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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這真是上天開的最大的玩笑,
一直戴在手上怎麼拔也拔不下來的戒指,
竟然在今天、在廁所裡、在好友的挑釁下,
鬼使神差地掉了下來——
這是一個新生的預兆嗎,
為什麼她卻只感到苦澀和心底微微的痛?
而據說新任部門經理,
也和她「前夫」同一個姓——
哈哈,還是不要自己嚇自己了,
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發生嘛,
可現實卻總是愛捉弄人——
她的霸道、自大、愛吃醋的「前夫」,
不會就是上天賜給她的「第二春」吧?!
第1章(1)
衛嵐打心底裡討厭這樣的高中同學聚會——一群衣著光鮮、妝容艷麗的女人,約在暖暖初夏午後的STARBUCKS大堂。放著外頭的大好明媚陽光不去曬,盡愛嘰嘰咕咕地擠作一堆,翹著蘭花指緊握咖啡杯,眨著塗了厚重睫毛膏的兩排睫毛,以所謂「優雅低柔」的口吻互相炫耀自己的新工作、新男友和新血拼來的名牌奢侈品,盡可能地貶低別人抬高自己,還不時冒出兩聲不屑的訕笑,說兩句諸如「OH MY GOD,你怎麼還在『四大』,那裡不是人幹的啦,辛苦得要死,SALARY又不算高」之類氣死人的話語。
然而,可悲的是,她現在就身處於這樣一個同學聚會裡。周圍縈繞著咖啡的苦澀香氣和女士煙草的嗆鼻味道。衛嵐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身上的藍灰色連身小洋裝,邊上立刻有一女尖聲叫起來:「咦,衛嵐啊,你身上這件衣服好像是PRADA的哦?」
衛嵐表情尷尬地瞥了說話人一眼。她記得這個女人是當年高三五班的班花一朵,時光荏苒,當初的青春美少女如今已變身為美艷性感淑女。剛才聽她們聊起,這位美女找了個大款男友。
美女一雙電眼眨也不眨地盯住衛嵐,後者只好硬著頭皮開口:「呵呵……也許是吧,我買衣服不太記牌子。」要不要告訴美女,她身上這件所謂PRADA來自於人潮洶湧的襄陽路市場,殺完了價才一百八?
瞟了眼美女身上看似很昂貴的性感裙裝,衛嵐暗自打了個冷戰。還是不要好了。
「這樣哦。」美女明眸一睞,表情茫然不解、楚楚可憐,「也對哦,衛嵐從高中時起就比較特別呢,不喜歡和我們聚在一起討論明星,也不愛關注時尚美容類的咨訊。哪像我,成天就喜歡這些女孩子家家的東西,我男朋友都一直罵我不長進呢。」
「男朋友?」席間立刻有人嗤笑,「你男朋友有老婆了好不好?他嫌完家裡那個,還有空來嫌你啊?」
被搶白了一句,美女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咬著唇不語。
這時,衛嵐感到桌下有人偷偷地踢了她一腳。她抬起頭,正對上好朋友錢千芊賊笑的臉。錢千芊和衛嵐是高中、大學同學,更是多年的手帕交,目前還在同一家公司做事。這會兒,錢千芊正沖衛嵐比了個「嘔吐」的姿勢,想必她也被這假模假樣的同學聚會噁心到不行了。
剛才出語諷刺美女的身著高級套裝的女子此時已經接過咖啡桌上的主導權。她用銳利的眼光瞄了一眼衛嵐,又瞄了一眼錢千芊,聲音寡淡地道:「你們兩個還在那家日企做事哦?真是,給人搾乾了都不知道。誰都知道日本老闆是全世界最摳的了,還是美商公司好,又規範,又有福利保障。」
