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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4-4 16:19:36

前言:

辰廣新沒想到父親這麼狠心,為了逼他回家,
不惜下達封殺令,讓他四處碰壁,找不到工作!
眼看著就要流落街頭,去當犀利哥了,
多虧嶽霓霓像天使般降臨,出面解決他的困境。
雖然堂堂男子漢跑來當男傭,聽起來實在有點遜,
但為了回報她的善良與信任,他使出渾身解數,
把生性迷糊又少根筋的她,呵護得無微不至……

與其說他是她的男傭,倒不如說是萬能的神燈巨人,
不但擁有好脾氣、好體力,讓她生活不再一團亂,
而且還長得超級帥,能夠撿到他,真的是賺到了∼∼  


第1章(1)

  「很抱歉,我們這座小廟容不了你這尊大神,請你另謀高就吧。」

  這已經是近兩個多月來,辰廣新第N次聽到類似的說詞,他不反駁,也不問原由,收拾私人物品後便離開。

  一開始,他還會忿忿不平,但現在,他只能無奈接受,畢竟他沒有權力要求別人力挺非親非故的他,和資本雄厚的大財團唱反調,那無疑是小蝦米對抗大鯨魚——找死。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會屈服,相反的,不平的境遇更激發他內心的叛逆因子,他就不信天下之大會無他容身之處。

  淩晨時分,沒有壅塞車流,騎著買來代步的自行車外出,辰廣新吐出一肚子怨氣,呼吸自由的清新。

  沒關係,只要自由,只要拿回對自己人生的主控權,就算被打壓、遭封殺,他也會堅持到底的!

  精神貫注在轉折的心思裡,一個轉彎,前方路旁停置的車輛忽地打開車門,他嚇得趕緊煞車,幸虧反應敏捷,及時穩住車子,沒有打滑犁田。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差點肇事的駕駛連忙道歉,表情比受害者還要驚嚇。

  「不要緊。」他沒有借題發揮,因為剛剛自己也有閃神,再加上眼前是嬌滴滴的女車主,總不好對人家惡聲惡氣。

  沒想逗留,他調整踏板,重新上路,不料後背包卻被某個力量給扯住,回頭一看,方纔那張花容失色的臉孔已換上討好笑容。

  「有什麼事嗎?」他納悶地問。

  「那個……可不可以拜託你幫我個忙?」

  嶽霓霓眨眨眼,出聲求援,「選人不如撞人」,既然碰上了他,不如就向他求助吧!

  辰廣新遲疑了下,同時也打量起她來。

  三更半夜,突然冒出個美女主動攀談,他可不認為是飛來艷福,反而要謹慎防備才是。

  不過,相較於他樸實的自行車加T恤球鞋牛仔褲,這女人開的是進口轎車,身上穿戴的衣物看起來就很有質感,不可能圖他什麼,可能是真的需要幫忙也不一定。

  「你說。」

  「我車子好像沒油所以不能發動,能不能拜託你幫我去買油?」嶽霓霓咧著一口白牙,感覺熱氣湧上臉頰。

  「呃……」有點扯,車子居然會開到沒油?辰廣新愣了一愣。不曉得這附近哪裡有加油站?

  「我知道下下個路口轉彎好像有個加油站。」像是洞悉他的問題,她立刻指著加油站方向。

  「喔,好。」他點點頭,隨即又有疑問。「不過,你怎麼確定是因為沒有油才不能發動?」他提出合理懷疑,因為汽車的機械問題很複雜,不是內行人不一定懂,尤其是女孩子家。

  「呵……一定是啦,我很有經驗。」她口吻肯定的揚起微笑。

  望著她不若外表嬌貴的率真笑顏,他有片刻的失神。

  毫無疑問的,她有一副姣好面容,氣質也好,但他此刻才注意到她有雙笑起來會勾人的燦亮眼睛,藏在嘴角的兩個梨渦像漩渦般,甜美得令人看一眼就不可自拔。

  他看著她快步走到後車廂取東西,包裹著曼妙身材的是一件嫩橘色雪紡衫,外罩白色鉤花針織背心,下半身的刷白牛仔短裙顯露傲人優點——一雙筆直修長、白皙無瑕的美腿,腳下踩著一雙米色楔型羅馬鞋,在這夜裡,耀眼得像是墜入人間的美麗星星。

  「喏,這個給你,要九五無鉛汽油,拜託了!」

  塞來的塑料桶和五百元鈔票讓辰廣新猛然回神。

  「連這個都有?」他搖頭失笑。

  「都說了我很有經驗咩。」她哂然,用自嘲掩飾慣性迷糊的窘赧。

  「那我現在就去了,你在這裡等我。」一手勾著塑料桶的手把,他轉頭調正車頭,踩動踏板往前騎去。

  太好了!有人願意幫忙解決她的困擾。

  嶽霓霓感激的望著他的背影,可沒想到他才騎沒三部車的距離,又折了回來。

  她訝問:「怎麼了嗎?」該不會反悔了吧?

  「喔,我是要說時間這麼晚了,你一個女生不要站在大馬路上,你坐在車子裡等我可能比較好,然後記得要把車門上鎖,窗子開一點就好。」

  交代完,他車頭一轉,又重新上路。

  嶽霓霓怔了一怔,再看著他離去,心頭湧上一陣暖意。

  他特地繞回來,就為了叮嚀她這些?對待素昧平生的她,他也如此細心留意?看來,她遇到了一個好人。

  姣美唇瓣揚起甜美笑弧,她採納他的好意,上車等他回來。

  辰廣新很快就買了汽油回來,此刻,他提著塑料桶,朝油孔注入買來的汽油,而嶽霓霓則站在一旁,側頭打量著他。

  他的眼神很正直,笑容陽光,身上有種剛毅內斂且讓人安心信任的氣質,輕易博取他人好感,讓人卸除戒心,不由自主的想接近。

  「欸,我叫嶽霓霓,你叫什麼名字?」深夜救援拉近陌生人之間的距離,嶽霓霓主動攀談。

  辰廣新分神看了她一眼,她的探問很單純,態度落落大方,眼色清澈,不像之前那些常在他身邊打轉的那種女生,藉著自身優勢賣弄風情,言行舉止透露著曖昧勾引。

  「辰廣新,星辰的辰。」他淡淡牽唇。

  「辰廣新……」她喃喃重複,記下他的名字。「你還是學生嗎?」

  她覺得他有股說不出的氣質,健康陽光中又帶著優雅貴氣,可是他的穿著簡單樸實,還騎著自行車……很難揣測他的身份,索性直接問。

  「我看起來年紀這麼小嗎?對於一個已經離開校園生活有一段時間的人來說,你的問題是一種讚美。」笑容擴大,憂鬱的心情莫名明朗了起來。

  「不是嗎?」她納悶的眨眨眼,覺得好奇。

  「不是,我二十七歲了。」他據實說,年齡對男人而言並不是秘密。

  「嘿,我還比你大兩歲耶,叫姊姊。」她不知在樂什麼,一記如來神掌巴向他肩頭。

  他手中的塑料桶一歪,幸好裡頭的油快倒完了,否則就要造成災難,他趕緊穩住,撇唇斜睇她一眼。

  差兩歲算什麼?居然要他叫她姊姊?!

  不過話說回來,她倒是一點也不像已經二十九歲了,如果說她二十三、四歲,他還比較相信。

  「喏,加完了,你去試試能不能發動?」加完油,他把塑料桶放進沒關上的後車廂。

  「好。」嶽霓霓坐進駕駛座,轉動車鑰匙,車子引擎果然可以啟動了。「沒問題了。」

  「你待會兒還是去把油加滿比較保險。」他站在車門旁,居高臨下的睨著她叮嚀。

  「嗯,我知道。」她淺揚唇瓣,雖然他年紀比她小,但看起來比她沈穩謹慎得多。

  任務完成,他轉身騎上自行車。「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欸,辰廣新,我要怎麼答謝你?」見他這樣就要走了,嶽霓霓急急下車叫住他。

  「只是舉手之勞,有什麼好答謝的。」他勾起嘴角,淡淡一笑。

  「可是……」她莫名覺得就這樣說咕掰,好像很可惜,偏偏擺在車子裡的手機挑在這時候唱起歌來,害她忽然手忙腳亂了起來,手機鈴聲讓她緊張,但眼前又想和他多說幾句話。

  「真的沒關係,不用介意。」他安撫地說。「你先接手機吧。」

  她誠懇的樣子很可愛,光是這樣,就教他心情愉快,不需要什麼回報,就覺得這趟奔波值得了。

  「呃……那你等等哦!」彎身坐進車裡,嶽霓霓打算用幾句話解決手機裡來電的人。

  目光在她臉上留連了一會兒,辰廣新就悄悄的騎車離開了。

  畢竟再留下來等她,豈不很像是貪小便宜要索取什麼報酬似的?

  他只是純粹幫忙,沒想其它。

  雖然照理說,她是他喜歡的類型——落落大方,嬌俏開朗,兩人可以進一步認識,做做朋友,但他們相遇的時間不對。

  現在的他,一無所有,正面臨困境,沒有資格風花雪月……

  這一次愉快的邂逅,就讓它在今夜結束吧!

第1章(2)  

  什麼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站在人群裡的辰廣新,擡頭望著冒著駭人火焰和濃煙的老舊公寓,內心有著最深的體認。

  身邊傳來的討論聲浪,疑似公寓二樓的住戶電線走火,人又不在家……他住在三樓,被濃煙熏得只能往樓上跑,所幸消防車來得不算遲,用雲梯車救下了住戶們,不過雖然無人傷亡,火勢還在延燒,財物損失難以估計……

  別人如何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將會更拮據!

  當初離開家裡,他只帶走抽屜裡的三萬多元現金和一台筆電,信用卡、提款卡全都被父親擋了下來,變成了沒用的廢物。

  現在住處燒掉了,他勢必得再重新找個住的地方。

  離家出走兩個月,除了押在房東那兒的押金,他身上的錢買了自行車、幾件衣服以及日用品……再應付工作幾天就被請走而只能領幾百元的生活,他手頭已經緊到一個程度!

  他不是沒本事,而是沒地方敢用他,找不到工作,他就算會十八般武藝也沒有用。

  被財大勢大又神通廣大的父親封殺,是人禍;好不容易找到的落腳處,卻慘遭祝融肆虐,是天災……天災人禍齊至,阻擋他主張自由的路,難道,連老天爺都站在父親那邊嗎?

  他不想這樣屈服,不想讓霸道獨斷的父親控制他的人生,他不想在心不甘、情不願的情況下去接受任何安排!

  可如今這樣的遭遇,他實在很挫敗,灰心茫然的懷疑再用不了多久,就要很沒志氣的妥協了。

  「唉……」雖然沒有歇斯底�的仰天長嘯,但望著四處竄動的焰火,他不禁歎息搖頭。

  「嘿,辰廣新!」

  一把嬌脆嗓音驀地穿透週遭嘈雜噪音,傳進他耳裡,將沈浸在沮喪低迷心情中的他給喚回神,反射的轉過頭一瞧,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張眼熟的嬌美容顏。

  「嶽霓霓?」辰廣新眼睛一亮,很快的想起她的名字,或許該說一直記在腦海裡。「你怎麼會在這裡?」他訝異問道。

  「我來找朋友的,她住在斜對面大樓,我正要離開。」她解釋道,好奇的看向他,促狹地問:「那你呢?該不會……是來看熱鬧的吧?」

  之前那次沒能好好道謝,他就離開了,她心裡總覺得懸著什麼,還帶了點莫名的遺憾,沒想到今天能夠再遇見,所以剛剛一在人群裡看見他後,她就不假思索的跑過來找他了。

  「我不是來看熱鬧的。」他牽動嘴角,笑得很無奈。

  「不然咧?」她直覺再問:「跟我一樣是路過?」

  「三樓,我住的地方。」他擡頭,指著被火舌濃煙吞噬的樓層。

  「……」嶽霓霓窘得啞口無言,微笑僵在嘴角。

  她為了再度相遇而開心,還開玩笑的問他是不是看熱鬧,結果居然是他家火燒厝了?!

  「那、那……」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所以口吃結巴,後來才反應過來。「你的家人都平安嗎?」

  「我一個人住。」

  「那還好。」她拍拍胸口,籲了口氣,關心的將他打量過一遍。「你看起來也沒受傷。」

  「人是沒傷到,不過得開始擔心上哪兒找房子住了。」太沮喪,辰廣新忍不住說出心中憂慮。

  嶽霓霓看向彷彿烏雲罩頂的辰廣新,他身上穿著單薄的休閒短褲和T恤,腳下踩著拖鞋,手裡只抱著一台筆電……他這麼狼狽,看樣子逃出來時是真的很緊急。

  是人都有惻隱之心,更何況他是曾經好心幫助過自己的好人!

  「先到我那兒住吧。」心中湧上的同情令她脫口而出。

  辰廣新瞠目,訝異的看向她,懷疑自己聽到的。

  「你說什麼?」

  「現在都已經晚上十點了,你臨時應該也找不到地方住吧?」她純粹出於善意,想法很單純。

  「這……不會不方便嗎?」困頓的他其實沒有猶豫遲疑的資格,畢竟此時此刻,她願意伸出援手,他真要謝天謝地了。

  「不會,我家還有空房可以讓你住,如果你覺得環境OK的話,可以暫時住下來。」她直覺的開口。

  她從不曾有找室友同住的打算,但因為是曾經幫助她的辰廣新落難,所以對他例外。

  聞言,辰廣新更訝異了。

  該說她太善良單純,還是神經太大條?難道她不知人心險惡,居然還說他可以暫時住下來?!

  「你都不怕我是壞人嗎?」他不禁問道。

  嶽霓霓像是聽到笑話似的哂然搖頭,看著他的目光如清溪澄澈,蘊含的信任對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來講,是莫名多了些。

  「如果你是壞人,那天就不會幫我,而且我一開始差點害你摔倒的時候,是最容易洩漏本性的,可當時你很有肚量的說沒關係。」

  「就衝著你的信任,我就算是壞人,也唯獨不對你使壞。」見她記得這麼清楚,一抹淺笑不由得躍上嘴角。

  她的雪中送炭令他心頭暖熱,而她此刻的出現對他來說,也無疑是天使降臨,在他低迷灰暗的心裡,迤邐進些許光亮。

  嶽霓霓因他話裡說的特權,而綻開笑靨。

  「我相信壞人只是少數,天底下,還是好人居多。」

  「我要是能學你這麼樂觀開朗就好了。」辰廣新不由得歎道,這幾個月來,他的心情真的很BLUE。

  「那就來住我家慢慢學啊!」她順勢說,邀約的態度很熱情,可不是應付、客套的場面話。

  「突然帶個男人回家,你家人會不會……」他不想造成她的困擾。

  她大方坦承:「這點你就不用擔心了,我目前一個人住。」

  「那更要避諱了!你不怕和男人同住的消息傳出去,會破壞行情?」他幽默的說著顧慮。

  「哈!」她佯裝傲嬌的昂著下巴哼笑。「行情太好也是困擾,稍微平衡一下也不錯呀!」

  這點他倒是毫不懷疑,畢竟她的好條件是顯而易見的。

  「好啦,不用不好意思,就先來我家住吧。」她咧著笑,繼續遊說。

  不可諱言的,她是及時雨,解決了他的困境,他再推拒就太矯情了。「謝謝你幫我這個大忙。」他接受了她的好意,由衷道謝。

  「俗話說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嘛,你那時候幫我,我這時候就幫你呀!你不要我謝你,我也不要你謝我。」她直率的拍拍他肩膀,大概是受好友田藝的感染,舉手投足也帶了那麼點豪邁味道。

  看向她笑咪咪的水亮眼眸,彷彿月光下湖面的瀲灩光點,他也跟著她笑了,困境不再是困境,煩惱似乎也沒那麼困擾了。

  雖然說施恩不望報,但他不由得要慶幸自己那晚幫了她。

  天無絕人之路,這句話,真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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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4-4 16:21:01

第2章(1)  

  嶽霓霓所住的大樓,是新蓋沒幾年的新建築,她住在第十五層,樓中樓格局,歐風裝潢,建材講究,有六十幾平大,從各方面都看得出來,她身家不凡,不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就是被包養的身份。

  辰廣新直覺認為,嶽霓霓不可能是後者,因為她身上散發出嬌貴氣質,明顯就是被養在溫室裡的花朵,而且他更相信,嶽霓霓不可能放縱自己墮落到去當別人的地下情人。

  探問後也證明他的推測無誤——她父親經營鞋業,是知名的老字號女鞋品牌,而她是想搞獨立才搬出家門獨居的叛逆千金,似乎和他一樣同是天涯淪落人。

  可繼續問下去,他才知道兩人差很多!

  明明同樣想離家獨立,但她家裡還是支持著她,給她豪宅名車和資助,讓她衣食無憂,可以隨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反觀他,一離開家裡,所有的路就陸陸續續被截斷,擺明要讓他無路可走,乖乖回家接受安排。

  難道,是因為兒子與女兒的差別?

  他才離開兩個多月,就被封殺得快要流落街頭跟犀利哥搶飯碗了,而她卻是標準的快樂單身女郎。

  人比人,真的是會氣死人!

