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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2-18 18:56:11

前言:

一場美麗的相遇也就此開始……
然而,
與所有公主遇上王子的童話不同,
在紛飛的櫻花叢中,
她遇上的,卻是一匹惡狼,
一匹真真正正的惡狼。
錯誤,
也許就是從這裡開始的吧?
但她從來都沒有後悔。
因為有了這樣美麗的錯誤,
才會有美麗的結局。


第1章(1)  

  「櫻華學院。」

  雲靖然擡頭看了看門口石匾上那四個金漆大字,漂亮的唇角微微一揚,勾出了一抹淡淡冷冷的笑。

  終於……來到這裡了啊!

  夏季的陽光很明媚,卻也炎熱如火。然而,踏入校園的那一刻,卻有微風徐徐吹送而來,大道兩旁綠樹成陰,早已擋住了炎日的酷熱,半空中,那紛飛的落英更猶如彩蝶飛舞,輕柔而嫵媚。

  真不愧是S城最大最出名的貴族學校啊,景致怡人清新,令人流連忘返。

  深吸了口氣,清雅的花香撲鼻而入,雲靖然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雖然她不喜歡這座校園,但一想到她的命運,甚至整個雲家的命運都會因這座校園而徹底改變,心中的鬱結便立刻煙消雲散。

  命運始終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不是嗎?

  揚唇微笑,正欲提箱前進,前方不遠的地方卻忽然傳來了陣陣喧鬧聲,隱約間還雜夾著女孩子壓抑的低泣聲。

  「哭什麼哭,真是煩死了人!」

  「真是沒用啊。不就是個破箱子,壞了就壞了嘛!哭什麼哭?聽了就煩!」

  「就是,就是。不僅那箱子破,就連這些衣服,都不知是哪裡來的破爛料子做的,我家裡的傭人才穿。」

  「肯定是鄉下來的土包子,沒見過世面。瞧瞧,一個箱子,就哭得跟丟了寶似的!」

  ……

  擠過圍觀的人群,雲靖然看見一名長髮女生正坐在地上埋頭哭得傷心,而她身旁的行李箱不知被什麼利器劃了道大口子,裡面的衣物散了一地。

  長髮女生的面前圍著五六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她們的頭髮都染得五顏六色,衣著時尚光鮮,其中一名少女的手上還拿著把尖銳的利器,正涼涼地瞅著地上的女生,滿臉嘲弄奚落。

  就算是呆子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明顯這些「不良少女」在欺負剛來的新生,但圍觀的人卻沒有一個人出手幫忙,人人臉上都是一副看戲的表情。

  ——這些紈褲子弟!

  雲靖然冷笑,一言不發地走到那長髮女生身邊,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向她伸出了手。

  「站起來。」

  那長髮女生擡起了頭。

  那是一張嬌弱卻秀氣的臉,此刻那雙大大的眼睛裡還噙滿了委屈,雙唇緊咬,臉上也滿是淚痕。

  一味的軟弱,只會受欺負。

  雲靖然從這個女孩的身上再一次證實了自己觀點的正確性,不禁輕揚了揚眉。

  看了眼面前伸出手、卻滿臉冷意的少女,又看了看四周那些比她還吃驚的「不良少女」們,長髮女生遲疑了下,最終還是怯懦地伸出了手。

  雲靖然一把拉起那長髮女生,「先把東西撿起來。」

  「嗯。」長髮女生輕點了點頭,忙抹去臉上的淚痕,七手八腳地撿著地上散落的衣物。

  這個冷面女孩的身上似乎有著莫名的感染力呢,竟讓她也漸漸忘記了害怕。

  「她究竟什麼人啊?」

  「是啊,膽子真大呢,連小情都敢惹——」

  ……

  四周圍觀的人驚訝地看著雲靖然,低聲議論著。

  正當雲靖然彎腰撿起最後一件衣物時,忽然「啪」的一聲,一隻穿著名牌皮鞋的腳毫不留情地踩在了那件衣服上。

  雲靖然擡起頭,順著那隻腳慢慢地望上去,就看見了一張飛揚跋扈的驕傲臉龐。

  「新來的?」穿著一身寶綠洋裝的少女傲慢地打量著雲靖然,見她衣著樸素,眼中的輕蔑更是盡現無遺,「剛來就學幫人家出頭呀?你有這個本事嗎?」

  雲靖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卻勾起一抹邪魅冷酷的輕笑。

  忽然,她右手猛地用力一扯,冷不防將衣物抽了出來,那綠衣少女頓時「啊——」的一聲尖叫,一個站立不穩,已往後仰跌了下去。

  「啪」的一聲,塵土飛揚,綠衣少女狼狽不堪地跌在地上,痛得眼淚直流。

  「啊——痛死我了——嗚嗚嗚——痛死我了——」

  「小情。」

  「小情,你怎樣啊?」

  連聲的驚叫,其他幾名女生連忙七手八腳地扶起面無人色的綠衣少女。

  四周圍觀的人早已驚得目瞪口呆,而那長髮女生更是愣愣地怔在那裡,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反應。

  很顯然,這些女孩是第一次見到反抗她們的人。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竟敢這樣對我?!」綠衣少女瞪著雲靖然尖叫。

  雲靖然冷冷淡淡地掃了那綠衣少女一眼,竟轉身走到那長髮女生面前,將手中的衣物塞進她的懷中。

  「謝謝。」那長髮女生哽咽著。

  「以後做人不要這麼軟弱。」雲靖然略帶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提起行李箱,視若無物般地從那些女生中間穿了過去。

  「你以為你走得了嗎?」幾乎已是發狂的少女攔住了雲靖然的去路。

  「你以為你攔得了我?」雲靖然只是冷冷地回了她一句,彷彿當她透明般,直接從她身旁走了過去。

  那少女臉色一青,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頓時,另外那四個女孩已惡狠狠地撲了上來。

  又開始了啊!看來又有人要遭殃了!

  圍觀的人群自發地向後退了幾步,讓出空地,彷彿已然成為了一種習慣。

  雲靖然微一挑眉,眼底隱隱閃過一絲冷酷的光芒。

  那名手中拿著利器的女孩已當先撲到了面前,陽光下,那明晃晃的刀芒刺眼而陰森。然而,雲靖然提著行李箱的右手並沒有放開,只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左手揪住那名女孩的衣領,一放,一推,那女孩頓時慘叫一聲,跌了個四腳朝天,手中的利器也應聲而落。

  另三名女孩顯然是嚇到了,全怔在那裡,她們幾乎沒看清雲靖然是怎麼出手的。

  原以為……對方只是個弱不禁風的灰姑娘。

  「怕她幹什麼?」那綠衣少女色厲內苒地喊了一聲。

  三名女孩原本還想撲上去,但被雲靖然清冷的眼神一瞪,又退了回去。

  其中一名金髮女孩有點心虛地跑到那綠衣女孩身旁,小聲說:「小情,她——」

  「她什麼她!」那綠衣少女忽然變臉,揚手「啪」的一下,給了那金髮女孩一巴掌。

  「啊——」那金髮女孩退了兩步,摀住臉頰,眼淚汪汪地直眨眼,似乎是不敢把眼淚流出來。

  雲靖然不禁皺了皺眉,那雙清澈的眸子裡頓時掠過一絲冷似寒冰的神色。

  就在這時,眾人的耳畔響起了一道很懶散,卻又很好聽的男聲。

  「小情,你又在欺負新來的同學了。」

  紛飛的櫻花中,一道藍色身影緩緩出現在眾人面前。四周,忽然間都安靜了下來,甚至安靜得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就彷彿這個人的到來像是什麼貴族親臨般,所有人的目光中都是一片敬畏與仰慕之色。

  雲靖然依然沈默著,冷冷地盯著突然出現的少年。

  看起來,他的年紀跟他們差不多,一頭黑髮,額前卻有幾縷金色的髮絲散散地垂下,勾勒出了幾分桀驁不馴與狂傲。他的五官很俊秀,高挺的鼻樑,像星星般閃爍的眼睛,薄唇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不像四周的這些富家子弟,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他只是簡單地穿著一套暗藍色休閒服,很普通的打扮,看起來似乎很陽光,很友善,但雲靖然卻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微微擡眼,正好對上了那少年探究的視線。

  ——從那雙烏黑的眼睛裡她竟看見了挑釁。

  雲靖然唇角一勾,淡淡地回以相同的意味。

  「紹。」那個叫小情的綠衣女孩似乎終於回過了神,想起了自己的委屈,幾乎是飛撲進少年的懷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我哪有欺負人,是這個女人欺負我。」

  雲靖然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這麼老套的劇情,這麼老套的台詞,拜託有點新意好不好?

  那少年淡漠地推開了正哭得天昏地暗的小情,走到雲靖然身邊,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優雅地一笑,彎下腰,就像是一名貴族紳士般。

  「我代表櫻華學院全體同學,歡迎新生!」

  雲靖然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吐出兩個字:「心領。」然後,從他身邊繞了過去。只是在走近他身旁時,略帶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很有個性。我喜歡。」

  似乎不怕被人知道,他的聲音說得雖不大,卻也不小,剛好讓在場的眾人聽得一清二楚。雲靖然自然也聽得分明,但她並沒有回頭,眼睛裡卻閃過一絲很冷很冷的犀利。

  「紹,你說什麼?你竟喜歡那個賤女人——你——」

  身後果然不出所料地響起了小情的尖叫聲,緊接著,是響徹雲霄的哭喊聲、叫罵聲……

  真是很老套的開頭呢。

  也許,現在很多人的心裡已經在想著,這間校園將會掀起一場王子灰姑娘式的戀愛戲碼吧?可惜,她雲靖然並不是什麼灰姑娘,而那個叫紹的少年,他更不是什麼王子……

  雲靖然想著,唇角不自覺地微勾了起來。

  ——好久沒有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了呢!

  ——這座校園,原來比她想像中的要有趣得多!

  辦完了入學手續,當雲靖然踏進宿舍的時候,便將行李箱隨手往地上一丟,一頭將自己埋進了那張看起來非常柔軟舒適的床裡。

  房間裡很舒適,雖然是大熱天,但冷氣適中,一點也感覺不到外面的炎熱。裡面傢俬電器俱全,住在這裡還真是一種享受。

  這間學校能分配到單人宿舍的人並不多,也不知姑姑去哪裡弄得那麼多錢,不僅為她交了學費,連宿舍都是單人房。

  這筆花費應該不少吧?

  正想著,耳尖地聽到行李箱裡「嘀」的一聲。

  雲靖然微皺了皺眉,很不情願地爬起來,翻身下床,打開了行李箱。

  箱子裡除了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外,還有一台微型掌上電腦和一個漆黑的方形木盒。

  雲靖然淡淡掃了眼那木盒,然後拿起電腦,翻了開來,隨手按了個鍵,原本漆黑的屏幕頓時「嗶」的一聲,亮了起來。

  屏幕上出現了一張漂亮而迷人的熟悉臉蛋。

  「靖然啊,你到了學校沒有?」

  「到了。」

  雲靖然拿著電腦往床上一丟,就再度爬回床上躺著,看也不看那電腦一眼。

  「你這孩子。」屏幕裡的雲露有些無奈,「這是關於一些『水月之晶』和《無字天書》的資料,我現在傳給你。」

  電腦裡的資料正在輸送著,但雲靖然卻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還是窩在床上。

  關於這「水月之晶」和《無字天書》的資料,她幾乎都會背了,還傳來做什麼?

  雲露似乎看透了雲靖然的心思,歎了口氣,「靖然啊,這『水月之晶』和《無字天書》之間的秘密,我們一直無法解開,你有空就多研究下這些資料,剛才我這裡的水晶球又感應到了『水月之晶』所發出的信息,而且越來越強烈。」

  雲靖然終於擡起頭,看了眼電腦,就看見姑姑正拿著那個水晶球正慢慢湊近屏幕。

  電腦屏幕裡,原本銀色的水晶球突然不斷地閃著藍光,而水晶球裡隱隱現出一棟建築物,正是櫻華學院。

  這水晶球是姑姑耗了一生的心血才研製出來的,好不容易才與「水月之晶」發生感應。雲靖然看著那藍光,神色已凝重了下來。

  「我會盡快找到它。」雲靖然淡淡地說。

  屏幕裡的雲露狀似感動地拿手抹著眼睛,「真是好孩子!姑姑沒白疼你。」

  雲靖然不為所動,「別裝了,你又流不出眼淚。」

  雲露放開了手,有些尷尬地笑,「裝裝還不行嗎?雲家的女人是沒有眼淚,但裝一下,總可以吧?」

  雲靖然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自己怎麼會有一個這麼孩子氣的長輩?

  「好了好了,知道你累了。不打擾你休息。好好養精蓄銳,明天還有得忙呢!」

  不等雲露說完,雲靖然就關上了電腦。

  翻身下床,正想將電腦放進行李箱,卻看見了箱子裡靜靜躺著的黑色木盒。

  雲靖然拿起了那木盒,緩緩打了開來,裡面是一捆竹製的軸卷,用一條藍色的絲帶牢牢綁著。展開竹卷,但竹捲上卻空無一物,只是在卷軸中心有一個彎月形的凹洞。

  雲靖然的眼睛裡掠過了一絲複雜與冷意。

  這就是困擾了雲家數百年的《無字天書》。

  就因為這本該死的《無字天書》,自己才會來到這間令人厭惡的學校。

第1章(2)  

  雲靖然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做一名普通的女孩。

  閒時可以跟朋友去逛逛街,瘋狂購物,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花枝招展,找一個男生轟轟烈烈地談一場戀愛。

  這些對於普通女孩子來說都是很平常的事,然而,對雲靖然來說,卻是一個美麗而遙遠的夢。

  從三歲開始,姑姑雲露便不斷在她耳旁叮囑。

  ——雲家的女人不可以打扮得花枝招展!

  ——雲家的女人不可以談戀愛!

  ——雲家的女人更不可以哭!

  ……

  這「三不」政策是驅魔龍氏一族流傳了數百年的家規。

  而她雲靖然這一世剛好生在雲家,又很不幸地成為了雲家第一百四十六代的繼承人,所以,這看似一點道理也沒有的家規,她還是得守。

  其實,這十八年來,姑姑來來去去就這幾句話,雲靖然的耳朵都聽出了老繭,但姑姑就像是怕她會忘記般,時不時都要跟她念一番經,提醒她。有時雲靖然被念得煩了,會一聲不吭地丟下姑姑,調頭離開。

  這個時候,她總會看見姑姑眼裡閃過的一絲落寞與無奈。

  也許,雲家這幾千年來就只出了一個像她這般叛逆的繼承人吧!無數的雲家先人總是以除妖伏魔為己任,任勞任怨,只有她,只有她想改變雲家的命運。

  因為,她想做一名普通的女孩!過普通女孩所過的生活!

  《無字天書》原是驅魔龍族的鎮族之寶,裡面記載著各類降妖伏魔的法術,克制三界各魔族的法寶。

  而「水月之晶」則是打開《無字天書》的鑰匙,沒有了「水月之晶」,這《無字天書》便是空無一文,形同廢物。

  這數百年來,驅魔龍族雲家靠著這本《無字天書》,降伏了無數妖魔。

  但在五百年前的某一個夜晚,「水月之晶」竟莫名地遺失了,而且雲家被人下了一個狠毒的詛咒——若是雲家的女人流下一滴眼淚,便會昏迷不醒,永遠成為植物人。

  這個詛咒只有在打開《無字天書》的那一天才能解開。

  從此以後,雲家的女人便沒有眼淚,她們只能克制自己的七情六慾,不讓自己傷心,不讓自己難過。

  沒有人知道五百年前的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甚至沒有人知道,下咒之人是誰?

  雲家人這數百年來,一直在追查「水月之晶」的下落,想打開《無字天書》解了這個毒咒,但「水月之晶」就彷彿從這個世界蒸發了般,任憑她們想盡辦法也無從探知下落。

  直至雲靖然的姑姑雲露這一代,才感應到一絲「水月之晶」存在的氣息。

  於是,雲靖然便來到了這間學校,為了改變雲家的命運而努力著。

  雲靖然一直相信。

  她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實現自己的夢想!

  因為,她從來都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

  清晨的天氣很好,陽光也很明媚。

  走出宿舍,雲靖然深深地吸了口清晨新鮮的空氣,頓時覺得心中的煩悶消減了不少。

  四周花團錦簇,風景怡人,到處可見早起的學子三五成群地結伴而行,或嬉戲,或運動,或打鬧……

  雲靖然聳了聳肩,這些富家子弟還真是無憂無慮啊。

  四下裡觀望著,雲靖然清冷的目光落在了一個少年的身上。

  在西邊不遠處的某個角落裡,一個身著白襯衫的少年正在樹下安靜地看書,與四周那打鬧嬉戲的場景顯然有些格格不入。

  雲靖然看著少年,微挑了下眉,看來這間學校還真不是間普通的學校!

  似乎,越來越有趣了呢!

  雲靖然朝那少年走了過去,走近了,才看清那少年原來長著一張非常清秀的臉,長而卷的眼睫底下所掩著的,卻是一雙淡漠的眼睛。

  少年的身上散發著一種溫文安靜的氣質,卻又隱隱帶著一絲冰冷——看起來也是個不太好對付的角色。

  雲靖然正想著,那少年擡起頭看了雲靖然一眼,復又低下頭去,安靜地看書。

  真是很冷漠呢。

  雲靖然也不在意,而是毫不客氣地在少年身邊坐了下來。

  四周原本嬉戲的男生女生,看見雲靖然坐在了那少年身邊,似乎都感到很詫異。

  「她怎麼坐在他身邊啊?」

  「就是啊!她難道不怕死嗎?那個人可是受了詛咒的啊!」

  「是啊——是啊,凡是接觸過他的女生都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那個女的,是新來的吧?聽說,她還得罪了小情,膽子很大。」

  ……

  雲靖然看了那少年一眼,卻發現他對四周的議論仿若未聞,依然靜靜地在看著他的書。

  雲靖然索性也閉起眼,靠著身後老樹假寐乘涼。

  時間就這樣沈默地過去,四周看熱鬧的人見沒什麼好戲可看,便陸續離開,只是依然有人在低聲議論著——那個新來的女生,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四周,終於清靜了下來。

  「受詛咒的人嗎?真是有趣的說法。」雲靖然的眼睛並未睜開,神色很冷,甚至帶著一絲犀利。

  那少年看也未看她一眼,忽然合上書本站了起來,就要離開。

  雲靖然睜開了眼,盯著他優雅卻顯得有些單薄的背影,「不管怎樣,如果讓我遇上了不該發生的事,我絕不會手軟的。」

  那少年忽然轉過了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認為會發生什麼事?」

  說完,便轉身離開。

  目送著那道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陽光下,雲靖然微挑了挑眉。

  「這裡是在開眾生集會PARTY嗎?『水月之晶』,你還真會選地方!」

  第一天上課,雲靖然幾乎是抱著書本在打盹,根本就不知道講台上的教授眉飛色舞地在講些什麼,只想著快點捱到下課。

  來這裡四天了,「水月之晶」的事卻一點頭緒也沒有。但雲靖然已暗中調查清了自己所應該注意的人。

  第一個,就是來的第一天自己所遇到那個很囂張的男孩。

  他叫藍紹,比自己高一屆。是某集團的大公子,聽說家族的企業遍佈世界,各個國家都有涉及,典型的花花公子,幾乎是三天就換一個女朋友。他陽光般的笑容,俊朗帥氣的長相,吸引著無數少女,即使她們知道最多只能做藍紹三天的女朋友,依然爭先恐後地投懷送抱。

  第二個便是大前天那個很冷漠、很安靜的男生。

  他叫慕思齊,跟藍紹同屆,而且同班。也是某企業的少爺,家大業大,只是生性安靜不合群,有些孤僻。而且傳聞,他的身上帶著一種可怕的魔咒,凡是接近他的女生都會在三天之內離奇失蹤。所以,就算他相貌再俊美,氣質再非凡,也沒有人敢靠近他。

  從表面上的資料來看,這兩個人似乎只是很平常的富家子弟,但只有雲靖然心底清楚,他們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只是,他們會與「水月之晶」有關係嗎?

  「玎玲」一聲,下課鈴終於響了,等不及教授宣佈下課,課堂裡很多人歡呼一聲,蜂擁而出,不到一分鐘就走得不剩半個人影。

  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

  雲靖然慢條斯理地收拾起課本,忽然,她漂亮的紅唇勾起了一抹冷笑。

  終於來了!

  從遇到那個慕思齊算起,今天,剛好是第三天。

  身後感覺有人正慢慢靠近,雲靖然忽然猛地轉身,「等你很久了——」但當她看清眼前人時,口中的話戛然而止。

  雲靖然清冷的眼眸掠過一絲淡淡的詫異。

  「你真的等我很久了嗎?」面前站著的,是一名身著米黃色休閒服的男孩。此刻,他正滿目含笑地看著雲靖然。

  陽光般的微笑,迷人的漆黑眼眸,還有額前那飄揚的金髮。

  竟是藍紹。

  「怎麼是你?」轉眼,雲靖然的神色又恢復了冷靜淡漠。

  藍紹聳聳肩,「為什麼不能是我?」說著,他又略帶深意地看了雲靖然一眼,「看見我,你很失望?」

  雲靖然並沒有回答,而是冷漠地抱起書本,直接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這可是第二次了。」

  藍紹臉上雖然還帶著笑意,但那雙朗星似的眼睛裡卻隱隱閃過一絲冰冷。

  這女孩真是目中無人。

  「做我女朋友吧?」靜靜站在身後的藍紹突然開口。

  雲靖然身形一僵,停下了步伐。

  「你在玩火!」雲靖然唇邊的笑容更冷。

  藍紹微微一笑,優雅地走到雲靖然身邊,單手輕佻地勾起雲靖然光潔的下頜,漆黑的眼睛裡閃爍著一抹異樣,「我最喜歡玩火。」

  雲靖然並沒有躲避,而是冷冷地回視著他,「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我們彼此清楚對方的身份,不是嗎?」藍紹輕笑著放開了手,表情卻是神秘莫測,「驅魔龍族一直是狼族的天敵。可我忽然很有興趣想跟天敵談一場談愛。」

  「我沒興趣跟一匹狼談戀愛。」雲靖然面無表情地推開他,「你最好不要有什麼把柄給我抓住。」冷冷瞪了他一眼,雲靖然大踏步離開。

  這一次,藍紹並沒有阻攔,而是微笑著目送她離去。

  忽然「嗖」的一聲,一道黑影憑空出現在他身側,單膝半跪了下來。

  「少主。」

  「好好看著她。我們的遊戲就要開始了。」藍紹的眼睛依然盯著雲靖然消失的方向,眉宇間閃過一絲犀利與冷酷,與平日裡那陽光般的笑容截然不同。

  「是。」那黑影應了一聲,便在原地消失了,彷彿從未出現過般。

  藍紹笑了笑,斂去了眼中的冷酷與犀利。

  在踏出教室的時候,他儼然又變回了平日裡的那個陽光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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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2-18 18:56:58

第2章(1)  

  雲靖然抱著書本一路慢悠悠地走回宿舍。

  那個藍紹真是個瘋子!不,應該說是一頭瘋狼!

  明知道她們驅魔龍族與他們狼族是死對頭,竟還大膽地提出那種要求?

  真是不知死活的色狼!

  雲靖然心中冷冷一笑。

  在見到他的第一面,她就已嗅出了那種屬於狼族的特有氣息,但她來這間學校的目的,並不是想跟狼族開戰。

  她們驅魔龍族一向只抓為非作歹的妖魔,只要他們沒有害人之心,一般情況下,她們都不會輕易出手。

  而且尋找「水月之晶」一事迫在眉睫,她不想節外生枝。原本想著井水不犯河水,但沒想到這個藍紹竟自動找上門來。

  眼下自己還不清楚,他在狼族裡究竟是什麼身份,但心底的直覺告訴她,這個藍紹應該在狼族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現在只希望他別再來煩她!

  正出神想著,忽然,雲靖然感到身後有一股極詭異的氣息逼近,甚至暗藏著殺氣。

  雲靖然唇角一勾,眼中毫無懼色。

  這一次……終於來了嗎?

  殺氣越來越近,雲靖然卻沒有轉身,只是抱著書本繼續向前走著,這時她強烈地感應到了一股妖族的氣息。

  ——沒想到竟是妖啊!

  雲靖然冷笑,又習慣性地揚了揚眉。

  這座校園是怎麼回事?真是各界眾生都聚齊了呢!

  忽覺腦後隱隱生風,已有寒氣襲來,雲靖然右掌一翻,手中隱有銀芒閃過,正欲出手,身後的氣息竟驀地消失了。

  微感詫異地轉過身,雲靖然便看見了一雙淡漠卻很漂亮的眼睛。

  ——慕思齊!

  陽光下,那雙淡漠的眼睛竟隱隱帶著類似琉璃的色彩,優雅高貴的氣質,眉宇間卻又帶著淡淡的冷漠與疏離,有一種令人心疼的憂鬱。雲靖然不得不承認,面前站著的少年是老天耗盡心血精心製作出的傑作。

  「你趕走了它?」雲靖然暗暗收起了掌心中的華光,冷冷地朝慕思齊身後瞧了一眼,卻什麼也沒發現。

  ——剛才的氣息,絕對不是屬於慕思齊的。

  慕思齊靜靜地看著她。

  「離開這裡。」

  淡淡的四個字,讓雲靖然的神色又冷了三分。

  他這是什麼意思?

  「那些接近你的女孩就是被它所害?!」雲靖然問的雖是問句,但語氣卻是肯定的。

  慕思齊低下頭沈默著,在那一刻,雲靖然清楚地看見他眼睛裡來不及掩飾的痛楚。

  「該離開的人是你。」雲靖然努力地讓自己忽略他眼中的神色,語氣保持冷漠。

  「我不會離開。」慕思齊緩緩擡頭,神色又已恢復了先前的淡漠與疏離。

  雲靖然看了他一眼,「血族的人若喝不到新鮮的人血,會很痛苦。」

  慕思齊俊逸的臉上掠過一抹蒼白。

  「我從來沒喝過人血。」淡淡地看了雲靖然一眼,他轉身離開。

  那背影竟落寞得讓人揪心!

