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衛申祗不懂，自己究竟是怎麼招惹來曹天嬌的？
她是近來很受歡迎的時尚名媛兼媒體新寵兒，
一張很古典的美人臉，配上一頭長鬈發和火辣穿著，
她就像個矛盾的混合體，卻又讓人忍不住想盯著瞧，
而且不同於其他造作的千金，她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這麼直接白目的個性，讓她很有活活氣死人的本事，
起碼，和她過招後他就火冒三丈，簡直要吐血身亡，
試問，有人會初見面就沒禮貌地喊人「衛生紙」嗎？
不僅如此，她還說自個兒是富家千金，他可以娶她！
哼，雖然他意外繼承了父親留下來的大筆債務，
搞得自己從小富翁變成了負債者，女友也避不見面，
但，偏偏他這人很有骨氣，不屑做吃軟飯的小白臉！
誰知她不屈不撓，遭他冷言冷語也不氣，笑臉以對，
唉，這根嗆辣的「朝天椒」他究竟要不要吃下肚啊？


第1章(1)  

　　今晚，「圓山飯店」的宴會廳有場大型慈善拍賣會，寬廣的宴會廳席開百桌，是歷年來最大型的慈善晚會，幾乎全台灣有名有望的人都趕來湊熱鬧了，現場冠蓋雲集。

　　這場拍賣會是由幾個大企業的慈善基金會合辦的，拍賣品則是百大企業主捐贈，品項琳琅滿目，從當代藝術家畫作到珠寶飾品都有，在輸人不輸陣的暗中較勁下，件件捐贈都是精品，值得買下收藏。

　　宴會廳入口處的接待長桌，鋪著頂級的白色麻布，上頭放有四本燙金的簽名簿，十幾個穿著制服的飯店接待人員站立桌旁，臉上掛著訓練有素的笑容，接待蒞臨的貴賓簽上大名，作為到此一遊的證明。

　　擠在入口處的媒體記者們排排站，銳利的眼睛四面八方地掃射著，尋找值得入鏡的搶手人物，閃光燈此起彼落。

　　一大票的公子哥兒、老闆和貴婦名媛皆站在入口處，極盡所能地擺好姿勢博版面，就怕自己的鏡頭比別人少。

　　「王董，你生意越做越大，從鞋子跨行到電子，賺很多哪！」什麼都想賺，真是貪心！

　　「哪裡、哪裡，現在生意不好做，加減賺、加減賺啊……哈哈……」

　　「李太，妳這條項鏈是不是上個月蘇富比拍的那一條？被妳買下來啦？!」這條古董項鏈的成交價，足足可以買一棟豪宅耶！

　　「是啊，我給了我的委託人一張空白支票，叫他不計任何代價給我標到手。」這位上市公司的董娘穿了件超低胸的黑色禮服，像只招搖過市的孔雀，上億元的鑽石項鏈就躺在她乾癟的胸前。

　　「林夫人，幾個月不見，妳的皮膚變得好緊繃呢！」天啊，到底是打了多少肉毒桿菌，才讓她臉上的皺紋消失不見呀？

　　「嘿嘿……天生麗質、天生麗質啦！」

　　「……」最好是天生麗質啦！

　　所有人的交談都是虛應了事，心口不一，言不及義。

　　突然，一名穿著火紅露肩合身紗質迷你蓬裙的美女一現身，立即把其它的閒雜人等比下去，輕易成為注目焦點，所有的鎂光燈全都集中在她身上，自動跳過她身旁那名低頭、畏縮著身子，整張臉幾乎被直短髮蓋住的女伴。

　　「曹小姐，妳也來參加今天的拍賣會呀！」一名採訪過她幾次的記者，開心地跟她打招呼。

　　曹天嬌一年前開始在社交圈走動，是近來最受歡迎的社交名媛。不同於其它矯揉造作的豪門千金，她有問有答的率直傻大姊性格，很容易博得記者們的好感。更別說她直接到近乎白目的個性，就像個沒心眼的傻大姊，並不會讓人討厭，反倒非常有製造話題的本事，有她在場的地方，就有新聞可報。

　　原本，曹老爸跟曹老媽是擺麵攤做小生意的貧窮小夫妻，過著苦哈哈的日子，三不五時買買六合彩，妄想做富翁，但每一次都槓龜。

　　誰知曹天嬌出生後，老爸的手氣開始好轉，每買必中大獎，從此曹老爸當她是財神爺轉世，寵得不得了，就算她下面還有一個弟弟，也是曹家唯一的男丁，都沒有她得寵。

　　曹家是典型的暴發戶，曹家老爸曹大富在二十年前不小心中了六合彩的大筆獎金，在SARS期間用那筆錢在台北買了好幾棟地段好的房地產，這幾年趁著房價上漲時賣掉，再拿賺了的錢轉其它投資，沒想到又賺了一大票。也許是時來運轉吧，怎麼投資怎麼賺，就這麼錢滾錢、利滾利，一個不小心，變成了超級好野人。

　　「哈囉，你們好！」曹天嬌對待媒體一向親切有禮。

　　曹天嬌巴掌大的粉嫩瓜子臉上，有著最細緻的五官。天生細長優美的柳葉眉，完全不需要眉筆加工，美麗的單鳳眼像是含著水光似的，密密地繞著一圈又濃又黑的長睫毛，每當她的黑眸溜溜一轉，顫人心魂的眸光流轉，男人的心就跟著怦怦跳，再配上精巧挺直的鼻和紅艷嬌嫩的小嘴，構成一張很古典、活像是國畫裡活生生走出來的美人臉。偏偏她留著一頭蓬鬆的長鬈發，又喜歡性感冶艷的火辣打扮，跟秀麗溫婉的清麗外貌很不搭，像極了矛盾的混合體，卻又讓人忍不住想盯著她看。

　　「今晚打算買幾件哪？」

　　「我不知道欸，既然是要做公益，當然要多買幾件嘍！」曹天嬌的聲音嬌嬌嗲嗲的，且帶有ABC那種濃濃的怪腔怪調，像是含了顆鹵蛋在嘴裡似的。

　　「曹小姐，妳身邊這位是……？」總算有記者注意到她身旁那個老是低著頭的女人了。由於她穿著阿嬤式寬鬆及膝的咖啡色禮服，只到耳下的直髮又披散蓋住臉面，所以看不出長得是圓是扁。

　　「她是我妹妹，曹天媚。」曹天嬌早已習慣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因此自在地露出嫵媚的笑顏擺POSE，讓記者捕捉她美美的體態。

　　她穿了一雙高度有十公分的金色細跟涼鞋，露出白皙細嫩的腳。擁有一六二公分的她雖然不算高，但也絕對不矮，偏偏她就愛穿上足以摔死人的高跟鞋來突顯自己的一雙美腿，引來更多驚艷和嫉妒的眼光。

　　從小就是美人胚子的她，參加過無數選美比賽，更當選過美國華裔小姐，因此男人愛慕、女人嫉妒的犀利眼光，對她來說有如家常便飯，她早就習以為常了。

　　「蛤？!」一個是性感妖嬈的熱情辣妹，另一個活像是閉塞內向的阿嬤，同是姊妹，怎麼差這麼多？

　　「她很怕陌生人，你們不要纏著她問問題喔，要不然會嚇到她。有問題就來問我吧！」曹天嬌善盡保護者的職責。

　　「好……」記者喜歡她有什麼說什麼的個性，大都願意配合，不願為難她。

　　「掰掰，我要先進去嘍！」曹天嬌跟記者群道別後，走到接待桌前，拿起筆正準備簽上自己的大名時，眼睛卻不小心瞥到同一頁的某人簽名，立即很沒氣質地格格大笑。

　　「媚媚，妳看，竟然有人名字的發音跟『衛生紙』一樣耶！好好笑喔……哈……」

　　曹天媚擡起眼睫快速看了一眼簽名簿後，小小聲地提出糾正。

　　「姊，最後那個字念ㄑ一，不是念ㄓ。」

　　曹天媚的聲音意外的輕啞媚人，聽得人的骨頭都酥軟了。

　　小學還沒畢業，家人就將兩姊妹送到美國，在加州住了十幾年，直到一年多前曹天嬌才回台灣。她不像妹妹努力好學，乖乖自修學中文，她的中文爛得一塌糊塗，只有聽跟說的基本能力，讀跟寫的功力連小學生都不如。

　　「祇？明明看起來就像紙啊！兩個字看起來這麼像，為什麼不都念ㄓ哩？中文真是麻煩欸！」明明是自己識字不多，曹天嬌就是敢大剌剌地抱怨，一點兒也不覺得丟臉。

　　「喔……」一個頗有「份量」的人，不小心撞到曹天嬌，幾乎將她撞飛。

　　「曹小姐！對不起，沒看到妳……呵……呵……」闖禍的何夫人尷尬地陪笑。

　　狼狽地扶著接待桌才沒跌得狗吃屎的曹天嬌，好不容易站穩後，一個跨步湊近何夫人，與何夫人黃豆大的小眼睛對看五秒，就在眾人以為她會發飆時，沒想到她竟然露出「施捨」的微笑。

　　「妳的眼睛太小了，沒看到我是正常的，我就『大模大樣』地原諒妳吧！因為我是一個『用心良苦』的大好人，我會『善有善報』的不計小人過。」得意洋洋地展露她的成語能力。

　　「蛤……？」什麼跟什麼啊？週遭的人頭頂全都冒出一大堆問號和黑線。

　　主辦人之一的程立正好站在她身旁迎賓，翻了翻白眼，忍不住出聲。

　　「曹小姐，妳的中文簡直是令人驚恐到了……難以形容的地步，我建議妳從ㄅㄆㄇ從頭學起，以免貽笑大方。」

　　「拜託，千萬不要叫我學中文，我光想都會頭痛。」曹天嬌一臉驚恐地猛搖頭，接著又納悶地不恥下問。「對了，你剛剛說『一笑大方』，那是什麼意思？喔……我知道了！你是說我一笑起來就很大方嗎？那是當然的嘍！可是……笑跟大方有什麼關係啊？」

　　曹天嬌的中文程度在社交圈是出了名的爛，明明識字不多，偏偏又愛亂用成語，莫名其妙的語法，常讓人哭笑不得，惹過不少笑話。

　　「妳呀，還是少說話為妙，免得被當成草包。」程立覺得上天是公平的，世上畢竟沒有十全十美的完人。

　　「我哪是草包？我又不吃草！欸……難道色拉算是草嗎？」曹天嬌皺著眉頭，專心思考這個問題。「對厚，色拉裡面有蔬菜，蔬菜算是植物，那……植物算不算草呢？」

　　「……」這需要花腦筋思考嗎？程立的額頭畫滿黑線，聰明地不在「植物」的話題繼續打轉，要不然可能一個小時後都不會有結論。他轉而跟曹天嬌身旁不起眼的跟班打招呼。「妳好，我是程立，請問妳是？」

　　曹天媚沒想到他會突然跟自己講話，嚇了一跳，原本指望姊姊代自己出聲，但姊姊還在思考「植物」跟「草包」的關係，她只好硬著頭皮、抖著聲自己回答。

　　「……我是……她……妹妹……曹天媚……」

　　由於小時候曾被幾個壞男生欺負得很慘，害她到現在還是很畏懼男性，能躲則躲，不大敢跟他們交談。

　　「歡迎妳們今晚的光臨，希望妳們能慷慨解囊。」程立沒多花心思在眼前這名老是低著頭的不起眼女孩身上，轉身接待其它賓客去了。

　　「姊……姊，我們進去了啦！」見程立離開，曹天媚鬆了一大口氣，忙喚著仍在發愣的姊姊，緊緊拉著她的手，縮著身子躲在她身後。

　　「喔……」曹天嬌回過神，不再追究「色拉算不算草」的問題，從服務員手中接過一本今晚的拍賣目錄，搖曳生姿地領著妹妹走入宴會廳。

　　每張圓桌都鋪著上等白麻布，並分別放有十張燙金的名牌，上面寫著與會貴賓的姓名和職銜，當然，越有「身價」的人，坐的桌位就越前面。

　　「曹小姐，請跟我來。」一名服務生自動前來領位。

　　「謝謝。」曹天嬌跟著服務人員走，美眸左顧右盼，沿路都有人攔著她打招呼，清一色都是男性。

　　「嬌嬌，等一下宴會結束，要不要去夜店？」

　　「跟我去兜風吧！」

　　「我們去唱歌吧？」

　　「我今天帶我妹妹來。」她指了指身邊的曹天媚。

　　「沒關係，帶她一起去嘛！」她妹妹一直低著頭，無法看清她的長相，但同是姊妹，長相應該不會差太多吧？

　　「不行啦，我妹怕生，下次再說吧！」曹天嬌毫不猶豫地拒絕。

　　媚媚從小就內向怕生，更視男人為洪水猛獸，她不可能帶著媚媚跟一堆陌生男子出遊，那會嚇死她。

　　突然，一個名牌上的名字吸引她的注意，她興奮地嚷道：「媚媚！妳看，是那個叫做『衛生紙』的人欸！」

　　「姊，那個字念ㄑ一不念ㄓ。」曹天媚很有耐心地再度糾正她的「口誤」。

　　「沒關係啦，『衛生紙』比較好記嘛，要不然我記不起來。」曹天嬌不以為意，沒將這等小事放在腦裡。

　　兩人走到座位坐下後，曹天嬌迫不及待地拿起拍賣目錄，飛快翻閱後，再交給妹妹。「媚媚，妳看看有沒有喜歡的。老爸說了，看上的就買下來，他買單。」

　　曹天媚接過拍賣目錄，仔細研讀後，搖了搖頭。「我不喜歡這些珠寶，太老氣華麗了，不適合我。」

　　「我們是來做公益的耶，怎麼可以不捧場？不喜歡也得買幾件啊！要不然買回去送媽好了，她比較老。」

　　「媽哪會老？」曹媽雖已五十歲，但保養得宜，看起來只有三十出頭，很多人還誤以為她們三個是姊妹咧！

　　「媽是比我老啊！」曹天嬌理所當然地回答。

　　「算了……」曹天媚很清楚姊姊直到不懂得拐彎的性子，一旦認定了就很難改變想法，乾脆低頭繼續研讀目錄，以老媽的眼光挑選對象，不再跟她討論老媽的年紀，免得傳到老媽耳裡，老媽會抓狂。

　　將選購的工作交給媚媚後，曹天嬌無聊地四處張望，突然，她的視線定格，停在好幾張圓桌外一個高出其它人半個頭的男人身上，再也無法移轉。

　　天啊！那個男人帥到爆表！

　　她這輩子看過不少帥哥，國內外的帥哥都有，但沒有一個男人讓她看到傻眼。

　　他不只相貌出眾，身材也非常惹人垂涎，合身的黑色禮服完美地襯托出他的健美身材，讓曹天嬌驚為天人。

　　她下意識地站起來，筆直朝那個男人的方向邁進。

　　「姊，妳要去哪裡？」曹天媚發現不對勁，連忙放下拍賣目錄，快步跟著她。

第1章(2)  

　　「對不起……借過……借過……」曹天嬌一路道歉，整個人像是中邪般地筆直往目標物前進，直到距離他一公尺左右才停下腳步，仔細地盯著他直看。

　　他真的很高，比他周圍的其它人都高，卻不會給人壓迫感，應該是優雅的舉止和臉上淡淡的和煦笑容軟化了剛強的感覺吧。

　　除了好身材外，他還擁有一張迷死人的臉，近看他英挺帥氣的臉，幾乎讓她沒有招架之力，她覺得自己的雙腳發軟，幾乎站不穩，聽到他低沈的笑聲和略帶磁性的性感嗓音，更是讓她忍不住戰慄。

　　她可以站在這裡看著他一整天也不會膩！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把她迷得暈頭轉向，通常他們才是被她迷昏的那一方。

　　天啊，他真的好迷人喔∼∼

　　衛申祇沒注意到自己成為某人的「獵物」，繼續聽幾個認識的富家公子鬼扯。

　　「……人家繼承的是一大筆錢，你的遺產卻是一間嚴重虧損的破藥廠，你幹麼不放棄繼承權啊？」某個企業的黃金第三代語氣涼涼地冷嘲熱諷，臉上看不到同情的神色。

　　每回只要有這個小子在場，原本也是眾家千金注目焦點的他們，存在感頓時就薄弱得可憐。

　　他們好歹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為什麼偏偏就是被他給比下去呢？

　　不過那些千金也不是省油的燈，消息靈通的她們在聽到衛申祇背了一身債後，紛紛躲他躲得遠遠的，彷彿他身上帶著超級傳染病毒，現實得很。

　　這就是上流社會，錢比長相更實用哪！

　　「唉……一言難盡。」衛申祇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他很清楚這些人只想看他笑話，並不是真心關切他，所以他也懶得多費唇舌解釋當時的情況。

　　當父親的死訊傳來時，他那時人在大陸，趕回台灣處理完後事，便立即又趕回去，全心全力放在自己跟友人合夥投資的擴廠相關事宜，等他忙完一個段落，有時間回台灣整理父親的遺產時，這才發現藥廠根本是個爛攤子，更慘的是，當他想到可以「拋棄繼承」時，時效已經過了。

　　否則有哪個頭腦清楚的人會想繼承三億的債務？

　　「我看哪，你趕緊找個富家女結婚算了，這是幫你脫離困境最快速的方法。」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個富家子弟提議道，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他也是見不得衛申祇好的小開之一。

　　「別鬧了。」衛申祇沒將這班人的意見放在心上。

　　他想盡辦法參加今天的晚宴，為的就是認識有錢人，只要能找到一個願意投資藥廠的金主，他就有把握能讓公司起死回生。

　　「誰跟你開玩笑，這是最快讓你擺脫負債的方法！我來看看有哪些現成的富家千金……哪，你看看那個女的怎麼樣？」一名富家子臉上帶著惡意的笑容，朝頗有噸位的何家千金擠眉弄眼。「她老爸是一家連鎖整型醫院的院長，很有錢喔！」

　　衛申祇回頭看了何家千金一眼，差點打翻手上的香檳，久久說不出話來。就在這個時候，身後有人說出他的心聲——

　　「她那麼肥，會壓死人欸！」

　　沒錯、沒錯！衛申祇猛點頭，深深認同那個人的評論。

　　就算是為了好幾億的欠債，他也無法勉強自己「吃」了何家千金。

　　「那……那個呢？」富家子又指了另一個五短身材的袖珍女人。「她家是做房地產的，起碼擁有好幾十間房子，有錢得很呢！」

　　「太矮了，還不到他的胸部哩。」那名站在他身後的背後靈，再度先他一步說出心聲。

　　「也對，你起碼高她三十公分，你們兩個如果站在一起，會像是七爺八爺。」似乎覺得自己的形容詞很傳神，富家子笑得很樂。

　　「欸！那你看那個怎麼樣？她老爸為了感謝你幫忙出清陳年存貨，一定會給你一大筆聘金，絕對夠你還清債務的，搞不好還有剩喔！」他們指了一個看起來很尖酸刻薄的中年婦女。

　　「拜託，那個女人可以當他媽了耶！」站在衛申祇身後的人再一次評論。

　　「沒聽過『娶某大姊，坐金交椅』喔？娶了她，你絕對會發！」

　　「那你們自己幹麼不娶呢？」

　　他們總算後知後覺地發現不對勁，所有的人有志一同地往後轉，然後全都瞪大雙眼，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說話的人是曹天嬌！

　　「曹小姐！」認出她的人，驚喜又熱情地跟她打招呼，看得口水直流。「妳也來啦！」

　　曹天嬌不僅是全宴會裡最美麗的女人，身家也很可觀，追求者眾。

　　雖然在無數場合見過面，但以曹天嬌的搶手程度，這幾名小開根本沾不上邊，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跟這位目前社交圈最夯的多金美女近距離接觸，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受寵若驚的驚喜表情。

　　「我是趙大偉！」

　　「我是錢有德！」

　　「我是孫……」

　　幾個大男人爭先恐後地報出名字，只為了爭取跟曹天嬌說話的機會。

　　但是，她連一眼都不賞給他們，眼睛直直瞪著衛申祇看，筆直地走到他面前，在距離他三十公分處站定，綻放一個迷倒眾生的笑靨，自我介紹。

　　「我是曹天嬌。」

　　「衛申祇。」衛申祇禮尚往來地報上自己的名號。

　　這個美女的臉蛋只有巴掌大，皮膚細緻柔嫩，透著光澤，一雙明媚勾人的桃花鳳眼，鼻子挺直不見骨，唇形柔美，似笑非笑的模樣非常誘人，讓人想入非非。

　　光看她的臉，會讓人以為是看到古代美女，面容嬌柔溫婉，偏偏她的打扮新潮惹火，個性看起來也挺火辣的。

　　「原來你就是那個『衛生紙』喔！」總算見到這個讓她早已記在心頭的「衛生紙」本人，曹天嬌有如見到老朋友般的興奮，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你很合我的胃口欸！」

　　「姊！」躲在身後的曹天媚覺得丟臉又尷尬，直想掩面逃離現場。

　　當面念錯人家的名字就罷了，還大膽示愛，這種事果然只有她這個天兵姊姊才做得出來！

　　「我的名字是衛申祇，不是衛生紙，我不喜歡被人亂改名字。」衛申祇正色地提出糾正。

　　學生時代也有同學替他取「衛生紙」這個外號，都被他嚴厲制止了。他認為名字代表一個人，亂取綽號是不尊重人的行為。

　　「嗯……」頭一遭被人當面教訓的曹天嬌，認真地想了好幾秒，然後鄭重地鞠躬道歉。「你說的沒錯。對不起，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亂叫你的名字。」

　　從小被曹老爸寵到大的曹天嬌，還沒被人罵過呢，就連老師都不敢罵她，否則就得面對曹老爸的律師團，造就她今天我行我素的個性。

　　其實她並不是真的驕蠻無理，只是沒人教導她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所以她老是說出直到傷人的話，才會造成外界的誤解。

　　「蛤？!」

　　曹天嬌不但沒發飆，還親口道歉？簡直跌破眾人眼鏡，天要下紅雨啦！

　　「嬌嬌，他剛才罵妳欸！」一名好事者用力提醒，存心要曹天嬌當眾給衛申祇好看。

　　「沒關係，只要是他說的話，我都會聽。」曹天嬌不在意地擺擺手，甚至對衛申祇露出討好的笑容。「我是說真的喔！」

　　「姊！」這下子，不只是圍觀看戲的富家子起了騷動，就連親妹子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懷疑曹天嬌被妖魔附身了。

　　她這個姊姊不是一個會仗勢欺人的人，但也絕對不是「溫良恭儉讓」的乖寶寶，就連爸媽都沒辦法要她乖乖聽話，如今卻對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俯首稱臣」，簡直是匪夷所思。

　　「對了，你不是在找富家千金嗎？」曹天嬌繼續自己最感興趣的話題。他們剛剛的對話，她從頭到尾都聽到了。

　　「我沒——」那是幾個聊天夥伴所開的玩笑，不是他的意思。

　　但他的否認沒有機會說完，就被她硬生生地打斷。

　　「我就是富家千金！」她興奮地指著自己。

　　「我不是——」他還想解釋，可惜仍沒有機會說完，就被她的下一句話給嚇得目瞪口呆。

　　「你可以娶我喔！」

　　「蛤？!」衛申祇再度傻眼。

　　什麼跟什麼啊？

第2章(1)  

　　「大哥，你好大的魅力，連那根小辣椒都逃不出你的魔掌，我剛下飛機就聽到這則八卦，真是讓在下佩服呀佩服！」

　　「啐∼∼連你都來湊熱鬧，怕我太閒哪？」衛申祇沒好氣的瞪著安坐在工廠辦公桌另一頭的多年好友，他忙到下午一點多還沒吃午飯，疲憊地對著電腦螢幕，一手翻閱財務報表，一手打著明天要跟銀行團的簡報，頭腦已經快被一大堆數字壓垮了，竟然還被從大陸返台的好友虧，讓他欲哭無淚。

　　自從前天被那根「朝天椒」當眾求婚後，雖然那天「朝天椒」被她身旁的女子硬拖著離開，結束了一場鬧劇，但他當天卻被同伴虧得很慘。

　　而且，他也因此成為狗仔追蹤的「名人」，這兩天他原本難熬的日子更加難過，不只是媒體聞風而來，差點擠破工廠的破舊小鐵門，就連父親過世都不聞不問的「親戚朋友」也來湊一腳，想要跟曹家攀點關係。

　　有了八卦媒體的多事渲染，曹天嬌的求婚事件有如烽火燎原，越燒越烈，燒得衛申祇沒有一刻安寧。

　　拜託，八字都還沒一撇，這些人是想怎樣？

　　「能讓曹天嬌看上是你的福氣，我是不是要改喊你一聲駙馬呀？」好不容易逮到損人的機會，姜宇翔笑得好樂。

　　「別鬧了！我這幾天已經快被吵死了。」藥廠二十四小時被媒體包圍，進出時要跑給記者追，就跟逃難一樣。

　　「欸……說真的，只要娶了曹天嬌，你就不用擔心你家那一丁點負債啦！」姜宇翔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繼續說。

　　「我不用女人的錢。」衛申祇毫不猶豫的回絕。一旦用了，他就一輩子都別想在女方面前擡頭了。

　　回台接手「衛全藥廠」總經理的位置快半個月了，他辦公的地方就是以前父親的老舊辦公室，整間辦公室都是超過三十年的老舊設備，只有他現在正在使用的電腦是新的。

　　幾年前退伍後，他跟姜宇翔合組了一家電腦遊戲軟體公司，成績不錯，兩年前在上海成立分公司，工作雖然忙碌，但頗有斬獲，每個月有上百萬人民幣的業績，就在他的銀行好不容易有了幾千萬的存款時，竟然傳來父親的死訊，平白多了一大筆「遺產」，讓他欲哭無淚。

　　三個多月前，他還是個有前途的青年才俊，不但是一家賺錢公司的大股東，還有一個論及婚嫁的女友，如今，存款早就拿去還債，軟體公司的股份也賣給姜宇翔，他身上還背著兩億的債務，女友也提出分手，簡直可以說是「人財兩失」。

　　會讓自己陷入今天的局面，說來說去，只能怪他自己。

　　誰教他當初沒將父親的遺產當成問題，誤以為就算再不濟，藥廠頂多不賺錢，也不至於虧錢。

　　誰知當他花時間詳讀藥廠的財務資料後，這才發現他父親將所有家產投入研發一種從中藥萃取，據說可以治癒艾滋病的新藥，研發費用已經掏空公司的資金。

　　根據研發人員的說法，原先想要研發可以治療艾滋病的藥物並沒有研發出來，反而意外從萃取物中找到可以延緩基因老化的物質。

　　目前這個藥劑已經進行到完成第二期的臨床試驗，以真正的病人為對象，測試藥品對目標疾病的有效性，試驗效果良好。只可惜缺少資金，無法進行最花錢的第三期臨床試驗，所以現在整個計劃停擺下來了。

　　第三期臨床試驗通常需要數百甚至上千個病患，並且作統計分析。由於試驗病患數目多，所以第三期試驗的花費最可觀，花費事項包含臨床監測（如血液檢驗、X光檢驗等）、醫生費用及所有醫院的花費。

　　只要能夠找到金主投資，不用半年，新藥應該就可以完成所有的臨床試驗，並將所有臨床數據送交FDA作上市前審查，只要通過審核，藥品就可以公開上市，到時公司就不愁沒生意上門了。

　　問題是……

　　錢從哪裡來？

　　他先前碰過無數次釘子，舊債未還，銀行根本不可能再借他錢。更何況軟體公司的股份早就被他賣了還債，他現在是身無分文，除了一身債。

　　「你呀，幹嘛那麼死腦筋？我又沒叫你用她的錢，你只要打著她的名號，就會有一堆銀行捧著錢來借你啦，真笨誒！」姜宇翔受不了地搖頭歎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銀行超現實的，只要他們認為你有還款能力，就算你不需要借錢，都會拚死命地求你借錢，問題是，當你真的周轉不靈時，要借錢簡直比登天還難哪！如果有曹家出面，你要借多少有多少。」