  不過,他對她還是羨慕多餘嫉妒,感謝又多於羨慕的。

  所以在入住嶽霓霓家的第四天,辰廣新已從房東那兒拿到退回的押金,回程就在生鮮超市買了食材回家做飯,決定以實際行動來表達心中的感謝之意。

  約莫五點半,外出的嶽霓霓回到家,對屋子裡瀰漫的食物香氣感到意外,下意識朝向香味來源處走進。

  那光潔明亮宛如樣品屋的廚房裡,一個男人正在忙碌的大展身手,她訝異兒愣怔地望著那欣長身影。

  很多男人穿起圍裙總是扭捏不自在,不然就是很奇怪,但他腰間盤著銀灰色圍裙,動作有條不紊,神情專注而自在,看起來竟是格外的迷人。

  「哇塞,我沒有看錯吧?你居然會做菜?」她被引誘上前,忍不住驚訝的發出讚歎。

  「唉?你回來啦!肚子餓不餓?」一見到她,辰廣新的唇角便上揚,俊臉淨是親切笑意。

  這些天,她不只是邀請他住下,連吃的方面都不忘招呼,所以他臨時要做晚餐,也不需要提前告訴她,因為他知道她一定會在用餐時間之前返家,而且是空著肚子找他一塊兒吃飯。

  「本來不怎麼餓,但是看到這些忽然就變好餓了!」她好奇的掀開湯鍋,撲鼻香氣讓她嘴角的瞇起眼深嗅。

  「這些食材都準備好了,只要下鍋料理一下就可以吃了,大概再十五分鐘,你先去換衣服、洗洗手。」她期待的模樣,讓他覺得自己的用心很值得。

  「遵命。」快要垂涎三尺的嶽霓霓聽話的趕緊去打理好自己。

  在家吃飯的好處,就是不必講究穿著,蹬著虐腳的高跟鞋。

  她很快的卸下飾品和彩妝,褪下正式的裙裝,換上輕鬆舒適的T恤和瑜伽褲,再把一頭長髮綁成馬尾,期待的來到飯廳。

  「默契不錯,時間抓得剛剛好。」辰廣新添好了兩碗白飯,和她一同入座,開始介紹彩色。「這是鳳梨蝦球、沙茶空心菜、椒汁白肉,湯食香菇雞湯。」

  「你真是太犯規了……」嶽霓霓搖頭晃腦的,咬著筷子前端,猶豫的不知要從哪道菜下手。

  「嘎?」他一愣,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規。

  「長得呢,是一表人才,品性到目前為止也好沒話說,在這兒做客還會幫忙整理打掃,現在居然連做菜燒飯都會?這麼優秀還不犯規嗎?」

  嶽霓霓不吝嗇的讚美他,夾了顆蝦球放進嘴裡,頰側鼓鼓的,甜甜的美乃滋裹著新鮮蝦肉,口味不輸外頭餐廳。

  原來是這個意思!辰廣新曬然。

  「住這兒打擾你,幫忙整理一下環境是應該的,做菜是興趣,在外地唸書時,有空就試做,做出興趣。」他解釋著。

  因為學習力和領悟力強,所以很多東西他只要稍微用心看一下就可以學會,烹飪也是如此。

  嶽霓霓再吃了口椒汁白肉,是她沒聽過也沒嘗過的菜,薄薄肉片伴著不辣的青辣椒,底下鋪著已去頭尾的豆芽菜,白色湯汁是花椒特有的香氣和微麻的口味,既特別又下飯。

  她睇看他,蹙眉抑著笑意。

  「你這樣我壓力好大。」

  「只是一頓飯,你不用有什麼壓力。」他連忙道。

  「我是指你比身為女人的我還賢惠,所以讓我覺得壓力很大。」

  養尊處優慣了的她,對家事廚藝一竅不通,生活態度是標準的大事謹慎、小事散漫、可偏偏被她視為大事的事並不多,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迷糊健忘、神經大條,唯一在行的就是怎麼打扮自己,最有興趣的是房地產投資,現在則是致力於將興趣與發展成事業。

  辰廣新微怔,然後笑開。「現在這時代,從前那種男主外、女主內的界限已經模糊了。」

  「不錯嘛,沒被沙文主義給洗腦。」嶽霓霓對他更欣賞了,主動替他和自己另外舀了碗湯,淺啜之後又讚不絕口。「哦,這雞湯超贊!你怎麼那麼厲害,每樣菜都那麼好吃!」

  他但笑不語,見她吃的津津有味,心中湧現滿足於成就感。

  「……要是家裡每天都有這麼美味的東西可吃,那我根本就不想去吃外食了。」她繼續滔滔不絕的稱讚著,未幾,突然想到了個新點子。

  「唉,我們打個商量,反正你還沒找到工作,就暫時住下來,一個至少煮個四、五餐給我解解饞,平時就只要維持環境整潔就好,或是幫我繳一些水電瓦斯的費用……不需要房租,我再算薪水給你,這樣好不好?」

  雖然是臨時起意,但這一方面可以解決他同時要找房子、找工作的麻煩,一方面也算方便自己,她越想越覺得是兩全其美的好方法。

  辰廣新迅速考慮衡量,在父親的阻撓下,別說是他專長的財金工作,連一般小規模公司行號的工作他也做不長,學生時代考的一整疊證照也如同廢紙,派不上用場……

  或許,暫時接受嶽霓霓的提議,避過這風頭,時間一長,父親也不會盯得那麼緊,到時候他再找其他工作。

  「好啊。」思付片刻之後,他爽快的做出決定。

  雖然工作內容與幫傭沒兩樣,但大丈夫能屈能伸,這狀態也只是暫時的,沒什麼好猶豫的。

  「真的?」她驚喜訝問。

  本來只是問問看而已,不抱太大希望,畢竟形同男傭的工作不是每個男人都願意接受的,沒想到他竟一口答應了。

  「當然,這麼輕輕地差事,我還不要的話,豈不是傻瓜?」他一副撿到便宜的口吻。

  其實,他明白她是出於好意才會這麼提議,目的是想要幫他減少這個過渡時期的壓力。

  「太好了!那就這麼說定嘍!」嶽霓霓笑瞇瞇的朝他伸出小拇指。

  辰廣新先是對她的舉動一愣,隨即意會過來,也曬然的伸出小拇指和她打鉤鉤,就這麼展開頭顛覆他身份的男傭生涯……

  雖然堂堂男子漢跑來當男傭、聽起來有點遜,但因為父親的阻擋,縱使辰廣新有十八般武藝也英雄無用武之地,所以只好暫時我在嶽霓霓這兒,視情況再來做打算。

  也多虧了嶽霓霓收留,他可以不必面臨更困頓的窘境,生活不但穩定多了,也不必因為找工作暴漏行蹤兒不斷被炒魷魚,離家的這兩個多月以來,他都快被燒焦了!

  為了回報嶽霓霓的善良和信任,他盡責的做好每一件事,包括她說過的,甚至她沒說過的。

  「奇怪?怎麼會不見了?」

  嶽霓霓起床梳洗後,打算自己清洗前兩天穿的貼身衣物,可更衣間的置物籃裡卻空空如也,她納悶找著,最後在洗衣房發現線索——

  「別動!」她瞪大眼睛叱喝。

  「怎麼了?」辰廣新嚇了一跳,動作乍停,手裡還拿著粉色絲綢布料,滿心疑惑。

  要死了!她和他關係清白,這麼隱私的內在美怎麼可以落入他手裡?

  不知道有沒有異味被他聞到?不知道有沒有髒汙被他看見?啊……丟死人了,教她拿什麼臉面對他啊?

  嶽霓霓滿臉通紅,快步走近,緊張兮兮的奪下他手中的小褲褲,和已裝進洗衣球裡的蕾絲胸罩。

  「這個我會自己洗,不用麻煩你了。」羞窘得不好意思正視他,嶽霓霓連忙包著貼身衣物落荒而逃。

  看著她來去一陣風的身影,辰廣新再看看自己空了的手,呆了一呆,這才反應過來。

  剛才,她臉頰上那瑰麗嫣紅的霞彩,是因為不好意思兒臉紅嗎?

  他還以為她外向大方,在男女互動上也豪爽率性,應該不拘小節,沒想到,她會對此介意緊張……

  不過,她臉頰嫣紅的樣子,宛如一朵盛開的芙蓉花,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可愛,打扮過真迷人!

  她說她幾歲?坐二望三了是嗎?二十九的輕熟女,已經不太會有這樣嬌羞清純的臉紅反應了吧?

  果然人是不可貌相的,那清純的反應讓本就善良率真的她更是加分了。

  惹人喜愛的女人,不管幾歲,一樣還是惹人喜愛。

  辰廣新繼續動作,加入洗衣精、按下洗衣按鍵……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旋律,透漏了他輕快的好心情。

  或許,不是她撿到他,反而是他撿到個寶!

第2章(2)

  嶽霓霓並沒有因為內在美事件而羞赧彆扭太久,雖然真的覺得很窘,但身為新時代女性,又是比辰廣新年長的姐姐級身份,她告訴自己,若無其事才是自在相處之道。

  同時,她也清楚意識到和自己同住的可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子漢,各方面還是得留意才行。

  例如,她不能圍著浴巾就離開臥室,不能穿著清涼睡衣在客廳晃、不能做一些有違她淑女形象的舉動……

  不過,真要計較的話,跟辰廣新同住的好處,還是比不方便的部分多拉。

  就拿現在來說吧。出門有司機,多方便!待會兒她抵達目的地只要下車就好,不需要為了找停車位急得快吐血,而且他開車很穩,不搶快,也不會慢的像烏龜,讓人很放心。

  她所知道的年紀比她小的男人,通常都是幼稚又輕浮,可他不一樣,散發一種穩定的氣質,彷彿待在他身邊,她就不必擔心自己的迷糊少根筋會出狀況,因為他一定可以幫她處理解決。

  嶽霓霓下意識督看旁座專心駕駛的辰廣新,從側臉剛毅的視線,微抿的嘴角、專注的視線……一路看向他勁健結實的手臂,到那握著方向盤、指節分明的手,不出所料拿著她貼身的畫面,甚至想到自己的肌膚被那手撫觸,忍不住臉紅心跳起來。

  她是著了什麼魔啊,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聯想?雖不成過入熟女階段,就開始慾求不滿了?

  老天!真是羞死人了!

  她趕緊擡手扇風,驅散湧上臉頰的熱氣。

  「是不是很熱?空調要不要調強一點?」辰廣新立刻注意到她的動作,體貼詢問。

  「對,很熱,溫度調低一點好了。」她尷尬一笑,努力甩開腦中遐思。

  驀地,手機鈴聲響起,正好緩解她的胡思亂想。

  嶽霓霓拿出手機接聽,和對方講完電話後,一臉困擾的看看腕上手錶,兀自推算著時間。

  「嘖,真的是澳客!」

  「有什麼問題嗎?」

  他分神督看她一眼。

  「這個黃先生跟我約一個小時候去看我大直那間房子。」她撇嘴回答,眉心皺成一座小山。

  她對家裡經營的鞋業沒興趣,偶爾手癢才會設計自己喜歡的鞋款讓設計團隊去評估,她熱衷的反而是房地產。

  二十歲時為了給朋友做業績,用從小到大的積蓄加上家裡的贊助,第一次買了間小套房,結果誤打誤撞,三年後轉手獲利數百萬元,從此開啟了她對房地產投資的興趣。

  之後她用賺到的錢再去買房子,出租收租金付房貸……直到三年前,她堅持離家獨立,在疼愛她的父親大力資助下,她更壯著膽子放手投資。

  或許是運氣好,也或許是她眼光準,幾乎把投資房地產當做正業的她,已經快要能完完全全獨立,甚至能把父親的資助原數奉還了。

  現在她手上投資了幾間數十小平數房子,有的出租收租金,有的經過整理和簡單裝修,賣相很好,所以她不委託中介,自己銷售。

  本來呢,她是仗著自己時間多的是,卻沒想到還是會有分身乏術的時候……都怪那黃先生,說風是雨,可偏偏做決定卻又不幹不脆,羅裡囉嗦!

  「這樣應該來不及。」辰廣新一聽,馬上否決。

  她現在就是要帶人看房子,對方會用去多少時間很難掌握,而且要從文山區開到大直,碰上塞車的話,肯定來不及!

  「而且討厭的是,這個黃先生已經約看五次,這次都第六次了,卻老是嫌東嫌西,又亂砍價,講來講去都是重複的話,我實在很懶得再花時間跟他周旋……」她忍不住對他抱怨。

  「可是你剛答應了不是嗎?」他剛剛從她應話中,聽到了大概。

  嶽霓霓無奈的胯下肩膀,想到要再應付魯小小的黃先生就覺得累,這回肯定又是要白跑一趟,浪費時間了。

  未幾,她靈光一現,眨巴著眼睛看向他。

  既然無法分身,正好有他可以代替啊!

  「不如你去吧?」她信任辰廣新,他氣質沈穩,談吐不差,反應也敏捷,只是帶看房子而已,絕對沒問題的。

  「我?」他愕然揚聲,覺得她想法太天真。「我對那間房子完全不瞭解,如果他提出什麼問題,怎麼回答?」

  「這還不簡單!」她根本對那黃先生不抱任何希望,只要有人帶他看看房子,應付一下就好。「我現在就把房子的基本資料和售價底限告訴你,到時候要是再有什麼回答不了的問題,你可以隨時打手機跟我聯絡啊!放心啦,根本不可能做成那個黃先生的買賣。」

  「那如果他真的買呢?」

  他倒是覺得,除非黃先生另有所圖,否則怎會同一間房子約看六次呢?一定是有中意,只不過可能因為什麼因素還在猶豫,才會遲遲做不了決定。

  「他很機車,很愛嫌,很會亂殺價。」嶽霓霓忍不住批評,但沒辦法,她得讓心裡準備,免得到時被黃先生看出來。

  「可是那並不代表他一定不會賣啊。」他失笑,她的形容讓他更想去會會那位黃先生。

  嶽霓霓橫睇向他,發現他有時還挺固執的,想法不容易被動搖。

  「呵,如果你這次賣的成,我十五萬給你吃紅。」她楊唇輕笑。難纏的黃先生跟臨時被委託的售屋菜鳥,怎麼想都不可能成交。

  「真的?」他訝問。

  該說她大方,還是壓根兒不相信他?

  「手機拿來。」她朝他攤開手掌要求道。

  辰廣新納悶的拿出手機交給她,見她摸索了下,清清喉嚨後再開口——「如果辰廣新今天把嶽霓霓在大直的房子賣出去,可以得到吃紅十五萬元。」

  辰廣新督看她的舉動,忍不住莞爾的搖頭失笑,「需要這麼認真嗎?」

  「有錄音為證,我不會賴皮的。」她笑瞇瞇的把錄好的承諾的手機放回他胸前的口袋裡。

  「既然你都寄出獎金了,我哪有說不的道理。」他勾起嘴角接下挑戰,更何況以他現在的身份,本來就該為她效力。

  「喏,這串是那間房子的鑰匙……」嶽霓霓從包包裡拿出一大串的鑰匙,解下其中一小串給他,再拿出紙筆,一邊抄寫資料一邊說明。「我待會兒下車後,你就趕過去,我把黃先生的手機號碼抄給你,還有地址是……」

  辰廣新一邊開車,腦子裡也吸收著她丟出的資訊,牢記重點。

  不為錢,不為其他,僅僅為了不讓她看扁,他也要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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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4-4 16:22:14

第3章(1)

  台北市的傍晚,是人潮車潮最壅塞的時間,嶽霓霓結束看屋之後,就近找了間複合式餐廳,一邊喝飲料休息,一邊等辰廣新來接她。

  之前他來電說已經看完房子,她帶著看好戲的口吻問他結果如何?他卻賣關子說見面再講,害她快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死。

  不可能成交的,她跟黃先生接洽了那麼多次都沒談成,怎麼可能狀況外的辰廣新一談就成?

  可是他的態度和口氣那麼的胸有成竹……,不,他一直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老成樣,絕對不是因為談成了交易。

  但是,既然不成功,直說就好了,幹嘛還說要見面再講?

  「霓霓,你為什麼一直揪自己頭髮?」一道熟悉的低沈嗓音傳來,帶著濃濃笑意。

  嶽霓霓猛然回神,下意識擡頭望向眼前男人。

  「咦?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發呆的時候。」他勾著嘴角落座。

  他踏進店裡,一眼就看到了她,可看著窗外的她似乎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會兒蹙眉、一會兒嘟嘴、一會兒又歎氣……表情豐富多變,連他來到她面前都沒發現,甚至揪起頭發來了。

  店員隨後送來水杯和menu,嶽霓霓倆是決定就在這兒用晚餐,電玩東西後,她迫不及待的追問。

  「怎麼樣?沒成對不對?」她見辰廣新但笑不語,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我就說嘛,那位黃先生難搞定,你也見識到他的龜毛了吧?其實你也不用失望,談不成是正常的,談得成才奇怪。」

  「你三天後的下午兩點有空嗎?」他突然開口問。

  「嘎?」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讓她愕然一頓,然後愣愣的回答:「有啊……要幹麼?」

  「這裡是十萬元訂金,已經跟黃先生約好三天後簽約,成交價比你的底價要高出三十萬。」辰廣新從夾克裡拿出十萬元現金,以及簽收時間跟大樓管理室借複寫紙來寫的一式兩份收據。

  出乎意料之外的結果和那一大疊千元鈔,令嶽霓霓目瞪口呆,整個冷到外太空去,看著辰廣新的眼神像看到外星人。

  「怎麼可能?」她不敢置信的低喃。

  他好笑的反問:「為什麼不可能?」桌上擺的鈔票可不是玩具鈔哦。

  她詫異的模樣讓他忍不住覺得虛榮起來,好像自己談成這筆交易真的很棒,其實他覺得自己是撿到現成的便宜,因為黃先生很喜歡這間房子,只要先排除他的顧慮猶豫,就很好說服,一點也不龜毛。

  「你怎麼辦到的?」她瞠圓了眼睛,好奇極了。

  那個黃先生真奇怪,是看她不順眼嗎?為什麼不肯跟她買,反而跟代替她前往的辰廣新買?

