但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她可沒有忘記自己此次的目的。
 
  她祈求黑川最好有健忘症,能夠忘了昨晚他們的衝突及不快。
 
  要是他記性好、又容易記仇,那她這回鐵定會被踢出牧場。
 
  「黑川先生怎麼還沒到?」負責煮飯的歐巴桑疑惑地問。
 
  「他昨晚不知道在忙什麼,可能爬不起來吧!」熊太說。
 
  「是嗎?」歐巴桑一臉懷疑,畢竟她來這兒煮了這麼久的飯,這種情形還是第一次發生。
 
  就在歐巴桑納悶地將大夥兒的早餐分配好時,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倏地傳來——
 
  不必回頭,大家也知道是誰來了。
 
  武次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穩穩地踩著步伐走到餐桌旁坐下。
 
  因為他就坐在千祐對面,使她不自覺地心跳加快、不知所措。
 
  他睇著她,一臉的若無其事;她不知道他何以能如此平靜,好像昨晚的不悅爭執從不曾發生過一樣。
 
  「你的。」突然,他伸出手,將一隻戒指擱到她面前。
 
  看見那只珍珠戒指,千祐不禁一震。「這……」
 
  這確實是她遺失的珍珠戒指,但……他是從哪裡「變」出來的?
 
  「是這個沒錯吧?」他問,臉上還是沒有太多的表情。
 
  「是……是的。」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一臉迷惘。「你……你在哪裡找到的?」
 
  「不重要。」他淡淡地說,然後開始吃起他的早餐。
 
  此時,熊太也覷見了那只戒指,他一邊吃著煎漢堡肉,一邊問著:「黑川先生,昨晚您找了一晚的東西就是那個啊?」
 
  武次斜睇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的多嘴。
 
  他訥訥地低著頭,一臉「我知道錯了」的表情。
 
  不過,這些話及他們的眼神交會,可都落入了千祐的眼底及耳裡,而那……讓她非常吃驚震憾。
 
  他為了幫她找戒指,一晚沒睡?
 
  「呃……」她想跟他說聲謝謝,但他並沒有看她,只是低頭專心地吃著早餐。
 
  她心情一沉,因為他的模樣就像是不想跟她再有交談似的……
 
  這一餐她食不知味,心裡老是掛著坐在對面的他。
 
  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吃完了早餐各自離開,她在他即將離席之前抓住了跟他說話的機會。
 
  「黑川先生……」她叫住了他,一臉歉意。
 
  他睇著她,冷冷地說:「帶著你的戒指離開。」
 
  「呃?」她一怔,驚疑地望著他。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聲音卻冰冷得教她心寒——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我要你離開。」說完,他轉頭就要走。
 
  一急,她伸手拉住了他,「黑川先生,我……」
 
  「你還有什麼好說?」他眉心一皺,有點懊惱地。
 
  「謝謝你幫我找到戒指,我……」她不安地望著他,「請你別趕我走,我知道昨天是我不對……」
 
  看著她一副可憐的模樣,他沒有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睇著她。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知道他為了找她的戒指而一夜未曾闔眼,她的心不知為何地感到激動。「你……你真的一晚上都在找戒指?」
 
  「是。」他直視著她,目光銳利,「不過你不必謝我,我只是不希望你認為戒指是被某人撿走卻佔為己有。」說罷,他甩開了她的手。
 
  他不是有心這麼說,卻還是莫名其妙地說出了口。
 
  聽見他這些話,千祐當然不敢回嘴,畢竟昨天先說出那種傷人的話的是她。
 
  現在他反過來諷刺她,就算刺耳不中聽,她還是只有乖乖挨刮的份。
 
  「抱歉,我……我昨天是急了……」她尾隨在他身後,小跑步地跟著,像只小狗般。
 
  他沒搭理她,逕自往前走著。
 
  「我知道說那種話太過分,但我真的不是有心的,你……」她一臉擔心地,「你不會真的要我走吧?」
 
  這會兒,她也分不清楚自己是為了找尋櫻花而不想走,還是打從心底真的不想走?
 
  「我會更努力工作,請你別趕我離開牧場,拜託……」他的步伐又快又大,而她也跟得又急又喘。
 
  「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唉唷!」突然,他停下腳步、轉過身體,她卻一頭撞了上去。
 
  觸及他強壯結實的胸膛,她面紅耳赤、心跳如擂鼓般。
 
  「真的很重要嗎?」他凝視著她,一臉肅然。
 
  「咦?」她一愣。
 
  「我是說你的戒指。」他那如炬的目光直視著她,像是要看穿她似的。
 
  她心頭一震,囁囁地說:「是……是啊。」
 
  「你買的?」
 
  「不是。」
 
  「人家送的?」
 
  她悶悶地點著頭,「唔。」
 
  「很重要的人?」
 
  她用力地點頭,「是,是很重要的人,非常……重要。」
 
  這一次,她迎上他的目光,而她發現他眸底有著一種不知名、微微激動著的情緒。
 
  「是嗎?」他眉心微蹙,但他並不自覺。「我明白了。」話罷,他轉身就走。
 
  很重要的人送的戒指,是什麼「重要」的人?
 
  忽地,他在意起這件事來,而同時,他也後悔自己問了那個問題。
 
  如果他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知道,他不會因此而困擾。
 
  「黑川先生,」她喚住他,大聲地問:「我可以繼續留下來嗎?」
 
  「隨你高興。」他淡淡地丟下一句,旋即不見人影。
 
  看著他的背影,她陷入了一陣迷惘之中。
 
  他明明很生氣,為什麼還一夜不睡地幫她找戒指?他大可以請她走路,根本不需理會她的……
 
  只是為了保護下屬的清白及尊嚴?還是……他認為那戒指對她來說非常重要,所以才幫她找的呢?
 
  不管原因是什麼,她的戒指已經找回來了,而且是他犧牲了睡眠幫她找回來的——
 
從這一刻起,這只戒指在她心裡又添了一段回憶。
 
  倏地,她的心猛一抽緊。
 
  回憶?噢,不,她不需要什麼多餘的回憶,尤其是……他的。
 
  為什麼她會將他納為回憶的一部分呢?他可能是偷了櫻花、害死她爸爸的人;就算不是他,他也是個跟她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人啊!
 
  他是黑道,而她……她則是個已有婚約的女人——
 
  熊本,九州馬坊俱樂部。
 
  京極站在柵欄外看著那匹從片山手裡調包而來的冠軍撒拉馬,不覺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這匹馬價值一億,而他卻得來全不費工夫,他想天底下再也沒有比這還幸運的事了。
 
  馬欄裡,馴馬師正在試著馴服這匹性情凶悍的馬。
 
  它不斷地踢腳、嘶叫,怎麼也不肯乖乖地聽話;那馴馬師一臉惱火,但還是捺著性子安撫。
 
  「島田,你怎麼搞的?還馴服不了它?」見島田滿頭大汗,他不耐地問。
 
  「這隻馬個性好倔,它會認主人。」他說。
 
  「它主人已經死了。」京極臉上冷酷無情,「你要讓它知道誰才是它的新主人。」
 
  「要強來嗎?」島田問。
 
  「你是白癡嗎?」京極惡狠狠地瞪著他,「要是傷了它,它還有價值嗎?」
 
  島田低下頭,一臉無奈及惶惑。
 
  「對它好一點,想點方法討它歡心。」京極點起菸抽著,又說:「馴服了它,一轉手我們就能淨賺一億了。」
 
  想起那白花花的鈔票,京極不由得露出了滿意、狂妄的笑容。
 
  突然,他的手機響起,他拿起一看,竟是川崎謙打來的電話。
 
  「喂,什麼事?」他皺著眉頭,一臉嫌惡,「什麼?那小妞跑到阿蘇去找黑川?你為什麼現在才說?」
 
  他原本以為只要把事情推到鴉會頭上,那位自小被保護著的千金小姐就會知難而退,沒想到她卻……
 
  該死,他真是低估了她。
 
  「我不管你怎麼做,總之想辦法把她帶回去,別讓她惹出事情來。」京極氣極敗壞地說,「要是這件事被黑川知道了,你跟我都吃不完兜著走,聽見了沒!?」
 
  說罷,他掛了電話,氣沖沖地踱出了馬廄。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於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趁著晚餐後,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的時間,千祐悄悄地溜到一處馬廄門口。
 
  經多日的觀察,她發現這間馬廄平時除了黑川跟熊太,再也沒有別人進出。
 
  既然這麼神秘、這麼嚴密,她就沒有不去探探的理由。
 
  因為……也許櫻花就在裡面。
 
  其實她的心裡是非常掙扎的,能快點找到櫻花是她目前最大的心願,但如果在黑川的牧場裡找到櫻花,那代表的就是……她跟黑川絕對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儘管他們兩人不能也不該有任何交集,她還是打從心底不希望他就是那個偷馬的殺人兇手。
 
  馬廄的門上著鎖,她小心翼翼地檢視著這鎖頭容不容易打開——
 
  「你做什麼!?」突然,熊太那低沉又粗啞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她嚇得心臟差點兒從嘴巴裡跳出來,「我……沒有。」她心虛地看著熊太。
 
  熊太一臉狐疑不悅地看著她,「誰准你在這兒探頭探腦的?」
 
  「不是,我只是到處看看……」她好怕熊太會識破她,更怕他會將此事告知黑川武次。
 
  不過,為什麼熊太這麼生氣?為什麼只有這個馬廄不准任何人出入?
 
  難道說……這兒真有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
 
  「不要到這兒來探頭探腦,要是你再來,我可不饒你。」熊太語帶威脅地說。
 
  「我知道了。」她囁囁地。
 
  熊太惡狠狠地瞪著她,「還不離開?」
 
  「呃……」見熊太那麼緊張,只是更激起了她的好奇心,「請……請問裡面是什麼啊?」
 
  「馬廄裡當然養馬囉!」他說。
 
  「噢……」這些天來,她發現黑川武次有不少好馬,其中也有血統相當純正的撒拉馬,而且價值絕不亞於櫻花。
 
  但即使是那麼高價的良駒,也從不見他如此保護周密過,莫非這裡面的馬比那些良駒更珍貴?
 
  是她跟父親的櫻花嗎?因為馬的來源不正當,所以黑川才這麼小心翼翼、神神秘秘嗎?
 
  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進去看看,也許……也許櫻花就在裡面。
 
  但是如果櫻花真的在裡面,她接下來又該如何?
 
  「她在馬廄外探頭探腦?」聽見熊太的報告,武次不覺皺了皺眉頭,「那兒有什麼好探的?」
 
  那個馬廄裡養著一匹老馬,那是他的第一匹馬——櫻花。
 
  櫻花只是只雜種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珍貴品種。
 
  它已經老了,但還是他的最愛。即使他擁有了為數不少的良駒,但櫻花對他有特別的意義——它是父親送給他的第一匹馬,而那也是他愛上馬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不過……」熊太蹙著濃眉,「我覺得那個小妞很可疑。」
 
  武次一聽,不覺蹙眉一笑。「可疑?她只是個好奇心旺盛的小妞罷了。」
 
  「可是會長不覺得她太奇怪了嗎?」私底下,熊太還是尊稱他為會長。
 
  「奇怪?」
 
  「她突然來到牧場,然後就留了下來,而且她對馬又相當熟悉,我覺得她非常可疑……」打從千祐出現在駒岳的那一天起,熊太就一直覺得她不尋常。
 
  像她那樣看起來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為什麼會跑到阿蘇這種地方來打工?
 
  「我知道……」武次摩挲著下巴,笑得高深。
 
  「咦?」熊太一怔。
 
  「我也覺得她有點奇怪,不過……我的牧場裡好像沒什麼值得讓人窺探或心存不軌的東西。」
 
  「會長別忘了,您有價值不菲的純種好馬。」熊太依舊是一臉嚴肅,「要是她的目的是您的馬,那我們就不能留她。」
 
  「熊太,」他撇唇一笑,睇著神情嚴肅而緊張的熊太,「放輕鬆一點,沒那麼嚴重。」
 
  「但是……」
 
  「要是你不放心,就多注意著她吧!」他說。
 
  熊太訥訥地,「我不懂會長為什麼要讓她留在這裡,我們對她一無所知……」
 
  熊太這個疑問,武次沒有立刻回應,因為連他自己都還確定不了真正的原因。
 
  以他的個性,不是那麼容易就接受、甚至是相信陌生人的,但為什麼他對她卻連基本的懷疑都省略了?
 
  不,其實他並沒有省略所謂的「懷疑」,對她,他還是有著不少的疑問,但他不想問、不想知道,因為「結果」有時會加速「分離」。
 
  雖說上回他一生氣就說要趕她走,但他絕不會真的那麼做。
 
  他……他對她有著一種特別的感覺。
 
  「會長……」見他出神,跟在他身邊多年的熊太立刻察覺到一絲不尋常,「您不會是對那妞兒有意思吧?」
 
  武次微頓,沉默了一下。
 
  「也許。」
 
  「真的!?」熊太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我應該夠大,可以對女人產生興趣了吧?」他玩笑似的問。
 
  「當……當然。」他是開玩笑,但熊太卻顯得相當認真,「不過要是您對她有意思,怎麼不下手?」
 
  「下手?」他蹙眉一笑。
 
  說什麼下手?好像他是什麼野獸一樣。
 
  「是啊。」熊太正經八百地,「再說,如果會長對她動手,不是正好可以試探她?」
 
  「試探?」他眉心微微隆起,「你是說……」
 
  「要是她真有什麼其他目的,也許會因此而露出馬腳也說不定。」他說。
 
  「你這傢伙……」武次擰起眉頭,啐著,「要是她真的只是打工,而我卻反而嚇跑了她,那怎麼辦?」
 
  「那更簡單。」熊太眼底突然閃動異彩,散發出野獸般的氣息,「如果她只是打工,那會長您就撲倒她,然後……要了她。」
 
  武次挑挑眉頭,一臉驚訝地睇著他。
 
  「女人只要身體一被佔領,接下來就只是乖乖聽話的份了。」熊太越說越得意,彷彿他是什麼兩性專家似的。
 
  武次似笑非笑地睨著他,「熊太,我們認識這麼久,我到現在才發現你這個人還挺……猥褻的。」
 
  熊太抓抓腦袋,哈哈大笑,一點也不介意他的形容詞。
 
  不過玩笑歸玩笑,這會兒,武次倒真的認真思索起熊太所說的那些話了。
 
  撲倒她、要了她?他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嗎?
 
  再說,他可沒忘了送她戒指的那個「重要的人」……
 
請支持原出版社和作者,購買書籍。
 
  站在千祐木屋的門前,武次突然又猶豫了起來。
 
  他來這兒做什麼呢?當真要像熊太說的那樣?不,那是野獸才做的事……
 
  不過,他心裡是真的很想知道她的事,她從哪裡來?她叫什麼名字?她家裡有什麼人?她……送她戒指的那個人又是誰?
 
  關於她的一切,他都想知道,而那些……他必須問她。
 
  再說,熊太對她有所懷疑,他也必須給熊太一個解答才行。
 
  熊太那個人他最清楚,凡是他無怯信任的人,他一定會給他臉色看,甚至處處針對他。
 
  為了熊太,也為了她,他勢必是要問問她的來歷了。
 
  忖著,他抬起手來敲了敲門。
 
  好一會兒,千祐才打開了門。
 
  「睡了?」他問。
 
  見門外的人是他,千祐下意識地提高警覺。
 
  熊太告訴他了嗎?他……是來質疑她的嗎?她開始在心裡不安地思忖著。
 
  「有事嗎?」她拉緊睡袍的衣襟望著他。
 
  「有點事想問你。」他倒也乾脆。
 
  千祐低頭猶豫了一下,心想他必定是為了今晚的事而來。
 
  熊太是怎麼跟他說的?而他心裡又怎麼想呢?他……會對她起疑嗎?
 
  「方便嗎?」他睇著她,唇邊掛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她皺皺眉,雖然不願但還是不得不打開了門。「請……請進。」
 
  「打擾你了。」說著,他走了進去。
 
  千祐帶上門,望著他的背影,「是什麼事?」
 
  他轉過身來,臉上並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本來想早點過來的,不過因為猶豫了很久,所以……」
 
  「請問……究竟是……」他越是一臉若無其事,她就越是惶惑難安。
 
  「小事。」他笑著打斷了她,「可能是熊太他太聚張了,不過我還是問問你比較好。」
 
  說到這兒,她已經可以確定他果然是為了她窺探馬廄之事而來。
 
  雖然她的床就在伸手可及之處,但武次還是抓了把椅子坐下,「熊太覺得你鬼鬼祟祟,他希望我問問你的來歷……」
 
  「我不是什麼壞人……」她神情有點不自然。
 
  「我沒說你是壞人。」他聳肩一笑,「只是想確定你對牧場的馬匹無害。」
 
  「什……什麼意思?」她皺著眉心,支吾地說。
 
  「你為什麼在櫻花的馬廄外探頭探腦?」他問。
 
  「什麼!?」她陡地一震。
 
  櫻花,是的,他剛才確實說了在馬廄裡的馬叫櫻花。
 
  天啊!這麼說來,櫻花真的在他這兒,而他也確實跟她爸爸的死脫不了關係……
 
  這是她最不願意面對的事實,但……它真的發生了。
 
  「怎麼了?」見她神情凝沉,他不禁疑惑。
 
  「沒……沒什麼。」雖然她的心嚴重地震盪著,甚至好想衝上前去質問他,但她不能有任何異樣。
 
  「你好像很吃驚?」他狐疑地睇著她。
 
  「不……不是,我只是……」一時之間,她想不出該說什麼。
 
  「只是什麼?」他目光一凝,兩道視線如光束般凌厲地射向了她。
 
  迎上他嚴厲的眸子,她的心不覺一緊。
 
  他有一雙炯炯有神又神采不凡的眼睛,而他的臉龐是霸氣卻又迷人的……
 
  「我……」她知道自己不能功虧一簣,都到了這節骨眼上,她絕對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不要吞吞吐吐。」他說。
 
  平時跟馬匹廝混在一起時,他是個給人溫暖感覺的男人;而當他神情一沉、目光一凝,那陰鷙的戾氣卻駭人極了。
 
  「我……」她喉頭一緊,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見她吞吞吐吐,似有隱情,他不禁嚴肅起來。
 
  難道熊太的懷疑是真的?難道她真的有什麼企圖?櫻花只是匹雜種的老馬,她對櫻花會有什麼意圖?
 
  還是她以為關在裡面的是什麼品種純正、價格昂貴的名駒?
 
  「說啊。」他直視著她,聲線冰冷。
 
  「我只是好奇。」她突然衝口而出,然後很順理成章地編出了一個謊言,「因為那個馬廄只有熊太跟你進出,所以我……」
 
  他凝睇著她的眼睛,像在研判著她的話有幾分真實性。
 
  「我真的只是好奇。」她強調著,就怕他不相信。
 
  「別太好奇。」他聲線低沉地,「好奇心會害死你的。」
 
  他這句話很江湖味,而那讓千祐意識到一件事,就是……他確確實實是個黑道。
 
  這個人、這個黑道頭子,他偷了櫻花,他……他是害死她爸爸的人?
 
  是嗎?就是他嗎?  
 
  一股濃烈的憤恨在她心底醞釀著,漸漸地,取代了她原本的驚懼不安……
 
  「你叫什麼名字?」突然,他盯著她又問。
 
  她揚起低垂的眼瞼,回敬著他的注視。
 
  「我叫小千。」她已經在第一天到駒岳的時候就告訴他了,為什麼他還要問?
 
  他深沉的眸子像要穿透她似的,「我是說……你的全名。」
 
  「做什麼?」她警覺地問!
 