　　「這是原則問題。」他也知道打著曹天嬌的名號，可以讓自己的貸款更容易，但他不是一個會拿緋聞招搖撞騙的俗辣，這種行徑太沒品，他不屑做。

　　「是是是……你最有原則。」玩笑過後，回到正題。「我這裡還可以擠出一千萬，你要不要先拿去應急？」

　　「你手頭上的錢如果全借我，你自己怎麼辦？公司也需要錢周轉不是嗎？」這次多虧姜宇翔高價買下自己手上的股份，讓他有能力償還銀行催討的利息和部分債務，他很清楚姜宇翔要吃下自己的股份已經很勉強了，手邊不可能還有閒錢借他。

　　「啐∼∼你少詛咒我！公司在我英明的領導下，只會越來越好。」突然，姜宇翔話鋒一轉，原本戲謔的語氣變為正經。「申祇，說真的，你真的應該賣掉這間穩賠不賺的破藥廠，那是一個大錢坑啊！」

　　「如果賣得掉，我也想賣呀，問題是……」衛申祇搖頭苦笑。「沒人買呀。」

　　「那乾脆把『衛全藥廠』關了，要不然光是人事費用就可以壓死你。」姜宇翔提出一個合乎現實的建議。

　　「我也想過要關廠，可是研發經理跟我說，他們已經從一種中藥萃取物中研發出可以延緩基因老化的藥劑，目前這個藥劑已經完成第二期的臨床試驗，只要有資金注入，就可以進行第三期，一旦試驗成功，藥品就可以申請上市。」尚未問世的研發內容，向來是公司的最高機密，但對於多年好友，衛申祇沒有任何隱瞞。

　　「延緩基因老化？！」姜宇翔一愣，隨即露出開心的笑臉。「這絕對是大有賺頭的發現，你這下要賺翻了！光是靠這一項『金雞母』，你這輩子就不愁吃穿了！」

　　「問題是……我現在借不到錢繼續撒啊！」衛申祇除了苦笑，還是苦笑。「自從我爸過世後，研發工作已經停擺四個月了。」

　　研發向來都是個錢坑，沒有金山銀山當靠山，很容易搞到破產。

　　「要不……」姜宇翔想了幾秒後，作出決定。「用我公司的名義去借？應該可以借個一億吧，等你賺錢後再還我。」

　　「不行！」衛申祇想也不想就拒絕，他不能讓好友也攪進這灘爛泥。「你公司現在才剛開始進入狀況，突然多了一大筆負債，容易引起外界的負面猜測。再說，就算是臨床試驗過關，也還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上市，這是一個大錢坑，我不能讓你跟我一起陷進去。」

　　「既然如此，我看哪，還是只有曹天嬌這條路可行了。」繞呀繞，姜宇翔又繞回來這個話題。「曹天嬌的錢多到數不清，只要曹家願意出手幫這個忙，你等於多了一座金山銀庫，再也不用愁錢的問題。」

　　「你還在胡扯什麼啊！」衛申祇受不了地白了好友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了。那個曹天嬌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你還硬把我跟她扯在一塊兒，你是覺得我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曹天嬌沒那麼差吧？她不但是富家千金，更是有名的大美人，而且身材又火辣，只要是男人，都會對他產生性幻想。」姜宇翔以男人的觀點評論起曹天嬌，一臉神往的表情。

　　「咳咳咳∼∼」衛申祇哭笑不得地嗆咳了幾聲。「我不是靠下半身思考的人。」還『性』幻想咧，饒了他吧！

　　「我就說了死腦筋嘛！我只叫你跟她虛與委蛇，又沒叫你一定要跟她怎麼樣。就算真的『怎麼樣』了，吃虧的也不是你呀！」姜宇翔無所謂的聳聳肩。

　　「我已經說過好幾次了，我對曹天嬌沒興趣，不要再把我跟她硬湊在一起。」衛申祇的耐性終於告罄。

　　「好好好……我不說，行了吧。」姜宇翔笑著舉起雙手。

　　「不好意思，對你發了脾氣……」

　　「我知道你最近壓力很大，被負債壓得喘不過氣，情緒不好是正常的，我不會怪你啦！」姜宇翔不再地擺擺手，起身準備離開。「看你還好好地活著，我就放心了。我後天回上海，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扣我吧。」

　　目送好友離開後，衛申祇心頭因債務累積的壓力還是沒有稍減。想到姜宇翔一直要他好好利用曹天嬌，解決自己的燃眉之急，他只覺得可笑。

　　姜宇翔跟那些媒體記者一個樣，想像力太過豐富，他跟曹天嬌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就這樣，有事我會再叫你進來。」衛申祇態度溫和地向上星期新來的秘書指派工作。

　　「喔……」簡芳如小眼亮晶晶，眼底明顯流露愛慕，沒仔細聽清楚他的話。

　　先前來面試時，當她看到衛申祇的第一眼就被他煞到，妄想近水樓台先得月，最好是能跟這個帥哥老闆有進一步的發展。

　　「我剛才說的話，都有聽清楚嗎？」見她沒有回應，衛申祇納悶地又問了一次。

　　「……有。」簡芳如只能咬著牙應答。她手上是記了幾件事，但最後心思有些飛了，看來只好見機行事了。

　　「那就出去做事吧。」

　　「是……對了，總經理，剛剛有一位自稱是曹天嬌的小姐來電要找你，你剛好在講電話，所以我就沒接進來。」其實這個曹天嬌打電話來時，她根本沒確認衛申祇方不方便接電話，就直接回絕了。

　　只要是女人打來的私人電話，她都會找個借口掛掉，才不會笨得轉接進去呢！

　　「很好，以後只要是曹天嬌——」衛申祇的話還沒說完，一陣急驚風立刻刮進他的辦公室。

　　「欸∼∼你在叫我嗎？你怎麼知道我來啦？！」打扮妖嬈嬌媚的曹天嬌滿臉驚喜，笑得好開心。「我們兩個果然是心有……心有……那個什麼……一點通啦！」

　　她一時興起想要撂成語，偏僻又想不出完整的句子，就像唱片跳針一樣，但她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尷尬。

　　「……」衛申祇傻傻地瞪著不請自來的曹天嬌，這個女人果然是「草包美人」哪！

　　「你怎麼可以隨便闖進來？出去！」衛申祇還沒有回應，簡芳如心底的危機警鐘就大響，先一步趕人。「警衛和總機是怎麼搞的？」

　　「你怎麼這麼凶？我是客人欸！」曹天嬌瞪著比她矮小近二十公分的凶女人。

　　全世界只有衛申祇可以給她臉色看。

　　「你——」

　　「簡秘書，你先出去。」衛申祇微微皺起眉頭，不管怎麼說，曹天嬌來者是客，簡芳如的態度不該如此無禮，但他繼而又想，也許是先前曹天嬌在電話中先出言不遜，才會惹惱簡芳如吧，也就不多加斥責。

　　「……是。」簡芳如敢怒不敢言，憤恨地瞪了曹天嬌一眼。

　　曹天嬌也不是好惹的，立即回送她一個白眼。

第2章(2)  

　　「曹小姐，有事嗎？」等簡芳如離開辦公室後，衛申祇才開口詢問。

　　「你這裡好難找喔，就算我用了衛星導航系統，還是花了十牛三虎之力才找到這裡欸！」

　　「十牛三虎？」什麼跟什麼啊？

　　「人家都說『九牛二虎』，可是我多加了一牛一虎，這樣才能表示我更辛苦啊，對不對？」曹天嬌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的舉一反三。

　　「……噗哧……」他傻愣愣地看著她得意的笑臉，突然失笑，連忙找話說，掩飾失態。「你真愛用成語。」

　　十牛三虎？虧她想得出來！

　　「對呀，因為我覺得說成語很有水準。」她以為他認同了自己的「機智」，更是開心。

　　「曹小姐，你今天專程前來，到底有什麼事？」被她這麼直直盯著看，真是渾身不自在，什麼事都做不了。

　　「你不是很缺錢嗎？我可以借你！」曹天嬌想到什麼說什麼，說話大喇喇，完全不懂得修辭潤飾。

　　「不用麻煩。」衛申祇一身傲骨，冷冷地回絕。

　　他很清楚姜宇翔說的沒錯，只要攀上曹天嬌，他家的債務就可望解套，無奈他針對不想跟曹天嬌深交。

　　「為什麼不要？你不是借不到錢嗎？」曹天嬌單純地問，完全不懂得看人臉色。

　　「借不借得到錢，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來操心。」聽到她直白到刺人的話，衛申祇的臉色更冷了，語氣也愈加冷硬。

　　「你在……生氣嗎？」就算曹天嬌的神經再大條，也總算聽出他的語氣不善，只不過她左思右想，就是想不通，因此小心翼翼地問：「你到底在氣什麼啊？」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張『衛生紙』，明明昨天才認識，偏偏她就動了心，一動心，人就孬了，什麼脾氣都沒了。

　　「如果你沒有其他事，那就請回吧，我很『忙』。」衛申祇直接下達逐客令，而且刻意在『忙』這個字加強語氣，強調自己跟她不同，不是閒人一枚。

　　曹大小姐閒到可以開車繞台灣一圈，他可沒有時間陪她生閒氣。他要煩惱如何處理許多父親留下來的爛攤子，怎麼跟銀行借錢，還要縮編公司職員，去蕪存菁，讓公司的運作更有效率，忙得連勝氣的時間和精力都沒有。

　　衛父是個念舊的人，導致公司養了一大票『屍位素餐』的老臣，整天無所事事卻坐領高薪，每一分錢都造成他的負擔。他正傷腦筋該如何『除之而後快』，改用便宜卻好用的年輕人，哪有心力再跟她鬼扯淡。

　　「我可以幫你！」一聽他說忙，她立刻自告奮勇要幫忙，完全沒理會他的『逐客令』。

　　曹天嬌只是不愛唸書，不表示她笨，當然懂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道理，打算免費來他公司當志工。

　　「幫忙？」他聽了後，露出不以為然的嗤笑。「你能幫我什麼忙？」

　　自從前天曹大小姐在宴會上演『求婚記』後，已經有一堆無聊人士七嘴八舌地爭相說八卦，這個『草包美女』有幾斤幾兩重，他清楚的很，她不要扯他後腿，他就謝天謝地了，還妄想幫他呢，可笑。

　　「我可以幫你……幫你……」曹天嬌興致勃勃地說了開頭就卡住，傻愣愣地指著下巴自言自語。「欸……我可以幫什麼忙哩？打字？不行，我打字速度很慢欸……掃地？我也不會……嗯……我可以做什麼……啊！我想到了，我可以幫忙接電話！」

　　總算想到一件自己幫得上忙的工作，她臉上瞬間綻放璨如春花的美麗笑靨，讓衛申祇一時間看傻眼。

　　「……」她真美！

　　不用旁人說，他也知道曹天嬌長得很不錯，之可惜對她的第一印象太糟，所以不願多花心思在她身上，也每正眼看過她，直到現在。

　　她臉上純然喜悅的笑容，讓她多了幾分純真的嬌憨，看起來比平時可以賣弄性感更加吸引人，深深觸動了他的心。

　　「我來幫你接聽電話，可以吧？」見他沒反應，以為他沒聽見，她又興高采烈地重複一次。

　　「嘎？可以？可以什麼？」衛申祇傻愣愣的追問，他恍神了幾秒鐘，回神後只聽到『可以吧』。

　　「我來幫你接聽電話，可不可以？」曹天嬌期期艾艾地又說了一次，以為他不願意自己過來幫忙，所以故意沒聽清楚，偏偏向來予取予求的她，在他面前徹底孬了，就連想免費幫忙都怕被回絕。

　　「不需——」想也不想就拒絕，但看到她失望的神情後，剩下的決絕話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你為什麼總是拒我於千�之外呢？我就這麼惹你討厭嗎？」泫然欲泣的脆弱神情，平添另一種風情，更加適合她嬌柔古典的容貌。

　　「我……」如果她耍大小姐脾氣，他可以毫不留情地應付，但對上她惹人憐的淒楚模樣，他卻一句狠話都說不出口。

　　唉，他是標準的吃軟不吃硬哪！

　　「讓我來當你的秘書，好不好?」曹天嬌自告奮勇，這可是一個可以跟他朝夕相處的『肥缺』呢！

　　「你連最基本的打字都不會，憑什麼來應徵當我的秘書？」衛申祇哭笑不得地反駁。

　　「我可以學！」為了他，她什麼苦都願意吃，就算要她捧著書本念，她都認了。

　　「不用了，我已經有秘書，就是你剛剛看到的那個人。」

　　「她的禮貌很差欸，一定會得罪人的。」想起剛才那個女人無禮的態度，曹天嬌滿臉不以為然。

　　「你的禮貌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吧？」他不禁出聲嘲諷。

　　「誰說的，我都會說『請』、『謝謝』和『對不起』耶！」她振振有詞地替自己申冤。

　　「那是基本禮貌。」他沒好氣的回道。

　　「可是很多人都不會說啊！像你的秘書，她的待客禮貌就很差！」她認真地反駁，甚至舉例說明，說到最後，都替自己感到委屈。「還有你，我好心要借你錢，你沒跟我說謝謝，還擺臉色給我看呢！」

　　「我……」被她這麼一說，他才發覺自己有可能過於敏感，誤解了她的好意。

　　就他這兩次的接觸，他發覺她只是說話過於『條直』，不懂得修飾，其實並無惡意。

　　「我來這裡當免費的志工，你完全不用付我薪水，好不好？」見他不說話，她繼續努力宣揚自己的優點。「我的英文比中文好，而且我在美國認識很多人，可以幫你拓展國外業務喔！」

　　「……」他還在猶豫不決該不該一口回絕她的好意之際，她已自行搬了一張椅子，擺在他桌子的側邊。

　　「我就坐在這裡，好不好？」一臉祈求地望著他。

　　「你……唉……」面對她期待的俏臉，衛申祇的頭很痛。「我不希望你的出現又把媒體引來。」

　　這一、兩天發生了『楊淑君事件』和『兩韓戰爭』，成功轉移了焦點，他可不希望她的出現又惹來媒體的關注。

　　「我有辦法可以避過媒體，絕對不會給你惹麻煩的！」她趕緊做出保證，對自己的開車技術非常有信心。

　　「你……」他當然可以強行趕她走人，可是一接觸她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可憐神情後，他什麼狠話都說不出口，終於妥協了。「算了，你愛待就待吧！」

　　反正她對他應該只是一時迷戀，等她興頭過了，就會自動走人了。

　　這段時間，他就當身邊多了一個立體人形立牌吧！

第3章(1)  

　　「早安！」曹天嬌沿途跟遇到的人開心道早安。

　　以往，她都是睡到自然醒，若是沒睡飽被叫醒，還會有嚴重的下床氣。

　　但是這三天來，她每天早上不到六點就自動醒來，而且是開開心心地起床，快快樂樂地出門，就算每趟要花上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她還是樂此不疲，讓家人驚訝不已，這一切只因為「上班」的地方有衛申祇。

　　只要能夠每天看見他，她就心花朵朵開。

　　走進辦公區，看到一名穿著破舊單薄的中年婦人，正拿著抹布在擦窗戶，她立即走到她身旁。

　　「陳太太。」

　　「啊……曹小姐，早。」陳太太轉身，看到才天嬌，羞報地點頭打招呼。

　　陳太太是公司僱傭的清潔人員，丈夫已過世，獨立撫養兩個分別還在念國中和高中的女兒。

　　「這是人家送我的手機，我沒用過，你拿去用吧！」曹天驕從皮包裡掏出一個包裝完整的全新黑莓手機交給陳太太，又遞過手上的大紙袋。「還有，這裡面有幾件保暖大衣，都送洗過了，其中一件你應該可以穿，另外幾件你拿回去給你女兒，如果喜歡，我再回家清一清衣櫥，改天再拿來一些來。」

　　她在美國時經常和媚媚一起清理家中沒用到的用品送給需要的人，回台灣後本來也想比照辦理，但是在台灣沒遇到同好，很少看到有人這麼做。

　　還好現在媚媚也回台灣了，爸爸要媚媚暫時先負責公司的慈善基金會，既然如此，改天就讓媚媚集合社交名媛不穿的名牌衣物，辦一個慈善義賣吧！

　　「謝謝，謝謝……」陳太太接過袋子和手機，激動地紅了眼眶，猛鞠躬道謝。

　　昨天她用了三年的手機不小心掉到地上摔壞了，她正愁著要如何省錢去買支二手手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很有錢的小姐看到了，當場說可以送她一支，她還以為只是隨口說說罷了，誰知……

　　「沒什麼啦，我正好可以清一清衣櫥啊，要不然都快塞爆了。」曹天驕不以為意的擺擺手，轉身要走往衛申只的辦公室時，去卻看到他正站在前方。

　　「申祗，早安！」一看到心上人，她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炙熱，猶如熱暖暖的火球，替濕寒的天氣加溫不少。

　　「早。」他手拿咖啡杯，一臉如有所思地來回看著她和陳太太，她不像是會跟那類人主動接觸的人。「你認識那個清潔人員？」

　　自從前幾天說出要來公司當志工後，這位大小姐當真每天從台北開車來新竹「上班」，風雨無阻，而且謹守與他的約定，沒讓媒體發現她的行蹤，關於這一點，他倒是很佩服，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

　　「你是說陳太太嗎？認識啊，我昨天看到她的手機摔壞了，今天從家裡拿了支手機給她，反正放在家裡也沒人用，還不如送她。」她自然的回答，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值得宣揚的好事。

　　「那一個紙袋裡面又是什麼？」她的善舉讓他頗為吃驚。

　　「一些保暖的大衣。」見他露出不解的神情，她又解釋。「這幾天天氣很冷，我看她穿的很薄，衣服又舊，而且還要養兩個小孩，應該沒有錢買，反正我有很多不穿的衣服，乾脆送給她。」

　　「……」出乎他的意料，她挺善良的哪！

　　「嗯？你那是什麼咖啡？好香哦……」她好奇地走到他身旁，鼻子湊近咖啡杯聞，期期艾艾地問：「我可不可以喝一口？」

　　「……剩沒多少，都給你吧。」就當作是她好心的小回報吧。

　　她笑嘻嘻地就他喝過的地方淺嘗一口

　　香醇的咖啡，細細品味後，驚喜地說：「這口味好特別哦，我沒喝過耶！」

　　「這是特調咖啡，只有這家咖啡店才有的口味，我很喜歡。」

　　「喔。」她暗暗記下他的喜好，並將有店面地址的紙杯捧緊。

　　衛申祗慢慢走到自己的辦公室，經過簡芳如時，她只跟衛申祗打招呼，將曹天驕當成空氣。

　　「總經理，早。」

　　「早。」衛申祗隱隱察覺秘書對於曹天驕的不友善，但他不願介入，反正曹天驕有自保能力。「簡秘書，等一下請你進來我辦公室，我有事交代。」說完，隨即走到辦公桌後，曹天驕也坐進她的專屬座位，雙眼愛慕地望著他。

　　「總經理，請說。」簡芳如以最快的速度，拿著紙筆跟進來。

　　「麻煩你跟會計部拿公司近三年的財務表，十點前交給我，還要跟業務經理催一份我之前要他準備的業務報告。這封信幫我打好印出來，這些資料也要麻煩你翻成英文。有問題嗎？」正如同他面試時說的，這個職位不是花瓶，工作很重。

　　「……沒問題。」看著手上一大疊需要翻譯的文件，還沒看內容，簡如芳就一個頭兩個大了。

　　她的英文足以溝通，但要翻譯這一大疊專業資料，卻是強人所難。

　　當初面試時，他並沒有提到秘書的工作包括翻譯文件，但為了維持她萬能的秘書形象，她總不能跟老闆坦承自己能力不足吧？只能咬牙接下了。

　　算了，大不了自己掏腰包請翻譯代工，只要老闆認定她的工作能力強，委以重用，這些投資總會回本的。

　　「我可以幫忙翻譯！」曹天驕自告奮勇地從簡芳如手上接過那疊「燙手山芋」，沒注意到簡芳如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這是我的工作！」既然曹天驕自找麻煩攔下重擔，她當然樂得送出燙手山芋咯，但還是得做戲一番，故意裝出受辱的模樣。

　　這幾天，她已經摸清曹天驕的個性，愚蠢又好擺弄，很容易操控。

　　「我要幫忙！」曹天驕將文件緊緊抱在懷裡，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幫上忙的工作，這正是她可以有所表現的機會，怎能放過。

　　「你看得懂中文嗎？」衛申祗懷疑地問。

　　不是他瞧不起曹天驕，而是這位大小姐中文不識幾個大字，更何況這份資料是關於新研發產品的實驗報告，全是醫學的專有名詞，難度更高，他真的不相信她有這份能耐。

　　「我可以。」只要能讓他留下好印象，她拚死拚活都會做出來的。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像個上班族，她特別買了好幾套正式的套裝，今天身上穿的這套黑色亞曼尼褲裝，就是其中一套。簡潔合身的剪裁，更加襯托出她修長曼妙的身材。嬌媚的長髮也紮成一束，臉上更是只搽薄薄的淡妝，讓她不同於跑趴時的嬌艷，看起來更加清麗動人。

　　「既然是你自己要求的，那你就必須在一星期內完成，否則就只好請你離開，不能再留在這裡做志工了。」衛申祗故意刁難，希望能乘機擺脫這塊牛皮糖。

　　其實他現在並不像剛開始時那般討厭她了，尤其剛剛又發現她善良的一面，對她的好感持續增加中。

　　只不過，一整天被人盯著看的感覺非常不舒服，偏偏他又狠不下心趕她走，只好使計要她自動走人了。

　　「……好。」曹天驕只能硬著頭皮答應，沒等簡芳如離開，立即坐下翻開那疊資料，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這是天書嗎？她的英文程度遠比中文好，這疊文件裡頭她認識的中文字不到三成，慘的是組合在一起後，她更加不懂句中的意思，這要怎麼翻譯啊？

　　完了完了完了……她一個星期都不一定能看懂這疊文件，更何況還要翻成英文！她怎麼會自找麻煩？現在該怎麼辦？

　　看到曹天驕苦著張俏臉亂翻研發資料，衛申祗有種作弄人後的快感，第一次覺得有她相陪也不是太難受，起碼可以解悶。

　　「總經理，這裡面是公司過去三年的財務報表，還有你交代要印出來的信件。」過沒半個小時，簡秘書敲門走進辦公室，交上幾份文件。「業務經理說，您要的資料，還要一個星期才能整理出來。」

　　衛申祗一聽，俊眼轉冷，心中有一把火正緩緩悶燒。

　　劉銘宗，這個可惡的傢夥！

　　「謝謝！」點頭示意秘書出去後，他腦裡開始規劃「砍人」的時間表。

　　上個月他要求人事部將全公司的員工資料，包括年齡，年資和薪資等資料交上來，他準備大刀闊斧清楚人事問題，如此一來足以省下大筆人事成本。

　　他花了幾天的時間研究，勾出十幾名必須離開的員工，其中業務部佔了一大半，尤其是業務經理劉銘宗，更是必除名單的第一人。

　　公司這幾年的業績直線下降，劉銘宗這個業務頭頭該負上全部的責任。

　　他接受公司後，要求業務部每個星期一早上必須召開業務會議，劉銘宗總是藉口拜訪客戶，從不參加，幾次下來，下面的業務人員也有樣學樣，開始擺懶。

　　只要質問業績為什麼往下掉，理由永遠是：因為公司沒有做廣告，要不就是價格比其他廠商高，不好賣等等……反正千錯萬錯，都不是業務的錯。

　　跟可惡的是，業績拉不上來也就罷了，公司都已經快關門了，每個月業務部申請的交際費用竟然還超出五十萬，而且全都花在酒店公關費用上，對此，劉銘宗竟然大言不慚地辯說那是為了強固跟客戶之間的關係，非花不可。

　　這班人以為他是什麼都不懂的軟柿子嗎？

　　看來他必須找幾個人來砍一砍，要不然要如何立威？

　　「你看起來好像要殺人耶。」注意力一直擺在衛申祗身上的曹天驕，立刻察覺他身上散發的騰騰殺氣，不同於他平時的溫文有禮。

　　「是嗎？」他立即收斂自己的怒氣，不置可否地虛應一聲。

　　「對呀，你剛才的表情好嚴肅，眼神好嚇人。」她進一步說出自己的觀察。

　　「你除了盯著我看，難道就沒有別的事好做嗎？」他訝異她驚人觀察力的同時，也暗自懊惱自己被看穿。

　　他向來自豪自己的情緒控管，喜怒不形於色，沒想到竟然被一個認識不到一星期的人讀出自己的情緒波動，怎不叫他氣惱。

　　「我就是喜歡看你啊。」她回答得斬釘截鐵，臉不紅，氣不喘，「我喜歡看你認識工作的模樣，看你從容解決問題，看你自信滿滿地規劃公司的未來，看你毫不退縮地對付死硬派員工，各式各樣的你，我怎麼看都看不膩。」

　　如此毫不保留的表白，幾乎把他形容成無所不能的偶像，聽的他俊臉微紅，連忙轉移話題，裝作沒發覺她滿到流出來的愛慕。

　　「你既然承諾會在一個星期內翻譯完那疊資料，現在也該開始準備了，否則你時間來得及嗎？」

　　「喔~~~」一想到自己的雞婆，攬禍上身，她的臉立即皺成小籠包，苦惱地老實承認。「我剛才翻了一下，我看不懂裡面的內容……」

　　「那你還敢說大話？我最討厭亂承諾的人！」他的語氣嚴厲，神情也很嚴肅。

　　如果曹大小姐以為在他面前可以隨口說說，到時再矇混過關，那她就太不瞭解他了。

　　他最討厭巧言令色，不重視承諾的人，這種人不但不可能成為他的朋友，更不可能成為他的夥伴。

　　「你誤會了啦，我沒有亂給承諾，我真的會努力完成，可是我需要找我妹妹幫我解釋中文，我就可以翻成英文，我是說真的！」一看到他變臉，她連忙焦急地解釋。

　　「我剛才說了，你如果不能在一星期內完成，就不準再來纏著我，這句話也是說真的。」再次嚴詞聲明自己的立場後，他低頭辦公，不在搭理她。

　　曹天驕焦慮不安地看著他冷凝的俊臉，又低頭看著手上那疊艱涉難懂的資料，再次後悔為了求表現，反倒讓自己陷如僵局。

　　她這次會拿石頭砸自己的腳，還不是希望能改變自己在他心中的「草包美女」形象，不想他老是以「我看你又要鬧什麼笑話」的眼神看她，只可惜她誤以為翻譯成英文是她的強項，卻忘了中文是她的弱點。

　　這下子，他對自己的印象八成更差了。

　　唉~~~沒偷到雞，還倒賠一把米，她的運氣真是背呀！

第3章(2)  

　　花了半個多小時整理好手中準備提交銀行的財務資料後，衛申祗擡起頭，竟然沒看到曹大小姐的身影，難怪他好一陣子沒有被人用眼睛鎖住的感覺。

　　奇怪，曹大小姐上哪兒去了？

　　他納悶的站起來，才要走出辦公室，一陣淡雅好聞的香風倏地撞進他的懷裡，他趕緊伸手扶住來人的肩膀。

　　「你忙完了嗎？你看，我買了你最喜歡喝的咖啡喔。」曹天驕拿高手中的咖啡杯，露出討好的笑臉。

　　方纔被他責罵過後，她不敢再打擾他工作，想起來他喜歡喝那家的特調咖啡，連忙拿著珍藏的紙杯，跑去問總機小姐那家店要怎麼去，隨即開車專程去買來這杯咖啡，希望能讓他消消氣。

　　「……謝謝。」他深深看她一眼，接過她手中的咖啡杯，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慢慢喝了一口。

　　「我現在知道那家店在哪裡，以後我每天來上班時，就可以幫你買了。」能夠幫他做事，就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也很開心。