  「就聊了很多。」他一言以蔽之。

  她哪那麼容易打發啊?不死心的繼續追問:「聊?都聊了什麼?」

  「從大環境聊起,分析經濟景氣、股市狀況、評估各家銀行房貸利率、個人理財投資概念……連個產業市場動態都聊到了,最後再聊到那間房子……」辰廣新簡單解釋。

  黃先生對這些有興趣,半懂不懂的自尋煩惱,所以才會裹足不前,既想買,又猶豫。

  兩人聊過之後,黃先生一方面覺得相談甚歡,一方面訝異於他的分析很見解,同時也認同他的看法,當然,他也使了寫小伎倆,例如透露那房子的搶手,已經有幾個向屋主接洽,再遲可能就會錯過,難得看中意的房子,於是黃先生爽快的到提款機領錢下訂。

  嶽霓霓聽了辰廣新的解釋,一整個頭昏腦脹,更覺得奇怪了。

  什麼經濟景象、投資理財巴拉巴拉的?她根本沒那種腦筋去費神。

  不過,年紀比她還小的辰廣新怎麼動這麼多?那可不是隨便唬哢瞎掰就能講得出來的!

  「你怎麼懂那些?平時有在研究?」她吶吶問道。

  「我是T大財金系的,該有的證照全考齊了。」想起這陣子完全派不上用場的學歷證照,他的心情不禁往下跌。

  聞言,嶽霓霓不禁咋舌。

  她知道念財金的在求學階段都致力於考證,那對資質教駑鈍的人,並不是容易的事,可他說他全考齊了?

  他應該去當會計師、精算師、證券分析師、投資顧問經紀……可她卻讓他委屈的當她家的幫傭?

  「那把你留在我家做那些事……」想到自己把高材生當男傭,她不安了起來,覺得自己浪費人才。「這樣豈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你不用想太多,我剛離開之前的工作環境,想要先休息一陣子,能夠待在你哪兒,我很感謝。」他隨口找了理由來隱瞞自己的家世背景,在現階段還不希望讓她知道太多。

  她遲疑的瞥看他。

  「真的嗎?」

  「真的。」他口吻肯定,隨即轉移話題,好消除她的疑慮。「欸,那房屋完全成交過戶之後,你可別忘了我的獎金哦!」

  「知道啦,我嶽霓霓向來說話算數。」她拍胸脯、掛保證。

  這房子她是逢低價買進的,這會兒脫手可是賺了一筆呢,她做人很大方的,當然會答謝他嘍!

  不過這辰廣新,愈看愈覺得他很神秘,超像武俠片裡那種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該不會哪一天,發現他其實有著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嚇死人身份吧?

  呵呵,這年頭哪還有這種事?她真的是想太多了。

  不過對於辰廣新,她是真的該刮目相看了!

  猶豫經常得買賣不動產,嶽霓霓有專門配合的代書事務所,負責她CASE的地證士叫做連保森。

  他是個三十七歲的中年男人,帶著金框眼鏡,平時因為工作關係使然,必須予人信賴感,所以刻意不苟言笑,營造嚴謹沈穩的樣子,不過只要見到心儀的嶽霓霓,他就是經常ㄍ一ㄥ不住形象。

  「霓霓,恭喜你啊,賣得的價錢還不錯。」送走已簽定合約的黃先生,連保森對嶽霓霓改了稱呼,這房子買進賣出都是由他經手,他很瞭解其中獲利多少,因此想她道賀。

  方纔一直都是稱呼嶽小姐,專門轉眼就改成了霓霓?

  一旁的辰廣新微感納悶,暗暗觀察兩人互動。

  「這要歸功於他呀。」嶽霓霓綻開笑容,用大拇指獻寶似地指了指辰廣新。

  「那位黃先生我接洽好多次都沒成功,結果他一接手,馬上成交。」

  「哦?」

  連保森打量的眼光即刻挪向那一直守在嶽霓霓身旁的年輕人。

  他對他沒有好感!

  從坐在這張會議桌旁開始,這年輕人就以一種類似監看的神態默默看著整個過程,他冷銳的眼神彷彿在檢視他的做法是否正確?幾次視線交會,他以為他會收斂目光,但他卻仍目光灼灼,不閃不避……雖然他沒說幾句話,仍帶給他一種莫名的壓力。

  「啊。剛才來得太匆忙,忘了跟你介紹了。廣新,這位是連保森連大哥,我房屋買賣方面的事都是請他幫我處理的。」

  嶽霓霓熱情的口吻透露了他們的好交情。

  「你好,我叫辰廣新。」辰廣新沒有失禮的伸手與他一握。

  雖然年紀輕輕,穿著也不若連保森西裝筆挺,但他不卑不亢的態度和自然散發的尊貴氣質,讓他在面對連保森的此時絲毫不遜色。

  「男朋友?」和辰廣新握過手,連保森刻意向嶽霓霓探問,暗自估量辰廣新的來歷。

  突然被這麼一問,嶽霓霓怔然瞠目,不好意思的看向辰廣新,連忙收回視線,提聲否認。

  「不是啦!他是我……」她頓了頓,斟酌著怎麼說明兩人的關係,但沒有時間讓她多想,只好隨口說道:「助理,他是我的助理。」

  說他是房客也不太對,畢竟沒有收他租金;說他是室友,那豈不是昭告眾人,她跟男人同居?

  但若對外坦言他是她的專屬男傭。那會有種貶低的感覺,她下意識也不希望他被別人看扁……所以,助理這定位還不錯,而且工作範圍涵蓋很廣,她既沒有扯謊,也顧全他的面子。

  原以為心直口快的嶽霓霓會直接介紹他是幫傭,而他也不在乎她怎麼介紹他,但聽到她在別人面前貼心的為他保留顏面,他胸口一陣暖熱。

  「原來如此。」連保森難得的有了笑容,因為警報解除。

  剛剛看她們相偕抵達時模樣登對,還以為嶽霓霓有了男朋友,害他心情很低落,現在知道跟在她身邊的男人只是助理,他就放心多了。

  辰廣新沒錯過他因此鬆緩心情的細微表情,隱約明白自己從頭到尾被打量、被敵視的感覺從何而來了。

  「所以之後收送資料的事,可能會由他代勞。」嶽霓霓順便交代,這麼一來,可交代給辰廣新的事又多一件,她就更輕鬆快活了。

  仔細想想,僱傭到他還真的很劃算,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細心體貼,什麼都會她就好像撿到神燈的幸運兒,擁有了有求必應的神燈巨人。

  「對了,最近會有兩、三間還不錯的法拍屋,價格很漂亮,你有沒有興趣?」

  連保森把話題從辰廣新的身上帶開,找理由製造和嶽霓霓相處的機會,投其所好的討她歡心。

  嶽霓霓抿起一彎笑。

  「既然你說不錯,那當然有興趣呀!」

  連保森會替她留意好房子,她就曾在他的介紹下,以低價買到一間很優的店面,現在租給一間美發店,生意旺得很。

  「買法拍屋陷阱很多,要小心。」始終沒發表意見的辰廣新忍不住低聲制止,擔心她惹來麻煩。

  「這方面你也懂嗎?」嶽霓霓眼睛一亮的轉頭看向他,現在就算他說他會開船開飛機,她都不會覺得很奇怪了。

  辰廣新還沒來得及回答,連保森就不悅的搶白。

  「我會介紹給霓霓的房子,還需要擔心嗎?我事前當然就會先注意,不會讓她吃到虧。」他繃著臉對辰廣新說。

  可惡!這毛頭小子算哪根蔥?小小助理竟吐槽他,讓他在心儀的女人面前沒面子?!

  不知為什麼,連保森一副力求表現的模樣,也令辰廣新感到莫名礙眼,反駁的回應就這麼涼涼的飄出口。

  「未雨綢繆總是比亡羊補牢來得好,我只是先叮嚀霓霓,不是針對連先生,你反應不用這麼激烈。」

第3章(2)  

  這顯而易見的火藥味,就算嶽霓霓神經再大條,也感到空氣中一觸即發的危險張力了。

  本來氣氛不是好好的嗎?

  怎麼忽然就變了?

  兩個人應該是第一次見面,不可能會有什麼過節,怎麼才說沒幾句話就不高興了?

  「欸,廣新的擔心是因為不瞭解連大哥啦,買法屋的確要小心,但讓連大哥評估過久可以放心。」她尷尬的連忙搓湯圓、當滅火器,讓高漲的火氣降溫,緩和緊繃氛圍。

  「哼!眼前這傢夥對霓霓肯定是別有用心!」辰廣新心中有了判斷,朝連保森投以防備的眼神。

  「哼!這毛頭小子未免太不上道了吧?明知我對霓霓獻慇勤,居然還故意搞破壞?」連保森橫睨他,心中暗罵。

  差點槓上的兩個男人撇嘴撇頭,壓抑不悅,給嶽霓霓面子,不再多說,但心裡的OS很多很多。

  辰廣新沒當過專屬幫傭,但家裡有管家、傭人可以參考倣傚,所以除了打理家務,還把照顧和保護嶽霓霓這件事當成使命。

  就算這份工作只是暫時,可他只要在這個位置一天,他就會努力做好他該做的事。

  此刻,辰廣新正坐在工作梯上換燈泡,手中一邊動作,腦袋裡也沒閒下來。

  換燈泡這種雜事,屬於他的工作範圍,而在僱主可能遭遇危機麻煩時提醒叮嚀,也是屬於他分內的工作。

  在代書事務所時,他本來是對事不對人,但連保森的態度和反應,讓他不得不注意。

  連保森對嶽霓霓的企圖太明顯,照例說他不該幹涉,可是……他不知自己怎麼搞的,不太喜歡有人取代他的工作,所以當連保森示好獻慇勤時,他有種看見黃鼠狼的感覺!

  嶽霓霓沒怪他,也沒再提連保森,可他們免不了會再接觸,這讓他心裡很悶,卻又沒立場說什麼。

  不過,經過他這陣子的觀察,嶽霓霓雖然有追求者,但似乎沒有固定交往的對象,而連保森還在獻慇勤階段,可見還差得遠……

  對,既然他們認識很久了,卻沒有進展,那代表嶽霓霓對連保森沒有意思,他應該用不著顧忌那傢夥。

  所以,他才是最親近她的人,不用想太多,只管做好分內的事就對了。嗯,

  臥室房門開啟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辰廣新挪動視線,瞥見嶽霓霓走出臥室。

  她穿著牛仔褲搭米色皮衣,頸上圍掛一條精緻的鉤花絲巾,看起來既有個性又不失甜美。

  他發現,任何裝扮都很適合她,而欣賞她的裝扮是一間賞心悅目的事,能和她朝夕相處也是一間愉快的事。

  「怎麼臨時要出去?」他揚聲問,記得中午才聽她說過下午沒事。

  「要去看房子。」嶽霓霓擡頭看他一眼,連忙斂下目光,也不知自己在心虛什麼。

  「要不要我陪你去?」不論買屋賣屋,他總覺得她一個單身女性獨自前往不太安全。

  「不用了,有人跟我一起。」其實她本來也想找他一塊去的,可是礙於同行的人沒找他。

  聞言,辰廣新心裡立刻打了個突。

  這陣子她都會找他同行,怎麼今天卻……

  他下意識想到某人!

  「是那位連先生對嗎?」他直言猜測。

  冷不防被猜中,嶽霓霓一怔,跳開三大步。「好厲害,我沒說你也知道?」難不成他還有透視眼,能看穿些什麼?

  辰廣新臉色微沈,但還是保有風度,關切叮嚀:「如果是看法拍屋,你要注意是屬於點交或不點交的房子,否則就算價格很漂亮,後續的麻煩也足夠你一個頭兩個大。」

  「好,我會先弄清楚的。」

  雖然在房產投資方面,她不是資深老鳥,但該懂的她都知道,不過她明白他是好意,所以仍像受教的好學生般應聲。

  「那個……」

  他欲言又止,卻不曉得該說什麼好,其實內心是很反對她去跟連保森碰面,不過自知沒有立場開口,所以再三遲疑,最後還是把話嚥了肚子裡。

  「你自己小心。」

  「我知道。」她巧笑倩兮,儘管只是短短幾個字,但他的叮嚀和關心總讓她心裡感到一陣甜蜜。

  他繼續擡頭換燈泡,聽著她的動靜,又忍不住悄悄瞥看她穿鞋的背影,心裡很郁卒,然後猶豫起要不要厚臉皮開口當跟屁蟲……

  「喔,我忘了說,晚上我不回來吃,你不用忙嘍。」臨出門前,嶽霓霓拋下一句話匆匆離開。

  什麼?!

  待辰廣新反應過來時,門板已經砰的關上,他眼角一抽。

  她現在是要跟連保森出去,晚上不回家吃飯,不就等於是跟連保森一起吃晚餐?

  看房子就看房子,吃什麼飯啊?

  他急著要追,決定當跟屁蟲,但匆匆忙忙爬下工作梯時,不小心踩空,連人帶梯,乒乒乓乓摔得束倒西歪,幸好在擺梯子前已經移開茶幾,這才沒有釀成更大的災難。

  不過,這一摔,也摔掉他的衝動。

  抹抹臉,他索性呈大字形躺在地上,釐清內心感覺。

  他對嶽霓霓的莫名佔有慾到底是怎麼來的?

  他不否認,從一開始,他就對她有一定程度的好感,畢竟她很大方、善良、率真,樣子也正得沒話說,隨著相處,那些正面的感覺不減反增……

  難道,他這是對她動了心?

  對連保森的心態叫做吃醋?

  因為他在意嶽霓霓,不願她被覬覦……

  辰廣新恍悟的彈坐起身,一陣電流竄過四肢直達腦門。

  吃醋,是感染愛情病毒時最顯著的症狀啊!

  即使清楚現在不應該談情說愛,他還是不知不覺對她動了心……這似乎不太妙!

  他會待在她這裡,是為了暫時避風頭,甩開父親的掌控,只是緩兵之計,他早已給自己期限,頂多半年就會離開。

  不再依靠家裡,以自己的專長去找一份工作,本來就是他離家時就計劃好的。

  畢竟他擁有所有與財金相關的證照,要找一份好工作不是難事,甚至,如果以後存到資金的話,要像連保森一樣開業也不是問題,可這一切都要在父親不再刻意打壓他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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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4-4 16:23:07

第4章(1)  

  人是習慣的動物,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嶽霓霓習慣了辰廣新的存在。

  他體貼又可靠,有他在,她幾乎什麼都不用擔心,水費電費瓦斯費,全都由他負責去繳;他還會替她車子,該加油、該休養、該修理的,他都先處理好。

  清潔打掃更不用說,他煮飯做菜一把罩,偶爾還有甜點補品可解餓,甚至於修繕工作他也能夠包辦。

  他比神燈巨人還要神,不用她開口許願,就能瞭解她的需求;他的萬能,讓她不禁要擔心自己有可能會從生活低能兒,直接惡化成生活白癡。

  她虛長他兩歲,但他懂的比她還多,遇到開心的事,她第一時間就想告訴他,若是有煩惱,向他傾吐還會得到忠告和建議。

  不過,有些問題,就真的是難以啟齒……

  拖著沈重的身體,嶽霓霓困難的走出房間,她需要出門去買個東西,以免「成河」。

  「霓霓,你怎麼了?」才從超市購物返回的辰廣新,門一開就看見某人像被拖鞋摧殘過的蟑螂似的,苟延殘喘的匍匐前進,心驚的立刻放下提袋,上前關切攙扶。

  「沒、沒什麼。」她撥開他的手,繼續前進。

  「都這副樣子了還說沒什麼?」看她像是隨時要昏倒的樣子,他張著手,跟在她後頭,以防萬一。「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看醫生?」

  「不用看醫生,我沒有生病。」她臉色蒼白,卻被他追問得耳根子一陣熱,擔心被逼去看醫生,那就糗大了。

  不太相信她的否認,又見她執意行動,不禁納悶的蹙眉問:「你到底要走到哪兒?」

  「我要去買東西。」

  她皺著一張臉,像生吞了一條苦瓜。

  「要買什麼東西跟我說,我去買就好,你去休息。」他硬是將她拉到沙發上落坐。

  難以啟齒,她窘赧的不敢看他,「那個……你不知道啦,我自己去。」

  「唉,嶽霓霓!」他忍不住板起臉孔,沈下嗓音制止她。

  被他指名道姓的叫,像被按下靜止鍵,嶽霓霓乖乖不動,眨巴著大眼,瞅著他瞧。

  怎麼辦?讓他去買很窘,但他們要是再在這兒爭執不下,恐怕她就要「氾濫成災」了……

  好吧!沒形象就沒形象了,反正他早就知道她是個對生活瑣事有點低能的超級迷糊蛋,忘記買「棉棉」備用,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好啦,我好朋友來了,肚子很痛,而且衛生棉沒了……」她低著頭,藉著披頭散髮掩飾臉上赧然神情,好小聲的囁嚅著。

  辰廣新愣怔,未幾,恍然大悟,想笑她的迷糊,但怕她窘到無地自容,只能佯裝一點也不以為意的樣子,好讓她自在一些。

  在他眼裡,她根本不是二十九歲的女人,反而像只有十九歲的大女孩,需要人照顧,稍不注意就會狀況,讓他放心不下。

  「知道了,我馬上去買回來。」

  看著他匆匆離去,嶽霓霓這才鬆了一口氣。

  原來坦白對他說,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難為情,他的態度自然,讓她感覺是自己想太多,在他面前,沒有什麼好避讓的,就像……最親近的人,可以完全信賴。

  辰廣新很快就達成任務回來,因為沒有買這種女性衛生用品的經驗,所以買齊了各種尺寸,嶽霓霓覺得莞爾又窩心。

  解決了棉棉的問題,仍有經痛的困擾,因此嶽霓霓躺在床上休息。

  每個月都要折磨這麼一次,像生病一樣,辰廣新看在眼裡,既心疼又擔憂。

  「霓霓,我覺得止痛藥可能不太好,所以我煮了一鍋黑糖薑湯……」辰廣新端了一大杯的黑糖薑湯,來到嶽霓霓床邊落坐。

  嶽霓霓撐著坐起身,接過他遞來的馬克杯,看著裡頭的棕色液體,不禁訝異揚聲。「你怎麼知道這些?」

  「我看你好像很難過,所以上網查了一下,聽說黑糖薑湯可以舒緩經痛……」搔搔頭解釋,他對這沒有把握,講到女人私密的,他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我應該沒有弄錯吧?」

  聳聳肩,她自己也不確定。

  低頭喝著甜甜薑湯,他體貼的調過溫度了,既不燙口又不會過涼,溫熱的口感滑過喉嚨,暖著腸胃,讓她的腹部一種溫暖。

  「用這個熱敷,雙管齊下,看會不會好點?」他掀開棉被,把熱水袋擱在她肚子上,再重新把棉被蓋上。

  嶽霓霓瞅著他,肚子暖,心口也暖,不管他是發自內心,或是當成工作,他那關懷的眼神、體貼的舉動,讓她感覺到備受呵護,全身上下都被包圍在感動的溫暖中。

  「我還聽說結束之後要喝四物湯或中將湯調理,改善體質,肚子痛的程度也會改善。過幾天我去買回來……」他叨叨絮絮的說著,見她一口一口飲下,他懸著的心也慢慢落下。

  「廣新,謝謝你。」她擡眸揚笑,眼眶不知道為什麼有點熱熱的。她忽然認真道謝,反而令他一陣赧然。

  「有什麼好謝的!」

  「你讓我想到以前每個月肚子痛就縮在床上冒冷汗昏睡,睡到疼痛過去,不懂得怎麼讓自己好過一些……」她惆悵的說著,氣氛隨著她的心情變得傷感。

  「這些事情你媽媽應該會懂吧?」他直覺地說。

  「我現在的媽媽是爸爸的第二個老婆,我親生媽媽早就不在了。」她勉強撐起嘴角。「那時候忙著顧兩個弟弟、妹妹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管我!」

  人家女孩子都有媽媽會照顧,但她不同,她雖然有媽媽,但還是沒有人教她,疼惜她每月必經的疼痛……這經歷和她的好朋友田藝有點像,難怪她們會成為惺惺相惜的知己。

  辰廣新一陣啞然。

  她平時這麼活潑開朗,嬌滴滴的模樣看似備受寵愛,他也認為她是那種被家人捧在掌心裡呵護的女孩子,沒想到她也有心酸的過程。

  由此可見,人真的不能看表面。

  她不愁吃穿,卻仍有心酸的記憶與遺憾,而他是別人口中那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企業第二代,人人稱羨,可是,誰會知道相對的代價,就是成為身不由已的傀儡?