  「你——」

  雲靖然張了張嘴,卻又困難地嚥下了想說的話。

  原本她是想問那些失蹤的女孩都去了哪裡?但看著他的背影,她竟一句話也問不出來。

  雲靖然,你是瘋了嗎?

  他是血族人!與狼族一樣,都是驅魔龍族的天敵!

  頭一次,雲靖然感到了沮喪。

  驅魔龍族的人若是對自己的敵人狠不下心,那麼,就只有一個下場……

  回到了宿舍,雲靖然便全身放鬆地躺上那張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呆呆望著天花板出神。

  腦海中,藍紹的笑臉和慕思齊的落寞不斷交替浮現著,雲靖然一閉眼,心中不禁暗暗歎了口氣。

  才進這學校沒幾天的時間,自己就遇到了兩個命中的天敵。還有一個,隱藏在暗處的妖族人。

  「水月之晶」,你究竟在哪裡?

  雲靖然睜開了眼,爬了起來,拿起枕邊的微型電腦,打了開來。

  雖然這《無字天書》和「水月之晶」的資料自己已看過了千百遍,但也許漏看了些什麼,還是再看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出些線索。

  昨天又跟姑姑聯繫過,結果,那原本能感應到「水月之晶」氣息的水晶球忽然間像是失去了魔力,什麼也感應不到。

  將資料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見沒什麼發現。雲靖然不禁微感沮喪地放下了電腦。

  除了知道這「水月之晶」可能藏在這座校園裡之外,真是什麼線索都沒有了!

  輕歎了口氣,雲靖然又拿起了枕下藏著的漆黑木盒,打了開來。

  木盒裡,那捆木製的軸卷依然如往常般靜靜地躺著,沒有絲毫動靜。

  不知這《無字天書》到了離「水月之晶」近的地方,會不會有感應呢?

  雲靖然正自疑惑,忽然聽到窗外傳來一道輕微的異響。

  妖的氣息,頓時在整個房間蔓延了開來。

  雲靖然收好《無字天書》,翻身下床,凝神戒備著。

  忽然,一道冰冷的殺氣直襲向自己的胸口,但雲靖然卻看不到半點影子。

  這只妖竟會隱身!

  殺氣,襲至。

  雲靖然感到四周充滿了森冷的陰寒之氣,像是某種利刃,正從四面八方朝她鋪天蓋地疾射而來。

  唇邊勾起一抹輕蔑的冷嘲,雲靖然右掌一翻,華光突現的同時,一把泛著紫芒的光劍已握於手中。

  淩空一劃,劍光似水,一圈圈耀眼華麗的光波,頓時如波浪般向外層層蕩了開去。

  浮光掠影中,那些紫芒撞上了四周的陰寒之氣,只聽「啊」的一聲淒厲慘叫,淩厲的劍氣像是擊中了什麼,一縷鮮血詭異地從虛處空湧了出來,灑了一地。

  陰寒之氣驀地消失了,「彭」的一聲,似有什麼東西在匆忙中撞上了敞開了窗戶,窗上的玻璃應聲而碎。雲靖然眼中神色一寒,握緊了手中的「紫電」,跟著從窗口躍了出去。

  此時,天色已暗了下來,校園裡顯得有些安靜。

  在這裡的一般都是富家子弟,哪裡會守著規矩老老實實呆在學校,一到晚上大多數人便都溜去逍遙快活了。所以,雲靖然這一路急追倒也沒遇上什麼人。

  追蹤著那股妖氣,雲靖然一直追到校內一處比較偏遠的林子裡。

  林子裡很昏暗,淡淡的月光透過樹梢映下了一片片斑駁的影子,顯得有些詭異。

  雲靖然踏進林子,右手雙指朝自己額心一點,已開了天眼。

  那只妖不知躲到哪裡去了,但雲靖然卻感到這林子裡有股濃重的妖氣。看來這就是它平時的居住之所了。

  眼角的餘光似看見有一團霧形的東西閃到一顆樹後,雲靖然冷笑,提劍追了過去。

  這時,林中忽然隱隱傳來了女孩壓抑的哭泣聲,時斷時續。

  難道是那些失蹤的女孩?

  雲靖然連忙集中起精神,循聲尋去。

  終於,在林子的西南角,雲靖然找到了那名正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孩。

  那女孩似聽到了腳步聲,擡起頭來,看見雲靖然,卻是滿面驚駭地往後挪退了幾步。

  女孩留著一頭很長的頭髮,烏黑亮麗,長得很漂亮。身上那件白色的小洋裙早已汙漬斑斑,很狼狽,明媚的大眼裡蓄滿了淚水,很惹人心疼。

  又朝那女孩走近了幾步,雲靖然忽然感應到一股更重的妖氣。神色一冷,雲靖然毫不留情地出劍,劍光淩空一劃,已無情地抵住了女孩的咽喉。

  「啊——別殺我——別殺我——求求你——」那女孩駭得臉色發白,放聲尖叫,更是淚流滿面,渾身顫抖。

  雲靖然淡淡看了她一眼,放開了手中的劍。

  她剛才是故意試探那女孩的,但看她一點反抗的力量都沒有,應該不是妖。

  看來這小女生在這座林子裡呆很久了,身上都染上了妖氣。

  「別怕。我是來救你的。」

  雲靖然說著,向那女孩伸出了手,可那女孩依然畏縮地向後微挪了挪。

  雲靖然歎氣。

  她已經盡量讓自己的目光顯得柔和了,可這膽小的女生還是這副怕得要死的樣子。

  有時候她真寧願面對那些妖魔鬼怪,也不想面對像這種似乎一碰就會碎的柔弱小女生。

  女孩半信半疑地看了雲靖然好半天,似乎最終確認了雲靖然沒有惡意,可憐兮兮地將伸出了手。

  雲靖然一拉將她拉了起來。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那女孩哽咽著聲,帶著濃重的哭腔,「我叫小文,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裡。那天晚上我正想給思齊送些小點心,但忽然眼前一黑,莫名其妙就昏倒了。醒來的時候,就在這了。」

  ——果然是那慕思齊惹的禍。

  雲靖然冷哼,放開了小文冰冷的小手。

  「還有其他人呢?」

  女孩輕輕搖頭。

  雲靖然見問不出什麼,便轉過身帶路。

  「緊跟著我。」

  小文連忙點頭,快步趕上雲靖然,乖乖地跟在她身後。

  突然,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又傳出了一把怪異的聲音,在這昏暗而寂靜的林子裡顯得恐怖異常。

  「啊——有鬼——我害怕——我害怕——」小文似受了驚嚇,再度放聲尖叫,踉蹌後退了兩步。

  「別吵。」

  雲靖然被她高八度的分貝震得有些耳痛,一時間也分辨不清那妖怪的方向。

  就在這時,一股陰邪之力朝雲靖然她們撲了過來。雲靖然連忙一手抓住小文,一手揮出一劍,往旁邊靈巧地一閃,險險避開。

  正想微鬆一口氣,忽然背心一痛,似有什麼東西刺入了背部,一股陰寒頓時襲遍全身,下一刻,陣陣黑暗已籠罩了下來。

  雲靖然轉身。

  在她身後,原本很柔弱的小文朝她露出了一抹詭異的冷笑。

  ——她上當了!

  雲靖然心中一寒,都怪自己太大意了。

  極力保持的心志清明,雲靖然緊握著手中的「紫電」,冷冷注視著小文。

  「真不愧是驅魔龍族的後人呢!中了我的冰焰咒竟還能撐這麼久。」小文臉上的笑容越發詭異,忽然,她神色一冷,右手舉起的同時,那只原本柔軟美麗的小手竟變成了尖銳的利爪,閃著寒光。

  不等雲靖然有所反應,小文獰笑著,利爪一探就往雲靖然心口無情掏去。

  雲靖然凝聚起最後的力量,抵劍一擋,「叮」的一聲,火花閃現。雲靖然雖勉強避過一劫,卻被那一爪強大的勁力震得胸口一陣疼痛,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就向後跌去。

  眼看就要狼狽地跌到地上,忽覺腰間一緊,竟已置身於一具溫暖的懷抱之中。

  恍惚中,她聽見了一道很熟悉的笑聲。

  「原來驅魔龍族的傳人竟是這麼沒用啊!」

  吃力地睜開了眼,她看見了那陽光般的微笑,還有那雙如星光般迷人的眼睛。

  「藍紹!」認出眼前之人,雲靖然怒極攻心,便徹底陷入了黑暗。

  誰說驅魔龍族的人沒用的!

  她一定要剝了他的狼皮!

  ——這是雲靖然最後的意識!

第2章(2)  

  睜開眼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陽光透過天藍色的窗簾淡淡地灑下,照出一室溫暖明媚。

  看著房間裡陌生的擺設,雲靖然心裡一驚。

  ——這不是自己的房間。

  但才剛剛坐起,忽然一陣昏眩襲來,雲靖然不禁伸手撫住額際。

  看來那個妖族的傢夥咒術似乎挺厲害的。

  ——藍紹?!

  腦海中又閃過自己昏迷前所看見的那張笑臉,連忙勉強擡頭環視了下四周。

  難道這裡是藍紹的房間?

  雲靖然正想翻身下床,但身體裡猛地湧上一陣寒意,竟眼前一黑,幾乎跌下床去。

  忽然,感覺有一雙手扶住了自己的腰,雲靖然潛意識地便一拳揮了過去。

  那人側頭一閃,伸手便輕易地抓住了她的拳頭。

  「原來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啊!」耳畔又響起了那道慵懶感性的聲音。

  雲靖然擡頭,冷冷盯住那張熟悉的笑臉。

  「放開。」

  聳聳肩,藍紹放開了她的手。

  「那只妖呢?」雲靖然勉力讓自己站穩,冷冷地問。

  藍紹看了她一眼,「你認為自己現在還能去收妖?」

  「不關你的事。」雲靖然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藍紹,就踉蹌向門外走去。

  既然他不想告訴她,那麼,她就自己去查。

  她要證明給他看,驅魔龍族的後人並不是他所想像中的那樣沒用。

  真是一個倔強的女孩。

  藍紹唇角微微一牽,「你應該先解決你身上所中的咒術。」

  雲靖然冷哼了聲,並沒有轉身,而是伸手扣上了房門的把手。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現在打開房門——」

  還未等藍紹說完話,房門已打了開來。

  然而,當雲靖然看清了門外的情景,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殺了裡面那頭狼!

  門外,站滿了人。

  裡三層,外三層,就像古時候人們擠在台前看戲一般熱鬧。

  每個人臉上表情各異,有人冷笑,有人嫉妒,也有人羨慕……但更多的卻是一副看好戲的幸災樂禍。

  一個女生一大清早從男生的房間走出來,又能傳成什麼好事呢?

  雲靖然冷冷地注視著門外看熱鬧的男孩女孩們,面無表情。

  這時,一個人影忽從人群中衝了出來,尖叫了聲:「不要臉。」然後,揚手竟就要給雲靖然一巴掌。

  雲靖然眼中神色一閃,伸手一扣,牢牢扣住了那人的手腕——是那天那個叫小情的女孩。

  這世上能打得到她的人,可沒有幾個啊!

  雲靖然冷冷地看著小情漸漸發白的臉。

  「放手。好痛。你放開啦——痛死了——放手——」小情痛得尖叫,想掙脫卻又力不從心。

  「你沒資格隨便動手打人。」雲靖然的聲音冷得幾乎沒有溫度,因心底的憤怒,手上不自覺地越發用勁。

  「啊——」小情再度一聲慘叫,哭叫著,「你這個不要的狐狸精,是你勾引藍紹,竟還說我沒資格——昨天夜裡我明明看見你依偎在紹的懷抱裡——不是你勾引他,是什麼?我才是藍紹的女朋友——我才是——」

  看起來這些人是她叫來的。

  雲靖然眼底的冰冷又深了三分。

  「她的手腕快斷了。」

  身後忽然又響起了藍紹的聲音,但聲音裡並沒有一絲憐惜或是心痛,而是一種就事論事的平淡語氣。

  雲靖然回頭冷冷掃了他了一眼,放開了小情。

  「紹——」小情哭叫一聲撲進了藍紹的懷抱,傷心地哽咽著,「我的手好痛哦——」

  接下來的哭訴,雲靖然已沒興趣再聽下去,正欲離開,卻聽身後藍紹很溫柔地對小情說:「小情,靖然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了,你聽清了嗎?」

  一句話,震得在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你說什麼?」小情最快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高聲尖叫,「她——她只是——」

  忽然,藍紹一指點住了小情的唇,「如果再讓我聽到什麼不利於靖然的流言,你應該知道下場。乖乖地做一個聽話的好女生,嗯?」

  他的唇邊帶著很溫柔、很迷人的微笑,聲音也很柔,很輕,就像是在哄一個三歲的小女娃,但言辭裡的冷酷,卻讓人不寒而慄。

  小情的眼裡掠過一絲驚懼,但心底依然有著不服,「她是你女朋友,那我呢?紹——我們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紹,不要丟下我——」

  「小情,我們之間的遊戲結束了。」藍紹眉宇間已有些不耐煩,「三天的時間已經到了。」

  「不要——」小情號啕大哭,泣不成聲,「紹,我愛你,不要丟下我——紹——」

  聽著小情的哭聲,一直背對著他們的雲靖然冷冷一笑。

  ——又一出老套的愛情鬧劇啊!

  忽然,眼角的餘光在人群中捕捉到一抹熟悉而單薄的身影,隨即又迅速地消失在人群中。

  「是他?」

  雲靖然心中一動,就要追上去,卻被藍紹一把拉住。

  「放手。」雲靖然冷喝。

  藍紹往人群中淡淡看了一眼,竟懶懶地回了她一句:「不放。」

  雲靖然猛地回頭,兩人目光相撞,也彼此看清了對方眼中的冷笑與挑釁。

  「不要逼我動手。」從未有過的怒火幾乎燃盡了雲靖然的理智,但藍紹的下一句話,卻成功地讓雲靖然的怒火熄滅無蹤。

  「我知道你要的東西在哪。」

  看著藍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雲靖然終於知道,眼前這匹狼原來真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房門「砰」的一聲再度關上,這一次是雲靖然主動反扣住藍紹的手,拉著他進房間,也不理會被關在門外的男生女生們臉上是怎樣一副錯愕的表情。

  「你知道些什麼?」房間裡,雲靖然冷冷地盯著藍紹,眼中的神色幾乎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般。

  「水月之晶」是驅魔龍族中永不外傳的秘密,為什麼狼族的人會知道?

  藍紹看了眼還被緊緊抓住的手腕,忽然低低地笑了,「如果你現在眼神溫柔些,說話輕一些,我可能就會抵受不住美色的誘惑,直接就把答案告訴你。」

  雲靖然冷哼了一聲,手上一用勁,竟將藍紹硬生生地壓在冰冷的牆上,微瞇起雙目。

  「別當我是外面那些小女生。」

  此時,他們是如此的靠近,藍紹迷人的眼睛霎時又深邃了幾分。

  「你不是跟她們差不多年紀嗎?何必讓自己這麼累呢?」

  「我的事與你無關。你只要告訴我你所知道的。」

  藍紹微笑,「你現在是有求於人。」

  雲靖然冷瞪了他一眼,放開了手。

  「要我告訴你也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藍紹依舊笑得漫不經心,眉宇間那抹狂傲與不馴,彷彿世界上所有的事都掌控在他的手中。

  「什麼條件?」雲靖然忽然覺得他唇邊的笑容很礙眼,強忍住揮拳相向的衝動。

  藍紹看了她一眼,「那天在教室裡,我已經說過了。」

  「你這頭色狼。」雲靖然眼眸一沈,語氣中已透露出危險的氣息。她一向不喜歡受人威脅,更別提被一頭狼威脅。

  「彭彭彭——」

  門外忽地響起了激烈的敲門聲。

  「裡面的同學,趕快出來。再不出來,我就闖進去了!」

  是教導老師的聲音。

  雲靖然微微一怔,忽見藍紹伸手打了個響指,猶如變戲法般,原本空無一物的書桌上,多了幾本書本。

  不等雲靖然回神,藍紹竟一把拉過她,坐在書桌旁,硬塞了支筆給她,然後自己也跟著坐了下來,就在這時,門被撞開了,一群人已衝了進來。

  「老師,發生什麼事了?」

  藍紹站了起來,看著門口那一堆人,一臉無辜與驚訝。

  教導老師看了看書桌旁拿著筆面無表情的雲靖然,又看了看滿桌面的書,聲音已顯得有些遲疑:「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老師,靖然學妹遇到些學習上的問題,所以拿過來和我討論一下,有什麼問題嗎?」

  「……」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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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2-18 18:57:48

第3章(1)  

  一場風波就這樣平靜地過去了。

  雖然昨天教導老師相信了藍紹所說的話,但整個校園裡早已流言四起。

  很多人都說雲靖然搶了小情的男朋友,是標準的狐狸精。

  但也有很多人對雲靖然抱著同情之心,因為小情可以說是這座學校裡的大姐大,暗中頗有勢力。現在,她正找機會,想要狠狠地報復雲靖然。

  基於這兩項原因,學校裡的許多人都躲雲靖然躲得遠遠的,就怕惹禍上身,而雲靖然也樂得獨來獨往,不用刻意地掩飾自己的特殊身份。

  只是,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還是會感到一絲寂寞和孤獨。

  從小到大,她幾乎沒有一個真正知心的朋友。

  難道心煩的時候,跟人家說,我昨天碰到的鬼有多難抓,我今天殺的妖有多狡猾嗎?

  可能還沒說完,就把人家給嚇跑了!

  夜,很安靜。雲靖然坐在草坪上呆呆地望著天上的月亮。

  「水月之晶」至今沒有下落。那天,她並沒有答應藍紹的條件,那頭瘋狼也不知腦袋裡都裝了什麼,玩火竟玩到了天敵的身上了。

  她是個好強的人,更不喜歡受人威脅。

  所以,她寧願多花些時間和精力,自己找出「水月之晶」。

  只是那天之後,慕思齊就像是人間蒸發了般再也沒有出現過,而那只妖也隨之無影無蹤。

  本來她還想找慕思齊好好問清楚,那只妖究竟為什麼要抓那麼多女孩?而那些女孩現在又到哪裡去了?

  「靖然。」身後忽然響起一道很輕微的聲音,覺得有些耳熟,雲靖然轉過了頭,就看見一個穿著白T恤的女孩朝她小跑了過來,還不停地四下裡張望著,很是緊張的樣子。

  「是你。」雲靖然認出是開學的第一天被小情她們欺負的那個長髮女生。

  「是啊。」那女生靦腆地笑了笑,見四周沒什麼人就在雲靖然身旁坐了下來,「我看見你一個人在這裡坐著,想過來跟你說聲謝謝。」

  「你那天已經謝過了。」

  「但我還是要再跟你說聲謝謝。」女孩咬了咬唇,低下了頭,「我知道自己膽子小,其實,幾天前就想找你,可是——」女孩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說下去。

  「你不用說。我知道。」雲靖然淡淡地接過話。

  「對不起。」女孩的頭垂得更低了。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雲靖然看了她一眼,「做人要有骨氣些。」

  「嗯。」女孩使勁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塞進了雲靖然懷中,「這個送給你。謝謝你那天幫我。」

  雲靖然拿起一看,是一個包裝得很漂亮的禮盒。

  「謝謝。」她大方地收下。

  「我叫丁小蕊。」女孩擡起頭,滿臉期待地看著雲靖然,「我們可以做個朋友嗎?」

  雲靖然發現,這個丁小蕊雖長得不是特別漂亮,卻有一雙很清澈的眼睛,閃亮亮的,就像天空上的繁星。

  看著這樣一雙眼睛,雲靖然實在無法說出拒絕的話,「如果你不怕被我連累的話。」

  丁小蕊雙眼猛地一亮,「你願意和我交朋友了?」

  雲靖然微笑,笑容已不再似平時那般冰冷,拿起手中的禮物拎了拎,「我都收下你的禮物了。」

  月光下,雲靖然的笑容帶著一絲溫暖而柔媚的色彩。

  她的五官本來就很精緻,平日裡總是將長髮高高束起,眉宇間帶著淡漠與疏離,老是一副拒人於千�之外的樣子。但今天晚上,她卻將一頭黑髮放了下來,隨意披散在肩頭,多了一分嫵媚,少了一分清冷。

  「靖然,其實你應該多笑!你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丁小蕊盯著雲靖然的笑容,由衷地讚歎。

  頭一次被人這麼直接地誇漂亮,雲靖然感到一絲不自在,「好了,快去睡吧,明天還要上課。」

  「嗯。你也早點睡。」

  目送著丁小蕊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雲靖然拿起手中的禮盒打了開來。

  裡面裝著一隻漂亮的小維尼熊,脖子上還套著一個紅色的蝴蝶結,一對眼睛圓滾滾的,可愛而有神。

  這怕是自己第一次收到朋友送的禮物吧!

  雲靖然不自覺地會心微笑。

  「那個女孩說得沒錯,你是應該多笑!」

  突然響起的熟悉聲音讓雲靖然背脊一陣緊繃。

  又是那頭色狼!

  雲靖然唇角的笑容霎時變冷。

  「你怎麼每一次都拿這種表情歡迎我?」

  見雲靖然沒回答,藍紹自顧自地在她身旁坐下,然後,優雅而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躺在了柔軟的草坪上,雙手枕著後腦。

  「今晚的星星真漂亮。」

  「你別告訴我,你三更半夜跑出來,就是特地來數星星的。」雲靖然臉上的冷意還未褪去,對這頭瘋狼兼色狼,她一向沒什麼好感。

  藍紹微側過頭,邪魅地輕笑,「我喜歡你長髮放下來的樣子。只是你什麼時候才會用剛才那樣的笑臉對著我呢?」

  雲靖然轉頭對上他的視線,「等到收伏你的那一天。」

  「你不會收我。」月光下,藍紹眼中的光芒變幻閃爍著,竟比天上的繁星還奪目。

  真是一個自大的傢夥啊!

  雲靖然微微避過他的眼神,冷哼了一聲:「原來你不僅瘋癲好色,還很自大狂妄。」

  「過獎過獎。」藍紹臉不紅心不跳地接受了她的「讚美」。

  看著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雲靖然就覺得邪火直往上冒。

  為什麼自己每次遇到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總會隨之崩潰呢?

  「你就慢慢數你的星星吧!」

  站起身,雲靖然正要轉身離開。

  「你真不想知道『水月之晶』的下落?」

  身後那道慵懶的聲音成功地阻止了雲靖然的步伐。

  「我不會答應你任何條件。」

  「這次我先免費贈送你一個禮物。」藍紹不知什麼時候已站了起來,正伸手拍著身上所沾的草屑。

  「你會這麼好心?」雲靖然轉身,眉眼間滿是質疑。

  「你這樣可很傷我的心。」藍紹臉上的笑容還是一貫的慵懶邪魅,只是這次眼睛裡卻多了一點雲靖然無法猜透的東西。「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見他率先投入夜色之中,雲靖然連忙跟上。

  她倒要看看,這頭瘋狼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跟著藍紹拐了好幾個彎,雲靖然被帶至一座小樹林面前。

  竟是上次被那只妖襲擊的林子。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雲靖然看了眼面前黑漆漆的林子,忽然感應到一股很濃重的妖氣,不禁皺起雙眉。

  昨天自己曾來過這裡,本想查出點蛛絲馬跡,進去後卻什麼也沒發現,就連那只妖也不知去向。

  但為什麼現在竟又有這麼濃烈的妖氣?

  藍紹回過頭,對著雲靖然邪魅一笑,神色半真半假。

  「你猜我是不是想先姦後殺?」

  雲靖然挑眉,「那你信不信我會先剁了你的狼爪?」

  藍紹聳聳肩,不置可否,人已閃身進了小樹林。

  林子裡很昏暗,月光透過樹梢投下了一片片斑駁的影子,在夜風中詭異地跳躍閃動著。

  跟在藍紹後面,雲靖然感應到了越來越濃重的妖氣。

  「你究竟在搞什麼鬼?昨天我來過,並沒有這麼重的妖氣。」

  「那只能說明你功夫不到家。」

  藍紹並沒有回頭,但光聽那語氣,雲靖然就已想像得出他臉上的神情。

  暗中握緊了雙拳,雲靖然冷哼了聲。

  這時藍紹在一株老樹面前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一臉神秘,「你是不是想找那些失蹤的女孩?」

  雲靖然看了藍紹一眼,「你不要告訴我這些失蹤的女孩與『水月之晶』有關係!」

  藍紹輕笑,沒有回答,而是淡淡瞄了眼身旁的老樹。

  雲靖然走近一看,就看到那樹皮的正面,有一個特殊的火型符號,那是妖族特有的標記。

  「這裡竟被妖族的人下了結界?!」雲靖然看著一臉莫測微笑的藍紹,「我怎麼覺得你帶我來這裡另有目的?」

  藍紹雙手環胸,悠閒地靠著身後的老樹,反問:「你怕了?」

  「這世上已沒有什麼事會讓我害怕的了。」雲靖然冷笑,「只是你這頭狼太過狡猾,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當然得防著你。」

  「說話可真坦白。」藍紹唇邊的笑意並未落下,反而又加深了幾分,「我發現我是越來越欣賞你了。」

  「我用不著你欣賞。」

  雲靖然冷哼了聲,雙手已結下法印,大喝一聲:「破——」頓時金光閃現,面前那株老樹竟消失了,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座莊嚴而肅穆的古堡。

  ——沒想到這座校園裡竟另有天地。

  回過頭,雲靖然發現藍紹的神色中竟無絲毫驚訝,就似乎這世上的一切都在他的預料和掌握之中。

  這個看起來自大而又狂妄的傢夥,其實並不像表面那般簡單吧?

  雲靖然的心底稍稍多了一分戒心。

  「我說過,要送你一件禮物!」

  藍紹臉上的笑容永遠是那麼深不可測,雲靖然也懶得再費力去猜測。

  總有一天,她要將這頭瘋狼的笑臉一拳打歪!