  「熊太對你有疑問,而我也認為你該交代一下,畢竟你現在在駒岳工作。」他說。
 
  他感覺得出她似乎刻意隱瞞什麼,而那更加深了他對她的好奇。
 
  「我只是打工的,沒必要查我身家吧?」
 
  「我沒查你身家,但我也不能讓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待在這兒。」說著,他微微地挺直背脊坐起,「應該不是太為難吧?」
 
  她眉心深鎖,一臉不安。
 
  要是她說出自己的來歷,那豈不是將自己推入險境?
 
  若他知道她是片山雄三的女兒,他會如何對付她?就像殺害她父親那樣地結束掉她的生命嗎?
 
  老天,她實在無法相信這個人竟會是殺人兇手!
 
  他……他明明有那麼溫暖的眼神及雙手,他明明是個那麼愛馬的人,他……他也是個一夜未眠去找她的戒指的人啊!
 
  「如果你無法交代,我想我只好請你離開。」
 
  「你幹嘛強人所難?」雖然明知不能惹惱他,但她還是不服氣地提出抗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為什麼要跟你說?」
 
  「因為你在我這裡工作,而你也表現得太可疑。」他毫無妥協餘地,非常堅決地道。
 
  「我……我哪裡可疑?」她心虛,但只能裝腔作勢地表現出一副坦蕩模樣,「我剛才都跟你解釋過了,不是嗎?」
 
  武次的神情越來越凝肅、越來越陰沉。
 
  只是問她名字,她就跟他討價還價的抗議個不停。她這樣的表現,只是讓他對她更加生疑罷了。
 
  本來他還不是那麼認真想盤查她的底細來歷,但這麼一來,他是非問出個結果不行了。
 
  「你到處都可疑,尤其你這麼神神秘秘的就更是可疑。」說著,他猛地攫住了她的手,「你叫什麼名字?」
 
  迎上他犀利的目光,她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其實她只要隨便謅個名字騙騙他就行,但不知怎地,她竟慌張得腦袋一片空白。「我……」
 
  他將臉欺近,近得可以感覺到她身上驚懼的氣息,「你說不說?」
 
  「我……」她唇片歙動著,卻發不出聲音。
 
  忽地,眼尾餘光一瞥,他睇見她戴在手指上的珍珠戒指。
 
  那戒指對她那麼重要,那他就拿那戒指來交換她的回答。
 
  忖著的同時,他抓住了她的手掌,強行地將戒指從她手指上拔下——
  
第四章  

  「還我!」見他一臉狂妄的拿著自己的戒指,她氣憤地大叫。
 
  「行,你告訴我!?」他唇角一揚,「你的名字,還有你從哪裡來。」
 
  「你真野蠻!」她氣得語無倫次,甚至冷靜不下來對付他。
 
  他要名字,她可以隨便編一個給他;他要她的來歷,她也可以輕鬆地鬼扯,但……心裡一急一氣,她什麼都做不到。
 
  「我本來就是個養馬的野蠻人。」他使壞地一笑。
 
  「你!」她漲紅著臉,伸出手就撲了上去,「還我!還我!」
 
  他個頭高,只要隨便把手一抬,任她怎麼撲、怎麼跳都構不到。
 
  「這戒指對你很重要不是嗎?」他任憑她在身上又撲又打,「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還給你。」
 
  「你真是……」她氣惱地瞪著他,衝口而出:「我不幹了,我要離開這裡!把戒指還我!」
 
  一聽她喊著不幹,他眉頭微微一擰。
 
  她不想做了?她要走?不,他不希望她走。
 
  「我不准你離職。」他說。
 
  「什……什麼?」她震愕地望著他。
 
  他的神情轉為深沉,「你不可以走。」
 
  「你說什麼東西?」她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這霸道又野蠻的討厭鬼,我……我偏要走!」
 
  什麼嘛!?她不接受他的身家調查也不行?他自以為他是什麼專制的帝王嗎!?
 
  「真的?」他眉丘隆起,表情顯得慍惱不悅。
 
  「對!」她大聲地回答,就怕他聽不見她的抗議及憤怒。「把戒指還我。」
 
  他睇著她,猶疑了一下。
 
  「好啊——」他唇角一掀,笑得可惡又促狹,「自己來拿。」
 
  說罷,他一手拉著褲頭,突然將那枚戒指往褲襠裡放。
 
  見到這一幕,千祐震驚得忘了反應。「呃?」
 
  她怎麼也想不到他會這麼做,這……這是一個成熟的男人會做的事嗎?
 
  「你快拿出來!」她紅著臉,下意識地瞪著他腰下的部分。
 
  「自己動手。」他好整以暇地坐下,閒閒地說。
 
  她將視線抽回,嗔視著他,「你幼稚!你……你還我!」
 
  他不說話,只是笑睇著她,似乎吃定了她絕對不敢真的動手去拿一樣。
 
  睇著她羞惱的臉紅模樣,他心裡不覺興起一陣悸動。
 
  她來路不明、她有著一個「重要」的人,這些都足以讓他跟她保持距離。
 
  但不知怎地,當看著她、接近她,他就不自覺地將那些忘記,眼裡心裡唯一看見的、感覺到的只有她的美與善。
 
  多日來的觀察,他可以發現她是個非常愛馬、懂馬的女孩。
 
  每當看著她跟馬匹相處,他心裡就會有一種不知名的平靜。他知道……她已深深地攫住了他。
 
  「還給我。」她伸出手,唇片顫抖著。
 
  「自己拿。」他笑得邪狎,但竟不令人厭惡。
 
  看著他一臉得意,千祐忍不住一肚子火。
 
  她知道他吃定了她不敢真的伸手去拿,而事實上,她是真的不敢。
 
  但她不想被他看扁,她……她要做給他看!
 
  「是……是你說的。」她目光突然一凝,神情變得慍怒卻冷靜。
 
  忽地,她撲上前去,一手抓住他的褲頭,就將手伸了進去——
  
  原本打算捉弄她的武次,怎麼也料不到她真的會把手伸進他褲檔裡。
 
  這會兒,他慌了、羞了、惱了。
 
  「你!」他再也坐不住,整個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住手!」
 
  「還我!」千祐像失去了理智般地抓緊他的褲頭,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手探入他褲襠裡翻攪。
 
  「喂!」他羞惱地沉喝。
 
  雖說她的行為並不構成性騷擾,但……她的手在那撥來弄去的,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不人道」的虐待。
 
  難道她不擔心在她的撥弄下,他會有什麼不該有的反應嗎?
 
  「別弄了,你……」他很想一掌把她推開,但他知道那可能會弄傷她。
 
  「你還我!還我!」她瘋了似的抓住他,怎麼都不肯罷手。
 
  「你……」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臉頰及耳根也莫名的滾燙起來。
 
  他知道自己臉紅了,而這絕對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害羞臉紅。
 
  「我叫你住手!」他沉聲一喝,轉羞為惱。
 
  「你這野蠻人,還我!」她不甘示弱地喊道。
 
  「你!」他猛地掐住她的肩膀,恨恨地瞪著她。
 
  「還我戒指!小偷!」她憤怒地迎上他的目光。
 
  四目交接,武次原本惡狠狠瞪著她的眼神漸漸地柔和起來。
 
  因為他發現那一雙憤怒的眼睛裡,閃著一絲不易被察覺到的嬌羞及緊張。
 
  她是太瞭解男人這種「動物」,所以可以毫不在乎地將手伸進他褲襠裡翻攪?還是……她根本不懂得男人這種動物有多危險,所以那麼大膽又無知地觸碰刺激著他?
 
  眼下不管她是前者還是後者,他都已經被她挑釁得「抬頭」了……
 
  所有激動的動作一停,千祐這才感覺到她似乎摸到了什麼。
 
  她猶豫了一下,突然驚醒過來。
 
  「啊!」她一震,羞急得想抽手。
 
  「這樣就算了嗎?」他沒讓她將手抽離,反倒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的臉上倏地佈滿了紅霞,「什……什麼?」
 
  「別隨便摸男人的身體,尤其是……下面。」他猛地將她扯進懷裡,近距離地凝視著她。
 
  她使勁地想將手抽回,但不管她怎麼掙扎,卻還是被他牢牢攫著。
 
  「你……放開……」她自知摸到了什麼,也就因為知道,她更是羞赧不安。
 
  見她氣憤羞惱的模樣,他撇唇一笑。
 
  「你知道害躁?」他濃沉的鼻息吹著她,「早知如此就別亂抓一把。」
 
  「誰希罕摸!?」她皺著眉心,漲紅著臉,「把戒指還我!」
 
  「誰希罕摸?」他蹙眉一笑,有點使壞地道:「你摸夠了還說風涼話?」
 
  「你……」看著他幾乎要貼在自己臉上的唇,她驚羞地顫抖著。
 
  「你應該感覺到了吧?」他沉沉地說,眼底閃著一抹異彩。
 
  她喉頭一緊,說不出話來,只是無助地看著他。
 
  他的氣勢、他的眼神、他的聲音、他的……溫度,她被他震懾住,完全不能動彈。
 
  在那一瞬間,她像是被急凍的魚,只能瞪大著失神的眼睛,無法掙脫。
 
  「你……」睇著她迷惘無助的神情,他的情緒激動了起來。
 
  她因為大動作而鬆開的衣襟裡,隱隱可見到她起伏著的白皙雙峰,雖稱不上是「波濤洶湧」,但那曲線也夠教人心神蕩漾了。
 
  「你走光了。」他淡淡地說。
 
  「什……」千祐心頭一震,這才驚覺到自己胸前門戶大開。
 
  當她想推離他,他已先一步將她緊攬。
 
  低下頭,他攫去了她毫無防備的唇。
 
  千祐尚未回神,就感到一陣暈眩,全身血液直衝腦門——
 
  啪!一記響亮的巴掌甩在武次臉上,她眼中怒火滾燙,惱恨地瞪著他。
 
  「野蠻!」她的聲音忍不住微微地顫抖。
 
  他皺了皺眉,沒有鬆開她的手,更沒有放開她。
 
  「你敢打我?」他眼底爆出陰鷙猖狂的慍火,眨也不眨地盯著她。
 
  他活到這麼大,她可是第一個動手打他的人。
 
  「你……」迎上他駭人的眸光,她不覺驚懼不安。「你自找的。」
 
  雖然害怕,她還是不肯示弱,因為她恨他。
 
  是的,這個該死的男人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殺害她父親,並偷走櫻花的兇手,她恨他,她甚至想殺了他!
 
  突然,他的唇邊揚起了一抹耐人尋味、高深莫測的微笑。
 
  面對他的微笑,她心裡的疑懼越是加深。
 
  可是,倔強的她卻怎麼也不肯表現出害怕討饒的模樣。「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霸道又……又齷齪的人,你……」
 
  他沒讓她說完,猛地將她的手臂一提,讓兩人之間的距離更加拉近。
 
  「我會讓你開開眼界,要你知道我可以野蠻齷齪到什麼程度。」說罷,他低下頭欲再吻她。
 
  「不……」她本能地縮縮脖子,然後畏怯地瞪著他。
 
  他盯住她,眼中閃著熠熠光芒,狠狠地將她的臉龐瞧個夠。
 
  他注視著她美麗的唇瓣,想起了她的滋味,想起了她那誘人的嬌嫩飽滿……
 
  他勾起了一抹淡笑,扳住了她的下巴,重重地、用力地親吻著她。
 
  「唔!」千祐奮力地想掙扎,但不知怎地竟是全身無力。
 
  她的唇被他霸佔著、而她的手可以觸碰到他腰下的堅挺灼熱,她的心在狂跳、她的呼吸也幾乎因此而窒息……
 
  他略略地離開她的唇,興味地睇著她。
 
  她發現他的眼中有幾分深沉、幾分思索,以及更多令她心慌畏怯的慾望。
 
  她想逃,但她知道自己逃不掉。
 
  「你……」他嘴角的笑意更深、更讓人難以捉摸,「還不懂男人?」
 
  「呃?」她不由自主地停止所有不濟事的掙扎,怔愣地望著他。
 
  他的聲音有一種奇異的迷惑力量,讓她呼吸變緩、腦袋空白,使不出一絲力氣反抗他。
 
  他猛地又攫住了她的唇,而同時,他將她的手自褲襠中抽出。
 
  「唔!」剎那間,她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像騰空了般。
 
  她閃神地望住他的眼睛。
 
  待她回過神來,赫然發現自己被壓在床上,而他的一隻手正揉著她半敞的酥胸。
 
  「唔……」一股滾燙的羞惱襲上她的腦子,教她驚悸得又是掙扎扭動。
 
  他的胸膛壓在她半裸的胸口上,他的唇緊緊地貼合著她的,教她喘不過氣來。
 
  他濃沉的呼吸、穩健的心跳、溫暖的體溫,在這一刻竟是那麼清楚的傳來,像一股騷動竄入她的心胸,擾亂她的心律……
 
  「不……」她推拒著他,卻反倒使自己的衣襟大開。
 
  他在她峰上肆虐,猛地一扯就扯開了她的睡袍;霎時,她那渾圓細緻的酥胸一覽無遺地在他眼前呈現。
 
  「不要……」她倒抽了一口氣,渾身顫抖著。
 
  來這兒之前,她從來沒想到自己會遇上這樣的事。
 
  武次沒理會她的掙扎及抗拒,逕自以掌心覆住她的一隻渾圓,輕緩地揉弄著。
 
  這不是他的本意,但在「意外」發生之後,他的胸口、他的腦子、他的血液卻滿滿的填塞著強烈火熱的慾望。
 
  她激起了他的感官、點燃了他的慾火,而他像是失去理智及自制,狂亂又放肆地索求著她。
 
  他吻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然後又探入舌尖探索著她、吸吮著她。
 
  她不想回應,而他卻強勢地挑起她潛藏的女性意識。
 
  「啊……」她猛地吞嚥一口氣,急喘著。
 
  在她張開口時,他的舌熱情地捲住了她的。
 
  「唔……」她腦子像著火了一般,一片空白。
 
  他強健的身軀介入了她兩腿之間,而那腰下的亢奮熾熱也壓迫著她。
 
  她的雙腿因為他的強行介入而張開著,雖然覺得羞恥,但她怎麼也使不上力將他推開。
 
  忽地,他的手往下滑移,毫不遲疑地往她腿間的溫暖處一揉。
 
  「啊!」她尖叫著,而他火熱的唇片迅速地堵住了她的叫聲。
 
  一布之隔,他的手指微微地陷入她的溫熱柔軟之中。
 
  一股難掩的火熱自她的腳底直向腦門竄,接著,她的腦袋轟地一聲,整個人失去了短暫的知覺。
 
  他不是個會因為突然而來的慾望而對女人用強的人,但今天,他卻因為她的抗拒而莫名的慍怒。
 
  「該死……」他沉聲咒罵著,但罵的是他自己。
 
  他失去了自制,他不該這麼肆意地侵犯她。但……他停不住。
 
  俯身,他將唇緊貼著她發燙的耳垂,然後吮含著。
 
  「我……停不下……」他自言自語地,語氣裡帶著懊惱。
 
  當他的氣息在她耳窩裡旋繞,她的身體深處湧起了一陣不知名的顫慄及痙攣。
 
  她的身體不斷地鼓噪著,像是氣憤,又像是亢奮。
 
  兩股勢均力敵的力量在她體內抗衡著、對峙著、拉扯著,她感覺自己像是快被撕裂了般。
 
  「不……」她發出了如求饒般的微弱聲音,「不要……」
 
  他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意地探索、揉弄著她脆弱的身軀。
 
  觸及她腿間的柔軟及溫熱,他的腦子如缺氧似的失去知覺,只知道一味地深入、索求。
 
  終於,他的手指近乎強橫地直入她脆弱之中——
 
  「啊……」她緊閉著雙眼,只希望這一切都是在作夢。
 
  「不!不是這樣的!」倏地,她腦中如中一擊,啪地清醒過來。
 
  感覺到他的手指正侵入了她的體內,雖不算深入,但夠她驚悸。
 
  「啊!」她尖叫,接著哇地哭叫著。「啊……」
 
  她感到委屈、感到屈辱、同時也感到罪惡,因為曾經有那麼一刻,她癱軟在他強勢卻又誘人的挑弄之下。
 
  她的叫聲及哭聲驚醒了他,也打斷了他所有強硬的索求。
 
  他猛地放開了她,只見她掩著臉,襟敞胸露地躺在床上哭泣。
 
  「對不……」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抱歉,「我……不是有意……」他一臉悔不當初的樣子,懊惱而沉默地坐在床沿。
 
  「下……流……」她如囈語般,緩緩地拉緊衣襟,然後無力地坐了起來。
 
  武次臉上充滿了悔意,歉疚地望著她。
 
  「抱歉。」他幽幽地道。
 
  「無恥、骯髒、你下流!」她像瘋了似的咒罵著。
 
  他眉心一擰,火氣又上來了,「我已經道歉了,不然還要怎樣?」
 
  「你!」瞪著他,她想到了父親的死,想起了被他藏在馬廄裡的櫻花。「我恨你!」
 
  她好恨,恨得想立刻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但是……她不能!
 
  餘光一瞥,她看見在掙扎推擠時早已從他褲管掉出來的戒指,正靜靜地躺在床腳邊。
 
  彎腰伸手,她飛快地撿起了它。
 
  可是當她一撿起戒指,那戒台上的珍珠卻應聲掉落。
 
  「啊?」見狀,她滿滿的憤怒跟傷心排山倒海地淹沒了她。
 
  「壞了,我的戒指……」她眼尾閃著憤恨的淚光,「你弄壞了我的戒指!」
 
  她放聲大叫的同時,整個人撲向了他。
 
  「還我!還我!」掄起拳頭,她一拳拳地捶打在他胸口上。
 
  一開始,他自知理虧地任她發洩,但個性強硬倔傲的他最終還是發飆了。「你夠了!」他的耐性盡失,忍無可忍地攫住了她的手腕。
 
  她被他的吼聲震住,兩眼無神卻又淚光氾濫地望住他。
 
  迎上她楚楚可憐又無助迷惘的眸子,他的心一軟。
 
  他抓住她的手,從她手中將戒指奪走,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還我!」千祐回過神,哭叫著追了出去。「你……你這個兇手……」
 
  但他健步如飛,一下子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望著門外那幽深神秘的夜色,千祐傷心又無奈地流下眼淚——
  
第五章  

  和大家一起坐在餐桌邊,千祐卻沒有將心思放在眼前的豐盛早餐上。
 
  武次缺席了,這是她來到這兒後,他第二次缺席。
 
  為什麼沒來?在經過了昨天的事情後,他覺得尷尬而無法面對她嗎?
 
  那她呢?她為什麼還留在這?是因為她想做的事都還沒做?還是她……根本不想離開?
 
  她的心好亂、好彷徨。
 
  她應該走,尤其在確定櫻花就在這裡後,她早就可以走。
 
  一離開這兒,她就報警,請警方到這兒來大規模搜索;而她,一點風險都沒有。
 
  對,就是那樣!她要離開,她要報案,她要將櫻花找出來,讓她爸爸死得瞑目。
 
  忖著,她突然站了起來。
 
  歐巴桑望著她,疑惑地問:「小千,你做什麼?」
 
  「我要走了。」她不加思索地說。
 
  「咦?」歐巴桑一怔,「走?」
 
  「我要離開了。」她說。
 
  一旁熊太蹙著眉頭,一臉懷疑地,「你要離開?」
 
  「是啊。」她挑挑眉心睇著他,「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趕快離開嗎?現在我就要稱你的意了。」
 
  熊太一頓,滿臉困惑。
 
  她是來打工的,現在錢都還沒領到就突然說要走?這太奇怪了。
 
  「黑川先生連夜到熊本去了,等他回來你再走吧!」他說。
 
  開什麼玩笑?就算駒岳只是個牧場,也不能讓她高興來就來、喜歡走就走吧?
 
  如果人人都可以這樣隨意地進出,那他們會長算什麼?
 