  從小到大,他的人生道路都被安排好了,家裡做的是金融事業,所以他念的是財金系,沒有其他選擇,現在則是連結婚對象都被指定……

  他就是為了爭取婚姻的主控權,抗議父親的霸道獨裁,才會離家出走,可下場就是處處被封殺,英雄無用武之地。

  「每個人似乎都有各自的遺憾和心理解不開的結。」他不由得感歎。

  「是啊,這就是我為什麼好好的有家不住,非要自己搬出來不可。」她也歎,未幾,感覺氣氛太沈悶了,連忙換個輕快語調,輕推他一把,「所以呀,你是第一個幫我準備這些東西的人耶!」

  辰廣新蹙眉,轉了轉眼珠子,故意打趣地說:「那我要說……這是我的榮幸嗎?」

  她拽拽的點頭,兩人相視而笑。

  身體雖然不適,但在他體貼的陪伴下,似乎沒有原本那麼難受了。

  雖然嘴巴上說辰廣新是助理或男傭,但嶽霓霓尊重他,也欣賞他,甚至還帶著些許的佩服。

  現在,連女人最私密的都讓他一清二楚了,兩人之間也沒什麼好見外的,她對他的方式就像對待朋友,而好朋友就是有好東西一起分享。

  「廣新,我買了好吃的……」嶽霓霓提著飯店紙袋進屋,興沖沖的喊人,卻在看見客廳只剩立燈光源時,疑惑的降低了音量。「咦?人呢?」

  脫下高跟踝靴,換上舒適的室內拖鞋,再把東西擺在客廳,虛掩門扉所透出的光線吸引她走去,瞧見坐在電腦前的辰廣新。

  「還以為你不在呢!原來窩在房間裡。」嶽霓霓揚聲走近。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辰廣新回頭看向她,看看時間,還不到十點,不禁訝然問道。

  她說今天是她後母的生日,要去五星級飯店吃飯,席開三桌,全是親戚,也因此他不便同行,免得受到注目,被誤會。

  不過既然是家庭聚會,應該還有第二攤,或者是閒話家常,沒想到會這麼早結束,看來,她跟她後母真的很有距離。

  「無聊就回來啦!」她聳聳肩,簡言帶過。

  現在的媽媽不是生母,今天出席的又大多是她的親戚,所以她總覺得有隔閡,沒辦法融入,待久了很不自在,索性找個借口先離開。

  辰廣新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能夠瞭解她為何待不住。

  嶽霓霓見他方才專注在電腦上,不禁好奇的轉身看向筆電螢幕裡的內容,「你在看什麼這麼專心啊?」

  「哦,沒什麼啦!」他下意識的關掉一個網頁,可下一個網頁還沒來得及關,就被她拍打制止。

  「幹麼關?想暗藏什麼好情報嗎?你想買新陽銀行的股票哦?」嶽霓霓好奇的以調侃口吻發問。

  她發現他剛剛關的網頁是新陽銀行的股票走勢圖,而來不及關的財經新聞也跟新陽銀行有關,便直覺猜測。

  「我現在哪有錢投資股票,只是隨便看看而已。」他含糊解釋,沒透露自己是試圖透過這些表面資訊窺探一些狀況,因為這是在目前不想透露行蹤的他能接觸家裡的唯一途徑。

  看見股份穩定,沒有什麼特別的新聞,就代表家裡沒事,家裡沒事就代表父母親平安,這樣就好了。

  「騙人!」她食指指向他,瞇眼質疑,「快說,你有秘密啊?」

  辰廣新和她大眼瞪小眼,半晌,沒轍的歎氣。

  「好吧,我告訴你,我在找工作,所以在研究該去哪間前景較好的公司。」避不了她的追問,他只好找一個借口,反正這也是不久之後要面對的事情。

  「你要走?!」嶽霓霓心一驚,聲調陡升八度,整個慌了起來,「為什麼?這裡不好嗎?還是我給你的酬勞太低?或者……」

  她激動的反應,讓辰廣新趕緊站起身,握住她的肩膀解釋。

  「不是的,不是這裡不好,也不是酬勞的關係,只是我不可能一直做現在這種工種……」

  「那你以後找到工作就去做,不做幫傭、不做助理也沒關係,我們就單純做室友呀。」嶽霓霓牽起笑容,她不曉得自己為什麼不想到她要走,就這麼心慌意亂,下意識就想挽留他,不希望他離開。

  見她如此在意他去留的此刻,辰廣新覺得這些日子的費心費力都值得了。

  「你別擔心,我暫時還沒要離開,這些事以後再說。」他噙起微笑回應她,猜測起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

  依賴成習慣,她揪住他領口,焦急地問:「以後還很久是吧?」

  他俯視她,柔軟身子不經意碰觸到他,馨香氣息湧進他鼻間,水氣氤氳的眼眸寫明了不捨,那銜著疑問的唇微啟在他面前,是絕佳的親吻角度……

  他一怔,幾秒的沈默中頓時迷漫曖昧氣味。

  嶽霓霓不小心望進他眸底,腦中一片空白,他眼睛深幽幽的,神秘得彷彿藏著許多話,她呼吸一屏,胸口陣陣熱流淌過……

  無形的電流同時騷動兩人的心,電得噼裡啪啦,滋滋作響,火花四射。

  被那紅潤嘴唇的吸引,他情不自禁的緩緩傾身,而她像被點了穴似的,沒有半點退縮,眼簾甚至漸漸……

  就在四片唇瓣貼合之際,一陣音樂鈴聲殺風景的響起,破壞了迷咒般的氛圍,嚇得兩人如閃電般迅速分開。

  「那個……有電話!」辰廣新有點窘的摸摸後頸硬生生澆熄剛撩起的火苗。嗓音低啞。

  「喔,對,我的手機……」嶽霓霓尷尬的應和,快步走出他的房間拿手機,一張小臉嫣紅得媲美晚霞。

  這個吻,雖然短暫得有如蜻蜓點水,轉眼即逝,卻在他們之間投下重石,盪開的漣漪,一圈接著一圈,那美麗的波紋讓他們難以忽視……

第4章(2)  

  嶽霓霓擁有讓人喜歡的特質,而辰廣新更是新好男人代表,尤其孤男寡女同處在一個屋簷下,會受對方吸引一點也不意外。

  那一晚輕淺的吻,灌溉了埋在他們心田的情苗,愛情一旦冒出頭來,滋長得就快了。

  他們雖然沒有再提起那個吻,但辰廣新和嶽霓霓之間,產生了微秒的化學變化,好感昇華,變成不單純的喜歡。

  喜歡一個人,就會下意識希望時刻看見對方,所以他們共同行動的次數變多了,幾乎走到哪兒都在一起。

  因為投資,嶽霓霓經常四處看房子,或是帶人看房子,現在身邊有了辰廣新,和一個人獨來獨往的感覺不一樣,不但安心穩當,還很方便。

  「我看你去找位置停車,我先下車跟對方碰面,免得遲到就不好意思了。」塞車浪費了不少時間,眼看就要來不及,嶽霓霓有點焦急。

  「也只好這樣了。」辰廣新瞥了眼時間,同意之餘不忘叮嚀。「那你一個人要小心點,我停好車就來。」

  她抿起一彎淺笑,斜瞇向他,瞧那耳提面命的模樣,他大概忘了在還沒有他之前,她都是單獨行動的。

  「知道了。」為了讓他放心,她還是順應了聲,再揮手說拜拜。

  嶽霓霓下了車,看著辰廣新將車子駛離,隨即走進大樓。

  今天要看房子的是一對姓王的中年夫婦,她跟對方約在大廳見面,等了幾分鐘,對方沒有失約。

  「你……是嶽小姐嗎?」王先生抵達後,一眼就瞧見嶽霓霓一副等人的模樣,趨近詢問。

  「我是,你就是王先生?」嶽霓霓咧開笑容,和善的頷首打招呼,但隨即發現他只有一個人來。「王太太沒有一起來嗎?」

  「喔,她有事沒來。」王先生含糊地答,笑得無害,然而目光中暗藏的是打量與驚艷。「待會兒我可以拍幾張照帶回去給她看吧?」

  「可以呀,那我們先上樓,邊看邊說。」嶽霓霓不疑有他,態度親切的領著他走進大樓搭電梯,前往十一樓欲出售的房屋。

  「……現在房仲業很競爭哦?」王先生環顧屋內格局,聽著嶽霓霓的介紹,忽然問道。

  「呃……大概吧。」嶽霓霓頓了一頓,不甚確定的回應。

  她是賣方,也是買方,所以憑著所知的感覺回答他。

  「像你這樣嬌滴滴的女人,不適合出來賣房子。」王先生不客氣的將目光挪向她,別富深意地說。

  「不會呀,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她還不覺有異。

  「你大概多久才能成交一間房子?」他直覺把她當成了仲介人員。

  「不一定耶!」搖搖頭,她誠實回答,畢竟買賣房子也是要靠緣分的。

  「這樣收入豈不是很不穩定?」王先生一臉憐惜的看著她,藉著廚房裡的空間不大,以身形優勢阻擋了她,「我可以讓你不用這麼奔波……」

  嶽霓霓愣怔住,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還未來得及細想,他便色迷迷的以指尖刮過她的臉頰,她腦中警鈴大作,猛然揮開他的觸碰。

  「你幹什麼?!」她皺眉,嚴肅的繃起俏臉。

  王先生卻勾唇哼笑,彷彿拿下面具似的,變了個人。

  「明人不說暗話,我們也就別裝模作樣了,瞧你細皮嫩肉的,不該出來拋頭露面,這房子你要是覺得不錯,我買下來讓你住,只要……」他一邊說,一邊傾身靠近。

  「請你放尊重一點!」嶽霓霓嚇得厲聲斥喝,想閃過他逃開,卻覷不著縫隙。「讓開!」

  「嘖!你怎麼這麼不上道?」

  他攫住她手臂,把她拽回角落。手臂吃痛,嶽霓霓心驚,面色恐慌,眼見王先生再度傾近,她閃躲尖叫,就在電光石火間,那迫近的壓力忽然消失,而且響起比她高分貝的慘叫——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王先生臉脹紅,隨著身後鉗制的力道,狼狽的移動。

  「廣新!」嶽霓霓欣然低呼,見他趕來,巨大的恐懼頓時消弭。

  「你沒事吧?」投去關切擔憂的目光,那緊繃的嗓音透露了辰廣新胸口壓抑的怒氣。

  「沒事。」撫撫手臂,嶽霓霓牽起一抹讓他安心的笑容。

  幸好她及時趕到,她沒有吃虧!

  「她都說沒事了,你快放開我!」王先生哀叫,千算萬算就是沒料到半途會殺出一個程咬金。

  「算了,讓他走吧。」擔心會引起更大的衝突,讓辰廣新惹上麻煩,嶽霓霓開口勸道。

  「混蛋,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凜著黑眸,辰廣新將人揪近,咬牙撂話警告,鬆開鉗制的同時,猛力推他出門。「滾!」

  王先生撞到牆又差點跌倒,但當場逃過一劫,不禁連滾帶爬的趕緊落跑。

  辰廣新看向仍驚魂未定、臉色蒼白的嶽霓霓,整顆心揪成一團,臉色也益發難看。

  受到驚嚇的何止她,坦白說,在門口聽見呼救,進屋後接見那樣的畫面,他也是又驚又怒!

  他非常生氣,憤怒像是岩漿在他腦子裡沸騰。天知道,他有多克制才沒把剛剛那個想侵犯她的男人給揍一頓。

  他不敢想像,今天他若是沒和她同行,會發生什麼事?

  嶽霓霓看他餘怒未消,平時總是斯文溫和的臉簾罩著一層薄霜,雙手緊握得指節泛白,整個人散發著冷凝戾氣,不禁有點震懾住了。

  認識他以來,他一直都是沈穩斯文的,從來沒有看過他這般失控……他是因為她差點發生了意外,所以如此憤怒吧?

  雖然還不是欣賞男色的時候,但她不得不說,這樣的他,好酷、好MAN,好有魅力哦!

  「廣新,我……」她下意識走上前,柔荑輕觸他肌肉賁張的臂膀,想跟他說她真的沒事,可話還沒說完,就冷不防的被一股強勁力道給擁進一堵堅硬卻溫暖的胸懷裡。

  心裡爆發的恐懼,促使辰廣新衝動的擁抱住她;他必須借由真實的擁抱來確認她安危無恙,來撫平心湖掀起的驚濤駭浪。

  「你嚇死我了!」他忍不住脫口逸出內心想法。

  緊擁的力道壓迫胸腔,嶽霓霓差點不能呼吸,但他表達心情的這種方式……她喜歡!

  在他有力的臂彎、寬厚的胸膛中,她聽見他如擂的心跳,混亂的呼吸,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對她的在意。

  「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揚起甜甜的微笑,她柔聲回應。

  她才是遭遇意外的人,卻反過來安慰他,只因他對她的重視超乎她的想像。

  不過,這樣被人珍視的感覺,甜得讓她心坎滲蜜,完全忘了幾分鐘前才面臨的不愉快。

  嶽霓霓不禁展臂回擁住他,也擁住這溫暖幸福的感覺。

  她想,這辰廣新是完全迷倒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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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4-4 16:24:15

第5章(1)  

  一年將近尾聲,歲末年終的活動特別多,嶽霓霓的邀約也跟著變多,不過,以往的豐富節目,現在對她來說似乎已不具吸引力,任何人來約,她都意興闌珊,提不起勁,她喜歡待在家裡,因為有辰廣新在。

  「廣新,耶誕夜我們出去吃飯?」坐在沙發上的嶽霓霓一個翻身,下巴靠在扶手上,望向抱著筆電猛看的辰廣新。

  「你不跟朋友出去?」辰廣新擡眸看她,有點納悶。

  搖搖頭,佯裝一副可憐樣。

  「行情不好,都沒人約我。」

  他挑眉橫看向她,壓根兒不信,他聽過她接了好多邀約的電話,人緣好得很,根本說反話。

  不過,聽到她不跟朋友出去,把時間空了下來,他的心情莫名愉快,索性附和她。「那太好了,輪到我約你。」

  他擱下筆電,揚起斯文淺笑,正式的提出邀約。

  「嶽小姐,請問你耶誕夜有空嗎?」

  「有有有啊!」她像啄木鳥似的點頭,很配合的和他演了起來。

  他繼續紳士的問:「你願意和我一起吃耶誕大餐嗎?」

  「要大~~餐,我才願意哦!」她誇張的張開雙手,故意拿喬。

  到了耶誕夜,在辰廣新的安排下,他們倆在一家知名餐廳享用溫馨又浪漫的豐盛大餐,令嶽霓霓訝異的是,這間餐廳是節慶時的大熱門,如果沒有提早預訂,有錢也不是訂得到的,沒想到辰廣新居然能夠順利卡位。

  「這間店很難訂耶,你是怎麼訂到位子的?」看著店門外還有許多現場等候的客人,嶽霓霓不禁訝異問道。

  辰廣新頓了頓,反應很快的掰了借口漫應:「我認識廚房裡的廚師,拜託他幫忙的。」

  「哦~~走後門。」她皺鼻子指著他。

  他微笑的攤手聳肩,不多作解釋,舉起紅酒杯和她輕碰。

  外界大多不知道他出走的事,所以在某些場合,過去的身份還是很好用,當然,目前他並沒有告訴嶽霓霓的打算。

  在濃濃的耶誕氣氛裡,他們輕鬆的談天,享用豐盛美味的晚餐,在別人眼裡,儼然是一對。

  時間在愉快中流逝,兩人都渾然不覺私密的談笑互動落入了不遠處一雙窺視的眼中。

  「我準備了禮物。」看著嶽霓霓心滿意足的吃著巧克力鍋,辰廣新不禁滿臉笑意,悄悄拿出擱在一旁座椅上的提袋遞向她。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麼奇妙的事,對方的滿足也能滿足自己的心,只想給得更多更多,快樂更多。

  「已經請我吃大餐了,還有禮物?」她驚喜的接過手,笑得眼都瞇了,好奇問道。

  「當然有。」如果他更有能力,他會毫不吝嗇的給她更多。

  她欣喜猜測:「這是香水?化妝品?」最好他把自己當成禮物送給她,那她一定更樂!