　　看到曹天驕的刻意討好，衛申祗內心很為難。

　　他不是木頭人，對於她的真心對待，不可能完全沒有感覺，所以對她的態度越來越軟化，也越來越說不出重話，雖然還不到喜愛的地步，但已頗有好感。

　　雖然他不可能為了錢出賣自己的感情，但若是小小犧牲一些，卻能為公司帶來大利益……口中品嚐香醇咖啡的同時，他的腦袋瓜也開始想著。

　　「對了，我現在要去銀行——」

　　「我也要去！」頭號跟屁蟲馬上開口。

　　「……好吧，你要跟就跟吧。」衛申祗故意頓了一下，裝出一臉為難，放下空咖啡杯，將所有財務資料放進一個大信封裡，而後快步走出辦公室。

　　剛剛在準備銀行所需的貸款資料時，他仔細想過姜宇翔之前說過的話，終於願意接受好友的建議。

　　他不需要跟曹天驕交往，也可以巧妙的利用她的存在，讓銀行自動產生聯想，願意借錢給他紓困，又何必太過自命清高呢？

　　現在對他來說讓公司渡過財務危機是最優先要處理的難題，就算要他出賣一些色相，他也只能認了。

　　曹天驕小跑步地跟著他來到停車場，看著他走進一輛非常老舊的豐田汽車，車體斑駁不堪，看起來都快解體了。

　　「這是你的車嗎？」他驚訝的瞪著他拉開車門，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好老舊喔，看起來很危險耶！我有好幾輛車，明天送一輛來給你。」

　　「我寧可開破車，也不會開女人送的車。」衛申祗語氣極冷，明顯動怒了。

　　「你如果瞧不起我的破車，就自己開你的名車跟著。」

　　「我不是瞧不起你的車啦，我是怕你發生危險嘛……」她悶悶地拉開另一邊的車門坐進去。

　　她的想法很單純，看他的車太老舊，擔心他出意外，所以想讓出自己的愛車，為的只是想給他最好的，捨不得他吃苦，反正她也經常把沒用的物品送人，就像手機和衣服給陳太太一樣，全是出於好意。

　　誰知，好心卻被臭罵一頓，她心中的委屈簡直有如喜馬拉雅山那麼高。

　　依她的個性，早就拂袖而去了，偏偏碰上他，她只能把委屈往肚子裡吞，什麼抱怨都不敢說，被他克得死死的。

　　「不管你是否出於好心，如果你說出來的話直接到傷人的地步，那會讓你的好意大打折扣。」看她滿臉委屈，向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衛申祗還是忍不住乘機教育她。

　　他知道她沒惡意，只不過不懂得說話的技巧。才會讓人聽得刺耳難受，其實她心地不錯，要不然她不會留意到清潔人員的需求，主動送出關懷，偏偏壞在她的嘴，她真該去上上修辭學。

　　「好啦……我以後說話會小心一點的。」無端被他凶過幾次，她也慢慢體會出自己說話太直接的毛病，因此坦然受教，只是心情還是難掩失落。

　　兩人各懷心事，一路沈默地來到銀行，當衛申祗拿出公司的財務報表和還款計劃書交給銀行貸款部經理，請求銀行借他五千萬時銀行主管還沒有反應，曹天驕就忍不住開口了。

　　「哈?你只要借五千萬？我就可以借你了呀，幹嘛跟銀行借呢？」

　　「我一向公私分明。」衛申祗暗自感謝曹大小姐的推波助瀾，讓銀行人員誤以為兩人關係親密。

　　五千萬隻是讓公司順利運作所需的流動資金，至於最重要的第三期臨床實驗的資金，據他保守估計，大約需要一到兩億，這筆錢必須等到公司管運好轉才能籌到，所以起碼還需要再等個五年以上，才有機會繼續進行吧。

　　如果有金主投資，頂多半年就能讓新藥問世了，問題是他現在沒有能力跟銀行借這麼多錢哪！

　　「你跟我借，還不用付利息呢，幹嘛這麼死腦筋呢？」聽到他說「公私分明」，擺明了兩人有私人關係，聽得她芳心大悅，剛才在停車場的不愉快已被拋到九霄雲外了。

　　「我不希望被人說三道四。」聽到她提到不用利息時，他其實有些心動，但一想到若是跟她借錢，那麼兩人的關係就會呈現剪不斷，理還亂的局面，還不如跟銀行的公事公辦好處理，立即就放棄了這個念頭，轉而詢問坐在對面的銀行主管。

　　「吳經理，你覺得我的還款計劃如何？」

　　「這……」放款部的吳經理陷入兩難。

　　若是依衛申祗所提供的財務資料，這家公司連年虧損，負債比資產還多，根本不能在借錢給他，免得有借無回。

　　問題是，若有曹家做後盾，要借五億都不是問題，還可以籠絡跟曹家之間的關係，做更大的生意。

　　這……該如何是好啊？

　　「你還在這什麼？才五千萬而已，怕什麼？」曹天驕見不得意中人受挫，立即撂話道：「若是他還不了，我替他換！」

　　「沒問題，我們銀行借了。」有了她這句話保證，吳經理還怕什麼？立即要下面的人準備放款的文件，讓衛申祗一一填上資料並簽名，並要求曹天驕在連帶保證人的欄位也簽上大名。不到十分鐘，放款手續完成。

　　「衛先生，五千萬在一小時內會存到您指定的戶頭。」吳經理一臉和氣，跟之前冷淡的態度有如天壤之別。「如果您以後還有需要，請再於我聯絡。」

　　「謝謝。」衛申祗禮尚往來，露出客套的笑容。

　　之前他曾兩次找吳經理商談借款，都被冷然回絕，他今天故意使計帶曹天驕同行，就是希望能籍由她的關係，得到銀行的正面回應，沒想到會一舉成功。

　　說起來，這全要感謝曹天驕的全力配合演出，雖然兩人事先沒套過招，但他已抓準她的個性，知道她必定會替自己說話，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會主動表示願意替他還款，還成了他的連帶保證人！光是這點，就讓他心存感激。

　　「你中午想吃什麼?我請你。」兩人離開銀行後，不再被錢壓的喘不過氣來的衛申祗，主動釋出善意。

　　「只要是你請的，吃什麼都可以。」她受寵若驚，臉上隨即露出開心的笑容，比窗外的陽光還燦爛，完全藏不住心中的喜悅。

　　這幾天，她幾乎都是拿熱臉貼他的冷屁股，他對她總是冷冷淡淡，愛理不睬的，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和顏悅色，還要請她吃飯，雖說是因為自己助他借到錢的回報，她還是滿心喜悅。

　　「我知道有家客家菜做的不錯，我們去吃吧。」他臉上頭一次露出真心的微笑，而不是客套的虛偽笑，兩人再度坐上他的舊豐田，開往新竹市區。

　　見到她嬌憨討好的笑，他冷硬的心漸漸在軟化，不再覺得她討人厭，甚至慢慢喜歡她純真可愛的一面。

　　她很真，心地又善良，不虛偽，有話直說，不懂得掩飾情緒和想法，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跟她在一起，不需要思索她話中是否有其他話意，跟他以前交往的女友很不一樣。

　　先前停車場引發的不快，若是發生在他的前任女友身上，絕對會給他幾天臉色看，更別說她還不計前嫌地替他說話。

　　相較起來，曹天驕對他的情義，遠比以往所交的女友還要真切。

　　突然，他覺得有曹天驕當女朋友這個念頭，不再令他感到難以忍受，尤其是可以享受逗弄她的樂趣，又不怕她鬧脾氣。

　　「對了，曹小姐……」他突然有了惡作劇的心情。

　　「申祗，不要叫我曹小姐啦，聽起來很生疏耶！你可以叫我天驕，或者跟我爸及朋友一樣，喊我嬌嬌。」感覺兩人的關係踏近一大步，她甜甜地笑著。

　　「呃……天驕。」他順她的意，不在這小點上作文章，壞心地使計想看她「變臉」。「別忘了那疊要翻譯成英文的資料喔。那可是公司未來最重要的命脈，公司存亡都看它了，你一定要好好幫我翻譯，知道嗎？」

　　「……知道了。」曹天驕聞言，果然笑臉立即變哭臉，嬌嫩緊繃的俏臉瞬間苦成一團。天啊，她都忘了自己攬下的差事！原有的輕鬆好心情立即被烏雲佔據。

　　她幹嘛那麼雞婆啊？

　　眼角餘光將她的「變臉」全程不漏地看在眼裡，她意料之中的反應讓衛申祗的心情更好，充滿惡作劇成功的快意。

　　如今，有了銀行的五千萬，公司可以依他的計劃運轉，只要兩三年時間，應該就可以轉虧為盈，然後在累積五年的資金，就可以繼續進行新藥的第三期實驗，那才是公司未來的命脈。

　　雖然新品上市等於在跟時間賽跑，拖得越久越不利，但除非走曹家這條捷徑，要不然即使王永慶再生，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了。

　　突然，他覺得未來不再晦暗不明，就像車窗外的陽光，正透過雲層灑下一道道光芒。這是他接手父親遺留下的爛攤子後，首次對公司的未來充滿希望，而整個事件的轉折點，正是身旁這位曹大小姐。

　　他突然想起有人曾經提過曹家的發跡過程———

　　傳聞中，曹家是因為曹大小姐出生才開始買什麼賺什麼，變成現在的巨富。

　　也許，傳聞不只是傳聞呢！

第4章(1)  

　　衛申祗從銀行回來後，突然要求公司裡的一級主管召開臨時會議，二十幾名主管將兩張長形會議桌坐滿滿，就連很少參加會議的劉銘宗都在座。

　　「你坐那張椅子，我要坐這裡。」曹大小姐一走進會議室就跟簡芳如搶座位，因為她想要坐在最靠近衛申祗的位子。

　　「我是總經理的秘書，要負責會議記錄，不坐這兒坐哪兒？」簡芳如老神在在，動也不動地安坐在寶座上。

　　她也不是好欺負的，尤其當她知道曹天嬌跟衛申祗沒有私人關係只是倒追的女人後，僅有的顧忌也沒了，只不過在眾人面前，她的聲調和語氣總是維持柔和有禮，如此一來才能更加顯得曹大小姐氣焰高漲，囂張無禮。

　　「我不管，反正我要坐這裡就對了。」曹天嬌直線條思考。

　　「天嬌，你只是旁聽的『志工』，哪來的座位？不要鬧了。」衛申祗輕聲斥責，語氣卻多了一絲不自覺的寵溺。

　　自從看到她對清潔人員的善舉後，他對她不再只有負面想法，多了幾分好感，也更能包容她的直率話語。

　　他甚至覺得就算她無法在期限內完成翻譯，他也會找個借口讓她繼續留下，因為有她這個可以任他玩捏的玩偶在，煩悶的心情會好一些。

　　「可是人家想坐你旁邊嘛！」曹天嬌滿是委屈。若不是要時時粘著他，她才不想來當什麼志工呢！

　　「那就般張椅子坐我旁邊吧。」他隨口回答，沒將這點小事放在心裡。

　　他完全沒意識到這是兩個女人的戰爭，一句話立即將兩人的地位分出高下。

　　「好！」曹天嬌喜孜孜地從空位挪來一張椅子，得意地擺放在衛申祗和簡秘書的中間。這表示從今以後，她在會議室裡的座位定了，誰都不能跟她搶！

　　簡芳如暗惱在心中，但她聰明的不動聲色，甚至含笑回應曹天嬌的挑釁，不在老闆面前洩露心底的不滿。

　　哼，這個曹天嬌眼中只有衛申祗，不把其他人看在眼裡，白目的行徑得罪了不少人，日後還怕找不到機會修理她嗎？

　　「總經理，你要開什麼會啊？趕快開一開，我還要去跑業務呢！」五十幾歲的劉銘宗腦滿肥腸，大喇喇地癱坐在椅子上，態度囂張的很。

　　「劉經理，我上個月要求你做一份到年底的預估銷售報表，你做好了嗎？」衛申祗的語氣一派平和，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每天跑客戶，哪有時間做啊？」劉銘宗隨口編了一個理由搪塞，完全沒將衛申祗的吩咐放在心上。

　　「你這個月跑了哪些客戶？做了多少業績？」衛申祗冷冷地直視他，語氣依然保持平穩。

　　「我……」劉銘宗愣了三秒後，惱羞成怒地拍桌子，怒罵。「你現在是在追查我的行蹤是不是？你爸在的時候都不敢過問，你算老幾？」

　　劉銘宗算是藥廠的元老，是一隻超級油條的老鳥，開會不到，業績不顧，交際花費倒是比業績還高。

　　「我是『衛全藥廠』的現任老闆，我爸之前放任你胡搞瞎搞，但請你搞清楚，我不是我爸，我不會任你胡作非為，拿乾薪不做事。」他的語氣還是溫溫的，沒什麼火氣，但字字犀利，毫不留情。

　　「你說什麼？我哪有胡作非為，拿乾薪不做事？你給我說啊！」劉銘宗氣得滿臉通紅，哇哇大叫。

　　衛申祗走到劉銘宗身邊，丟下兩張紙。「這是你這三年來的業績報表和交際費用支出，你的交際費用比你的業績還高，我都不禁懷疑你是在替公司賣藥還是替酒店做生意？」

　　「我……你懂什麼？現在藥廠競爭激烈，不做點公關，怎麼做生意？」他振振有詞地辯白。

　　「那我寧可不做生意，至少不會虧錢。」衛申祗走回座位，一臉嚴肅地宣佈。「從今天起，業務部門的人員全部裁撤。」與其繼續用那些已同流合汙的業務，不如換一批新血上陣。

　　「哈？！」與會的各部門主管面面相覷，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公司要關門了嗎？

　　「你在胡說什麼？」劉銘宗震驚地跳起來。

　　「我從不胡說。」衛申祗語音倏冷。「不會替公司賺錢的業務，留著做什麼？」

　　「我替『衛全藥廠』工作近三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今天隨隨便便就要我走人，想都別想！」劉銘宗拍桌子耍狠。

　　「你從『衛全藥廠』撈的錢已大大超過你所謂的苦勞。」衛申祗又從檔案夾裡抽出一張紙，丟給劉銘宗。「這是你跟醫院的採購、醫生暗中勾結的證據，這些資料足以讓你去坐牢。」

　　「這……這是假的，這是栽贓！」劉銘宗接過來看後，臉色大變，大聲喊冤。

　　「你將公司的藥以訂價的一半賣給你在外面設立的空頭公司，再開高價的發票給醫院請款，然後你再跟對方均分利益，這幾年從中汙了上億，我有說錯嗎？」

　　「哇……太誇張了！」

　　「汙了上億元？真狠耶！」

　　眾人嘩然。

　　「我沒有！」

　　劉銘宗還在喊冤，但已沒人聽信他的鬼話。

　　「你手上的資料是我請徵信社查出來的，還想賴嗎？」衛申祗的眼神越來越冷，顯示他的心情惡劣到極點。「裡頭不但有你，還有跟你同流合汙的其他業務，你說說看，這樣的業務，我還能留嗎？」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我爸說過，只有做賊心虛，才會喊得特別大聲。」旁聽的曹天嬌一臉『我老爸說的沒錯』的表情。

　　「你這個臭女人，誰叫你多話！」惱羞成怒的劉銘宗衝到曹天嬌面前，伸手想揍人，卻被衛申祗一手抓住他欲逞兇的手。

　　「敢做不敢當，還想打女人出氣，劉銘宗，你簡直無恥到極點！」衛申祗驀地動怒，原因竟是因為劉銘宗想對曹天嬌動粗，這點連他自己都感到詫異。

　　「放、放開我……好痛……」手幾乎被折斷，劉銘宗痛得哀嚎討饒。

　　衛申祗用力甩開他的手，令他差點跌倒。「看在你所謂的『苦勞』份上，公司不會對你採取任何法律途徑，但我要你馬上收拾個人物品，離開公司。」

　　「哼，走就走！」劉銘宗故意裝出一副無所謂的神情，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灰頭土臉，再也囂張不起來。

　　「接下來，還有幾位屍位素餐的人，我也要一併請走，因為公司並不養閒差。」解決掉最麻煩的劉銘宗，衛申祗又開鍘幾位元老級人物，緊接著下達幾個新的人事命令，算一算，連同一開始被裁掉的所有業務人員，公司不到半小時已開除近二十名員工，砍得人心惶惶。

　　等到該走的都被請出去後，會議室剩下不到五十個人，每一個的表情都驚怵未定，只有曹天嬌一臉崇拜。

　　衛申祗看來溫溫的，做事卻十分果斷，每個被請走的人雖然都大聲喊冤，但在看到該走的證據後，全都乖乖走人，看得她大呼過癮，覺得比連續劇還好看。

　　會議室靜默了約3分鐘後，衛申祗終於再度開口。

　　「公司剛剛開除十幾名員工，其中有好幾位都是公司的元老級人物。」主動談及剛才的人事大地震。「這是我考慮很久後的痛苦決定，因為他們的存在，會嚴重拖垮公司的發展，為了公司的長久經營，我只有狠下心請那些人走路。」

　　他是故意在主管面前這麼做的，為的就是刺激公司低迷的工作情緒，一振工作氣氛，提升辦公效率。

　　如果那些陳年老垢不清除，公司體質不調養，就算有再多的錢都不夠虧。

　　「大家都知道，支撐一家公司最重要的就是業績，沒有業績就什麼都別說，所以我已經從外面聘請幾名有經驗又肯打拼的業務人員，明天就可以來上班，我相信他們絕對會比之前的業務還努力。」話鋒一轉，他談到公司未來的產品。「我在這裡順便跟各位報告，目前我們正在研發一種可以延緩基因老化的藥物，已經到了最後臨床試驗階段，只可惜沒錢再繼續下去。只要有資金入注，不用半年，就可以申請上市，這代表什麼意思，不用我在這裡多說，大家都知道吧？」

　　「哇！」

　　「真的嗎？」

　　「太好了！」

　　大部分的主管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驚喜全寫在臉上，這表示公司不但不會倒，還會賺大錢啊！

　　「這個產品不但是公司的秘密武器，更是最高機密，因為各位是我最信任的員工，所以我才讓你們知道。但是這個訊息僅止與這個會議室，不得外傳，我相信各位都知道嚴重性。」

　　「是。」所有主管全面容嚴肅地點頭，他們心裡都清楚這個機密關乎公司的未來，也跟他們的未來息息相關，當然要將嘴閉緊。

　　「很好，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裡，我相信『衛全藥廠』只會越來越好，我更希望所有的員工都跟我有同樣的理念和想法。」衛申祗結束臨時會議，放各主管去跟部屬宣佈剛才發生的人事變動。

　　他希望今天的人事地震後，可以替公司帶來新氣象。

　　等所有人都走出會議室，就連簡芳如也離開後，曹天嬌卻還是坐在她的寶座，左手支著下巴，癡癡地望著衛申祗。

　　在她眼中，他不管是相貌氣質、工作能力，還是人品氣度，在她所認識的男人裡面都是最好的，所以就算被人在背後笑她倒追，她都不在乎，只怕得不到他。生平頭一次，她有了患得患失的心情。

　　在認識他以前，她對自己的條件深具信心，不管是她的外貌還是家世都是絕佳，只要她看上眼的男人，沒有一個不手到擒來，唯獨他。

　　這算是現世報嗎？

　　先前衛申祗雖然專心『砍人』，仍無法忽略兩道直射在他身上的火辣辣目光，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在看他。

　　這個曹大小姐無時無刻不盯著他看，而且視線直接火熱，她不會不好意思，他倒是被看得很不自在，偏偏又要故意裝出視若無睹的神情，就像現在。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出色的相貌很有女人緣，從小就不斷有女生主動示好，但是沒有一個像曹天嬌這般積極主動。

　　說實話，他剛開始對她的印象真的很不好，自以為是說話又刺耳，老是聽得他忍不住失控著惱。但在相處幾天後，他發現她的性情很純真，說話很直，就像是還沒有被教導該如何說話的小孩，老是說出讓人哭笑不得的真言真語。

　　也許是大家都習慣見人說人話的虛偽，反而無法忍受她太過直接的真性情，其實相處久了，會覺得她『真』的很可愛，而且不記隔夜仇，度量甚至比他還好呢！

　　這幾天被她緊盯著不放，他從剛開始的不自在，進展到已漸漸習慣她的視線，甚至把她癡迷的眼光當成是提神劑，半分鐘也不敢偷懶。

　　這幾天他的辦公效率特別高、特別順，也許全要歸功到她身上呢！

　　他越來越喜歡她的陪伴，甚至有了『跟她交往也不錯』的念頭，只不過他不會笨得讓身旁的大小姐知道他的心意已經有了轉變，否則一旦大小姐拿喬，將會大大減少他的生活樂趣啊！

　　「媚媚，你趕快去看看你姐姐在做什麼？她自從回家後就躲進房裡，叫了半天也不出房門，不會是生病了吧？」晚上十點，曹大富看到小女兒回家，立即緊張地拉住她，殷殷切切地仔細叮囑。「你快去看看，要不然我不放心啊！」

　　嬌嬌從小就是他的心頭肉，別說責打，就是說話大聲一點都不曾有過，比親親老婆和仍在美國唸書的唯一男丁還受寵呢！

　　「姐，我進來了喔！」曹天媚來到曹天嬌的房門口，發現門沒鎖，打聲招呼就自行開門走進去，看到她一動也不動地坐在梳妝台前，不禁好奇地探看。「你在幹什麼……欸？姐，你在唸書啊？」

　　曹天媚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眼花，誤把流行八卦雜誌看成書，定睛一看，發現曹天嬌受傷的資料全是文字，而且還是艱深難懂的醫學報導。

　　「姐，你念這些資料要做什麼？」她只聽說姐姐去那個叫做『衛生紙』的公司當志工，難不成當志工還得熟讀產品資料？

　　對著「天書」看了三個小時，曹天嬌的眼神呈現呆滯狀態，一看到媚媚，彷彿看到救星般，趕緊拉住她不放。

　　「媚媚，你終於回來了！快跟我說說這份資料的中文意思，我要翻成英文。」

　　曹天媚納悶地反問：「你拿給翻譯社翻就好了啊，幹嗎這麼麻煩？」翻譯社絕對會翻譯得比她們這些門外漢好，更比她這個中文不通的姐姐要好上千百倍。

　　「對厚……啊，不行啦！」沒想到這一點的曹天嬌，眼睛倏地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這是申祗交給我的重要工作，我一定要親自完成，而且這份文件是機密，不能給外人看到。」她的腦筋很直，不懂得將別人的功績霸到自己頭上，也玩不來偷雞摸狗的骯髒事。

　　「你真的喜歡他？」聽到姐姐這麼替那個男人著想，曹天媚驚訝地問著。她還以為姐姐只有三分鐘熱度，怎麼這麼多天還沒清醒？

　　她無法理解「一見鍾情」，怎麼可能才見面就投下所有的感情呢？縱然她讀書一把罩，卻怎麼也無法理解姐姐的愛情觀。

　　她跟姐姐不只是外貌、個性不同，內在想法也有很大的差異。曹天嬌長相溫婉柔美，偏偏打扮喜愛性感火辣，個性也是直辣外向；她自己呢，長相美艷，個性卻是內向怕事，不喜歡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打扮總是越低調越好，直到目前為止，除了親近的朋友，沒有外人清楚見過她的真正相貌。

　　「嗯，我很喜歡他！」一講到心上人，曹天嬌的鳳眼立即綻放點點金光。

　　「你跟他才認識沒幾天，怎麼就能夠確定自己是真心喜歡他？你到底喜歡他什麼？長相嗎？」曹天媚心中還是一大堆問號。她承認衛申祗是難得一見的大帥哥，但是帥又不能當飯吃，她這個姐姐未免太膚淺了吧？

　　「我一開始的確是被他的外表所吸引，可是我這幾天跟著他東奔西走，更加認識他後，也愈加喜歡他了。」一談起衛申祗，曹天嬌整個人眉飛色舞。「他的情緒控制很厲害喔，很少聽他大聲說話，只要一個冷冷的眼神，就可以讓人乖乖聽話。而且他處理事情快狠準，光是今天下午，他就一口氣砍了十八個人，包括很多經理級的主管和全部的業務喔！」

　　「他這樣做，不怕造成員工不安嗎？」曹天媚的眉頭微皺。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他這火也燒得太旺了些，一個不小心，可能會把整個基業燒光。

　　「才不會哩，你都不知道，當他的開除名單一公佈，很多基層員工都大聲叫好，因為他們都說那些被開除的人，都是坐領高薪卻不做事的垃圾，大部分的員工都說申祗很有魄力呢！而且他們都害怕自己被幹掉，現在都很努力工作哦，效率比以前好很多呢！」曹天嬌對於衛申祗有種莫名其妙的崇拜，尤其聽到其他員工稱讚衛申祗英明後，更加崇拜他。

　　「喔~~」這麼聽起來，衛申祗倒還有一些手段。「那他公司怎麼會搞成現在這情況？」

　　「那是他死去的爸爸搞的，才不是他的錯呢！」曹天嬌立即為心上人大聲辯駁。「原本申祗在大陸跟朋友合夥開了一家軟體公司，現在已經打出知名度，每年都可以賺好幾千萬，只可惜他爸死後，留下這一攤爛債，他只好賣掉大陸公司的股份，回來接手。」

　　「既然公司不賺錢，幹麼不趕快關門？否則只會越虧越多，他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曹天媚對衛申祗的能力大打折扣。

　　「我跟你說喔，著目前還是公司機密，你不能洩露出去。」見媚媚點頭，曹天嬌才繼續說下去。「其實他們公司已經研發出一種可以延緩基因老化的藥物，只可惜進行到最重要的臨床試驗，卻沒錢繼續投資了，才會讓他的公司陷入困境。」

　　「延緩基因老化？！」曹天媚一聽，眼睛都亮了。

　　延緩基因老化是所有人的願望，尤其有錢人更是趨之若鶩，賺他們的錢又不必心虛和手軟，一旦這種藥問世，那絕對是賺錢的金雞母，財源滾滾而來啊！

　　「對呀，我現在要幫忙翻譯的這份資料，就是他們的研究報告。」曹天嬌對妹妹沒有絲毫隱瞞。「申祗打算在台灣和美國同時申請上市，然後一舉推廣到全世界，所以需要將資料翻成英文，方便以後申請國外的許可證明。他說這份英文資料不知何時會用得到，但他希望先備妥，需要的時候隨時可用。」

　　「借我看看。」曹天媚接過機密文件，細細讀過，越看越驚奇，這份文件清楚列明第二期臨床試驗的功效和數據，花了二十分鐘看完看完後，她已經相信衛申祗並不是隨口說說。

　　「你覺得怎樣？」曹天嬌不敢打擾妹妹，耐心等她看完後才開口問。

　　她對妹妹的頭腦很是佩服，史丹佛商學院的碩士，跟她這個野雞大學的學生一比，兩人實力差很多。

　　「看起來有七、八成的可行性。」曹天媚個性偏理性又保守，不願將話說滿。

　　「耶~~我就知道申祗一定會成功！」曹天嬌儼然已將自己當成衛申祗的自家人，他的成功，就是自己的成功。「只可惜他沒錢再繼續研發，他就是死腦筋，我要給他錢，他還不要哩。」

第4章(2)  

　　「姐，你們兩個開始交往了嗎？」看到姐姐付出所有的心力在衛申祗身上，曹天媚不放心的探問。

　　就她所知，姐姐這回是踢到鐵板，衛申祗不像其他男人那麼好操控，她目前還處於「單戀」的狀態，不像以前那般吃得開。

　　「我跟你說喔，今天衛申祗請我吃飯呢！」說起這事，曹天嬌就笑得好樂，整張臉泛著光芒。

　　「請你吃飯？」衛申祗開竅了嗎？「你們開始約會了嗎？」

　　「不是啦，今天銀行答應借錢給他，我算是出了一份力吧，所以他請我吃飯作為回報。」曹天嬌的表現有些黯然，老實交代事情的始末，沒有為了維護自己顏面而胡亂添油加醋。

　　「聽你這麼說，衛申祗應該還沒對你動心吧？」

　　「嗯……好像還沒有耶。」閃亮的俏臉持續黯淡。

　　「你明明有一大票追求者，為什麼偏偏要倒追衛申祗呢？他到底有什麼好？」現在外頭的人都在看姐姐的笑話，尤其是那些追不到她的男人，更是瞪大眼等著看好戲，曹天媚實在不願意她越陷越深。

　　「我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只知道我很喜歡看他，只要能待在他身旁，我就覺得好開心，所以不管他好不好，我只要他！」曹天嬌的俏臉難得嚴肅，語氣更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她雖然談過很多次戀愛，但沒有一次這般投入，更沒有一個對像這麼緊緊揪著她的心，就算上班時間雙眼緊盯著他，還是覺得不夠，恨不得二十四小時綁在一起，一點也不像她貪愛自由的個性。