  「我就是現在要走。」她堅定地說。
 
  「你……」熊太濃眉一蹙,神情慍惱。
 
  千祐不理會他,逕自起身往門口走。
 
  熊太霍地起身,猛地攫住了她的手。「慢著!」
 
  「你做什麼?」她氣憤地一掙,怒氣沖沖地說,「你們這兒的男人都是這麼野蠻的嗎!?」
 
  「你!」熊太是個容易動怒的人,當下就板起了臉孔,露出那「江湖人」的架式來。「你這不知好歹的小妞,你……」
 
  迎上他殺氣騰騰的眸子,千祐沒有退縮。「要走不走都是我的自由,你憑什麼管!?」
 
  「什麼?你!」他正要發飆,千祐卻不顧他的阻擋,大步地朝門口走去。
 
  熊太氣呼呼地追了上來,猛地伸手拉住了她。
 
  「你做什麼!?」她不甘示弱地轉頭瞪他。
 
  「我要教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他早就覺得這小妞可疑,現在她不領半文錢就說要離開,更是讓他覺得事有蹊蹺。
 
  「野蠻人!」她迎上他兇惡的眼睛,怒斥著。
 
  「你!」熊太一時忍不住,抬手就要修理她。
 
  「熊太!」突然,武次威嚴的聲音傳來,熊太頓了一下,旋即放下了手。
 
  武次冷著一張臉,大步地走了過來。
 
  他睇著熊太,眼神裡帶著責難,但沒有出言訓斥。
 
  「你進去。」他說。
 
  「是。」熊太訥訥地,轉身就走回了餐廳。
 
  想自己差點兒要挨揍,千祐還餘悸猶存的;望著他,她一臉迷惘。
 
  武次深深地凝視著她,有好一會兒的沉默。
 
  「你跟熊太爭執什麼?」他問。
 
  「我要走,他不准。」她一臉寒霜,簡短地回答。
 
  他眉心微微一擰,「你要走了?」
 
  「是。」她迎上他的目光,肯定而絕對地道。
 
  「不打工了?」
 
  「我不想留在這個到處都是野蠻人的地方。」她不客氣地說。
 
  他沉吟了一下,「還為昨晚的事生氣?」
 
  他一提,她倏地想起昨晚他們兩人之間赤裸裸的接觸。
 
  忖著,她不覺羞紅了臉。
 
  「昨晚的事,我很抱歉。」他望著她,一臉真誠,「你接受我的道歉嗎?」
 
  她心頭一震,但還是裝出一副冷漠不領情的模樣。「不必了,我要走。」說著,她毫不猶疑地越過他。
 
  「小千……」忽地,他喚住了她。
 
  而在喚著她的同時,他也伸手拉住了她。
 
  「你放……」回過頭來,千祐與他怒目相向。
 
  「你的戒指。」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塞了個戒指在她手心裡。
 
  「咦?」她一怔,疑惑地看著他,然後也看著自己手心裡那只已經修復的戒指。
 
  「我昨晚到熊本找了個師傅鑲嵌好了。」他淡淡地說。
 
  她陡地一震,這才想起熊太剛才說他連夜開車到熊本去的事。
 
  他……他趁夜趕去再趕回來,就是為了修復她的戒指?
 
  這一瞬,她心中原本所堅定著的某一個信念……動搖了。
 
  為什麼每當她對他的所做所為感到氣憤、不滿、甚至憎惡的時候,他的一個舉動或是一句話就能輕易的摧毀了她對他的恨?
 
  她想走,但當她看著這枚戒指時,她卻只想著留下來。
 
  她好無助,心裡充滿了矛盾、掙扎、以及幾乎淹沾僅她的罪惡感。
 
  父親的死,她忘不了,但……對於他,她竟也恨不了……
 
  真的是他幹的嗎?不是吧?她的心裡經常出現這個聲音,而也因此,她越是感到痛苦掙扎。
 
  「要不要我送你?」他睇著她問。
 
  「不……」她想拒絕他,但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所有的話梗在喉嚨,又澀、又苦。
 
  她恨他偷馬殺人、她氣他對她做了非常過分的事,但當他為她做了一件「小事」,她就激動莫名。
 
  她好恨自己不夠堅強、好恨自己不夠決絕、好恨自己居然對他暗生情愫。
 
  她當然不願承認這樣的事實,但她知道……她已經迷戀上他。
 
  武次安靜地凝睇著她,像在解讀著她眼中的複雜情緒。
 
  「你急著要走嗎?」他聲線平緩地道,「家裡有人催著你快回去?」
 
  她沒有回答,只是被動地搖搖頭。
 
  「既然不急,再待一陣子吧?」他說。
 
  「我……」她抬起眼,眉蹙唇顫地說不出話。
 
  「我缺人手。」他淡然一笑。
 
  其實他對她也有諸多懷疑,以他的直覺,他可以說她來到這兒、待在這兒,一定有著什麼目的。
 
  雖說他並不知道她真正的目的為何,但對於來歷不明、意圖不清的人,身為當家的他都有義務小心注意。
 
  但他不希望她走,即使明知留下她就像是在駒岳裡安著不定時炸彈般。
 
  「留下來,好嗎?」他近乎懇求,「再幫我一陣子。」
 
  看著他誠懇的神情及那雙炯亮澄澈的黑眸,她說不出「不」字。
 
  她知道自己動搖的原因何在,但她在潛意識裡強迫自己接受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她要留下來親手救出櫻花,然後戳破他的假面具。
 
  「唔。」她眉心深鎖,悶悶地答應。
 
  武次放心地一笑,「吃飯去吧!」他說。
 
轉載自:POOH樂園 小棒頭掃瞄 ROBIN校對
 
  坐在床上,千祐恍惚地看著窗外的夜色。
 
  她腦子裡亂烘烘地,像有幾百隻小鳥在那兒嘰嘰喳喳地吵得她不安寧。
 
  現在,她實在沒什麼好想好煩的。
 
  櫻花就在那個馬廄裡,只要能把櫻花帶走,然後向警方證實黑川武次跟她父親之死脫不了關係,那她就大功告成了。
 
  想來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為何卻深深的困擾著她?
 
  就像她所害怕,甚至不願面對的——她真的愛上了他嗎?
 
  不,她明知自己不能對他有任何情愫的!
 
  「千祐。」突然,窗外傳來一聲低低的叫喚。
 
  她陡地一震,因為在這兒,應該不會有人能叫出她的全名。
 
  忽地,窗外出現了一道黑影,定睛一看,竟是許久不見的川崎謙。
 
  「川崎?」她一怔,「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不放心,所以偷偷跑來看你。」他說。
 
  「你真是……」她皺著眉頭,「要是被發現,我就前功盡棄了。」說著,她連忙將頭探出窗外,不放心地張望著。
 
  川崎謙笑笑,「你不必擔心,這裡根本沒有什麼看守的人,一入了夜,大家就都睡了。」其實來到這兒,他也很吃驚。
 
  就他對黑道的印象,他們應該都非常有警覺性,而且一個會長的棲身之處更應如此。但這兒就像個普通的牧場,別說沒有人看守,就連隻狗都沒有。
 
  「那當然……」她幽幽地道,「大家白天都忙翻了,晚上當然要好好休息。」
 
  看著她有著淡淡憂愁的美麗臉龐,他不覺心神一憾。
 
  不知怎地,一陣子不見,他覺得她成熟多了、嫵媚多了。
 
  他察覺到她有所改變,但……是什麼讓她有此轉變呢?
 
  「千祐,我看你還是跟我回北海道吧!」他沒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帶她離開,以免節外生枝。
 
  要是她真惹出什麼事來,他非得跟著倒楣不可。
 
  「不行,在還沒救出櫻花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她說。
 
  「救出櫻花?」他一怔。
 
  櫻花現在就在京極的九州馬坊俱樂部裡,她怎麼可能救出櫻花?她指的是哪匹櫻花?
 
  「是的。」她態度堅決,「櫻花確實在這兒。」
 
  「呃?」他眉頭一挑,訝異了一下。
 
  他知道這一定是哪裡出了差錯,不過他當然不能說。
 
  「櫻花就在十號馬廄裡,我遲早會把它救出來,然後告發黑川武次。」
 
  「千祐……」聽她說得那麼篤定,好像櫻花真的就在這裡一樣,他不禁覺得詫異。
 
  他不清楚這其中出了什麼問題,但他可以非常堅決的確定,在十號馬廄裡的櫻花絕對不是片山雄三帶來的櫻花。
 
  「我就快要成功了,你先回去吧!」她意志堅定地決定留下,「別讓人發現你到過這兒。」
 
  「可是……」聽她說要去救出櫻花,他不覺發愁。
 
  若是她真的成功救出櫻花,卻發現此櫻花非彼櫻花的話,她會不會開始懷疑他?
 
  不行,他必須在她成事之前湮滅證據,即使那是匹無辜的馬。
 
  「好吧!」他假意打消勸她回家的念頭,「那你要小心。」
 
  背過身,他心中盤算著一個歹毒的念頭——
 
繡芙蓉2003年10月25日整理製作
 
  千祐迷迷糊糊地睡去,然後在一陣若有似無的低嘶聲中驚醒。
 
  她本想充耳不聞,繼續睡覺,但不知怎地,她無法忽視那不知名的低嘶。
 
  穿上衣褲及外套,她走出了木屋。
 
  往遠處一看,她發現有一處馬廄正竄著紅色的火光,而那竟是十號馬廄
 
  「櫻花!?」腦海中一思及櫻花,她拔足就往十號馬廄衝去。
 
  當她氣喘吁吁的來到十號馬廄前,她發現火舌已蔓延到馬廄入口。
 
  裡面濃煙滿佈,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但是她可以聽見馬嘶的聲音,像在無助的求救。
 
  「救火啊!」她第一個反應就是扯開喉嚨大叫。「著火了!著火了!」
 
  她抓起一旁的鐵鏟,拚命地敲擊著門鎖。
 
  該死的熊太,這個時候你怎麼不出現!?她在心裡著急又氣憤的咒罵著。
 
  不一會兒,她的叫聲引起了騷動,幽黑的草原上亮起了一簇簇的燈光。
 
  她聽見急促的腳步聲自四面八方不斷傳來,她知道大家聽見她的叫聲了。
 
  就在幾道快速趕至的人影中,她看見了武次驚急的臉。
 
  「熊太!」他衝向門口,打開了鎖,「水!」
 
  「是!」熊太也一臉謹慎,連忙接來了水管。
 
  看見大家忙著救火,千祐發現自己竟派不上用場。
 
  她不安地站在一旁,而武次則指揮著熊太他們以水柱強力噴灑火場。
 
  「櫻花……」她憂急地往熊熊烈焰中望去。
 
  不行,櫻花不能死。要是它死了,她爸爸的真正死因就永不見天日了。
 
  忖著,她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就往火場裡沖。
 
  「你做什麼!?」武次一把攫住她,將她扯了回來。
 
  「我要救它!」她說。
 
  他濃眉一擰,神情深沉,「不關你的事。」說罷,他旋身衝入了馬廄內。
 
  「會長!」熊太一驚,但想阻止他已來不及。
 
  「快噴水!快!」他指揮著其他人繼續滅火,一心只希望他們的會長能平安無事。
 
  看著他毫不猶豫地衝入火場,千祐傻了。
 
  櫻花只是他不勞而獲得來的馬,而且以他的雄厚財力,他根本不需要為了一億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櫻花對她來說非常重要,但對他……也那麼重要嗎?
 
  她腦海中盤旋著種種的疑問,而她發現自己離真相居然越來越遠……
 
  在強力水柱的灌救下,火勢漸漸地被控制住,而眾人憂心的是衝入火場的武次不知如何?
 
  就在熊太他們覺得不妥,想跟著進入火場之時,武次拖著櫻花艱難地走了出來。
 
  「會長……」熊太鬆了一口氣,趕忙趨前。
 
  「聯絡伊東醫生!快!」還未走出馬廄,武次就朝著熊太大叫。
 
  「是。」熊太應聲,趕忙打著電話。
 
  武次一身狼狽,而那匹被他拖出來的馬也傷痕纍纍,不斷低喘。
 
  就在此時,千祐驚訝地發現到……那並不是櫻花。
 
  雖然它身上的毛已經有部分燒焦,但她可以清楚地確定那只是匹血統不算純正的普通老馬。
 
  那就是讓他奮不顧身衝入火場中營救的……「櫻花」!?
 
  她陡地一震,再也動不了。
 
  武次一將櫻花拖出,櫻花四腳一癱,砰地倒在地上。
 
  武次眉心一蹙,難以置信又神情悲慟地看著它。
 
  他蹲在它身邊,撫摸著它。它勉強地抬起眼睇了他一眼,然後閉上了眼睛,動也不動。
 
  武次艱難地深深呼吸一記,聲線哀傷而低啞地道,「熊太,請伊東醫生不必來了。」
 
  「會長……」熊太看得出他有多痛心難過,這會兒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千祐木然地趨近,再一次仔細地看著那匹已經氣若游絲的馬。
 
  沒錯,那確實只是一匹老馬,她甚至不知它屬於什麼品種。
 
  「它……它就是櫻花?」她喃喃地問。
 
  武次眉丘隆起,神情悲痛地睇了她一眼,「對,它就是櫻花。」
 
  「它真的是……」千祐難以接受這個教她震驚的事實,一時說不出話來。
 
  聽見她的喃喃自語,再看她那怪異的神情,他腦中閃過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它就是櫻花?真的是櫻花?
 
  她為什麼那麼問?好像她以為在裡面的櫻花,跟她看見的並不相同。
 
  她所認為的「櫻花」,不是他的老馬櫻花嗎?那麼……她所認為的櫻花是什麼?
 
  熊太說過她可疑,是因為她曾在馬廄外探頭探腦,難道說……她來此地的目的就是馬廄裡的櫻花?
 
  不過顯然地,她現在已經發現馬廄裡的櫻花並不是她要找的馬了。
 
  「熊太,」他喚來熊太,「葬了櫻花。」
 
  說罷,他霍地起身,快速地離開。
 
  看著他悲哀的身影,熊太說:「會長一定很傷心。」
 
  平時在牧場裡,他都稱武次為黑川先生,但今晚事發突然,他竟一再地稱他為會長。
 
  「櫻花是老爺子送他的,都跟了他那麼多年了……」另一人幽幽地說著。
 
  熊太一歎,再也沒說什麼。
 
本站文學作品為私人收藏性質,所有作品的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這一夜,千祐再也無法闔眼。
 
  發現被關在十號馬廄中嚴密照顧著的櫻花,居然不是她的櫻花後,她所有的追查結果又打回了零。
 
  她一邊慶幸著他並沒有偷她爸爸的馬,一邊又為找出真相的遙遙無期而感到無力悵然。
 
  真的是他嗎?當時她爸爸帶著櫻花到熊本來接洽的對象真的是他嗎?
 
  當日謀害她爸爸的人為了掩人耳目,甚至殘忍地將一匹活生生的馬沉入水中,以假造意外的事實;而他,卻是個為了一匹不值錢的老馬,顧不得自身安危衝入火場裡的愛馬之人。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隨意地殘殺馬匹?
 
  是哪裡出了差錯?是誰說了謊?川崎謙說她爸爸跟鴉會談生意是真的嗎?她是不是該直接找黑川武次問個明白?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想了,她心裡對他有著莫名的情感,而那些不該有的情感教她無法理智正確的作判斷。
 
  她該放棄這條可能錯誤的線索,還是不死心的繼續追查?
 
  爸爸,請您教教我該怎麼做?她在心中無助地向死去的父親求救。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於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熊太來到武次的門外,「會長,您醒著嗎?」
 
  「門沒關。」裡頭傳來了他沉沉的聲音。
 
  熊太推門進入,只見他神情哀戚地坐在窗邊。
 
  「都辦妥了?」他問。
 
  「是。」熊太點頭。
 
  他沒有轉頭,只是沉默地望著窗外,好久、好久。
 
  其實他不只哀傷櫻花之死,同時也思索著千祐的事。
 
  熊太當然知道他還沉浸在櫻花死去的悲傷裡,但有件重要的事,他一定要立刻向他稟報。
 
  「會長,有件事……」他礙口地問。
 
  武次回頭睇了他一眼,「說吧!」
 
  「我在馬廄附近找到一個油筒及破布,這場火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縱火。」他說。
 
  「什麼!?」武次神情一沉,眼中射出駭人的凶光。
 
  看他那可怕而憤怒的神情,熊太略感不安。
 
  他皺著眉,一臉遲疑猶豫地。「會長,我想問您一件事……」
 
  武次直視著他,以眼神示意他可以發問。
 
  「您……您今晚接近十二點時,有去找那女孩嗎?」其實熊太在晚上曾發現有個男人身影在千祐窗外與她交談,因為距離遠,他並不確定是誰,當時他還以為是武次。
 
  武次眉心一揚,冷肅地,「沒有。」他感覺到熊太似乎發現了什麼。
 
  「會長,我看見有個人在她窗外與她交談,當時我以為是您,所以沒有上前盤問……」說著,他頓了頓,像有什麼想說卻又不敢說。
 
  他知道武次對千祐有意思,要當著他的面質疑她的清白,實在有點說不出口。
 
  武次胸口奔竄著一股不知名的狂浪,但他神情卻依舊平靜。「有什麼就說吧!」
 
  「我覺得事情發生得太巧合。」有了他的允准,熊太放心地開口,「在有人來找她的同一晚,馬廄失火,而且她還是第一個出現在火場的人,會長難道不覺得事有蹊蹺?」
 
  他沒有說話,只是神情凝重地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有人來找她?是誰?那個人跟馬廄失火又有什麼相關?
 
  如果說這一切都只是巧合,那也未免太玄妙了。
 
  再者,那個趁夜來找她的男人是誰呢?是送她戒指的那個「重要的人」嗎?
 
  「會長,縱火的也許就是她。」熊太恨恨地說。
 
  「不會。」他斬釘截鐵地否定了熊太的判斷。
 
  「可是……」
 
  「如果是她,那她就不會在現場出現,更不會衝動地想進入火場。」
 
  聞言,熊太也覺有理,但他就是不相信那來歷不明的女孩。「那麼她是……」
 
  「熊太,」他打斷了他,「我不是說她毫無可疑之處,我想馬廄失火跟她一定有所關連,但絕不是她放的火。」
 
  「會長的意思是……」
 
  武次皺著眉頭,神情深沉地,「我感覺得出她到駒岳來為的是一匹馬,而且是一匹叫櫻花的馬。」
 
  「櫻花?」熊太一怔,「是會長您的馬?」
 
  「不是。」他從抽屜的菸盒裡拿出一根菸,點燃抽著,「她似乎以為馬廄裡是她想找的櫻花,但當她發現不是時,她非常驚訝。」
 
  「我想她當時之所以想衝進火場,是因為她急著想救她所以為的櫻花。」他抽了一口菸,續道:「她那麼在乎那匹馬,當然不會放火燒死那匹馬,縱火犯另有其人。」
 
  這件事情發展至今,武次的思緒漸漸地明朗清晰,他以為自己會被這團迷霧淹沒,但事實是……他越來越清楚了。
 
  「那縱火的會是誰?」熊太抓抓後腦,疑惑地問。
 
  「也許是一個不想讓她找到『櫻花』的人,也或者是一個跟她合謀想逼我們將櫻花帶出馬廄的人。」
 
  「那會長現在打算……」
 
  他神情深沉又陰驚得嚇人,但卻教人摸不著他當下在思索著什麼。
 
  「不管是不是她縱的火,櫻花的死,她是脫不了關係。」他冷冷地說。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12-19 11:22:36

第六章  

  翌日,武次一直沒有離開他的房間,而也沒有人去叨擾他。
 
  一整天,大家還是忙著牧場的工作,也沒人再提起昨晚失火的事。
 
  吃過晚飯,千祐用水瓶裝了幾枝她今天摘的野花,獨自來到埋葬櫻花的地方。
 
  將花放在它墳前,她的神情顯得有幾分哀戚。
 
  雖然這次意外證實了十號馬廄裡的櫻花並非她要尋找的櫻花,但這樣的結果卻不是她當初希望並可預料的。
 
  從黑川武次當時悲痛的神情看來,她知道他對他的老馬櫻花是多麼用心用情。
 
  他愛那匹馬,甚至只許熊太這樣的親信接近照料;當櫻花身陷火場時,他也不顧自身危險進入營救,由此可知,櫻花在他心裡的地位絕對遠超過他其餘的名駒。
 
  不過……為什麼會失火呢?而且就在川崎謙來的當晚……
 
  難道……川崎謙跟這件失火意外有關?
 