  他年紀比她小,經濟能力也不是非常好,但他費心為她張羅了一個溫暖愉快的耶誕節,或許餐廳不是最最高檔的,禮物也不是最最昂貴的,可卻比以往任何一個砸重金獻慇勤追求的男人,還更令她感動。

  「都不是,你拆開看看。」他故意神秘的賣關子。

  嶽霓霓好奇又期待的拆開包裝紙和盒子,裡面竟放了兩個黑黑的長方形物體,納悶錯愕的臉上出現三條線。

  「這是什麼?」很奇怪的東西。

  「防身器。」

  「這是我的耶誕節禮物?」她呆呆的問。這玩意兒跟浪漫好像一點都搭不上邊耶!

  「嗯,我考慮很久,覺得這是對你最有用的東西。」他一臉認真,講到這個話題,格外嚴肅。「上次遇到的事情,真的要引以為戒,不論是去買房子也好,要賣房子也好,只要是前往都有潛在的危險,你一定要事先防範。」

  嶽霓霓恍然大悟,明白了他送防身器的用意。還以為事情已經過去,沒想到如此令他惦掛,比她自己還要不放心。

  「其實那次是意外啦,我從來沒有……」

  「例外還是發生了,我不希望你再遇到那樣的危險。」他正色糾正她僥倖的想法。

  嶽霓霓努努嘴,又無辜的眨眨眼,沒再置啄。

  見她溫順的沒有反駁,他滿意的微揚唇角,繼續說道:「這個有電擊、警報、催淚和防搶的功能,我買了兩個,你一個放駕駛座的座位底下,一個放隨身包包裡,我教你怎麼使用……」

  他仔細講解,她也認真聆聽,這是她收過最溫暖也最珍貴的禮物,包含他真誠的心意。

  「知道了,我一定會隨身攜帶的。」她欣然收下禮物,以後帶著防身器就像帶著他的保護。

  「我也有準備你的禮物哦!」

  辰廣新微笑的接過手打開,同樣好奇她送什麼給他。

  「這麼貴重?」他訝然,盒子裡面是一隻精緻的運動表,知名品牌昭示著它的價值。

  看他猶豫,嶽霓霓擔心他會不收,連忙拿出手錶,直接戴進他手腕,滿意的欣賞。

  「就知道它會適合你……你知道送手錶有什麼含義嗎?」她側頭瞅著他,抑制嬌羞心情,鼓起勇氣問道。

  「希望我準時嗎?」他直覺猜道。

  暈!這男人……明明才二十七歲,怎麼老師一板一眼的,這麼老成,缺少浪漫因子?

  嶽霓霓受不了的賞他一個大白眼。

  「是希望你時時刻刻都能想到我。」她雙頰酡紅,透露心意,這樣的暗示應該明顯到跨越曖昧了吧?

  他頓了一頓,定眼凝看向她。

  以往,他對她動心時,他可以暗自說服自己冷靜壓抑,但今天,她第一次露骨表明,也昭示兩人能夠在一起的可能性,令他的內心強烈震盪,沒辦法再像以往那樣苦苦克制。

  「不需要手錶提醒,我已經隨時想著你了。」辰廣新反手握住她柔荑,低沈磁嗓給她正面回應。

  嶽霓霓的心底漾開一圈圈美麗漣漪,水眸揚起,眼波盈盈蕩漾,忍不住綻放甜美笑容。

  「是你說的哦。」她伸出另一手,指指他腦袋,又點點他心窩,索取更明確的回應。

  「不只這裡想,連這裡也要記著。」

  他定定看著她愛嬌的要求,看著她揚起的嘴角、瞇起的眼角,甜甜滋味蔓延心房,也牽起他的快樂。

  事實上,這次出走也算是因禍得福,因為遇上她,已經是他前所未有的珍貴禮物了!

  已經坐二望三的嶽霓霓,不算未經世事,但仍保有赤子之心,她有時優雅嬌貴,有時卻可愛嬌俏,像朵嬌艷的花,盛放著耀眼光采。

  一開始,辰廣新隨時注意她的需求,只是因為職責所需,但漸漸的,他的目光變得離不開她。

  本來能自由來去的一顆心,已不如來時的輕盈,在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中,一步一步的深陷,到如今,產生了感情的重量。

  但雖是重量,也是甜蜜而欣喜的。

第5章(2)

  在共度耶誕夜之後,他們懷著截然不同的心情回到了家裡,原本要各自沐浴就寢,卻都很有默契的捨不得去睡,還不約而同的晃到了客廳,然後,像磁鐵般吸靠在一起,說是一起看影片,但天知道,他們的心思根本沒放在影片裡,而是依偎在身旁的人。

  此刻,嶽霓霓抱著辰廣新的臂膀,枕靠在他肩上,甜蜜依偎,心滿意足,美好的氣氛,讓兩人都有恍如夢境的感覺。

  「霓霓,你怎麼會喜歡這樣的我?」看著自己的手成為她把玩的玩具,掌心對掌心,指頭交纏,辰廣新心頭暖烘烘,直覺問出心中疑惑。

  「這樣的你是什麼意思?」她擡起頭,淺笑盈盈地瞅看他。

  「就……什麼都沒有,沒有事業、沒有錢、沒有家、沒有車……」愈講愈汗顏,歎息的沒了聲音。

  「你還那麼年輕,怕什麼?」她拍了他一記,不喜歡見他妄自菲薄,望向他的眼裡,有著滿滿的信任。「就算現在還沒有什麼成績,但是我知道你慢慢會闖出自己的一片天的。」

  她很清楚,相處的這幾個月,他雖然沒有特別表現什麼,但是許多小地方仍然難掩光芒。

  況且能夠督促自己拿到那麼多證照的人,對未來絕對不是茫然無知的,她不用擔心自己愛上一個草包。

  迎視她純淨的眼瞳,辰廣新心弦一緊,離家後的挫敗,在她聽似簡單的話語裡,得到了安慰和鼓勵。

  「真不知道你對我的信任是打哪兒來的!」他胸臆間盈滿柔情,大掌捧住她臉頰,拇指摩挲細緻肌膚,俊唇輕啄那甜蜜檀口。

  他突來的親吻,擾亂了她的心跳,染紅了她的臉頰。

  「我說的不對嗎?」

  「對,對極了。」他深深凝睇那嬌柔容顏,給她肯定的回應。

  她如此有勇氣,把心交給一無所有而且來歷不明的他,教他怎能不珍惜的收藏在心上?

  愛情壯大了他的心,凝聚了他的勇氣,以後有了她的陪伴,面對父親的阻擾,他不再是孤單奮戰,更不會辜負她的信任。

  他再次吻住她,用炙熱的吻封住她柔軟的唇瓣,濕潤的舌尖探進她口裡,親暱纏綿,煽情誘惑,要她隨他共舞。

  嶽霓霓心口震顫,他在她唇裡嬉戲追逐,翻攪她的呼吸,她鼻間盈滿了屬於他的男人的氣息,難以抵擋的熱潮陣陣湧現,融化了她思緒,整個人意亂情迷地陷在他溫柔又熱情的擁吻裡。

  他們的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氣溫騰升,脈搏加速,激情的序幕悄悄展開。

  堅實熱燙的男性身軀覆向她,將她壓進柔軟沙發裡,唇舌攻城掠地,不放過她美麗的每個部位,逐一烙下屬於他的印記。

  她像貓兒般逸出低吟,嬌軀輕顫,體內的渴望與期待,令她忍不住拱起身子和他靠得更近。

  他褪去她身上的衣物,兩人裸裎相貼。

  她膚白似雪,因動情而泛開一層美麗色澤,宛如櫻花般柔美,眼裡氤氳著迷濛水光,玲瓏有致的惹火曲線,彷彿訴說著邀請。

  眼前美麗的春光,召喚出蟄伏在他體內的狂野慾望,屬於男人的火,正燃燒著他身軀。

  嶽霓霓嬌羞的看向他的強健體魄,身體深處莫名產生一種既空虛遊燥熱的奇異慾念,不由得拋開女人的矜持,伸出柔荑撫摸他,感受那機理分明的結實線條,如那其中蘊含的強壯力量。

  「你好硬哦……」她情不自禁地說,那曾經讓她舒心依偎的地方,她早就好奇的想直接用手感觸了。

  辰廣新一怔,隨即從她的舉動意識到她說的是什麼,但仍想逗逗她,黯著眸子戲謔勾唇。

  「感覺到了是嗎?」隨著語落,他勁臀挑釁的頂向她磨蹭。

  「啊!」霍然頂靠她下腹、如烙鐵般堅硬的男性象徵,讓她嚇了一跳,當她終於認知到自己說了什麼,而他誤會了什麼時,頓時羞窘得差點腦溢血,連忙解釋:「我是說你的胸口很硬,不是那個啦!」

  「我以為你是讚美我……」他蹙眉,故意裝出失望的口吻。

  嶽霓霓猛然驚覺男人似乎很介意「小兄弟」硬度強度問題,可剛剛她已經說不是指那個了,心慌的想再補充說明,卻又覺得難以啟齒,被吻得紅艷艷的芳唇就這麼無措的開開合合。

  「不是,那個也很……我是說……」要命,她快要把舌頭咬掉了!

  見她這副可愛的模樣,辰廣新忍不住低低笑開。

  「跟你鬧著玩的。」他啄吻她的臉,愛極她小女人的一面。

  「厚……」她嬌嗔,掄起粉拳輕捶他抗議。

  「現在開放體驗,歡迎你確認硬度問題。」他魅惑勾唇,握住她的手,往yu望根源接近。

  從沒有過的大膽行徑,令她陡地屏住呼吸。

  好害羞哦!像握住了烙鐵,燙著她掌心,傳導進她的血液,影響她的脈搏與心跳。

  辰廣新下一秒就後悔自己的行徑,因為她柔嫩手心的掌握太銷魂,嚴重考驗男人的自制力。

  他開始膜拜她曼妙的胴體,讓她忘情沈溺,無暇思考,只能感受他的遊走,然後情不自禁地迎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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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4-4 16:25:07

第6章(1)  

  冬陽暖暖照拂大地,天空湛藍無雲,溫度涼爽,是讓人心情很好的晴朗天氣。

  悠閒午後,辰廣新和嶽霓霓相偕外出,為家裡補糧、添購日用品,兩人世界,好不甜蜜。

  買完東西,購物車裡是滿滿的戰利品,辰廣新讓嶽霓霓待在超市裡看著購物車等候,自己則去超市的停車場取車,可走在半途,卻有個嬌脆嗓音喊出他的名字。

  「廣新哥!」

  循聲看去,映入眼簾的容顏,讓他霎時變了臉色。

  「邰翎?!」他低呼出這曾經熟悉、後來卻恨不得擺脫的名字,心情很複雜。

  「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裡?」雙臂環胸,邰翎不答反問,質疑的態度與口氣都不掩傲慢。

  震驚褪去,辰廣新恢復鎮靜,但仍不想和她多談。

  畢竟她也是當事者之一,這會兒和她撞見,他等於暴露了行蹤,有可能再面臨許多麻煩困擾……

  可現在的他不再是獨來獨往,他有嶽霓霓,而且她是他極力想呵護不受煩擾的女人!

  「我來買東西。」他避重就輕,目光悄悄瞥向超市裡,擔心嶽霓霓等太久會出來找他,而邰翎的身份太敏感,不能讓她們兩個碰面。

  「一個人嗎?」邰翎故意問。其實心裡明知他還有伴一起,因為,她是跟著他們來的。

  沒錯,就是跟蹤!

  辰家和邰家是世交,雖然邰家沒有辰家那樣財大勢大,但起碼也是有頭有臉的名門望族,兩家長輩基於希望親上加親以及利益結合的考量,沒有先徵詢他們的意見,就霸道地決定了他們的婚事,讓原本是青梅竹馬的他們頓時成了未婚夫妻的關係。

  雖然這件事低調的沒有對外公開。但消息靈通的知情者也不少。辰廣新被迫與她訂婚,他為了爭取婚姻的自主權、抗議人生受到控制而離家出走,教她這個被拋棄的未婚妻情何以堪?

  可惡,他不願意娶她,她還不願意嫁他呢!

  她邰翎要嫁人還怕沒有對象嗎?憑什麼讓他這樣踐踏鄙棄?

  他離家出走多久,她就郁卒氣悶多久,直到耶誕節那天,在餐廳發現他的行蹤。她在他們用餐結束後尾隨查探,從他們駕駛的車牌號碼查起,得知車主是一個叫做嶽霓霓的女人,這才進一步發現,辰廣新正和那女人住在一起。

  他們可好了,甜甜蜜蜜,她卻無緣無故的承受未婚夫落跑的汙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其貌不揚、品德敗壞還是有什麼隱疾咧!

  而且他還害她氣昏頭,衝動之下做了蠢事,惹上伍鳴非那個麻煩男人,甩也甩不掉……

  哼,他讓她不好過,那她也會讓他不得安寧的!

  「對,我一個人。」辰廣新看不出她究竟立場為何,所以直覺就想避免讓她見到嶽霓霓。

  邰翎定定看著他,表情似笑非笑。

  想隱瞞那女人的存在,是怕她對她怎麼樣嗎?

  好哇,由此可見,那個叫嶽霓霓的女人對他而言很重要,那她也就掌握到他的弱點了。

  「你知道辰伯伯在找你嗎?」她不戳破他,兀自轉移話題,心中另有盤算。

  他臉色更沈。「知道。」父親不是在找他,而是忙著在他要走的路前築起高牆,讓他四處碰壁。

  「聽說辰伯伯最近身體好像有點狀況。」畢竟是從小看到大的長輩,就算很氣辰廣新,邰翎還是好意告知。

  「應該是高血壓和血糖過高的老毛病吧?」他直覺推斷是常年跟著父親的慢性病。

  從他有記憶以來,他的成長過程裡除了滿滿的課程,就是傭人和管家,父母都有各自的事業忙碌,親子間的互動並不親密,所以比起一般家庭的情感,也淡薄許多。

  「這我就不清楚了。」她聳聳肩,他身為人子都不擔心了,她這個外人也懶得再多說。「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給他個機會,只要他肯為抗拒訂婚而離家出走的事,誠懇地對她道歉,她就會考慮不跟他計較。

  說?說什麼?辰廣新怔了怔。

  哦,有了,或許請她去表達意見,改變兩家長輩的想法。

  「對了,我想你應該也不贊成他們私自訂下這婚約吧?如果可以的話,我拜託你也勇敢地說出來……」

  呿,想拉攏她?他錯過時機了!

  「不會呀,我沒意見。」她故意搶白,狠狠澆他一盆冷水。「我向來是聽話的乖寶寶,我尊重長輩們的安排。」

  「你——」辰廣新意外的瞠目結舌,反應過來,便想繼續遊說。「可是……」

  啦啦啦……不想聽,不想聽!

  「哦,我忘了我還有約,先走嘍,掰掰!」邰翎冷不防的上前擁了擁他,然後壞心地丟下一顆炸彈。「還有,你的同居人好像要過來找你了。」

  她來匆匆,去匆匆,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留下震愕在原地的辰廣新。

  同居人?!

  她剛剛明明問他是不是一個人來,這會兒怎麼曉得他有同伴?還曉得他們住在一起?

  她到底知道些什麼?

  「廣新。」嶽霓霓推著不太好控制的購物車走來,納悶的揚聲叫喚杵在路上的辰廣新。

  「不是要你在門口等我嗎?」回過神,辰廣新接下手推車。

  「那女的是誰?」循著他的視線看去,那抹窈窕身影啟動她內心警報。

  辰廣新頭皮一陣麻。

  在情況尚未明朗之前,他不想讓她知道太多,那只會徒增她的煩惱;那些不愉快的事,他還是一個人面對就好。

  「問路的。」他只好扯謊。舉步朝停放車子的方向走去,好掩飾心虛。

  「是嗎?」她皺眉撅嘴,斜睨向他,不放心地提出疑惑。「我剛剛好像看到她抱住你……」

  好像,代表不確定,可見她並沒有看清楚。辰廣新迅速推測。

  「沒有啊,大概是你看過來的角度問題吧。」他含糊其辭,心中暗罵邰翎,她臨走前那個不到三秒的擁抱很故意,分明是唯恐天下不亂!

  抿抿唇,雖然有些吃醋,但他都這麼說了,她再問就顯得太小氣了,不過……該申明的還是得說。

  「欸,先說哦,以後你只能看我,只能想我,不能跟別的女人走太近!」帶著撒嬌意味,挽住他臂膀,她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佔有慾。「我是大醋桶,打翻了可不好收拾。」

  她呀,是不愛則已,一旦愛了,就是全心全意,容不下一粒沙的。

  「那我會好好捧著,不讓你隨便打翻。」他給她一抹笑,雖然順應了她的話,但憂鬱卻充斥在他胸臆。

  當時,他出席訂婚宴是被趕鴨子上架,又為了顧全大局,沒有當場走人,但事後他立刻表達反對意見,並因為溝通失敗而離家出走。

  可儘管他再怎麼不想承認,他有未婚妻仍是事實。

  所以,如果霓霓知道他已經有未婚妻,即使只是莫名其妙訂下的未婚妻,恐怕還是不能諒解吧?