「那——請問李莎你最近在哪裡高就呀?」錢千芊皮笑肉不笑。
被叫做「李莎」的女子有些驕傲地挺了挺胸,「我啊……我這人最沒定性了,這兩年換了好幾個東家。先是在GM做MARKETING,做得不爽就跳槽到UTC做VP嘍,不過現在又沒興趣做了,我準備辭職去美國YALE讀EMBA。」
嘩……一長串的英文單詞聽得衛嵐咋舌不已。這個李莎高中時是他們班上的外語課代表,看來她出了社會以後,在美商企業裡更是大大地如魚得水了。
錢千芊更是聽得銀牙暗咬。幹嗎,在美資做事了不起呀?還EMBA咧!又沒拿到畢業證書,當然誰都可以吹咯!她當下想找機會反擊,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李莎,你工作那麼忙,想必都沒時間交男朋友咯?」剛才被李莎羞辱過的美女急著想扳回一城,「其實,女人在事業上那麼拚命有什麼必要呢?我們做女人的,最要緊是要找個好男人疼愛自己嘛。青春又沒幾年,全都拿去奉獻給事業,到老了孤苦伶仃一個人住,那才可憐呢。」
被人說中要害,李莎的臉色當即變得很難看。她頰邊肌肉抖了抖,迸出一句:「至少,我不和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美女也變了臉色,「有時候,和別的女人搶男人也是要資本的,沒點兒姿色可不行呢。」
這兩人越說越僵,衛嵐看得好尷尬,錢千芊看得好開心,心中暗笑:嘻嘻,狗咬狗一嘴毛。誰知就在這時,李莎竟然很技巧地把話題扯到她錢大小姐身上,「千芊目前也是單身貴族,還不是活得很滋潤?」
嗄?錢千芊兩眼翻白。這個李莎剛剛還說她在日企做牛做馬,這會兒馬上又改口說她活得很滋潤?不行,她要反擊!當下將手伸過桌面直指衛嵐,「衛嵐——衛嵐已經結婚了!她結婚時是我做的伴娘,我當時有接到新娘捧花哦,相信緣分離我不遠了。」
她此言一出,全場靜默。所有女人的眼光霎時間化為利箭,一支接一支射向衛嵐。事業有成的在心中想:我在職場上打拼奮鬥這麼多年,銀行存款每月成倍往上漲,每到年底都買南非鑽石犒勞自己,可是已經好久沒有試過被男人追求。做了人家情婦的在心中罵:可惡啊,我天生麗質,卻只能委屈自己做人家的第三者,沒有臉面、見不得光。可這個衛嵐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竟然已經明媒正娶成為「某太太」?
小小的STARBUCKS裡,衛嵐頓時成為眾矢之的,所有的女人都恨她。哼,畢業沒幾年,竟然敢結婚?忒不把我們這些美女才女放在眼裡了!
衛嵐被這陣勢嚇得不輕。面對眾女子殺人般的眼光,她冷汗流了滿額,只得咧開嘴,憨憨訕笑,「那個……其實……我……」
錢千芊立刻善解人意地接過話去:「衛嵐和她親親老公之間驚天地泣鬼神的浪漫愛情故事,我知道得最清楚,你們問我就對了!」
眾女子的殺人眼光立刻轉向錢千芊,然而後者不為所懼,照樣說得眉飛色舞,口沫橫飛:「衛嵐的老公叫任偉倫,當年在大學裡可是籃球社的超級大帥哥一枚哦,他對衛嵐一見鍾情,然後——『咻碰』!」她做了個「彗星撞地球」的手勢,繼續說道:「天雷勾動地火,他鉚足了勁兒一天一封情書狂追求她。當他死會的時候,全校的女生都傷心欲絕呢!那一年我們學校的小河有很多女人跳哦!」