  不,不會的。她已經告知川崎謙櫻花就關在十號馬廄裡,他沒有理由傷害櫻花。
 
  這一切應該都只是巧合吧?再說,這次失火是意外,而非人為縱火,跟川崎謙不會有關係的。
 
  「你在做什麼?」突然,在她身後傳來武次低沉又嘶啞的聲音。
 
  回過頭,她看見他疲憊又黯然的神情。她猜想……昨晚的他一定不能成眠。
 
  「我……」也許是因為心虛,她有點不敢直視他,「我給櫻花摘了點花。」
 
  武次睇著她擱在墳前的幾枝野花,心頭微微一憾。
 
  她此舉是對櫻花的死「心有愧疚」,還是「裝模作樣」?
 
  「櫻花的死,我覺得很遺憾。」她衷心地道。
 
  他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在櫻花的墳前蹲下。
 
  他靜靜地看著這座簡單的新墳,眼底透露著深深的、濃濃的悲意。
 
  看著他痛心的側臉,千祐不覺心頭一緊、鼻子一酸,眼眶就潮濕了。
 
  「你知道嗎?」突然,他幽幽地問道,「昨晚不是意外。」
 
  「咦?」她一怔,驚疑地望著他。
 
  他緩緩地將臉面對她,那哀傷的眸子裡放射出駭人的怒氣及肅殺。
 
  「是人為縱火。」他說。
 
  千祐陡地一震,「人為縱火?怎……怎麼會?」
 
  有人故意放火燒死櫻花?怎麼會呢?櫻花只不過是一匹老馬,什麼人會故意去燒死一匹早已派不上用場的老馬?
 
  武次凝神地睇著她的表情變化,而他發現她相當吃驚,就像她從來不知情似的。
 
  她真的不知情嗎?還是……她只是在作戲?
 
  「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人要燒死櫻花,不過……我不會放過那個兇手。」他說著的時候,眼底迸出憤怒的火花。
 
  不知怎地,她感覺到背脊一陣涼意。
 
  是人為縱火?誰會引燃十號馬廄?不知為何,此刻川崎謙的臉龐不斷地浮現在她腦海之中。
 
  說她爸爸跟鴉會做買賣的是川崎謙,而昨晚他來過之後,十號馬廄就失火……這其中是否有著什麼關連?
 
  昨晚她告訴川崎謙說十號馬廄關著櫻花,如果火真的是他放的,他又為什麼要燒死櫻花?
 
  難道說他並不想讓她知道馬廄裡關的,並不是她爸爸帶來的櫻花?
 
  天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心裡亂紛紛地,怎麼也摸不到頭緒。
 
  「你想什麼?」他忽地盯著她,像是要看穿她的心般。
 
  迎上他深沉銳利的目光,千祐竟不自覺地打起哆嗦。
 
  她覺得他在懷疑她、在審視她,他似乎覺得這件事跟她有關。
 
  她當然可以大聲地說「火不是我放的」,但也許……她真的脫不了關係。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他那彷彿能殺人般的犀利目光逼視著她,用非常直接又冷肅的語氣質問她。
 
  他知道火不是她放的,但卻可能是昨晚來找她的男人放的。
 
  而他驚覺,現在他最想知道的不是那男人是否真有縱火,而是……他們是什麼關係!?
 
  「我知道什麼?你是什麼意思?」她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慌張地站了起來。
 
  「我聽說了——」他冷冷地道:「熊太說昨晚有個他沒見過的陌生男人來找你。」
 
  她臉色倏地轉白。
 
  睇見她的表情變化,他撇唇冷笑一記。「看來是真的。」
 
  「我……他……」她說不出話來,只是驚慌著。
 
  「他是誰?馬廄失火跟他有沒有關係!?」
 
  原本他是打算不動聲色的觀察她、調查她,但不知怎地,當他想起她跟那個縱火嫌疑人之間可能的關係時,他竟忍不住地質問她。
 
  管不了什麼打草驚蛇,他只想立刻釐清一切,讓他腦中紛亂澎湃的思緒得以平復。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來?」他對她提出一連串的質疑,態度堅決而霸氣得像是不容她再敷衍。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她面露驚懼之色,囁囁地為自己辯駁,「我跟失火的事一點關係都沒有,我……」
 
  「跟你沒關係,但跟那個男人有沒有關係!?」他猛地攫住她的手腕,將她扯坐在草地上。
 
  她驚叫一聲,惶恐地望著眼中閃著熊熊怒焰的他。
 
  「不是川崎,不會是他!」她衝口而出。
 
  雖然她不斷地想到川崎謙跟這件事的關連,但她不希望真的是那樣。
 
  因為川崎謙是她爸爸重用的部屬,他甚至將她的終生幸福交託到川崎謙手中,假如她懷疑川崎謙,那也等於質疑她爸爸的眼光及決定。
 
  「不是川崎,不是!」想起她被陷害而客死異鄉的父親,她的情緒越是激動。
 
  見她那麼激動地護著那個叫川崎的男人,他胸口的怒火更是猛烈。「你怎麼知道不是他!?」
 
  「我爸爸不會看錯人的!」她大叫著,「川崎是我爸爸為我選的人!」
 
  他怔住,神情一凝。
 
  他咀嚼著她所說的話,驀地恍然大悟。
 
  難怪她那麼維護那個川崎,難怪她這麼激動,原來那個川崎是她爸爸為她選的人,也就是說……她跟川崎的關係是……
 
  川崎就是那個送她戒指,對她非常重要的人?
 
  「你的馬死了,我替你難過,但絕不是……」
 
  「絕不是你跟你的川崎干的,是嗎!?」他憤恨地一陣搶白。
 
  「你別亂栽贓!」她明明可以問心無愧,但卻不知怎地感到心虛。
 
  真的不關她的事?真的不是川崎所為?不,現在連她都不能肯定的這麼告訴自己了。
 
  她不願面對這個事實,不是因為她對川崎有信心,而是因為她不想質疑父親的眼光及判斷。
 
  見她如此悍然地護著川崎,武次臉上的神情更為陰沉、狂鷙。
 
  「你隱瞞真實身份進駒岳,為的是什麼我不想知道。」他惡狠狠地掐住她的手腕,「不過顯然地,你的消息錯誤,這裡沒有你要找的櫻花。」
 
  她陡然一怔,「你……你怎麼……」
 
  「別把我這個養馬的當笨蛋,而你也沒有你想像中那麼精明。」他的表情扭曲了起來,而眼中更放射出駭人的凶光。
 
  迎上他那如發怒的獅子般殺氣騰騰的眸子,她頭皮一麻——
 
  他知道她在找櫻花!除了這個,他還知道什麼?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以為你的櫻花在我這兒,可是馬廄失火這件事,你跟你的川崎都脫不了嫌疑。」他說。
 
  「你!」
 
  「如果櫻花真是你跟他害死的,我會要你付出代價!」他兩隻眼睛竄燃著怒焰,似要將她焚燬般。
 
  「別用那種黑道的口氣跟我說話!」雖然她對櫻花的死感到遺憾及疑惑,也幾乎可以確定他跟她爸爸的死無關,但天生的傲氣及倔強卻教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著他。
 
  武次微頓。
 
  他望著她的眸底有著憤怒、懊惱,還有一絲不明顯的沮喪及悵然。
 
  「看來你已經事先調查過我的背景——」他冷冷地說,「怎麼?我黑道的身份讓你以為你的櫻花在我這兒?」
 
  他爬滿血絲的眼睛讓她不敢再直視,她避開他的視線,「放開我!」
 
  「我要你把事情交代清楚。」他攫住她的手腕,不自覺地使了全力。
 
  千祐疼得眉心緊擰,卻還是不肯示弱地瞪著他。
 
  「櫻花不在這裡,而我也不是放火燒你櫻花的兇手,既然我們無冤無怨,我也沒什麼可以跟你交代。」她傲然地嗔瞪著他,「放開我,我現在就離開你的牧場。」
 
  他蹙眉一笑,冷絕得叫人打起寒顫。
 
  「我這兒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嗎?」
 
  走?她的出現搞亂了他原本平靜的生活,而她現在輕輕鬆鬆地就說要走?
 
  「你想怎樣!?」覷見他閃動異彩的眸子,她不覺驚悸心慌。
 
  「在我尚未釐清一切以證明你及你的川崎清白之前,你哪裡都不准去。」
 
  「你憑什麼?」她嬌悍地說,「你這是非法禁錮,我要報警!」
 
  「好啊,」他唇角一掀,勾起一抹冰冷而陰驚的笑意,「如果你能報警的話。」話落,他一振臂,千祐已經整個人跌坐在草地上。
 
  驚魂未定,她發現他已經欺近了自己。「你……你不能……」
 
  「我沒什麼不能,也沒什麼不敢。」他打斷了她,那冷峻的臉突然地靠近她。
 
  感覺到他身上那股憤恨陰鷙的氣息,她倒抽了一口氣,只想遠遠地離開他。
 
  他察覺到她想逃開,伸手便鉗住了她。
 
  他強勁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她的頸項,教她心底升起了一種幾乎要窒息的恐懼感。
 
  「什麼非法的事,我都敢做。」他冷冷的唇片幾乎貼在她臉頰上,「記住,我是個百分之百的黑道。」
 
  說罷,他扳著她的臉,給了她一記重重的、發洩式的深吻——
 
  當武次的舌在她口中探索翻騰,千祐的腦子突然有幾秒鐘的空茫。
 
  他的吻一如上次的火熱、強烈,就像要吞噬她、毀滅她似的。
 
  「唔!」她掙扎著,但他的手臂卻強而有力的將她緊緊箍住。
 
  他將她壓在草地上,讓她動彈不得地癱軟在他的臂彎之中。
 
  倏地,她驚覺到他結實的大腳強勢地介入她兩腿之間,而她很快地感覺到他身體的摩蹭及摩挲。
 
  不知為何,他惡意的挑逗竟引起她生理及心理雙方面的反應及震憾。
 
  「不!不……」她為自己的一時情迷而感到羞憤。
 
  不該是這樣的!即使他是一個深具魅力及吸引力的男人,但她不能忘了他並未真正洗脫嫌疑。
 
  就算他真是清白,已有婚約的她也不該放任他如此對待。
 
  「不……」她使盡全力地想掙脫他,「求你……」
 
  緋紅的雙頰、發燙的肌膚、溫熱而急促的喘息……她的反應令他的腎上腺素不斷地激增。
 
  他向來是個可以控制情慾的人,但為何面對她、接近她時,一切都變得如此難以掌控?
 
  她跟那名縱火犯有裡應外合的嫌疑沒錯,但即使是這樣,他也不能動用這種「私刑」。
 
  難道那只是一個他佔有她的借口?難道他對她的迷戀比他預料中的深?
 
  「不……」她推開他的臉,眼底有著驚悸及羞赧,「不要這樣……」
 
  他逼近她眼前,冷聲道:「不什麼?不管你進駒岳的目的為何,這都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你……」自己送上門?他是說她進了他的地盤就得任他擺佈,甚至任他「使用」?
 
  「不養馬的時候,我可不是什麼好人,小千小姐。」說著,他欺近又要吻她。
 
  「唔!」她別過臉去,羞憤得牙齒打顫。
 
  他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與他四目交會。「有那麼勉強嗎?看著我有那麼勉強?」他恨恨地問。
 
  「是的!」在他一再地挑釁及強迫下,她忍不住負氣地大叫,「我根本不想看著你這種臭流氓!」
 
  「我是臭流氓?」他哼地冷笑,眼中隱含著一抹受傷及不悅。「如果我是臭流氓,那你就是臭小偷。」
 
  「我在你的牧場裡沒偷過什麼!」她大聲抗議。
 
  「是嗎?」她沒偷什麼?哼,她偷的可多了。
 
  她偷了他的心、偷了他的感情、偷了他的理智……她偷了那麼多東西,卻還不自知?
 
  「我只是來要回屬於我的東西。」她說。
 
  他眉心一蹙,若有所思地。
 
  屬於她的東西?他可不記得他曾經偷了或搶了人家什麼。
 
  「你這麼說,好像是我偷了你的東西。」他挑挑眉頭,有幾分促狹之意。
 
  她瞪著他,沒有搭腔。
 
  說他偷馬?其實她沒有證據,而且以目前的發展看來,她在他這兒是真的沒發現櫻花。
 
  「你隱姓埋名進到駒岳,然後又串通你的川崎放火燒死了櫻花,現在你還想指控我偷了你的東西——」他冷絕一笑,咬牙切齒,「我真是沒見過你這麼可惡的女人。」
 
  「我說過馬廄失火不關我跟川崎的事!」她立刻出聲反駁。
 
  聽見她一再地說不關川崎的事,他的心裡就越不能平靜。
 
  若她為自己辯駁,他可以接受,但是……她為什麼那麼肯定火不是川崎放的?她對川崎的信任是這麼地深嗎?
 
  他不想再聽她提起川崎這兩個字、不想再讓她有機會替川崎辯駁……
 
  忖著,他將她壓住,狠狠地吮住了她的唇。
 
  「唔!唔!」千祐漲紅著臉,奮力地抵抗。
 
  他的吻狂暴而憤怒,像是她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錯事般。
 
  她想逃、想叫,可是在他的強勁臂彎之中,她什麼都做不了。
 
  雖然她跟川崎謙已經訂婚,但她從沒讓川崎謙輕易地接近過她——他是第一個如此待她的男人,而且這已經是第二次。
 
  他那兩片火熱的唇瓣像燃燒似的緊貼住她的,她想推拒,卻只是被他鉗得更緊、鎖得更牢。
 
  「唔!」她瞪大了眼睛,覷見了他那雙狂野的眸子。
 
  他眼底閃動著某種憤狷、炙熱、矛盾的光芒,這光芒使她緊張驚懼,也使她心慌意亂。
 
  她覺得自己的力量都快被他吞噬吸取,她的腦子越來越熱、越來越無法思考……
 
  突然,她發現他的吻雖然狂野又粗暴,但他眼底卻有著一絲奇異的溫柔及憐惜。
 
  她心頭一憾,不覺分神。
 
  在她呆愣的同時,他的唇舌撬開了她緊抿的唇瓣,恣情地探入她口中,翻攪糾纏。
 
  「不准……」他略略地離開了她的唇,「不准再為他辯解。」
 
  她一愣,正想發問,而他熱切的唇又一次壓了上來。
 
  這一次,他像發了瘋似的親吻她的唇、她的臉頰、她的耳際,不管她願不願意。
 
  她的身上有著一縷甜美的香味,而那馨香刺激著他的情慾。
 
  瞬間,他身上那把熾熱的火再度引燃。
 
  他的手探入她懷中,使勁地掐揉著她的柔軟。雖然隔著胸衣,但他可以感覺到它的豐盈柔嫩。
 
  「不要……」感覺到他正想霸道地佔有她,她驚慌失措,羞憤抵抗。
 
  「你!」感受到她堅定的抵抗,更是激起了他潛在的征服慾望。
 
  他彷若失去自製及理智的野獸般,狂肆而粗魯地扯開了她的衣襟。
 
  衣下,她吹彈可破的胸口肌膚在月色的映照下,充滿著一種難以形容的魅惑。
 
  他伸出手,一指按在她胸罩的前扣上。
 
  「黑川!」她羞憤地大叫,「你竟敢……」
 
  「忘了告訴你,我除了對養馬在行外,還有一項特技……」說著,他指尖一使力就鬆開了她的胸罩,「就是這個……」
 
  隨著胸罩的鬆開,她的胸口赤裸裸地呈現在他眼前。
 
  她感覺到一陣涼意,不覺渾身顫抖。
 
  「你……」她咬著唇,恨恨地瞪著他。
 
  他撇唇一笑,帶著一抹快意。
 
  俯身,他壓上了她的身軀,也封堵住她想咒罵的嘴。
 
  他將自己索求的舌深入她擅口之中,恣意地強取她口中的甘蜜。
 
  「唔!唔!」她又急又氣,但只能欲振乏力地捶打著他結實寬闊的胸膛。
 
  那唇舌交纏的滋味是千祐不曾有過的,她抵抗、她排斥,但也感受到其中難以言喻的刺激。
 
  她堅決地抵擋他的糾纏,但漸漸地,竟被一種不知名的浪熱給沖得頭昏眼花、六神無主。
 
  他的舌尖在她口中翻天覆地,就像是一波波的巨浪般,拍打、席捲著她。
 
  他在征服中得到預期的快感,而她也在掙扎裡感受到莫名的激情。
 
  她從不相信一記火熱的吻,就能教冷若冰霜的她失神,更不信一記深吻,竟能牽引出她心底的渴望。
 
  但是,她知道這是不行的。
 
  他壓制著她的肩膀,低頭以唇齒攫住了她胸上的一朵粉紅。
 
  「啊!」她驚呼一記,「不要,你不可以……」
 
  一股燥熱轟地襲上了她的臉,她像瘋了似的又踢又打,「不可以!不可以!」
 
  他伸出手,猛地按住她的胸口,一臉慍惱,「怎麼不可以!?」
 
  她唇片掀動,眼眶含淚,斷斷續續地說:「不……不可以……」
 
  「沒有我不可以要的東西。」他霸道地說。
 
  「不,不要碰我……」她撐直手臂擋住了他的胸膛,兩隻眼睛淚汪汪地注視著他,「不准碰我。」
 
  她的一再拒絕激怒了他,「閉嘴!」他沉喝一聲,五指一張,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一隻渾圓。
 
  她疼得五官糾結,但比肉體更痛苦的是她的心。
 
  他神情憤怒而陰鷙地瞪著她,看著她痛苦、掙扎、恐懼,他心裡有一絲疾閃而過的快感。
 
  但快感一過,他的心揪緊了。
 
  他在虐待她,但其實……他虐待了自己。
 
  低下頭,他狠狠地吻住了她。
 
  她抽顫得厲害,淚水更是難以控制地淌下。
 
  突然,他感覺到自己的唇片有點鹼味,而他對那味道並不陌生。
 
  「該死!」他低咒一聲,驟地離開了她的唇。
 
  他以為她咬破了他的唇,但他發現……她咬傷的是她自己的唇。
 
  睇見她流著血的美麗唇瓣,他的心像是被重重地打了一拳似的。
 
  「你……」
 
  「不要碰我,我……我訂婚了,我有未婚夫。」她臉上有未干的淚,而她的眼神悲傷又憤怒。
 
  聽見了「未婚夫」三個字,他竟冷靜了下來。
 
  他望著她,像在看著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般。
 
  眉心一擰,低哼一記,他幽深的眼底迸射出懊惱、沮喪——
  
第七章

  她覺得羞愧、覺得惱恨,因為她竟可恨地對這個想侵犯她的男人有了感覺。
 
  名義上,她是川崎謙的未婚妻,就算她對他從來沒有感情,也不能在可以抵抗的情況下放任黑川武次如此待她。
 
  川崎謙是父親為她挑選的對象,而她也答應了這樁婚事,於情於理,她都有忠於川崎謙的義務。
 
  他強要她,她理應不惜一死也要抵抗,但她竟受不了他的撩撥,她……她該死地對他有所渴望。
 
  「你……」她的眼淚教他不由自主地停手,而她的那句「我有未婚夫」更是讓他懊喪得無法繼續的主要原因。
 
  他隨手掩上她的衣襟,翻身坐起。
 
  「他是你未婚夫?」他凝望著前方,幽幽地問。
 
  「是。」她低聲地道,猶有驚怯。
 
  他沉默了一會兒,「我不碰你,不過你總該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輕蹙眉頭,怯怯地拉緊衣襟,一臉若有所思地。
 
  他真的不知道嗎?而她……真的要告訴他嗎?
 