  「你出手還真大方啊!」雲靖然一邊嘲諷地頂回去,一邊暗中凝神戒備,慢慢朝那座古堡走近。

  這座古堡似乎年代已是非常久遠,顯得有些荒廢,堡外的石牆上還刻著神秘圖騰,陰森而鬼詭。

  看起來,這倒有些像血族人的住居地。

  ——慕思齊!

  雲靖然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那抹憂鬱而落寞的身影。

  就在這時,堡內響起了一道尖叫聲:「啊——不要殺我——」

  雲靖然吃了一驚,連忙衝了進去。

  古堡的鐵門竟未關上,雲靖然衝進去的時候,看到有一股妖氣從堡內的一個窗口逃竄了出去,速度很快。

  但她已顧不得追擊,因為她看見地上躺著一名短髮女孩,胸口上赫然插著一把尖刀,渾身是血,正不斷抽搐。

  雲靖然心底一沈,跑過去的時候,那女孩竟已停止了抽搐,斷了氣息。

  兇手好狠!那一刀正中心臟,準確無誤!

  空氣中,滿是濃重的血腥味,幾欲讓人作嘔。

  雲靖然心情沈重地環顧了下四周,只見古堡東面的一個角落裡,還有十多名女孩正滿面驚駭地擠在一起,面無人色,似乎早已嚇得發不出聲。

  而在不遠處的另一個角落,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慕思齊。」

  角落裡,那道單薄而略顯瘦弱的身影在不斷顫抖著,整個身軀幾乎蜷縮在一起,頭埋得很低,嘴裡似乎喃念著:「我不要喝人血,我不要喝人血。我不要——」

  「慕思齊。」

  雲靖然又叫了一聲,伸手就要碰上慕思齊的肩膀。

  「不要碰他。」藍紹突然衝了過來,一把拉過她。

  就在這時,原本低垂著頭的慕思齊猛地擡起了頭,朝著雲靖然一聲低吼,撲了過來。

  藍紹眼中似有銀光一閃,竟定住了慕思齊的身形,使他無法再上前半步。

  雲靖然看著慕思齊在那無形的結界中痛苦掙紮著,眼中掠過一絲淡淡的複雜。

  此刻那雙原本琉璃似的迷人眼眸已變成了駭人的血紅色,那兩顆又尖又長的牙齒露在唇外,閃爍著陰森雪白的光澤。

  這還是慕思齊嗎?

  那個落寞得令人揪心的慕思齊?

  「你沒看到他正處於瘋狂狀態嗎?你明知道他是血族人,竟還這麼接近他?!」

  耳旁忽然響起了藍紹略帶冷意的怒喝聲,這時雲靖然才感覺到自己被他緊拽的手臂竟隱隱生疼。

  他這麼用勁幹什麼?

  擡起頭時,雲靖然看見藍紹的眼睛不知什麼時候竟已變成了銀灰色。

  ——傳說中,狼族只有在極端憤怒傷心和極端嗜殺的時候,眼睛才會變成銀灰色。

  此時的藍紹,似乎很憤怒!

  「放手。」忽略心底湧上的異樣感,雲靖然掙開了藍紹的鉗制。

  在放手的那一剎那,藍紹銀灰色的眼眸恢復正常,漆黑如墨,深沈似海。

第3章(2)

  雲靖然並沒有搭理他,此時她的全副精力都在慕思齊身上。

  「看起來他應該還沒吸到人血。」

  雲靖然邊說,雙手邊連結法印,化出一道光符疾射入慕思齊的額際。金光閃現過後,原本不斷掙紮的慕思齊雙目一閉,安靜了下來,就連那尖細的白牙都慢慢收了回去。

  「我以為你會收了他。」身旁的藍紹冷笑,語氣中帶著嘲弄,「沒想到驅魔龍族的人竟這麼心軟啊。」

  雲靖然淡淡掃了他一眼,「驅魔龍族向來只抓為非作歹的妖魔,而且,我還有很多事都沒查清楚。」

  藍紹眼中似有什麼複雜光芒閃過,卻是一閃即逝,轉眼間,唇角竟又帶上了那一貫慵懶邪魅的輕笑。

  「我已經是第二次救你了。」

  「是不是要我以身相許?」雲靖然回頭看著他,冷笑。

  「這個提議好像不錯。」

  「做你的春秋大夢!」

  雲靖然冷瞪了他一眼,然後便丟下他,走到那些早已嚇得面無人色的女孩們面前。

  看著那一張張驚慌失措的臉,她不自覺地皺起雙眉。

  剛才進來的時候,明顯有一股妖氣,這些女孩應該就是學校裡失蹤的少女。

  「是不是在想怎麼善後的問題?」

  身後又響起了藍紹涼涼的聲音。

  這一次雲靖然沒有頂回去,反而眉頭皺得更深,「她們該看的,不該看的全都看見了。」

  「你信不信我有辦法讓她們忘記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事?」

  回過頭,雲靖然就看見藍紹唇邊那抹自信的微笑。

  「你竟會失心咒?!」

  雲靖然微一挑眉,不得不懷疑起藍紹的身份。

  雖然狼族一向有著深不可測的法力,但傳說中失心咒卻是狼族王室裡不傳的秘法,只有正統的王室成員才有資格修煉這種魔法。

  「看來你懂得東西也不少啊!」藍紹略帶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雲靖然挑眉,向後退了兩步,主動讓出位置。

  既然他會失心咒,那現在並不是自己逞強的時候。

  那邊讓藍紹去善後,雲靖然則走到那死去的女孩身邊,雙手合十,閉目默念大悲咒,為她的靈魂超渡……

  希望這無辜的女孩可以放下怨念,登上極樂世界。

  「你現在準備怎麼辦?帶她們出去?」施完咒術的藍紹走到雲靖然身邊,又看了眼還在昏睡狀態的慕思齊,「還有他,你要怎麼處置?」

  雲靖然睜開眼看著藍紹,神色卻有些冷漠,「你早就知道她們被關在這裡對不對?」

  藍紹聳聳肩,不置可否。

  「你要是早一些帶我來,這個女孩根本就不會死。而且,憑你的能力還會救不了這幾個女孩嗎?」

  藍紹懶懶地看了眼那些因咒術而昏睡的女孩,「她們的生死與我無關。」

  「你好冷血。」

  「我的血本來就是冷的。」

  「那你又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救她們?」

  「我說過,要送你一件禮物。」

  「你這個禮物,我受不起。」

  「但你現在站在這裡,不正表示你已經接受我的禮物了嗎?」

  「你——」雲靖然暗中握緊了雙拳,活了十八年,她第一次產生了掐死人的衝動,不,應該是掐死一頭狼的衝動。

  「你為什麼這麼生氣?」藍紹忽然冷冷地問了一句,漆黑的眸子裡似乎又隱隱有銀芒閃過,「你是因為這些女孩生氣,還是因為慕思齊?怪我沒及時帶你來救他?」

  「隨你怎麼說!」雲靖然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

  「你喜歡他!」

  藍紹冰冷的語氣竟像是帶著質問,雲靖然不禁僵直了脊背,心頭有一股無名火冒了出來。

  「喜歡又怎樣?不喜歡又怎樣?都不關你的事!」

  雲靖然邊說著,邊扶起昏睡的慕思齊,往堡外走去。

  「越有挑戰性的東西,我越喜歡。」望著雲靖然的背影,藍紹唇邊泛起了一抹冷笑,黑眸裡的銀芒卻似乎又深了幾分。

  黑暗的堡裡忽然又出現了一道白色的身影,烏黑的長髮,大大的眼睛。

  竟然是那日在林子襲擊雲靖然的小文。

  「藍紹,你似乎有些假戲真做了啊!」

  小文的唇邊噙著一抹冷笑。

  藍紹的眼中掠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你不知道嗎?入戲深些,才能演得更為逼真啊!」

  「是嗎?」小文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我不管你怎麼做,只要,我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了。」

  她的目的,只是為了讓思齊成為真正的血族人,而藍紹……

  小文又笑了笑,「不過,那個雲靖然真是一個很會吸引人的女孩子呢。」留下話,小文漸漸隱去了身形。

  「雲靖然。」

  藍紹站在黑暗裡,低聲輕念著這個名字,忽然伸手摀住胸口,微皺起雙眉。

  剛才,自己究竟是為什麼而生氣?

  事情好像漸漸脫離控制了……已經不是演戲這麼簡單了……

  學校裡竟發生了命案,一時間整座校園裡人心惶惶。

  沒有人知道是誰報的警。警察們只是在小樹林裡找到了一具屍體和十多名失蹤少女,其他的什麼線索也沒有。

  而那十多名失蹤少女就像是被人抽去了記憶般,根本就不記得發生過什麼事,警察們都束手無策。

  於是,校園裡流言蜚語滿天飛,都說學校裡鬧鬼了!

  正當學校裡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雲靖然的房間裡卻瀰漫著一股詭異而令人窒息的氣息,幾乎是一觸即發。

  「出去。」

  與藍紹對視了三秒鐘之後,雲靖然再一次地下了逐客令。

  但面前一臉無動於衷的少年,竟對著她展開了一抹迷死人的笑容,連聲音都顯得慵懶且感性:「我忽然發現我喜歡上這間房間了。」說完,竟轉身就懶洋洋地賴在了小沙發上,似乎連動也不想動。

  雲靖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現在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世上會有「暴走」一詞?

  從初遇時的花心濫情,到小樹林裡的冷酷邪魅,再到現在的——死纏爛打。

  眼前這頭瘋狼果真是變幻多端,反覆無常,讓人無法捉摸。

  「你真不想走?」雲靖然微微瞇起雙眼,透出了一絲危險的光芒。

  走出小樹林開始,他便一直跟著自己陰魂不散,甚至跟進了宿舍。

  但她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難道她這個驅魔龍族的傳人是當假的嗎?

  「若是我有什麼事,你永遠也不可能知道『水月之晶』的下落。」沙發上的少年依舊一臉懶散的微笑,迷人的漆黑眼眸中卻是隱露精光。

  「你威脅我?」雲靖然冷笑。

  藍紹聳聳肩,竟很乾脆地承認:「是,我是威脅你。」

  雲靖然面色一變,忽然冷靜了下來,雙手環胸,「我憑什麼相信你知道『水月之晶』的下落?」

  「要我證明給你看嗎?」藍紹站了起來,竟筆直往床頭走去。

  床上,慕思齊依舊昏睡著。

  藍紹看了慕思齊一眼,伸手一探,卻是探嚮慕思齊所睡的枕頭底下。

  ——《無字天書》!

  ——她今天忘記收起來了!

  雲靖然心中一驚,想要阻止時卻已來不及了,藍紹已經拿出了那個漆黑木盒。

  神色一冷,雲靖然右掌一翻,華光暴射之際,紫電幻劍已架在了藍紹的脖子上。

  「我對你們驅魔龍族的《無字天書》沒興趣,只是想讓你看一樣東西。」脖子上雖架著利器,但藍紹的唇邊依舊掛著無謂的輕笑。

  打開了黑盒,當藍紹拿出《無字天書》的時候,奇跡般的,原本猶如死物般的《無字天書》,竟泛起了一抹藍光。雖然很微弱,但雲靖然還是感應到了那股力量。

  ——那是「水月之晶」的力量!

  「『水月之晶』在哪裡?」

  雲靖然收回了手中的紫電,與這個狼族的傢夥硬碰硬可能只會得不償失。

  「條件!」藍紹揚了揚眉,眼角的餘光卻已經瞄到床上躺著的慕思齊微動了動眉頭。

  「好,我答應。」一咬牙,雲靖然決定豁出去了。

  畢竟,這不僅關係著她個人的夢想,而且關係著整個家族的命運。

  反正所謂的男女朋友關係,對她來說只是一種形式,她根本就不會對眼前這頭瘋狼動心,更不容許自己動心。

  「你答應了什麼?」藍紹唇邊勾起一抹詭異的輕笑。

  「答應做你的女朋友。」

  話剛說完,雲靖然就已察覺到床上躺著的人已經醒了。

  「慕思齊!」

  雲靖然轉過頭,便捕捉到那雙淡漠的眼睛裡所閃過的複雜與痛楚。

  「他醒了,那我就不打擾你們『談心』了。」

  藍紹看了慕思齊一眼,竟轉身便走了出去。

  雲靖然奇怪地目送著他離去,很是不解。

  剛才他不是打死也不走的嗎?

  她並沒有看見,當藍紹帶上房門關起來的時候,眼中卻閃過一絲自嘲的神色。

  ——他究竟是怎麼了?「水月之晶」的事他告訴她根本就是自找麻煩!可是剛才,他衝動之下,竟就那樣做了!

  他這是因為不服輸?還是因為——爭風吃醋?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2-18 18:58:35

第4章(1)  

  望著那雙琉璃似的淡漠眼眸,雲靖然竟微微有些閃神。

  眼前這落寞的少年真是很能激起人的保護欲呢!

  ——「你喜歡他!」

  想起剛才藍紹的質問,雲靖然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異樣感。

  她不知道喜歡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因為她根本就沒談過戀愛;但她不得不承認,對於慕思齊,她有著一種很特殊的感覺。

  那似乎,是一種很強的保護欲!

  「那個女孩是不是已經死了?」慕思齊低垂著眼,淡淡地問。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慕思齊沈默。

  「我知道,那個女孩不是你殺的,是那只妖。」雲靖然看了他一眼,「但你如果什麼都不說,以後會有更多的女孩受害。」

  「她不是普通的妖。」慕思齊的神情有些落寞,「她是妖族的公主,也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雲靖然怔了怔,竟還是妖族的公主,「看起來,你在血族的地位並不輕。」

  「我是血族的二王子。」

  雲靖然挑眉,這座學校還真是臥虎藏龍。血族的王子,妖族的公主,也許就連那頭瘋狼也不是什麼普通之輩吧?

  「那你未婚妻之所以殺那些女孩,是因為她們試圖接近你?」雲靖然問。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慕思齊眼中隱隱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傷痛,「她之所以殺她們,是想逼我喝人血。」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做血族人。」慕思齊擡頭,看著雲靖然,「我想做一個普通人。」

  雲靖然愣住了,原來這個血族人竟與自己有著相同的夢想。

  「血族的人雖永生不死,卻也同樣要承受著永生的寂寞和孤獨。」慕思齊又低垂下眼簾,使人看不清他眼中所藏的情緒,「而且,喝人血並不是件愉快的事。」

  看著那落寞的表情,雲靖然忽然不忍再問下去。

  「我獨自來這間學校,就是想脫離血族。」

  「這間學校為什麼能幫助你脫離血族?」雲靖然感到不解,血族人要變成普通人類並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

  慕思齊擡頭,看著雲靖然,「因為『水月之晶』。」

  「你也是為了『水月之晶』?」雲靖然感到不解,「水月之晶」是驅魔龍族的鎮族之寶,為什麼竟跟這麼多異族的人扯上了關係?

  「在我們族內一直流傳著一個古老的傳說。『水月之晶』的能量,可以讓血族人變成普通人。」

  「有人試過?」

  慕思齊搖頭。

  「既然沒人試過,你就這麼肯定『水月之晶』可以幫你?」

  「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不會放棄。」

  看著慕思齊眼中的執著,雲靖然覺得像是看到了自己。

  「我會幫你。」不假思索的,雲靖然脫口而出。

  慕思齊擡眼望著她,「你為什麼要幫我?」

  他們是命中注定的天敵,不是嗎?

  雲靖然聳聳肩,唇角含笑,「因為你和我都有著相同的夢想。」

  「你意思是說,我們可以成為朋友?」慕思齊淡漠的眼睛裡忽然閃過一絲異樣。

  「為什麼不可以?你難道以為我們驅魔龍族的人一定是見妖就殺、見魔就砍嗎?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只要你沒有害人之心,我會盡我所能幫你。」

  「謝謝。」慕思齊緊抿的嘴角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沒想到自己生平所交的第一個朋友,竟是名人類,而且還是名驅魔人。

  打開門出去的時候,雲靖然看見藍紹竟就站在門外,雙手環胸靠著牆,不知在想些什麼,神色間甚至帶著迷茫。

  「你可以回魂了。」

  聽到雲靖然的聲音,藍紹似乎才回過神,唇角一勾,轉眼間便又恢復了平日那種玩世不恭的模樣。

  「這麼快就談完心了?」

  「我有很多事要問你。」雲靖然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似要把他看透般。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來這座學校也是為了『水月之晶』?」

  「是。」

  「那你為什麼要找『水月之晶』?」

  「為了解開一個謎團。」

  雲靖然皺眉,「什麼謎團?」

  「你這樣子很像在審問犯人。」藍紹微笑。

  「如果你要這麼認為,隨你。」

  「找一個這麼囂張自負的女朋友,我好像有些自找罪受。」

  雲靖然漂亮的唇一揚,「我會讓你後悔提出這個交換條件。」

  「那我拭目以待。」

  「別跟我說廢話,你告不告訴我謎團都無所謂,但我一定要知道『水月之晶』的下落。」

  「可以。但在我告訴你之前,你必須履行自己的承諾。」

  雲靖然雙眉一斂,「我不是已經答應你了嗎?」

  「那只是口頭承諾,我也要看到實際行動。」藍紹眼中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什麼實際行動?」雲靖然雙眼一瞇,語氣已是陰寒無比。

  「比如說——」藍紹忽然湊近了她幾分,眼神迷離而深邃,那雙漆黑的眼眸就彷彿會勾魂一般,讓人沈醉在其中而不可自拔。

  此時,他們是如此的靠近,靠近到可以清楚地聽到對方的呼吸聲,雲靖然那雙漂亮的眼眸中微微閃過一絲迷茫失措的神色。

  四周的氣氛頓時曖昧起來,那一剎那間,就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就在兩人的雙唇即將觸碰上的時候,突然,像是被什麼驚醒了般,雲靖然猛地退了一步,緊接著面色慘白地一拳揮了過去,「你去死。」

  「啪」的一聲,藍紹左眼眶竟被打了個正著,頓時一片烏青。

  「你這個女人。」摀住受傷的左眼,藍紹漆黑的右眸閃過銀芒,眉宇間更是隱隱浮現出一抹冰冷的怒意。

  該死的,剛才他竟也失神了!

  原以為一切在自己掌控之中,他甚至算到了雲靖然可能會出手打他。

  但當他接近她的時候,他竟意亂情迷得忘記了。

  活了五百多年,他這是第一次被人打。

  ——而且還是被女人打。

  「你最好實現你的諾言,不然我會讓你雙眼對稱。」雲靖然努力壓下幾乎要跳出胸口的心臟,努力地讓自己面色平靜。

  差一點就讓這只瘋狼給奪去初吻。

  「靖然。」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怯弱而微小的聲音,雲靖然轉過身,就看見了丁小蕊。

  「你們——」丁小蕊偷偷瞄了眼正捂著左眼處於暴怒中的藍紹,「發生什麼事了?」

  雲靖然此時心情已恢復了下來,挑了挑眉,「沒事,我剛才只是在教訓一頭色狼。」

  「他受傷了嗎?」丁小蕊看了看藍紹,言語間有掩不住的關切。

  「靖然怎麼捨得我受傷。」藍紹微笑著放下了手,左眼上的烏青早已不見,臉上又是一貫的慵懶邪魅。

  「哦,你沒事就好。」丁小蕊微紅著臉垂下了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又一個被騙的小女生!

  雲靖然心中冷笑的同時,卻也感到了另一種情緒。

  似乎,有點淡淡的酸澀。

  「我一會再來找你。」藍紹經過雲靖然身邊時,故意親暱地低頭吻了吻她的長髮。

  「你這頭色狼。」等雲靖然回過神,一拳揮過去的時候,他早已跑出了幾十米遠了。

  「一會兒我一定要讓你雙眼對稱。」

  雲靖然直恨得咬牙切齒。一擡眼才發現丁小蕊還站在那裡,呆呆地望著藍紹消失的方向。

  「小蕊,找我什麼事?」

  「靖然——」小蕊的眼神這才收回來,「學校裡的人都說,你是藍紹的女朋友對嗎?」

  雲靖然本來想搖頭,卻又想起了自己的諾言,「算是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扯下去,雲靖然連忙轉移話題。

  丁小蕊的臉上忽然現出害怕的神色,「靖然,我想搬過來和你住幾天,可以嗎?」

  「為什麼?」雲靖然不解。

  「現在到處都在說學校裡鬧鬼,很多人都跑出去住了。我害怕,但我又沒地方去。」丁小蕊越說越小聲,「我在這裡,就只有你一個朋友。」

  雲靖然本來想拒絕,可是看著丁小蕊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心又軟了下來。

  「好吧。你去收拾東西過來,不過,就只能住幾天。」

  「謝謝。」丁小蕊雙眼一亮,「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說著,轉身小跑了回去。

  「只住幾天應該不會暴露什麼吧?」

  雲靖然聳聳肩,也轉身走回房去。她並沒有看見身後的丁小蕊忽然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眼睛裡閃過一絲詭異的紅光。

  事情似乎變得有些複雜了!

  原本,她只是來這座學校尋找「水月之晶」的下落,但誰知道這座校園裡不僅臥虎藏龍,而且那些傢夥竟都是來找「水月之晶」的。

  「水月之晶」本來是驅魔龍族的鎮族之寶,為什麼竟可以讓血族人成為普通人?而且與狼族又有什麼關係?藍紹所說的謎團又是什麼?

  放下手中的《無字天書》,雲靖然打開了電腦。

  屏幕裡,姑姑雲露正仰面躺在搖椅上,臉上貼著黃瓜做美容。

  「姑姑,你倒很清閒啊!」

  盯住屏幕裡的那個閒人,雲靖然真有一拳砸過去的衝動。

  「靖然啊,姑姑只是表面上看起來清閒。我可是剛剛從龍羽山回來,不做做美容,姑姑的皮膚就不能要了。」

  「你去龍羽山幹什麼?」雲靖然不解。

  雲家列代祖先的牌位就在放在龍羽山的廟宇裡。

  「我——」閉目做著美容的雲露乾笑了幾聲,「只是閒著無聊去晃晃。」

  「還說不清閒?」雲靖然淡淡掃了她一眼。

  「哪裡啊!我雖然去玩,但也不是空手而歸。我可是拿了件好玩的東西回來!」

  聽到「好玩的東西」這五個字,雲靖然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她這個姑姑都三十好幾的人,還像個孩子!

  「嘿嘿——」雲露神秘地輕笑,「我可是挖掘出咱們雲家一個大秘密。」

  「大秘密?」雲靖然的好奇心也不禁被挑了出來。

  「呃——現在還不到說的時候——還有些東西,我還沒查清楚。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原來『水月之晶』以前曾在狼族的手上。」

  「原來真的和狼族人有關。」雲靖然低語。

  雲露一驚,從搖椅上坐了起來,也顧不得臉上的黃瓜跌落。

  「靖然,你剛才說什麼?什麼真的和狼族有關?」

  雲靖然苦笑,「姑姑,如果我說現在這座學校正在開眾生集會PARTY,你信不信?」

  「眾生集會PARTY?」雲露的臉沈了下來,「靖然,你是說學校裡有其他異族?」

  「嗯。」雲靖然點了點頭,「血族、狼族、妖族的人都來這兒了,而且,他們幾乎都是為了『水月之晶』。」

  「狼族?」雲露幾乎跳起來,「狼族來了什麼人?」

  雲靖然詫異地看了眼雲露,「姑姑,你對狼族這麼緊張做什麼?」

  「你先告訴我,狼族來的誰?」雲露臉上難得露出正經的神色。

  「我不知道他是狼族的什麼人,看樣子應該身份地位不輕,不過,有一件事很奇怪,他竟可以讓《無字天書》發出藍光,似乎是『水月之晶』的力量。」

  「難道是他?」雲露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靖然,那傢夥是不是一頭銀色的頭髮,看起來三十左右——」

  雲靖然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姑姑,這裡是學校。所有的學生都不超過十八歲。雖然那頭瘋狼不止十八歲,但看起來跟我們差不多,頭髮也不是銀白色的。」

  「不是他。」雲露似鬆了口氣,神色卻又凝重起來,「但不是他,怎麼可能啟動得了《無字天書》?」

  「姑姑,你說的是誰?」

  雲露搖了搖頭,「靖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等我查清楚了,我自然會告訴你。」雲露低下了頭,自言自語:「那個狼族竟可以啟動《無字天書》,難道他真是他的兒子?可是,不可能啊——他不是沒有救活他們嗎——是不是下面那段有記載什麼——」雲露的眼中露出了複雜的神色,聲音已是越說越低。

  「姑姑,你怎麼了?」

  雲露回過神,神色凝重地看著雲靖然,「靖然,不到萬不得已,你不要接近那個狼族。」

  「為什麼?他既然可以啟動《無字天書》,就說明了肯定跟『水月之晶』有關係,而且,他告訴我,他知道『水月之晶』的下落。」

  「千萬不要相信他的話。」

  「姑姑?」雲靖然看著有些異常激動的雲露。

  「靖然,我告訴你,現在狼族被列為一級危險動物!他要是接近你,你格殺勿論!」

  「……」雲靖然無語。

  雲露神色凝重,「靖然啊,反正你就聽我這一次,不要接近那個狼族,姑姑也是為你好。還有啊,『水月之晶』的事你不如暫時先放放吧!」忽然,她又狡黠一笑,「也許過幾天我可以給你驚喜!」

  只要她查清了那件事……

  「神神秘秘的。」雲靖然撇撇嘴,已經不想再浪費腦細胞猜測姑姑的想法,「先不管狼族,那你有沒有聽說過『水月之晶』可以幫血族人變成普通人?」

  雲露一怔,「『水月之晶』本身就是一件上古奇寶,它裡面所蘊藏的力量,是無法估量的。也許,它真的有能力讓一個血族人變成普通人也說不定。」

  「那這塊『水月之晶』不就是無所不能了?」雲靖然挑眉。

第4章(2)  

  就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靖然,我是小蕊。」

  「姑姑,有人來了,改天再說。」雲靖然說著關上了電腦,收進箱子裡。

  「小蕊!」看著眼前帶著大包小包的女孩,雲靖然就覺得頭痛,「就幾天,不用搬這麼多東西吧?有些東西,我這裡也有。」「能用能拿的東西我盡量拿,不想再麻煩你。」丁小蕊靦腆地說,「我搬過來已經是很麻煩你了。」

  「進來再說。」雲靖然幫丁小蕊拿過東西,拉著她進來。

  「靖然,你的房間好漂亮,比我那好多了。」丁小蕊滿臉羨慕,「我住的是學校裡最差的宿舍,像你這樣的,我都住不起。」她邊說邊繞著房間轉了一圈,目光在角落的行李箱停留了一會,又調轉開,「靖然,學校裡到處在傳聞鬧鬼,你怎麼都不怕?」雲靖然看了她一眼,坐回床上,「鬼有什麼好怕的,來幾隻我抓幾隻!」

  丁小蕊睜大了眼,「你以為自己是現代女天師啊?」

  「也許我就是。」雲靖然半開玩笑地說。

  「靖然,你膽子真的很大。」丁小蕊跟著在她身旁坐了下來,「你剛進來的時候,連小情都敢得罪,呵呵,我要是有你這樣的膽量就好了。」

  「小蕊,我說過,做人——」

  「不要太軟弱嘛!」丁小蕊接過她的話,「我知道。有你這樣一個朋友在身旁支持我,鼓勵我,我一定不會再跟以前一樣軟弱。」

  「那就好。」雲靖然懶洋洋地在床上仰面躺了下來,忽然間發覺,有一個人陪著自己談談心,也是件不錯的事。

  丁小蕊也跟著躺下來,仰望著天花板,「靖然,你有夢想嗎?」

  「有。」雲靖然輕閉上了眼睛,「我想跟普通女孩子一樣,有空就去逛逛街,買買東西,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後,轟轟烈烈地談一場戀愛,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丁小蕊詫異地睜大眼睛,「這也算夢想嗎?每個女孩子不都是這樣嘛!」

  「是啊。每個女孩子都應該是這樣的。」雲靖然的聲音越說越低,顯得有些落寞,忽然她精神一震,睜開了眼,「不說我了,那你的夢想呢?」

  「我的?」丁小蕊眼中閃過一絲莫測的複雜,「我的夢想也很簡單,就是可以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那個人是藍紹吧?」

  丁小蕊側頭看了雲靖然一眼,神情有些嗔怪,「靖然,你說什麼啊?現在誰不知道你是藍紹的女朋友。」

  「女朋友?」雲靖然眼中利芒一閃,「那只是他自己一廂情願。」

  「你不喜歡藍紹?」丁小蕊雙眼似乎亮了亮。

  雲靖然微一挑眉,「你喜歡,你拿去好了。」

  丁小蕊笑了起來,「靖然,你怎麼說得藍紹像個物品一樣!學校裡可是有很多女生喜歡藍紹都來不及。」

  「那頭色狼,我都不知道你們看上他那點了?誰喜歡誰拿去——」

  躺得久了,讓雲靖然覺得有些昏昏欲睡,正想閉上雙目,耳畔忽然響起了一道熟悉的笑聲,「我可不想自己變成物品。」

  笑聲雖輕,卻帶著一絲冰冷。

  頓時,所有的瞌睡蟲跑得無影無蹤,雲靖然猛地睜開眼,看到的,只有躺在自己身邊幾乎也是昏昏欲睡的丁小蕊。

  該死的傢夥!