  唉,情況好像突然變得混亂了……

  他有預感,平靜的日子似乎即將結束了。

  幾天後,嶽霓霓在和好友聚會小敘時,接到了一通陌生電話。

  這不奇怪,因為她有一支專門聯絡買賣房屋的手機,那號碼經常會有陌生電話打來。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是個年輕女生,表示要看房子,似乎把她當成女仲介員,說彼此都是女的,看屋比較不用擔憂,也因此,她沒多想的同意對方的約見。

  「怎麼?有生意上門啦?」一收線,好友田藝即笑笑地虧她。

  「嗯,對方約四點半耶,我可能要先走……」嶽霓霓歉然的看向好友。

  本來說好今天沒事,待會兒晚餐,駱騫兒還會帶著她的兒子一起加入,現在卻臨時生變。

  「田藝,對不起哦,難得出來,結果我又要中途離開……不然,待會兒晚餐時間,我再去跟你們會和?」

  「哎唷,幹嘛那麼麻煩?我跟你一塊去就好了呀!」田藝爽快地說,壓根兒不當成困擾。

  「你要跟我一塊去嗎?」嶽霓霓忍不住揚高音量,面露欣喜。

  「我無所謂呀,反正今天都沒事,本來就已經把時間空出來要跟好姐妹聚會啊,再說,你阿娜答不是因為擔心你的安危,還買了防身器給你隨身攜帶嗎?有我一起,比防身器更有用,他可以完全不用擔心。」

  剛剛有聽霓霓提及戀情,辰廣新呵護女友的行徑,深得她心。

  但話說完,田藝突然是想到什麼似的,連忙又問:「還是我不方便在場?這樣的話,就依你的提議……」

  「拜託,有這麼一個高手當保鏢,哪還會有什麼不方便!」嶽霓霓調侃的笑睨向她。

  田藝可是拿過女子式武術冠軍的,現在還是個教練,當年她們之所以成為好朋友,就是因為她被人搶劫,而她出手救了她哩!所以有她同行,就像貼身保鏢,安全無虞,防身器根本派不上用場。

  「咳……我今天是淑女。」田藝撥撥已經留長了一些的頭髮,故意裝模作樣地調整坐姿,撫撫衣服的褶皺,再秀氣地端起咖啡小口啜飲,意味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只會動手動腦的粗魯女生。

  「是啦是啦。」嶽霓霓莞爾,很沒誠意的附和,然後拿起帳單起身,拍拍她肩膀,促狹地說:「俗女,走吧!」

  雖然田藝接受了形象改造,不像之前那樣不修邊幅、沒有女人味,但骨子裡的真性情還是沒有變。

  「欸,要捲舌,是『淑』女!」田藝跟著起身,很計較地糾正。

  「俗女。」嶽霓霓再說一遍,還故意強調『厶』的發音。

  「淑淑淑!」氣結!

  「俗俗俗!」耍白目!

  欠扁!淑女破功,以武力要挾,皮蛋就範。

第6章(2)  

  一路上,嶽霓霓和好友愉快地擡槓開玩笑,抵達了要出售的房屋地點。

  踏進大樓管理室,她就瞧見一名女子坐在待客沙發區,看著那背影,她心中奇異的升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而對方似乎也察覺有人到來,同時轉過頭,然後幾乎沒有疑惑的就對她露出笑容,起身向前。

  「嶽小姐你好,我叫邰翎,就是打電話約你出來的人。」

  嶽霓霓大方和她握了握手,沒有深究一個陌生人怎麼一眼就確定是她。

  「你好,這是我朋友田藝,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我們在一起,所以跟我一塊兒來了。」她不失禮地解釋了下。

  「沒關係。」邰翎看向田藝,兩人頷首,揚揚嘴角示意,都有點酷樣。

  就算有朋友同行,也不會影響她今天約見嶽霓霓的目的。

  「我們直接上樓,邊看邊說吧。」嶽霓霓習慣這麼進行,因為買房子就是要先看過再說,否則什麼都是空談。

  「也好。」邰翎挑眉同意,免得嶽霓霓待會兒受不了打擊,在人來人往的大廳失態。

  三人走過中庭,搭進電梯,邰翎一直悄悄打量嶽霓霓,畢竟之前都是遠遠觀看,現在才是近距離。

  不能否認她也是個美人胚子,看起來大方開朗,沒什麼城府,難怪辰廣新會喜歡上她。

  不過,雖然她對辰廣新喜歡上嶽霓霓沒有什麼意見,但辰廣新的行徑讓她丟臉沒面子,這就令她大大不滿了!

  「邰小姐看起來年紀跟我差不多,卻已經能夠置產,真不簡單。」電梯裡的沈默有點尷尬,田藝開口說話,但最重要的事,邰翎一直悄悄打量著霓霓,而她在後頭都看在眼裡。

  這女人,怪怪的……

  「是啊,我們年紀都差不多吧?」嶽霓霓好奇探問。

  「我剛滿二十七。」邰翎坦言。

  「那跟田藝一樣,我還長你們兩歲。」嶽霓霓也沒有避諱地說。

  「看不出來呀!」邰翎早已掌握她的資料,曉得辰廣新跟她是女大男小的姐弟戀,但還是表現出不知情的樣子。

  事實上,該知道的,她都知道。

  嶽霓霓,知名鞋業品牌的千金。今年二十九歲,離家獨立,目前在房地產方面有些投資,眼光不錯……她欣賞她,只可惜她怨憤辰廣新,所以她得利用她來懲罰辰廣新。

  電梯抵達樓層,嶽霓霓拿出一大串鑰匙,找了找才打開內外兩扇門。

  走進屋子裡,她習慣先開窗戶讓空氣流通,采光和通風也是買房子時要注意的問題。

  「因為在十三樓,所以這間屋子的光線沒有被別的建築物擋到,而且通風很好,前後陽台窗一開,夏天連冷氣費用都可以省下不少……」嶽霓霓熟悉地介紹起房子,把房仲業務員那一套都學起來了,她要是真做房仲這一行,肯定至少可以幹到經理、店長級的。

  「嶽小姐。」邰翎噙著淺淺笑容,打斷她的話,畢竟她的目的不在於此,就好心的不要她浪費太多口水好了。「其實,我並不想買房子。」

  她的直接坦言,讓嶽霓霓和田藝不約而同的頓住。

  不想買房子,卻把屋主給約出來,這……是在耍人嗎?田藝眉心漸漸攏起,靜觀其變。

  「那你為什麼說要看房子還約我出來呢?」疑惑淩駕於不悅之上,嶽霓霓心情還算平靜。

  「看房子只是借口,主要是我想跟你見面。」邰翎雙手環胸,微擡左手,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好整以暇地打量起來,一開始就隱約顯露出驕傲氣息,在此刻更加彰顯。

  「我們並不認識,你想跟我見面有什麼事?」

  嶽霓霓滿心困惑,納悶極了。

  「我訂婚了。」她沒頭沒腦地說道,反手向嶽霓霓展示刻意戴來偽裝成訂婚戒的戒指。

  嶽霓霓愣了愣,呃……沒事跟她說訂婚做啥?要討祝福嗎?沒問題!

  「戒指很漂亮,恭喜你。」雖然莫名其妙,她還是牽起僵硬笑容恭賀她。

  「但是我未婚夫卻拋棄我,落跑了。」邰翎霍地定定看著她。

  嶽霓霓再一次錯愕,剛剛才恭喜,這會兒要說什麼?說很遺憾,別難過嗎?

  「所以呢?」田藝忍不住出聲,有話不乾脆講,幹嘛拖泥帶水?更何況,她未婚夫甩掉她,幹霓霓什麼事?

  邰翎冷冷瞥向不相幹的田藝一眼,再把視線挪向嶽霓霓。「他離家出走,跟一個女人同居。」

  聽到這裡,嶽霓霓心裡不由得打了個突。「你到底想說什麼?」

  邰翎看著嶽霓霓,沈默了幾秒。

  沒辦法,誰教她倒黴,剛好和得罪了她的辰廣新在一起呢?

  既然已經起了頭,而且為了讓辰廣新得到教訓,她也只好把心一橫,繼續說下去——

  「我想說,嶽小姐,女人倒貼會顯得很廉價,我未婚夫待在你那裡夠久了,勸你趁早跟他了斷,辰家是不會承認你的。」

  「辰家?!什麼辰家?」嶽霓霓心驚,不禁愕然揚聲,隨即會意過來。「你的意思是,辰廣新是你的未婚夫?!」

  「看來,你也是被蒙在鼓裡。」她故意強調辰廣新惡劣的欺騙。

  嶽霓霓感覺被雷劈到,身子微微一晃。

  怎麼也沒想到,稍早前還心情飛揚的跟田藝有說有笑,才過一會兒,卻被這陣晴天霹靂打的落入谷底。

  「欸,什麼倒貼、什麼未婚夫的,你把話說清楚一點!」不能眼睜睜看著朋友被人侮辱,田藝凶巴巴的追問。

  邰翎不耐煩地撇撇嘴角。

  「還不夠清楚嗎?我是辰廣新的未婚妻,是辰家認定的媳婦人選,嶽小姐如果夠聰明,該明白自己該怎麼做!還有什麼問題,你們自己可以可以去問辰廣新,我言盡於此。」

  眼見達到破壞目的,邰翎不再多留,兀自轉身離去。

  看著她的背影,嶽霓霓的腦袋像是被轟炸機轟過,覺得天旋地轉,聽不到其他聲音。

  廣新有未婚妻了?!

  他既然已經跟別的女人有了婚約,那為什麼還跟她在一起?

  等等,那背影……好眼熟!她在什麼地方看過?驀地,她想起曾在超市停車場看過的那抹窈窕身影。

  那天,廣新說那女人只是問路……認知到他當時就在對她扯謊,她一顆心不由得緊緊揪起。

  他不但對她說謊,還隱瞞了訂過婚的事實?

  而現在,他的未婚妻登堂入室來對她興師問罪,還用廉價、倒貼來形容她?!

  震驚、難過、羞恥、憤怒……種種情緒朝她席捲而來,令她激動地顫著身子,只能咬牙忍耐。

  「霓霓?霓霓!」田藝見她臉上血色褪盡,不禁憂慮叫喚。「你還好嗎?」

  怔怔看向好友關懷的眼神,嶽霓霓鼻尖一酸,淚意洶湧氾濫。

  「我不好,而且糟透了……」她抱住好友,脆弱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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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4-4 16:26:05

第7章(1)  

  在嶽霓霓去和手帕交聚會的時間裡,辰廣新也沒閒著。他寫履歷,找工作。

  他推測避了幾個月,父親查不到他的行蹤,時間長了應該沒再那麼專心的想堵他路,況且他從報紙得知新陽財團有新的併購計劃,忙碌程度可想而知,所以開始他展開求職動作。畢竟無法施展所長,對男人來說,是一件很挫敗的事。

  再說,之前他和霓霓關係單純,他可以說服自己暫時屈就替她打理家務的工作,但是現在,他和霓霓已經轉變成男女朋友的關係,所以他必須有身為男人的擔當。

  也因為已經和霓霓在一起,他更不可能跟家裡妥協,除非父親肯取消那場烏龍婚約,否則他是絕不會回去接受擺佈的。

  只不過,現在卻讓邰翎發現了他的行蹤……

  他沒有辦法揣測她的想法,更不知她後續會怎麼做,這令他感覺不安,像是抱了顆炸彈,不知何時會引爆。

  重重吐氣,他煩躁地揉眼,眼皮跳了一整天,跳得他心神不寧,彷彿預告著有什麼事即將發生。

  十點多,已經很晚了,霓霓從下午兩、三點就出去,整天沒有電話……辰廣新正伸手準備拿電話,客廳外便傳來聲響,他立即起身走出房門。

  「霓霓,你回來……」輕快語調在看見她臉色有異的同時,立即轉為擔憂。「怎麼了?你眼睛怎麼這麼腫?是不是哭過?」看見陪著她進來的田藝,不禁焦急追問:「發生什麼事了?」

  從邰翎口中聽到那些事之後,她們就回到了田氏道館,也取消了晚餐聚會,霓霓傷心的一直哭,哭得她也跟著心慌意亂,心中一把火在燒,現在看到罪魁禍首,那把火燒得更旺。

  「廣新,我有話問你。」嶽霓霓的聲音有氣無力,但看向他的眼裡仍帶著幾許希望。

  她的模樣和語氣,令辰廣新頓時認知到,那不好的預感要應驗了,幸福的平靜也將結束。

  「你說。」開口的同時,他有了心理準備。

  「你認識一個叫邰翎的女人嗎?」她強自鎮定地問。

  本來打算待在田藝家,不想面對他的,但後來想想,不能光聽別人的片面之詞,所以她還是回來了。

  擔心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

  看來,邰翎已經找上了霓霓。

  「認識。」他暗歎一口,誠實回答。

  聽了他沒有猶豫的回答,嶽霓霓心裡懷抱的希望也隨之減少,咬牙再問:「你是不是跟她訂了婚?」

  「是。」話才剛落下,他就看見她眼淚跌落眼眶,心口瞬間一窒,連忙向前。「霓霓,你聽我解釋!」

  啪!

  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他的舉動,他錯愕的怔立在原地。

  「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最後一絲希望落空,她失控的顫音泣訴,第一次感到心碎的滋味是這麼難受。

  原以為,他是那種一個人離鄉背井到台北打拼闖蕩的年輕人,所以日子過得比較拮據,才讓他住進家裡。還為了給他工作,請他打理家務。沒想到他卻騙了她!

  那驕縱的邰翎,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廣新會和她訂婚,可見家世背景絕對不如她想的單純。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眼底的悲憤令他心驚,不計較挨了打,他只想解釋和安慰,可向前的舉動又再次被擋下。

  「辰廣新,你這個可惡的傢夥,離霓霓遠一點!」

  田藝護在嶽霓霓前方,狠推了辰廣新一把,可辰廣新執意要接近嶽霓霓,不禁和田藝拉扯了起來。

  「霓霓,雖然我訂過婚,但並不是我同意的……」既要解釋,又要應付田藝,辰廣新一不小心就挨了一拳。「你們冷靜一點,平心靜氣……」

  「誰受了委屈還能平心靜氣啊?」田藝怒啐,脾氣一來,攻勢益發迅猛。

  霓霓可是她在罩的,欺負霓霓就等於欺負她。

  縱使辰廣新反應敏捷,也習過一些防衛的功夫,但還是不敵從小受過專業訓練的田藝,到最後索性不還手,眸光定定地看著嶽霓霓,讓田藝為她出氣。

  「如果這樣能讓你比較好過,願意聽我解釋,那點皮肉痛也不算什麼!」他咬牙忍痛說道。

  嶽霓霓也定定的看著他,本想狠心讓田藝教訓他,然而見田藝一拳一拳落在他身上,像落在她心上,再氣再怨,還是心軟了。

  「夠了!打他也沒有用!」她頹喪的出聲制止。

  她的心和感情都已經給出去,現在打他,並不能挽回什麼。

  甩甩手,田藝停止了動作。見鬼了,這辰廣新骨頭真硬,害她手好痛!

  「我真的可以解釋。」拭拭滲血的嘴角,辰廣新神情凝肅。

  衝擊的心情平穩了些,嶽霓霓看見他眼底的剛直無偽,理智稍稍回籠。

  「田藝,今天謝謝你陪著我,接下來,我會自己來。」她向義氣相挺的好友道謝,最難受的當下過去,還是得堅強起來面對。

  「好吧,如果有什麼事的話,隨時打電話給我。」田藝歎氣,心疼的拍拍好友肩膀,

  嶽霓霓勉強牽起嘴角。「嗯,我會的。」今天幸好有田藝在,她在面對這些衝擊混亂時,才不至於那麼孤獨無助。

  田藝警告的看了看辰廣新才離開,讓兩個當事者單獨相處。

  清官難斷家務事,身為朋友,能做的只有在身旁陪伴打氣……呃,頂多跳出來教訓一下對方啦!

  她看得出霓霓是真的很喜歡辰廣新,才會傷心難過,所以她也真心希望這辰廣新別真的是那種狼心狗肺的臭男人,那霓霓的這段感情才有轉圜的餘地。

  總是甜甜蜜蜜、幸福洋溢的屋子裡,此刻,,瀰漫著濃厚的低氣壓,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現在才驚覺我對你的瞭解,真的少得可憐。」

  客廳裡,辰廣新和嶽霓霓各據沙發兩端,嶽霓霓率先打破沈默,但一開口還是難掩對他的失望。

  「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全部都告訴你。」辰廣新表明態度,不能再讓她覺得受騙。

  「關於你的事,我全部都想知道。」她也清楚明瞭的表示,沒有讓他表示模糊敷衍的空間。

  他點了點頭,澄澈目光不再帶著為難和隱瞞。

  「我是新陽財團辰家的第二代,辰南陽是我的父親。」他毫不意外的看見她驚愕的瞠圓了眼睛。

  「新陽財團?!」嶽霓霓震驚低呼。

  再怎麼孤陋寡聞,也聽過這個全台數一數二的大財團,辰南陽的大名也經常在新聞媒體上出現,而廣新居然是新陽財團的第二代?!

  對了,她想起來了,難怪有天晚上看見他在網路上搜尋與新陽財團相關的新聞訊息……

  老天!他竟把她騙得團團轉!

  「為了栽培我成為新陽的接班人,從小到大,父親安排了我的一切,原本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壓力再重,我還是自我安慰那都是為了我好,直到八、九個月前,父親強勢的在壽宴上自行宣佈我跟邰翎訂婚,我等於是被趕鴨子上架……」

  「他沒有問過你嗎?」她皺眉訝問。

  「他曾提過,但我沒有答應,可是沒想到他會在那樣的場合說公佈就公佈,讓我措手不及。」

  憶及當時的尷尬混亂,他到現在還是忿忿不平,無法認同父親竟無視他的意願到這種地步!

  「那你沒有抗議嗎?」她覺得很扯,孩子並不是父母的傀儡,怎麼可以如此霸道勉強?