  「你……」他轉頭注視著她,「你叫什麼名字?我是說真的名字。」
 
  「我……」迎上他獰惡不再的澄澈眸子,她的心微微一憾。
 
  也許她該告訴他,她該仔細地看看他聽見「片山」這兩個字時的反應。
 
  忖著,她彷彿下定決心地道:「我來自北海道的綠原馬場,我叫片山千祐……」
 
  「千祐……」他睇著她,「原來你叫千祐。」
 
  當她提及綠原馬場及片山時,他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喃喃地念著她的名字。
 
  千祐一征,心中瞬間交雜著各種思緒。
 
  他對綠原馬場沒印象嗎?他從來沒有聽過「片山」這個姓氏嗎?
 
  「你沒聽過?」她擰起眉心,難以置信地。
 
  「我該知道嗎?」他皺皺眉頭,撇唇一笑。
 
  他的眼睛澄明,不像說謊。「片山雄三呢?你真的不知道?」
 
  他似乎看出她眼中有著及複雜的情緒,警覺地問:「到底是什麼事?你家也開馬場?」
 
  「是。」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試著穩住情緒,「一家經營不善的馬場。」
 
  他微微地擰起眉心,疑惑地道。「然後呢?」
 
  「我爸爸上個月帶著一匹純種的撒拉馬到熊本做買賣,隔天警察卻在河中發現了他跟馬的屍體。」說起這事,她眼底依舊含帶淚光。
 
  他凝神細聽,一臉嚴肅。
 
  「警察判定那是意外,但我發現撒拉馬已經被調包……」
 
  「你說的撒拉馬就叫櫻花?」他淡淡地道。
 
  「是。」她點頭。
 
  他沉吟了一下,納悶地歎了口氣。
 
  「為什麼你會以為櫻花在我這裡?」他問。
 
  「是我爸爸的助手告訴我的。」
 
  「他告訴你馬在我這裡?」他唇角略略往下一拉,有種被誤解冤枉的不悅。
 
  「他說我爸爸帶著馬來跟鴉會談生意。」她迎上他的目光,想更確信他並沒有說謊裝蒜。
 
  他的神情越顯冷肅,用辭斬釘截鐵地道,「我沒跟你父親談過生意。」
 
  「我憑什麼相信你?」她下意識地又拉緊了衣襟。
 
  他似乎覷出她的不安及猜疑,「你又憑哪一點不相信我?就因為我有黑道背景?」
 
  她眉心一揪,頓時無言以對。
 
  是這樣嗎?就因為他是黑道,所以她就有理由懷疑他嗎?
 
  這些日子以來,她發現到他是個愛馬成癡的人,他不但對自己的老馬不離不棄,甚至還給它最好、最完善的照顧,這樣一個人會是不擇手段自別人手中強取豪奪的壞蛋?
 
  「我不知道你父親的助手是從哪裡得來的錯誤資訊,亦或是他故意製造這種假訊息給你,不過我跟你父親的死毫無關係。」他神情坦蕩地說。
 
  「假訊息?」她一怔。
 
  川崎謙會給她假訊息?不,不會的。他是父親的親信,父親信他、愛他如子,他怎會……
 
  「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是你父親的助手告知你,你曾從你父親口中知道些什麼嗎?」
 
  「我……」
 
  他哼地一笑,「你怎麼知道你父親的助手沒有胡說八道?」
 
  「不會,他是我父親非常相信的人!」面對他凌厲的質疑,她衝口而出。
 
  他一震,神情一沉。
 
  「又是那個川崎嗎?」他沉聲質問。
 
  每當她如此激動,他的心就像又被劃了一刀似的。
 
  從她那麼強勢袒護的模樣,及她對那只戒指的珍視程度,他就可以知道她對川崎的愛意有多堅定。
 
  只是……那個川崎真的值得她如此信任?
 
  「給你一個忠告,」他神情變得凝肅,「在懷疑敵人之前,先懷疑自己人。」
 
  她心頭一憾,「你是什麼意思?」
 
  「在我們這兒有句俗諺——燭台下最黑暗。」說著,他站了起來,「不管你心裡怎麼想,我問心無愧。」
 
  「你……」她望著他,神情顯得無助又掙扎。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回來告訴我你錯了。」說罷,他旋身就要離開。
 
  千祐反覆咀嚼著他的話,頓時如陷入五里霧中。
 
  是這樣的嗎?在懷疑敵人前先懷疑自己人——她該質疑川崎所說的話嗎?
 
  如果川崎騙了她,那他又是為了什麼要謊稱她爸爸談買賣的對象是鴉會?
 
  她的心好亂、好亂……
 
  「小千,」突然,武次回過頭來叫喚她,「剛才我那麼對你,不是因為我好色,滿腦子只想跟女人上床,而是我喜歡你。」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原以為這一切都要結束的千祐,卻因為他這一些話,再一次跌進更深、更幽黑的漩渦裡。
 
  他喜歡她?那……她呢?
  
  「她離開了?」武次邊幫馬刷洗身體,邊問著一旁的熊太。
 
  「是。」熊太皺著眉,欲言又止,「黑川先生,我覺得……」
 
  「不該讓她離開?」他似乎知道熊太想說什麼,先一步地截斷了他的話。
 
  「是。」熊太點頭,「她或許是縱火事件的共犯,讓她就這麼走了,好像……」
 
  「熊太,」他停下手,直視著熊太,「我再說一次,我不認為她是共犯或嫌疑犯。」
 
  「可是……」
 
  「她不是那種會放火燒馬廄,造成馬匹傷亡的人。」他態度堅定地道。
 
  見主子如此堅決,熊太也不好再說什麼。
 
  武次沉吟了一下,「熊太,你走一趟熊本。」
 
  「咦?」
 
  「我要你動用所有管道,查出片山雄三這個馬主到熊本後,究竟接觸了什麼人。」他說。
 
  「這……這不關我們的事……」
 
  「現在已經關我的事了。」他眼中透露出凌厲的精芒,臉上有著王者般霸氣的神釆。
 
  聯絡上川崎謙後,千祐得知他還留在熊本並未離開。
 
  於是,她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前往熊本與他會合。
 
  在他的安排下,她住進了他所謂的「朋友」家中。
 
  在放火燒掉馬廄之後,川崎謙就住進了京極為他安排的房子裡。
 
  他估算,千祐在「櫻花」被燒死後,一定會離開駒岳,回到他的身邊。
 
  現在,「櫻花」死了,她無依無靠又不懂馬場經營,為了繼續她父親的事業,她唯一的路就是跟他結婚。
 
  如今,他有京極做靠山,馬場未來的經營已不成問題,當下就差把她娶到手這一步了。
 
  「千祐,你怎麼離開了?」他假意問道,「是不是又有什麼新發現?」
 
  看著他,千祐不斷地想起武次說的那番話。
 
  她好矛盾、好彷徨。
 
  她其實幾乎相信了武次的說法,但在相信他的同時,她是不是也懷疑了父親的決定及選擇?
 
  「馬廄失火了。」她注視著他的眼睛,希望能在他的眼中找到一絲絲她能相信他的理由。
 
  「什麼?」他佯裝吃驚,「那櫻花呢?」
 
  「櫻花被燒死了。」她說。
 
  「呃?」他蹙起眉,哭喪著臉,「怎……怎麼會這樣?」
 
  不知怎地,她覺得他的悲傷有點虛假。
 
  因為櫻花對她跟她爸爸而言,不只是有實際上的價值,還有感情的牽絆。
 
  櫻花死了,她會心痛。但對川崎謙來說,櫻花是商品,他應該覺得懊惱沮喪,而非傷心。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不相信川崎謙,但是她也怕這是因為她對武次動了情,而影響到她的判斷。
 
  「他們說是人為縱火。」她繼續套著他的話。
 
  「是嗎?」他皺著眉,一臉苦苦思索地的樣子,「怎麼會有人放火燒馬廄呢?」
 
  「川崎,」她凝睇著他,眼中有著審視的銳利光芒,「馬廄就在你來的那一天晚上被人縱火……」
 
  他陡地一震,「你什麼意思?你該不會懷疑我放火燒櫻花吧?」
 
  「櫻花那麼值錢,你當然不會放火燒死它,不過如果你知道馬廄裡不是櫻花,就有可能……」
 
  「千祐!」他激動地喊著,「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因為心虛,他顯得激動,當然也更賣力地作戲。
 
  「你為什麼會認為是我放的火?我怎麼會做那種事!?」他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看見他這樣激動,千祐不覺內疚。
 
  她怎麼會懷疑川崎謙?難道說她寧可相信黑道頭頭的黑川武次,也不願相信父親為她挑選的川崎謙?
 
  她是怎麼了?她究竟在想什麼啊!?
 
  「我……我只是覺得奇怪……」她低著頭,喃喃地。
 
  「你奇怪什麼?」他一臉氣惱地質問著她。
 
  她抬起眼,既矛盾又掙扎地,「你說爸爸跟鴉會做買賣,但是他說他根本不認識爸爸……」
 
  「還有……」她蹙著眉頭,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般,「十號馬廄裡的櫻花不是我的櫻花,而是他的一匹老馬。」
 
  「他?」川崎謙驚覺到當她提及黑川武次時,都是以「他」稱呼,這讓他意識到她對黑川武次的感覺有點不尋常。
 
  「你不會相信那個黑道頭頭吧?」他突然捏住她的肩膀,神情憤恨,「你相信他,卻不相信我?我可是你爸爸的得力助手耶!」
 
  「我知道,但是……」她搖搖頭,眼底含著淚光。
 
  「他對你說謊。」他斷然地道,「像他那種黑道,有什麼做不出來?」
 
  「川崎……」她揚起下巴看著他,「真的不是你放的火?」
 
  「你……」他一怔,然後非常生氣地說:「當然不是!」
 
  千祐眉心深鎖,神情疲憊黯然。
 
  「千祐,你一定是太累了。」他試著安撫著她,「先去睡一覺,好嗎?」
 
  她垂著臉,虛弱地點了點頭。
 
  這之中一定有人說了謊,不是川崎謙,就是黑川武次。
 
  她當然不希望說謊的是川崎謙,因為那表示她爸爸沒有慧眼識人。
 
  但……她希望說謊的是黑川武次嗎?
 
  不,她心裡清楚的知道,她不希望結果是那樣的。
 
  她真的好累、真的不要再想了。
 
  眼下,她只求能安穩地睡一覺,而最好一覺醒來,所有事情都可以過去。
 
請支持原出版社和作者,購買書籍。
 
  在迷迷糊糊之中醒來,千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是覺得頭昏、口渴,很想透透氣、喝口水。
 
  她下了床,準備到廚房裡找水喝。
 
  剛走到樓梯口,她聽見川崎謙口氣憂急地在講著電話。
 
  原本她是不在意的,但當她聽到他提及撒拉馬時,她下意識地拉長了耳朵。
 
  「她知道黑川那兒沒有撒拉馬了。」一聯絡上京極,川崎謙就忙著跟他報告最新發展。
 
  「知道又怎樣?」電話那頭的京極閒閒地說,「她現在已經在你手中了,你就趕快把她帶回北海道去就是了。」
 
  「可是我覺得她……她好像開始在懷疑我了。」他忐忑地。
 
  「你管她懷不懷疑!」京極非常不耐,「你最好管住她,免得她再到處惹麻煩,要是這件事牽扯到鴉會,對你我都沒好處。」
 
  「這我知道。」川崎謙愁眉苦臉、唯唯諾諾地。
 
  「我警告你,你可別給我捅出樓子來,要是片山那件事有了變化,你就吃不完兜著走!」
 
  「啊?」川崎謙一怔。
 
  「你啊什麼啊?」京極哼地一笑,「難道片山的事,你不必負責?」
 
  「可是片山又不是我殺害的,而且馬現在就在你的九州馬坊俱樂部裡。」
 
  「別忘了是你出賣了他。」京極打斷了他,聲線冷漠而陰沉。
 
  「我……」被京極一堵,他說不出話來。
 
  京極咭咭一笑,「川崎,一旦出事,你是無法全身而退的,所以你最好的方法就是馬上得到片山的女兒,只要有了她,你就等於有了綠原馬場。」
 
  「我明白,不過她從不讓我碰她。」
 
  「哼……」京極發出了冷笑,「必要時就來硬的,你不會嗎?」
 
  「我會,不過……」
 
  「別不過了。」他有點厭煩了,「你就是婆婆媽媽,我不跟你囉嗦了。」話罷,他逕自掛了電話,一點都不顧川崎謙的想法。
 
  川崎謙皺著眉,悶悶地掛了電話。
 
  跟京極這種人同謀,他早該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了。
 
  想當初,他不知道是哪條筋不對勁,才會跟京極這種險詐陰狠的人合作。
 
  「死流氓!」他悻悻地咒罵一句,打了個呵欠。
 
  背過身,他嚇得臉色驟變。
 
  「千……千祐?」他發現千祐就站在他背後,而且一臉凝沉。「你……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千祐面無表情地望著他,但眼底卻充滿著失望、驚訝、憤怒……
 
  要不是親耳聽見,她怎麼也不能相信她爸爸的死及櫻花的失蹤,都跟川崎謙有關。
 
  黑川武次要她在懷疑別人前先懷疑自己人,而他真的說對了。
 
  只是……她如何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她爸爸對川崎這麼信任重用,他怎麼能那麼對她爸爸!?
 
  「是你?」她氣恨的聲音發顫。
 
  「呃?」川崎謙驚覺到不對,神情顯得驚慌。
 
  千祐眉心抽顫,眼底滿是怨恨,「我爸爸那麼信任你,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千祐,你……你誤會了……」
 
  「我都聽見了!」她氣憤地大叫著。
 
  川崎謙陡地無話可說。
 
  「你不只害死我爸爸,還偷了櫻花!」
 
  「你爸爸不是我害死的,是京……」
 
  「你脫不了關係!你脫不了關係!」她情緒轉而激動,「你為什麼那麼狠心!?」
 
  她撲上前去,狠狠地捶打著他,「爸爸有哪一點虧待了你,你怎麼能那麼做!?」
 
  川崎謙抓住了她的手,「我也不願意啊!要不是你爸爸冥頑不靈,怎麼都不肯把撒拉馬賣掉,我也不會……」
 
  「就因為我爸爸不願賣了櫻花,你就跟外人合作害死他!?」她好恨、好恨,恨自己聽信了他的話,也恨父親錯信了他。
 
  川崎謙蹙著眉心,神情驚惶不安,「這……這都怪你爸爸……」
 
  「你說什麼!?」她怒不可遏地瞪著他。
 
  「你知不知道要是經營不善而宣告破產,馬主權就會從中央賽馬會取消,要是他的馬主權沒了,綠原就……」
 
  「馬場破產又怎樣?那是我片山家的!」她大叫,然後又出手扑打著他。
 
  「千祐!」他攫住她的手,「那我這幾年的辛苦又算什麼?要是綠原倒了,我就什麼都沒了!」
 
  「你……你說什麼?」她難以置信地瞪視著他,「原來你……你是這麼覬覦著我家的馬場,你……」
 
  「不完全是那樣……」他急著解釋並試著安撫她,「我也喜歡你,所以……」
 
  「你放開我!」她眼底似要噴出火花似的嗔瞪著他,「我不會原諒你的!絕對不會!」
 
  「千祐……」
 
  「別叫我!」她憤恨地,「你不但害得我家破人亡,你還栽贓給黑川,說他是害死我爸爸的兇手,你……」
 
  突然,一個念頭鑽進了她腦海之中,教她更覺怒火中燒。
 
  「難道就是你?」她擰著眉心質問:「燒了他的馬廄,害死了他的馬的人,是不是你!?」
 
  川崎謙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對她以「他」來形容黑川感到不悅。
 
  他一直猜疑她對黑川有不尋常的情愫,而現在……
 
  「你幹嘛那麼在意黑川?」他深深凝視著她,像是一個懷疑妻子不貞的丈夫般,「你是不是跟他日久生情,愛上了他!?」
 
  愛上黑川?是的,她確實是喜歡上黑川,只是她一直不願面對自己真正的心意。
 
  「是!我是愛上了他,因為他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他是個真正愛馬的人!」她不想再隱藏自己的心情,她要真正的面對自己。
 
  川崎謙臉上一沉,眼中突然竄出妒火。
 
  「你……」他猛地掐住她的肩膀,惡狠狠地瞪著她,「別忘了你是我未婚妻!」
 
  「我根本不曾喜歡過你!」她不甘勢弱地道。
 
  「你說什麼!?」川崎謙受挫的眼中飽含著妒焰,「你……」
 
  「我從沒喜歡過你,以前沒有,現在更不可能!」她使勁地掙脫了他,「我要去報警,我要替我爸爸討回公道!」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
  
第八章   

     「你給我回來!」川崎謙衝上前,冷不防地將千祐扯了回來。
 
  「你!」一回頭,千祐迎上了他爬滿血絲的眼睛,心頭不覺一顫。
 
  這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川崎謙,現在在她眼前的是一頭盛怒的野獸。
 
  「放……放開我!」
 
  「哼!」他冷哼一記,「京極說得對,我早該把你搞到手,那你就不會去招蜂引蝶、搞七拈三了。」
 
  「你說什麼!?」她感到受辱,氣憤不已,「我不准你……」
 
  「你住嘴!」他沉喝一聲,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今天我就要把你弄到手,讓你再也不能離開我!」
 
  「你……」千祐又氣又羞,使勁地扳著他的手,「你休想!」
 
  「我休想?」他欺近她,一臉陰沉地,「那黑川又想不想呢?他一定對你也很有興趣吧?」
 
  她耳根一熱,臉也跟著漲紅。「你……」
 
  「我猜……」他的唇幾乎貼近了她的臉,「也許你已經被他上過了也說不定。」
 
  「川崎謙!」她惱火地抬起手來,就要給他一耳光。
 
  川崎謙攫住了她的手,惡狠狠地、像是失去了理智地反手給了她重重的一巴掌。
 
  千祐被他打得暈頭轉向,頓時失去了重心而倒在地上。
 
  他突然撲了上來,壓住了她。
 
  「你……做什麼!?」忍著疼,千祐羞憤地瞪著他。
 
  他冷冷一笑,「做我早該對你做的事。」話落,他一把扯開了她的衣襟。
 
  她胸前的鈕扣彷彿一顆顆彈開的豆子般脫落,瞬間露出了她白皙的胸前肌膚。
 
  他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著她的胸口,唇邊揚起了一抹詭異的微笑。
 
  「你!」她急忙想抓住自己的衣襟,但他卻用力地抓開了她的手。
 
  低下頭,他要強吻她;千祐不從,使出全力地掙扎。
 
  「你這個裝聖潔的小賤人,你是不是跟黑川睡過了!?」他的眼底跳動著怒焰,瘋狂的妒火更是凌駕於理智之上。
 
  他撲向千祐,如同惡狼撲噬一隻柔弱的小羊般。
 
  「你是我的!是我的!」他一邊歇斯底里地喃喃自語,一邊粗暴的撕扯著她的衣裙。
 
  「不!不要,你住手!」千祐心底湧起一陣寒顫,然後像是一尾被鉤住的魚般做著垂死掙扎。
 
  他欲強硬地將腿介入她兩腿之間,而千祐抵死不從。
 
  「救命!救命!」她發狂似的大喊大叫。
 
  川崎謙怕她的尖叫聲驚動鄰近住戶,於是伸手掩住了她的嘴。
 
  千祐張開嘴巴,毫不猶豫地朝他掌心一咬。
 
  「啊!」因為痛,川崎謙連忙鬆開了手。
 
  而在同時,她弓起膝蓋,狠狠地、使勁地朝他重要部位一頂。
 
  「哇啊!」他疼得連壓制她的力氣都沒了。
 
  逮到機會,她一腳踢開了他,沒命地奪門而出——
 
  攔了車,她像逃難似的自川崎謙身邊逃離。
 
  她無法思考,腦中一片空白,樣子也狼狽得教人驚訝又同情。
 
  她好倦、好累,不只是身體,就連心都疲憊得不想再去思考。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低沉的聲音喚回了她——
 
  「小姐,到了。」到達目的地,司機提醒著她,「應該是這裡沒錯吧?」
 
  經他提醒,千祐略略回神。
 
  搖下車窗,她發現自己竟在駒岳的入口處。
 
  「怎……怎麼會……」她居然又回到了這裡?在她想找到一處避風港時,駒岳竟是她唯一的選擇?
 