  「我出去一下。」雲靖然撐起身子,也不等丁小蕊回答就跑了出去。

  她並沒有發現,丁小蕊原本快閉上的雙眼突然睜了開來,眼中有紅光閃過。

  「你這頭色狼,竟偷聽我們談話!」

  雲靖然走出門外,一看到預料中的人影劈頭就罵。

  藍紹雙手環胸,涼涼地看著雲靖然,「你怎麼不說自己背後說人壞話?」

  雲靖然冷冷一挑眉,「我說的只是實話。」

  「我不是物品。」藍紹漆黑的眼眸中似有銀芒一閃,語氣中已帶著危險的怒意。

  眼前這桀驁不馴的少女總喜歡挑戰自己的極限!

  忽然,藍紹斂去了眉宇間的怒意,轉眼又是一副慵懶邪魅的模樣,湊近了雲靖然的臉蛋,「如果再讓我聽到類似的話——」

  「這一次我絕不會只打一邊。」有了前車之鑒,雲靖然警惕地退了一步。

  藍紹挑眉笑了笑,「原來驅魔龍族的傳人也有害怕的時候。」

  「激將法對我沒用。」雲靖然唇角一勾,竟突然出拳,迅捷如風。

  藍紹一驚,急退了兩步,雖閃得及時,但臉頰邊仍然被拳風掃中,隱隱作疼。

  「出手還挺狠的。」藍紹冷笑,「別再試圖挑戰我的耐性。」

  「彼此。」雲靖然不甘示弱地迎上那雙充滿挑釁的漆黑眼眸,「我的耐性也很有限。」

  盯了雲靖然好一會兒,藍紹才收回視線,「跟我來。」不由分說,他一把拉起雲靖然。

  「幹什麼?」

  藍紹回過頭,邪魅一笑,「約會。」

  天已經完全黑了,因為兇殺鬧鬼事件,學校的廣場上沒什麼人活動。

  雲靖然被藍紹拉著跑,忘記了要掙脫他的鉗制。

  這一路上,他們每經過一個地方,那裡的樹木就會自動亮起來,就像事先安排好了般。雲靖然擡頭一望,才看見樹上掛滿了五彩的燈泡,彷彿天上閃耀的繁星,迷亂了人的眼睛。

  燈光下,藍紹臉上那剛毅而迷人的線條越發的分明,唇邊那抹慵懶到近乎邪魅的微笑更像一種致命的毒藥,讓人深中其毒而不自知。

  互相緊握的手,摩擦著,有一股類似悸動的電流竄進了心底……

  心,跳得很快很快!

  雲靖然知道這並不完全是因為奔跑的關係,似乎,還有其他的原因……

  這種感覺,她從未曾體會過……

  為什麼她和藍紹之間總是這樣,上一分鐘明明還是水火不容,下一分鐘,卻又如此親近……

  兩人一直跑到校園裡的那座人工湖邊才停下,被夜風一吹,雲靖然才真正回過神來。

  掙開了藍紹的手,她退開兩步,冷沈著一張臉,「你跑夠了嗎?」

  「這只是熱身。」藍紹聳聳肩,似乎並不介意她的冷面孔,臉上甚至還帶著微笑。

  「別拿那些騙小女生的伎倆來騙我。」雲靖然冷哼了一聲,獨自走到湖邊的柳樹下,眺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

  忽然,「嘩」的一聲,原本平靜的湖面竟冒出一股冷霧,漸漸瀰漫開來。

  在那一剎那間,湖底有光亮了起來,折射進霧裡,泛出了七彩的光暈。

  好美。

  雲靖然忘記了剛才的怒氣,出神地望著那七彩的薄霧。

  霧,開始消失了。

  湖面似乎什麼在微微震動著,突然,一股晶瑩的水柱由湖底噴射而出,再從半空中如雨絲般散落而下。

  燈光,變幻,湖水,澎湃。

  緊接著,一股股不同的水柱錯落有致地噴出水面,搖動著,搖曳著,如楊柳舞曲,如禮花綻放……

  雲靖然看得目不暇接,眼前那七彩的光暈,瀰漫的水霧可以說是她今生看過的最美的風景。

  「漂亮嗎?可惜沒有音樂。」身後傳來了藍紹的聲音,「我怕招來太多人,做電燈泡。」

  雲靖然回過頭看了藍紹一眼,「看來學校裡的女生都是這樣被你騙來的。」

  「我只為你一個人這樣做過。」

  捕捉到藍紹眼睛裡那莫測的光芒,雲靖然忙調回視線,望向眼前的美景,一聲不響。

  不一會兒,湖面的水霧漸漸平息了下來,燈光也隨之暗了下來。

  轉眼間,湖面又恢復了往昔的平靜,只有月光靜靜地淺照。

  但雲靖然的心,卻沒有靜下來,反而在不斷地鼓噪著。

  「你別以為我這樣便會感動!」背對著藍紹,雲靖然冷冷地說。

  「我不是要你感動!你不是說想嘗嘗戀愛的滋味嗎?」身後藍紹的問話又讓雲靖然崩緊了脊背。

  ——該死的!

  「你到底偷聽了多少?」雲靖然冷著聲問。

  「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見了。」

  「你可以去死了。」雲靖然轉身的同時,紫電已出,架在了藍紹的脖子上。

  「打算殺人滅口?」藍紹靜靜地盯著她,唇角帶笑。

  「你不試圖反抗?」

  藍紹不答反問:「如果我說,我跟你有著一樣的願望,你信不信?」

  雲靖然冷笑,「櫻華學院的花心大少沒談過戀愛,你說會有人信嗎?」

  「我沒有心。」藍紹低頭看了自己胸口一眼,「我是一隻沒有心的狼。」

  雲靖然怔住了。

  「從我懂事開始,我就知道自己沒有心。活了五百多年,我看著身邊的親朋好友都找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伴侶,但我卻無法感受那種悸動與快樂。我之所以不斷地換女朋友,是想找一種感覺。但一直以來,我都沒有找到。」

  「你編故事的才能還真是不錯!」雲靖然挑眉,「可以改行去寫小說了!」

  「你不信?」

  「你很難讓人相信!」

  「真是一個讓人傷心的答案。」藍紹無所謂地聳聳肩,「不過,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說的可是實話。或者——」藍紹忽然詭異地微笑,「你要不要剖開我的胸膛看看?」

  雲靖然皺眉,「我可沒這變態興趣!」

  「知道我為什麼要找你做我女朋友嗎?」藍紹眼睛裡的笑意閃爍著。

  雲靖然冷哼了聲,懶得答理他。

  「因為只有你能給我這種特別的感覺。」

  「可惜,你找錯人了。」雲靖然收回了紫電。

  藍紹看著她,「你收回紫電,是不是代表你已經相信我了?」

  「懶得理你!」雲靖然依舊冷若冰霜,「只是不想你的血弄髒了我的紫電。」

  藍紹微笑,「你知不知道,狼其實是世界上最忠貞的動物,它們的一生就只有一個伴侶。當它們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伴侶時,一定會不離不棄,相守一生。」月光下,藍紹的眼睛裡閃爍著異樣的光彩,變幻莫測,竟比天上的繁星還要迷人。

  雲靖然微側過頭,避開了那雙眼睛。

  她發現,藍紹的眼睛真的有勾魂的魔力,會讓人不知不覺地就深陷在其中。

  「留著你的甜言蜜語騙那些小女生吧!你只要告訴我『水月之晶』究竟在哪裡!其他的廢話我不想聽。」

  藍紹聳聳肩,臉上掛著莫測的微笑。忽然,他湊近雲靖然的耳旁低聲說:「知道狼除了忠貞之外,還有一項最擅長的是什麼?」

  雲靖然挑眉,靜靜地等著他的答案。

  「就是狩獵。」藍紹輕笑,自信而邪魅,「狼看中的獵物,是永遠也跑不掉的。」

  「原來你這頭狼真是將世界上所有的缺點都集於一身了。」雲靖然唇角一揚,「知不知道,太過自信,就是自大?」

  「我有自大的本錢。」

  「無藥可救。」看著那一臉礙眼的笑容,雲靖然強忍住揮拳相向的衝動,進入正題,「『水月之晶』究竟在哪?」

  藍紹神秘地笑了笑,指著自己的胸口,「在我這裡,你有本事就拿走。」

  雲靖然皺眉,「你開什麼玩笑?」

  「我像是開玩笑嗎?」

  「『水月之晶』真的在你身體裡?」雲靖然怔住了。

  藍紹深深望進她的眼裡,「確切地說,『水月之晶』就是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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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2-18 18:59:29

第5章(1)  

  ——「不可能,『水月之晶』怎麼可能是你的心?」

  ——「為什麼不可能?我既然沒有心,這『水月之晶』就是我的心臟。」

  ——「那『水月之晶』早就在你身體裡,你來櫻華又是為了什麼?」

  ——「我不是說過嗎?為了解開一個謎團。」

  ——「什麼謎團?」

  ——「五百年前,我就是在這裡出生的。但那個時候這裡還不是櫻華學校。我一出生,『水月之晶』就是我的心。而我的母親,也是在這裡去世的。我只是想知道五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知道你們驅魔龍族為了解開家族人詛咒,已經找了『水月之晶』幾百年了。」

  ——「你既然知道我要『水月之晶』,為什麼還要告訴我?」

  ——「變成一個普通人不是一直是你的夢想嗎?而且,這也是慕思齊的夢想。」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

  ——「這世上沒有我藍紹不知道的事。」

  ——「自大狂。」

  ——「我說過,我有自大的本錢。」

  ——「那——那如果你失去了『水月之晶』會怎樣?」

  ——「會死。」

  ……

  在昨天晚上以前,雲靖然從未對自己的夢想產生過放棄的念頭。

  一直以來,找到「水月之晶」,解開糾纏了數百年的家族詛咒,就是她努力的源動力。

  現在,終於找到了「水月之晶」的下落,她應該高興才對,但為什麼,她竟比沒找到之前更煩?

  原來,「水月之晶」一直在藍紹的身體裡面,用狼族的魔法封印著,所以她們驅魔龍族數百年來都感應不到它的下落。

  直到藍紹離開狼族,來到櫻華學院,封印的力量逐漸減退,姑姑的水晶球才感應到了「水月之晶」的力量。

  但為了成就自己的夢想,就必須犧牲一條生命,這樣做又究竟值不值得?

  「真是煩死人了!」雲靖然拿起抱枕蒙住了自己的腦袋,難道,她就這樣放棄自己的夢想嗎?

  「靖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是丁小蕊的聲音。

  「進來吧,門沒鎖。」

  丁小蕊抱著課本開門進來,卻看見雲靖然還蒙著自己的頭。

  「你今天沒去上課,教授都問起你了。我只好說,你人有點不舒服。你沒什麼事吧?」

  「死不了。」雲靖然抱著枕頭撐坐了起來。

  丁小蕊將課本放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今天學校裡還發生了一件事。」

  「什麼事?」

  「聽說慕思齊無故在教室暈倒了,可是,等校醫趕到時,他竟清醒了,也不讓校醫醫治,你說奇不奇怪?」

  「他暈倒了?」雲靖然皺眉,「那現在呢?

  「現在應該回他自己的宿舍了吧!我們班有好多女生想去看他,卻又不敢。」

  雲靖然聽到這裡已經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

  「你去幹嗎?」丁小蕊不解地問。

  「出去一下。」雲靖然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並沒發現丁小蕊的唇邊勾起了一抹莫測而詭異的微笑。

  直等到雲靖然不見了蹤影,丁小蕊的目光才落到擱在角落的那個黑色行李箱上,慢慢地,慢慢地靠近……

  「走得這麼匆忙幹什麼?」小道旁忽然閃出一道人影攔住了雲靖然的出路。

  「不關你的事。」雲靖然淡淡地掃了眼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藍紹雙手環胸,一臉似笑非笑,「現在我的女朋友跑去見我的情敵,你說關不關我的事?」

  「你沒有資格阻止我。」雲靖然唇角一揚,丟給藍紹一抹冷笑,繞過他的身旁。

  「至少你是我名義上的女朋友。難道,你想過河拆橋?」藍紹盯著雲靖然冷漠的背影,眼中的神色變幻著。

  雲靖然轉過了身,迎上藍紹那雙漆黑的眼眸,「你不會把『水月之晶』給我不是嗎?那我們也沒必要再履行那些承諾。」

  「你沒想過要強搶?」藍紹揚眉,表示不解。

  「雖然我很想找到『水月之晶』,但並不表示,我會為了它而犧牲另一個人的生命。」

  「你是捨不得我死吧?」藍紹邪魅地輕笑。

  「你覺不覺得,你狂妄到令人受不了?」雲靖然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走,決定不要再跟這種人廢話。

  但眼前忽然一花,眼前已經又多了一隻攔路狼。

  「驅魔龍族的人原來這麼不守信的!」

  「什麼意思?」雲靖然瞪著一臉微笑的藍紹。

  「你有沒有答應過,只要告訴你『水月之晶』的下落,你就做我的女朋友?」

  「是。我答應過。但昨晚我已經兌現了諾言。」

  「兌現了嗎?」藍紹聳聳肩,「我似乎沒說過有期限!」

  雲靖然暗中握緊了雙拳,冷笑,「你也說過沒期限,那麼,就算是一個晚上也算。」

  「可我覺得不算。」藍紹緊緊盯著雲靖然。

  「那是你的事。」雲靖然冷漠地一把推開他,「我趕著去救人。」

  「你這麼緊張慕思齊,難道真的喜歡上他了?」

  身後傳來了藍紹的冷笑聲,雲靖然並未回應,也未回頭,但她還沒走出幾步,竟第三次被人攔住。

  「不要挑戰我的耐性。」雲靖然眼中已浮現出冰冷的怒意。

  「是你在挑戰我的耐性。」藍紹緊緊盯著她,深沈似海的漆黑眼眸裡閃爍著不知名的神色。

  「那麼——」雲靖然冷冷一笑,也深深望進他的眼裡,「就看誰先無法再忍受下去。」

  「你的意思是,為了慕思齊,你會不惜一切和我開戰?」藍紹的眼裡似有銀芒閃過。

  雲靖然瞪著他,「我從沒說過是為了慕思齊。」

  「今天,我不會讓你見慕思齊。」藍紹向來慵懶的聲音裡已帶上了一絲陰冷。

  「我最討厭被人威脅。」雲靖然覺得自己耐性已到了極限,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拳打在了藍紹的肚子上,緊接著似有什麼華光一閃沒入了藍紹的腹中。

  第一次,藍紹的臉色變了。

  他捂著腹部,緊盯著雲靖然,眼中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色。

  雲靖然拍拍手,又擡頭看了看午後熾熱的陽光,臉上滿是報復後的輕鬆笑容,「放心,這道定身符最多只是讓你享受三十分鐘日光浴而已。」

  拍拍藍紹的肩,雲靖然湊近藍紹鐵青的臉,「我說過了,最討厭被人威脅,你怎麼就是一直記不住呢?」

  看著雲靖然得意地離去,藍紹的臉色越發難看。

  就在雲靖然離去後不久,一道黑影突然憑空出現,單膝跪在藍紹面前。

  「少主。」

  「蕭,解了這道符。」藍紹說得咬牙切齒,他這是第二次栽在這個女人手上。

  蕭低著頭,連眼也未擡,「少主,蕭解不了這道符。驅魔龍族的符咒,可能只有族中的長老和王才有能力解除。」

  藍紹深吸了口氣,平定下心中的怒氣,不再說話。

  蕭忽然擡頭看了藍紹一眼,卻又垂下了眼簾。

  「有什麼話就直說。」

  蕭猶豫了下,還是決定說出心裡的話,「蕭只是覺得少主太過在意雲靖然去見慕思齊了。」

  藍紹一怔,隨即冷哼了聲:「這世上除了父王,沒有誰是我在意的。」

  面對少主難得顯露的孩子氣,蕭在心底暗暗歎了口氣。

  少主畢竟還年少,萬一事情不受控制,那最後的結局,究竟會怎樣呢?

  潔白的牆壁,潔白的床單。

  冷清的房間裡,觸目所及都是一片寂寞的白色。

  床上,慕思齊安靜地擁被而坐,臉色蒼白而憔悴。

  「你是不是很久沒吃東西了?」雲靖然眉頭緊皺,看他的臉色,很明顯很多天沒進過食了,「我知道你不吸人血,但你平時不是都去醫院偷血袋嗎?」

  「我討厭血的味道。」慕思齊淡淡地說。

  「你以為你什麼血也不喝就會變成普通人了?」

  慕思齊輕笑,笑容落寞得讓人心疼,「我當然知道不會。」

  「那你還自找死路?」

  「放心。我不會這麼容易死的。」慕思齊擡起了頭,「血族的人,有著永生不死的生命。」

  「我知道你不會這麼輕易就死。但你這樣做也不是個好辦法。萬一忍受不住發起狂來,到時,你吸不吸活人血就已經不受你自己的控制了。」

  「我相信我可以。」慕思齊堅定地看著雲靖然,「我絕不會放棄自己的夢想。」

  盯了慕思齊半天,雲靖然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忽然,她走到慕思齊身邊,伸指往慕思齊額際一點,頓時,一道金光閃入了他的眉心之中。

  「謝謝。」慕思齊睜開了眼,已感覺好了很多。

  「這道符咒只能幫你暫時止住血癮,讓你舒服一些,但治標不治本。」雲靖然收回了手,「我會盡快幫你想辦法。」

  「找到『水月之晶』的下落了嗎?」

  雲靖然既沒搖頭,也沒點頭,只是淡淡地說:「也許,除了『水月之晶』外還有其他辦法。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不希望有一天,我會親自動手收伏你。」說完,轉身就走。

  「靖然。」身後慕思齊的聲音阻止了她,「為什麼這麼幫我?」

  「答案我那天已經說過了。」

  「因為我們都有著相同的夢想?」

  雲靖然點了點頭,右手輕扶著門把,「也許還有另一個原因。」

  慕思齊錯愕,正想開口詢問,雲靖然卻已開門走了出去。

  慕思齊呆呆看著緊閉的房門,眉宇間掠過淡淡的失落。

  他並沒有發現,窗外,有另一道人影輕盈地閃過,很低很低地說了句:「雲靖然,被我猜準了,不是嗎?你早就喜歡上他了。」

  原來啊,這就是心痛的感覺!

  當雲靖然回到宿舍的時候,就看見丁小蕊一臉痛苦地跌坐在地上,神色慘白如雪。

  「小蕊,你怎麼了?」雲靖然慌忙扶起她。

  「剛才,剛才有一道白影從窗外閃過,我還沒看清楚,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向我撞了過來——我被撞得跌倒在地——」丁小蕊喘著氣,臉越來越白,指著角落的箱子,「然後,我好像看見那個箱子發出了一道金光——」緊緊抓著雲靖然的手臂,丁小蕊一臉的驚駭,「靖然,是不是——真的有鬼——」

  雲靖然扶著丁小蕊在床邊坐下,「不是鬼,你別自己嚇自己了。」

  「可是——」

  「你先躺下休息會。可能你最近太累了,產生了幻覺。」

  「我最近不累啊!」丁小蕊疑惑地望著雲靖然,「剛才那種感覺太真實了,怎麼可能是幻覺?」

  「我會幫你查清楚的。」雲靖然微笑地拍拍丁小蕊的肩頭,「如果是鬼,你怎麼還能在這裡坐著?而且,現在可是大白天啊小姐!」

  「也對哦!」丁小蕊點了點頭,「鬼不可能在白天出現的。」

  「好好休息,反正下午沒課,晚上我叫你一起吃飯。」

  「嗯。」丁小蕊依言乖乖躺下,閉上了雙眼。

  雲靖然看了她一眼,雙手已暗中連結法印,給她下了一道安睡咒。轉過身,她走到角落,看著行李箱。

  她這個箱子並不是普通的行李箱,上面是下了符咒的,以防裡面的《無字天書》丟失。

  但現在很明顯,符咒已經啟動過了。

  雲靖然不禁皺起雙眉。

  小蕊所說的白影難道是妖族公主?自此上次古堡事件後,她已經很久沒出現了。可是,她為什麼要動這個箱子?

  難道,她對《無字天書》有企圖?