聽到「任偉倫」這個名字,衛嵐立刻眼角抽搐,表情很精彩,活像垂死的魚。她心中默念:拜託了千芊,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奈何錢千芊就是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後來他們大學畢業去日本留學,任偉倫愛死衛嵐了,害怕她被日本男人追走嘛,於是就趕快買了鑽戒跟她求婚嘍!他求婚是在國際機場喲!當著千萬人的面單腿下跪喲!有沒有很感動?看,結婚戒指還戴在衛嵐手上呢!」說著她伸出手來一把抓住衛嵐的手,拉到桌面中央供眾人看個過癮。只見衛嵐白皙纖細的左手無名指上,確實套著一枚鉑金指環,上面鑲著細碎的鑽石,看上去典雅而浪漫。
眾女子鬱悶地對著那指環研究了好半晌。
李莎清了清喉嚨,率先發難:「這個鑽石成色不是很好嘛,看上去很暗淡呢。」
「可這是她老公在大學裡用打工賺來的錢給她買的,禮輕情意重哦。」錢千芊一句話輕鬆堵回她的酸葡萄語句。
「我想起來了,上次情人節的時候,我男朋友也有送鑽戒給我哦,足足有四克拉呢!」美女也不甘示弱。
「鑽戒?鑽戒是訂婚的時候才可以送的喲!怎麼,你男朋友打算重婚?這可要不得哦!」錢千芊叫得好大聲,讓原本趾高氣揚的美女當即閃到角落裡去悶頭飲泣。
衛嵐的手被眾人壓著按在桌子中央,她用力抽又抽不回,又不知道該如何向大家解釋。其實,她根本就……
錢千芊見她忍不住要開口,連忙重重地咳了一聲,搶過話頭:「衛嵐,要不要一起去洗手間補個妝?」順便向衛嵐懺悔一下她的大嘴巴。
衛嵐表情尷尬地怒瞪她一眼,「我正有此意。我們還等什麼?」她咬牙切齒地揪著錢千芊的衣領往洗手間裡拖。
兩人一離桌,餘下的眾人也開始咬牙切齒。胸悶啊……這個衛嵐當年在班里長相不是最美的、成績不是最棒的、男生緣也不是最好的,可為什麼她卻是全班女同學裡最早步入結婚禮堂的那一個?不甘心啊不甘心,不相信啊不相信……可是人家結婚戒指都已經亮閃閃地戴在手上了,又哪兒有餘地容得她們不相信?
衛嵐此刻的心情只有「怒火中燒」四個字可以形容。她將好友錢千芊拖進洗手間,用腳大力踹開每一間獨立隔間的木門,確定隔牆無耳,她立刻開始破口大罵:「死千芊你大腦秀逗了,啊?!你瞎掰什麼不好,幹嗎說我已經結婚了,啊?!你知不知道這樣說我會被你害死的,啊?!」
錢千芊被她罵得很愧疚,整個人身子往下縮,像條蟲似的耍賴蹲在地板上,小小聲地辯解:「可是,你確實已經結婚了呀……」
「可問題是——我、已、經、離、婚、了!」衛嵐氣得跳腳,終於吼出先前一直藏著掖著的實情。
給她這麼一吼,錢千芊扁扁嘴,不說話了。可是過了一會,她又忍不住去招惹衛嵐:「可是,你至今還對任偉倫那傢伙念念不忘吧?」
「我沒有!」衛嵐俏臉漲紅,生氣地說,「我跟他離婚已經好幾年了,我現在連他長什麼樣子都記不得了。目前我人生的最大目標就是——盡快找到第二春!」她說得鏗鏘有力,信誓旦旦。
而錢千芊的表情卻很不屑,「切,什麼第二春?說得好聽。看你連戒指都捨不得脫下來,又有哪個男人敢追求你哦?」
「你——」氣死人了!衛嵐當即就伸出手給千芊看,「還不是因為那個蠢男人買的戒指太緊了!我是脫不下來,又不是不想脫。」說完了,她還想用行動來證明這戒指有多麼天殺得很,於是順手往左手無名指上一捋——天!出鬼了,那戒指居然就這麼輕輕鬆鬆地被她捋了下來!