  她怎麼好意思回到這裡來?她……她誤會了黑川,甚至害他的愛馬無辜遭劫,就算黑川不記前嫌,她也無法原諒自己啊!
 
  她一直催眠自己,要自己相信父親所選擇的川崎謙,但到頭來,她卻必須面對血淋淋的事實,那就是——黑的不一定就是黑的,但白的卻常常比黑的還要黑。
 
  她懷疑黑川,甚至在他向她表明自己絕對清白時,她以不屑、鄙夷的態度對待他。她傷了他,而現在……她竟跑來投靠他、向他求援?
 
  不,他不會原諒她的,他一定會無情、冷漠的要她離開。
 
  「天啊……」她壓低著臉,雙手悔恨地耙抓著自己的發。
 
  她好想抓傷自己,讓自己更清醒、更理智、更冷靜……
 
  「小姐,不是這裡嗎?」見她發怔,司機疑惑地睇著她。
 
  其實打從她上車開始,他就覺得她奇怪。
 
  她衣衫不整、神情恍惚、臉色蒼白……當她說要到阿蘇來的時候,他還嚇了一跳呢。
 
  「這裡?」她回過神,有些慌張地,「不……不是……」
 
  她不能留下來,她要走,她要在他趕她走之前,遠遠地離開他的視線。
 
  「可是你不是說……」聽她說不是,司機又是一愣。
 
  看她長得漂漂亮亮,行止卻是反反覆覆,他開始懷疑她該不是有什麼心理疾病吧?
 
  「請你快開車,我要……」
 
  她話未說完,車子的後面突然傳來一記拍打聲,而同時,車身也一震。
 
  司機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面瞧。這一瞧,他發現有人騎著匹馬,就站在他車子旁邊。
 
  「下車。」一聲低沉的男性聲音傳進車裡。
 
  千祐對這個聲音並不陌生,因為這個聲音總能帶給她既安心又溫暖的感覺。她木然地朝窗外一看,武次正跳下馬背,並伸手準備打開車門。
 
  她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抓緊門把,怎麼也不肯鬆手。
 
  「司機,請你開車!」她叫著。
 
  「呃?」司機怔住,完全不瞭解當下是什麼狀況。
 
  乘著夜裡涼快,武次剛去跑馬,沒想到繞了一圈回來,卻看見有輛計程車停在入口處。
 
  趨近一看,他發現是千祐,心裡是即驚又喜。
 
  但隔著車窗,武次清楚的看見衣杉不整的她,於是……他,心急、他擔憂,而他也生氣。
 
  他不知道她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道她為何搭著車來到這裡,卻死都不肯下車。
 
  「片山千祐,你在做什麼!?」他蹙起濃眉,懊惱地道。
 
  千祐不理會他,只是焦急地拜託司機快點開車。「司機先生,請你快開車啊!」
 
  「可是他……」司機一臉困擾。
 
  隔著車窗,武次瞪著千祐,卻是一語不發。
 
  忽地,他繞到前面,對著司機喝道:「開車門,下車。」
 
  司機見他樣子威嚴,有種惹不起的味兒,不覺有些膽怯。
 
  他認真地開門下車,乖乖地站到一旁去。
 
  武次鑽進車裡,打開了後車門,速度快得讓千祐毫無招架之力。
 
  他用力地拉開車門,彎身將躲在座椅角落的她拉了出來。
 
  「你放開我!」千祐死命地掙扎。
 
  她的掙扎在武次看來只是白費力氣,他一手攫著她,再略略將她一提,她便什麼力氣都施展不出了。
 
  「放開我,我要走了!你做什麼啊!?」她氣惱地叫著。
 
  「上次你出現在這裡,說是自助旅行,這次是搭著計程車來,難道是觀光旅遊嗎?」他知道她出現在這裡一定是出了什事。
 
  她不知所措又無計可施地瞪著他,「不用你管,放手!」她又跳又叫地。
 
  他睇著她,撇唇一笑,「看來我不用太擔心你,你精神還算不錯。」
 
  「你到底想怎樣?放手啦!」她又羞又氣地瞪著他,仍不放棄無謂的掙扎。
 
  武次沒理她,逕自看著呆站在一旁的司機。
 
  「多少車資?」
 
  「呃……我看一下……」司機不確定,連忙想鑽進車子裡看個清楚。
 
  不待他睇個仔細,武次已叫住了他。
 
  「算了,你不必看了,我身上也沒帶現金……」說著,他從自己腕上取下那只名表,率性地丟給了司機。
 
  那司機慌忙地接住,只發現在幽暗的光線下,表中折射出絢爛的光芒。
 
  他還沒回過神,武次已經將千祐一把抓上了馬背,揚塵而去。
 
  司機怔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又拿起表仔細瞧瞧。
 
  這一細看,他震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鑽……鑽表?」
 
  武次才剛把千祐抱下了馬,她就開始又叫又跳地嚷著:「野蠻人,放開我!」
 
  見他回來,而且還拎著一位不速之客,熊太連忙挨了過來。
 
  「黑川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見熊太過來,他將韁繩丟給了熊太;熊太訥訥地抓著韁繩,一臉茫然。
 
  他沒有向熊太解釋什麼,逕自抱著千祐走進了他的住處。
 
  關上門,他將還在哇啦哇啦大叫著的千祐丟到了沙發上。
 
  千祐癱在沙發裡,胸前半敞的衣襟裡是她細嫩白皙的胸脯。
 
  看著她鈕扣早已被扯掉的衣服,他不禁怒火加上妒火,不斷升溫、竄燒
 
  「你真是……」她瞪著他,還想抗議,但突然,他的身體欺近,幾乎壓上了她。
 
  「這是怎麼回事?」他一手抓住她的衣襟,兩隻眼睛像要噴火似的。
 
  她一震,頓時又憶起川崎謙的種種。
 
  倏地,她安靜下來,彷彿在回想著什麼,臉上有種痛苦、遺憾、受傷的情緒。
 
  「小千?」他眉心一擰,神情嚴肅地望著她,「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她沉默不語,眼眶之中瞬時泛出淚光。
 
  他察覺到她的不尋常,更加確定她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一種不祥的念頭鑽進了他腦裡,教他又憤恨又懊惱。
 
  「誰幹的?」是誰傷害了她?佔她便宜嗎?
 
  如果真的有,他絕對要將那狗雜碎五馬分屍!
 
  她皺著眉,唇片微微顫動,像在思索,又像在發呆。
 
  「你快說啊!」他抓著她的肩膀,焦急地搖晃著,「我會替你討回公道的。」
 
  她轉動著眼珠子,漸漸地回過神來。
 
  「不……」她不需要他替她要什麼公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沒有他的份,而她卻一直錯怪了他。
 
  要不是她跑到駒岳來找櫻花,他的櫻花就不會被川崎謙燒死。
 
  是她,是她連累了他。「不關你的事……」
 
  「你聽著,」他用力地掐住她的肩膀,兩隻眼睛定定地盯著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別再說什麼不關我的事。」
 
  「我……」迎上他澄澈又誠懇的眸子,她的鼻子不禁一酸。
 
  他對她如此用心費神,而她呢?她不相信他,還害他痛失愛馬……
 
  「對……對不起……」她說著,竟哽咽難言。「對不起……」
 
  「小千?」他雙手搭上她的肩膀,擔心地望著她。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將雙手按著耳朵,下意識地不斷以指尖扒抓著自己的皮膚。
 
  「我真該死,對不起……」她像是在自言自語,「對不起……」
 
  見她唸唸有辭,一副情緒不穩的樣子,他更憂心,「小千,別這樣……」
 
  「不!」她突然大叫一聲,彷彿情緒崩潰般地嚷嚷,「你不懂,你不知道我有多該死,我……我根本沒臉見你,我不值得你對我好……」
 
  她不斷地抓著自己的耳際及臉頰,絲毫不知她那粉嫩的肌膚已讓她抓出一條一條紅色的痕跡。
 
  睇見她抓傷自己,他倍感心疼不捨,「小千,別……」他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無意識地傷害自己。
 
  「不……」她搖晃著腦袋,眼淚直飆,「不要對我好,我……我真的好該死……」
 
  「不、不,你不該死……」他捧住她的臉,不讓她傷害自己,也不讓她搖頭晃腦。
 
  他強迫她直視著自己,他要她在他的眼中看見他對她的愛。
 
  「我覺得自己好蠢,我……」她凝視著他,但眼中卻又盈滿心虛及歉疚。
 
  話還沒說完,她已哭岔了氣地發不出聲音。
 
  他感覺得出她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她的反應及言行舉止太不尋常。
 
  然而現在的他不在乎她想說什麼,或是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他只想讓她知道,她在他這裡是安全的,是可以放心的,而他,是她可以依靠的人。
 
  「閉嘴。」他突然捏住她的肩膀,「什麼都不要說。」語畢,他猛地將她拉進懷裡,牢牢地抱著她。
 
  他揉弄著她的頭、她的發、她的肩膀、她的身體……像是要將她納為自己身體物的一部分似的。
 
  在他懷裡,她起伏的情緒慢慢地沉澱下來,她不再不安、不再害怕、不再彷徨。
 
  因為她知道……他可以包容她的種種,不管是對的還是錯的,他都接受了她。
 
  「別傷害自己……」他緊緊地抱著她,以下巴摩挲著她的前額,「我不准。」
 
  「黑川……」在他的聲線裡,她感覺到他對她絕對而完整的愛。「對不起,對……對不起……」她潸然淚下,無法言語。
 
  「別說對不起。」他輕輕的端正她的臉,深情而溫柔地睇著她。
 
  「是我……是我害死了你的馬,還有……」
 
  「我知道不是你放的火,而且我沒真心想怪你,雖然我是那麼想過。」他安慰她。
 
  「但是我……我自責,要不是我,所有的事都不會發生……」說著,她又是哽咽。
 
  看她傷心自責的模樣,他感到不捨。
 
  「櫻花的事,我不怪你。」他以指腹抹去她臉上的淚,「我只希望你相信我,你父親的死真的不關我事。」
 
  她抬起眼睇著他,神情歉疚地說:「我知道。」
 
  「咦?」他一怔。
 
  「我知道不關你的事,我……我一直誤會了你……」她垂著臉,幽幽地道。
 
  武次微頓,「你知道了什麼嗎?」
 
  她揚起頭,「這件事跟你無關,我自己會解決的。」
 
  「你解決不了。」他直視著她,神情嚴肅,「要是你能解決,就不會跑到這兒來。」
 
  她一震,啞然無語。
 
  是的,當她一發生事情時,潛意識裡想逃往的地方不是北海道,而是阿蘇。為什麼?
 
  是不是在潛意識裡,她已經覺得這裡才是她可以安心躲藏的地方了呢?
 
  「你知道是誰害死你父親了?」他問。
 
  她搖搖頭,不願告訴他。
 
  這是她的事、是綠原的事,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扯他下水。
 
  「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都有。」她抹去淚水,凝望著他,「這是我們片山家的事,我不想拖不相干的人下水。」
 
  聽見她說他是不相干的人,不知怎地,他就是覺得不順耳且火大。
 
  「我是不相干的人……」他語氣帶著點慍惱,「要怎樣才能叫『相干的人』?」
 
  她一怔,「黑川……」
 
  「我替自己喜愛的女人出頭,不算多管閒事吧?」語罷,他突然捧住她的臉,給了她深深的一吻。
 
  她怔愣地任他親吻,兩隻眼睛驚羞地望著他。
 
  好一會兒,他離開了她的唇,熾熱的目光毫不猶豫地射進她的眼底、她的心底,讓她渾身一陣顫抖、火熱。
 
  她沒忘記他之前說過喜歡她的那些話,事實上,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但是……他對她的愛不是一時激情?眼下,她當然不會懷疑他對她的感情有多強烈深濃,但以後呢?
 
  等到激情過後,他對她的感情能多持久?
 
  她怕,因為她愛他,所以更覺得怕。在她有限的認知裡,黑道的男人都是多情種,女人在他們眼中像是玩具,當厭了、煩了,隨手都可以丟棄。
 
  「我不是你這個世界裡的女人。」她冷靜地凝視著他,「我無法忍受我的男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我不是那種人。」他語意堅定而絕對。
 
  「可是……」
 
  「你先聽我說。」他抬手輕輕地摀住了她的嘴巴,「我不是可以輕易愛上一個女人的人,比起周旋在女人之間,我還比較喜歡跟馬在一起。」
 
  她眉心顫動,眼淚在眼眶打轉,「黑川……」
 
  「我必須告訴你,在遇上你之前,我是個愛馬成癡的人,在我心中,馬是第一、鴉會是第二,但現在你是第一,馬是第二,而鴉會只能排到第三去了……」他溫柔地撫摸著她淚濕的臉龐,深情地道:「你可以接受我這樣的男人嗎?」
 
  他真摯的眼神、他誠懇的話語、他溫柔的模樣……她不得不承認,她已經完完全全被他所俘虜。
 
  但……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接受他的感情。
 
  父親死了,她必須一肩挑起維持綠原馬場經營的責任,而且她還必須替父親翻案、找回櫻花,現在的她有太多事要做,感情……她沒辦法想得太多。
 
  也許當有一天她完成了所有她必須去做的事情後,她會回到他身邊,但現在卻都還言之過早。
 
  「小千?」見她不知又發什麼愣,他輕拍著她的臉頰。
 
  她回過神,為難地凝視著他,「我現在什麼都不能確定……」
 
  「總有什麼是可以確定的吧?」他注視著她,眼底有著期盼。
 
  她不解地回望著他,「什麼?」
 
  「我愛上了你,你呢?」他執起她的手,緊緊地捏著,像是擔心她一眨眼又離開他身邊。
 
  迎上他熾熱的黑眸,她的心不覺狂震。
 
  她不能再欺騙他、欺騙自己,她要勇敢地面對自己的感情。
 
  「我想我……我也愛上了你。」她略帶羞色,但毫不猶豫。
 
  他一臉欣喜,兩手一張便牢牢地抱住了她。
 
  偎在他懷中,千祐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及溫暖。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但現在她還不能要。
 
  她要替父親報仇、她要找回櫻花、她要挽救綠原馬場,而在她付諸行動之前,她想先得到的是……他的愛。
 
  「黑川……」她主動地伸手環繞住他,在他胸口尋求更多的溫暖。
 
  明天會如何,她不知道,但這一刻,她只想跟他在一起。
 
  他輕抬起她的下巴,低下頭,輕輕地印上了她微微顫抖的唇——
 
  當他那火熱、充滿男性掠奪的唇片壓上了她,她的腦子頓時發燙。
 
  隨著那熱情的吻加溫,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她半敞的胸口。
 
  她微微一震,而他也立刻驚覺到自己的一時失控。
 
  「抱……」他倏地縮回了手,「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看他連聲道歉,千祐眨了眨她圓亮的大眼睛。「我沒生氣,只是嚇一跳……」
 
  「你剛經歷了……那種事,我不該這麼對你……」他說得吞吞吐吐,而眼中卻有憤怒。
 
  她一愣,「哪種事?」
 
  他不自在地往她胸口看,然後一臉怕傷害到她的謹慎模樣,「是誰欺負了你?」
 
  「我?欺負?」她一怔,一臉困惑地望著他。
 
  突然,她懂了。
 
  她蹙眉一笑,但無限嬌羞,「沒有人欺負我。」
 
  「但是你的樣子……」
 
  「他確實是想欺負我,不過沒有得逞。」她說。
 
  聽完,他鬆了一口氣,心頭那塊大石也擱了下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被怎麼了。」
 
  看著他,她淡淡地問著:「如果我真被怎麼了,你還喜歡我嗎?」
 
  她是隨口問問,而他卻一臉認真嚴肅,「我會殺了那傢伙,然後用所有的力氣、所有的生命去愛你。」
 
  她心頭一震,莫名激動。「黑川,你……」
 
  他抹去她懸掛在眼角的淚花,溫柔一笑,「你可以叫我阿武了嗎?」
 
  她羞怯地點點頭,重新偎進了他懷裡。
 
  若不是她還有太多事必須去完成,她真的很想就此留在他身邊,做他的小女人。
 
  「小千,我會疼惜你的……」他低聲說完,就低下頭尋覓著她甜美的唇。
 
  他的唇緊貼著她,而他的大手也像保護著她似的,包覆著她衣內的柔軟。
 
  他的唇溫及掌心喚醒了她身體對他的記憶,那些曾教她心跳加速、臉紅耳熱的感覺又襲上了她的胸口。
 
  「唔……」她溫順卻也不安地在他臂彎中扭動,腦子裡想起的都是他先前對她的擁抱及熱吻。
 
  他的舌尖輕緩地探入她口中,試探著她的反應。
 
  「嗯……」他熱情的擁抱及撫觸,牽引出她更多、更醉人的低呢。
 
  他將她抱起,然後平置在床上,緩緩地解開了她的衣服及貼身衣物。
 
  她滿臉羞紅,下意識地以手臂橫擋在胸前。
 
  他溫柔一笑,挪開她多餘的抗拒,「你這個模樣只讓我更忍不住地想擁有你。」
 
  說著,他俯身低頭,吻住她細嫩的粉頸,然後一點點地往下移。
 
  移開她的手,他的唇片吮吻住她峰上的一朵嫣紅。
 
  「晤……」她滿心悸動,不自覺地弓起了腰肢。
 
  他的唇齒細細地吮吻著它、輕嚙著它,企圖在她身上燃起激情的火花。
 
  「別從我身邊離開,小千……」她峰上嬌嫩的花朵,彷彿在邀請他進一步的品味般綻放。
 
  他騰出一隻手解開自己的皮帶、扯開衣襟,露出他那精實健美的胸膛。
 
  當他的身體緊貼住她的,他身上那磨人的火熱瞬間傳導至她身上。
 
  她伸出手,帶著渴望地撫摸著他的胸膛。她觸碰到他的心跳、感覺到他的溫暖,而她腰下也覺察到他毫不隱藏的男性慾望。
 
  「武,你……」她羞赧地睇著他,什麼都說不出口。
 
  他促狹地一笑,「你感覺到了?」
 
  她微蹙眉心,耳根發燙泛紅。
 
  「什麼都不用怕,我很好的……」他撇唇一笑,又一次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這一回,他放膽地揉弄著她柔嫩的雙峰,並以指尖輕柔地挑逗著她峰上的細緻。
 