  調過視線,她見丁小蕊早已熟睡,便打開了箱子,拿出裡面的手提電腦。

  「姑姑。」

  「你這孩子終於記得聯絡我啦!」屏幕上,雲露正悠閒地喝著甜湯,一臉愜意。

  雲靖然撇撇嘴,「我怎麼每次見你都這麼清閒的樣子?」

  雲露一邊喝著甜湯,一邊不緊不慢地說:「這叫享受生活。」

  「你還真懂得享受。」

  「那是當然。」雲露微笑。

第5章(2)

  似想起了什麼,雲露又問:「對了,你沒跟那個狼族來往吧?」

  雲靖然怔了怔,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有。」

  雲露放下手中的甜湯,略帶深意地看著雲靖然,「最近這幾天我總是心神不安,直覺會出什麼事。可是無論我怎麼占蔔,都算不出來。」

  「算不出就別算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雲露猶豫了下,「靖然啊,我看你還是先回來吧!『水月之晶』的事先放放。」

  「『水月之晶』的事再說!不過,姑姑,我要先問你一件事。如果要讓一個血族變成普通人,除了『水月之晶』還有其他什麼方法?」

  「怎麼你最近這麼關心這件事?」雲露疑狐地看著她。

  「我只是幫一個朋友。」雲靖然說得輕描淡寫。

  「你別告訴我,你找了一個血族當朋友。」

  「你的朋友也不是遍佈三教九流嘛?反正在我的眼裡,沒有害人之心的異族,我也可以把他們當朋友。」

  「你這孩子。」雲露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不過,要讓一個血族變成普通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

  「也許有——」雲露似乎意識到什麼,連忙住口。

  「什麼方法?」雲靖然眼神一亮。

  「靖然,你覺不覺得你對這個血族很特別?」雲露看著雲靖然,眼底閃過一絲憂心。

  雲靖然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別告訴我,你以為我喜歡上他了。」

  「看你那樣子就像。靖然啊,你應該知道,我們雲家——」

  「停!」雲靖然連忙阻止雲露繼續唸經下去,「雲家的家規我都可以倒著背了。」

  「那你還——」

  「我從來沒說過我喜歡上誰,是你自己亂猜。」

  「那你這麼緊張那個血族幹什麼?」

  「反正你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樣。姑姑,你還沒告訴我有什麼其他方法?」

  「我只知道,《無字天書》裡一定有記載。」

  「說了等於沒說。」雲靖然淡淡掃了眼又在喝甜湯的姑姑,沒有「水月之晶」,《無字天書》根本就打不開。

  雲露百忙之中擡起頭,「也許《無字天書》可以強行打開——不過——」話沒說完,她又繼續埋頭苦幹,「今天這甜湯真好喝。」

  「小心我在裡面下砒霜。」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狠心!」雲露哀怨地看了眼雲靖然。

  「別再演戲了,現在我正跟你說正經事。」

  雲露懊惱地放下了手中甜湯,「都怪我嘴快。靖然啊,有些事你不知道反而會更好些。」

  「但我現在已經知道了。」

  「好吧。我告訴你。」雲露再度歎了口氣,「其實,用我們的全部法力也許可以試著強行打開《無字天書》,但這樣做很冒險,因為如果打不開的話,反而會被自己體內的法力反噬。」

  「我知道了。」雲靖然眼裡有異芒一閃,卻讓人捉摸不透。

  雲露心一沈,「靖然,你千萬別去試,打開的機率不到百分之一,所以,這五百年來,雲家人寧願花時間和精力去找尋『水月之晶』,也不想用這樣冒險的辦法,嚴重的,可能會立即丟掉性命。」

  「放心,我有分寸。不打擾你喝甜湯了。」

  雲靖然收起了電腦,放進箱子裡。

  回過頭,她看見丁小蕊正睡得香甜,便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如果想打開《無字天書》,也許,她現在應該去找一個人幫忙。

  輕輕關上房門,她並沒有發現,原本熟睡的丁小蕊突然睜開了眼,那眼裡詭異的神色與平日裡的溫柔恬靜截然不同……

  「看見了嗎?那是雲靖然呢!她來我們這裡幹什麼?」

  「肯定是藍紹不要她了,現在厚著臉皮來找藍紹。」

  「就是。不是說她很高傲嘛,怎麼會拉下臉來找男生?肯定是被藍紹甩了!」

  「就那一張冰塊臉,我是藍紹我也甩了她!」

  「對呀,真替小情不值!」

  ……

  教室過道兩旁很多人都在議論紛紛,臉上一副看戲的表情。

  但雲靖然卻充耳未聞般,依然冷漠地雙手環胸,靠在走道的石欄上,欣賞著兩旁的風景。

  「你來這裡幹什麼?」

  面前忽然響起一道很冰冷,很刺耳的聲音。

  雲靖然擡起頭,就看見了小情那雙寫滿了怨恨的眼睛。

  唇角微微一揚,雲靖然丟給小情一抹冷笑,繼續欣賞風景。

  「這裡不歡迎你。」小情咬牙切齒,但又畏懼雲靖然那冷酷的眼神,吃過幾次暗虧,她不想再自找罪受。

  「誰說這裡不歡迎她了?」

  藍紹帶著一貫慵懶邪魅的笑容出現在眾人面前,雲靖然站起身,淡淡地說:「我有事找你。」

  藍紹走到她面前,竟一把攬住了她的腰。

  雲靖然頓時僵直了脊背,拳頭暗握。

  藍紹眉峰一挑,另一手也已暗中制住了她的拳頭,低頭附在她的耳際輕聲說:「你以為我吃過一次虧,還會吃第二次嗎?再說——」藍紹停了停,唇角勾起一抹莫測的輕笑,「你如果沒事求我,絕對不會親自到這裡找我。」

  雲靖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覺得這裡人太多了些嗎?」

  「這裡確實不適合談情說愛。」藍紹故意又摟緊了些,當著眾多男生女生的面將雲靖然帶走——

  走到廣場的角落時,雲靖然終於忍不住掙脫了藍紹的鉗制,一臉冷漠。

  藍紹聳聳肩,「你讓我在日光下暴曬了三十分鐘,我現在只是討回些利息而已。」

  「我想請你幫一個忙。」雲靖然看了他一眼,也不廢話,直接進入正題。

  「什麼忙?」

  「幫我護法。」

  「護法?」藍紹眉峰一挑,表示不解。

  「我想打開《無字天書》。」

  「《無字天書》沒有『水月之晶』也能打開?」

  「我想盡力試一試。」

  「你為什麼不用『水月之晶』?」藍紹看著雲靖然眼中閃過一絲異彩,「你怕我失去了『水月之晶』會死?」

  「我不拿回『水月之晶』,你也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雲靖然避開藍紹的眼神。

  「就是讓我幫你護法?」藍紹眉峰微皺,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他一把扣住了雲靖然的手臂,「強行打開《無字天書》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對不對?」不然以雲靖然倔強的個性,不會親自跑來請他幫忙。

  「放手。」雲靖然冷冷地盯著藍紹。

  藍紹並沒有依言放手,反而越抓越緊,「你為什麼要打開《無字天書》?」

  「不關你的事。」

  「是為了慕思齊?」藍紹眼中又隱隱閃過銀芒。

  「說了不關你的事。」雲靖然掙開了藍紹,向後退了兩步,「如果你不想幫忙,我也不勉強。」說完,轉身就走。

  「你還敢說你不喜歡慕思齊?」藍紹握緊了雙拳,只覺心就像被烈火焚燒般,「你想幫他達成夢想,把他變成普通人,是不是?」

  雲靖然停住了腳步,卻依舊背對著藍紹。

  「藍紹,我只想告訴你,從今天開始,我的事都與你無關。」

  目送著雲靖然冷漠離去的背影,藍紹漆黑的眼眸已漸漸變成了銀灰色。

  心,在撕裂般地疼痛著。

  原來,他真的太介意太介意慕思齊在她心中的位置……

  原來,一切真的早已脫離出了控制……

  夜,已經深了。

  雲靖然怔怔地看著放置在床上的《無字天書》,怔怔地出神。

  下午時,丁小蕊說有事要回家一趟,已經向學校請了一天假,回家去了。她本來就在頭痛怎麼讓丁小蕊離開一晚,看起來老天也是希望她打開《無字天書》的,只可惜,沒有人在旁護法危險度可能會高了些。

  原本,她想過找慕思齊。

  但如果讓慕思齊知道,自己是為了他而強行打開《無字天書》,他怕不會接受。

  那只瘋狼又不願意幫忙,現在只有靠自己了。

  門外已布下了結界,普通人應該是進不來了,就算是異族人也需要花費一些時間。

  深吸了口氣,雲靖然雙手暗暗結下法印,凝神聚氣。

  金光漸漸地由掌間閃現,雲靖然將全身所有的法力都集中在掌上,額際上滲出了點點冷汗,咬緊牙關,她一指點向《無字天書》,頓時,整卷《無字天書》被金光包圍,緩緩升上了半空。

  層層金光中,她看見原本空無一字的竹捲上漸漸出現了一些字跡,心中一喜,她將剩餘的法力貫注掌間,正欲再施把勁,《無字天書》上忽然反彈出一道藍光。

  頓時,《無字天書》上的金光被藍光吞噬,天書由半空中跌落了下來。

  雲靖然面色一白,緊接著,胸口傳來一陣劇痛,口中已嘗到了苦澀的血腥味。

  黑暗,鋪天蓋地地湧來。

  她跌倒在床上的那一刻,聽到「彭」的一聲巨響,似乎是門被撞開的聲音。

  是誰,竟能破了她所設的結界?!

  「靖然——」恍惚中,她聽到了藍紹的怒吼聲。

  感到虛弱的身軀被人緊緊擁進懷中,她很想很想睜開眼睛,卻力不從心。

  「雲靖然,你要是敢有什麼事,我就毀了你的《無字天書》。」

  ——為什麼這頭瘋狼老是喜歡威脅自己?

  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黑暗,已完全吞噬了雲靖然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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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2-18 22:34:36

第6章(1)  

  她閉目安靜地躺床上,而他,則安靜地坐在床頭。

  這是第一次他們之間沒有針鋒相對,第一次像這樣安靜地和平共處。

  昏睡中的她,少了平日裡的冷漠,卻多了一分脆弱與蒼白。

  難道,慕思齊在你的心目中是這樣重要的嗎?

  重要到,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

  輕撫上那張略顯蒼白的小臉,藍紹的唇角牽起了一抹自嘲而苦澀的輕笑。

  「我以為我可以掌控一切,但原來,心,是誰也掌控不了的。」

  輕輕地,為她蓋上毛毯,藍紹那雙漆黑的眼眸泛起了一絲淡淡的溫柔。眼角的餘光瞄到床邊角落那捆竹卷,他冷哼了聲,隨手抓起那捆竹卷丟向了房間的角落。

  「如果你真要打開《無字天書》,我可以給你『水月之晶』,你聽見了嗎?」

  握住那只冰冷的小手,他慢慢地,扣緊,再扣緊……掌間真力在緩緩傳送的同時,他也感受到了雙掌互相摩擦時所帶來的悸動……真的很想很想永遠這樣握著她的手,但這只是一個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夢……

  靖然,如果有一天,我傷害了你……

  你會原諒我嗎……

  「靖然,靖然,你醒醒——」

  恍惚中,聽到有人在叫她,雲靖然皺了皺眉,終於睜開了眼睛。

  面前,是一張放大了數倍的熟悉臉龐,滿臉的焦急。

  「小蕊?!你不是回家了嗎?」

  撫著還在隱隱作痛的額際,雲靖然吃力地撐坐起身子,一時之間無法反應自己身在何處。

  「我剛回來。」丁小蕊一邊回答,一邊幫忙雲靖然坐起來,「靖然,你怎麼了?是生病了吧?藍紹才剛走呢!」

  「藍紹!」一聽到這兩個字,雲靖然就像是當頭被人潑下了冷水,完全清醒了過來。

  記憶中,自己昏迷過去的時候,似乎聽到了藍紹的聲音。

  「糟了,我的書呢?」

  急急忙忙翻身下床,雲靖然瘋了似的到處尋找。

  丁小蕊一頭霧水地跟在她後面,「靖然,什麼書啊?」

  翻遍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雲靖然都沒找到《無字天書》,心急如焚地一把抓住丁小蕊的臂膊,「小蕊,你有沒有看到一捆竹子製成的書卷?」

  「什麼竹子製成的書卷啊?」丁小蕊疑惑地看著雲靖然,「靖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昨天晚上你和藍紹——」

  「藍紹剛才真的在這裡?」雲靖然睜大了眼,原來那並不是自己的幻覺。

  「是啊!」丁小蕊微低下頭,似乎有些傷心,「你不是說,你不喜歡藍紹嗎?那怎麼,你們兩人竟還呆在同一個房間裡過了一夜——」

  不等丁小蕊把話說完,雲靖然已經衝了出去。

  她想起來了,她昏迷前的那一刻,她聽見藍紹說要毀了《無字天書》!

  丁小蕊靜靜地看著雲靖然走遠,唇邊忽然揚起一抹詭異而陰森的微笑。

  「藍紹,上次在小樹林,你為了救雲靖然而打了我一掌,這次,我就要你的命做賠償。」

  門外的陽光,忽然被一道影子擋住。丁小蕊擡起了頭,就看見一道落寞而優雅的身影。

  「小文,收手吧!不要再錯下去了!」

  「藍紹!」

  一腳踢開房門,雲靖然直接衝進了藍紹的宿舍,卻意外地看見藍紹竟和衣半臥在床上,閉目養神。

  「驅魔龍族的人都是以這樣特別的方式拜訪主人的嗎?」

  藍紹緩緩睜開了眼,側頭看著門口一臉怒容的少女,微挑了挑眉,語氣雖還是平日裡那一貫挑釁的方式,卻略顯沙啞虛弱。

  「交出來。」雲靖然盯著藍紹,神色冷漠。

  「什麼東西交出來?」藍紹懶洋洋地翻身下床。

  「《無字天書》。」

  藍紹挑眉,眼中神色一閃,「你說我拿了你的《無字天書》?」

  雲靖然右掌一翻,紫電已扣在手上,一劍指向他。

  「昨天我聽得清清楚楚,你說要毀了《無字天書》。」

  藍紹淡淡地掃了眼面前的紫電,「是,我是說過。」

  「你沒有權利這樣做!」

  藍紹眼中的神色沈了下來,犀利而冰冷,「誰說我沒有權利?你以為我會眼睜睜看著我的女朋友為了別的男人而受傷?甚至丟掉性命?」

  「藍紹,我從來都沒承認過我們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是一場交易。」

  「交易?!」藍紹冷笑,忽然逼近了雲靖然兩步,腳步卻有些虛浮踉蹌,「是啊,我怎麼可以忘記了,這本來就是一場交易。」他冷冷地盯著雲靖然,漆黑的眼眸裡閃爍著一抹莫名的異樣神色。

  「我不想跟你再說這麼多廢話!」雲靖然微垂下眼簾,避開了那雙眼睛,「只要你交出《無字天書》,我可以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無字天書》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

  「是。它是我們驅魔龍族的鎮族之寶,我絕不可以丟失。」

  「不僅如此吧?」藍紹臉上的笑容顯得更冷,「你不是還要靠它幫慕思齊達成夢想嗎?」

  「藍紹——」雲靖然劍尖一揚,已一劍頂在了藍紹的胸口,「我說過,我的事從此以後都與你無關。所以,我要用《無字天書》做什麼,都不關你的事。」

  「我毀了它。」藍紹無視胸前的冷劍,淡漠地說。

  「你說什麼?」雲靖然霎時慘白了一張臉。

  「你沒聽到嗎?」藍紹唇角一牽,勾出了一抹邪魅的冷笑,但隱隱中卻沾染著一絲哀傷,「我說——我——毀——了——它!」

  「你——」雲靖然手一顫,劍尖頓時一抖,刺進了幾分,藍紹的胸口上霎時滲開了點點血花。

  「你可以用這把劍剖開我的胸膛,取出『水月之晶』,這樣的話,你根本不用什麼《無字天書》,就可以幫慕思齊達成夢想。」

  藍紹低頭看了眼染血的胸膛,又擡起了頭,神色很安靜,很冷漠,就彷彿那把劍刺進的不是他的身體。

  「怎麼,你不敢嗎?」

  靜靜地看了藍紹很久很久,雲靖然忽然收回了紫電。

  「不要再讓我看見你,不然下一次,我絕不手下留情。」

  轉身的那一剎那,雲靖然臉上的冷漠已經徹底粉碎。

  她的心,竟痛如刀絞,就像要被撕裂了般。

  目送著雲靖然飛奔離去的背影,藍紹哀傷一笑,低低地說了一句:「其實這樣也好。」

  轉過身,才想邁開步伐,忽然眼前一黑就向前栽倒。

  「少主。」斜空裡,一道黑影躥出,扶住了他。

  「我沒事。」藍紹陰鬱地一把推開蕭,踉踉蹌蹌走到床邊坐下,閉目喘息著,臉色慘白如雪。

  蕭靜靜地站在一旁,垂首不語。

  好半天,藍紹似乎才緩過一口氣,猛地睜開了眼,犀利而陰冷。

  「蕭,該走了,我們的遊戲還要繼續下去。」

  「是。」蕭接受了命令,正想轉身,卻又回過頭,「少主,你昨天不該為了救雲靖然而大傷元氣——」

  「蕭,你管的事太多!」藍紹的語氣已帶上了一絲淩厲。

  「蕭只是不想少主入戲太深,到時,受傷的反而是自己。」

  ……

  剛才心痛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那一劍就像是刺進自己的身體裡。

  她下不了手,她甚至沒有勇氣再看藍紹的眼睛。

  她是喜歡上他了嗎?

  伸出手,她緊緊揪著心口,感覺著那陣陣心跳。

  在這一刻,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的心早已經被那隻狼所虜獲。

  她該怎麼辦?

  《無字天書》毀在了藍紹手上,如果被姑姑知道,他們驅魔龍族與狼族一定會發生一場大戰!

  她不想,與他走到真正敵對的局面!

  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突然,她感應到一股妖氣,頓時讓她的三魂七魄全部回籠。

  宿舍的門大大地敞開著,從裡面透出一股詭異的氣息。

  「小蕊!」雲靖然連忙衝了進去,就看見丁小蕊傻呆呆地一個人坐在地上,雙目呆滯。

  她的印堂發黑,身上還殘留著妖的氣息,竟像是剛被妖物附過身一樣。

  「小蕊。」雲靖然一指點入丁小蕊的額際,金光閃現,丁小蕊渾身一顫,終於回過了神來。

  「靖然!」丁小蕊詫異地發現自己竟坐在地上,「為什麼我坐在地上?」

  「小蕊,發生了什麼事?」

  「我——我不知道——」丁小蕊一臉茫然,「這幾天,我似乎總是昏昏沈沈,有時候,都不記得自己前一刻做過什麼!」

  雲靖然心底微微一沈,「那你最後記得什麼?」

  「我只記得——」丁小蕊皺眉努力回想著,「我只記得我跟你說你跟藍紹單獨過了一夜,話還沒說完,你就跑了出去——」

  「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就不記得了!你跑出去後,好像——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我體內抽了出來——然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丁小蕊忽然臉色駭白,「靖然,我——」

  「沒事了。」雲靖然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別想太多。事情過去了,就不要去想。」

  「可是——」

  「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扶著丁小蕊到床上躺下,雲靖然邊哄著她,邊暗中下了安神咒。看著她漸漸進入夢鄉,雲靖然微微皺起了雙眉。

  原來小蕊早就被妖附了身,那為什麼自己竟一點也沒有察覺?

  按小蕊所說的,她時常處於半清醒狀態,那就說明,那只妖並沒有完全控制她的意識。

  這種情況,就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因為那只妖法力太淺,無法完全控制人的意識,還有另一種,就是那只妖法力太深,控制人的意識已經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每當丁小蕊在自己面前出現的時候,它便隱藏起本身的意識,使自己無法感應到妖氣……

  但一隻道行這樣高深的妖附在丁小蕊身上又是為了什麼?

  「靖然。」

  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慕思齊?」雲靖然詫異地看著那道落寞而單薄的身影。

  他來幹什麼?

  熟悉的樹林,熟悉的古堡。

  但與上次不同的是,此刻古堡的門口正安安靜靜地坐著一名穿白裙的少女,微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雲靖然認得她。她就是上次在小樹林裡偷襲自己的小文。

  「她——」雲靖然疑惑地望向身旁的慕思齊,剛才他只是對自己說了句「跟我來」,便什麼也不說地帶自己來到了這裡。

  「她就是妖族公主文羽。」慕思齊淡淡地苦笑。

  坐在地上的文羽慢慢擡起了頭,冷笑,「你為什麼不直接跟她說,《無字天書》就在我手上?你引我來這裡,然後用結界封住我,不就是為了等她來收我嗎?」

  雲靖然渾身幾乎僵住,「《無字天書》在你手上?」

  「你以為在藍紹那,對不對?」文羽輕蔑地看了雲靖然一眼,「本來我還想借你的手殺了藍紹,但沒想到,你們驅魔龍族的人原來是這麼沒用的。」

  ——原來,自己錯怪藍紹了!

  雲靖然強壓下心中的震驚與心痛,逼自己收回心神。

  「你為了拿《無字天書》,所以才附在小蕊身上?」

  「你以為我稀罕你這本破書嗎?」文羽忽然大笑了起來,笑得淚水直流,「如果不是因為這本破書是找到『水月之晶』的重要線索,如果不是為了阻止思齊繼續做蠢事,我才不會花那麼大力氣做這麼多事。」

  「小文,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慕思齊輕歎了口氣,「就算我永遠也找不到『水月之晶』,我也不會再回去。」

  「為什麼?那才是屬於你的世界,那裡有你的親人,有你的朋友,有你要的一切,但你卻偏偏在留在這個根本容不下你的地方——」

  「文羽,我只是想選擇自己想過的生活。」

  「那我呢?」文羽的淚水再度滑落,「你選擇你自己想過的生活,你有沒有想過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難道你從來就沒把我放在心上嗎?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是你的未來妻子嗎?」

  「對不起。」慕思齊微微垂下眼簾,「我知道,我傷害了很多人。」

  「我不要聽你說這些!」文羽再也忍不住朝他大聲哭喊著,「為了你,我放棄了妖界無憂無慮的生活,來到這個亂七八糟的人類世界,整天躲在這座小樹林裡,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為了你,我甚至不惜損耗自己數百年的真元,放下自己尊貴的身份,跪在妖族巫師的面前,求他教我最高級的附身隱形大法……我為你做了這麼多,只是想讓你回到自己的世界去,過自己的生活……只是想你回到我的身邊,但你——從來沒明白過我——」

  「是你不明白他!」雲靖然忽然冷冷地說:「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慕思齊只是選擇了自己所要走的路!但你,不僅幹涉了他的自由,你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擇手段,甚至不惜去傷害其他人的生命——」

  「你滾。我們的事,不用你來管。」文羽氣急敗壞地大喊。

  「但你拿了《無字天書》,我就有權利管。」

  「我已經把《無字天書》毀掉了。哈哈哈——」文羽忽然大笑起來,「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沒有《無字天書》,更沒有『水月之晶』——」

  「誰說沒有『水月之晶』?」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語氣,熟悉的輕笑。

  雲靖然猛地轉過身,就看見了藍紹那雙漆黑如暗夜的眼眸。

  他的臉色好蒼白,胸前衣襟上的血跡早已乾涸,凝成了一片令人心痛的深褐色。

  動了動唇,雲靖然卻發現自己此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微微側過頭,避開了那雙深沈似海的眼睛。

  藍紹淡淡看了雲靖然一眼,慢慢朝文羽走去。

  湊近文羽的臉,藍紹唇邊勾起了一抹冷而邪魅的輕笑,「知不知道,其實『水月之晶』就在我身上?」

  文羽霎時瞪大了眼,想了不想地便反駁:「你騙人!」

  「騙人?是你騙人吧?」藍紹微微站直了身,上下打量著被結界困住的文羽,「我知道現在《無字天書》就在你身上。」

  文羽神色一僵,「《無字天書》早就被我毀了。」

  「是嗎?」藍紹微笑,輕佻地勾起文羽光潔的下頜,「可是為什麼我體內的『水月之晶』竟能感應到《無字天書》的能量呢?」「騙人。《無字天書》我藏在小樹林最大的一棵杏樹下,你怎麼可能——」

  話沒說完,文羽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藍紹——」怒意染滿了文羽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藍紹視若無睹般地站起了身,回頭看了雲靖然一眼,卻什麼也沒說。

  「藍紹,我一定要殺了你這頭惡狼!」

  文羽掙紮著,不停地用身子重重撞擊著結界,想脫離控制,但偏偏慕思齊所下的封印正是妖族的剋星,她用盡方法也無法脫身。

  「小文,不要這樣!」慕思齊走過去,輕輕擁住她發顫的身軀,聲音溫柔而低沈,「我不想看到這樣的小文!」

  「思齊,你就忍心這麼對我嗎?」

  文羽終於放棄了掙紮,埋首在慕思齊的懷抱中低聲哭泣著。

  「我只是不想你離開我,真的不想你離開我!」

  慕思齊輕輕拍著她的肩背,「小文,你是一個善良的女孩,我知道,你是為了留住我,才無心做了錯事。如果為了愛一個人,而去傷害其他人,這樣的愛只會令人害怕和抗拒,知道嗎?」

  「可是——」小文低垂著眼,緊緊地攬住慕思齊的腰,「我如果這樣放棄了,就會失去你,永遠地失去——」眼裡似有什麼光芒閃了一下,「思齊,我不會失去你的,絕不會——」

  察覺到異樣,慕思齊低下頭,然而,卻慢了一步。小文柔軟的雙唇已印了上來,口腔裡霎時瀰漫著一股鮮血的味道。

  那是……那是妖之血……是小文的血……

  一股熱流霎時衝上了心房,眼睛裡的紅光隱隱閃現。

第6章(2)  

  「慕思齊——」雲靖然發覺的時候已是來不及了。並沒有發現,藍紹的眼底有一抹異樣的光芒閃過。

  「雖然只是妖之血,但思齊——你既然知道了血的美味,就一定不會再想著做人了——」小文放開了慕思齊,笑得絕美而哀傷。

  「不可以——」初次嘗到了血的味道,就像吸食了鴉片一般,那種強烈的慾望幾乎將慕思齊撕碎。

  而且……眼前還有一隻極好的獵物……

  驅魔龍族的血啊……那可是人世間極品的美味呢……

  腦海中不斷有聲音在叫囂著,一分分地蠶食著他的神志。

  「不可以——我絕不可以——」

  他緊緊抱著頭,劇烈地反抗著,然而,腳下一個踉蹌,幾乎跌倒在地上。

  「慕思齊。」

  雲靖然急忙扶住他,卻見他臉色慘白,滿頭冷汗,那雙漂亮而清澈的眼眸紅光越漸濃重。

  「慕思齊!」雲靖然知道,這是慕思齊血癮發作的前兆。

  扶著慕思齊,她右手打下古怪神秘的手印,往慕思齊額際一點,但金光沒入之際,慕思齊眼中的紅光竟又猛地一亮。

  雲靖然心中一沈,看來是自己還沒復元,現在根本沒法制住慕思齊。

  小文一直在旁邊安靜地看著,手心卻不自覺地握緊。

  她不會失去思齊的。

  絕不會。

  「快走!」慕思齊強撐著最後一絲清明,一把推開了雲靖然,身形一個踉蹌已跌倒在地上。為了讓自己清醒過來,他痛苦地用頭撞擊著冰冷堅硬的地面。

  鮮血,霎時順著額際不斷湧了出來。

  小文的妖之血,已徹底引發了自己對人血的渴望。

  他的夢想……就要在這裡破滅了嗎?

  「思齊——」小文呆呆地望著,竟然一時間無法動彈。

  她從來都沒見過這樣痛苦的思齊,為了抵制那個渴望,他竟然不惜傷害自己……

  「我不會讓你吸人血。我說過,我會幫你達成你的夢想。」

  此時雲靖然已重新走回慕思齊的身邊,一字字地說著,眉宇間的神色是堅定而不容拒絕的。

  深吸了口氣,她雙手連結下法印,但真力消耗過度,雙腿一軟竟就朝地上跌去。

  已經回過神來的小文,眼睛裡忽然掠過一絲冷笑。

  就是因為這個女人,思齊才會那樣渴望成為普通人吧!

  心底忽然湧上了一絲殺意,正想出手了結了雲靖然,眼前倏地有什麼光芒一閃,身形立時僵住。

  竟然被結界困住了?!