錢千芊見此情景,立刻換上一副瞭然的神情,嘲笑她道:「呵,你再嘴硬啊。」她學衛嵐的口氣,嬌媚地眨眼,「我是脫不下來,又不是不想脫。我親親老公送我的定情戒指,當然是再用力也脫不下來嘍;我那麼愛他,怎麼捨得脫下來咧?」
「這個……」衛嵐呆愣地瞪著自己的左手無名指,無語了。怎麼……怎麼會這樣?這個戒指……她明明就無論如何也摘不下來的。當年和任偉倫那臭男人鬧離婚時,她還曾氣得想把這戒指摔到他臉上,結果她拔蘿蔔似的拔了半天,手指頭都快被她拔下來了,那戒指仍然是紋絲不動。
可是現在,為什麼這戒指儘是在關鍵時刻給她洩氣、在最不應該離開她的時候從她的手指上叛逃?天,虧她剛才還很義正詞嚴地拍胸保證「我是脫不下來,又不是不想脫」,結果不到三秒鐘,謊言不攻自破。
第1章(2)
衛嵐尷尬得恨不得當場一頭撞死。錢千芊此時卻厚道起來,上前拍了拍她的肩頭,安慰道:「唉,情字弄人,癡癡纏纏,上天入地,也怨不得你這等俗世女子勘不破了。我知道你還愛著他,奈何,奈何……」
「奈何你個頭啊?」衛嵐沒好氣地白了好友一眼,又推了她一把,道:「等一下你先出去啦!你要負責幫我擺平那群女人,去向她們把事情的原委解釋清楚。」這樣她才有走出這扇門面對那群恐怖分子的勇氣。
「怎麼個擺平法?」錢千芊斜睨她一眼,「難道要我實話實說,告訴她們你已經離婚了?」
衛嵐啞然。如果這樣說的話,她鐵定會被那群女人嘲笑到死;但如果不這樣說的話,她又會被她們嫉妒到死。哪種死法比較好一點?她搔著後腦,難以抉擇。
錢千芊突然眸光一亮,「要不然……」
她望著衛嵐,期待好友的默契,而衛嵐也沒有辜負她殷切的期望,當即接上話去:「要不然,我們從後門逃跑,這樣既不用面對那群瘋婆的質問,又不用為剛才喝過的咖啡買單,一舉兩得,豈不爽哉?」
「哇,你真狠,我只是在心裡想想,你居然替我說出來了。」錢千芊大搖其頭。衛嵐這孩子思想品德大有問題。
「反正那群女人今時今日都混得人模狗樣的,要麼是VP,要麼是EMBA,要麼傍到大款男友,我們偶爾叫她們買一下單又怎樣?」衛嵐聳了聳肩,說得很是理所當然。
「有道理哦,我們只是日企小貓兩隻,平常做牛做馬,加班加點,已經很可憐。」錢千芊連連點頭,「如果連喝個咖啡都要自己付賬就太過分了。」她面不改色地說著顛倒是非的話語,挽住衛嵐的手。兩個女人心安理得地拐向咖啡館後門,腳底抹油逃跑去也。
參加完一場同學聚會,一個好端端的雙休日便所剩無幾。衛嵐在回家的路上拐去超市買了泡麵和狗糧,這樣一來,家裡的一大一小就都可以吃飽喝足了。
衛嵐提著購物袋走進一個環境幽雅的居民小區。三年前她由日本回來時,用離婚時分到的一筆財產在這小區裡買下一間小套房。雖然是一樓,可是采光良好,而且有寬敞的陽台,方便養寵物。
走到公寓門口,門衛伯伯從傳達室裡探出頭來向她打招呼:「衛小姐,今天打扮得好漂亮哦,是不是有約會啊?」
她笑了一下。天知道她已經連續三年沒有和男人約會了,看來身上這件襄陽路PRADA真的會使人容光煥發呢。她拐進走廊,走到房門口掏鑰匙開門。鑰匙聲響起來,門內的狗狗叫聲也隨即響起來。
「汪汪!」
衛嵐打開門,向自己的愛犬問好:「花輪,今天有沒有很乖啊?」
「汪汪!」被叫做「花輪」的黃色小土狗搖著尾巴回答她。
衛嵐進了門,提著狗狗的腿將它抱到沙發上,跟它說話:「花輪,今天在STARBUCKS裡發生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哦。」說著她向它展示自己空空的左手,「看,我的戒指脫下來了呢。」
「汪!」花輪表情茫然地看著自己的主人。
在它眼中,戒指大概就是人類的狗圈吧。戴著並不舒服,掉下來豈不是好事?