  「嗯……」當他這麼待她,一種奇異的感覺教她不自覺地興奮起來。
 
  感覺到她的蓓蕾在他指尖捻弄下嬌挺著,他不覺更是亢奮。
 
  他將唇移至她胸口的頂端上,而手卻沿著她平坦的腹部,一點一點地滑下……
 
  他溫熱的掌心往她大腿內側移動,隔著裙子幽緩地撫摸著她。
 
  她沒有抗拒,只是嬌羞不安地扭動著腰肢。「你的手……」
 
  「別管我的手。」說著,他再次吻住她,並將手探入了她的裙底。
 
  「唔……」她心頭一悸,本能地防禦著。
 
  他沒將手自她腿間移出,而是固執地留戀著她教人心蕩神馳的熱源。
 
  她迷濛醉人的眸子,困惑地凝望著他。
 
  那因驚羞而微微顫抖的紅唇,帶給他一種無以名狀的激動。
 
  他以大腿壓住她想挪動的雙腳,霸氣又熱情地將自己的手指探向她誘人的私密。
 
  「呃……」她止不住內心的澎湃洶湧,渾身顫慄著。
 
  他俯身,一邊以舌尖撩撥著她峰上的粉紅,一邊將手指置入她驚悸的兩腿之中。
 
  當他的舌尖靈活地挑逗著她的頂端,她的腿間也頓時一陣火熱。
 
  「啊……」她急急抽喘著,紅暈佈滿了她嬌羞的臉龐。
 
  睇著身下美麗的她,他的身體裡湧現一陣駭人狂潮。
 
  「小千……」他突然嚙住她的一隻嬌挺,而同時,他溫暖又熱情的大手已經完全地佔據了她的花園。
 
  「嗯……」她唇片掀動,低吟出聲。
 
  「別擔心,放鬆……」他低聲地安撫著她,且不停地撫慰她脆弱的花瓣。
 
  觸碰著她柔軟又濡熱的女性,一陣陣難耐的痙攣自他腰下傳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12-19 11:24:49

第九章  

  「唔……」在他的撫弄下,她雙眸迷離。
 
  雖說被他如此對待著令她覺得十分羞赧,但不知怎地,她喜歡並享受著他的愛撫。
 
  武次壓制著急速勃發的慾望,繼續他熾熱的撩弄,直到她的身子因過度的快感而不斷顫抖起來。
 
  「啊……」她無助地攀住他,壓抑著教她覺得羞恥的歡愉。
 
  感覺到她腿間激情的熱流,他興奮地將手指推向更深的地方。
 
  也許是感受到他的侵入,她的身體又緊繃起來。
 
  「不舒服?」他在她耳邊低聲地問。
 
  她嬌羞地搖搖頭。
 
  「什麼都別想……」他在她額頭一吻,輕柔地撫摸著腿間因渴望而綻放的花瓣。
 
  不多久,她又放鬆了身體。
 
  這一次,他順利地潛進了她的包圍之中,而她的身體也接納了他炙熱的索求。
 
  指尖一勾,他牽引出她再也壓抑不住的渴求,順著那熱源,他修長的手指深深地馳入了她。
 
  「啊……」她驚呼一記。
 
  他的手指沾染著她的甜美,而此刻,他瘋狂地渴望他昂揚的男性也能分享一點一滴。
 
  於是,他迅速地褪去衣褲,俯身於她之上。
 
  睇見他的裸體及那傲人的昂藏,她驚羞得以手掩住了眼睛。
 
  他蹙眉一笑,「你的反應會不會太大了點?」
 
  她別開了臉,臉頰、耳朵全是紅通通的一片。
 
  沉下身,他將亢奮迎向了她。
 
  「呃……」當他接近,她如同受驚的雀鳥般瑟縮起來。
 
  「別怕……」他輕扣住她的雙腿,不讓她有機會掙脫。
 
  「會不會很……很疼?」她羞紅著臉問他。
 
  「你……」他一怔,「你還是第……第一次?」
 
  她不是有著未婚夫,而且那個人還是她非常「重要的人」?
 
  她羞紅著臉,微帶慍色地,「我不能是第一次?」
 
  「可是你有未婚夫,而且他……」
 
  「我跟他什麼都沒做過。」她說。
 
  「什麼都沒……」他訝異得不知該說什麼,「但是他不是你非常重要的人?」
 
  「非常重要?」她一臉不解。
 
  「他不是送你戒指的人嗎?」他隱隱覺得這其中必有什麼誤會。
 
  她愣了一下,蹙眉一笑,「才不是呢,這戒指是媽媽的遺物,跟川崎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
 
  「而且什麼?」他凝視著她,眼底淨是柔情。
 
  「他已經不再是我的未婚夫了。」她說。
 
  「咦?」他微怔,「怎麼說?」
 
  她笑歎一記,眉眼間都是教人憐愛的嬌媚,「你還要繼續聊嗎?」
 
  他一頓,旋即笑了。「當然不。」說完,他俯身在她細嫩的胸口烙下深情一吻。
 
  她一顫,發出了撩人的低呢。
 
  他將他的男性驕傲抵著她,不急躁,只是輕緩地在那兒徘徊。
 
  他緩緩地摩蹭著她的濕潤,有時像是要前進,但旋即又抽退而出。
 
  在他極具耐心的挑逗下,她體內深處湧出更誘人的春潮。
 
  順著那熱源,他將自己的炙熱一點點推進、推進……
 
  「唔!」她蹙起秀眉,眉心處沁著薄汗。
 
  他低頭吻住她嬌吟的唇,並以舌尖與她交纏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嗯……」她雙眸迷離,胸口漲紅,氣息撩人,那模樣實在教他為之癲狂。
 
  趁她不備,他長驅直入地挺進了她的體內——
 
  「啊!」感受到那種被貫穿般的刺痛,千祐再也忍不住地想推開他。
 
  他停下擺動,歉然地凝視著她,「弄疼你了?」
 
  她幽怨地睇著他,兩顆淚珠自眼角流下,「當然。」
 
  他糾著濃眉,一臉不安。「那……還繼續嗎?」
 
  她回望著他,只見他神情溫柔,而眼底有著對她深深的憐惜。
 
  很快地,她收住了眼淚,「能不繼續嗎?」
 
  「你要是堅持,我就……」
 
  「我……」她伸出手,輕輕地靠在他腰際,「我不堅持……」
 
  他一頓,然後安心地笑了。
 
  將慾望抽退,他繼續以手指安撫著她。
 
  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撫觸下,她原本因疼痛而緊繃的身體慢慢伸展開來。
 
  當他修長的手指緩緩潛進,一種不知名的激情及快感瞬間淹沒了她。
 
  「啊……」難忍激情,她不自覺地發出撩人的嬌吟。
 
  這一際,她心頭狂震得厲害,有種幾乎要窒息似的快感籠罩著她。
 
  感覺到她的身體已經再度準備好,他又一次地將腰下欺進。
 
  沉下腰,他順利地進入了她,並在她緊實的包圍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他小心而幽緩地在她的緊窒裡移動,彷彿她是他珍愛的寶貝。
 
  「啊……」雖然還是覺得不適,但比起剛才,她已經不再那麼難受。
 
  潮紅的肌膚、嬌柔的低喘、柔軟的嫵觸,以及那最真實的回應……這樣的她使他更加瘋狂地想佔有她。
 
  於是,他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帶勁,而隨著他強烈的律動,她失神的抽喘起來。
 
  「武……不……」她難以承受激情,忘我地聲聲嬌啼。
 
  他托住她的纖腰,不讓她逃開他的進犯。
 
  「你是我的……」他一次又一次地撞擊著她的脆弱,直到她的喘息越來越微弱、越來越短促,然後……他控制了她的所有情慾起伏。
 
  在他彷彿永遠停止不了的律動中,她陷入了一種恍惚的狀態。
 
  而當她的身體漸漸地習慣了他,他的動作也越發地急促鷥猛。
 
  不知過了多久,千祐感覺到他自她體內抽離,但她已昏昏沉沉,疲憊得只想睡個好覺——
 
本站文學作品為私人收藏性質,所有作品的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千祐自睡夢中醒來,只見武次沉沉地在她身邊睡著。
 
  她心裡有一股溫暖,但旋即又被一種不知名的淒楚取代。
 
  如果她可以就此留下來,她一定能得到幸福及安定。但是她知道,她有好些事情未竟。
 
  她必須走,而且是在他發覺前離開。
 
  她悄悄起身,下床,然後穿上了衣裙。
 
  坐在桌前,她快速地寫下了幾行字交代自己不告而別的理由。
 
  離去前,她靜靜地凝視著熟睡的他好一會兒。
 
  她想再親吻他一記,但又怕因此而驚醒了他。
 
  於是,她遠遠地給了他一記飛吻,悵然地悄聲離去——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於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小千……」迷迷糊糊中醒來,武次伸手尋找著身旁她的嬌軀。「小千?」
 
  翻身坐起,他發現她早已不在床上。
 
  「去哪裡?」他下床,欲到洗手間及廚房去找她,眼尾餘光一瞥,他發現桌上有張寫著幾行字的紙。
 
  拿起一看,上面是非常娟秀的女子字跡——
 
  武,請原諒我不告而別。
 
  我必須揪出殺害我父親的真正兇手,也必須將櫻花找回來,請你不必找我。
 
   「這傢伙……」他將紙條一擱,快速地套上衣服、長褲衝了出去。
 
  從她的信中,他已經幾乎可以確定她知道殺害她父親的真正兇手。
 
  但他沒有想到,在她將自己交託給他之後,她竟瞞著他,打算自己一個人去對付那不知名的敵人!
 
  她把他當什麼?他是那種連替自己的女人出氣都不敢的廢物嗎!?
 
  好啊!待他把她找回來,非得好好教訓她不可!
 
  一衝出門口,他差點兒撞上了迎面而來的熊太。
 
  熊太一見到晚起的他,就笑得一臉曖昧,「黑川先生,昨晚很累吧?」
 
  「累你個頭。」他沒好氣地,「有沒有看見小千?」
 
  「她?」熊太抓抓後腦,「她不是在您屋裡?」
 
  「她又走了。」他說。
 
  熊太訥訥地,「這小妞可真奇怪,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立刻叫人到附近找找,必要時連熊本那邊都不可以放過。」他馬上下了命令。
 
  熊太微怔,不解地說:「有必要這麼大張旗鼓嗎?弄不好,她明天又回來了。」
 
  「熊太。」他沉下臉,語氣變得嚴肅,「她隨時有生命危險,我要你盡快找到她。」
 
  看見他那冷肅的神情,熊太不敢再打馬虎眼。「生命危險?」
 
  「她知道害死她父親的兇手是誰,而她這一次離開就是想單獨去對付仇人。」
 
  「什麼?」熊太陡地一愕,「她自己去?她真是……」
 
  看她那麼嬌貴,真想不到她有那麼大的膽子。
 
  「我不管你動用多少人,無論如何要在她出事前將她帶回來。」他說。
 
  「是。」熊太點頭,態度認真而正經。
 
  整整兩天,熊太派出去的人都遍尋不到千祐的下落,她就像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了。
 
  武次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日日夜夜都掛心著她的安危,這兩天對他來說,就像是兩百年一樣難熬。
 
  這一天晚上,熊太到他屋裡報告一件事情。
 
  「上次會長您要我去查的事情,我都查到了。」熊太一臉嚴肅地站在他面前。
 
  武次示意要他坐下,「說。」他點燃了一根菸,模樣看來有點疲倦。
 
  熊太坐下,立刻說道:「據我查到的消息說,片山雄三是北海道綠原馬場的主人,而且馬場目前有財務危機。」先前他為了挽救馬場,有意將他名下的一匹純種撒拉馬脫手賣出,於是有人從中牽線叫他到熊本洽談。」
 
  「誰牽的線?」他問。
 
  「是他的助手兼親信,而且還是……」說著,他有點遲疑。
 
  「說啊。」武次睇了他一眼。
 
  他蹙著眉,有些為難,「這個叫川崎謙的男人是片山為他女兒選擇的丈夫人選。」
 
  「川崎謙!?」對於這個名字,他可是一點都不陌生,因為他嫉妒死這個男人了。「是他?」
 
  「會長認識這個人?」熊太感到訝異。
 
  他搖頭,「我不認識他,不過他就是之前你在小千屋外看見的那個男人。」
 
  「他?」熊太驚愕,「那麼說……他可能就是放火燒馬廄的人?」
 
  「沒錯。」武次摩掌著下巴,「想不到他居然就是牽線的人……」
 
  熊太撇唇一笑,習慣性地捻弄著他濃密的大鬍子,「會長想不到的事還在後面呢!」
 
  「嗯?」他一怔。
 
  「川崎謙為片山介紹的買主是鬼龍會的京極。」熊太說。
 
  「什麼?這件事跟鬼龍會有關?」
 
  「是的。」熊太續道:「片山帶著馬到熊本的隔天就陳屍岸邊,他的撒拉馬也慘遭滅頂了,而且熊本警方判定這是件意外。」
 
  武次沉著臉,眉頭深鎖。
 
  「不是意外,而那匹撒拉馬也沒滅頂。」他深沉一笑,若有所思地。
 
  熊太感覺他已經釐清了一切,因為他的頭腦一向動得比誰都快。
 
  「我現在全明白了。」他眉心隆起,神情凝肅地,「這件事很明顯的就是內神通外鬼,川崎謙牽線讓片山跳入陷阱,而京極則負責解決片山這個麻煩。
 
  他們將馬調包,但卻被跟馬十分親近的小千識破,京極跟川崎謙為了省去麻煩,於是將這筆帳算到我們頭上。當小千發現我這兒有匹叫櫻花的馬時,川崎謙急了,因為他怕小千最終還是會發現我的櫻花不是她的櫻花……」他冷哼一記,「這就是他為什麼放火燒馬廄的原因了。」
 
  熊太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這麼說……她現在已經知道害死她父親的人是誰了?」
 
  「我想是的。」說到這個,武次才真的擔心。
 
  鬼龍會行事陰狠,干的全是旁門左道的勾當,要是千祐落入他們手中,結果將是多麼不堪設想……
 
  「會長,您是不是擔心她被他們抓到?」熊太看出他的憂心。
 
  他輕歎一記,「當然擔心,希望你們比京極更快找到她。」
 
  「我會督促兄弟們的。」
 
  「唔……」武次沉著臉,眼底寫滿他對千祐的無法放心。
 
  「對了,」熊太似又想起什麼,「我得到消息說,後天京極的九州馬坊俱樂部有個小型賽馬會,不過最主要目的是馬匹的競價。」
 
  「噢?」武次眼中閃動光芒,唇邊也勾起一抹高深的笑意,「消息來源正確嗎?」
 
  「絕對正確。」熊太拍胸脯保證著。
 
  「是嗎?」他唇角微揚,「我知道小千她會去哪裡了。」
 
請支持原出版社和作者,購買書籍。
 
  熊本九州馬坊俱樂部。
 
  喬裝成一名年約四十歲的貴婦,千祐混進了九州馬坊俱樂部的小型賽馬會中。
 
  參加這個小型賽馬會的馬主,有不少是在全國賽馬協會裡相當知名的人物,不過大部分與會人士,卻都是一些看來財大氣粗卻名不見經傳的暴發戶。
 
  雖說這並不是一個正式的賽馬會,但出賽的馬匹中卻有不少名駒。
 
  千祐雜混在來往的與會人士之間,不斷地尋找著櫻花的蹤影,但結果卻讓她非常失望。
 
  在川崎謙的談話之中,她得知櫻花就在九州馬坊俱樂部裡的消息,而這也就是今天她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聽說京極今天有一匹好馬要競標,你知道嗎?」一旁有兩名暴發戶似的男人正在聊著。
 
  「當然知道,是一匹純種撒拉嘛!」
 
  「不曉得他是不是吹牛。」
 
  「吹牛是不至於,不過馬的來源就有點爭議。」
 
  「怎麼說?」一人好奇地問。
 
  另一人壓低聲音,像是擔心禍從口出似的。「如果馬沒有問題,有必要偷偷的競標嗎?你可別忘了京極本行是幹什麼的。」
 
  千祐在一旁將兩人的談話聽個清楚,也更加確定她的櫻花就在這裡。
 
  她知道自己必須在競標開始之前找到櫻花,並將之帶走。
 
  於是,她離開了賽馬場,朝著馬廄的方向前去。
 
  因為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的賽事上,馬廄便顯得有幾分冷清。
 
  她小心翼翼地一一搜尋,只希望能在其中一個馬廄裡發現櫻花的蹤跡。
 
  突然,她聽見隔壁馬廄裡傳出一陣馬嘶。
 
  依她對馬的瞭解,這馬嘶聲是非常憤怒、非常焦躁不安的。
 
  她躡手躡腳地挨近那處馬廄,從窗外一看,只見一名馴馬師站在一匹脾氣暴躁、動作不斷的駿馬前,嚴辭厲色地訓斥著那匹馬。
 
  她踮腳一看,陡地一震。
 
  「櫻花!」那是她的櫻花,她知道自己不會看錯。
 
  那馴馬師氣憤地拉緊韁繩,嘴裡不停罵著:「等今天把你賣出去,老子就不用看你的臉色了,你這爛馬!」
 
  櫻花不理會他,依舊非常焦慮。
 
  看著櫻花被如此粗暴的對待,千祐不知有多痛心難過。
 
  如果可以,她真想現在立刻衝出去,騎著櫻花就逃離這個鬼地方。
 
  不一會兒,那馴馬師離開了馬廄,千祐先按兵不動,待確定他短時間內不會回來,她偷偷地潛進了馬廄。
 
  「櫻花……」她輕聲地叫喚著它。
 
  因為這段時間裡被京極等人馴養,造成了它對人有極度的不信任及不安全感,因此當千祐突然出現在它眼前,它反應得有點激動。
 
  它踱著腳,不斷低嘶,一刻都平靜不下來·
 
  「櫻花……」看見這樣的它,千祐十分心疼。
 
  她慢慢地走向它,一手拉住韁繩,一手輕輕地撫摸著它的頸部,「櫻花,是我啊……」
 
  櫻花睇著她,像在思索著什麼,而激動的反應較為平息。
 
  「櫻花,你想起來了嗎?我是小千,你的小主人……」千祐忍不住眼眶濕熱,伸手環抱住它的頸子,「櫻花,你不要怕,我現在就帶你走……」
 
  說著,她開始替櫻花上鞍,剛上好,一聲沉沉的聲音突然自門口傳來。
 
  「嘿,好個漂亮的女馬賊。」京極帶著兩個手下,大刺刺地站在入口處。
 
  千祐警戒地拉緊櫻花,氣憤地瞪著他,「你們才是偷馬賊、殺人犯!」
 
  「哼……」京極冷笑著,「我猜你一定就是片山的女兒、川崎的未婚妻。」
 
  「我沒有那種未婚夫,他不配!」她瞪大著眼睛嗔視著他,「你們狼狽為奸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不會饒了你們的!」
 
  京極皺著鼻子、擠眉弄眼地怪笑著,「唷,好大的口氣,我倒真想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你等著瞧!」千祐不甘示弱地一哼,飛快地蹬上了馬背。
 
  櫻花已經習慣了她的駕馭,非常自然地就要往前衝。
 
  但在此時,京極忽地掏出了一把上膛的手槍指向櫻花。
 
  千祐見狀,立刻穩住正蓄勢待發的櫻花,「你……卑鄙小人!」她氣惱地瞪著他。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京極陰陰笑著,一步步地走近她。
 