  「那是他的壽宴,就算已經辦得很低調,還是有很多人在場,為了保全他和邰家的顏面,我沒有當場發作。」他解釋自己的立場和顧慮。

  嶽霓霓抿了抿唇,能夠理解他不便在眾目睽睽下違逆自己的父親。

  「但事後我找他懇談,表明不能跟邰翎結婚,希望他收回這個決定……講到最後,我們發生爭執起了衝突,他說我如果不聽從他的安排,就別想繼承他的事業……最後我離家,想要自食其力,可是他為了逼我回去,處處打壓,讓我找不到工作……」他一五一十的全告訴她。

  嶽霓霓恍然大悟,難怪他會同意待下來,接受她要他打理家務的提議。可是,這樣他不就什麼都沒有了?

  「為了逃避婚約,你真的什麼都不要嘛?」她超訝異。

  從天之驕子到一無所有,這是多大的落差,他竟有這樣的勇氣?

  「難道,我要為了擁有那些身外之物,賠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他反問她。

  嶽霓霓的螓首立刻搖得像是撥浪鼓,心中對他升起更多的佩服。

  「再說,其實我很慶幸我做了這個決定。」見她已軟化,警報解除,他向她透露真實心意。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

  「因為這樣我才會遇上你。」他探過身子,伸長臂膀去握住她的手。

  嶽霓霓看向他,原本烏雲密佈的心此刻清朗多了,不過想起下午見過的邰翎,還是令她很介意。

  「可是……為什麼是邰翎?」

  「我們兩家是世交,邰翎就是大通證券總裁的小女兒,從小,她就很得我父母的喜歡,所以出來利益結合外,長輩們希望親上加親,正巧我們又年紀相近,就這麼簡單。」

  她擡起下巴。「真的嗎?不是因為你們感情特別好?」奇怪,繃著臉色透露醋意,怎麼有種不爭氣的感覺?

  「才不是,我跟她只是一起長大,長輩們聚會時會碰面的關係,而且長大以後就變得疏遠了。」他連忙再解釋,現在知道她醋勁大了,得仔細說清楚,以絕後患。

  所以說,他們是被亂點鴛鴦譜,才湊成對的?!

  嶽霓霓選擇相信,心中如釋重負,長長吐了口氣。

  「可是,你爸爸會不會反對我們在一起?」她反手和他牽握,親密的十指相扣,意味諒解,但是想到他父親的強硬手段,難免感到憂心。

  「肯定會。」他根本不用想。

  「嚇?」她傻掉。答得太快了吧?「那怎麼辦?」

  「我是成年人,你擔心什麼?」他拍拍她臉頰,勾唇一笑,卻牽動傷處。「嘶……」

第7章(2)  

  「怎麼了?」嶽霓霓連忙關問,從他輕捂的嘴角看見受傷的痕跡,顴骨也有淡淡青紫色,又心疼又歉疚,「對不起喔,田藝出手太重了。」

  「我總算親眼見識到田藝的身手了。」辰廣新苦笑。

  他見過她的好友們幾次,也聽聞田藝精通武術、跆拳,還以為只是朋友們間的玩笑吹捧,沒想到真不是蓋的。

  「她是怕我被欺負,才會打抱不平。」她仔細再檢視,愈看愈心疼,起身去拿藥。「我找藥來給你搽搽。」

  辰廣新卻握住她手腕,將她拉到懷裡。

  「不需要搽藥,只要你諒解我就好了。」

  「我是因為不瞭解狀況,才會這麼生氣,不過這也要怪你什麼都沒跟我說……」她窘郝的輕靠在他肩窩,軟聲說道。「其實我也有不好,太衝動了。反正現在講開就好了。」

  確認真的過關,再次緊密的擁抱住她,開朗笑容才重新回到辰廣新臉上。

  整晚,嶽霓霓都有如置身冰窖,可此刻,誤會解開,被他擁在懷裡,身暖心也暖了。

  幸好他還是她心愛的廣新,不是玩弄女人感情的壞蛋,也不是別人的未婚夫。

  危機帶來的,不一定是毀滅,這一次的誤會反而讓辰廣新和嶽霓霓距離更近,彼此間不再有秘密,感情更上一層樓了。

  隨著天氣愈來愈冷,農曆新年也即將跟著來報到,歡喜團聚的日子對同居的兩人而言,卻成了困擾。

  晚餐飯後,他們在廚房裡,一個洗碗,一個洗水果,分工合作的和諧模樣儼然像新婚小夫妻。

  「廣新,你團圓夜不打算回家看看嗎?」從冰箱取來煉乳淋在洗好的草莓上,嶽霓霓側頭問向辰廣新。

  「我會打電話回家問候。」

  還沒打破僵局,他就算回去也只是搞得雙方都不高興,而過年這種好日子,只適合開開心心的。

  「那既然你不打算回家,我也不回家了,陪你!」隨著話落,餵進一顆草莓到他口裡。

  「你爸爸會跑來逮人吧?」他笑問。

  他聽過她跟她父親講電話,也聽過她形容她父親,她雖然和後母不親,可是父親卻最疼愛她,人家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可能真有其事。

  話說回來,該不會兒子可能是爸爸上輩子的冤家吧?他和他父親總有一種疏離感,但只要一跨越那道距離,就是硬碰硬!唉~~

  嶽霓霓骨碌碌的轉著眼睛,「有可能喔。」

  「一個晚上而已,你回去沒關係。」他也回饋的送了一顆草莓到她口中,知道她牽掛他,內心漫著暖流。

  「我不想你一個人……」她咀嚼著草莓,撒嬌的側頭靠在他肩上。

  俊唇因那可愛小女人的舉動揚起歡笑,心湖一陣晃蕩。

  「那你吃完年夜飯,早點回來就好了。」碗盤洗好了。他抹抹手,轉過身將她抱上後方的島型流理台,兩人面對面講話。

  她穿著珊瑚絨連身休閒服,晃著穿了毛茸茸妥協的腳丫子,捧著盛著草莓的盤子,一臉困擾。

  可看在辰廣新眼裡,她就像甜美的水果般誘人探擷他黯下眸光,身體微微發熱,血液的流動也變快了……

  「還是……」驀地,她眼睛一亮,突然提議:「你跟我一起回家?」

  他哧笑出來,敗給她了!

  「我的大小姐,除夕夜是什麼日子,你帶一個男人回家跟你的家人們吃團圓飯,這代表著什麼你知道嗎?」他懷疑少根筋的她根本不懂這些顧忌,才會提出這種建議。

  果然,他這麼一問,她回給他一臉疑惑的表情,「什麼?」

  「他們會認為你有打算要嫁給這個男人了。」

  嶽霓霓明白的點了點頭。

  嫁給他沒什麼不好啊,認真負責,穩重正直,會打理家務又會呵護她……她甜滋滋地想著兩人共組家庭的畫面,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然而,下一秒突然覺得不對。

  「難道你怕?」她瞇起眼質問他。

  「你都不怕,我有什麼好怕!」他好笑的走上前,環住她的腰,微微擡頭睇看著她。

  卸下新陽財團第二代的光環,他什麼都不是,想要從頭做起,卻阻礙重重,而她卻敢跟著這樣的他,他當然不能辜負她的信任和投注在他身上的期望。

  「那就說定了嘍!你除夕夜跟我回家吃飯……」她順手再餵他吃草莓,想像家人意外驚嚇的畫面,忍不住笑開。「嚇死我老爸!呵呵~~」

  「看你跟你爸爸感情那麼好,真羨慕!」感覺到她的幸福,他不禁為她微笑。

  那話裡的欣慕和惆悵,令嶽霓霓心一扯。

  她雖然親生媽媽不在了,和後母相處得不自在,卻還有個把她寵上天的爸爸,她要獨立,他房子先買好;她要投資房地產,他二話不說就出錢資助她;她已經會賺錢,他還給她零用錢。

  而廣新,雖然雙親健在,可是父母緣薄,看起來好孤單……

  「你都離家那麼久了,你爸的態度說不定已經軟化了。」她安慰他,樂觀地猜測。

  「等我出去工作就知道了。」他沒那麼樂觀,像父親那種把面子權力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人,不太可能輕易妥協。

  「工作?」

  「嗯,我忘了告訴你,今天下午我接到一家會計師事務所的錄用通知了,過年就正式上班。」

  「真的?」她面露驚喜,替他開心。「那太好了!」

  「先別高興得太早,不知道能做多久。」

  一直在希望與失望的心情中反覆來回,感覺很差,他不希望她也陪著他承受這些,所以先替她做心理建設,畢竟在他還沒有遇上她之前,已經被炒魷魚炒得麻痺了。

  「這麼神通廣大?」情報局的哦?

  辰廣新揚眉點頭,以父親的財勢人脈,要封殺他是輕而易舉。

  「這樣聽起來,我就更擔心了!他為了讓你娶邰翎,不知道會怎麼阻止我們在一起?」

  聽說了這麼多,她對他父親有種莫名的敬畏感。

  她曾在電視裡看過辰南陽,印象中他個子高壯,肚子微凸,眉宇氣韻有種唯我獨尊的霸氣,看起來就是不好相處的人。

  廣新遺傳了他英挺的相貌,高大的體格,但氣質斯文內斂許多,個性也體貼穩重,任何人看了都會覺得有好感。

  瞧她撅嘴的模樣,他抑住笑意,煞有其事地問:「你真的擔心我們會被拆散嗎?」

  「當然是真的。」誰願意和心愛的人分開啊!

  「我有一個大絕招,只要成功了,就拆不散我們。」他故意引誘她,眸底掠過逗弄她的狡光。

  「有大絕招還不快說!」她急問,眼睛登時亮如星星。

  「用說的沒用,要用做的!」健臂瞬間鎖緊纖腰,拉下她的頸項,擡頭封住那張可愛的小嘴。

  「有草莓的味道……」而她令那草莓味更甜……讓他好想吃了她……

  一個火辣辣的吻,為今夜的激情揭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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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4-4 16:28:26

第8章(1)  

  「我跟大家介紹,這是我的男朋友。」

  農曆除夕夜,嶽霓霓帶辰廣新回家團圓,她事前有預告會帶朋友一起回家吃飯,但沒說是男朋友,所以此刻全家都驚訝錯愕,還有人下巴差點合不攏。

  「男朋友?!」最震驚的人莫過於嶽志堅了。

  他女兒長得漂亮,有追求者他並不意外,他驚訝的是,她居然帶對方回家吃團圓飯?!這……難道好事將近?

  「霓霓,你是不是要嫁人了?」後母何淑媛拉開她低聲探問。

  後母再怎麼做還是比不過生母,所以她對這個前妻留下的孩子特別熱絡和善,只不過,總是好像有距離。

  嫁人結婚可是終身大事,就算霓霓不是她親生的,終歸喊她媽媽,所以霓霓如果要嫁人,那她可是一點都不會馬虎的,她得替她辦嫁妝,張羅一切。

  「沒那麼快啦,只是帶他回來跟你們認識認識而已。」嶽霓霓還是不習慣她的過度熱絡,她情願後母像對待弟妹一樣會罵她打她,這樣反而突顯因為她不同,所以待她也不同。

  「哦,那……要是有什麼決定,可得早點告訴媽媽。」何淑媛牽起她的手,和藹的拍了拍。

  「好。」嶽霓霓揚起一彎笑,接受後母的好意。

  「伯父伯母好,我叫辰廣新,打擾了,這是小小心意。」

  辰廣新正式的自我介紹,還送上伴手禮,斯文有禮又不失爽朗的態度給人良好印象。

  「楊嫂,有客人來,多準備兩道菜啊!」嶽志堅聲如洪鐘的揚嗓,隨即輕搭辰廣新的肩膀,邀請他進書房,「來來來,咱們聊聊。」

  嶽霓霓一愣,錯愕的看著心愛男人被父親帶走。

  這是什麼狀況?

  「坐坐坐……」一踏進書房,嶽志堅就熱絡的招呼他。「你和我們家霓霓認識多久了?」

  辰廣新想了想,微笑回答:「半年左右。」

  嶽志堅在實木辦公桌後落坐,拿出雪茄盒詢問。「要嗎?」

  「謝謝,我不抽。」辰廣新客氣的擡手拒絕。

  「不抽煙好、不抽煙好。」嶽志堅欣賞的頻頻點頭,兀自點燃一根煙,吞吐雲霧,隨即好奇地問:「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

  「她車子半夜在路上沒油,我被攔下來幫她買油。」想起當時狀況,辰廣新不禁哂然微笑。

  那時候,他們誰也不知道,對方就是未來相戀的對象……

  「還是這麼迷糊?」嶽志堅愕然瞠目。

  「還不只,她會忘記帶大門鑰匙,忘記車子停在哪兒,忘記帶錢包……」辰廣新笑談女友迷糊少根筋的小毛病。

  「對對對,她從小到大就是這樣丟三落四……」嶽志堅像找到同伴,附和的笑談女兒缺點。「沒想到搬出去獨立還是沒改掉這壞習慣。」

  「欸,你們在講我壞話哦?」嶽霓霓拉開和室門,捕捉到他們的話。

  「誰敢說你壞話?」嶽志堅跟女兒說話的態度儘是寵溺。

  嶽霓霓靠坐在父親辦公椅的扶手,親密的搭上父親的肩膀。「廣新是我這國的,你說我壞話,他會告訴我。」

  「對了,廣新年紀多大了?」為了瞭解女兒的男朋友,嶽志堅開始查問。

  「我二十八。」過年長一歲,辰廣新答道。

  嶽志堅微蹙眉。「比霓霓小?」

  「差兩歲有什麼關係,他比我成熟穩重。」擔心爸爸有微詞,嶽霓霓立刻搶白。

  「這倒是,看得出來。」嶽志堅調侃的瞥了女兒一眼,再問向辰廣新。「你在哪兒高就啊?」

  此話一出,嶽霓霓和辰廣新面面相覷,但後者很快便決定誠實而簡單的告知。

  「我之前休息了好一陣子,但已經找到新工作,過年後正式上班。」

  嶽志堅心裡打了個突。該不會是混吃混喝的騙子吧?

  注意到父親細微表情,嶽霓霓連忙再解釋:「廣新擁有各種財金證照,要找工作不是問題,純粹是想休息。」

  嶽志堅微笑著,瞧女兒維護的模樣,八成真的很愛這男人。

  的確,他看起來是一表人才,很有教養,可是這年頭世風日下,光看表面還是不太保險。

  「呵呵,年輕人要勤奮些,我工作了一輩子,到現在還沒休息過。」

  「是,我明白。」辰廣新聽得懂嶽志堅的暗示,他雖然表面支持女兒的選擇,還是擔心她識人不清,不過他今天既然會跟霓霓一塊回家,就有心理準備面對這些質疑。

  「如果是專攻財金方面……」嶽志堅立刻有了想法。「你要不要考慮到我公司的財務部門?」

  拉進公司裡,可以就近觀察,看看這男人到底有沒有本事,配不配得上他的寶貝女兒。

  嶽霓霓倒是對父親的提議很贊成,眼睛都亮起來了。

  「謝謝伯父的好意,我那份新工作已經答應了人家,不好失信於人。」辰廣新卻不卑不亢的婉拒。

  他不是不願意,而是擔心父親還沒放棄阻撓他,屆時發現他的行蹤,會對嶽家施加壓力。再說,靠裙帶關係進女友家中公司,怎麼聽都覺得不太好聽!

  嶽霓霓聽了,雖然有點失望,但她相信,他會拒絕一定有他的顧慮,所以還是出聲附和。

  「爸,工作的事就以後再說吧!」她倚向爸爸撒嬌,轉移注意。「你別忙著戶口調查!什麼時候開飯嘛?人家肚子好餓喔。」

  「好好好,吃飯吃飯。」嶽志堅被女兒推著往外走去,完全是沒轍的老爸。

  嶽霓霓另一手拉起辰廣新,俏皮的朝他眨了眨眼。

  耶,成功解圍,安全過關!

  過完年後,辰廣新正式到一家會計師事務所上班,開始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

  平安度過了半個月,他慶幸的猜想,父親或許是沒空管他,或許是已經放棄阻撓他,這樣以後可以穩定下來,好好發展了。

  午餐時間,辰廣新和同事一同外出用餐,店家掛在牆上的電視,正播放著午間新聞。

  現在為您插播一則新聞,新陽財團總裁辰南陽,就在今天早上十點五十五分時,心臟病發緊急送醫,目前正在急救中……

  辰廣新震驚的呆愣住,筷子掉在桌上。

  「欸,怎麼了?筷子太重啊?」同事笑著調侃。

  「你剛剛有聽到新聞報導了什麼嗎?」他懷疑的問向同事。

  吃飯皇帝大,新聞聽了左耳進、右耳出,誰還注意那麼多!同事一頭霧水的搖搖頭。

  辰廣新急忙走到電視前轉台,搜尋其他的新聞頻道,看有沒有報導相同的新聞。

  不一會兒,他在其中一個頻道瞧見了螢幕下方有新聞快訊字幕,寫著方才聽見的訊息。

  父親病了?!心臟病?

  他的腦袋有片刻的空白,完全無法想像如山一般存在的父親,會這麼突然倒了下來。

  會緊急送醫,沒有壓下新聞,肯定真的很嚴重!他的心懸上了半天高。

  「我臨時有事,麻煩你回事務所幫我請半天事假!」話一說完,便像陣風似的離開。

  「欸……」同事想問清楚,根本沒有他的速度快。

  奇怪,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說走就走啊?

  新聞報導是關他什麼事了?