「這戒指我戴了好多年了,當初和他離婚的時候都沒有能夠摘下來呢,今天卻突然鬆脫了。」衛嵐撫摸著狗狗的黃毛,語氣溫柔地說道:「我把它看作是一個徵兆。花輪,你知道這個徵兆代表什麼意思嗎?」
「汪。」不知道。
「這代表——我也應該是時候再找個男人,重新認真地談一段戀愛了。」
「汪汪。」拜託,主人,這句話我已經聽你說了三年了。狗兒意興闌珊地趴趴坐在沙發上。
「今天同學聚會的時候,千芊拿我結婚的事出來吹噓,我當時覺得好丟臉哦。」衛嵐自嘲地笑笑,「原來出社會這麼多年,我惟一值得驕傲的事跡,就是嫁到一個疼我愛我的好老公。可惜,就連這個也是假的,真慘。」她吐了吐舌頭。
「不過——不管了,這次我對你發誓,我一定要以認真負責的心態去對待下一次戀愛。」衛嵐說著,搔了搔狗兒的後頸,「花輪,我唱歌給你聽啊。」
「汪汪。」反正我有聽沒有懂,主人你愛怎麼唱就怎麼唱好了。
於是,衛嵐清了清喉嚨,抱著愛犬,坐在沙發上清唱起來:「過去讓它過去,來不及。重頭喜歡你,白雲纏繞著藍天。啊……如果不能夠永遠走在一起,那至少給我們,懷念的勇氣,擁抱的權利,好讓你明白,我心動的痕跡。」
她的聲音低沉,帶一點點磁性的沙啞,輕輕吟唱出憂傷的歌詞。花輪雖然聽不懂,但也莫名地覺得很憂鬱,它嗚嗚低哼著趴在沙發上,開始回憶自己短暫「狗」生中那些有緣無分的愛情。
衛嵐唱完了,吐著舌頭嘻嘻一笑,「天,我的嗓子真好,唱片公司應該找我來出唱片才對。」
花輪受不了地瞥了她一眼。
她站起來,走到廚房燒開水為自己煮泡麵,又為花輪拆開狗糧的包裝袋。二十分鐘以後,這一人一狗都有得吃了。
衛嵐把每天的泡麵時間看成是幸福的恩賜。她捧著麵碗坐在電視機前的綿軟沙發上,看著電視台播放的青春偶像劇,那裡面的男男女女講話一律拖長調,動不動就哭天抹淚尋死覓活。她明知道這些片子很假,但還是忍不住看得淚汪汪。
花輪鄙視主人的這項愛好,慢吞吞地從她腳邊爬開,肥胖的身軀鑽到茶几底下,脊背用力向上一拱,漂亮!整張茶几翻倒了。
「花輪!」衛嵐尖叫著跳起來,急忙伸手去扶茶几上的花瓶和水果盤,「壞傢伙,你太不聽話了!」她拿拖鞋砸了花輪的頭一下,狗兒嗚嗚地叫著逃走。
衛嵐重重地歎了口氣,放下麵碗,蹲下身子開始收拾狗兒弄亂的殘局。她把花瓶和水果盤放到一旁的地板上,再把幾本書重新歸類塞進抽屜裡,這時候,有一張照片從泛黃的書頁中滑落,「啪」地掉在她腳面上。
她愣住了。
傻呆呆地蹲了好半晌,才想起來要去撿拾那張照片。她將那照片放到自己的膝蓋上,表情突然變得茫然。照片裡有一個圓圓臉、蓄著微卷長髮的女孩子,雙頰紅通通,顯得十分俏麗——那是19歲時的她。那個時候,她念大學的日文系,正在戀愛,她的初戀男友叫做任偉倫。
她的眼光停在照片裡圓臉女孩的身旁、一個理了美國大兵頭的高大男生的身上。照片裡的他是很帥的,眉毛很濃,鼻子很挺,牙齒很白。他身上穿了一件寬大的運動T恤,胳肢窩裡夾著一顆橘紅色的籃球。
「笑什麼笑,白癡死了……」衛嵐沖照片裡的男孩子罵道。
照片裡的男孩子被罵了也並不回嘴,仍是以燦爛的笑容對著她。
衛嵐把那張照片丟開。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先是結婚戒指脫離她的手指,再是記錄她嬰兒肥時期的照片重見天日。她心裡的煩躁只持續了三點三秒鐘,然後揮了揮手,坐回沙發上繼續大嚼泡麵。
電視機裡,悲情男女仍在嚶嚶哭泣。狗兒花輪小心翼翼地爬到主人身後,叼起那張發黃的照片跑了。
它相信,這張照片和那個戒指一樣——是個徵兆來的。
(註:本節中所引用歌詞出自林曉培的《心動》,作詞:林夕,作曲:黃韻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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