　　只能說一物降一物，她被衛申祗吃得死死的。

　　「你愛上他了嗎？」曹天媚膽顫心驚地又繼續往下問。

　　「應該是吧。」曹天嬌嬌羞地點頭。「這是我第一次有願意為一個男人做任何是的心情，白天看著他，晚上睡覺還把不得他入夢，最好是一天到晚黏在一起，我想這應該就是愛吧。」

　　直到這時，曹天媚才知道姐姐這次真的陷下去了，而且她的個性是只要認定，就算十頭大象都拖不回來。

　　慈善宴會那天她就看出衛申祗不是姐姐以前交往的那些人，更不是一個好操控的人，姐姐跟他在一起，佔不了便宜。

　　問題是，姐姐這次陷得太快、太猛，若是無法如願得到衛申祗的心，向來順心如意的姐姐能承受得住打擊嗎？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祈求姐姐早日獲得衛申祗的心，否則後果會怎樣，她想都不敢想。

　　「申祗，我都翻譯好了，你看！」將一大疊文件交給衛申祗，曹天嬌臉上掛著滿滿的得意，擡頭挺胸，尾椎高高翹起。

　　今天的她穿著一套合身的淺灰色套裝，頭髮乖乖綁成馬尾，腳上套著今年最流行的黑色裸靴，一雙修長美腿看起來更加迷人，外表看上去就像個幹練的上班族。

　　「這麼快？」衛申祗滿臉驚訝地接過，今天才不過第五天，期限還沒到呢！「全是你翻譯的？」

　　他急忙翻閱，上頭的文辭通順，比預期中好太多，不太是出於眼前的「草包美人」。

　　她就算英文程度比中文好，但是她中文不通，看不懂中文就無法翻譯成英文啊？她是怎麼做到的？

　　「不是啦，我妹妹也有幫忙，她先跟我解說中文意思，我再翻成英文，最後再由她幫忙修改。」曹天嬌一五一十的招供。「我妹妹的英文程度比我好很多，經過她修改，絕對沒問題。」

　　「這是公司機密，你妹妹……」

　　「你放心啦，我特別跟我妹妹說過這份資料是機密，她不是一個多嘴的人，不會去外面亂說的。」

　　「嗯，你做得很好，謝謝。」衛申祗收起文件，真心道謝。

　　原本他一開始交辦這件苦差事時，根本沒安好心，存心想刁難曹天嬌，要她知難而退，沒想到她竟然做到了，而且表現超乎預期的好，讓他刮目相看。

　　「不用謝啦，只要你滿意，我這幾天的辛苦就值了。」她的笑容帶著濃濃的疲憊。

　　為了趕在期限前完成工作，她每天纏著媚媚解說和修稿，兩人總是忙到半夜一、兩點才上床，短短幾天，兩姐妹都多了一對深深的黑眼圈。

　　這幾天絕對是她最辛苦用功的日子，就算以前在學校唸書時，都沒有這麼拼呢！這一切努力，當然全是為了衛申祗。

　　當初他說了，若是她不能在一個星期內完成翻譯工作，就得遠遠離開，不準再糾纏他。

　　這怎麼行？若不能再糾纏著他，她的生活還有什麼意思？

　　為了能再繼續跟他糾纏不清，所以她拚死拚活都得完成使命。

　　「辛苦你了，你要不要先回家休息？」原本只想整她，沒想到她卻盡心完成工作，讓他很過意不去，甚至感到未曾有過的心疼縈繞胸口，想要好好疼惜她。

　　「不用啦，我下班回家再睡就好了。」能夠得到他的讚賞，她感到神清氣爽，猶如喝了一打的蠻牛，活力充沛。

　　「要不然，你要不要先到我後面的休息室躺一下？」後面有間大約十坪的休息室，床鋪和浴室一應俱全，有時候他忙到太晚，就會乾脆睡在休息室裡。

　　「要要要！」想到可以躺在他睡過的被褥上，她立即興奮的猛點頭。「我要睡、我要睡！」

　　嘿嘿嘿……等一下就把他睡過的棉被和枕頭通通帶回家，明天再拿她的過來，這樣就等於交換床睡啦！

　　「先說好，你不準拿我休息室的任何一樣東西。」看到她一臉「賊笑」，衛申祗突然很後悔自己說出這個提議。

　　這位大小姐該不會偷偷……不，依他判斷，她絕對光明正大地把他的棉被打包帶回家，這位曹小姐沒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

　　「我才不會白拿你的哩，我會拿我的來跟你交換，以物換物，很公平吧？」她鳳眼興奮的閃著賊光，嬌媚的瞅他一眼，看起來嬌俏迷人。

　　「不要。」沒想到她還真的打算「偷天換日」，讓他好氣又好笑。

　　這位曹小姐果然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為什麼不要？」她不甘地噘著紅唇抱怨。「這樣以後你睡覺的時候就會想起我，我睡覺的時候也會夢到你，有什麼不好？」

　　「蛤？！」衛申祗聽得目瞪口呆，曹大小姐果然是在美國長大的，比他這個大男人還敢講呢！

　　曹天嬌瞪大鳳眼，跟他對看，看著看著，突然兩頰染上淡淡紅暈，神色也開始不自然，眼神突然漂移，不敢再看著他。

　　「我問你喔，你覺得我……漂亮嗎？」她露出難得一見的扭捏神情，雙手在身前扭呀扭地，幾乎扭成麻花，壓得套裝下的完美胸形更加突出。

　　她總覺得陪他去銀行回來後，他這幾天對自己的態度已有改善，不再像頭幾天那般排斥。

　　那麼，他是不是有可能也開始……喜歡她呢？她滿是期待地想著。

　　這位大小姐話題也轉的太快了吧？衛申祗抓不住她的心思，只得小心地回答。

　　「漂亮。」她長得漂亮是公認的事實，沒什麼好否認的。

　　「那……」曹天嬌鳳眼含羞帶怯，低垂著臉，兩頰的紅雲越來越深，不敢跟他對看。「你喜歡我嗎？」

　　她向來敢說敢愛，不知羞怯為何物，就連談情說愛也是大剌剌的沒在怕，大膽得很，要不然怎敢當眾跟衛申祗示愛？只是連她自己也沒想到，跟他接觸後，就什麼都走了調。

　　敢愛敢恨的性子在碰到他後，變得縮頭縮尾，就怕又說錯話，惹他不高興，越來越不像她自己了。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連老爸都不怕，偏偏喜歡上他後，給自己找來一個綁手綁腳的枷鎖。

　　她這算不算是自找麻煩呢？

　　「……天嬌，我們才剛認識沒多久，要談感情還太早。」衛申祗頓了幾秒後，四兩撥千斤地回道。「況且，我現在的心力全都放在公司上，沒心思談個人感情。」

　　「所以說……你還沒喜歡我？」曹天嬌臉上的血色瞬間被抽光。

　　她不是沒想到這個答案，只不過他這幾天對她的態度大為改善，而且剛剛還很體貼，要她去他的私人休息室休息，害她心裡生出不該有的冀望，以為他開始有點喜歡她了。沒想到……仍然是空歡喜一場！

　　「你怎麼啦？快坐下！」看到她整個人像是要虛脫的模樣，他趕緊站起來扶住搖搖欲墜的她，坐到最近的椅子，臉上有掩不住的關懷。「你這幾天沒睡好，體力不夠，趕快回家休息吧？」

　　「你不喜歡我……」她的淚水一顆顆滾落，傷心的哭訴。「為什麼你還是不喜歡我？我已經很努力了，我真的很努力……」

　　「天嬌，你聽我說。」他心疼地輕輕拍打她的肩，知道她鎮定下來，他才繼續往下說：「我沒說我不喜歡你。」

　　看到她傷心痛哭的模樣，他好心疼，胸口好難受，他不要看她傷心落淚，她應該開心、歡笑才對。他喜歡她的笑臉，那才是適合她的表情，也是會讓他跟著開心的表情，因為他喜歡她……

　　等等，剛剛他腦裡竟然迸出「喜歡她」的念頭？！難道他真的喜歡上這個不按理出牌的千金小姐了？

　　不會吧？

　　她傻愣愣地瞪著他同樣發傻的臉。「可是你剛剛明明有說……」

　　「我剛剛只說我們認識沒幾天，談感情還早，而且我目前全部心力都放在公司上，沒心情談兒女私情。」他從猛然的領悟中回過神，鄭重地又重複一次。「我並沒有說我不喜歡你。」

　　「那……你的意思是……」她的鳳眼閃閃發光，興奮到無法自已。

　　「現在說喜不喜歡還太早，但未來的事，誰知道呢？」他聰明地沒將話說死，留給彼此一個很大的空間。

　　他說的不全是安慰的假話，因為就在剛剛，他突然發現自己非但不討厭她，甚至還有些喜歡她呢！

　　只不過，喜歡不代表適合，兩人是否有未來，值得再觀察。

　　這幾天，幾個得知他負債纍纍便自動消失的酒肉朋友，又藉故打電話來聯絡感情，談話內容都是繞著曹天嬌，要他當起介紹人，聽得他好氣又好笑。

　　說也奇怪，當他發現大半認識他的單身有人都央求他介紹曹天嬌給他們認識時，心中竟有些酸澀感，感覺不是很舒服，進而對曹天嬌的評價也開始慢慢轉向，不再是剛認識時的惡劣。

　　他欣賞的幾乎都是獨立自主、聰明幹練的女性，這樣的女人自然不會將心思完全放在他身上，更不會委曲求全地祈求他歡心，直到碰上曹天嬌。

　　曹天嬌絕對是他所有認識的女性中的大異數，整天無所事事，唯一的工作就是盯著他不放。剛開始，他被她盯到幾乎發火，但她身段軟得很，從不打擾他辦公，只會拿一雙水汪汪的鳳眼多情地望著他，他能怎麼辦？

　　結果被她看呀看地，竟被看上癮了，一旦少了她專注的視線，他還覺得少了些什麼，做起事來反而不帶勁。

　　她的強行介入，不但擾亂他的生活，也撩動他的心，他不再無動於衷了。

　　「哇~~你喜歡我……你喜歡我……哦也！」自我解讀良好的曹天嬌，自顧自跳上跳下，幾乎把地板跳破一個窟窿。

　　「小姐，你未免高興得太早了吧？」看她興奮到忘了東西南北，他忍不住潑她冷水。「我說的是『未來』，不是『現在』。」

　　「喔……」俏臉再度黯然，隨即又恢復光亮，露出信心滿滿的笑容。「沒關係，我一定會努力讓你喜歡我的！」

　　「是嗎？我等著看你的表現。」衛申祗的眼神充滿迎接挑戰的勃勃興致，他很期待她又會出什麼奇招。

　　有她在，生活總是充滿驚奇啊！

第5章(1)  

　　「總經理，這是我家附近買的咖啡，你喝喝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一大早，趁著曹天嬌還沒來，簡芳如捧著專程坐計程車去買的咖啡，還故意擺出「舉手之勞」的神情，掩飾刻意討好老闆的居心。

　　「簡秘書，你的工作不包括替我買咖啡，以後不要再花費心思在這上頭。」衛申祗沒有接過咖啡，語氣溫和有禮，但神情冷淡地提出警告。

　　「……是。」馬屁拍在馬腳上，讓她懊惱不已。

　　得知他喜愛喝咖啡，不想讓曹天嬌專美於前，所以自己特別上網查資料，今天還特地起了個大早，坐計程車到公司的反方向買了這杯咖啡，再趕來上班，原以為可以討他歡心的，誰知卻惹他不快，得不償失。

　　最讓她氣惱的是，他對曹天嬌和對自己的態度明顯不同！

　　她每天沒日沒夜的工作，只得到「簡秘書」的生疏稱呼，而那個什麼都不用做的女人，竟換來「天嬌」的親密叫法，天理何在啊？

　　明明上個星期衛申祗看到曹天嬌時還冷言冷語，沒什麼好口氣，怎知過沒幾天，他的態度卻有了大轉變！

　　若她猜得沒錯，應該是跟銀行貸款有關。他們前幾天連袂去了一趟銀行，回來就聽說借到錢，極有可能是那個女人從中協助，並且挾恩要求回報。

　　吼~~她的行徑簡直就是拿錢買感情嘛！

　　差勁又可惡的女人！

　　「還有事嗎？」精明如衛申祗，怎會看不出簡芳如對他的態度已超出主雇關係，因此他總是刻意拉出一段距離，保持冷冷淡淡的神情和態度，不讓緋聞纏身。

　　事實上，他這輩子的緋聞只有一件，就是招惹來曹大小姐，而至今他還無法判斷出這段緋聞所造成的結果是憂還是喜？

　　「呃……沒……那我出去做事！」簡芳如心情複雜又不甘地退出辦公室，卻突然飆來一陣十級香風，撞得她頭昏眼花，差點跌得四腳朝天，沒處發洩的火氣全飆了出來。「哪個王八蛋？橫衝直撞——」

　　急急衝撞進來的曹天嬌完全沒將簡芳如當一回事，快速越過「路障」，筆直走向衛申祗。

　　「申祗，我跟你說喔，我剛剛終於說服咖啡店老闆，把他店裡的咖啡機和咖啡豆全都賣給我，這樣你就可以隨時喝到想喝的咖啡嘍！」曹天嬌興高采烈地宣佈好消息。

　　「他把咖啡機賣你？」衛申祗不可思議地反問：「那他怎麼開店做生意？」那是店家的生財工具唉！

　　「我給他一筆錢買新機器，又賠償他一個星期等機器到位的損失，他說正好拿這筆錢和這段時間重新裝潢店面，所以就答應我啦！」她滿臉得意地說出交涉過程，末了還不忘吹捧自己一番。「我很聰明吧？」

　　「你花了多少錢？」

　　「八十萬。」

　　「八十萬？！」那台二手機器連八萬都不值！衛申祗瞠目結舌，被她只問結果、不問成本的做法搞得哭笑不得。「花了那麼多錢買一台舊機器，值得嗎？」

　　花了全新機器的錢買了一台二手機，還要賠上一個星期的店面生意損失，無論怎麼算，他都認為賠大了。

　　「只要能讓你隨時可以喝想喝的咖啡，我認為就很值得。」她聳聳肩，怡然自得地笑答。

　　她的數學很爛，懶得算盈虧，況且她又不是買來做生意的，只要自己高興，她就認為值得，管它賺還是賠。

　　「……真是服了你。」他無奈地搖頭苦笑，心底卻甜甜的，被她毫無掩飾的真情意感動。

　　一杯五十塊錢的咖啡，她卻花了八十萬買機器，以生意人的眼光來看，是大大的投資錯誤，偏偏更能體會她純直無偽的真心。

　　他有過兩段認真交往的感情，但從沒有一個女友曾經做出這般讓他感動的事，雖然愚不可及，偏又覺得她傻得可愛。

　　「我讓老闆將機器安裝在茶水間，這樣大家都可以喝。」曹天嬌繼續說出自己的安排。

　　這台咖啡機雖然是專為了衛申祗買的，但他一天能喝幾杯？既然買了咖啡機，乾脆放在茶水間讓所有人都能享用，這就是成語所說的「愛屋及烏」，愛房子就要順便愛住在裡頭的鳥。

　　「這樣很好，謝謝。」他大為讚賞她的安排，如此更能物盡其用。

　　「嘿嘿……那我叫人廣播，叫大家去茶水間學怎麼操作使用咖啡機嘍！」第一次得到他的讚美，曹天嬌樂不可支，差點忘了身在何方，喜孜孜地又衝出去，請總機廣播，叫人到茶水間集合。

　　一直站在門口瞪著曹天嬌的簡芳如一聽到這裡，快一步走回自己的座位，冷眼目送曹天嬌衝出去的身影，心頭的爐火越燒越旺。

　　就在剛剛，她敏感的察覺到衛申祗對待曹天嬌的態度隱隱帶著寵溺，顯示曹天嬌今天的蠢行已成功打動他的心。

　　她不甘心哪！

　　為什麼她專程買來咖啡，卻被他訓一頓；而這個女人花了八十萬買一台舊機器的蠢行，卻打動他的心？

　　天理何在？

　　這個笨女人什麼都不會，只靠家裡有錢，花大錢買東西來討老闆歡心，竟然也能讓老闆改變心意，那她怎麼辦？

　　不行，她非得趕緊想個辦法將那個笨女人逐出公司，否則等他們真的交往就太遲了！

　　「各位同事，茶水間正在展示咖啡機的使用方法，有興趣的人可以前往聆聽。」

　　總機小姐透過公司廣播一宣佈這個消息，茶水間就陸陸續續來了近三十個人，幾乎全是女性員工。

　　「唉~~我們公司竟然買了一台咖啡機耶！這樣以後就可以省下買咖啡的錢嘍，真好！」

　　「這一台滿多錢的耶，公司怎麼會買？」

　　「哪……你看曹大小姐興沖沖地站在最前面，一定是她出的錢嘍！」

　　「說的也是，她家有錢，根本不乎這幾萬。」

　　「可以喝到免費的現煮咖啡，真是便宜我們了。」

　　「嘿嘿……」

　　幾個員工樂得有免費咖啡喝，興高采烈地學習如何使用咖啡機，尤其曹天嬌更是興致勃勃，再三演練，每一個步驟都記得一清二楚才放過咖啡店老闆，端了一杯親自沖泡的愛心咖啡，心滿意足地走回衛申祗的辦公室。

　　站在最外圍的簡芳如，蒼白的臉看起來頗為陰沈，黃豆般的小眼閃過一道詭光，等曹天嬌離開後才慢慢走近咖啡機。

　　「喂，你們知道曹大小姐為什麼買咖啡機嗎？」她故意小小聲的說話，卻又控制在讓人聽得見的音量。

　　「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聚精會神地擠到簡芳如身旁，誰不想聽八卦啊？

　　「老闆喜歡喝這家的咖啡，曹大小姐為了討老闆歡心，所以特地花大錢為老闆買的。她原本是要放在老闆的辦公室，只給老闆一個人享用，是老闆要她搬出來放在茶水間的。剛開始她還不樂意，說什麼這是專程為老闆買的，其他人有什麼資格喝？要不是老闆逼她拿出來，她還不肯呢！」簡芳如添油加醋地胡說八道，搬弄是非。

　　「哈？原來是這樣來的！」

　　「我還在想呢，她什麼時候這麼貼心咧！」

　　「原本她是為了討老闆歡心，所以我們是仰仗老闆的福氣嘍？」

　　原本心裡頭還有點感謝曹天嬌大方的人，這下子謝意全沒了，還多了些惱意。

　　「所以說呢，你們不要以為曹大小姐好心，如果沒有老闆押著，她才沒把我們放在眼裡呢！」眼見自己的話收到成效，簡芳如心中的怨氣出了一小半，但還不知足，因此繼續搬弄。「我還聽她跟老闆說過，她覺得我們太懶散了，等她當了老闆娘以後，要好好管管員工的紀律問題。唉，我們以後難過嘍……」

　　「吼~~好大的口氣！」

　　「想當老闆娘？哼，八字都還沒一撇哩！」

　　「就是說咩！」

　　「反正我們自己小心一點啦，不要被她抓到把柄，誰知道她會在老闆面前怎麼說呢？」簡芳如惡毒地繼續在眾人心底裡下「無中生有」的種子，一旦落地生根，要想摘除就難嘍！

　　曹天嬌，經過我今天這一場戲，就算你成功奪得衛申祗的心，少了員工的支持，你在公司也別想好過！

　　哼，我簡芳如得不到的人，別人也休想輕易得到！

　　看到員工在自己一番話後的反應，簡芳如的一邊嘴角滿意地揚起。

　　啊，對了，還有一個人也可以好好利用！

　　黃豆大的眼珠不斷閃爍，正打著不為人知的歪主意……

　　「申祗，我跟我爸提過延緩基因老化的發現，我爸很感興趣。」曹天嬌小心翼翼地提議。「你要不要跟我爸親自解說？搞不好我爸會願意投資，那你就可以繼續進行試驗，提早上市呢！」

　　就算她再魯鈍，見他發過幾次火，也體悟到了只要跟「錢」有關的事，都會惹得他不開心，所以她現在在他面前只要提到錢的話題，都特別小心謹慎，不敢再隨便亂放話。

　　「咦？」曹大富願意投資？衛申祗聞言，心一動，這倒是一個好主意。

　　雖然他已成功從銀行貸款五千萬，但對公司目前的狀況而言，只是杯水車薪，可以依自己的計劃擴展公司規模，卻無法養出「金雞母」。

　　倘若有曹家的大筆資金入注，那麼他就有把握在一年之內轉虧為盈，笑傲世界各大藥廠。

　　見他似乎有興趣，她趕緊加把勁遊說。「你今天晚上有空嗎？我叫我爸早點回家，你跟他說說你公司未來的發展計劃，好不好？」

　　「……嗯，那我整理幾份資料，晚點跟你回去見你爸，跟他討論討論。」考慮了差不多一分鐘後，他終於點頭同意。

　　他現在已經不再像開始那麼一味排斥跟曹家扯上財務關係了，反而更能清楚其中的利弊。若能得到曹家的資助，對公司絕對是利大於弊。

　　「太好了！」曹天嬌興奮地跳起來，喜形於色，忙掏出手機撥打。「喂？爸，你今天要早點回家喔……我要帶他回家……哎呀，你不要問那麼多啦……好啦，等一下見。」

　　衛申祗邊整理資料，邊聽她跟曹大富的對話，忍不住好笑，這世上也許只有這個大小姐敢用這種語氣跟曹大富說話。

　　「申祗，我們隨時可以去我家。」他願意跟她回家見她爸，雖然意義不同於男女之間的雙方家長會面，但總是他第一次到她家，還是讓她心花怒放。

　　「再等我半小時，我準備一下相關資料。」衛申祗的眼睛盯著電腦打資料，有如準備銀行貸款的嚴謹態度，一點也不馬虎。

　　雖說有曹天嬌在旁助說，曹大富願意投資的意願會大為提升，但若是沒有可靠的數據，資料和有賺頭的未來性，曹大富也不可能平白拿出大筆錢投資，要不然曹家哪有可能累積到現在的財富。

　　「好。」曹天嬌乖乖應聲，安靜地坐在一旁，對著自己的筆記型電腦敲敲打打，不敢打擾他工作。

　　之前那篇英文醫學報告，她已經全部存在電腦裡，目前她正在翻譯其他藥品的資料。衛申祗打算推銷幾樣有賣相的藥品到其他國家，拓展國外市場，目前正著手申請其他國家的藥品許可。

　　「我好了，我們可以走了。」衛申祗再三研讀過手上印出來的資料，確定可以說服曹大富後，才關上電腦。

　　「我也好了。」她趕緊跳出檔案，關機，拿起包包站起來，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訓練有素。

　　「啊，對了，我還要跟業務經理說幾句話，你先去停車場等我。」這個新來的業務經理年輕有衝勁，做事又認真，上任沒幾天已經拜訪過所有的客戶，將生意慢慢銜接起來。

　　「好。」曹天嬌臉上帶著笑容，滿面春風地往外走。

　　向來不主動打招呼的簡芳如看見她，難得主動開口說話。

　　「曹小姐，你今天這麼早就要回家啦？」臉上有著些許倉皇。

　　「對呀，等一下申祗要去我家呢！」曹天嬌沒心機，心裡頭藏不住話，開心地說著。

　　吼~~跟我炫耀來著！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簡芳如怎麼聽都覺得曹天嬌是故意跟她示威，心裡頭的怒火加爐火燒得火旺。

　　「你們會開你的車，還是各開各的？」必須確認清楚，免得找錯人。

　　曹天嬌想了一下，回道：「應該是各開各的吧，否則他要怎麼回來？」答完後，她就轉身離去。

　　曹天嬌一走，簡芳如立即撥打電話，說話聲音雖然輕但語氣急促。「喂？事情有變，那個女人今天提早走，你馬上去路口等著！記住，她開的是紅色的賓士，不要錯過了。」

　　掛上電話後，簡芳如黃豆大的眼珠微微瞇起，更多了幾分陰險。

　　「想跟我鬥？你還差得遠呢！」

第5章(2)  

　　「你不要緊張，我等一下會幫你說話，我爸很聽我的話，不會有問題的啦！」曹天嬌開車上路，見坐在副駕駛座的衛申祗還拿著資料猛K，不以為意地說著。

　　她原以為他會堅持各開各的車，沒想到他竟然同意坐她的車，因為他還要繼續研讀手中的資料。

　　「等一下你別開口，讓我自己跟你爸說，我有信心說服他投資。」雖然有她插手幫忙會事半功倍，但他不願因此讓曹大富看輕自己，他要憑自己的能耐讓曹大富甘心投資。

　　他對公司的未來有信心，只要能夠讓延續基因老化的新藥品上市，絕對可以讓公司大發利市。

　　「好吧。」她無奈地同意，但仍不放心地提醒。「我先跟你警告喔，我爸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他對錢的事很謹慎，會問你很多問題，你要小心應付。」

　　「我知道。」

　　「咦？那輛車在幹什麼啊？一直往我這邊擠，很討厭唉！」險些被右邊的車輛撞到，曹天嬌皺起眉頭，嬌聲抱怨。

　　衛申祗放下資料，注意力放在她所說的那輛黑色休旅車，發現那輛車不但沒有保持安全距離，還加速接近。

　　「小心！」他瞪著那輛又猛地撞過來的黑車，驚呼道：「那輛車是故意想撞我們的，趕快閃開！」

　　「吼~~想撞我？不自量力！」曹天嬌氣呼呼地猛踩油門，車子如飛彈般射出，快速地在工業區的兩線道馬路奔馳。

　　她在美國曾經參加過專業的賽車訓練，甚至參加過幾場業餘比賽，馬上就甩掉黑車，開上高速公路，沿途狂飆上台北。

　　「你……」衛申祗右手不自學地拉著車門上的拉環，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瞪著前方，就怕她失控撞車。「你要不要……減一下速？」

　　天啊！她哪是在開車？根本是在賽車啊！

　　他不知道是被車衝撞較可怕，還是坐她的飛車可怕？

　　「我怕他又追上來。」她的車是標準的跑車，最高時速可到三百公�，只要開到極速，沒有幾輛車跟得上。

　　「我想他追不上了……」被她飛來橫去的駕駛嚇到，他心有餘悸地說。「你還是趕快減速吧，免得換成警察追上來。」

　　「好吧……」她不甘心地放鬆油門。還沒完全顯示自己的真功夫呢，真是可惜。

　　「你常這樣開車嗎？」直到她恢復正常車速，他才有心情開聊，但是再也不敢分心看資料了。

　　看她剛才遊刃有餘的駕車態勢，分明是有練過的。

　　「我以前在美國時有參加過業餘賽車，成績還不錯喔！其實我剛才還沒發揮全部的實力耶！」難得能宣揚自己的優點，她完全不放過。「我這幾天都是靠我的飛車技術，閃過狗仔的追蹤，沒有一個記者追得上我喔！」

　　原來！「你爸知道嗎？」他就不信曹老爸會放心讓寶貝女兒賽車。

　　「我沒敢讓他知道，否則我就甭想玩了。」她俏皮地吐著舌頭。

　　「你以後別這樣開車，太危險了。」魂都被嚇去一大半了。話雖如此，不過他還是很慶幸她的開車技術良好，他們才能順利避過這一劫。

　　到底是誰想撞他們呢？

　　「……好啦。」她很勉強地應了一聲，隨即想到更重要的問題。「對了，剛剛那個人為什麼故意撞我們啊？如果不是我的開車技術太好，我們就有危險了耶，太可惡了！」

　　「我也正在想這個問題。」衛申祗試著在腦裡列出可疑名單，他應該沒什麼仇人……「啊！」他突然叫了一聲。

　　「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煞車，兩人的身體同時急劇地往前傾，還好後頭沒車，否則就撞上了。