  藍紹……

  藍紹的眼眸裡已經帶上了銀灰色,他慢慢走到小文的身邊,低低地說了一句:「你竟然要違背約定?!」

  那眸子裡的冷意,讓小文的血液也為之凍結了起來。

  是啊,差點忘記了呢,她是在演戲,只要藍紹達到了目的,那個時候,就連思齊也可以成為真正的血族,但是……調轉過視線看著一直在辛苦抵抗妖之血的慕思齊,她忽然間心痛如刀絞。

  自己這樣做是不是錯了?

  這樣的思齊真是好痛苦……好痛苦……

  藍紹轉過頭,不再理會被困住的小文,而是伸出了手,扶起了虛弱不堪的雲靖然。

  「為了他,你是不是甘願賠上自己的命?」

  他的聲音很淡漠,很淡漠。但心底卻有某種情緒在叫囂著。

  ……靖然,原來你為了他,真的可以豁出一切!

  避開了藍紹的雙眼,雲靖然微垂下眼簾,「我一定要幫他。」

  藍紹緊緊盯著雲靖然,漆黑的眼眸裡閃過一絲不為人知的哀痛,「好,那我幫你。」

  放開了雲靖然,藍紹走到慕思齊的身前,一掌貼入了他的胸前,輕閉起雙眼。

  柔和的藍光從掌間泛起,雲靖然知道,那是「水月之晶」的力量。

  看著慕思齊臉色漸漸好轉,雲靖然不禁暗鬆了口氣。

  原來,「水月之晶」真的可以幫助慕思齊。

  又過了好一會兒,藍紹才慢慢地收回了手,臉色慘白如雪。為了發揮「水月之晶」的力量,他幾乎耗盡了自己所剩不多的元氣。

  「他暫時沒事了。」

  淡淡看了雲靖然一眼,他轉過了身,然而還沒走出兩步,就差點栽倒在地。

  「藍紹——」雲靖然伸出手就欲扶他,卻被他冷漠地一把推開。

  「你應該關心的人是他。」

  雲靖然呆呆看著藍紹踉蹌離去的背影,心底五味雜陳,理不清滋味。

  「你為什麼不追?」已經恢復了神志的慕思齊看了雲靖然一眼,「看得出來,他其實很傷心。」

  雲靖然回過頭,神色有些茫然。

  「我沒事了。有些話,你應該和他說清楚的。」慕思齊淡淡地微笑,琉璃似的眼眸裡閃爍著一抹鼓勵和支持,「靖然,你一直鼓勵我追求自己的夢,你也應該放開懷抱追求自己的夢,不是嗎?」

  「謝謝。」

  被他一語點醒,雲靖然點了點頭,正欲轉身離去,卻回頭看了一眼被困住的小文。

  「她不會傷害我的。」慕思齊看著小文,眼睛裡有著歎息的神色。

  「小心一些。」雲靖然說完,就往藍紹消失的方向直追而去。

  「慕思齊,你是個笨蛋。」

  目送著雲靖然的身影消失在樹林裡,慕思齊唇邊的微笑漸漸地為落寞所取代。

  他知道,他已經親手將心愛的女孩送到了別人的身邊。

  「小文——」斂去眼中失落的神色,他輕輕歎了口氣,走到小文的身前,目光卻是柔和的,「不要再錯下了去了,無論你怎麼做,我都不會放棄的。」

  被困在結界中的小文,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思齊,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愛很愛你!」

  「我知道。」慕思齊柔聲說,「但我更不希望看到一個為了愛而變得可怕的小文。」

  「思齊,你現在會討厭我嗎?」小文低垂著眼簾,低低地問。

  慕思齊輕搖了搖頭。

  「小文,知道嗎?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真正的血族人,那時的我,就不再是我了。」

  這一句,猶如五雷轟頂震得小文面色發白。

  ——「那時的我,就不再是我了。」

  是啊,思齊想成為普通人的強烈願望,就連妖之血也無法讓他吸食人血,他寧願用傷害自己的辦法,去抵抗那個生不如死的痛苦!

  其實,他與自己一樣,都是一個執著的人。

  如果,他最終變成真正的血族時,他是不是更加痛不欲生?

  這樣可怕的後果,忽然間讓她害怕起來。

  為什麼她以前從來都沒這樣想過?

  「我知道,小文其實並不願意這樣做。」結界漸漸地失去了力量,慕思齊輕擁著小文的肩頭,「你只是用錯了方式。」

  「對不起。」文羽擡起頭,滿臉淚痕。

  「你離開妖界很久了,你的父王母後一定很擔心你。」

  「那你——跟我回去嗎?」

  慕思齊輕輕地搖了搖頭,「小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我現在,只是在為我自己的夢想而努力著。」

  「好。」彷彿想通了什麼,文羽放開了慕思齊,一步步地退開,「思齊,我知道,如果我再阻止你,只會讓你更討厭我。所以,我決定了。我回妖界去,為那名死在我手上的女孩誠心懺悔。也讓你實現你自己的夢想。但無論你會不會變成普通人,我都不會放棄你,永遠都不會。」

  銀光漸漸包圍了小文的身軀,她看了眼慕思齊,卻是欲言又止:「思齊,其實藍紹——」

  「藍紹什麼?」慕思齊詫異地問。

  「沒什麼。」小文輕搖了搖頭,微笑。

  真相也許不用她來揭露了吧?藍紹其實早就丟了自己的心了。

  所謂的入戲太深,只是完全投入罷了。

  但到了最終的時候,藍紹又會如何選擇呢?

  也許,應該給藍紹一次自己選擇的機會……否則,藍紹會像她一樣,永遠地失去自己所愛的人……

  藍紹,現在你可是欠了我一個人情呢,總有一天,我會討回來。

  「我走了。」

  銀光中,小文最後看了慕思齊一眼,帶著微笑,回到了原本屬於自己的世界……

  「藍紹!」

  身後熟悉的聲音,讓藍紹的身形猛地僵住。扶著身旁的老樹,藍紹輕輕閉上了雙眼。

  「為什麼要追來?」

  他低低地問,不知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雲靖然。

  「對不起。」

  聽到那三個字,藍紹渾身一顫,眉宇間閃過的神色似欣慰,似無奈,又似掙紮……

  「原來你也會說這三個字。」他冷冷一笑。

  「是我誤會你了。」雲靖然深吸了口氣,走到藍紹面前,直直望進那雙漆黑眼眸,「對不起,我不該沒查清楚就認定你拿了《無字天書》。」

  藍紹靜靜看著她很久很久,忽然,唇角微揚,勾出了一抹輕佻而嘲弄的笑容,「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

  雲靖然輕搖了搖頭,「是我傷了你。所以,一句對不起是永遠不夠的。」

  右掌一翻,紫光已現,雲靖然手起劍落,竟就要往自己的左手手臂砍去。

  藍紹眼疾手快地伸手一劈,將雲靖然手中的紫電一掌劈落在地。

  緊緊扣住了她的手腕,藍紹怒喝:「雲靖然,你是不是瘋了?」

  此時,他的眼睛早已變成了銀灰色,眉宇間更是寫滿了憤怒。

  「是你說不夠——」

  雲靖然擡頭望著他,但話還沒說完,藍紹已經惱怒地一把將她拉進了懷中,低頭深深吻上她的雙唇。

  他的吻帶著激狂而懲戒的味道……這一次,雲靖然並沒有迴避,沒有掙紮,甚至,輕輕合上了雙眼……

  良久良久,藍紹才緩緩放開了雲靖然,神色卻是冰冷的。

  「這也是你的道歉方式嗎?」

  藍紹冷笑,緊緊盯著雲靖然,眼睛裡的神色暗沈如夜。

  「我——」雲靖然掀了掀唇,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剛才,真的僅僅是因為歉意而讓自己忘記了躲閃,還是……

  藍紹深深看了眼呆怔的雲靖然,然後,轉身踉蹌離去。

  背影,落寞得讓人心碎。

  他要離開……

  因為他的心痛得就像火在燃燒……

  很痛很痛……

  喉間,似有一縷腥甜湧了上來,他還來不及反應,一口鮮血已經噴了出來。

  無力地跪倒在地上,他緊緊揪著胸口。

  元氣大傷之下,他還逞強啟動「水月之晶」的能量,就因為不想看見靖然為慕思齊擔心的眼神。

  ——藍紹,你真是自作自受!

  忽然,一雙柔軟的手輕輕地從背後環住了自己的腰,動作雖有些生澀,卻是溫暖的。

  「剛才不是因為道歉!」

  一張略顯冰涼的臉緊緊貼上了自己的背。

  「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說?我想,我是喜歡你的。」

  就像被五雷轟頂,藍紹震驚地呆怔在那裡,久久無法回神……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2-18 22:35:30

第7章(1)  

  第二天一大早,櫻華學院爆出了一則爆炸性的消息。

  櫻華學院第一搶手美男子藍紹正式跟學院第一冷美人雲靖然出雙入對。

  這一消息放出,幾乎讓學院裡所有的女生都聞之心碎。

  夕陽漸下,落日的餘暉輕灑在平靜的湖面上,映出一片波光粼粼。

  微風,輕輕吹送,帶來了湖水的清涼舒適,也帶來了陣陣櫻花的清香,令人心神俱醉。

  此時,四周已有不少少男少女三五成群地坐在湖畔乘涼,但幾乎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裡,那名閉目養神的少年。

  柔軟的草地上,藍紹正雙手枕在腦後,半瞇著眼,唇角微揚,一臉愜意與悠閒。淡紅的餘暉落在他的臉上、身上,越發勾勒出他那種慵懶邪魅的氣質。

  可惜,這樣一名令人心動的男子已是名草有主了!

  四周的女生無不為之扼腕。

  熟悉的腳步聲緩緩靠近,藍紹漂亮英挺的眉微微一挑,卻沒有睜眼。

  「你遲到了。」懶洋洋的聲線有些低沈,卻是溫柔的。

  「要怪就怪你自己。」

  雲靖然淡漠地在他身旁坐下,無視四周那一道道幾乎可以殺死人的目光。

  反正來這裡的路上,她已經被這些眼神訓練得幾乎麻木了。

  藍紹睜開眼。

  「不明白嗎?」雲靖然冷冷地一挑眉,竟然曲起手指數了數,「小雲,心心,露露,利娜……還有什麼小元,小小的……從宿舍到這裡,不到十五分鐘的路程,我被人攔了七次……」

  真是一頭花心大惡狼!

  雲靖然暗中握緊了拳頭。

  藍紹看著她,忽然唇角一勾,邪魅地輕笑,「我忽然很有興趣知道,你是怎麼對付你的情敵的?」

  雲靖然低下頭,望進那雙漆黑的眼眸裡,「你確定你很想知道?」

  忽然嗅出了危險的氣息,藍紹假意輕咳了咳,「我想有些事我還是不知道的好。」

  「來不及了。堂堂狼族的少主說出的話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收回呢?」

  雲靖然漂亮的唇微微一勾,那抹笑容幾乎讓藍紹失神。趁藍紹怔忡間,她突然出拳如風,狠狠地往他胸腹間揮落。

  藍紹沒料到她會突然出手,一時間反應不及,被結結實實打了七拳。

  「你這個狠心的女人。」藍紹痛白了臉,咳嗽著,眼睛裡卻滿是笑意,「我現在還是個病人。」

  雲靖然冷笑,「如果不是看在你身上還有傷,我的拳頭會更重。」

  四周看戲的人幾乎都呆了。

  一向視女人為無物的藍紹,被女人打了這麼多拳,臉上竟還掛著笑容。

  「我似乎聞到了醋的味道。」藍紹捂著肚子,似笑非笑地盯住雲靖然。

  「是啊。我是吃醋。」雲靖然很乾脆地承認,「跟雲家的女人談戀愛,你最好要做好心理準備。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以後我絕不容許背叛與欺騙。」

  藍紹撐起了身子,唇邊雖還含著笑,但眼中的神色卻閃了一下。

  「萬一我背叛和欺騙了你,會怎樣?」

  雲靖然深深地望進藍紹的眼裡,「我會在自己感到心痛之前,殺了你。」

  「那你會為我哭嗎?」

  「不會。我絕不會為你流一滴眼淚。」

  「雲家的女人果然夠狠夠絕。」藍紹狀似失望地輕搖了搖頭。

  雲靖然擡頭望著天際斜陽,「我雖然打破了雲家的家規,放開懷抱追逐自己的夢,但我也絕不會丟雲家的臉。」

  落日溫暖的餘暉,投射在雲靖然臉上,勾勒出了完美的臉部線條。

  藍紹看著她微笑,眼底卻閃爍著不可捉摸的光芒。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

  從那一天開始,櫻華學院的廣場,湖邊,樹林……甚至各個角落,都可以看見藍紹和雲靖然相擁相伴的身影……

  每天清晨,雲靖然的宿舍門口總會擺放著一朵帶著露水的玫瑰,陪著主人一起迎接新的一天;每天傍晚,宿舍的窗口又會插著一朵百合,伴著主人度過那漫漫無邊的長夜……

  白天,他們一起上課,下課……夜晚,他們一道談心,數星星……

  藍紹對雲靖然的體貼與細心,幾乎讓整個櫻華學院的女生為之嫉妒瘋狂。

  而雲靖然也算真真正正地體會到了戀愛的滋味!

  原來,愛情是這樣甜蜜這樣幸福!

  然而,雲靖然卻不知道,在這甜蜜的背後,其實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藍紹守著這個秘密,已經很久很久了……久到,他自己都以為要把它忘記了……

  可是,他能忘記嗎?

  不,他不能!

  活了五百多年,藍紹從沒像現在這般留戀過什麼……但這段日子,雲靖然臉上柔和的微笑,卻是他最最刻骨銘心的……雖然,還是那般淡淡的,卻已不再冷漠,她看著他的眼睛裡甚至有了一絲柔情……

  他多麼想永遠留住這份笑容,這份快樂啊!

  可是,他也有自己的夢,也有自己所要走的路!

  利用小文的事,他演了那一場苦肉計,靖然應該是對自己死心蹋地地吧?只是讓靖然丟了心的同時,自己的心也跟著丟了呢!

  原來,感情真的是無法控制的。

  掌上的水晶散發著淡而柔和的藍光。藍紹凝神注視著,彷彿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少主。」

  虛空裡,蕭的身影緩緩出現。

  「父王怎樣了?」

  藍紹的眼神並未從水晶上調離,只是淡淡地問。

  「長老說,情況並不樂觀。」蕭微微皺眉,語氣裡滿是擔憂,「如果在八月十五之前,還不能讓『水月之晶』發揮應有的力量,王可能——」

  「我不會讓父王有事。」

  藍紹的眼中閃過一絲淩厲與決絕,猛地一收手,手上的水晶頓時沒入了掌心。

  八月十五,很快就要到了啊!

  原來,幸福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午後的陽光,輕灑而下,在櫻花叢林裡投下了一片片金燦燦的光影。

  滿是落櫻的樹下,一身白衣的少年半靠著樹背靜靜地閉目假寐,薄唇微抿,任陽光在他的眼睫之間投下淡淡的陰影。

  每一次見到他,總是孤單一個人,總是帶著淡淡的落寞。

  也許血族真是注定要一生孤寂吧!

  小文最終也走了,雖然帶著遺憾,但她知道,小文不會後悔。

  愛一個人並沒有錯,小文只是用錯了方式去愛。

  也許,她曾經為了愛而做錯了很多事,但這世上的哪一個人不會犯錯呢?

  輕輕地在他身旁坐下,雲靖然拾起地上的幾片櫻花。

  「你每一次選的地方都是這麼安靜漂亮。」

  慕思齊緩緩睜開了眼,淡淡地微笑,「你最近心情似乎不錯。」

  「是嗎?小蕊也這麼說。」雲靖然聳聳肩。

  「恭喜你終於追到了自己的夢!」

  「只是實現了一半!」雲靖然手掌微微一傾,櫻花落下,「你應該知道,雲家的女人是不可以為愛流淚的。」

  「那你會為他哭嗎?」慕思齊淡淡地問。

  恍然間,雲靖然有些失神,「他也問過同樣的問題。」忽然,她唇角微微一勾,振作地輕笑,「我的答案是不會,你相信嗎?」「相信。」慕思齊堅定地說。

  雲靖然詫異地擡頭,「為什麼?」

  「因為我看得出來,藍紹真的很在乎你。」慕思齊停了停,眼睛裡閃過複雜的神色,「真正在乎你的人,是不會讓你哭的。」「是嗎?我怎麼不覺得他有多在乎我?」不自覺地,雲靖然的唇角揚起溫柔的微笑,「那頭瘋狼總是半真半假,讓人捉摸不透。」

  慕思齊靜靜看著她唇邊的笑容。

  「對了,那天還沒謝謝你。是你提醒了我。」雲靖然轉頭,不經意發現那雙琉璃似的眼睛正深深凝視著自己,眼神中帶著莫名複雜的情感。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慕思齊微微垂下眼簾,唇邊的笑容顯得有些落寞,「我不想我的朋友錯失幸福的機會。」

  「和你一樣。」雲靖然看著慕思齊,由衷地說:「我也不想我的朋友錯失幸福的機會,所以,我一定會幫你達成夢想。」

  「真是不要臉!那邊與藍紹交往,這邊卻與別的男人約會。」

  不遠的地方忽然響起了熟悉而尖銳的聲音。

  雲靖然淡淡掃了眼正朝這邊走過來的綠衣少女,唇邊泛起一抹冷笑。

  轉過頭,她淡淡地對慕思齊說:「剛才應該記得帶蒼蠅拍!」

  「你竟說我是蒼蠅?!」小情尖叫,高貝分的嗓門讓雲靖然微皺了皺眉。

  拾起地上幾朵殘櫻,雲靖然伸指一彈,那幾片花瓣頓時全數落在了小情頭上,還很有規則地圍成了一個圓形花包。

  「你幹什麼?」驚覺頭上有東西,小情趕緊伸手拍去。

  櫻花隨之飄揚落下。

  雲靖然唇角微微一揚,笑容仍是冷的。

  「很可惜,這花不是紅的。」

  「你說我是紅頭蒼蠅!」小情驚跳起來。

  「我有說過嗎?」雲靖然面無表情。

  慕思齊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原來冷漠如雲靖然也有孩子氣的時候。

  「好你個雲靖然!」小情恨恨地握住拳,突然,她收斂了怒氣,惡毒地笑了笑,「我知道,紹最討厭你跟慕思齊在一起!不然這樣吧,你現在就給我下跪,我就不告訴他!」

  雲靖然冷冷地瞅了她一眼,拉起慕思齊就走。

  她怕自己再留下來會忍不住出手。

  「雲靖然——」小情在身後不甘地尖叫。

  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冷冷地響起:「你們這樣手牽著手,打算去哪?」

  「紹!」小情雙眼頓時一亮。

  前方不遠的櫻花樹下,藍紹雙手環胸,懶洋洋地倚著樹背,一臉難以捉摸的微笑。

  「當然是找一個清靜的地方。」

  雲靖然看了眼藍紹,但拉著慕思齊的手依舊沒有放下。

  藍紹挑眉盯著那雙互牽的手,忽然皺了皺眉,起身走到雲靖然面前,推開了慕思齊,一把扯過她的左手。

  雲靖然皺眉,看著忽然間有些陌生的藍紹,「這不像你會做的事。」

  「你怎麼從來沒想過我會吃醋?」

  藍紹的眼睛裡神色閃了一下,讓人難以捉摸。

  「雖然我們現在正在交往,但你也無權幹涉我的自由。」

  雲靖然試圖掙開了藍紹的手,卻被握得更牢。

  「放手。」

  雲靖然臉上的神色冷了下來。

  「不放。」藍紹比她更冷,眼中閃爍著莫名的陰鬱,「我問你,在你心中究竟是慕思齊重要還是我重要?」

  雲靖然沈默,皺眉看著藍紹。

  為什麼她覺得今天的他有些奇怪,似乎,在刻意地挑起戰火?

  「回答不出來了嗎?那我來幫你回答。」

  冷冷看了慕思齊一眼,藍紹冷笑,「其實,你心裡真正喜歡的是他,對不對?你為了幫他達成夢想,甚至不惜——」

  「啪」的一聲,雲靖然已舉起未被鉗制的右手,一掌甩在了藍紹臉上,也阻止了他繼續往下說。

  「為什麼不讓我說完?」

  藍紹的臉上立即紅腫,但他動也未動,只是手掌一收,將雲靖然的左手又用力握緊了幾分,就彷彿要將那整只左手深深鉗進掌心裡。

  「如果你覺得我並不喜歡你,那麼,我們分手。」雲靖然緊緊盯著藍紹,冷若冰霜。

  「這麼快就想和我分手了嗎?」藍紹忽然邪魅而輕佻地冷笑,但眼眸的深處卻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痛楚,「但我,偏偏不讓你如願!」

  伸手一甩,他甩開了雲靖然的手,大步轉身離去。

  「紹!等等我!」小情連忙跟了上去。

  「他究竟發什麼瘋?」

  盯著藍紹離去的背影,雲靖然只覺怒火中燒,這頭瘋狼為什麼總是這樣讓人捉摸不定?

  他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靖然,我想,你還是去跟他好好解釋一下吧!」

  身後傳來了慕思齊擔憂的聲音。

  「不用。」雲靖然冷漠地回過身,「有些事只會越描越黑。」

  慕思齊搖了搖頭,心底暗暗歎了口氣。

  雲靖然與藍紹兩人都太倔強了!

第7章(2)

  藍紹醉了!

  醉得很厲害!

  嘈雜的酒吧裡,藍紹一杯接著一杯往嘴裡倒酒,根本沒理會已經陪了自己一晚上的小情。

  「紹,你少喝點!為了那個女人,值得嗎?」

  「不關你的事。」

  已是醉眼迷濛的藍紹,再度拿起一大杯啤酒張嘴就要灌下去,卻被小情阻止。

  「紹,你這樣的喝法很傷身的!」

  「滾開!」藍紹無情地一把推開小情,冷眼看著小情狼狽地跌到吧台底下。

  「紹——」小情委屈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揉著幾乎散架的骨頭,「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才是這個世上最喜歡你的人——」

  「滾!」藍紹將手中的酒杯一把摔到了地上,「彭」的一聲發出了很大的聲響。

  酒吧裡很多人都聞聲往他們這裡看過來,但看見藍紹眉宇間那股駭人的暴戾之氣後,幾乎所有的人都不自覺地回過頭,繼續做他們的事。

  「你滾不滾?」

  藍紹朝著小情陰冷一笑,充滿醉意的眸子裡竟似有詭異的銀光閃過。

  小情嚇得肝膽俱裂。

  此時的藍紹就像一隻從地獄深處爬出的惡魔,隨時都會把眼前的獵物活生生地撕裂。

  「走就走。你就抱著那個無情的女人去死吧!」小情臉色蒼白地轉身就跑。

  看著小情倉皇離去,藍紹冷笑,又拿起一杯啤酒一口灌了下去,但胸口猛地傳來一陣劇痛,他不禁面色蒼白地伸手緊緊揪住衣襟。

  落寞一笑,他放開了衣襟,正想將杯中剩餘的啤酒全數灌下。

  忽然,一隻冰冷的手攔住了他。

  「少主,回去吧!你的身體還沒完全復元。」

  蕭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地出現,臉上寫滿了無奈。

  「來了正好!」藍紹推開他,拿起另一杯啤酒塞進蕭的手中,「陪我喝酒。」

  「少主——」

  「這是命令!」藍紹冷著臉,眼中的神色不容拒絕。

  蕭無奈地接過酒。

  藍紹也不再理他,一杯接著一杯猛灌。

  直到,酒吧打烊,老闆毫不客氣地請他們出去,藍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被蕭拖著往外走。

  「少主,你小心些!」

  蕭一邊扶著藍紹,一邊暗中用法力為藍紹解酒。

  藍紹忽然一把推開了蕭,腳步踉蹌地往後退,眼中滿是迷濛的醉意,「你就讓我醉一次好不好?就這一次!」

  蕭從來沒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藍紹!

  他脆弱得彷彿會隨時倒下!

  「蕭,我只想醉一次,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想——」

  藍紹身子一顛,酒意已湧了上來,面色發青地扶住旁邊的石牆,彎腰大吐特吐。

  「少主!」

  蕭擔憂地扶住渾身冰冷的藍紹,卻發現牆角處吐出的穢物中帶著點點血絲。

  蕭的臉上寫滿了心痛,原來少主的身體根本就沒復元!

  為了那個雲靖然,他真的甘心連命都賠上嗎?

  「少主,如果你覺得無法辦到,我們就回去吧!回狼族,讓長老他們想其他辦法!」

  「誰說我無法辦到?」藍紹再度推開了蕭,「我只是,只是不甘心她那麼容易就說出分手——我本來——本來只是試試她——我只是想試試她——但她——當著那個慕思齊的面——那麼容易就說出來——」藍紹語無倫次地說著,「蕭,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其實——她並不像我自己想像中——那麼——那麼喜歡我——或許,她根本就——不喜歡我——」心,像被什麼利劍穿過,忽然間,喉間又有什麼湧了上來,他猛地摀住唇。

  攤開了手掌,他看見了血!

  鮮紅的血液,順著指間一滴滴、一滴滴地滴落,他怔怔地看著,彷彿連靈魂都已失去……

  他並不是不甘心啊!

  他騙得了別人,但騙得了自己嗎?

  他是心痛!

  真真正正地心痛!

  眼前一陣發黑,他無力地向後倒了下去。

  「少主!」蕭及時扶住他虛弱的身軀,聲音已然哽咽,「如果讓王看見你這個樣子,他一定會很難過!」

  「蕭——」藍紹緩緩睜開了眼,向來桀驁不馴的眼睛裡竟湧上了一絲迷茫與脆弱,「蕭,如果你是我,你會選誰?選父王,還是選自己心愛的女人?」

  蕭沒有回答!

  因為蕭知道無論最後得出什麼樣的答案,少主都不會開心!

  永遠都不會!