  「我看你不如乖乖地聽我的話,看在你年輕漂亮的份上,我還賞你個馬主兼大哥女人的位子坐坐。」
 
  「你!」她惱恨地瞪著他,「簡直癡人說夢!」
 
  京極走過來,抓住了韁繩,笑得邪狎,「小妞,我可是比川崎那小子勇猛多了。」
 
  她羞惱地抬腳一踢,「無恥!」
 
  他及時抓住了她的腳,「你還是乖乖就範吧!」說完,他粗暴地將她從馬上拉了下來。
 
  「放開我!」她憤怒地掙扎著,「放手!」
 
  「你別抵抗了,反正你未婚夫已經打算把你讓給我了。」他咭咭笑著。
 
  「你說什麼!?」她惡狠狠地瞪著他,「你簡直……」
 
  「川崎。」他打斷了她,突然朝門外叫著。
 
  他才一喊,川崎謙已出現在門口。
 
  見到他,千祐更是怒不可遏。
 
  「小妞,」京極拉起她的手,「從你一進俱樂部的大門,我們就知道是你了。」
 
  「你……」她憤怒卻又無奈地瞪著他,然後再冷睇著一臉畏縮的川崎,「川崎,你居然……」
 
  在京極面前,川崎一副怯懦的模樣,連話都不怎麼敢說。
 
  京極一振臂,將千祐拉進了臂彎之中,「小妞,跟著我沒什麼壞處,包你吃香喝辣,一身的名牌……」
 
  「作你的白日夢!」她不屑地一呸。
 
  「我是不是作白日夢,你很快就會知道。」話罷,他將她往門口拉,「現在我就帶你去銷魂銷魂……」
 
  「不!」她奮力地掙扎著,「你放手!」
 
  她知道一落入這種人手裡,自己的下場將是如何的淒涼,而眼下,她除了死命掙脫,已經再無他法。
 
  「京極,把你的髒手從她身上移開。」一記陰沉的聲音自京極與千祐背後傳來。
 
  而聽見那聲音,不只京極詫異,千祐更是大吃一驚。
 
  不過在大吃一驚的同時,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第十章  

  脫去了一身總是沾塵的工作服,站在千祐眼前的武次,是她從不曾見過的。
 
  率性的白色襯衫露出他精實的胸膛,黑色的西裝、長褲,還有一雙又黑又亮的尖頭皮靴……這樣的他,像極了她在電影中看見的黑道老大。
 
  其實與其說他像,還不如說他本來就是。
 
  他神情冷酷,泰然自若,唇邊還叼了根菸,雖然踩進了別人家的地盤,他還是顯露出王者的風範及氣勢。
 
  「黑川?」見到他,京極心裡是戒慎的,但他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放人。」他不囉嗦,直接表明來意。
 
  京極見他只帶了幾個人,頓時放心許多,而口氣也跟著狂妄起來。
 
  「你來到我的地盤說放人就放人,那我算什麼?」京極哼笑著。
 
  「你算什麼?」武次撇唇一笑,「你連黑道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小賊。」
 
  「你……」被他這麼揶揄,京極惱羞成怒。
 
  武次眼神一沉,惡狠狠地瞪著他,「你害死人家的父親、偷了人家的馬就罷了,現在……你連我的女人都敢偷!?」
 
  「你的……女人?」京極一怔,旋即明白了一切。
 
  察覺到千祐對武次的重要性,京極立刻將她緊緊押住。
 
  武次濃眉一糾,「放開她。」
 
  「哼!」京極拿槍指著千祐的頭,「現在你在我的地盤上,最好客氣點。」
 
  「我要是客氣的話,就不會踩到你頭上來。」武次話落,在他身後的熊太立刻撥了一通電話。
 
  「進來。」熊太說。
 
  他電話剛掛斷,只聽見遠遠的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出現在現場的鴉會弟兄居然多達百人。
 
  見到這種陣仗,京極嚇了一跳,而他的手下也慌了手腳。
 
  「京極,我還有兩百個人在你俱樂部外頭候著,你想怎麼玩,我都奉陪。」他倒沒真的帶那麼多人來,不過唬唬京極還是要的。
 
  「什……什麼?」一聽見他說兩百人,京極急了。
 
  一緊張,他勒著千祐的手也使了全力。
 
  「啊……」覺得難受,千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見到千祐那讓人心疼的模樣,武次的心揪了一下。
 
  不過為了不讓京極抓到他的死穴,他盡可能表現得無動於衷。
 
  「放了她,什麼都可以商量。」他說。
 
  京極一呸,「要是我把她放了,你還會放過我?你當我是三歲孩子?」
 
  「你跟我談條件?」武次冷哼一記,眼中射出駭人的寒光,「你干了壞事賴到我頭上,我還沒跟你算這筆爛帳呢。」
 
  京極哼道:「廢話少說,人我是不會放的,你要是敢輕舉妄動,就等著替她收屍!」
 
  武次看得出來京極不是在唬弄他,不過要他就這樣放過他,他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
 
  他的原則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要是有人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他是從來不會客氣的。
 
  「她最好毫髮無傷,要是她有個萬一,我絕不放過你。」
 
  「你唬誰?」京極押著千祐,一步步地往後退離。
 
  見他要撒退,他的一干手下及川崎謙也尾隨著。
 
  忽地,馬廄中傳來一聲長長的馬嘶聲,而就在馬嘶聲過後,噠噠的馬蹄聲跟著傳來。
 
  就在大家還沒真正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見櫻花已從馬廄裡衝了出來,並且朝著京極的方向狂奔而去。
 
  見一匹馬像發瘋似的朝著自己衝來,任誰都會急得趕緊跳開,那一際,只見京極的手下一個個連忙躲避,就連京極也慌張得丟下千祐,自顧自地逃開。
 
  櫻花衝到千祐面前,一副護主姿態。
 
  趁著這個機會,武次迅速地上前,待京極發現不對,武次已經一拳狠狠地打在他臉上了。
 
  「啊!」京極整個人砰地摔在地上,槍也跟著飛了出去。
 
  他的一干手下及川崎謙立刻被熊太等人制伏,個個動彈不得。
 
  武次一把拎起京極的領子,眼神陰驚得教人打寒顫。
 
  「就叫你們這些鬼龍會的人別來惹我。」他狠狠地說道,猛地在京極鼻樑上又給了一拳。
 
  這一次,京極的鼻子應聲被打斷,疼得他在地上哭爹喊娘的。
 
  武次冷冷地睇著在地上打滾的京極,「你該感謝我已經過了那種喜歡『見血』的年紀。」
 
  「熊太,押著他。」他吩咐著熊太。
 
  「是。」熊太答應,立刻趨前押住已經疼得爬不起來的京極。
 
  「通知警察,叫他們來處理。」
 
  「咦?」聽見他說要通知警方,熊太愣了愣,「是……是的。」
 
  動私刑,他當然沒什麼好猶豫的,不過當著千祐的面,他實在不想破壞自己「和平」的形象。
 
  轉過身,只見千祐還怔怔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千祐……」見她發怔,武次緩緩地走向了她。
 
  她像是突然回過神來,眼底閃過一抹怒光。
 
  「刀。」她伸出手。
 
  武次一愣,「刀?」
 
  「給我刀。」她注視著他,非常堅持。
 
  在那一瞬,他似乎明白了。
 
  他在口袋裡摸出了一把折疊刀,神情平靜地交到她手上。
 
  拿著刀,她面無表情地走向被押住的川崎。
 
  「千……千祐,不……」見她一臉冷漠地拿著刀走向自己,川崎嚇得幾乎腿軟。
 
  千祐冷冷地睇著他,倏地拿著刀刺進了他的手臂。
 
  「啊!」這一刀雖要不了他的命,卻也夠教他哇哇大叫。
 
  她拔出刀,面無表情地說:「你等著坐牢吧!」
 
  武次走了過來,喝令著:「把他們統統帶走,礙眼!」
 
  「是。」熊太他們接命,立刻押著京極他們離開。
 
  不一會兒,所有的人都退去,只留下武次、千祐,還有櫻花。
 
  武次拿下千祐手中沾著鮮血的刀,不疾不徐地以手帕抹淨刀身,然後將刀折疊收妥。
 
  「看不出你還挺有膽識的。」他撇唇一笑。
 
  千祐抬起眼,先是失神,然後慢慢地,她的眼眶濕潤起來。
 
  終於,她的眼淚毫無預警地像潰了堤的洪水般湧出——
 
  倒進武次溫暖的懷中,千祐放心地哭了起來。
 
  所有的不安、憤怒、怨恨、恐懼在此時,統統得到了釋放。
 
  「知道嗎?」他端起她淚濕的臉龐,溫柔地抹去她臉上的淚,「我真該抽你幾鞭子的。」
 
  她噙著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他淡然一笑,「不過看見你平安無事,我什麼都不氣了。」
 
  「阿武……」
 
  「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就像是沒頭蒼蠅似的派人四處找你?」他將她的頭按進自己懷中,揉蹭著她柔軟的髮絲,「別嚇我了,好嗎?」
 
  「對不起……」她啞著聲音,惹人憐惜地,「我只是想替我爸爸……」
 
  「這種『粗重』的事,不能交給我嗎?」他抬起她的下巴,像是開玩笑,又像是生氣,「我就那麼不值得你依靠?」
 
  「不是的,我……我不想連累你……」她急得又掉下眼淚。
 
  他一言不發地抹去她淌下的淚水,深情地凝望著她。
 
  她蹙著眉心,欲言又止地。
 
  「我曾經誤會了你,又害你的馬被燒死,我不能再……」
 
  「閉嘴。」他濃眉一糾,眼神卻是溫柔地。
 
  「我……」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低頭在她額頭一吻,「別忘了,你是我的人。」
 
  他深情誠摯的樣子,讓千祐的心一陣激動。
 
  曾經,她懷疑他,也氣恨過他,但不論她如何惱他氣他,卻從沒減去她心中對他的愛戀。
 
  她一直相信命運,所以當父親希望她嫁給川崎謙時,她相信那是她的宿命。
 
  而今,她發現川崎謙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因為如果他是,武次就不會那麼輕易地走進她的生命。
 
  「跟我結婚,做我的妻子,也做駒岳的女主人。」他說。
 
  她抬眼凝視著他,「我行嗎?」
 
  「除了你,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勝任。」他肯定地給她答覆。
 
  她甜甜一笑,又一次偎進他懷中。
 
  他端起她的臉,在她柔軟的唇上印下深深的一記。
 
  就在兩人纏綿擁吻之際,一陣低低的馬嘶在他們耳邊響起。
 
  旋即,櫻花低下頸子,將它的頭蹭進了兩人緊貼的身體之間,硬是分開了兩人。
 
  武次蹙起眉頭,哭笑不得地望著千祐,再看看櫻花。
 
  「櫻花,不必吃這種醋吧?」說著,他伸出手去撫摸著櫻花。
 
  櫻花沒有拒絕,順著他的大手蹭了蹭。
 
  見櫻花竟接受了他的安撫,千祐心裡有點吃驚。
 
  不過她想自己也沒什麼好吃驚的,因為動物的靈性其實是超越人類的,她知道櫻花一定可以感覺到武次會是個疼它、愛它的人。
 
  武次一手拉起韁繩,一手擁著千祐,朗朗地笑著。「大老婆、小老婆,我們回家吧!」
 
  再度回到駒岳的第一個晚上,千祐有點難以成眠。
 
  洗過了澡,她靜靜地躺在床上,而眼睛卻望向窗外皎潔的月……
 
  回想起這些日子以來所發生過的每一件事,她其實是感慨的。
 
  父親經營了一輩子的馬場、做了一輩子的馬主人,但他最後卻是因為這個而慘死異鄉。
 
  川崎謙因為擔心失去馬主權而不惜聯合外人謀害了父親,以換取他視如性命的財與勢,人類的慾望為何如此可怕?可怕到能夠為了那些身外之物,捨棄掉良知及情感……
 
  人類,是可以信任的嗎?
 
  也許就是因為人類太難以信任,所以她爸爸、還有武次,才會選擇跟馬在一起吧?
 
  此時,武次從浴室裡走了出來,見她已躺下,便輕手輕腳地上了床。
 
  千祐翻了個身,望著他。
 
  「不是我吵到你了吧?」見她睜亮著眼睛,他一臉歉然。
 
  她搖搖頭,「我睡不著……」
 
  「想什麼?」他伸出手臂,將她納入臂彎中。
 
  她又翻了個身,幽幽地望著窗外。「我在想我爸爸……」
 
  他沉默了一會兒,自她背後溫柔地擁住她,並將她完全地包圍在自己臂彎中。
 
  他緊緊地、牢牢地抱著她纖細的身軀,像是要給她十人份、甚至百人份的溫暖般。
 
  「你父親的死,我也很遺憾,不過……」他親吻著她的耳際,「我會代替他愛你,甚至比他更愛你。」
 
  聽見他這番話,她的眼眶頓時濕熱,不到幾秒鐘,她感動及激動的熱淚就猶如斷線的珍珠般掉落。
 
  她抹去眼淚,吸了吸鼻子。
 
  「你哭了?」
 
  「感動啊。」她又哭又笑地。
 
  「你這個傻瓜……」他對她心生憐愛,不自覺地又更使勁地抱住她。
 
  她不適地掙了掙,「別那麼勒著我,不能呼吸了……」
 
  經她提醒,他意識到自己的粗莽,連忙鬆開了她。
 
  「對了,」她微微地側過臉來,「櫻花的情況都還好吧?」
 
  「很好,它是匹本質很優良的撒拉。」他說。
 
  「它曾經被別人粗魯的對待過,我很擔心它。」她憂心地道。
 
  他一派輕鬆地,「不用擔心,它很快就會知道它在這裡是安全的。」
 
  「唔……」她垂下眼,若有所思。
 
  「還睡不著?」他將臉挨近她,湊到她纖細的肩上。
 
  她眉心微微蹙起,「有點……」
 
  「真的?」他聲線中帶著一絲奇異、微妙的感覺。
 
  她聽出他話中那絲不尋常,倏地警覺,「你想做什麼?」
 
  「睡不著,當然是找點事來做……」他促狹地一笑。
 
  她心上一跳,想起上一次的親密接觸,頓時羞紅了臉。
 
  「那我們去騎馬。」她像驚慌的小鳥般彈起。
 
  他伸出手,將她拖進了懷中,緊緊的抱住。「你不睡,馬可睡了……」
 
  迎上他閃動異彩的黑眸,她一陣臉紅耳熱。
 
  她當然感覺得出他想做什麼,而事實上,她也並不厭惡。
 
  不過,在兩人之間的親密接觸次數還不算多之前,她難免還是會害臊。
 
  「你……你做什麼?」她羞澀不安地望著他。
 
  「你說呢?」他一臉興味地睇著她。
 
  「我……」她嬌羞不已,「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謝了,我才不要你當我肚子裡的蛔蟲,而且我很健康,身體裡也不會有什麼蛔蟲……」說著,他眼底露出一抹狡黠。
 
  她心口直跳,面紅耳赤,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他的氣息溫暖地吹襲在她耳邊,「不過話說回來,我的身體裡確實有蟲……」
 
  「咦?」她認真了,「什麼蟲?」
 
  她一點也沒驚覺到自己掉進了他挑逗的圈套裡,只想知道他究竟養了什麼蟲在身體裡。
 
  睇著她那傻里傻氣的模樣,他越是無法克制心中對她強烈的渴望。
 
  他將熾熱的唇片湊近她耳窩,低聲地呢喃。
 
  聽見他那一聲低語後的千祐,頓時耳根泛紅,羞得在他胸口輕捶一記。
 
  「什麼嘛!你……」她嬌羞不安地掙了掙,卻沒真心想掙開他的擁抱。
 
  「親愛的,」他將她扳向自己,意有所指地說:「我們來抓蟲吧!」說罷,他低下頭,深深地吻住了她。
 
  歡愛過後,千祐靜靜地看著他俊朗的臉龐,心底漾著一股甜蜜。
 
  打從她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喜歡著有著這張臉的他。
 
  他給她很踏實、很安心、很溫暖的感覺,儘管當時他是她懷疑的對象。
 
  她想過要離開這裡,因為她覺得這兒不是她可以落腳的地方,而他也不是她可以擁有的男人。
 
  但現在,她沒有離開,甚至……她沒有離開的勇氣及決心。
 
  不過,在她留在他身邊之前,她必須回北海一趟,綠原不能荒廢著,她得讓一切有個結束。
 
  「你又在想什麼?」他睇著她,有點不安,「每當你若有所思的時候,我就擔心你又會一聲不吭的離開。」
 
  她淡然一笑,伸手揉弄著他的發,「我要回北海道一趟。」
 
  「為什麼?」他一怔。
 
  「我得把綠原的未來做個結束。」她說。
 
  「結束?」他濃眉一蹙,「可是那是你父親的……」
 
  「我知道。」她撇唇一笑,但眼底卻有憂鬱及悵然,「但是我也不希望讓它荒蕪了。」
 
  他沉吟了一下,「讓我幫你吧!」
 
  「不,」她語氣堅定地,「我想自己來。」
 
  「可是……」望著她坦然又明媚的臉龐,他莫名覺得心慌。
 
  她要回北海道,他當然沒理由阻止她,只是……她一回去,是不是真的如她說的還會回來?
 
  她總是在他這兒來來去去,而那讓他嘗到了生命中第一次掌握不住的心慌及驚惶。
 
  「武……」睇見他眼中深深的情意及憂慮,她瞭然地一笑,「我會回來。」
 
  「真的?」他蹙起眉頭,頗有疑慮。
 
  她迷人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我保證。」
 
  雖然不安、雖然有疑慮,但是當她說「我保證」時,他知道自己已經無話可講。
 
  他有點無奈地笑歎一記,「我等你。」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於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回到北海道後,千祐立刻透過片山家的律師尋找買主。
 
  一個星期過去,律師那兒傳來了好消息,說是有位馬主想高價買下綠原。
 
  第二天,律師帶了馬主來。
 
  當律師帶著所謂的買主進來之時,她已經清楚地看見了買主的臉。
 
  「片山小姐,我為你介紹,這位是黑川先生,他是阿蘇駒岳牧場的主人,這次……」律師當場熱心地替兩人介紹著,但未等他說完,千祐已經奔上前去,投進了「買主」的懷裡。
 
  驚見這一幕,律師瞠目結舌。
 
  千祐將臉埋進武次那寬闊而溫暖的胸口中,久久無法言語。
 
  跟著武次前來的熊太非常「善解人意」地趨前,「律師先生,我們來簽約吧!」
 
  律師怔愣著,兩隻眼睛直直地盯著擁抱在一起的武次及千祐,直到他們兩人走了出去,他才回過神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訥訥地問。
 
  熊太抿起他藏在大鬍子底下的唇笑著,「沒什麼,他們大概是『一見鍾情』吧!」他打趣著。
 
  掩不住激動的情緒,千祐又是眼眶微濕。
 
  站在牧場圍欄邊遠看著一片綠油油的草地,武次喃喃地道:「這兒真美……」
 
  「阿武,」她微蹙著秀眉,幽幽地睇著他,「我說過要靠自己,怎麼你……」
 
  「我可沒幫你什麼。」他聳肩一笑,若無其事地道,「我只是恰巧知道北海道有個牧場要賣,我看情況不差,買來投資的。」
 
  她當然知道這只是他隨便唬弄她的理由,不過他的體貼還是教她覺得窩心極了。
 
  她將頭靠在他肩上,「到頭來,還是你幫了我。」
 
  「幫什麼?」他扳過她的肩,一臉認真地凝視著她,「我只是想討我未來妻子歡心罷了。」
 
  「阿武……」她盈滿眼眶的淚水眼看就要淌下。
 
  「這麼美的地方,你捨得賣給別人?」他輕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淚,「我買下它,找可以信任的人打理,只要你喜歡,我們隨時可以來小住。」
 
  他的貼心之舉深深地打動了她的心,也加深了她想跟他一輩子的決心。
 
  「阿武,謝……」
 
  「ㄟ,」他及時伸手堵住了她的道謝,「我可不完全是為了你。」
 
  「咦?」她一怔。
 
  他綻開爽朗的笑容,「其實是因為我太想你了,只好趕快把你的牧場買了,好讓你回到我身邊。」
 
  說著,他端起她的臉,在她額前輕吻一記,「你會跟我回去吧?」
 
  她沒有猶豫考慮,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哪裡都不去,因為……」她靠在他肩上,語聲輕柔得如草原上的風,「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歸屬。」
 
  武次沉下眼,深情款款地凝視了她一眼,然後唇角微揚地看著遠方。
 
  和風吹過草原,捲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綠浪,看著眼前寧靜的美景,兩人心中都漾起了幸福的漣漪。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詠淵
公爵 | 2011-1-30 01:15:22

不錯看的言情小說感謝大大的分享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