　　「沒事！」他也被嚇一大跳，趕緊催促她前進，以免後車閃避不及撞上來。「保持速度，繼續往前走。」

　　他暗自決定，以後再也不坐她開的車了，否則早晚被她給嚇死！

　　「喔……」她慢慢控制油門，保持速度繼續行駛。「你剛才大叫一聲，嚇了我一大跳，你是想到了什麼啊？」

　　「我猜到有幾個可能開車撞我們的對象。」他的神色輕鬆自若，彷彿談的是別人的事，不是他自己被追撞。

　　他首先猜到的是那些被他開除的員工，他們是最有可能找他報復的人。

　　「是誰？」丹鳳眼露出想殺人的火光，語氣更是殺氣騰騰。

　　「是……唉，不對。」他仔細想想，又覺得自己猜得不對，問題可能出在她身上。「你有惹到什麼人嗎？」

　　那些被他開除的員工很有可能心懷怨恨，找機會報復，但是要找也該找他，怎麼會找上她的車呢？

　　除非，衝撞的目標是她，而不是他。

　　「我不知道唉……」她滿臉茫然。

　　看了她一眼，衛申祗也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是白問的，她的個性大刺刺的，說話太過直接，就算惹到人，她自己也不會知道。

　　他繼而又想，她今天提早走，竟然還是被盯上，極有可能那個人一直埋伏在公司附近，否則時間怎麼會抓得這麼準？

　　這麼看來，她果然深陷危險！

　　「你這幾天不要來找我了，最好都待在家裡。」他想也不想地迅速作出決定，絕不能讓她冒險。

　　「你要趕我走？為什麼？」她焦急地追問。

　　「我懷疑今天撞車的對象是針對你來的。」

　　「那又怎樣？我才不怕咧！」她自信滿滿地說。「我就不信那些人的開車技術有我好。」

　　「胡鬧！」他有些惱火地怒斥。「如果他們下次不是開車撞你，而是又想出其他詭計，你怎麼辦？」

　　想到她有可能被傷害，他的心就揪疼著，感覺很難受。

　　他不要她受傷！

　　「嘿嘿嘿……呵呵呵……」她被斥罵，不但不氣，反而笑得好開心。

　　「你在笑什麼？」不會連被人罵都聽不出來吧？

　　「你擔心我，對不對？」她臉上的笑容，甜得可以滴蜜了。

　　「你車子有裝行車紀錄器嗎？」這個笨問題，他連答都懶得回答，若是不關心她，就不會心慌意亂了。

　　直到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喜歡上這個看起來很嬌，其實很純真、很善良的好女孩。

　　該不該現在就跟她說呢？

　　不行，若是現在一說，她興奮過度，可能會自行撞車，為了兩人的生命安全著想，還是等到適合的時機再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吧。

　　「有啊，我前後面都有裝。」

　　「等我們到你家後，將記錄器放出來找車號，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歹毒！」今天若不是她駕駛技術一流，極有可能會被撞傷，甚至香消玉殞，光想就讓他冒冷汗，心火也跟著冒了起來。「最好報警處理，趕快把人抓到。」

　　「好……都聽你的！」她笑得甜滋滋的。

　　她雖然沒將剛才的事件當一回事，也不擔心有人看她不爽想要教訓她，但看到他為她擔心動怒，心就漲得鼓鼓滿滿的。

　　嘻嘻嘻……曹天嬌眼睛注視著前方，但嘴角卻越揚越高，喜不自勝。

　　他應該開始在乎她了吧？

　　要不然他就用不著管她死活啦，不是嗎？

　　她的真心付出總算看到成果了，雖說才剛剛冒了芽，但只要她小心呵護，繼續努力纏著他，兩人早晚會修成正果吧？

　　衛申祗，我就不信得不到你的心！

第6章(1)

　　曹天嬌帶著衛申祗到家時，看起來很富態的曹大富已經在華麗的大廳等著，又圓又禿的頭形，遠看像個和氣生財的笑彌勒。

　　「爸，他就是衛申祗。」曹天嬌率先迎上去，坐在他身旁的座位，抱住他的右手胳臂。

　　「喔……」曹大富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原本跟曹天嬌一樣的鳳眼，隨著年紀和肥肉漸長，已被擠成一條細縫，很難分辨他的眼睛是睜著還是閉著？

　　「曹先生，您好。」衛申祗禮貌地微微傾身致意。

　　「嗯，你好。」曹大富圓滾滾的身子緩緩站起來，往樓梯走去。「走，去我書房慢慢談。」

　　兩人隨著曹大富的步伐，來到位於二樓的書房詳談。

　　當他聽完衛申祗的公司經營計劃和開發中的新品後，舒服地靠坐沙發，蹺起二郎腿摸著下巴，不發一語地閉著眼睛沈思。

　　「爸，你覺得怎麼樣？你倒是說話啊！」過了五分鐘後，曹天嬌首先沈不住氣，搖著父親的手臂。

　　她雖然不懂商業，但剛剛聽了衛申祗的規劃後，覺得鉅細靡遺，實行性很高，她相信「衛全藥業」在他的領導之下，不但可以度過難關，還可以更上層樓，就算沒有老爸的資金，他還是可以成功，只是需要多花幾年時間罷了。

　　她對衛申祗的能力有絕對的信心！

　　「我還要再想想……」曹大富是個老謀深算的老狐狸，在得知寶貝女兒迷戀衛申祗，天天跑去當免費台傭時，他已要求屬下找來「衛全藥廠」的全部資料，細細研讀過。

　　其實「衛全藥廠」本身的體質不錯，也有幾項專利藥品，只是經營作風保守老舊，所以無法成為巨富，但要賺點小錢是絕對沒問題的，怎麼會搞到瀕臨破產的地步，真是讓他想不通。

　　後來聽嬌嬌說了才知道，原來是花大錢搞研發，才會搞得虧損連連，幸好有了成果，不是白花錢。

　　其實要他投資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能得到什麼好處？

　　沒好處的事，他是不可能做的。

　　「吼~~你還要想什麼啦？」曹天嬌沒耐心地嬌嗔。

　　「你……唉……」曹大富搖頭苦笑。有錢又有權勢的他，除了這個寶貝女兒外，世上還沒有其他人敢這麼對他說話的。

　　人家說女生外向，還真是沒說錯，人還沒嫁出去呢，心就向著外人，真是白疼了。

　　「天嬌，讓我自己跟你爸談，你別插手。」衛申祗警告性地看了曹天嬌一眼，隨即轉頭對曹大富。「曹先生，我相信依您的眼力和經驗，應該看得出來我這份企劃書的真實性，更可以看出『衛全藥廠』的未來性，您若是願意投資，可以讓我的計劃提早實現。」

　　言下之意，就算沒有曹家的資金，他也可以依計劃行事，只是要多耗個幾年而已。

　　「我若是投資，能得到什麼好處？」曹大富開門見山地問。

　　聽出曹大富語氣有鬆動的跡象，衛申祗按捺住心中的雀躍，平靜地回答。「我願意按月付高於銀行公定利率的利息。」

　　「衛先生，我若是只想賺利息錢，今天就不用浪費時間看你的企劃書了。」曹大富冷嗤一聲。

　　就算衛申祗願意付高過銀行的利息又如何？他隨便一筆投資都可以高過銀行利息兩倍以上不止呢！

　　「那曹先生的意思是……」衛申祗雖然心裡有底，仍故意裝作不知地問。

　　若他猜得沒錯，曹大富應該會要求入股藥廠，這才是聰明的投資客。

　　「『衛全藥廠』的資本額為兩億，我若投資兩億，應該可以占一半股份，你覺得呢？」曹大富打的是不吃虧的如意算盤，依他看來，「衛全藥廠」只要新藥能順利上市，利潤將是數倍於他投資的金額，是一筆非常值得的投資。

　　「曹先生，『衛全藥廠』的資本額是兩億沒錯，但我們實際投資的金額卻遠遠超過這個數字，您若願意投資兩億，我可以讓出四分之一的股份，您覺得如何？」衛申祗說出心中早已衡量精算過的數字。

　　「嗯……」曹大富瞇著眼睛，摸著下巴沈思，在腦裡撥打計算機。

　　他原想就算出合理股份為兩到三成，說出一半股份只是要探探衛申祗的口風，順便試出他的斤兩。

　　如果衛申祗一口答應自己的要求，他不但不會覺得賺到，反而會拒絕投資，因為那表示衛申祗不夠精明，一個不精明的領導人，如何創造出成功的企業？

　　只是，要他就這麼答應，感覺又好像沒賺到，心有不甘，一時拉不下臉同意。

　　「爸，你到底要不要投資啦？」極度沒耐性的曹天嬌枯等了五分鐘後，終於忍不住再度出聲。

　　「要我投資可以，除了四分之一股權外，我還要有權指派一個人到你公司，觀察回報你公司的實際運作。」曹天嬌立即舉手報名。

　　「我！我自願到他公司坐鎮！」

　　雖說他是為了讓女兒能名正言順地在「衛全藥廠」立足，才會異想天開地要安一個人事進去，但聽到女兒自告奮勇，他還是忍不住小覷她一下。

　　「你？你只會替他說好話，能做什麼？」

　　「我可以幫忙看著他，看他有沒有認真工作，還是上班時間偷偷跑去約會啊！」曹天嬌一臉認真地說。

　　「你呦~~」曹大富拿寶貝女兒完全沒轍，轉頭對頭衛申祗笑道：「申祗……我叫你申祗，可以吧？」

　　「當然可以。」資金投注有望，衛申祗的心情大為放鬆。

　　「申祗，你覺得嬌嬌怎麼樣？」既然女兒看上衛申祗，他也覺得衛申祗是個人才，當然要想辦法撮合嘍。

　　「呃……」曹大富和曹天嬌果然是父女，談起感情事都是一個樣，直截了當讓人不知該如何回答。

　　曹天嬌瞪著鳳眸，期待又怕受傷害地望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我先聲明，我並沒有逼你跟嬌嬌交往的意思，只是覺得如果能夠親上加親也是不錯啦！」曹大富話說到最後，明擺著有趕鴨子上架之嫌。

　　「我覺得天嬌是個好女孩……」衛申祗才說完第一句，曹家父女二人的眼睛就熠熠發光，像四顆會發光的黑珍珠般瞪著他，等著他的下文，害他差點奪門而出，深怕一個答不好會被生吞活剝。

　　「繼續啊！」曹大富露出鯊魚般的笑容，催促衛申祗繼續往下說。

　　衛申祗很清楚曹大富要的是什麼，無非就是要他表態，他沒有在第一時間答覆，就是不希望有負面聯想，以為他是為了曹家的資助才同意跟天嬌交往，這樣對他和天嬌都不公平。

　　其實早在來的路上，他就已經確認了自己的心意，決定要跟曹天嬌交往，若不是擔心她當時會過度興奮，可能會造成連環車禍，他早就跟她表白了。

　　算了，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要怎麼說他管不著，他只要對得起自己的心就好。

　　「我願意跟天嬌交往。」想通後，衛申祗爽快地作出決定，心中充滿坦然和滿足。

　　「好、好，哈哈哈……太好了……哈哈哈……」曹大富滿意地哈哈大笑。

　　「你……你真的要跟我交往？！」他的答案出乎曹天嬌的意料，愣了好一會兒才恢復說話能力，表情還是傻傻的。

　　「你不要嗎？」他的眼底閃過一抹促狹的詭光，但神情和語氣卻裝得很嚴肅，「那就算……」

　　「我要我要我要！」曹天嬌說話的同時，腳步也沒停，急撲到他面前，白嫩的手掌迅速摀住他的嘴，不讓他有把話說完的機會，焦急地說：「你既然說了，就不能反悔，不能反悔了！」

　　衛申祗沒有拉開她的手，一雙比女人還要漂亮的眼眸炯炯有神地望著她，看得她心慌意亂，看得她臉紅心跳，看得她手腳發軟。

　　嬌軟無力又香噴噴的曹大美人，整個人順勢攤進他懷裡，玉手自然而然地放下，摟住他的腰。

　　嘿嘿嘿……終於抱到了！

　　她的雙手正可以圍住他精瘦結實的腰，依她手下的觸感，她敢說他的身體有練過，才會軟硬適中，讓她愛不釋手，不想放開。

　　她的鼻子深深埋在他的襯衫上，聞到乾淨的清潔劑和淡淡青草香，非常好聞，不像有些男人喜歡搽濃濃的香水掩飾體味，聞起來很可怕。

　　抱他的感覺好好，她不想放開。

　　「嬌嬌……」曹老爸首先看不下去，大聲喚醒閉眼枕在衛申祗胸前，一臉享受的寶貝女兒。

　　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她愛慘衛申祗了！

　　問題是……男方怎麼想？

　　衛申祗口頭上同意跟嬌嬌交往，但他看不出來衛申祗有任何意亂情迷，頂多只是臉上帶著寵溺的笑意，但，那不能算是「愛」。

　　「……嘎？」她輕輕應了一聲，鳳眼迷濛，含春帶媚，臉還是穩穩地枕在溫暖舒服的胸膛上。

　　「你先過來這邊坐下。」曹大富拍拍身旁的座位，不想女兒太過沈溺於眼前的幸福，免得無法自拔。

　　「喔……好吧。」她足足考慮了一分鐘，才萬分不捨地離開舒適的枕頭，坐到父親身旁，然後立即拍拍身旁的座位，燦爛地笑著。「申祗，你也坐啊！坐這裡。」

　　衛申祗沒有坐在她身旁大約僅剩三十公分的空位，而是走回曹大富旁邊的一張椅子坐下，這是他原告向曹大富做簡報時的座位。

　　「哼……小氣！」她微噘著嘴抱怨，隨即露出得意的奸笑。「沒關係，明天去公司，看你往哪兒逃？」

　　「不行！」衛申祗立即焦急地發聲制止，沒被感情沖昏頭。「你忘了這陣子都不能出門嗎？」

　　「喔~~討厭！」曹天嬌氣惱地發出很不淑女的低吼，並伸出右拳，狠狠地說道：「如果被我找出是誰想要找我的麻煩，我非要狠狠揍他三拳……不，五拳不可！」

　　「找你麻煩？」曹老爸馬上聽出不對勁，急忙追問：「發生什麼事？誰要找你麻煩？」

　　「幾個小時前，我們從藥廠出來時……」

　　曹天嬌立刻手腳並用，以豐富的肢體語言和表情詳細描述當時的情節，聽得曹大富臉色發白，大為緊張。

第6章(2)

　　「我的天啊！寶貝，你差點被撞耶！」曹大富心有餘悸地抱緊曹天嬌，生怕她有任何閃失。

　　「我不是說了嗎，那個人開車的技術沒我好，不可能撞到我的啦！」她在老爸的懷裡嬌嗔，只可惜沒人理她。

　　「我立刻叫我公司安全部門的主管給你找來兩個……不，四個貼身保鏢！」曹老爸不見平時的慵懶，圓滾滾的身體異常靈活地動作，站起來拿出手機撥打。

　　「爸，我不要有人一直在旁邊盯著我啦！」曹天嬌趕緊站到父親旁邊，使出最擅長的撒嬌手段。

　　「不行！」事關愛女的安全，曹大富毫不妥協，對著接通的手機急促地下達指令。「莊主任，我要你立即安排四個貼身保鏢……我女兒……對，馬上！」

　　「爸……」

　　「我也同意你爸的做法。」衛申祗表明立場。

　　「……好吧。」他都說話了，她還能怎樣？

　　「曹先生，我想我們可以從行車紀錄器發現一些蛛絲馬跡。」衛申祗提供自己的意見。

　　「好。莊主任馬上就會到，他是退休警官，接受過完整訓練，對處理這類事件很有經驗，我會要他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出那個不要命的傢夥！」曹大富咬牙切齒，恨不得宰了那個沒長眼的傢夥。

　　膽敢撞他寶貝的車，簡直是不想活了！

　　「天嬌，在找出那個人之前，你要乖乖待在家裡，不可以出門，知道嗎？」衛申祗再次提出警告。

　　他很清楚曹大小姐對父親的話極可能左耳進、右耳出，卻不敢對他的話陽奉陰違，才會又說了一次。

　　其實，他剛剛是故意在曹大富面前提起遇險的事，為的就是確保曹天嬌的安全。

　　他目前沒有足夠的財力為她的安全築好防護，但是曹大富有。

　　在曹大富下了一連串指令後，他可以確信在沒有逮到那個想要置她於死地的壞蛋前，她的安全無虞。

　　打從幾個小時前的意外發生後，他的神經就一直處在緊繃狀態，只要想到有人想要她的命，他的心就懸在半空中，直到曹大富接手調查和保護的工作，她的安全不會有危險，他才終於放下懸了幾個小時的心。

　　就連自己都沒想到，他會擔心曹天嬌的安危，遠遠超過自己。

　　也許他喜歡她的程度，遠比自己願意承認的還多。

　　只不過，這不能讓曹大小姐知道，否則啊，她的尾巴又要往上翹嘍！

　　看到來電號碼，衛申祗臉上自然而然地露出笑容，無聲暗示身旁重金禮聘的業務經理繼續做筆記後，快速走出正在舉行年度藥廠會議的會議室，接起電話。

　　「喂。」

　　「申祗，我好想你喔！你都不來看人家……」整整一個星期被關在家裡，又看不到心愛的人，曹天嬌的心情簡直悶到最高點。

　　「你這是在抱怨我嗎？」想像她此時嘟著嘴嬌嗔的俏模樣，衛申祗的嘴角不禁微微上勾，但語氣仍保持一貫的清冷。

　　少了那個「跟屁蟲」，他這一個星期也不好受，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工作起來沒什麼勁，只有在接到她的電話時，才會覺得活力湧現。

　　原來曹天嬌不只是「跟屁蟲」，更是他的「綠油精」，只要有她在場盯著他看，他整個人就神清氣爽，做起事來也特別帶勁。

　　「不是啦，我是在抱怨那個莊主任啦！」一跟他交手，她就自發變成俗辣，既然拿他沒轍，只好遷怒到別人身上了，「都一個星期了，姓莊的還是沒找到那個壞蛋，真是氣死我了！我剛剛已經給他下了最後通牒，三天之內要是再找不到人，我就要我爸把他給辭掉。」

　　「莊主任已經盡力了。」衛申祗雖然也很心急著想找出那個人，但還是很公正地為莊主任說話。「那天那輛車聰明地把車牌拿掉，所以我們無法循車號找人，況且那個人最近又沒出現，怎麼逮人呢？」

　　「莊主任這幾天也有派人開我的車出門啊，那個人怎麼不跟了呢？真奇怪耶……」

　　「……嗯？」她不經意的話，讓他心裡打了一個突，一個念頭飛快閃過，快得讓他捕捉不到。

　　「會不會是那個人看得出來不是我在車裡啊？可是我的車窗玻璃有特別處理過，外面的人應該看不到裡面啊，除非那個人能通靈，呵呵呵……」說出異想天開的想法後，她自己都覺得好笑。

　　「內神通外鬼！」她的「通靈說」，終於讓他捕捉到先前那個一閃而逝的念頭。

　　如果不是內神通外鬼，誰知道車子裡坐的不是她？

　　他不相信那個壞蛋是隨機抽樣，或是「蒙」到的，要不然不會連車牌都拆掉，分明是預謀犯罪，一次不成，絕對會再來一次的。

　　這一個星期，她本人雖沒出動，但莊主任仍讓人開著她的車到他公司，小心地躲在停車場，直到下班時間又原路開車回台北，時間跟路線都是按曹天嬌的習慣走的，但那個人就像是成了精，硬是不上當，讓他們傷透腦筋。

　　他們怎麼也想不通計劃如此周詳，為什麼就是逮不到那個人呢？如今終於讓他給想通了。

　　如果沒有「內神」的通報，「外鬼」怎能知道內幕，沒再出現過？

　　只要抓到「內神」，就能順籐摸瓜地逮到那個「外鬼」，問題是……

　　誰是「內神」？

　　「什麼是內神通外鬼？」

　　「天嬌，有誰知道莊主任安排別人假冒成你，開你的車到我公司？」他嚴肅地問著，開始理清可疑人物。

　　「我家人、莊主任還有他的手下。」

　　「沒有別人了嗎？」她家人和莊主任當然要先排除在外，否則就恐怖了。「你朋友知道嗎？」

　　「我沒告訴過任何人，這件事除了我家人和莊主任他們外，沒有其他外人知道。」她斬釘截鐵地回答。

　　「這麼說起來……」他的神情突然閃過一絲驚愕，如果扣除掉她那一方的人，那麼有問題的主只剩下一個。「『內神』是公司裡頭的人！」

　　依天嬌目前有限的生活空間——不是他公司，就是她家——能確切得知並掌握她行蹤的只有她家人和公司的員工。

　　他絕對不相信她家人會想置她於死地，所以唯一剩下的可能性就是公司的員工了。

　　原來，想要她命的是公司裡的人！

　　可是……這說不通啊！

　　最有可能被怨恨到列為獵殺名單人物首位的，應該是他才對，怎麼也輪不到她啊！

　　她來公司才沒多久，頂多因為個性嬌而得罪人，不至於惹來殺身之禍吧？

　　他就不同了，幾個星期前才大刀闊斧地讓一些「混吃等死」的人沒工作，而且大改公司制度，斷了很多人撈油水的財路，他才該被獵殺吧？

　　「什麼是『內神』？」又被晾在一邊涼快了好一會兒的曹天嬌，不恥下問著聽不懂的字眼。

　　她這星期無事可做，只好開始看書，最常看的主是成語故事，她現在學會很多成語嘍！

　　他不答反問：「上星期我們提早離開公司，去你家見你爸，公司裡頭有誰知道我們提早離開？」

　　那天他們提早下班，應該就是「內神」通知「外鬼」他們離開公司的時間，「外鬼」才能順利在途中等候。

　　「嗯……」她回想了一下，才回答。「我有跟你秘書說，還有總機，她應該也有看到吧。」

　　「嗯。」他也跟著回想那天的情況，那天離開前，他先去找業務經理說話，隨即離開，但沒跟任何人說他要跟天嬌先行離開。

　　問題是……有心人只要問了簡芳如，都會知道他們先走一事。

　　這樣一來，公司裡的每個員工都有嫌疑。

　　「天嬌，莊主任的電話號碼幾號，我要立刻跟他聯絡。」目前的當務之急，就是設計抓出「內神」或是「外鬼」。

　　這兩個人就像是未爆彈，一天不把他們揪出來，天嬌和他都有危險。

第7章(1)

　　「嗨，你好!哈囉∼∼好久不見啊……」腳蹬十公分短靴，穿著最新淡可可色知性風衣搭配咖啡色緊身長褲的曹天嬌，滿臉燦爛笑容地跟所有路過的員工打招呼，腳步輕盈地朝著衛申祗的辦公室前進。

　　終於可以解禁出門，這個消息讓她昨晚興奮到失眠。

　　腳步輕快地經過看門人簡芳如的座位，很慶幸她不在位子上，少了無謂的刁難，讓她得以順利跳進他的辦公室。

　　「申祗，我好想你喔!」她飛也似地衝過去抱住他的脖子，熱情地俯身吻上他的唇，攻破他的防線。他自然而然地攬著她的腰，兩人的唇舌飢渴地交戰，拚命吞噬對方，瞬間捲起一片足以灼人的慾火。

　　「等，等等……」他抓住僅有的一絲理智，喘著氣站起身，離她三大步，抗拒她致命的誘惑。

　　他向來自豪的自制力完全破功，就算隔了一段距離，她身上清新高雅的熟悉香氣依舊在他鼻間漫遊，他的手仍清楚記得她富有彈性的柔軟觸感。

　　若不是還記得這裡是上班的地方，他可能會當場要了她!

　　天啊∼∼

　　「你不喜歡跟我接吻嗎？」她雙眼明顯露出受傷的神情。

　　她的臉頰仍因方纔的熱吻而泛著美麗的紅暈，雙唇紅腫濕潤，誘人犯罪，但她的表情卻充滿挫折。

　　這是他們的第一吻，他嘗起來的滋味比想像中還棒，她吻得暈頭轉向，差點忘了自己叫什麼，而他卻依然保持一貫的冷靜和理智，這表示他完全沒投入嘛!

　　他用下巴指著洞開的大門。「這裡是人來人往的辦公室，我沒表演親熱戲給別人看的習慣。」

　　其實只差一點點，他就會忘了這裡是人來人往的辦公室。曹大小姐的魅惑力果然驚人，但這千萬不能讓她知道，否則她絕對會善加利用的。

　　「你的意思是說……」她的雙眼再度發亮，滿臉期待地確認。「當我們兩人獨處時就可以親熱？」

　　「等到獨處的時候再說。」他迅速結束這個話題，指著桌側的椅子。「我想你會很開心你的椅子還在。」

　　簡芳如說了幾次要將椅子搬出去，都被他拒絕，因為看到椅子就會想到她，他的情緒會好轉。

　　短短幾個星期，她已經擁有影響他情緒的能力，這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這是我的位子，誰也不能跟我搶。」她滿意地走回寶座坐下。「雖然才一個星期沒來，感覺卻好像過了好久，我真想念這裡。」

　　「原來你這麼喜歡上班，真看不出來。」衛申祗走過去關上辦公室的門後，才心滿意足地走回自己的座位。看到她又坐在桌旁的老位子，上星期總覺得有些空蕩的胸口瞬間被填滿了。

　　「我又不是來這裡上班的。」她是來這裡看著他的，對她而言，這裡是她「獵男」的場所，不是上班的地方。

　　「對了，莊主任有安排足夠的保鏢跟著你嗎？」這是他最在意的地方。

　　為了將躲在暗處的人引出來，他們必須讓曹天嬌當這誘誀，但安全措施一點也馬虎不得，要不然可能會害她受傷，這是他絕不允許的事。

　　「有，莊主任還親自出馬，坐進我的車，本來他搶著要開我的車呢。除了他以外，還有兩輛車一前一後緊緊跟著，總統的護衛也不過如此。」雖說這是必要的防護，她還是覺得煩。

　　「你如果想出門，就必須有人跟著，否則就得繼續躲在家裡。」他毫不妥協。「你選擇哪一樣？」

　　「我當然知道這是為了我的安全著想，只是我討厭被人跟著嘛，一點自由都沒有。」

　　「那我不是更可憐，被你從早到晚貼身盯著，若不是我嚴厲拒絕，你可能連我進廁所都要跟著吧？」他滿臉好笑地說。

　　她那些保鏢全都埋伏在工廠外頭，莊主任則是以新來的保全主管的名義坐鎮在警衛室，小心察看工廠四周。

　　「你還是不喜歡我跟著嗎？」她擔憂地看著他。「我還以為你慢慢喜歡我，不再討厭了……」

　　「傻瓜!」他站起來，順勢把她拉進懷中，捧住她的臉認真地說：「我一點也不討厭你。」

　　「那……」她害羞又遲疑地問，長又濃密的眼睫，充滿水氣有鳳眼跟他對望，才繼續說：「你是喜歡我的嗎？」

　　「我如果不喜歡你，就不會答應跟你交往。」

　　「可是……」她喃聲抱怨。「我們一點都不交往中的男女朋友。」

　　「喔？」他語氣帶笑，故意裝傻。「那麼交往中的男女朋友應該像什麼樣呢？」

　　「男女朋友都會說說情話，動不動就想親親對方，碰碰對方……」以往她的交往對象，動不動就會親親她，吻吻她，總是想盡辦法要吃她這塊又香又嫩的豆腐，比起來，衛申祗太過君子了。

　　「我們剛才不是接吻了嗎？」他好笑地提醒她。就在三分鐘前，他們才纏綿吻過，她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那是我們的第一個吻，而且是我主動吻你的，否則你根本不會想跟我親熱。」她幽幽地說著。

　　索吻索到這個程度，她都替自己感到可悲了。

　　她向來旺盛到有剩的女性自信心，自從碰上他以後，在逐漸遞減，現在已瀕臨不足危機。

　　「是嗎？……」他無預警地低頭吻住她柔嫩的唇瓣，攻城掠地，強勢地挑逗她的感官。

　　曹天嬌愣了三秒鐘後，雙手隨即圈上他的頸，閉上鳳眼，報以最熱情的回應。

　　他的舌頭靈巧地探索她口中的每個敏感點，誘得她全身虛軟，只能無力地癱軟，連睜眼的氣力也沒有。

　　「總經理----啊!」

　　一道突如其來的錯愕叫聲，警醒警覺性較高的衛申祗，他猛地擡頭，冷眼瞪向敞開的門口呆立的簡芳如。

　　她剛才一聽到曹天嬌來公司的消息，就焦急又氣憤地趕回座位，想要親眼確認是否屬實，看到衛申祗總是敞開的辦公室門關上，她想也沒想就直接開門，不料竟看到讓她震驚又妒恨的畫面。

　　「為什麼沒敲門就闖進來？」聲音和語調是前所未有的嚴厲。

　　他大多時間都是敞開辦公室的門，讓員工可以隨時進來跟他說話，只有在商議重要事情，或是需要隱私時才會關上，就像現在。

　　「我……我……呃……有一通急電找你，所以我才會忘了敲門，急著進來通知。」簡芳如愣了好幾秒才找到一個藉口回答。

　　「把電話轉進來。」他緩緩走回自己的座位，放開露出雙頰酡紅、還沒回神的曹天嬌。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曹天嬌迷濛失魂的眼和嬌艷紅腫的唇說明了剛才發生了什麼韻事!