  「誰?」

  聽到門外有異常的聲響,雲靖然連忙起身打開了房門。

  「藍紹!」

  雲靖然震驚地看著那個醉倒在自己門口的人影,連忙將他扶了進去。

  「你又發什麼瘋?竟醉成這個樣子!」

  吃力地將藍紹拖了進去,雲靖然關上了房門,阻絕了門外那一片冰冷的黑暗。

  她並沒有發現,在某一個黑暗的角落裡,一道人影正靜靜地佇立在夜風中,很輕很輕地歎了口氣。

  「少主,蕭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但蕭希望,你可以快樂些!」

  ……

  「就算,只有一晚也好!」

  ……

  「撲哧——」

  似有冷水當頭潑下,原本昏昏沈沈的藍紹頓時機靈靈地打了個冷顫,睜開了眼。

  有那麼一剎那間,他分不清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

  記憶裡,自己在酒吧裡喝酒,然後,蕭帶著自己離開了酒吧……

  後來……後來的事就有些記不清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

  撫著隱隱作痛的額際,藍紹呻吟著撐坐了起來,才發現自己跌坐在地上,而且滿身是水。

  「酒終於醒了嗎?」

  那道冰冷而熟悉的聲音頓時讓藍紹剩下的三分酒意完全清醒了過來。

  「靖然?怎麼會是你?」

  藍紹有些發怔地看著雲靖然,見她手上還拿著一個水盆,不禁低頭看了眼自己滿身的水漬。

  「你這個女人!」藍紹瞪大了眼,「是你潑我冷水?」

  「你不知道嗎?這是讓一個酒鬼最快清醒的方法!」雲靖然冷冷地斜視著他,但沒有人知道,她冰冷的面具底下所隱藏的,是震驚,是悸動,還有複雜的情愫……

  因為就在剛才,當她拖著藍紹進宿舍的時候,他竟趁著酒意緊緊抱住自己,熱烈地狂吻,力量之大幾乎要將自己揉進身體裡……

  ——「靖然,我真的很想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在那一刻,她看見了藍紹眼裡的哀傷,還有一抹不為人知的痛……

  就在他要進一步攻城掠地的時候,雲靖然終於狠下心強硬地推開他,順便給了他一盆冷水,讓他清醒。

  「我怎麼會在這裡?」

  藍紹苦笑,撐起身體,站了起來。

  「我怎麼知道?」雲靖然微側過頭,避開了他的眼神。

  她還在生他的氣嗎?

  藍紹看了雲靖然一眼,接著轉頭望向窗外。

  天竟然都要亮了!

  「我先走了。」

  藍紹踉蹌往門外走去,腳步有些虛浮。

  雲靖然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默地盯著藍紹落寞的背影,心中突然猛地一痛。

  今天他究竟是怎麼了?

  做的事,說的話,似乎都跟往常不太一樣!

  「藍紹!」她忍不住叫住他。

  藍紹扶著門,僵在那裡,但等了半天,也沒見雲靖然再出聲。

  「沒話說我就先走了。」

  此刻,他全身的骨頭都在叫囂,彷彿就要散架了般,就連胸口也痛得讓他窒息。

  他已經沒有餘力和她再爭些什麼了!

  「我——」雲靖然猶豫了下,但還是繼續一字字地說,「我只是想說,我和慕思齊並沒有什麼。」

  話才出口,她就後悔了!

  為什麼她又心軟地向他解釋?

  藍紹慢慢地回過了身,看著雲靖然的眼睛裡,有喜悅,有痛楚,也有掙紮。

  其實,她的心裡是在乎他的!

  真的,在乎他的!

  被他灼熱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雲靖然撇撇唇,語氣依然倔強,「我只是不想有人再醉得像一攤爛泥,然後,莫名其妙地跑過來弄髒我的地方。」

  「靖然——」藍紹啞著聲,突然一把抱住了雲靖然,緊緊地,緊緊地抱住。

  雲靖然心中輕歎了口氣,也緊緊反抱住他,輕輕合上了眼簾……

  她想,這便是戀愛的感覺吧!

  有甜蜜……有爭吵……有傷痛……還有和好時的幸福……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2-18 22:36:38

第8章(1)  

  爭吵過後的日子總是幸福而又甜蜜的。

  七月以後,學校又開始放暑假,很多人都回去了,只有幾個無家可歸或不想回家的人還呆在學校裡。

  沒有人其他人的幹擾,藍紹整天帶著雲靖然玩得不亦樂乎。

  而且藍紹是個很會製造浪漫的人,他幾乎隨時隨地都會給雲靖然一個意外的驚喜。

  有時候是滿廣場飄香的玫瑰,有時候是綻放夜空的燦爛煙花……

  每一次,雲靖然的唇邊僅只是掛著淡淡而冷冷的笑,但她卻知道,其實她的心早已被融化成了溫暖的海洋。

  當雲露在屏幕上再一次見到雲靖然的時候,向來樂觀帶笑的她笑不出來了。

  因為雲靖然的眉角眼梢都帶著一種溫柔的笑意,雖然依舊淡淡的,冷冷的,但已經和平時不大一樣。

  「靖然啊,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很開心的事?」雲露小心翼翼地問。

  「能有什麼開心的事?」雲靖然撇撇嘴。

  「沒有嗎?」雲露的臉上又恢復了昔日的笑容,但眼睛裡卻多了一層莫名複雜的神色。

  雲靖然微挑了挑眉,忽然說:「姑姑,如果我說『水月之晶』可能永遠也拿不回來了,你會怎麼辦?」

  雲露疑惑地看了眼雲靖然,「靖然,你的意思是,其實你已經找到『水月之晶』的下落了?」

  「嗯。」雲靖然輕輕點了點頭。

  雲露沈默了下,臉上又恢復了笑容,「其實『水月之晶』拿不拿得回來,我是無所謂的!這幾百年來,雲家雖然失去了《無字天書》,但還不是照樣生存,照樣捉妖?所謂的《無字天書》,只是我們雲家捉妖的輔助工具而已。至於雲家的詛咒,若是真的無緣解開,也許這便是我們雲家女人的命了。」

  「姑姑,你為什麼不問我原因?」雲靖然低著頭問。

  雲露翻翻白眼,「我還不知道你這孩子的脾氣嗎?如果你想說,你早就說了。」

  「姑姑,如果我違背了雲家的祖訓,你會怪我嗎?」雲靖然擡頭看著雲露。

  「我就知道!」雲露歎了口氣,「你這孩子!原來,你真的談戀愛了!」

  「姑姑你不怪我?」

  「追求幸福本來就是每個人的權利!」雲露認真地說:「靖然,其實姑姑很佩服你的勇氣。十八歲的女孩子誰沒有一個夢啊?姑姑年輕的時候,也曾做過和你一樣的夢,可惜,姑姑沒有你這個勇氣。但姑姑怕的不是永遠沈睡,而是怕被愛傷害的痛苦。」

  「姑姑——」雲靖然有些哽咽。十八年來,她從沒見過這麼認真,卻又這麼落寞的姑姑。

  「靖然,如果你認為值得,就去追你的夢吧!只是,姑姑希望你能好好保護自己!」

  「姑姑,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

  「那就好!」雲露狡黠一笑,忽然對著雲靖然眨眨眼,「可不可以告訴姑姑,是哪個男人這麼幸運,被我們靖然看上?不如改天帶回家來看看,讓姑姑給你好好參謀參謀——難道是那個血族?」

  「姑姑!」雲靖然沒好氣地瞪了眼又恢復了孩子氣脾性的姑姑。

  「好好好!」雲露曖昧地輕笑,「姑姑不說了!」

  「是狼族。」雲靖然忽然說了一句。

  「狼族?」雲露霎時變了臉色。

  「姑姑?」雲靖然奇怪地看著雲露。

  「靖然,我有事得離開幾天。」

  「你要去哪?」

  屏幕上,雲露神色有異地站了起來,關電腦之前還對雲靖然交待:「靖然,姑姑現在得先去查清一件事。你記住,在我回來之前,你不要讓自己陷得太深!」

  「姑姑?」雲靖然不明白雲露話中的意思,但雲露已經關了電腦。

  姑姑究竟隱瞞著她什麼?

  忽然想起,姑姑上次曾說過,不要相信狼族,雲靖然的心猛地一緊!

  ——藍紹,會騙她嗎?

  夜色寂靜,晚風徐徐吹送著,帶來陣陣清涼舒適。

  藍紹靜靜地站在窗前,望著遙遠的天際怔怔出神。

  夜幕上,銀星閃耀,冷月高高懸掛著,月輝透過雲層輕灑而下,潔淨而溫柔。

  就快要十五了!

  當月兒成盤的時候,他與靖然又會怎樣呢?

  「少主。」

  身後,蕭無聲無息地出現。

  藍紹沒有轉身,依舊背光靜靜地站著。

  「還有三天。」藍紹忽然低低地說,語氣中帶著掙紮與痛苦,「蕭,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蕭沈重地歎了口氣,「無論少主做什麼決定,蕭都認為是對的。」

  藍紹沈默。

  良久,他轉過了身,面無表情,「蕭,幫我叫小情過來。」

  雲靖然已經三天沒見到藍紹了!

  學校放假,沒上課,宿舍裡又沒人,就連手機都關機了!

  藍紹就像在地球上消失了般,不見蹤影。

  今天就是中秋節!

  以往的中秋,她都是和姑姑一起過。但自從那天姑姑丟下話,說去查件事,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今年她本來還想和藍紹一起過中秋,剛好思齊也在,他們正好可以商量下,怎麼利用藍紹體內「水月之晶」的力量打開《無字天書》。

  可是那頭瘋狼又不知溜哪裡風流去了?

  原來,談戀愛並不是只有甜蜜的時候!

  「靖然,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發呆?」

  雲靖然擡起頭,就看見了慕思齊那雙漂亮似琉璃的眼眸。

  「沒事做!」

  坐在樹下的雲靖然無聊地數著地上的殘葉。

  「藍紹呢?」慕思齊往四周看了看,卻沒發現藍紹的蹤影。

  「他死了!」雲靖然淡淡地回答,漫不經心地抓起地上的殘葉向前一丟,神色冷漠。

  慕思齊詫異地皺了皺眉,雖然雲靖然看起來很平靜,但他知道,其實她正處於爆發邊緣。

  「真是狠心的女人,紹只不過想甩了你,你就咒他死啊!」

  聽到小情的聲音,雲靖然連頭也懶得擡。

  這個千金小姐大熱天的不回家,還死賴在這裡,就是想找機會纏住藍紹。

  「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嗎?」小情得意洋洋地看著雲靖然,「我只是好心來告訴你一聲,紹今天不會來找你了!」

  雲靖然猛地擡頭,眼底迸出的寒光讓小情頭皮一陣發麻。

  「你瞪什麼瞪!」小情硬著頭皮頂回去,但還是不自覺地退了一步,「告訴你吧,紹這兩天都是跟我在一起!」

  雲靖然冷笑,這頭瘋狼又在玩什麼?

  小情見雲靖然臉色陰沈,不禁又得意起來。

  「紹還告訴我,其實他一直在耍著你玩,說你向他要什麼『水月之晶』!他還給我看了那塊水晶,我還以為是什麼寶貝,不就是塊破水晶嘛——」

  驀地,小情的話戛然而止,像見了鬼般,臉色慘白。

  剛才雲靖然明明是坐在離自己十多步之遙的櫻花樹下,但剛才只覺眼前一花,雲靖然就像個鬼魅般逼到了身前,她甚至沒看清雲靖然是什麼時候站起來的?

  「你真的看見了那塊水晶?」

  雲靖然揪起小情的衣領,眼中的神色就像要殺人般淩厲。

  「看——看見了——又怎樣?」小情顫著聲,額上冷汗涔涔。

  「藍紹!」

  雲靖然猛地一把推開小情,身子卻在隱隱發顫!

  他不是說「水月之晶」是他的心嗎?

  一個人的心又怎麼可以隨便拿出來?

  此時,雲靖然根本無法理清自己的心情。

  ——很亂!

  ——很痛!

  ——陣陣寒意直滲入骨髓!

  正想邁開步伐,渾身卻像是突然間失去了力氣。

  「靖然——」一旁的慕思齊急忙扶住她,「冷靜些!也許有什麼誤會!」

  雲靖然深吸了口氣鎮定下心神,輕輕推開慕思齊。

  「靖然!」慕思齊在她身後叫道:「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雲靖然僵直著脊背,「我想自己弄清楚!」

  目送著雲靖然走遠,慕思齊淡漠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心痛。

  ——藍紹,為什麼你要傷害自己最愛的人?

  房間裡,很安靜。

  藍紹沈默地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凝視著掌心上懸浮的水晶。

  水晶的光澤很柔和,散發著淡淡的藍色,晶身四周隱隱間有某種奇異的氣息在流動著。

  「少主,你真的決定了嗎?」

  一直靜立在一旁的蕭,看著臉色陰鬱蒼白的藍紹,心底暗暗歎了口氣。

  他知道,少主如果踏出了這一步,就永遠也無法挽回一切了。

  藍紹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容裡藏著莫名而複雜的味道。

  「就算我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忽然,「吱呀」一聲,原本半掩的房門被猛地推了開來。

  陽光下,雲靖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外,神色卻是異常的平靜,平靜得幾乎讓人以為門外站著的,只是一尊雕像。

  「原來,你真的騙我。」緊緊盯著藍紹手上那塊泛著藍光的月形水晶,良久,雲靖然笑了,笑得很輕很輕。

  「既然被你知道了,我也不用再演戲了。」

  藍紹低垂下眼簾,唇邊卻掀起一抹冷笑,冷得讓人心寒。擡起頭,他看了雲靖然一眼,「本來還不想這麼快結束遊戲,但一時忘記了,女人的嘴是靠不住的。不過這樣也好,遊戲總有一天是要結束的。」

  雲靖然地木然站著,似乎身體裡所有的一切都被掏空了,變得沒有任何感覺。

  「從一開始你就有目的接近我?」

  「是。」

  「你對我說的所有的事都是騙我的?」

  「是。」

  「包括感情?」

  「是。」

  「我果然是個笨蛋!」雲靖然冷笑,忽然擡頭望了望天,陽光投射在眼睫上,似乎閃過晶瑩似水的光澤。

  藍紹輕蔑地笑,「雲家的女人本來就笨。知不知道,『水月之晶』為什麼會在我手上?也是五百年前,雲家的女人親手送來的!沒想到啊,五百年後,雲家的後人竟然犯了和她祖先相同的錯誤。不過,我其實應該謝謝那妖族的公主,若沒有她,你對我也不會產生這樣的感情吧?」

  「原來,就連小文的事都是你一手策劃的?」雲靖然深吸了一口氣,「你做這麼做多事,就是為了證明雲家的女人有多笨?」

  低下頭,暗中握緊了雙拳,卻覺得像是在緊握著自己的心。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我只是突然間有興趣跟天敵談一場戀愛。」

  終於知道,被所愛的人背叛與欺騙是怎樣一種滋味!

  終於知道,什麼叫真真正正的心痛!

  雲靖然右掌一翻,掌間華光已現,但隨之卻又一黯。

  轉身,飛奔!

  她已無法再在這裡呆下去!

  雖然,她剛才應該是一劍殺了他!

  但她的心太痛太痛!

  她的眼角甚至已經濕潤!

  她是要哭了嗎?

  不!

  她不能哭!

第8章(2)  

  「靖然——」

  神志恍惚間,雲靖然似乎聽到了姑姑雲露的聲音,停下了步伐,她想看清眼前的一切,卻什麼也看不清!

  腳下,忽然一個踉蹌,她朝地面跌了下去。

  「靖然!」

  就在她幾乎跌到地面上時,突然,她被人一把拉了回來。

  「靖然!」

  姑姑的聲音再度響起,雲靖然終於回過了神,看著眼前最親的人,積蓄已久的淚水已在眼裡打轉。

  「姑姑,我不行了!我真的忍不住了!姑姑——」

  「靖然,對不起,姑姑回來得晚了!」雲露心痛地擁住雲靖然,「是姑姑的錯,姑姑不該鼓勵你去談戀愛——是姑姑的錯——」

  「姑姑,你沒有錯!錯的人是我!」雲靖然伏在雲露肩頭,輕輕閉了眼,「我說過,我不會為他流一滴眼淚,但原來,我高估了自己!姑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晶瑩的淚水,終於悄然自眼角滑落。

  「少主!」

  蕭擔心地看著平靜得有些詭異的藍紹,張了張口,卻又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

  「蕭,看見了嗎?『水月之晶』在流淚!」

  蕭往「水月之晶」看去,只見泛著藍光的晶身表面竟有一滴滴晶瑩的液體緩緩滑落。

  「『水月之晶』可以感應到雲家女人的情緒變化。我知道,她在哭!她真的在哭!」

  藍紹面無表情地說完,唇邊已湧出了一絲鮮血。

  「少主!」蕭急忙扶住藍紹軟倒的身軀,暗中用法力為他調理紊亂的氣息。

  「『水月之晶』就要發揮力量了!」藍紹喘了口氣,拭去了唇邊殘留的血漬,「蕭,拿著這個去救父王吧!」

  蕭點了點頭,接過了「水月之晶」。「少主放心!王,很快就會沒事了!」

  藍紹笑了笑,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外面那一片燦爛明媚的陽光。

  「我用一個最愛之人的生命,換回了另一個最親的人!蕭,你說我錯了嗎?」

  蕭無法回答。

  只能怔然看著那落寞而哀傷的背影。

  少主錯了嗎?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這是一個已經被遺忘許久的故事。

  五百年前的某一個夜晚,一名雲姓女子在回家的路上救了一個受傷的男子。

  男子有著一頭銀色的長髮,一雙銀藍色的眼眸。

  他並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而是直接告訴女子,自己真正的身份是狼族的狼王。

  女子見他並無害人之心,於是答應和他成為朋友。

  他們在一起經歷了很多很多,甚至生死與共。

  很快地,這名女子愛上了狼王。

  甚至與他分享自己的一切。

  她告訴他,她是驅魔龍族的傳人,她告訴他,她想讓他一起學習《無字天書》上的術法,與她一起降妖伏魔,闖蕩江湖。

  就在她拿出「水月之晶」,準備打開《無字天書》的時候,男子竟出其不備地奪走了「水月之晶」。

  原來,他接近她,只是為了奪走她手中的「水月之晶」,用來救他的妻兒。

  女子崩潰了!

  原來,自己所愛的男人心裡愛著別的女子!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精心佈置的騙局!

  於是,她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封鎖了「水月之晶」裡真正的力量,只有雲家女人的眼淚才能解開封印。

  最後那名女子死了,臨死前,卻給雲家下了詛咒,若是雲家的女人為愛流淚,那麼,她便會永遠沈睡……

  「這名雲姓女子就是我們雲家第一百三十六代傳人雲菁。」雲露說完故事,看著懷中虛弱的雲靖然,輕輕歎了口氣。

  「原來詛咒竟是雲家的祖先自己下的。」雲靖然蒼白的唇角微微一揚,扯出了一抹淡淡冷冷的笑。

  「前段時間,姑姑不是告訴你,我閒著無聊去雲家的宗廟晃了晃嗎?那時,我竟無意中在雲家祖先的牌位底下發現了這卷羊皮手劄。」

  雲露拿出了懷中的手劄,緩緩打了開來。

  裡面字跡娟秀,卻透著點點血跡。但有一大段卻是空白的,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抹去或是遮掩住了一般。

  但落款處,雲菁兩個字卻看得分明。

  「這應該是雲菁寫的。我研究過,這一大段空白,應該是被某種咒法給封印住了。我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段被咒法封印的內容,很可能就是解開雲家詛咒的關鍵。本來,我想弄清後面寫的內容再告訴你。但你卻告訴我,狼族在學校出現。」

  「所以,姑姑才叫我不要相信狼族!」雲靖然微閉起雙眼,自嘲地輕笑。

  「因為當時姑姑並不確定狼王最後到底有沒救回他的妻兒。但那時「水月之晶」的力量被封鎖,狼王應該不可能救回他們。後來,我到處查訪,但都查不出什麼。」雲露輕撫著雲靖然柔順的長髮,滿臉懊悔,「都怪姑姑大意了!原本是想弄清後面那段內容,再給你一個驚喜,所以也沒告訴你一切。後來,你說愛上那個狼族男子,姑姑擔心,便潛入了狼族。」

  「姑姑!」原來姑姑這幾天失蹤是去了狼族,如果被狼族發現……

  「姑姑沒事!我這不是好端端地回來了嗎?」雲露苦笑著搖頭,「但姑姑潛入狼族才知道,原來五百年前因『水月之晶』的力量被封鎖,狼王並沒有救回自己的妻子,甚至連剛出生的兒子都危在旦夕。狼王救子心切,便用了自己全身的法力保住了兒子一條命。狼族的長老們利用『水月之晶』殘餘的力量讓狼王沈睡,以保住他的元神。」

  「原來他真得是狼族的世子。」雲靖然低聲自語,原來要解開雲家詛咒,到最終還是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都怪姑姑!」雲露語聲哽咽,「如果姑姑早點查出來——」

  「姑姑——」雲靖然輕搖了搖頭,「這不是你的錯。」

  「靖然!」雲露緊緊抓住雲靖然那只冰冷的手,「姑姑的法力最多幫你堅持一天!今晚過後——」

  雲露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此時的自己更應該振作起來。

  這時候的靖然,需要她!

  「我們還可以一起過中秋。」雲靖然輕輕地說,眼中並沒有太多傷心。

  今天是中秋節啊!

  中秋節應該是個團圓的日子!

  「靖然,姑姑一定會幫你想辦法!」

  「靖然——」

  聽到熟悉的聲音,雲靖然微側過頭,就看見了一雙漂亮似琉璃的眼睛。

  此刻,那雙眼睛裡,飽含著震驚、焦慮,還有,心痛……

  「慕思齊!」雲靖然淡淡地笑,「今晚又多了一個人過中秋!」

  草地上的風很輕,很溫柔。

  雲露已經去找救治雲靖然的方法了,留下慕思齊靜靜地陪著靖然。

  臨走的時候,雲露對慕思齊千交待萬交待,交待他千萬別讓靖然睡著了。

  慕思齊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他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只是安靜地坐在雲靖然身邊默默陪著她。

  他知道,此刻的靖然就是想有一個人在身邊。

  雖然,她心底真正想的人並不是自己。

  柔軟的草地上,雲靖然坐靠著樹背,凝神望著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陽光投射在她精緻漂亮的五官上,泛起了一股淡而柔和的金光。

  慕思齊怔然看著,微微失神。

  不同於平日裡的冷漠堅強,此時的雲靖然看起來好脆弱!

  「慕思齊,對不起,我騙了你。」雲靖然忽然回過頭看著慕思齊,眼底閃過一絲歉意,「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了『水月之晶』的下落。」

  「你不說,一定有你的理由。」慕思齊淡淡地說,眼底並沒有太多的變化與吃驚。

  「你為什麼這麼相信我?」

  「因為我們是朋友。」慕思齊擡起頭,琉璃似的眼眸中寫滿了信任。

  「很高興我能交到你這樣一個朋友。」雲靖然笑了,真誠地微笑,「慕思齊,記不記得你當時曾問過我,為什麼要這樣幫你達成夢想?」

  「你說過,除了因為我們有著相同的夢想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雲靖然輕閉上眼,「因為至少,我要讓一個人達成願望!」

  慕思齊靜靜地聽著。

  「當時藍紹告訴我,『水月之晶』就是他的心。他如果失去了『水月之晶』,他就會死!」

  「你為了他,放棄了自己的夢想?」

  「但最後我才知道,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精心布的騙局。」雲靖然睜開了眼,眼底帶著自嘲,「慕思齊,你說我是不是很笨?」

  慕思齊輕輕搖頭。

  「我不僅笨,而且還太自負了。」雲靖然唇邊的笑容逐漸被落寞所取代,「我以為自己可以承受一切,我以為自己絕對不會為他流淚,但原來,我高估了我自己。」

  晶瑩的淚水再度滑落。

  「靖然——」慕思齊的眼中寫滿了心痛。

  「其實這樣也好啊!」雲靖然笑得好哀傷,「至少,我現在可以盡情地哭……」

  是啊,她終於可以哭了呢!