　　「呃……電話掛掉了。」簡芳如隨口找了一個理由圓謊，眼睛恨恨在盯著曹天嬌。

　　可惡的曹天嬌!原以為已成功嚇得她躲在家裡不敢出門，誰知她還是不怕死地出來礙手礙腳，甚至還在她面前上演親熱戲，真是氣死人了!

　　「既然掛掉了，那你又何必急匆匆地破門而入？」他注意到簡芳如正狠瞪著曹天嬌，因此語氣有些不悅。

　　「我……對不起……」簡芳如被他的氣勢嚇到，腦筋頓時打結，向來狡黠的思緒全糊了，連忙收回瞪視曹天嬌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低頭道歉。

　　「沒事就出去吧。」他的語氣又冷又硬，非常嚇人。

　　「……是。」他的眼神彷彿能看出所有的虛實，簡芳如不敢再跟他對看，只想趕快逃離現場。

　　「等等，剛剛那通電話是誰打來的？」他隱隱從簡芳如異於平常的言行察覺到一些不對勁，因此狀些漫不經心地問。

　　「呃……我沒問……」簡芳如心虛地避開眼。

　　「沒事了，你出去吧。」他沒再說什麼，只不過心裡對她的懷疑又多了幾分。

　　就他的猜想，根本沒有電話找他，簡芳如只是隨便找一個借口闖進來的，目的是藉機查探他跟天嬌在辦公室做什麼。

　　今天是曹天嬌「出關」的第一天，事關她的安危，任何一點不對勁都足以觸發他敏感的神經。

　　「是。」簡芳如如獲大赦地衝出辦公室，還順便帶上門。

　　「申祗，簡芳如剛剛究竟是進來做什麼的啊？」總算從熱吻中回過神的曹天嬌，看著簡芳如的背影，納悶地問。

　　「來看我們親熱啊!」衛申祗隨便找了一個答案搪塞，沒跟她說出自己對簡芳如的懷疑，要不然以她不懂掩飾的個性，只會打草驚蛇。

　　「吼∼∼她是變態啊!」曹天嬌不滿地嬌聲抱怨。「每次看到我就擺臭臉給我看，現在又偷看我們親熱，她真的有問題唉!」

　　「你說她每次看到你都擺臭臉給你看？」經她這麼一提，他才想起剛剛有注意至簡芳如瞪著她的眼神充滿恨意。

　　「對啊，全公司就她對我最不友善了，而且還在我背後亂說話，破壞其他員工對我的印象，真的很差勁呢!」想起過去幾個星期經受簡芳如的刁難，曹天嬌越說越生氣。

　　「你怎麼知道她在背後說小話？」

　　「總機小姐跟我說的啊!你還記得我買咖啡機來的那天嗎？我不是主動提議放在茶水間讓所有人都可以使用嗎？她竟然跟其他員工說我不願讓員工分享，因為他們沒資格喝，是你逼我拿出來的，你說她是不是很過分？」

　　「嗯……」衛申祗默默將簡芳如列為「觀察名單」。名單上的人都需要特別調查，尤其要查清上星期撞車意外那天的通聯紀錄，應該會有所獲，這些可交由有特殊背景的莊主任負責。

　　「我很確定她也喜歡你。」曹天嬌繼續往下說。「我有注意到她看你眼神，那不是一般助理看老闆的眼神，而是一個女人看心儀男人的眼神，她瞞不了我。」因為她自己就常常那樣看著衛申祗，所以她最清楚。

　　衛申祗自己也有同樣的想法，天嬌不在的這一個星期，簡芳如特別會獻慇勤，甚至會幹涉他的行程，比曹天嬌還煩人。

　　尤其是她剛剛沒敲門就擅自進入他的辦公室，惡毒地瞪著天嬌的眼神，讓他越想越覺得簡芳如很可疑。

　　既然如此……

　　「你要不要給她一個下馬威？」他突然想出一個「將計就計」的點子，也許可以讓隱藏在公司的「內鬼」迅速現身。

　　「要∼唉∼∼不對。」她大聲應和後，想想不對，納悶地跟他確認。「你不是說過要我不可以囂張，那我可以去找她麻煩嗎？」她簡直把他的話當成聖旨捧著，牢牢記在心底，半句都不敢忘記。

　　「現在是特殊情況，我容許你可以去找她的麻煩，最好讓她知道我們兩人正在交往。」他決定速戰速決，如果「內鬼」真的是簡芳如，那就由天嬌去煽風點火，他就不信簡芳如還能忍多久。

　　必須一舉將這群意圖不軌的人揪出來，以免夜長夢多。

　　「好!」可以光明正大地公佈兩人的關係，曹天嬌笑得好開心。

　　他願意公開兩人的關係，這就表示他也是認真的，不是她自己一頭熱。

　　嘿嘿……真是太好了!

　　「簡芳如，你剛才為什麼偷看我跟申祗親嘴？很沒禮貌耶!」既然衛申祗允許她對簡芳如興師問罪，曹天嬌當然說做就做，立即行動，三分鐘後就跑到簡芳如的桌前嗆聲。

　　「一定是你強吻總經理，要不然他才不會親你呢!」想起剛才那幕，簡芳如又妒又恨，氣呼呼地站起來跟曹天嬌對瞪，一點也不怕她。

　　她的座位在衛申祗辦公室的外頭，獨立在一個小區塊，跟其他員工有段距離，擁有相當的隱私權，就算說話大聲一點，也不怕被別人聽到。

　　「雖然第一次是我主動親他，可是第二次是他先吻我的呢!」曹天嬌滿是得意地說著。

　　「你……你不要臉!」暗戀的對象被「偷吃」，簡芳如氣到不行，表情猙獰，直想抓破曹天嬌完美的臉。

　　一定是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使了狐媚手段勾引衛申祗，才會迷惑他的心智，害他做出違反理智的事。

　　他絕對是被逼的!

　　「你怎麼亂罵人哪!」曹天嬌的柳眉聳起。

　　「罵你又怎麼樣？你本來就不要臉，要不然怎麼會倒追總經理!」簡芳如對曹天嬌的厭惡有如八八水災，鋪天蓋地。

　　「主動追求自己喜歡的男人就是不要臉嗎？女人實在太可憐了，只能被動等待，如果喜歡的男人都不來追我，那該怎麼辦？」曹天嬌認真地皺眉思考，做出結論。「嗯……那我寧可被罵不要臉。」

　　「你……」簡芳如整個傻眼完全無法掌握曹天嬌的想法。

　　這個女人絕對是白癡!

　　「對了，我還要告訴你，申祗已經決定跟我交往，他現在是我的男朋友!」曹天嬌得意洋洋地公佈這則訊息。

　　「不可能!」簡芳如神情激動，大聲反駁。「你根本配不上他，他才不可能跟你交往!」

　　「我是配不上他啊，可是他已經被我的真心感動，願意接受我了。」曹天嬌不以為忤，坦然承認。

　　「不可能、不可能……你騙人!」簡芳如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瘋狂地猛搖頭，最後惡毒地瞪著曹天嬌。「他不可能看上你，你一定是騙人的!」

　　「我從來不說謊!」被指責說謊，曹天嬌也火了。她扞衛自己的所有權，道：「反正申祗現在是我的男人，你別肖想了!」

　　宣告主權後，曹天嬌昂首闊步地趕往茶水間，替親親愛人泡咖啡，沒留下來欣賞簡芳如有如夜叉的臉。

　　「曹天嬌，你憑什麼跟我搶男人!」簡芳如恨恨地瞪視著曹天嬌的背影，臉色陰狠，忿恨不平地咒罵：「上星期讓你僥倖逃過一劫，如果你待在家裡，我原想饒你一命的，既然你要回來尋死，那我就完成你的心願!」她國中時就曾經因為鄰居不讓她跟鄰居飼養的狗玩，怒而偷偷將狗毒死。

　　哼，她得不到的人，別的女人也別想得到!

　　簡芳如憤恨地咒罵著，忘記了隔牆有耳，一番話全讓站在門後的衛申祗聽到了。確定簡芳如是「內神」身份的同時，他更驚訝她的表裡不一。

　　若不是親耳聽到她的自白，他萬萬想不到印象中謙和溫馴的秘書，會心狠手辣地想害死人。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相較起來，爽直到近乎白目的曹天嬌就可愛多了，她甚至連被罵了都還老實承認呢!

　　現在，他必須想辦法透過「內神」簡芳如來抓住「外鬼」，徹底排除加諸在天嬌身上的安全危機。

　　「喂……我現在可以確定曹天嬌都是同一時間離開的，而且走同一條路線，今天可以下手了，你人手安排好了嗎？」

　　「我另外安排了一輛車從另一邊夾擊，我會抓住那個女人的。」一道狠毒的男音清楚傳來。

　　「若不是那個女人逼總經理辭掉你才願意借公司錢，總經理也不會辭掉你。」簡芳如繼續搬弄是非。「今天你總於可以報仇了，嘿嘿……」

　　「我知道，我會好好淩虐她的，等我玩爛她之後，再跟曹大富勒索一大筆錢，這輩子就可以躺著吃香喝辣的了，哈哈哈……」

　　「注意，這是我們的最後機會，若是又失敗，曹天嬌就會提高警覺，以後想抓她就難了」

　　「我都安排好了，沒問題啦。」

　　「那就好，按照計劃進行吧，我要掛電話了。」

第7章(2)  

　　衛申祗臉色陰沈地拔除耳機，他對面坐著莊主任指派過來的手下。

　　親耳聽到簡芳如的奸計，衛申祗恨不得立刻宰了那個惡毒的女人，但為了一網打盡，他只能再忍耐幾個小時。

　　「終於要行動了，他們會安排兩輛車夾擊，目的是要活捉天嬌。」他立即撥通莊主任的手機，簡潔傳達最新信息。

　　四天前，在確定「內神」是簡芳如後，他不動聲色，暗中聯絡莊主任，在簡芳如當天下班後，偷偷在她的座位安裝竊聽器。

　　他們將竊聽器設備架設在他的私人小休息室裡，莊主任派來的保全就一直待在這裡面監聽，只要簡芳如跟「外鬼」聯絡，就立刻通知他進來聽內容，現在總算讓他確認「外鬼」的身份—劉銘宗。他一點也不意外。

　　他原先擔心簡芳如會離開座位用她自己的手機聯絡，那就白費工夫了，還好這幾天她都在自己的座位上用公司的電話聯絡，完全沒想他們已經逮到她的狐狸尾巴。

　　不知道該說她大膽？還是愚蠢？

　　「我知道應該怎麼做。」莊主任表示，結束通話後會安排好所有的防範措施，並在事情解決的同時報警，來個當場逮人，除了要抓住劉銘宗，更要確保曹天嬌的安全。

　　「這幾天辛苦你了，謝謝。」衛申祗伸出手跟派駐在他休息室的保全道謝。雖然他的休息室有獨立的衛浴設備和床鋪，但整整三天只能關在一個小房間裡也是非常難熬的，幸好一切都會在今天結束。

　　「這是我應該做的。」保全人員受寵若驚，又驚又喜地跟他握手。

　　大部分的僱主都會認為保全人員替他們賣命理所當然，因為他們付錢了，但他們顯然沒想過，保全人員只是拿的少少的薪水，不是賣命錢。

　　「我先出去了，希望今晚就能放了自由。」

　　衛申祗走出休息室，來到曹天嬌身邊，自然地傾身在她的紅唇印上一個淺吻，這已經變成他的習慣。

　　「進行得如何？」他剛剛進去竊聽簡芳如的通話之前，她正在寫電子郵件去美國，詢問關於公司藥品和新藥品在美國上市的相關細節。

　　「我有個朋友認識一個有這方面經驗的人，我已經跟那人聯絡，他傳了相關資料給我，我讀了以後，有些問題正要問他。」她這二十幾年來還沒看過這麼多文字，而且全是硬邦邦的文字敘述，非常傷神，但她樂此不疲，因為這全是為了她心愛的男人。

　　「等一下你回家的時候，可能會發生一些突發狀況，你一定要聽莊主任指令，不可以衝動亂來。」事關她的安危，他不厭其煩地再三叮嚀。

　　如果可以，他寧可代替她上路，也不願她涉險，但從簡芳如的通話，他很確定簡芳如的目標是曹天嬌，原因當然是由妒生恨，要不然就不會跟劉銘宗胡亂捏造天嬌才是害他被迫害的元兇。

　　只為了想要得到他，竟然使出借刀殺人的計謀，簡芳如的心真夠毒辣!

　　「你怎麼知道？」

　　「我跟莊主任推測出來的。」他隨便找一個理由搪塞。

　　擔心天嬌的表情會在簡芳如面前洩漏機密，他只告訴她在抓到壞蛋之前，有一個保全人員會暫時住在休息室，她並不知道裡面多了一套竊聽設備。

　　「哇∼∼你好厲害哦!」她完全信以為真，崇拜地踮腳獻上熱吻，熱火讓室內溫度又上升了好幾度。

　　他越來越習慣她的熱情，也越來越喜歡吻她，一天沒有親親她，抱抱她，就覺得好像少了什麼，做起事來少了一點動力。

　　「好了，你也應該離開了。記住，一定要聽莊主任的話，聽到了嗎？」曹天嬌固定離開公司的時間一到，衛申祗就催促她離開，但不忘再三叮囑。

　　「知道。」明白他是關心她，就算已經說了好幾次，她還是沒有顯示任何不耐煩的情緒。

　　「小心開車，回到家後，打電話給我。」衛申祗送曹天嬌走出辦公室，故意在簡芳如的面前親吻她的嘴角道別。

　　「拜，明天見!」擺擺手，曹天嬌輕鬆快意地離開。

　　衛申祗沒有看曹天嬌的背影，他的注意力都放在簡芳如身上，清楚看清她臉上猙獰憤恨的表情。

　　若不是親眼看到，很難想像會有這麼多的恨意出現在一個人的臉上，況且她們兩人並沒有深仇大恨，她只不過是暗戀他不成就要狠下毒手對付他的女人，心未免太過狠毒。

　　簡芳如以為只要除掉曹天嬌，他就會要她嗎？

　　簡直是笑話!

　　就算沒有天嬌，他也不會看上她，不是因為她沒有美貌，也不是她沒有好家世，而是她無法象天嬌一樣觸動他的心。

　　他現在只能將天嬌的安危托付在莊主任的專業上，希望能讓她化險為夷，並且順利當場抓住人，再釣出簡芳如。

　　他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想要傷害天嬌的人!

　　「耶!真的上門了!」曹天嬌載著莊主任開車離開工廠差不多五分鐘，轉進人煙稀少的產業道路時，一輛車飛快地堵了上來。

　　「莊主任你跟申祗好厲害哦，竟然可以推算出來他今天又會找上門……」她才警歎完，又看到第二輛黑車開近，左右包夾。「唉∼∼竟然還找了幫手!」

　　「小姐，加速往前開。」莊主任下達指令的同時，也以無線電通知埋伏在路邊的同事出來接應。

　　「沒問題，看我的厲害!」她猛踩油門，車子如子彈般衝出去，很快超過那兩輛車。

　　就在這個時候，馬路上出現兩輛大卡車和四輛四輪傳動的休旅車，像是事先策劃好般，分別行進，兩輛大卡車橫擋路面，擋住那兩輛想包夾曹天嬌的黑車的去路，另外四輛車則擋住退路，迫使黑車停駛。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幹麼擋住我的路？」其中一輛黑車的駕駛怒氣衝天地放下車窗開罵。

　　四輛休旅車各走下兩名高壯的黑衣人，分別擋住那兩輛車的車門，不讓車裡的人有機會逃出。

　　莊主任慢慢走過來，高大的身材氣勢十足。「劉銘宗，你難道不知道故意撞車，欲至人於死，是犯法的嗎？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被人當場叫出姓名，劉銘宗嚇得不輕。

　　「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還知道上星期你做了什麼事。沒想到你死性不改，今天又故技重施，罪加一等。」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劉銘宗決定裝傻。

　　「吼∼∼劉銘宗，原來是你想撞我的車喔!」曹天嬌沒遵從莊主任要她待在車裡的指令，尾隨他的腳步溜下車，急著想知道欲至她於死地的壞蛋是誰。

　　「我……我哪有!」

　　「上星期明明就是你要撞我的車，沒撞我成功，今天又來，還帶了幫手，你還不承認!」若不是有一個保全擋住她，她可能會衝上去給劉銘宗一拳。

　　「你沒有證據，不要胡說八道!」

　　「誰說我們沒有證據？」曹天嬌得意地說，「我的行車記錄器已經把那天的情況全部拍下來了，你的車子也拍得一清二楚!」

　　「那……那不是我的……」劉銘宗死鴨子嘴硬，硬是想狡辯。

　　「是嗎？衛全藥廠裡頭那個女人已經把你供出來了，你不但物證，連人證都有。」莊主任拉回主導權，故意做了一個圈套讓他跳，以便快速解決這個事件。

　　「什麼？!」劉銘宗氣急敗壞地怒罵。「X!簡芳如那個可惡的女人，明明是她在背後主導的，竟然把罪推到我身上，該死!」

　　「很好，我把你的話也錄下來了，你等一下就跟警察好好聊一聊。」莊主任聽到遠遠傳來的警車聲，發現劉銘宗想開車撞人逃逸，四輛車的駕駛立即機警地開車圍上去，將他的車卡得死死的，令他動彈不得，也沒有下車的機會，直到警方到來，才協助動手逮人。

　　剛剛指揮卡車和四輛車圍住劉銘宗我車時，他就先打電話通知衛申祗，告之甕中捉鱉的計劃進行順利，之後又打電話通知警方分兩路逮人，一批人到這個現場，另一路則到藥廠去逮捕那個蛇蠍女。

　　「劉銘宗，我問你，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開車撞我？」曹天嬌怒氣沖沖地走到被警察制伏的劉銘宗面前質問。

　　「要不是你在衛申祗面前放話，我也不會丟了工作!」劉銘宗說出簡芳如告訴他的話。

　　「我在申祗面前放話？」曹天嬌滿臉納悶，「放什麼話？」

　　「還想裝蒜!」劉銘宗的火氣燒得很旺。「不就是你威脅申祗如果不砍掉我，就不借公司錢嗎？要不然他怎麼敢動我!」

　　「拜託∼∼明明是你自己座領高薪卻不做事，每天拿公司的錢去花天酒地，申祗忍無可忍才會請你走路的，是你自己罪有應得，關我什麼事啊!」

　　「你敢做不敢承認!」若不是兩手被架得牢牢的，劉銘宗可能會衝上前打人。

　　若不是她害的，他還可以在「衛全藥廠」繼續作威作福，不必淪落到領失業救濟金的地步。

　　全是這個女人的錯。

　　「我又沒做，你要我承認什麼？」無端被人栽贓，曹天嬌也很火大插腰站在劉銘宗面前，跟他大眼瞪小眼。

　　「你—」

　　「這一切全是簡芳如在背後搞鬼。」莊主任趕緊站出來澄清，還曹天嬌清白，免得大小姐忍耐不住，揮拳揍人。「她在背後造謠，搬弄是非，全是因為她嫉妒衛先生跟曹小姐交往，好因妒生恨，要置曹小姐於死地，你完全被她利用了。」

　　「蛤！？」劉銘宗呆在當場。

　　搞了半天，他只是簡芳如手裡的棋子，替她除掉情敵，現在還要面臨法律的制裁？這下真是賠大了！

　　「吼∼∼簡芳如這個女人真是惡毒唉，我饒不了她!」曹天嬌氣呼呼地怒罵，轉身回座車。「我要回公司，找那個女人算帳!」

　　「小姐!」莊主任趕緊攔人，為免她衝動行事，並自作主張以衛申祗的名義下達指令。「警察和衛先生已經把簡芳如帶到警局了，衛先生說一切由他處理，他要你直接回家，明天到公司時，他會跟你說明。」

　　「……好吧。」雖然不滿無法直接找簡芳如算帳，但既然是親親阿娜答的意思，曹天嬌也只能聽從了。

　　唉？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隨即露出滿意的奸笑。

　　簡芳如被抓，這就表示申祗的秘書位置空出來了!

　　她只要霸住這個秘書位置，就不怕又跑出來另一個「簡芳如」跟她搶申祗嘍!

　　嘿嘿嘿……

第8章(1)  

　　「申祗，你幹嘛還要應徵秘書？我來做就可以了啊！」大部分員工都下班後，悶了半天的曹天嬌終於發出不滿的嬌嗔。

　　稍早當她得知衛申祗又要應徵秘書替代簡芳如的職位時，差點當眾質詢他，還好在最後一秒忍住。

　　有了簡芳如這個前車之鑒，她可不願意又找了一個會爭風吃醋的助理，想謀害她不打緊，最怕的是跟她搶衛申祗。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青睞，才不想讓別的女人有任何可乘之機呢！

　　「上班」近三個月，她改掉了艷麗的妝容，改為化淡妝，並穿起俐落的套裝，穿著打扮越來越像個上班族。就連內在個性都慢慢修正，不再以自我為中心，還學會察言觀色，替人保留顏面。

　　「你現在手上正忙著申請美國藥物許可證的相關事務，下個星期還要去一趟美國，以後也許要經常往返美國，怎麼可能再讓你接秘書工作，那是大材小用。」衛申祗伸手環住她的纖腰，將她摟坐在膝上，熟悉的馨香讓他心一蕩，直想一口吞了她。「如果能讓我家的藥品，尤其是即將問世的新藥在美國上市，對我的幫助更大，而這個任務只有你能勝任。」

　　上星期，簡芳如和劉銘宗因證據確鑿，坦然認罪，分別被檢方依「教唆殺人未遂」和「殺人未遂」起訴，交保候傳。

　　這兩人的危機還沒解除，因為曹大富對於他們膽敢動到他的寶貝女兒一事大發怒火，花大錢聘請好幾位律師，就是要加重他們的刑責。只能說，他們兩人惹到不該惹的人，這頓牢飯是吃定了。

　　「真的嗎？」得到心上人的讚美，比什麼都令她開心，況且她現在躺在他懷裡，再大的火氣都消了。

　　「當然。」軟玉溫香抱滿懷，他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若不是你居中聯絡，我必須多花一番心力才能將事業拓展到國外，這全是你的功勞。」

　　認識曹天嬌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她不只真心對他，更全力助他克服公司的難關，她的情、她的恩，都讓他感動。

　　「嘿嘿嘿……」難得聽到他親耳讚美，她又羞又喜，高興得快飛上天了。

　　「進一步認識你以後，我才知道在你嬌貴的外表下，有著難得的好心腸，單純不造作，非常難得。」這幾個月跟她朝夕相處，他深刻瞭解她的真性情，尤其是跟虛偽的簡芳如一比，更是天差地別。

　　截至目前為止，除了天嬌以外，他只交往過兩個女朋友，一個在大學時代，另一個則是交往兩年、已論及婚嫁，但在聽到他背負的「遺產」後，立即提出分手。

　　這兩名前女友都有個共同點——聰明。他向來偏愛聰明又獨立的女子，總認為這類的女子最適合他，但她們都在看到他「前途無亮」時，便毅然決然、毫不遲疑地離開他，選擇另一個更有前途的對象。

　　相較起來，天嬌的「盲目」顯得愚蠢，她只因為一見鍾情，就義無反顧地纏著他，不在乎他的冷漠，不在乎他背負巨債，一心只想對他好，討他歡心，她的癡情對待，怎能讓他不感動？

　　更何況天嬌的本質純美、善良，只要跟她深入接觸，沒有人會不喜歡她。

　　他發覺自己對她的感情，遠比想像的深，要不然不會擔心她的安危，遠遠勝過自己。

　　他應該已經愛上她了吧？

　　「嘿嘿嘿……」心上人的讚美，怎麼聽都不會膩，她除了傻笑，還是傻笑。

　　「你好香……」他忍不住低頭親吻她的香頰，沿路吻到她怕癢的脖子，惹得她像蝦子般縮緊脖子。

　　「呵呵呵……好癢喔……」她邊笑邊躲，縮成一團，但當他咬上她敏感的耳垂時，她像遭受電擊般，全身酥軟地癱在他懷裡，粉頰泛起紅暈，水媚的鳳眼半睜，粉嫩的紅唇嚶嚀。「申祗……」

　　他一震，用力吻住她的紅唇，香軟滑嫩的滋味讓他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突然，他一把抱起她，急步走往私人休息室。原本充當監控室的小房間，在劉銘宗和簡芳如被抓後，監聽器材全拆解了，被褥也已全部換新。

　　輕輕將她放在床上，她的嬌顏嫣紅，充滿情慾，看得他血脈賁張，理智早拋到九霄雲外了。

　　俯身再度吻上她微腫的紅唇，顫抖的手指在她的協助下，慢慢脫去她身上的衣服。看著她白皙誘人的性感嬌軀主動迎合，他低呼一聲，迫不及待地扯開自己的衣物，不再壓抑慾望。

　　外面的聲音忽然消失了，這一刻，只剩下激情的兩人世界……

　　明亮的陽光透過窗簾射入屋內，原本黑暗無光的房間不再伸手不見五指，清晰但不強烈的光度，讓房間多了幾分旖旎色彩。

　　曹天嬌首先睜開眼，睡眼朦朧的鳳眼看著房內不熟悉的擺設，一時有些茫然，直到轉頭看到身旁的衛申祗，昨晚的記憶才回到她的腦中，幸福的笑立即浮現在她臉上。

　　他們終於有了親密關係！

　　昨晚在他的休息室發生關係後，稍作休息，兩人便回到他位於新竹市區的住處。這還是她第一次來，但沒機會細看，就被抱進房間，再度發動另一波愛火。

　　她雙肘慢慢撐起上半身，伸手輕輕摸著還在沈睡的愛人，長而濃密的眼睫毛、高挺的鼻樑、性感的薄唇……

　　她好愛他！

　　她談過無數次戀愛，可說是一個愛情經驗豐富的女人，悠遊自在地周旋在各型男人之間，享受他們的愛慕和吹捧，但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得到她的身心和不顧一切的全心付出，只有衛申祗。

　　戀上他，她第一次體會到愛情的苦。

　　愛情遊戲中，向來無往不利、掌握絕對主控權的她，碰上他之後，卻落得絕對的下風。

　　無論她如何努力，都只得到他冷淡的排斥，她首次知道何謂沮喪和挫敗這些負面情緒，若不是她擁有越挫越勇的個性，早就放棄這個難搞的人，轉而尋求其他男人的慰藉了。

　　還好，他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終於被她感動，昨晚才能品嚐苦盡甘來的成果，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驀地，她不安分的手指被含住，她擡眼，望進一雙溫柔的眼。

　　「昨晚弄痛你了嗎？」忍不住伸手摸著她的裸背，光滑柔嫩的觸感，比上等絲綢還順手。

　　怎麼也想不到昨晚竟是她的初夜！畢竟她在外的形象雖然不到豪放的地步，但絕對跟清純扯不上邊。

　　他雖然沒有處女情結，但當了她的第一個男人，卻讓他心底湧起莫名的驕傲和喜悅，這該是男人天生的劣根性吧。

　　他不曾有過像昨晚那般水乳交融的經驗，感覺兩人像是融為一體，再也分不出彼此。

　　「沒……我覺得好美……」她不像一般剛有過初夜的女子那般羞怯到不敢見人的地步，但仍多了幾分嬌羞。

　　「我也覺得好美……」拉下她的頭，深深吻住，直到兩人都氣喘籲籲，才分開雙唇。「今天是星期六，吃過飯後，我送你回台北，順便去看場電影。」右手無意識地順著她的背脊撫摸。

　　「太好了！」她趴在他的胸膛上，開心地笑著。「我們還沒有約會過呢！」

　　「對不起，我最近太忙了，等公司上軌道後，我再好好補償你。」他滿是愧疚地說。

　　兩人的交往，從頭到尾，都是她單方面付出，若不是她的執著和毅力，這段戀情早已無疾而終。

　　他虧欠她太多，今後一定要好好補償，好好地愛她。

　　「沒關係啦，等你處理好公司的事再說，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曹天嬌在他唇上輕輕吻著。

　　認識他以後，她成熟不少，學會替人著想，不再只有自己。

　　「那我就先做一頓好吃的回報你嘍！」他親暱地拍拍她的翹臀，翻身下床，從衣櫃裡拿出休閒衣褲套上。

　　「你會做菜？！」她坐起，拉起被子遮住胸，驚奇地問。

　　「我大學就搬出去自己住，生活費得自己張羅，為了餵飽自己，多多少少學會一些菜色。」輕描淡寫得帶過那段艱苦的日子，俯身在她的紅唇印上一個輕吻。

　　他一離開房間，她也隨即下床，看著散亂在地上的衣服，忽然不想穿上綁手綁腳的套裝。

　　「啊，對了！」拉開他的衣櫃，選了一件厚棉長T，轉身走入浴室。

　　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澡後，她擦乾頭髮，穿上長及大腿的棉T走出房間，順著香味找到廚房。「好香哦……」

　　「我冰箱沒剩多少東西，只能弄蛋炒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端出兩盤陽春蛋炒飯。剛才誇下海口要煮大餐，但巧「夫」難為無米之炊！

　　「我喜歡蛋炒飯，尤其是你煮的！」她捧場地舀了一大湯匙放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吃著。「嗯……好吃。」

　　衛申祗臉上掛著愉悅的笑，輕鬆愜意地吃著不夠豐盛的早午餐，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滿足，一陣幸福感流轉全身。

　　外人都說曹天嬌驕縱，但在他看來，她是最容易滿足的女人，也是可以共度一生的好女人。

　　待公司上軌道，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後，也該給她一個交代了，能娶到她，是他的福氣。

　　「你想看什麼電影？或是到哪裡走走？」

　　「我想去看花博，可是又不想人擠人，只好去看電影嘍！」她笑容滿面，顯露出好心情。「可是我想先去買衣服換上，我不想穿套裝逛街。」

　　「你穿我的衣服就很好看，我喜歡。」看她穿著自己的衣服，有種非比尋常的親暱感。

　　「可是你的褲子都太大了，我沒法穿。」她微微側身，露出修長光潔的美腿，證實自己所言不假。

　　「你這模樣雖然也很美，但只有我能看！」他的眼睛差點瞪出來，佔有慾十足地繼續說：「我們吃飽後，先去幫你買褲子。」

　　洗淨鉛華的曹天嬌，肌膚吹彈可破，更加清麗迫人，身上穿著僅及大腿的長T，小露性感，卻更加誘人，看得他血脈賁張，差點流鼻血。

　　「是。」她看出他的獨佔欲，不怒反喜，滿意地露出嬌笑。

　　兩人愉快的邊吃邊聊，三兩人下就解決完炒飯、洗好髒碗盤。

　　她勉強套上昨天換下的窄裙，上身依舊穿著他的長T，駕著她的車前往台北的信義計劃區。

　　停好車，兩人的手緊緊相握，並肩走在台北街頭，男的帥，女的美，出色的外貌吸引不少路人的眼光，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是某某明星或是模特兒呢！

　　「先陪我去買衣服。」

　　「沒問題，我今天的時間都是你的，隨你安排。」

　　「我們先去逛街買衣服，然後去看電影，再去吃晚餐，最後去看夜景。」她開心地將行程排得滿滿的，一分一秒都不浪費。

　　「全依你。」他寵溺地笑著，捨命陪愛人。

　　就算他再怎麼討厭逛街，但只要能換得她開心滿足的笑靨，就算要他走斷腿，他也甘之如飴。

　　這種忍不住想疼她、寵愛她的心情，不是愛，是什麼？

　　桃園機場的入關處，一對出色的男女相擁而立，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人家真不想離開你。」曹天嬌穿著米色高領毛衣和緊身牛仔褲，套著淺可可色短風衣和咖啡色長靴，肩背咖啡色柏金包，一身輕便，但神情卻是萬分不捨，愁眉苦臉。

　　好不容易兩人的關係在上個星期突飛猛進了，但她還沒享受夠兩人的親密生活就要分離，怎麼不叫她郁卒？

　　「我也不想讓你離開……」他滿是歉疚地說：「若不是為了我，你也不需要跑這一趟……」

　　「別這麼說，反正頂多半個月，只要確定事情進行順利，我就可以回來了。」

　　說到最後，反倒變成她在出聲安慰。

　　「你自己小心，注意身體健康，不要累壞身體。」以前常被女朋友嫌說不夠體貼，不懂得說好聽話的衛申祗突然開竅了，關心的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我知道。我會每天打電話查勤，你要乖乖的，不可以拈花惹草，否則我絕不饒你喔！」她半開玩笑地提出警告。

　　他失笑，斥道：「你以為我是見一個愛一個的人嗎？」

　　「這才乖，我要走嘍！」她漾開一臉幸福的笑靨，隨即又緊緊抱住他的腰，依依不捨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沒想到，此起彼伏的閃光燈閃得他們兩人彷彿被一大團白光包圍住，隨即一票媒體記者蜂擁而上，攔住他們。

　　「曹小姐，是誰要出國啊？」終於捕捉到兩人在一起，而且是擁吻的畫面，記者們的眼睛興奮地發亮。

　　太久沒被媒體追過，他都忘了自己和曹天嬌算是「名人」，尤其是曹天嬌，更是媒體寵兒。

　　這下又要上報了！

　　「是我要出國啦！」曹天嬌面露笑容，大方面對媒體，有問必答。

　　「你要去哪裡？做什麼啊？」

　　「我要去美國，可是我不能告訴你們我要去做什麼，那是秘密。」

　　「喔~~」有譜嘍！記者們的眼睛更是閃閃發亮，繼續追問。「是不是要辦你們的婚事啊？」

　　「不是啦！唉呀，你們現在不要問啦，我現在真的不能說，你們以後就會知道了，拜託你們，不要再問這個問題。」不會說謊，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才不會洩漏秘密，曹天嬌只好求饒。

　　「請問你們兩人現在在交往嗎？」雖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事實，還是要他們親口證實。

　　「對呀，我們正在交往。」曹天嬌望了身後的衛申祗一眼，甜蜜蜜地笑答。

　　「聽說你爸爸是應你的要求才會金援『衛全藥廠』，讓藥廠順利度過難關，這件事是真的嗎？」

　　「才不是真的！」曹天嬌急忙反駁，替愛人說話。「『衛全藥廠』在申祗接手後，已經脫胎換骨，我爸是因為藥廠的前景大有可為才會投資，你們不要聽人亂說。」

　　她邊說邊往後看，發現衛申祗的臉色不太好看，趕緊用力握住他的手，給予安撫。

　　他是個傲氣的人，聽到外面亂說話，把他說成是靠女人翻身的，他一定很氣惱。

　　「如果藥廠真的有前途，為什麼先前銀行不願借錢給他？」

　　她想也沒想就回答：「那是因為銀行的人沒眼光，他們以後一定會後悔沒有把握住這個大客戶！」

　　「可是——」

　　「對不起，她要趕飛機。」衛申祗果決地打斷媒體的發言，護著曹天嬌入關，隨即快步離開，不理會媒體的追問。

　　衛申祗悶悶不樂地迅速離開機場，走到停車場，開車返回公司。

　　他早就想過外界會如何看待他跟天嬌交往，想也知道一定會傳得很不堪，只是當面聽到，還是很不舒服。

　　明天消息一見報，他又要被「圍堵」了，光想就覺得氣悶。

　　為解家族財務危機，衛申祗巴上曹天嬌。

　　報紙頭版以鬥大的標題寫著聳動的文字，看得衛申祗心情惡劣。

　　他一身傲骨，要不然當年不會跟父親鬧翻後，大學就搬出去獨立，並且自行創業。如今被傳成靠女人翻身，嚴重侮蔑他的人格和能力，抹煞了他所有的努力，讓他難以忍受。

　　嘟~嘟~~

　　「喂。」衛申祗丟下報紙，接起內線。

　　「總經理，有一位黃瑄儀小姐想要見你。」總機小姐來電請示。

　　「黃瑄儀？」她來做什麼？他愣了幾秒才回答。「……請她進來。」

　　他的思緒從八卦報紙上抽回，一臉不解，準備面對訪客。

　　「申祗，好久不見。」一名穿著黑色套裝的都會女子出現在辦公室門口，身材高瘦，清秀之姿，但是眼神犀利，看起來就是個精明幹練的女強人。

　　「你好，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看你嗎？」對方嬌嗔。

　　「瑄儀，我太清楚你的為人了，你不會浪費時間在沒有回報的事上。」他的聲音帶了點苦澀。

　　黃瑄儀，他前任女友。

　　當初他倆已論及婚嫁，但她在得知他背負債務後，立即要求分手。

　　她的精明和理智曾經讓他大為佩服，直到她「理智」地選擇捨棄他，他才發覺自己還是被傷到了。

　　兩年多的感情，說斷就斷，只因他不再是個有前途的電子新貴，而是負債纍纍的窮光蛋，想起來還是悵然。

　　他一直以為自己偏好黃瑄儀這樣的女子，可是親身感受到她的「現實」後，他才體悟到這樣的女人無法同甘共苦。

　　比起來，曹天嬌的單純好太多了！

　　她單純地喜愛他，無視於加諸在他身上的是貧或是富，是起還是落，就只是單純地喜歡他。

　　想起曹天嬌，他心中的氣惱一點一滴地慢慢消散，不再留有任何痕跡。

第8章(2)  

　　「說吧，找我有什麼事？」聲音已經恢復原來的平和，不再被過去困擾。

　　黃瑄儀訝異地看著他，從他略還冷漠的反應，她驚覺他對自己已無舊情，原想要直接表明願意回頭的說詞已不能用，於是聰明地改行另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策略。

　　「我從姜宇翔那裡得知你的現況，我是來幫你的。」

　　半年前得知他成了負債數億的窮光蛋，而不再是前途似錦的電子新貴後，她便毫不猶豫地斷然分手了。

　　不管他的外表和人品如何吸引她，她都不可能被感情沖昏頭，不可能不顧一切地跟著他過日子。

　　沒想到上個月碰到姜宇翔，意外套出「衛全藥廠」已經研發出可以延緩基因老化的藥物，這可是超級賺錢的金雞母哪！

　　「衛全藥廠」不但可以靠這個「金雞母」翻身，還可以大賺一筆，這麼一來，衛申祗又是可以倚靠的良人了。

　　就算他現在在跟曹天嬌交往，她也不怕，因為她很清楚能讓他心動的是像她這般精明能幹的女強人，而不是曹天嬌那個笨蛋。

　　「幫我？」他納悶地反問：「幫我什麼？」

　　「你的藥廠現在非常需要好好整頓，不管是公司制度還是人事，都要再好好重新規劃一番，否則就算有曹家的金援，也無法達到應有的水準。」她快速說出自己的意見。「你很清楚我的專長就是建立制度和人事規劃，你跟姜宇翔那家軟體公司就是我替你們規劃的，有我幫你，絕對事半功倍。」

　　「你願意來幫我，我很感謝，可惜我沒辦法跟你共事。」有了簡芳如的前車之鑒，他不希望再沾惹任何桃花。

　　「為什麼？難道你擔心自己公私不分嗎？」她故意以話相激。「我只是單純的想幫你，希望你的藥廠早日鹹魚翻身而已，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怕什麼？」

　　「我不希望我女朋友誤會。」他索性將話說白。

　　他們兩人曾經交往過的事實，若是讓天嬌知道，可能會惹出一堆沒必要的困擾。

　　「你這做男人的竟然比我還婆媽，難道做不成情人，連朋友也做不得嗎？」黃瑄儀故作開朗地反駁。「你放心，我是以朋友的立場來幫你的，你不要想太多。」

　　她絕不會使出死纏爛打的爛招數，那是曹天嬌才會做的事，她不屑玩這麼低級的手法，她的手段將會高明許多。

　　論心計，她絕對比那個「草包」好得太多。

　　「照你看，我公司需要怎麼樣的規劃？」衛申祗總覺得黃瑄儀的突然出現不太尋常，但她又表現得雲淡風輕，似乎不是來談舊情的，他只好試探性地詢問，看她是真心想幫忙，還是找借口上門。

　　「我擬了幾個方針和細節，你看看……」她立即表現出專業經理人的態度，從公事包裡拿出一疊文件詳加說明，自信滿滿地說：「只要三個月，我就可以讓這套制度完全落實。」

　　聽完她精心準備的簡報後，他完全放下心防，認定她是真心合作，沒有其他用意。「我跟你簽三個月的合約，聘你為特別顧問，替我規劃藥廠整體的制度和人事訓練，明天來我公司簽約。」

　　黃瑄儀擁有一間顧問公司，專門協助公司制定制度和人事規劃，在業界相當知名。她的工作能力，他當然信得過，有她幫忙重新制定公司的制度，確實可以讓公司煥然一新。

　　「沒問題，祝我們合作愉快！」黃瑄儀伸出右手，展現出幹練俐落的一面。

　　雖然沒有達到主要目的，但只要能跟他共事三個月，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她就不相信他跟曹天嬌幾個月的感情會多過他們之前兩年多的交往，她有信心讓他回心轉意。

　　衛申祗，你是我相中的目標，我絕對會讓你再度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申祗……」

　　透過電話，曹天嬌嬌滴滴的聲音清楚傳來，聽得衛申祗心都酥了。

　　「天嬌！等我一下……」他隨即漾開溫柔的微笑，示意其他人繼續開會，快步走離會議室，沒看到坐在身旁的黃瑄儀一臉藏不住的怒意。

　　「天嬌，你不是說可以早點回來？有訂到機位嗎？」昨天聽她說事情順利進行，比預期的進度提早幾天完成，可以提前回台灣。

　　這十天，少了她的「胡言亂語」和「緊迫盯人」，生活頓時變得無趣，他真的好想她。

　　「我等一下就要去機場搭機了。」再過幾天就是耶誕節，飛機班班客滿，若不是透過關係，她還訂不到機位呢！「我好想你哦，你有沒有想我啊？」

　　分離十天，雖然每天熱線不斷，還可以透過SKYPE看到對方的影像，但無法見到活生生的人，總覺得隔靴搔癢，無法滿足心中的渴望。

　　「你說呢？」他故意不給答案。

　　他出乎自己意料的想她，不只躺在曾經共枕過的床時會想起她誘人的胴體，就連上班時，也會不自覺地擡頭往桌旁的空位看，希望能看到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瞧。

　　他每天都看手錶等著跟她通話，就算只是雞毛蒜皮的生活小事，他也聽得很開心，恨不得立刻飛到美國見她。

　　這種相思難耐的心情，從沒有在他身上發生過，他第一次體會到相思的苦澀和煎熬。

　　「你當然想我嘍！」她信心十足地說：「要不然你不會每天晚上守在電腦旁邊等我的SKYPE，不是嗎？」

　　「知道了還問？」他沒好氣地回道，聲音帶著笑意。

　　「誰叫你都不說！」她不滿地嬌聲抱怨。「人家已經說了好幾次『我愛你』，你卻吝嗇得很，一次也沒說過。」

　　雖然多說幾次「我愛你」，不見得就比另一方多愛一些，若碰到口蜜腹劍的人更糟，但總不能連說都不說吧？

　　「要不要我去接機？」他快速轉移話題。

　　不是他不愛她，而是他向來不習慣用言語表達感情，所以從來不曾說過這麼肉麻的話。

　　「不用啦，飛機到台灣的時間是半夜，請司機來接我就好了。」雖然想早點見到他，卻不願耽誤他的睡眠時間。

　　「好吧，你路上小心一點，我等你回來。」最後一句話已經是他所能說出的最肉麻的話了。

　　「嗯。我愛你。」她喜孜孜地收線。

　　結束通話後，他唇角掛著淡淡的笑，轉身要走入會議室時，卻差點跟急走出來的黃瑄儀撞成一團。

　　他連忙搭上她的肩，沒想到她卻像是站不穩，整個人癱在他身上。

　　「啊——痛……好痛——」她眉頭皺起，露出痛苦的表情，彎下身，摸著右腳踝哀哀痛呼。

　　「怎麼了？」他跟著彎腰檢視。

　　「我的腳扭到了……」她順勢靠在他身上，聲音比平時柔了好幾分，多了以往欠缺的女人味。

　　「要不要去看醫生？」雖然不想跟她有太親密的接觸，但她腳受傷，總不能要她表演金雞獨立吧？

　　「沒關係，我下班後再去看。」她適時表現出識大體的成熟態度，這正是衛申祗最欣賞她的地方。

　　「你現在可以走路嗎？」

　　「我試試……」她仍靠在他身上，慢慢放下擡起的右腳踝一踏，突然又輕喊一聲。「喔，好痛！」

　　「我先送你回你的座位吧。」他扶住她的肩，支撐她大部分的體重，往她的座位方向走。

　　「可是會議還沒開完……」她剛剛是故意跑出來想打斷他跟曹天嬌的熱線，沒想到會差點跟他相撞，還好她反應夠快，假裝扭傷腳踝，總算爭取到跟他親密接觸的機會。

　　「該討論的都討論得差不多了，沒關係。」扶著她繼續慢慢走，但語氣刻意保持生疏。

　　「……你還恨我嗎？」她沈吟幾秒後，決定單刀直入，攻其不備，但刻意裝出柔弱的神情。

　　以特別顧問的名義來他公司一個多星期了，目的就是要摘他這個曾被她拋棄的月亮，誰知他對自己完全公事公辦，不存半點私情，這教她無法忍受。

　　他們之前交往兩年多，甚至論及婚嫁，他還被她拋棄，照理說他應該跟她一樣，難以對彼此忘情，怎麼可能對她無動於衷？

　　衛申祗認真思索她的問題好幾秒，最後雲淡風清地搖搖頭。

　　「不，我並不恨你。」他的確不恨黃瑄儀，因為他從沒愛過她，這是他剛剛才體悟出來的事實。

　　跟她交往兩年多，他對她的情感甚至沒有交往不到兩個月的曹天嬌深。

　　當初會跟她論及婚嫁，是認為她的精明和獨立可以成為自己的賢內助，跟感情無關。

　　當她在他最低潮的時候提出分手，他的感覺是被最親的人背離，雪上加霜，但他並不恨她。

　　因為他很清楚黃瑄儀就是會做出這種抉擇的女人。

　　她精明又能幹，而這全源自於她務實、理智、功利主義的個性，她只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人、事、物，不會感情用事。

　　曹天嬌跟黃瑄儀則是全然不同的類型。

　　在認識天嬌以前，他對情感淩駕在理智上的女性沒什麼好感，總認為她們無法作出正確的抉擇，成不了大器。但現在他的想法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翻轉，原因當然是因為天嬌。

　　天嬌是個很真誠很直的傻大姐，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不可能為了利益耍弄虛偽的手段。她只憑感覺挑選對象，而不是利害關係，所以絕不會因為對方一時的落魄就翻臉不認人。

　　他越來越厭惡太過功利主義的人，凡事只考慮自己，不管會不會傷到別人，這種人簡而言之就是自私。

　　「那為什麼你對我說話的態度都冷冷的？」看到他淡漠的神情，她忍不住心慌，卻又不相信他對她已經完全沒感情。像

　　「我們只是主雇關係，公事公辦才是最好的合作模式吧？」他理所當然地反駁。

　　「……這是當然。」她愣了幾秒才回應，心裡仍被剛才的發現震得亂成一團。「只不過主雇關係也可以很親近，不一定要冷冰冰的，不是嗎？」

　　「我跟異性夥伴喜歡保持距離，以免傳出閒言閒語，影響我跟天嬌的感情。」他直言坦承。

　　黃瑄儀終於體悟到衛申祗對她真的再沒有半絲情意。

　　可惡！他真的被曹天嬌那個草包給迷住了！

　　不過，她黃瑄儀向來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對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主動要求幫你整頓公司嗎？」她壓抑心中的不滿和氣惱，擺出心平氣和的表情，以好友的態度跟他談天。

　　論心計，她絕不輸任何人，既然直攻不行，她就迂迴前進，由合作夥伴慢慢進階到女友，還是大有可為。

　　「不知道。」

　　「因為我看到媒體和外面的人都說你是靠曹家才能穩住公司，你是為了曹家的錢才跟曹天嬌在一起，你只是靠女人吃軟飯。」她邊說邊觀察他的反應，看到他臉上微僵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更加用心編派。「我聽了很不服，你的能力我最清楚，就算沒有曹家的資助，依然可以化險為夷，所以我才主動過來幫你，希望能讓你的公司早日步上軌道，做出成績給那些說閒話的人看。」

　　其實她很清楚，若是沒有曹家的資助，衛申祗也許可以讓藥廠起死回生，但必須經歷一段非常痛苦的陣痛期。熬不熬得過，還是未知數呢。

　　於是她聰明地故意淡化曹家對他的助益，彰顯他的努力被漠視的委屈，以期得到共鳴。

　　她最清楚衛申祗是多麼驕傲的人，要不然他不會在大學時跟父親大吵一架之後就離家出走，更不會自行創業。

　　依他的傲氣，絕對無法忍受被說成是個吃軟飯的男人，她就是要加深他心中的陰影，造成他與曹天嬌之間的隔閡。

　　他神情有些不自然，明顯被她的話影響了。「你的座位到了，你休息一下，如果還是不舒服，就去看醫生吧。」  說完，他立即轉身回會議室。

　　黃瑄儀看著他的背影，一臉詭計得逞的表情，很滿意自己已在他心中製造出一些對曹家的不滿情緒。只要她繼續有意無意的撩撥、搞破壞，就不信他跟曹天嬌之間不會生出嫌隙。

　　只要趕走曹天嬌，衛申祗就有機會重回她身邊！

第9章(1)

　　「申袛，你看看，越說越離譜，竟然說你會被曹家招贅，還說你是吃軟飯的小白臉，太過分了！」黃暄儀又丟了一本八卦雜誌在神祇面前，滿是氣憤地說。

　　這兩天她經常有意無意地在他耳邊說些外頭傳的閒言閒語，且不忘那些文情並茂的雜誌作證，她發覺他已經慢慢受到報導的影響，不再無動於衷了。

　　就說嘛，以她對他的認識，他絕對受不了被傳成個吃軟飯的小白臉，這些負面消息絕對會影響他跟曹天嬌的感情。

　　「我不想看。」他將雜誌丟開，表情冷硬，顯示他嚴重受到了影響。

　　明知不該理會外面的胡言亂語，可是聽到那些刺耳的話，還是非常不舒服。

　　為什麼大家只拿曹家對他的資助做文章？為什麼沒人看到他的努力和能力？甚至把他說成是靠女人養的小白臉，嚴重侮辱他的人格和尊嚴，教他怎麼忍得住！

　　「申祗，你不要生氣，你是怎麼樣的人我最清楚，別理外人怎麼說。」她走到他的身旁，善解人意地要安慰他，結果那雙不小心扭傷，包著紗布的腳突然無力，整個人跌坐到他身上，趁勢抱住他的脖子。「喔……」

　　「你怎麼……」從申祗下意識地扶住她，才開口想搞清楚狀況，就聽到有人大聲嚷叫——

　　「你們在做什麼？」

　　不管曹天嬌如何幻想久別重逢的畫面，都不會這一幕！

　　申祗竟然抱著別的女人！

　　「天嬌！」申祗連忙推開還窩在他懷裡的黃暄儀，開心地站起來迎向曹天嬌。「你終於回來了！」

　　曹天嬌不理他的熱烈歡迎，反而走到黃暄儀面前，怒聲質問：「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抱我男人？」

　　「天嬌！」申祗眉頭微皺，「別這樣說話，很沒禮貌。」

　　久別重逢，滿心歡喜見到她，她卻對不相幹的人胡亂吃醋，瞬間澆滅他滿心的喜悅。

　　「我沒禮貌？」親眼看到申祗偷吃，還被斥責，曹天嬌怒氣攻心，「我在美國為你奔波，你卻在公司偷香，竟然還說我沒有禮貌？我為什麼要對一個搶我男人的女人有禮貌！」

　　「她是我聘來協助公司制度和人事的特別顧問，因為她的腳扭傷，剛剛一時站不穩，才會跌倒到我身上。」驕傲如他，向來不接受胡亂指控，更何況他自認清白，無愧於心，但為了安撫她的情緒，他仍耐著性子解釋。

　　「怎麼那麼巧？就那麼剛好站不穩跌倒你懷裡？她不會是跟簡芳如同一褂的吧？」曹天嬌語帶嘲諷地瞪著黃暄儀腳踝上的紗布。「誰知道她扭傷是真是假？」

　　有了簡芳如這個前車之鑒，她對接近申祗的女人都懷有戒心，尤其這個女人的眼神陰冷，彷彿對她懷有很深的敵意，看得她頭皮發麻。

　　「天嬌，別無理取鬧！」曹天嬌的態度明顯不相信他，讓申祗很下不了台，因此也跟著有些惱了。

　　「我無理取鬧？」他當著別的女人的面斥責自己，曹天嬌哪還受得住？「明明是你跟這個女人背著我胡搞，還說我無理取鬧？你才是欺人太甚！」她努力扞衛自己的愛情，有錯嗎？

　　「天嬌，我不想跟你吵架，你先回家，我下班再去找你。」她現在正在氣頭上，再說下去只會讓情況更糟。

　　「你竟然趕我回家？」曹天嬌又生氣又傷心。「為什麼不是那個女人走？」

　　「她是來工作的，我怎麼能要她回家呢？」申祗有些秀才遇到兵的無奈。

　　「我也是替你做事的啊！別忘了，我才剛從美國執行完任務回來！」曹天嬌的反應也快，立即反駁。

　　「唉……暄儀，你先出——」

　　「你為什麼叫她的名字？」曹天嬌非常敏感，鳳眼立即瞪向敢大膽跟她對瞪的黃暄儀。

　　這個女人竟然敢瞪她？偷人家的男人，還敢這麼囂張！

　　「因為我跟申祗是老朋友。」申祗還沒回答，黃暄儀就先一步答話，神情和語氣都充滿挑釁。

　　「你們是老朋友？什麼樣的老朋友？」曹天嬌就算再遲鈍，都可以察覺這個自稱是申祗老朋友的女人臉上的挑釁。

　　他們的關係絕對不簡單！

　　「你說呢？」黃暄儀唇角微勾，看起來非常得意。

　　「暄儀，你不要跟著鬧了，先出去吧。」申祗看出黃暄儀存心挑釁，不耐煩地出聲制止。

　　「不行，我不要再看到她，她必須馬上辭職！」曹天嬌在黃暄儀面前，毫不退縮地對上黃暄儀憤恨的眼神，她曾在簡芳如的眼中看過同樣的神情。

　　這個女人如果不走，將來絕對是個禍害！

　　「天嬌！」申祗真的動怒了，「暄儀是我請來幫我管理公司的人才，對我公司的發展很有幫助，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他可以容許她吃點小醋，卻無法忍受她越權幹涉他公司的人事任命。

　　「她對你的公司有幫助，我對你公司就沒幫助嗎？」他的說法讓她心驚又心寒，若不是自己對他公司有幫助，他就不會跟她交往了嗎？

　　「你所謂的幫助，銀行也做得到。」黃暄儀壞心地繼續煽風點火。「申祗，你看吧。這就是所謂的拿人手短！你拿了曹家的錢，曹家的人就有權說東說西，久而久之，『衛全藥廠』是屬於衛家還是曹家的，都沒人知道，難怪外面的人會說你吃曹家的軟飯啊！」

　　她就是要把申祗的心結養大，越大越難解釋，她才有機會見縫插針。

　　「你閉嘴！」曹天嬌氣呼呼地怒斥黃暄儀。「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這裡輪不到你說話！」