  但流淚的那一刻,心卻也在永無止盡地疼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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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2-18 22:37:33

第9章(1)  

  草地上又響起了另一道熟悉的腳步聲。

  雲靖然擡起了頭。

  陽光下,昔日那名桀驁邪魅的少年此刻寂靜如死,就連那雙靈動的眼眸都黯淡無光。

  「藍紹!」

  向來溫文靜默的慕思齊忽然像發了瘋一般向藍紹衝過去,迎頭就給了他一拳。

  藍紹踉蹌了下,卻沒有跌倒。

  乾裂的唇角,有鮮血流下。

  他站直了身,靜靜地拭去了唇邊的血漬,慢慢地,慢慢地,朝雲靖然一步步走過去。

  慕思齊的雙腳動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雲靖然的神色很平靜。

  直到藍紹抱起她,她的眼底才微微掠過一絲波動。

  「今天是中秋,我帶你去看月亮,好不好?」

  藍紹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就像草地上吹過的風。

  黑夜,已經降臨。

  滿是繁星的夜空上,銀盤高掛。飽滿而圓潤的月兒,靜靜地散發著柔和而淡淡的淺輝,在草地上投下了一個又一個溫柔的影子。

  藍紹緊緊抱著雲靖然,凝望著遙遠的天際,漆黑動人的眼眸裡隱隱有銀光閃動,就像夜空上的點點星光。

  「我的母親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她與父王義無反顧地相愛著,打破種族和年齡的界限,歷經患難,生死與共。

  「後來,他們結婚了,再後來,他們有了我。

  「原本,他們可以過得很幸福,可是我的到來,卻改變了這一切。原來普通人類根本沒有能力承受和孕育狼族的孩子。

  「父王堅持讓母親打掉我,但母親卻不肯。

  「母親危在旦夕的時候,族中的長老告訴父王,也許只有驅魔龍族的『水月之晶』才可以救我們。於是父王便瞞著母親去找『水月之晶』……

  「後來,父王回來了。拿回來的,卻是一個沒有能量的『水月之晶』。母親生下我以後就死了,父王為了救我,用自己全身的真元保住了我的性命。族中的長老讓父王沈睡,以保住他最後真元。

  「我從小便是由長老帶大,每一次當長老帶我去看父王的時候,我都希望他能睜開眼來看看我,每一次我都希望他聽見我叫他父王,可是每一次,我都是失望而歸……

  「父王一日比一日虛弱……長老告訴我父王已經撐不過今年的中秋……於是長老告訴我關於父王和雲菁的故事,告訴我只有解開『水月之晶』的詛咒,才能用水晶的能量救回父王……」

  星光下,藍紹輕聲訴說著他的故事,雲靖然安靜地躺在他的懷中,沒有掙紮,沒有抵抗,彷彿在很認真很認真地聽著他的故事……

  「於是,我來到了櫻華學院,我釋放出水晶的能量讓你們感應到它,引你來了這裡。」低下頭,藍紹輕撫上雲靖然冰冷蒼白的小臉,「知道嗎?靖然,我原以為,一切我都可以控制,但我沒想到人的感情是不能控制的。我想,從我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歡你了……」

  一直沈默的雲靖然,輕輕閉上了雙眼,月光在她長而卷的眼睫底下投下了淡淡的陰影。

  「對不起!」藍紹輕聲地說。

  「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雲靖然吃力地睜開了眼,聲音虛弱而沙啞,「可惜,我現在沒什麼力氣,不然——不然,我一定把你打回原形,剝了你的狼皮——」

  藍紹輕輕將雲靖然放在草地上,斜靠著樹背。

  靜靜地看著她良久良久,藍紹忽然輕笑。

  「你不用費力氣把我打回原形。」

  一陣強烈的銀芒閃現,等銀光消退,原本坐在地上的藍紹已經消失。

  雲靖然的身邊已多了一隻毛茸茸的小狼。

  月光下,那一身漂亮的狼毛呈現著一種銀灰的色澤,但那圓滾滾的腦袋上卻多了一撮金色的毛髮。

  她終於知道,他額前的那縷金髮是怎麼來的了!

  雲靖然蒼白的唇角牽起了一抹虛弱的笑容。

  「你這頭瘋狼,為什麼總是想什麼就做什麼?」

  伸出手,她原本想撫上小狼毛茸茸的腦袋,卻力不從心。

  小狼低嗚了一聲,往雲靖然懷裡鑽去。

  「我氣還沒消,現在,就剝了你的狼皮。」

  雲靖然擡起手,五指扣上了小狼的頭頂。

  小狼輕輕閉起了雙眸。

  「我發現我沒力氣了。」雲靖然原本緊扣的五指,漸漸鬆了開來,輕輕撫摸著小狼那一身柔軟的皮毛,「等我有力氣了,我還會喝你的血。」

  雲靖然的雙眼慢慢地合上,原本撫著小狼毛髮的手,也無力垂了下來。

  「嗷嗚——」一聲長嘯貫穿長空,悲憤而令人心碎。

  月光下,出現了一道白色飄逸的身影,銀色的長髮,蔚藍的雙眸。

  看著草地上低泣輕顫的小狼,他輕歎了口氣,右手微擡,一團銀光緩緩朝那小狼籠罩而下……

  恢復了人身的藍紹緊緊抱著昏睡不醒的雲靖然,漆黑的眼眸中泛著淚光。

  「父王!」啞著聲,他叫出了這五百年來第一聲父王……

  「把靖然放下!」匆忙趕來的雲露忽然虛空一掌劈向藍紹,迫他後退的同時,將雲靖然奪了回來。

  「靖然!」藍紹正欲上前,卻被狼王阻止。

  「藍皓!」雲露憤怒地瞪著狼王,「五百年前,你騙了雲菁,五百年後,你竟又讓你的兒子欺騙了靖然!」

  藍皓歎了口氣,右掌一翻。

  「水月之晶」緩緩自掌心浮現。

  「是時候物歸原主了!」伸手一拋。

  雲露右手一收,已毫不客氣地將「水月之晶」收了回來。

  「自此以後,驅魔龍族與狼族勢不兩立!」

  雲露抱起雲靖然轉身就走。

  「靖然!」藍紹就要追上去,卻再度被狼王攔住。

  「紹!」

  「我要去找她!」藍紹眼眸已變成了銀灰色,眼角隱隱濕潤。

  「紹,死心吧!雲家的人不會讓你見她的。」狼王沈痛地說,「我們欠雲家人太多太多。」

  「父王,你有沒有辦法讓靖然甦醒?」

  藍紹滿臉期待地望向狼王。

  狼王輕搖了搖頭。

  「那她就這樣永遠沈睡下去嗎?」

  藍紹蒼白著臉踉蹌後退了幾步,昔日如星光燦爛的眸子已是一片死寂。

  「紹,父王知道你累了!先好好睡一覺吧!」輕歎了口氣,狼王伸手撫上藍紹的額際。

  藍紹疲累地閉上了雙眼。

  「蕭,帶少主回去。」

  黑暗裡,一抹黑影閃現,接住了藍紹軟倒的身軀。

  黑芒一閃,攜同藍紹消失在夜幕裡。

  四周,又恢復了寂靜。

  狼王孤獨地站在草地上,望著天上的圓月。

  十五了啊!

  十五應該是個團圓的日子!

  為什麼,對他來說,每一次的八月十五,面對的,都是分離?

  寂靜的房間裡,只有牆上的掛鐘在「滴滴答答」的響。

  時間,在平靜中悄然流逝著。

  又是一個寧靜的夜晚。

  雲靖然閉著雙目,安詳地躺在床上,彷彿睡得很沈很沈。

  「靖然啊,你們學校已經開學了!」

  雲露坐在床頭,一邊無聊地翻看著手中的《無字天書》,一邊和沈睡中的雲靖然聊天。

  「『水月之晶』拿回來了,我用它打開了《無字天書》。不過,這本書真叫人頭痛,沒字的時候就一個字都沒有,有字的時候,每一頁都排得密密麻麻的,讓我看得眼花。不知道有沒有辦法把字放大些?改天我還是叫人重新印刷一下好不好?」

  看了眼依舊沈睡的雲靖然,雲露歎了口氣,「靖然,姑姑真不知道你要睡到什麼時候?現在《無字天書》打開了,我們雲家的詛咒也解開了!你看看,姑姑現在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哪——我現在就哭給你看——」

  使勁掐了下大腿,雲露眼角已經濕潤。

  但她知道,她並不是因為大腿的疼痛而流淚,而是因為心痛。

  真真正正的心痛!

  這個孩子啊,真是受了很多苦呢,什麼時候,老天才能多給她一些開心、一些快樂呢?

  「現在這個屋子好安靜啊!姑姑很想念你跟我吵架的時光,雖然,有時候你冷冰冰的樣子很讓姑姑傷心。不過姑姑知道,其實你是個好孩子,你的冷漠都是裝出來的。你才十八歲啊!現在十八的女孩子,哪個不是無憂無慮,逛街購物,談戀愛?就只有你,整天背負著雲家的使命,跑東跑西……哎——身為雲家的女人真是命苦!

  「知道嗎?我已經幫那個慕思齊達成了夢想哦。我知道,那也是你的願望。不過,這『水月之晶』還真厲害!竟真的可以讓慕名思齊變成普通人。他現在不用吸血啦,在學校跟其他學生一樣,上課,下課,吃飯,交朋友。前幾天,他和小蕊還來看你呢!他們都希望你能快點醒!

  「姑姑也想你快點醒啊!正在想辦法弄清楚,那卷羊皮手劄下半段寫著什麼?姑姑一定會想辦法的。不然,姑姑整天這樣自言自語也很無聊!」

  窗外,似乎響起一道輕微的異響。

  雲露挑挑眉,忽然站起來,打了個呵欠,一臉睏倦地伸了伸懶腰。

  「靖然啊,姑姑陪你講了一天的話,真是累死了!我要先去睡覺了!」

  在雲靖然光潔的額際印下一個晚安吻,雲露朝門口走去,只是在經過窗口時,淡淡瞄了眼,然後又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雲露才關上房門,窗外忽然銀芒一閃。

  一道人影已在窗前輕輕地落下。

  「靖然!」溫熱的大掌緊緊握住了床邊那只冰冷的小手,湊近唇邊輕吻著,「你什麼時候才會醒?我還在等你醒來,剝我的皮,喝我的血——可你,為什麼一直沒醒呢?」

  微皺了皺眉,他忽然掩唇輕咳了咳,蒼白的頰邊泛起兩抹異常的潮紅。

  「少主!」

  身後又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

  「少主,王讓我來叫你回去。」

  藍紹沒有回答,只是一動不動地緊握著雲靖然的手,眼中的神色冷如寒冰。

  「少主,你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又發著高燒,王擔心——」

  「滾!」藍紹低喝了聲,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少主——」蕭擔心地靠近了一步,眼前卻有銀芒一閃,一道無形的結界阻住了他。

  「再不滾我送你回去!」藍紹的眼閃爍著銀灰色的光芒。

第9章(2)  

  突然,原本緊閉的房門被「彭」的一聲踹了開來。

  「我真是忍你們兩個很久了!」

  雲露雙手環胸,冷冷地站在門外,「你們真當我們驅魔龍族的人都是死的嗎?半夜沒經主人許可來串門子也就算了,還大吵大鬧,讓不讓人睡覺了?」

  「你——」伸手一指,雲露指向蕭的同時,已解開了他身前的結界,「快點帶著你家鬧彆扭的小鬼回去!不要病死在我家裡。我可不想收殮一具狼屍!」

  ——鬧彆扭的小鬼?!

  ——從來,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少主!

  蕭的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白,不禁偷偷看向藍紹。

  卻見他低垂著眼,使人看不清表情。

  雲露瞪了他們一眼,「還不走?」

  忽然,藍紹猛地擡起頭,一步步,朝雲露走去。

  蕭心中一沈,他們已經和雲家結下了深仇大恨,如果少主再……

  但蕭的腳步才剛剛邁出,就已忘記了移動。

  因為——他看見——

  少主竟當著雲露的面跪了下來。

  「我知道你有辦法救靖然!」

  看著直挺挺地跪在自己面前的藍紹,雲露皺了皺眉。

  「我沒有辦法!」

  「我都聽見了!」藍紹的眼睛裡閃過憤怒的神色,「你剛才還在跟靖然說什麼羊皮手劄的下半段!」

  「有嗎?」雲露聳聳肩,「你聽錯了吧?」

  「你——」他都放下面子尊嚴跪下來了,為什麼她還要為難他?

  藍紹一陣激動,頓時又咳嗽起來,「如果,如果你不交出來,我會有辦法讓你拿出來的——」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還語帶威脅。

  雲露不禁翻翻白眼,真是個驕傲狂妄的小鬼!

  「你這個愛鬧彆扭的小鬼,都這個時候了,還這麼喜歡要挾人!我說沒有就沒有!」

  雲露孩子脾氣耍起來,比藍紹還大牌。

  藍紹的眼睛,已完全變成了銀灰色。

  突然,雲露只覺眼前一花,她根本沒看清藍紹是什麼時候站起來,甚至沒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

  咽喉,已被緊緊地鎖住。

  那雙銀灰色的眼睛裡寫滿了冷酷。

  「你覺得這樣威脅我有用嗎?」鎮定地盯著藍紹,雲露淡淡地問。

  「我——我當然不會讓你這麼輕易就死——咳咳——」藍紹輕咳了兩聲,唇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聽說過狼族的幻術吧?我就不信,我逼不出真話!」

  「你儘管可以試試!」雲露微笑,眼睛往藍紹後面看了看,閃過一絲詭異莫測的神色。

  藍紹心生警覺,但還未及回頭,眼前一陣昏眩,已軟軟地向後倒了下去。

  「少主!」身後的蕭扶住那具渾身滾燙的身軀,輕歎了口氣。

  「還算你聰明。」

  雲露捂著有些發疼的脖頸,微微皺眉,這小子還真用力啊!

  「我不是要救你!」蕭淡淡冷冷地說:「以少主現在的體力,如果施展幻術,只會傷害他自己!」

  「真是個忠僕!」雲露翻翻白眼,「趕快把你家小鬼帶回去。小心燒壞腦子!」

  蕭帶著藍紹消失。

  雲露怔怔地對著空氣發呆了半天,忽然輕歎了口氣。

  這小鬼看起來是真心喜歡靖然的!

  夜,已經很深了!

  檯燈下,雲露拿著那捆羊皮手劄仔細研究了半天,還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羊皮手劄後面的那一大段空白,明顯是被下咒了!

  但她嘗試過無數種解咒的方法,都無法讓字顯現出來。

  雲露頭痛地揉著額際。

  不行,就算是想白頭髮,她也要讓靖然醒過來!

  窗外,忽然響起「彭」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摔碎了。

  「搞什麼鬼?」

  雲露放下手中羊皮手劄,走到了窗外。

  推開窗,雲露伸頭往外探去,除了庭院的地上躺著一堆碎裂的花盆,什麼也沒看見。

  難道是哪家頑皮的小貓來串門?

  雲露正想著,忽然感應到身後詭異的氣息,猛地回頭,她的眼中已掠過一絲驚怒。

  桌上的羊皮手劄不見了!

  「早知道你這個小鬼不會死心!」

  雲露唇角微微一勾,扯出一抹詭異莫測的輕笑,雙手一合,雲家整個房子頓時罩了一層淡紫的光芒。

  「出來吧!我早就設下了結界,你走不出去的。」

  庭院外,有銀芒閃過,出現了一道人影。

  月光下,一身藍衣的少年冷冷地站著,臉色雖蒼白,但那雙眼睛卻亮得如同天上的繁星。

  竟是去而復返的藍紹。

  「你這小鬼,搶的不成就學偷啊?」

  雲露雙手環胸,一眨不眨地盯著藍紹。

  「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救靖然。」藍紹冷冷地舉起手中的羊皮手劄,「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雲露聳聳肩,「再說了,告訴你也沒用,你能解得開那個封咒嗎?」

  「我一定可以讓靖然甦醒。」藍紹冷冷地說。

  「好狂妄的口氣啊!」雲露淡淡掃了他一眼,「不過,雲家的事,不用你們狼族管!」

  雲露出手了。

  藍紹急退,卻被身後的紫色結界擋住,被那強烈的氣流一衝,藍紹忍不住咳嗽起來。

  雲露唇邊勾起一抹得意的輕笑,雙手一伸就往藍紹懷中探去。

  就在這時,一道白色的影子已斜空橫插了進來。

  一股強大的力量將雲露反震了回去,踉蹌跌退了好幾步。

  銀色的長髮,蔚藍的眼眸。

  「沒想到狼王也喜歡搶東西!」

  雲露的臉色已沈了下來,新仇舊恨一併湧上。

  「你們當我們雲家人都好欺負啊!」手中紫光一閃,靈劍已握於手中。

  「水上飄雲劍法!」

  無數紫色光劍朝狼王父子疾射而來。

  狼王拖過愛子往旁一閃,但藍紹一個步履不穩,顛了一下,手中的羊皮手劄沒抓穩,跌落在地上。他竟也不顧迎面而來的銳利劍光,彎腰便撿。

  「紹!」

  狼王吃了一驚,急忙回身推開藍紹,但自己一個閃避不及,一道紫色的光劍已劃過他的右臂。

  鮮血飛濺,灑在了地上那卷羊皮手劄上。

  雲露一皺眉,大喝了聲:「收!」

  漫天的紫光頓時沒了蹤影。

  「父王!」回過神的藍紹趕緊扶住狼王。

  血,順著狼王的手臂,一滴滴地滴落。

  藍紹猛地擡起頭,緊緊盯住雲露,眼中的神色已漸漸變成了銀灰色。

  「紹!」狼王一把拉住藍紹,一字字地說:「這是我欠雲家的。」

  「好!」雲露倒也乾脆,收起了手中的靈劍,「這一劍,就當作是你還給雲菁的。我雲露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

  雲露話還沒說完,忽然看見地上有紅芒一閃。

  那是——羊皮手劄發出的光芒。

  詭異的紅光越來越強烈,忽然,又猛地為之一暗,歸為平息。

  似有風吹過,那羊皮手劄竟自動翻了開來,原本空白那一段,漸漸地顯露出字來。

  「不會吧!竟要狼王的血解咒?!」

  雲露不敢置信地盯著地上的羊皮手劄,忽然跳起來歡呼了一聲,興奮地大叫:「靖然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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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2-18 22:38:32

第10章(1)  

  就像是等了一世紀那麼久……雲靖然卻依舊沒有醒來……

  「為什麼?為什麼靖然還沒有醒?」

  藍紹坐在床頭,緊緊抓著雲靖然冰涼的小手,聲音都有些顫抖。

  ——他怕自己等來的,又是一個心碎的結局!

  「小鬼,有點耐性好不好?」雲露翻了翻白眼,「天都還沒亮呢!我們都按手劄上所寫的做了,將『水月之晶』磨成粉給靖然服下,應該不會有問題。」

  原來,羊皮手劄上被下咒的那段,竟要狼王的血來解開,難怪自己研究了好幾天都沒有頭緒。

  不知五百年前的雲菁到底是怎麼想的?

  萬一不是今天陰差陽錯下,狼王的血灑在了那卷手劄上,靖然不是真的要沈睡一輩子嗎?

  不過,解咒的方法竟又是「水月之晶」……

  這件東西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啊!所有的一切都是它惹起的,現在由它結束也不錯!

  雲露看了狼王一眼,只見他正靜靜地站在窗前,看著天外的冷月,一身的落寞與孤寂。

  他在想誰?

  心,似乎被什麼撞了一下。

  雲露的臉頰頓時紅了一大片。

  搞什麼鬼啊!

  這只惡狼可是害了雲家五百年的罪魁禍首啊!

  雲露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胳膊。

  就在這時,聽見藍紹一聲驚呼。

  「靖然!」

  躺在床上的雲靖然緩緩睜開了眼,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人緊緊地擁進溫暖的懷抱裡。

  「靖然,你終於醒了!你終於醒了!」是藍紹喜極而泣的聲音。

  微皺了皺眉,雲靖然覺得自己有些喘不氣來。

  「你是不是想謀殺?」她的聲音雖有些沙啞且虛弱,語氣卻還是一貫的淡漠冰冷。

  勉強從他懷中擡起了頭,她看見那張熟悉卻蒼白的臉。

  他,似乎憔悴了好多!

  雲露等人有默契地互看了一眼,靜靜地退出了房間。

  小小的房間裡,藍紹沈默地看了雲靖然很久很久,久到似乎要將她深深刻進眼底、心底,再也不能抹去!

  「看夠了嗎?」雲靖然低啞著聲。

  藍紹放開了雲靖然,小心且溫柔地將她輕放在床上。

  「你當我是玻璃做的嗎?」雲靖然皺眉。

  藍紹依舊很安靜很安靜地看著她,「我在等你剝我的皮,喝我的血……」

  這樣的藍紹,她還從來沒見過。

  就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正乖乖等著大人懲罰!

  這頭狼還真是變化多端,讓人捉摸不透啊!

  雲靖然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異芒。

  「我可沒興趣當血族。」輕輕閉上雙眼,雲靖然的唇邊噙著一抹冷漠的笑容。

  「你——是不是還在恨我?」

  彷彿是很艱難很艱難才說出這句話,藍紹的聲音很是艱澀。

  雲靖然睜開了眼。

  「我沒興趣恨一頭狼!」

  藍紹的臉色霎時變得更加蒼白。

  她不肯原諒他嗎?

  「但我不介意身邊多一頭瘋狼。」雲靖然看著藍紹淡淡地微笑,繼續說:「這樣生活才有趣些。」

  藍紹似乎還沒回過神,只是呆呆望著她唇邊的微笑。

  「你騙我一次,我也騙你一次,這樣才算公平。」

  雲靖然最後一句話終於讓他真正回過了神。

  「你這個冷酷無情的女人!」藍紹再度一把抱住雲靖然,緊緊地,緊緊地抱住。

  「我告訴你,你永遠都是我的。」

  像是一種誓言,將兩個人緊緊地纏繞在一起。

  這頭瘋狼永遠都是這麼霸道不講理!

  雲靖然幸福地輕閉上眼,卻發現那具懷抱滾燙得嚇人。

  「藍紹!」

  雲靖然皺眉,輕喚了一聲,沒有回應。

  原本緊緊抱著自己的身軀忽然軟弱無力地滑下。

  「藍紹!」

  心中猛地一緊,雲靖然扶住了他。

  他竟不知什麼時候已昏了過去……雙目緊閉,蒼白的臉上泛起兩抹異樣的潮紅……

  天,他的額頭好燙!

  雲靖然苦笑。

  真是一隻愛逞強的笨狼!

  一年後……

  櫻華學院櫻花又已盛放。

  落櫻紛飛,滿世界的清香。

  清晨,柔和的陽光透過樹梢傾灑而下,在校園內的林陰大道上投下了一個又一個斑駁的樹影。

  有風吹過,揚起地上粉色的花瓣,像是蝴蝶隨風起舞,輕盈而優美。

  今天是星期天,學校裡很多學生不是在睡懶覺,就是一大清早跑出去逍遙了。

  但道旁的櫻花樹下,卻有一名白衣少年正安靜地倚樹而坐,手上拿著書本,靜靜地看書。

  那淡漠而優雅的身影與四周的櫻花整合成了一幅美不勝收的畫。

  「呀,看哪,是慕思齊!」

  伴隨著一聲驚呼,原本寬廣的林陰大道漸漸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女生。

  「他又在那看書了啊!我馬上去拿本書來,能坐在他身邊就心滿意足了!」

  「花癡女!你一過去,他肯定馬上走的!」

  「就是!誰不知道慕思齊是冷面王子,除了對那個雲——」

  「哎呀——好痛啊!你幹嗎打我?」

  「你竟敢把這個名字和慕思齊放在一起,千萬要小心啊!」

  ……

  「小心什麼?」

  插話進來的,是一道低沈悅耳的男音,帶著七分的慵懶,三分的邪魅。

  「藍紹!」

  不知誰驚叫了一聲,眾女生立馬作鳥獸散,瞬間走得乾乾淨淨!

第10章(2)  

  「我有這麼可怕嗎?」

  陽光下,一身藍色休閒裝的少年聳聳肩,一臉無辜。

  晨風揚起他額前散落的幾縷金髮,露出了一雙漆黑如墨的迷人眼眸。

  「我覺得你可以改行去做交通警察。」道旁另一頭響起一道冰冷淡漠的女聲,「只要你一出聲,交通馬上通暢無阻。」

  少年微一挑眉,唇角揚起一抹狂傲的輕笑。

  「只要我藍紹在的一天,雲靖然這三個字,就只能與藍紹相提並論。違者——格殺勿論!」

  「自大狂。」雲靖然冷冷掃了眼又在發瘋的瘋狼,直接越過他,嚮慕思齊走去。

  「你一看到他,就丟下我了,這樣我可是會吃醋的。」

  同往常一樣,再度被藍紹一把抓住的雲靖然強忍住揍人的衝動。

  「放手!」

  自從一年前她醒來後,藍紹簡直把她當成了私人物品,別人碰都不能碰,講都不能講,特別是慕思齊,要是誰將她的名字和慕思齊放在一起,那個人準會被整得很慘很慘。

  他的佔有慾,已經到了非常可怕的地步!

  「靖然——」

  不遠處看書的慕思齊看見了他們,合上書本,朝他們微笑著走來。

  雲靖然打量著慕思齊,唇角勾出了一抹愉悅的微笑。

  他似乎適應得不錯,越來越像個普通人了……

  雲靖然唇邊的笑容,讓藍紹眼中的神色閃了閃。

  「小蕊還沒到!我們先等等!」慕思齊邊說邊走近雲靖然,但還未完全靠近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生人勿近!」藍紹揚著眉,唇邊噙著一抹慵懶邪魅的輕笑。

  慕思齊只是淡淡地微笑。

  這頭瘋狼!

  雲靖然眼中神色一閃,正要發作,前邊不遠的地方已響起了一道低低柔柔的聲音。

  「對不起,對不起,我遲到了。」

  丁小蕊從道旁的另一頭小步跑來。

  「不好意思,剛才有些事耽誤了!」

  丁小蕊微紅著臉,低著頭,卻偷偷看了眼慕思齊,似乎在看他有沒有生氣。

  又是一個陷入愛河的少女!

  雲靖然將一切都收進了眼底,唇角微微一揚,已一把拉過丁小蕊,轉身就走。

  「走吧,姑姑肯定等得不耐煩了。她趕著嫁人。」

  至於那頭髮瘋的狼,就由他發瘋去吧!

  今天,可是個好日子……

  X年X月X日 星期天 晴

  姑姑竟然嫁給了狼王。

  這似乎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可是這個世界上往往就會發生很多讓人驚奇的事!

  他們經歷了很久很久,也放下了幾百年前的恩怨,終於走在了一起。

  其實,這也不錯呢!

  姑姑少女時候的夢想,就是嫁給一個自己心愛的男人!現在,她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這一年,真的發生了很多事很多事……

  慕思齊最終達成了自己的願望,過上了平凡人的生活,而且似乎越來適應了。

  而小蕊早就放棄了對那只瘋狼的迷戀,真真正正地愛上了慕思齊!

  只是,要想得到慕思齊的心,她可能還要加把油。

  現在,似乎所有的人都過得很幸福很快樂!

  就只差我了!

  自從我吃下了「水月之晶」,我的能力竟比以前高出了幾十倍!

  姑姑說,雲家就靠我發揚光大了!不要白白浪費了「水月之晶」的能量!

  其實,我只是想做個普通女孩啊!

  除妖伏魔,多累人的事啊!

  但偏偏,我是雲家的女人!有時候還真是不得不認命!

  於是,每天就不停地抓妖伏魔中……

  幸好,身邊還有那頭瘋狼陪著我。

  雖然,有時候他有些霸道,有些孩子氣,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但至少,他是我心愛的男人。

  我的夢想,也算是達成一半啦!

  可以哭,可以笑,可以轟轟烈烈地談戀愛!

  真好!

  不是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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