　　「你說話怎麼這麼沒禮貌啊！」黃暄儀裝出一臉被嚇到的模樣，故意偎近申祗身邊尋求保護。「申祗，你看看她，還沒入主就已經是這種態度，以後還得了啊？」

　　「天嬌！」申祗厲聲怒斥。「不要再說了！」

　　黃暄儀成功地撩撥起他心裡對外界傳言的不滿，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壓制曹天嬌，不能讓她氣焰太高，否則就會坐實吃軟飯的傳言。

　　「我為什麼不能說？」曹天嬌的個性是吃軟不吃硬。「她都要來搶我的男人了，我還要悶不吭聲嗎？」

　　這個女人比簡芳如還陰險，一副被她嚇到的模樣，其實根本是裝柔弱，而起還故意挑釁申祗看不到的角度，對她做出嘲弄的挑釁表情，根本是存心不良嘛！

　　真不懂，申祗為什麼看不穿她的虛偽？

　　「我才沒有搶你男人，因為我是他的前女友——」黃暄儀故意說出這個所有女人都無法忍受的身份。

　　「暄儀！」申祗喝止，不想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伸手推著黃暄儀。「你先出去——」

　　「等等！」曹天嬌震驚地伸出雙手擋人，直接逼問申祗。「她剛才說她是你的前女友？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女人竟然是他的前女友？這是真的嗎？

　　「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還說這做什麼？」他心裡很惱黃暄儀，幹嘛無端在這個時候說這些，是嫌情況還不夠混亂嗎？

　　「你竟然在我去美國幫你做事的時候，找來你的舊情人相陪，你當我曹天嬌是什麼？」聽到他證實黃暄儀是他的前女友，曹天嬌不只是生氣，更是傷透心。「你說，你們是不是本來就在暗通款曲，趁我去美國時，打得更加火熱？」

　　「前女友」是一個很具有殺傷力的身份。因為一個不小心，前女友就會回鍋成現任女友！

　　他怎麼可以背著她跟舊情人糾纏不清？這是一種背叛啊！

　　「她只是來幫我忙的，我跟她之間根本沒什麼，你不要胡思亂想。」她的無理指控傷了她自己，也傷了他。

　　「我是不是胡思亂想，你心裡最清楚！」看到還靠在申祗身邊的黃暄儀，臉上露出得逞的奸笑，曹天嬌的火氣冒得更旺，一把拉開她。「你不要碰他，他是我的！」

　　「天嬌！」申祗決定先安撫曹天嬌再說，他拉住她的右手，往外走。「走，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回去！」曹天嬌扯回自己的手，她無法忍受前女友的存在，堅持要先處理掉這個前女友，「我要她立刻離開公司！」

　　情人的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更何況是一個舊情人！

　　「天嬌……」他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又解釋一次。「我說過了，她是來協助我整頓公司的，我跟她簽了三個月的合約，時間到了，她就會離開。」

　　「我不管你跟她簽了三個月的合約，反正我就是不要看到她！」曹天嬌非常堅持。這個女人跟簡芳如是同一類的人，根本不安好心，為什麼他就是看不清呢？

　　「你如果不想看到她，就不要來公司。」申祗認為曹天嬌很沒道理，他都已經解釋這麼多了，她還在鬧脾氣，惹得他更加不願屈服。

　　「你……你寧可要她，不要我？」曹天嬌徹底呆了。

　　「是你太無理取鬧。我都說了，我跟她的感情早就結束了，現在只要合作夥伴的關係而已。」他都清楚解釋了，她還是要趕人離開，這不是無理取鬧是什麼？

　　「是我無理取鬧，還是你見異思遷？」曹天嬌厲聲反問後，突然露出一個淒涼的苦笑。「我說錯了，你根本不是見異思遷，你們兩人一直有來往，你會願意跟我交往，只是在利用我，對嗎？」

　　「我從來沒有利用過你！」他怒極反駁，俊臉冷到極點。「你如果硬要這麼想，那就……隨你吧！」

　　她的說法彷彿在印證外界的臆測，說他是為了曹家的財產才跟她交往，她這是在侮辱他，也侮辱她自己。

　　「哈哈哈……我現在沒有利用的價值了，你當然要趕我走拉！原來，我只不過是一顆可供你利用的棋子，用過就丟！哈哈哈……」曹天嬌突然放聲大笑，眼角淚光閃動，聲音悲慼。

　　「我沒有——」

　　他還想解釋，但她完全聽不進去，整個人像是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你不但欺騙我的感情，更把我從雲端打入地獄，你好狠……好狠……」曹天嬌整個人虛乏無力，幾乎站不穩，胸口更像是被大鐵塊壓著，痛到無法呼吸，快喘不過氣來。

　　若不是她恬不知恥地主動追求，他絕不會想給她接觸的機會。

　　若不是她能助他一臂之力，解除他公司的危機，他不會跟她交往。

　　若不是需要借助她在美國幫忙牽線，他不會跟她發生關係、討好她。

　　他從沒說過愛她，她其實懷疑過他並不是真心喜歡她，但仍然自欺欺人這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別人。

　　她臉色蒼白，無力地走出他的辦公室，沒有進來時的意氣風發和喜悅了。

　　「天嬌……」沒想到她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他楞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趕緊追上去拉住她的肩。「你誤會了——」

　　「不要碰我！」她冷冷地掰開他的手，不管身邊不斷走過的職員們的好奇眼神，突然問道：「你愛我嗎？」

　　「我……」他當然愛她，只是……他就是說不出口，尤其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更是羞於表白。

　　「到這個時候了，你連安我的心都不願意，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她徹底失望，轉身離開。

　　「天嬌……」他想追上去，卻被黃暄儀拉住。

　　「申祗，再過五分鐘就要開會了，你要去哪裡？」成功逼走曹天嬌，只要再斷絕他們倆的聯繫，事情就算是成功一大半了，黃暄儀很滿意今天的成果。

　　他焦急地越過她。「我要去找天嬌解釋，會議由你主持！」

　　「不行，我不準你去找她！」她飛快地擋住他的去路，完全沒有任何腳扭傷的跡象。

　　「你的腳……」他疑惑地瞪著她心虛的表情，突然領悟了。「你的腳根本沒扭傷！」

　　「我……」當場被揭穿謊言，黃暄儀索性承認了。「沒錯，我的腳沒扭傷。」

　　「你為什麼騙我？」他不滿地瞪著她。

　　黃暄儀環視左右。「我們一定要在這裡說話嗎？」

　　他不發一語地走回自己的辦公室，黃暄儀跟在他身後，隨手關上門。

　　他站在辦公室中央，冷冷地看著她。「你為什麼來我公司？」他不再相信她所說的話了。

　　「我不是說過——」

　　「我要聽實話！」從她騙他扭傷腳這件事，他對她的人格有了懷疑，連帶懷疑起她接近他的動機。

　　「我要跟你破鏡重圓。」既然被識破了，黃暄儀乾脆攤開來說。

　　「你打從一開始就是有預謀的，不是單純想幫我！」他這才知道自己很好騙，竟然會聽信她的鬼話，以為她是真心要幫他。沒想到她別有用心，她的心機和城府是在深得嚇人。

　　「我當然想幫你，不過我更想重回你身邊。」

　　「我已經跟天嬌在交往了。」就算沒有跟天嬌交往，他也不可能再回頭找一個傷過他尊嚴的女人。

　　「曹天嬌如果不是因為家裡有幾個臭錢，你怎麼會看上她？」黃暄儀打從心底瞧不起曹天嬌。

　　「黃暄儀，你把我申祗當成什麼？」他的聲音冷得像冰，表情非常嚴肅。

　　「請你搞清楚，會以利益作為揮偶條件的是你，不是我。」

　　「你如果不是因為需要曹家的金援，不可能會看上曹天嬌那個草包！」黃暄儀自以為是地認定。

　　「黃暄儀，你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愛。」他歎了一口氣後，才語重心長地往下說，「你會願意回頭找我，並不只是餘情未了，而是知道我得到了曹家的資助後，公司狀況大為好轉，才回來找我的，不是嗎？」

　　「我這是為自己打算，有什麼不對？」她惱羞成怒地反駁。

　　「沒人說你錯，但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認為大家都跟你一樣自利自私，只想到自身利益！」申祗真的動怒了。「就算曹家是窮人家，我還是會喜歡天嬌，因為她是個真心真意真性情的好女孩，跟你的算計完全不一樣，她不會因為我落魄就離我遠去！」

　　「說到底，你還是怨我跟你分手就是了。」

　　「你錯了，我不但不怨你，還要感謝你。若不是跟你分手，我會錯過天嬌，因為我不是一個會腳踏兩條船的人。」想到若是要跟愛耍心機的黃暄儀共度下半生，申祗就一陣冷顫。

　　「你！好，我走，不過我看你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裡去！」黃暄儀發出惡毒的笑聲。「曹天嬌只要跟她老爸哭訴，你的一切努力都會化為烏有！」

　　「這不需要你擔心，因為天嬌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她不像你心眼這麼多。」

　　「哼！」黃暄儀冷哼一聲，扭頭就走。

　　申祗回到座位撥打曹天嬌的手機，接通了但沒人接聽，他隨即衝到停車場，開車北上，沿途不斷責怪自己。

　　當時他同意聘用黃暄儀時，考慮的不夠周全，只單純想到黃暄儀可以替他整頓公司，並且認定自己行得正，對黃暄儀沒有私情，不怕別人質疑他的用意，卻忘了站在曹天嬌的角度設想。

　　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忍受男友和前任女友共事，曹天嬌會生氣是正常的，怪不得她。

　　說到底，今天會引來這場災難，全是他的錯。

　　現在他只希望天嬌能平安到家，並能接受他的解釋，兩人和好如初。

　　「對不起，我姐還是不願見你。」穿著寬大運動衣褲的曹天媚走出大鐵門，滿臉歉意，因為曹天嬌下令不準申祗進曹家大門。「她說已經讓美國那邊的人直接跟你聯絡了，不會耽誤你的大事。」

　　向來怕男人的曹天媚，這幾天成了姐姐跟申祗之間的傳話筒，對他多了一份熟悉，態度不再像第一天般的畏怯。

　　「她……唉……」他歎了一口長氣，交出手中的花束。「麻煩你交給她，我明天再來看她。」

　　自從那天的衝突過後，曹天嬌就開始避不見面，他連續五天前來找她，但都見不到她人，讓他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沈重。

　　他還以為只要解釋清楚就可以和好如初的，唉……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姐姐這次的情況很奇怪，她沒有發脾氣，但整個人像是失了魂，問她什麼也不說，很不對勁。」曹天媚擔憂的說，「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做了二十幾年的姐妹，她還沒看過姐姐如此反常的模樣，她的脾氣向來是過來就算，不是一個會記隔夜仇的人，看來這次的事態很嚴重。

　　「是我的錯。」他將那天發生的事情一一說出，沒有任何偏袒。「……我以為天嬌只是一時生氣，沒想到她會這麼久。」

　　「你重重傷了我姐姐的心！」曹天媚一聽就聽出問題所在。「我姐一直以為你會跟她交往是因為她能幫到你，有利用價值，你並不是真心喜歡她的。」

　　「我是真心喜歡她，不是在利用她！」他氣惱地大聲駁斥。

　　「那就是你的表現還不夠，沒讓她對你有足夠的信心。」曹天媚的話一針見血。

　　「我……」他無話可說。

　　她說的沒錯，他連我愛你都說不出口，難怪天嬌不相信他是真心真意。

　　「我姐是個單純、沒心眼的人，她跟分手的男朋友都還是維持朋友關係，不像這次，對你避不見面，而且不準我們談到你，這表示她被你傷的很重。」曹天媚又接著說，「如果你不是真心對她，就請你不要再來了，一切到此為止。當然，我爸對你的資助不會改變。」

　　「我跟天嬌交往才不是為了你爸的資助，我現在就請你爸抽掉所有的投資！」

　　一再被人拿這點做文章，他也動了肝火。

　　「對不起，我只是想確定你對我姐的真心。若你是真心喜歡我姐，我當然希望你們能在一起，我會想辦法幫到你的。」

　　「謝謝……」他露出欣慰的苦笑。

　　「先別謝我。」曹天媚輕柔地笑說，「我爸最近因為我姐的關係，對你很不諒解，你小心一點，他可能隨時會找你麻煩。」

　　「……我知道。」他無奈地苦笑。未來丈人若真來找他出氣，他還能怎麼辦？只能罵不還口了。

　　「我會找機會開導我姐，你自己小心開車。」

第9章(2)  

　　告別曹天媚後，申祗心情沈重地開車回新竹。

　　過去這五天，他的情緒陷入前所未有的的低落，就算公司運作正常，業務接了好幾筆大單，他的心頭還是悶悶的，無法放開心。

　　沒想到曹天嬌對他的影響這麼大。

　　她在美國的那十天，他雖然想念她，但由於知道她很快就會回到他身邊，所以想念是帶著淡淡的甜，不像這幾天，一顆心苦澀難捱。

　　他這幾天食不下噎，睡不成眠，想的都是她那天心傷落淚的畫面，心揪痛成一圈，難受的要命。

　　想她、念她，偏偏卻見不到她，他現在終於體會到何謂相思苦，相思真的會要人命哪！

　　他痛苦得想要大吼大叫，更想大醉一場，最好醉倒忘了曹天嬌，他就不會感到痛苦了。

　　愛情，真是害人不淺哪……

　　「曹小姐，好久不見！」

　　「你跟申祗分手了嗎？」

　　「傳聞申祗是為了錢才跟你交往的，這是真的嗎？」

　　穿著簡潔灰色褲裝的曹天嬌看起來明顯瘦了一大圈，下巴都尖了，沈著俏臉隨著曹天媚快步走進活動會場，頭一次不理會記者的提問。

　　今天所舉行的慈善拍賣會是由妹妹一手策劃的，地點就設在某家五星級飯店的大型會議廳，拍賣物件全是由富家千金所提供的二手名牌衣物，所籌得的募款全用於流浪動物，所以她就算再怎麼不想出門，也得來給妹妹捧個場，因為這個建議是她幾個月前提出的。

　　自從半個月前跟申祗吵得不歡而散後，他每天都來家裡找她，但她都避不見面。

　　既然要斷，還有什麼好見的？

　　每次只要一想起那天發生的事，她的心就會揪痛成一圈，痛的幾乎讓她以為自己患有嚴重的心肌梗塞，甚至認為自己會因此而痛死。

　　他果然只是在利用她。

　　利用她，跟銀行成功貸款。

　　利用她，讓老爸金援他的公司。

　　利用她，打下美國市場。

　　他充分利用她對他的感情，一點也不在乎她是否會受傷，他好狠！

　　當兩人發生關係後，她還以為他對自己也同樣付出了真心，沒想到就在兩人感情升到最高點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只是個小三！

　　一下子從高端摔到地獄，摔得她好慘哪！

　　「姐，對不起。」曹天媚突然道歉，打斷了曹天嬌的思緒。

　　「哈？」曹天嬌茫然地看著妹妹，一開始還不明白為什麼要道歉，眼角餘光隨即看到了原因，整個人愣在當場。

　　竟然是申祗！

　　「天嬌……」申祗滿臉鬍渣，頭髮雜亂，看起來憔悴不堪，看得出他很久沒打理外貌了，以往清爽有品味的雅痞形象已不復見。

　　「媚媚，連你也要夥同外人來欺負我嗎？」曹天嬌氣得渾身顫抖，不敢相信地瞪著親妹妹。

　　她氣媚媚，更氣自己，為什麼看到他憔悴的模樣，還是忍不住關心他，她被他傷得還不夠重嗎？

　　「不要怪她，是我拜託她的。」

　　「你來做什麼？」她幾乎要尖叫了。

　　她不想見到他，不要看到他，否則她的心……她的心……

　　她的心無法承受再一次的打擊！

　　「我們能不能好好談談？」他走到她面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她看，像是要彌補過去半個月的分離。

　　「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麼可談的了！」她別過臉，背對他，冷聲拒絕。

　　這段期間，他來找過她十幾趟，她都避不見面，不是她乘機拿喬，而是不想在看到他了。

　　想也知道他一定是因為擔心老爸抽掉銀根，會讓他的公司陷入困境，才會不得已前來安撫她。

　　只可惜，她已經看透他的為人，再也不會相信他的鬼話了！

　　「天嬌……」他的神情疲憊，像是好幾天沒好好休息。

　　「別叫我！」她索性閉上雙眼，摀住耳朵，不看、不聽。「我要走了……」

　　三個人的異狀立即惹來不少人的好奇觀望，但曹天嬌管不了這麼多，她只想離他遠遠的，不再相見。

　　「姐，你就聽聽他怎麼說吧。」曹天嬌趕緊站出來替申祗說話，免得被有心人士拍照錄影，又鬧上新聞。

　　「媚媚！」曹天嬌氣急敗壞地瞪著妹妹，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所受的委屈，幹麼還替這個壞蛋說情？

　　「姐，聽他說什麼又不會造成損傷。」曹天媚拉著姐姐走到一間只有五平大的小休息室，裡頭只擺了四把椅子和一張小圓桌。「你們就在這裡好好談一談。」

　　曹天嬌將門輕輕關上，留給兩人獨立的隱秘空間。

　　被親妹妹設計，曹天嬌又氣又惱，偏偏一看到他，心還是不爭氣亂跳，完全無法控制。

　　不管被他傷得有多重，她還是無法忘情於他，真慘……

　　「天嬌……」

　　「你到底要說什麼？快說，我沒時間跟你在這裡閒耗！」她雙臂環胸背對著他，故意粗聲粗氣地嗆聲，以免態度軟化。

　　她真是孬！光是看到他憔悴的模樣，她的心就軟了一半，聽到他的聲音後，更是整個投降，但她不能也不願再讓自己陷入他設下的情網了，否則只會萬劫不復。

　　「……我好想你。」他貪婪地癡望著她。

　　她嬌軀大振，猛地晃動，幾乎站不住，一個不慎跌坐在最靠近的椅子上，轉身面對他，鳳眼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嗎？」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想起自己所受的委屈，越說越生氣。「你以為只要說幾句好聽話哄哄我，我就會傻傻地回到你身邊嗎？在你眼中，我就這麼好騙？」

　　「天嬌……」

　　「別叫我！」她再度摀住耳朵，猛搖頭，機動地怒吼。「我不想再聽你的謊言了！你走，離我遠遠的，我不要再見到你！」

　　「天嬌！」他突然單膝跪在她面前，雙手抱住她的腰，頭埋進她的腰腹，吸取她獨有的芬芳和柔軟，感覺終於回到人間。

　　這半個月來，他有如活在醒不過來的噩夢中，夢裡一直重複播放著她那天含淚離開的悲慘神情，偏偏他無法改變夢境，因為他正是一手造成這一切的元兇。

　　「你……」她像是遭受雷擊，緊接著淚水不自覺地潰決，雙手掩面，嚎啕大哭，哭出這半個月的所有痛苦和委屈。「哇……」

　　「別哭……」他伸手攬住她的背，緊擁她入懷，心疼有愛憐地柔聲撫慰。「是我不好，不該傷害你，都是我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她突然推開他，氣呼呼地罵道，「你利用我來救你的家業，我不怪你，因為那是我自願的，可是你不該玩弄我的感情！明明有女朋友，還跟我交往，你太可惡了！」

　　「我跟黃暄儀早就斷了——」他才剛解釋，就被她氣惱地打斷。

　　「那就是說你們兩人是趁我去美國時才背著我胡搞嘍？這更可惡！」被心愛的人背叛的苦，讓曹天嬌氣到口不擇言。「你跟那個狐狸精是不是在背後笑我傻？笑我笨得辛苦地去美國替你打江山，你們兩人卻在台灣談情說愛，當我是飯後笑話？你說，你還背著我跟多少女人來往過？她們是不是都跟我一樣笨，被你耍的團團轉，被你騙財又騙色——」

　　「天嬌！」他大聲呵斥，制止她的竭斯底裡，卻又引發她另一波淚水。

　　「你凶我？你做了錯事竟然還敢凶我？你是大壞蛋……」她轉頭就想衝出小房間，卻被他從身後緊緊抱住。

　　「你放開我，不要碰我，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我怎麼可能讓你離開我？」他喉頭發乾，苦澀地說，「沒有你的日子，我再也過不下去了……」

　　「還想騙我！」她哭腫的鳳眼怒視著他。「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嗎？」

　　「我從來沒有欺騙你的感情……」

　　「對，是我笨到自投羅網！」

　　「因為我對你是真心真意的。」他沒有理會她的挑釁，充滿血絲的俊眼毫不退卻，無謂地望進她傷心欲絕的眼。「我愛你。」

　　「你……你騙人！」她的聲音顫抖，淚花在鳳眸打轉，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神情看起來特別柔弱。

　　不要，不要用這三個字來騙她，她會受不了……

　　「我知道在這個時候說出我愛你，你一定無法相信，還會認為我又想騙你，可是我如果再不說，以後就更沒機會說了。」他神情苦澀，嘎啞著聲說。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表情淒然哀痛，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以前不管我怎麼逼你，你都不說，為什麼偏偏選在我心灰意冷的時候說？你害得我還不夠慘嗎？」

　　「我以前不說不代表我不愛你，而是我說不出來。」他伸出雙手，想碰又不敢碰她，只好頹然垂在身旁。「我是愛你的！當你去了美國之後，深深的想念讓我領悟到自己對你的感情不再只是喜歡，而是更深刻的感情。」

　　「……」她咬著唇嗚咽，不敢相信他的告白，偏又忍不住想相信，她多希望他說的是真話啊！

　　「那天你離開後，我原本以為只要跟你解釋清楚，我們就可以和好如初，沒想到你避我如蛇蠍，不見我面，也不接我電話。」他的聲音帶著哽咽。「心頭的苦悶隨著思念越積越重，壓得我喘不過氣，我這才體會到原來我對你的愛，早就超過自己所知道的，沒有你，我的人生再無意義。」

　　「你是為了你公司——」

　　「我已經跟你爸說過了，這個月會將他借我的錢連同利息全部還清。」

　　「這怎麼行！」她聞言一驚。「你公司的周轉會出問題的！」

　　「只有這樣做，才能證明我對你的愛跟你爸的錢無關。」他的眼神堅定毫不遲疑。「我不是一個會出賣自己感情的人，就算是為了公司，我也不會犧牲自己，你不要把自己瞧扁了。」

　　「你……是真的愛我？」她又喜又驚，但還是無法完全相信他的話，只能說她被傷得太重了，短時間內無法復原。

　　「我只跟你一個人說過我愛你。」

　　「那你為什麼找你的前女友來公司？瓜田李下，就不怕我誤會傷心？」想到那個陰險的女人，曹天嬌又一肚子氣。

　　「是我的錯，只怪我沒想太多，還以為她只是想幫我重建公司，誰知道……唉……」他不想再多談黃暄儀的是非。「我只能說，我跟黃暄儀那一段早就已經過去了，她對我不再有任何影響和吸引力。我的現在和未來，只有你。」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的唇瓣微顫抖，淚花又在打轉，只不過這一次是歡喜的淚水。

　　「我從不說謊！若是你不信……」他嚴肅澄清，突然單膝下跪，舉起右手。「我對曹天嬌是真情真意，若我有任何違心之論，就罰我——」

　　「別說！」她急忙摀住他的嘴，不讓他說出任何可能會傷到他自己的咒語。

　　「我相信你就是了。」

　　就算被騙，她也認了。

　　誰教她孬呢？寧可被騙，也不願他自食惡果。

　　只能說，她這輩子被他吃定了！

　　「天嬌……」他一簇而起，緊緊摟抱住她，低頭深深吻住她的紅唇。失而復得的滿足和幸福，充塞整個胸口，他終於又得回她了！

　　有曹天嬌做伴，他的人生將不再殘缺。

尾聲  

　　一年後

　　「恭喜、恭喜……」一些愛湊熱鬧的年輕人擠到新娘休息室，親自跟新娘道賀。

　　「嬌嬌，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新娘！」

　　「算你有眼光！」曹天嬌好不羞怯地坦然接受賓客的讚美。

　　「你還真敢說耶！」一旁的賓客聽了都覺得好笑。

　　「本來就是嘛……」化得比平時嫣紅的新娘妝，讓她看起來更加嬌艷，頭上直戴著鑽石造型的髮飾，穿上平口的合身紗禮服，腰部綴滿粉紫色絲質玫瑰花，膝部以下的設計有如雲朵般敞開，看起來就像美人魚公主般耀眼迷人。

　　「哈哈……」

　　「嬌嬌，你的伴娘真漂亮，能不能介紹給我們認識？」  幾個見獵心喜的青年才俊毫不浪費機會，目標放在一旁靜靜收拾東西的美女。

　　身為新娘的曹天嬌，除了本身容貌就美，又多了新娘的喜氣，看起來更是美麗奪人，而她身旁那名很少說話的伴娘，雖然全身包得緊緊的，臉上更是只化了淡妝，但天生麗質的嬌容，絲毫沒被曹天嬌的絕色壓過。

　　「她就是我妹妹，曹天媚呀！」曹天嬌滿是納悶地反問，「你們不是看過她很多次了嗎？幹麼還要我介紹啊？」

　　幾個人不敢置信驚叫出來，轉頭瞪著曹天媚。「她是曹天媚？」怎麼可能？

　　印象中的曹天媚，總是悶悶地低頭跟在曹天嬌的身旁，打扮老土又難看，根本看不出她長得是圓是扁，沒想到她這麼漂亮，簡直跌破眾人眼鏡！

　　「不好意思，各位請回到喜宴上，婚禮即將進行。」伴郎姜宇翔盡責地清場，與伴娘曹天媚一左一右地站在新人兩旁，隨著新人邁向他們人生的新旅程。

　　兩人交換婚戒，並在結婚證書上簽下名字。

　　眾人起哄，要求新人接吻。

　　「KISS、KISS、KISS……」

　　「我愛你。」申祗微微俯身，在曹天嬌的紅唇輕輕印上一吻，以只有她聽得到的音量訴說愛語，這是他答應她每天至少要說一次的愛的咒語。

　　公司已成功將抑制基因老化的藥物提煉做成防止老化的保健食品，單靠這項產品就讓公司還清了大半欠債，還名列全球最有潛力的十大藥廠，名利雙收。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認識了曹天嬌，他才能這麼順利地達成目標，他對她不但有著感恩，還有更深的情愛。

　　「我也愛你。」新娘回以溫柔幸福的嬌媚笑容，美得有如手上的新娘捧花，嬌美奪目。

　　當初第一眼見到他時，她就大言不慚說要嫁給他，之後經歷了一連串的考驗和波折，尤其在經過黃暄儀惡意製造的紛擾後，他們更懂得珍惜彼此，也終於修成正果。

　　雖然喝過不少醋，也經歷過不少苦難，但她還是很慶幸自己當初有主動追求真愛的勇氣，否則她一定會錯過他，世上就少了一對甜蜜戀人哦！

　　「你在笑什麼？」笑得他心裡發毛啊！

　　「我得意呀！」她下巴翹得高高的。「當初要不是我鍥而不捨地倒追你，我們就不可能認識，更不可能相戀結婚。」

　　「是是是……老婆大人英明！」

　　「知道就好。」她笑得更加得意，眼睛不小心掃到媚媚那一桌，看到媚媚擠在一堆婆婆媽媽裡，仍然避男人如蛇蠍，忍不住擔憂。「真希望媚媚也能早日找到屬於她的幸福。」

　　「她一定可以的。」申祗對小姨子一點也不擔心。

　　她雖然太過害羞內向，但本身條件好，一定會遇到識貨的有情人。

　　「嗯。」

　　「今天是我們兩人的大日子，我不準你的注意力放在別人身上，就算是你妹妹也不行。」夫妻間偶爾還是的吃點小醋，維持感情的熱度。

　　「是……」她傾身在他唇角印上一吻，甜蜜蜜地笑說，「我最愛你……」

　　經過幾段風風雨雨，這段感情淬煉得更加秘寶，她深深感受到他對自己深刻的愛戀，再也不會自尋煩惱，懷疑他的感情了。

　　當初若不是她獨具慧眼，死命倒追，哪能得到今天的幸福？

　　所以說，碰到喜歡的男人，一定要勇敢追呀！


　　【全書完】

((助跑~~~~~~~~~~~~~~~~~~)) 我推！
我一天不上捷克論壇就不舒服
{:4_3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