第8章(2)  

  當天傍晚,嶽霓霓也在電視上聽到了辰南陽急病入院的消息,她沒多想的趕緊打電話給辰廣新,電話響了好久才被接起。

  「廣新,你爸爸心臟病進醫院了你知道嗎?」她劈頭就急急說道。

  「我知道,我現在就在醫院裡。」

  嶽霓霓意外的頓了頓,但也很快就反應過來。「那伯父的狀況怎麼樣?嚴不嚴重?」

  「剛動完手術,在心臟裝了支架,還在觀察中。」辰廣新口吻平靜,但心情紛亂。

  「你……還好吧?」她聽得出他平靜語氣背後,壓抑的心情。

  「還好。」他沒多說混亂的狀況,但沒忘對她交代:「不過我這兩天可能待在這裡,就不回去了。」

  即便和父親在鬧革命,但在這種時刻,他必須待在父母身邊服侍照應,這是為人子女應該做的。

  「沒關係,你不用擔心我,去做你該做的事。」她安慰道。

  「嗯……」他沈重應聲。除了父親的病況和身體,好像所有事情都要落在他肩膀了。

  「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可以隨時打給我。」她義不容辭地說。

  如果沒有其他顧慮的話,她也想陪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分擔,哪怕只是一些跑跑腿的瑣事也好。

  不過,她知道目前在辰家一心想撮合辰廣新和邰翎的情況下,她若出現,恐怕會引起另一個混亂。

  「我會的。」辰廣新微揚嘴角,明白她的心意,但父親現在不能再受到刺激,剛剛見到他就已經沒給好臉色了,要是知道他拒絕婚約還帶個新女友回家,他肯定又更生氣!

  「那你自己要保重,才能好好照顧病人哦!」她擔心的叮嚀。

  「知道,我會再跟你聯絡。」

  收了線,嶽霓霓一臉憂慮,風雨欲來的沈重感籠罩著她。

  她有預感,這個意外會改變他們目前的生活……

  但無論如何,還是希望廣新的父親平安無事才好。

  不只是三兩天,辰廣新這一走長達半個多月,這期間,他跟嶽霓霓沒時間碰面,只靠電話聯繫。

  但總裁突然倒下,新陽財團頓時群龍無首,雖然如此大規模的企業自有運作管理的機制,辰南陽也早有先見之明的成立了一隊經營小組待命,準備意外狀況發生時派上用場,整個財團並不會因為總裁不在幾天就倒掉,可人心惶惶,流言四起,還是令股價連跌了好幾天。

  辰廣新臨危受命,在辰南陽的指示下接手代理總裁的工作,止住流言蜚語,也安定了軍心。

  值得慶幸的是,他之前都是在父親身邊擔任總裁特助的工作,所以要接手沒有太大問題,只是需要時間才能更熟悉。

  所以身為女朋友的嶽霓霓首妝其沖受到影響,不得不與他共體時艱,忍受這暫時的別離。

  前些日子,他們朝夕相處,天天膩在一塊,這會兒毫無預警的說分開就分開,坦白說,嶽霓霓真的很不習慣,但她很克制自己,覺得寂寞,就自個兒找朋友找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週末的晚上,她和田藝約了見面,兩人一塊兒跑去駱騫兒家;因為駱騫兒有家累,而還是單身的兩個人時間上較自由,因此直接去她家裡找她比較省事,用不著約來約去。

  「哇……好香好香,全台北市,我覺得伯母的陽春麵做得最好吃了!連囟味都一級棒!」駱騫兒母親在自家一樓經營麵店,田藝在攤子幫忙端面端菜,嘴甜的討長輩歡心,讓最近較沒時間聚會的嶽霓霓和駱騫兒多聊聊。

  此刻,嶽霓霓、駱騫兒和她兒子小悅,坐在店裡最角落的位置,一邊吃麵一邊閒話家常,而霓霓自然是把近況都和好友分享了。

  「……所以從那天起,你們就完全沒見面了?」聽過霓霓最近的經歷,駱騫兒訝問。

  「是啊,他現在蠟燭兩頭燒,我不能再增加他的負擔。」她輕歎,她又何嘗不想任性的要求見面呢?

  可是,愛情使人成長,她也懂得體諒與包容,想到他正面臨龐大壓力,她就覺得捨不得。

  「這麼久見不了面,他要是被那個邰翎霸住了,你就慘了!」田藝一心多用,耳朵豎得很長,經過她們身邊還能插花說兩句。

  嶽霓霓心頭一窒,田藝說中了她心頭隱憂。

  她還真的有擔心過,廣新他父親會不會正好以重病來勉強他接受和邰翎結婚的安排?

  可是,當她有這個想法時,她都安慰自己要相信辰廣新,他絕不會枉顧她的真心和他們的感情,絕對會堅持到底的。

  然而,自我安慰是一回事,從別人口中聽到又是另一回事,壓抑在心口的憂慮又一股腦兒的冒了出來。

  「霓霓已經很不安了,你還嚇唬她!」駱騫兒責難的看著田藝。「瞧,她臉色都白了。」

  聞言,一旁乖乖吃麵的小悅,擡頭關心的看了看一直都很疼他的乾媽。

  「乾媽,不怕。」小悅懂事乖巧,還拿大人哄他的話來安慰嶽霓霓。「吃了外婆囟的蛋蛋,就會變得很勇敢喔!」

  童言童語很可愛,田藝和駱騫兒的母親都莞爾的看了過來。

  「外婆囟的蛋蛋這麼厲害呀?」嶽霓霓看著小悅笨拙的挾了囟蛋放進她的碗裡,心口暖融,軟著嗓音回應。

  「嗯,乾媽你吃吃看就知道了。」小悅重重點頭,一副真有其事的模樣,逗得嶽霓霓發笑。

  「好。」她挾起囟蛋咬了一半,才嚼了兩口,就一陣反胃噁心,連忙抽來面紙,吐出嘴裡的東西。「惡……對、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

  這突兀的強烈反應讓大家都怔住了,全都錯愕的看著她匆忙奔向店面後方的廁所。

  「這……這是怎麼了?」駱媽媽趕緊過來,挾起盤子裡的囟蛋嘗試,擔心自己做的東西壞掉了。「沒有壞啊!」

  「乾媽為什麼吐吐?」小悅嚇傻了,以為自己做了什麼錯事,才會害乾媽突然嘔吐。

  「沒事,乾媽可能身體不舒服。」

  駱騫兒安撫兒子,眸光投向同樣困惑的田藝,兩人交會的眼神裡,從疑慮到震愕,有了相同的臆測……兩人趕緊走到洗手間關切。

  洗手間裡,嶽霓霓對著馬桶乾嘔,嘔得眼眶泛淚,渾身乏力。

  「霓霓,你今天有吃過什麼嗎?」田藝提出最基本的疑問。

  「沒有。」反胃的感覺稍停了,她轉到洗臉台漱口。「我中午只吃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沒有過期吧?」田藝再問。

  「沒有啦,是我自己做的。」嶽霓霓窘赧一笑。「大概是害相思吧,我最近的胃口都不太好,心情也鬱鬱寡歡,懶洋洋的提不勁。」

  「那個……霓霓,你的『小紅』多久沒來了?」駱騫兒猶豫的探問。

  嶽霓霓一怔,隨即意識到好友這麼問的用意,臉色更加慘白,一顆心驚惶失措。「好像已經慢了十天了……該不會……」

  「有可能。」不用等她把話說完,駱騫兒已先回答。

  「那……怎麼辦?」嶽霓霓漠茫然的看向兩位好友。在這種敏感時刻懷孕,好像不是時候哪!

  「別怕,我們這就陪你去醫院檢查。」田藝和駱騫兒一左一右的輕搭她的肩膀,陪伴她、給她勇氣。

  朋友有難,身為麻吉當然義不容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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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1-4-4 16:29:53

第9章(1)  

  事情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兩位好友的陪同下,嶽霓霓到婦產科檢驗,確定已懷孕四周。

  回家後,連著好幾天,她一直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好像在作夢,不敢相信自己肚子裡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她不是不歡迎孩子降臨,只是高興不起來,尤其是在廣新不得已回家接手父親工作的這種時候,興奮的心情全都被憂慮壓抑。

  如果他就在她身邊,那就算他父親不肯同意他們在一起,她也不怕,甚至可以開心的接受懷孕的喜訊。

  可是,現在狀況不同。

  即便和家裡鬧僵,廣新還是在父親病倒時回到家裡扛起該盡的責任,而且他的婚約還沒解決,也不便在這時跟他父親起爭執,她在這時候懷孕,無疑是在混亂中再投進一顆炸彈……

  她很困擾,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騫兒和田藝都叫她直接告訴廣新,實際上也是該告訴他沒錯,可是她不希望在這種時候加重他的負擔,或促使他去跟他父親發生不愉快;但如果不說,肚子裡寶寶的成長是等不了太久的。

  「唉∼∼」幾天來的第N次歎息,不由自主地逸出唇瓣。

  驀地,電鈴聲響起,她嚇了一跳,隨即感到納悶。

  如果是廣新回來,他有家門鑰匙,不需要按電鈴;如果是別人,那為什麼大樓管理室沒有先通報?

  電鈴的叮咚叮咚按得很急,她趕緊去應門,從門板上的貓眼看見父親的大臉,身後則跟著她的後母,難怪管理室沒通報,他們認得她父親。

  「爸、媽,你們怎麼突然來了?」嶽霓霓立即開門,勉強的撐起笑意歡迎他們到來,側身讓路。

  嶽志堅繃著臉,踩著憤怒的步伐一路走進客廳,重重落坐在沙發上;隨後進屋的何淑媛,看向她的眼神則充滿了擔憂。

  「怎麼啦?氣氛好像怪怪的耶!」嶽霓霓刻意嬉皮笑臉,以輕快嗓音驅除凝重氛圍。「爸,你這樣臉好像河豚哦!」

  「你給我說清楚,那個辰廣新到底是什麼人?」嶽志堅大掌猛力拍桌,開始發飆。

  嶽霓霓嚇得驚跳了下,心跳如擂鼓。爸爸對她向來慈愛,兩人也不乏嘻嘻哈哈的互動,鮮少有這樣大發雷霆的一面。

  「什麼什麼人啊?辰廣新就是辰廣新啊。」她囁嚅,不明白爸爸為了什麼要如此震怒?

  「你爸從報紙上看到廣新接任新陽財團代理總裁的新聞,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何淑媛在旁好意透露,免得她扯謊,錯得更多。

  嶽志堅看向女兒,察覺她並不驚訝。「看來,你已經知道他的身份,那你知道他已經訂婚了嗎?」

  嶽霓霓陡地心一沈。

  爸爸會這麼問,肯定是知情了;縱使辰、邰兩家沒有高調的對外宣佈訂婚聯姻,但似乎還是有不少人知道。

  「我知道,可是,他們沒有感情的……」她想解釋,卻被父親打斷。

  「商業聯姻哪需要什麼感情?門當戶對、互利互惠就夠了。」嶽志堅駁斥她天真的解釋。

  「那不是廣新的想法,他就是為了拒絕這門婚事,才離開家的。」她繼續向父親說明辰廣新的立場。

  「可是他回去了不是嗎?」嶽志堅從報紙上看到了許多。

  她皺眉。「那是因為他父親生病了。」廣新不是回去結婚,而是去暫管公司的呀!

  「你又怎麼能確定他父親不會拿自己的病來勉強他接受婚禮?」嶽志堅只擔心自己女兒一片真心被辜負,更捨不得她受委屈。

  嶽霓霓啞口無言,對於這項可能,她確實沒有把握……

  如果拿至親的身體生命來和愛情來取捨,孰輕孰重?如果他父親做到這一步,他們又該怎麼辦?

  「霓霓呀,你別那麼傻,明知是渾水,還要跳下去攪和!」何淑媛上前來拉她坐下,這一握住她手臂,才驚覺她好瘦弱,連忙打量起她,愈看愈心痛。

  「你怎麼變這麼瘦?臉色還這麼難看?是不是都沒有好好吃飯?」

  妻子的話,讓嶽志堅緊張兮兮的定睛打量女兒,發現真的是又瘦又憔悴,當下心疼得又生氣了。

  「讓你—個人出來住,是希望你自由快樂,不是要讓你糟蹋自己的!身體沒顧好,還亂交男朋友,我看你乾脆給我搬回來!」

  「不要!自己在這裡住得好好的,才不要搬!」—個撇頭,嶽霓霓下意識就拒絕。

  什麼亂交男朋友?她是用真心在談感情的。再說,她的肚子很快就會大起來,怎麼能搬回家裡住?

  「這副德行哪裡好好的?」女兒的拒絕讓嶽志堅氣得跳腳,下一秒,他懷疑的瞠大眼睛。「是不是那小子欺負你,讓你傷心了?」

  「沒有啦,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們感情很好。」她趕緊否認。

  嶽志堅橫睨她,擺明不信。

  「既然感情很好,那我就去新陽財團找那小子,要他在一個月內解除婚約。」他決定親自出面,不容許自己的女兒被虧待。

  「爸!」她愕呼,要是讓爸爸找去,那場面肯定很難看。「你不要這樣,他現在已經忙得一個頭兩個大了,不要在這時候逼他啦。」

  「不在這時候,難道要等到他們結婚、你被拋棄的時候嗎?」嶽志堅又火大起來,氣得滿臉通紅。

  「是啊,霓霓,爸爸的堅持不是沒有道理。」何淑媛適時出聲,站在父母的立場,同樣是只為自己的孩子著想。

  嶽霓霓現在很頭痛。爸爸平時寵她歸寵她,可一旦執拗起來,連她也沒轍。

  「怎麼連你也跟爸爸起哄。」她只好強硬表態,「我自己的事我會自己解決,你們不要插手。」

  「好啊,我就先讓你自己解決,同樣的,一個月內我要聽到解除婚約的消息,否則你和那小子就得分手。」不能眼睜睜看女兒誤入歧途,嶽志堅撂話,下達最後通牒。

  嶽霓霓沒有回應,煩惱的抿唇斂眸。

  已經夠亂了,連爸爸也來插一腳。

  這就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吧?

  看來,她這下不找廣新也不行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辰廣新和嶽霓霓相隔了二十多天再見,對彼此的牽掛思念益發深濃。

  辰廣新因為在媒體上爆了光,成了公眾人物,所以兩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選擇在家裡見面,沒有外出。

  許久不見,相思氾濫,兩人一見面就深深相擁,紛亂的心唯有在心愛人兒的身邊才能得到平靜。

  不過很快的,辰廣新就發現了嶽霓霓的異樣。

  他拉開她雙臂,前後左右端詳打量,最後,不滿意的皺起眉責問:「你怎麼瘦了?我不在,你就三餐不正常哦?」

  他住在這兒半年,把她照顧得白泡泡、幼綿綿,怎麼才分開不到一個月,她就毀了他半年的用心和努力。

  「你還不是一樣!」她心疼的看著他。

  才多久而已,他好像變得有點不太一樣了,解不開的眉心、眼眶下的暗影、消瘦的臉頰……在在透露著他所背負的壓力。

  而她,卻還得在這時候再加一顆重石在他身上。

  「我是因為工作很忙,那你是為了什麼?」他拉著她到沙發上落坐,將她安置在自己腿上。

  嘖!連抱起來都輕了。

  「我?我是因為一件很嚴重很嚴重的大事。」她一手環住他頸項,故意形容得很誇張。

  「發生什麼事了?」他連忙正色急問,擔心自己不在她身邊,沒辦法細心呵護她。

  「你先做好心理準備,別嚇到了。」她好心的先提醒。「還有,我不想看到失望的表情,不然我會很傷心。」

  「你這樣說,害我的心都吊上半天高了。」辰廣新一臉憂慮,擔心再聽到任何惡耗。

第9章(2)  

  「有一個壞消息,一個好稍息……」嶽霓霓說著,突然猶豫了起來。「唔,我不知道這個消息對你來說算不算好消息。」

  他想要孩子、喜歡孩子嗎?

  他想跟她定下來了嗎?

  老實說,此刻她完全沒辦法揣測他的心意。

  「別賣關子了,你想把我急死是不是?」他懲罰性對她搔癢。

  「好了好了……我說。」她立刻求饒,隨即坐正身子,眸光定定地瞅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宣佈——「我、有、了。」

  頓時,辰廣新和她大眼瞪小眼。

  有了?有什麼?愣了幾秒,意識到她到底說了什麼,他眼底不禁漸漸透出驚喜光芒。

  「你懷孕了?」驚訝的目光在她臉上和腹部來回看著,內心一股喜悅迅速膨脹。

  嶽霓霓難掩嬌羞的點點頭。

  「嗯,上周檢查的時候說四周大。」

  「太好了!」他喜出望外的一把將她抱緊,須臾,又覺自己太粗魯,連忙放手,怕壓傷她。

  她也忍不住笑逐顏開,「這麼開心啊?」

  「當然,這是這些日子以來,最讓我開心的一件事!」他小心翼翼的撫著地還平坦的小腹。

  這孩子的出現,讓他吃了顆定心丸,骨肉相連的牽繫,是永遠也分不開的,所以他們不用再擔心會被拆散。

  嶽霓霓凝看他溫柔的舉動,紅唇噙著甜柔笑容。

  之前還怕他會覺得困擾呢,現在聽他這樣講,她的擔憂大大降低,心情總算舒坦許多。

  「不過,懷孕不是會變胖嗎?你怎麼反而變瘦了?」他奇怪地問,關切的打量她。

  「害喜啊,吃不下,又一直想吐……」她噘嘴抱怨,生理的變化加心情不美麗,不瘦才奇怪。

  「聽起來好可憐。」他順勢啾了她一記。「再給我點時間,等我公司完全上手了,我們就可以恢復正常的生活,到時我會好好補償你。」

  「我當然可以給你時間,可是……」她欲言又止,看向他的眼裡升起了濃濃的歉意。

  「可是什麼?」他納悶地問。

  「可是我老爸等不了。」她垮下嘴角歎息。「他看到你上報,知道你的身份,而且已經知道你跟大通證券千金訂婚的事……」

  「他知道了?」他詫問,這可不妙!

  「嗯,前兩天跑來把我罵了一頓,還差點就要跑去找你興師問罪。」現在想起來還餘悸猶存呢!

  「對不起,還害你挨罵了。」辰廣新內疚的道歉。

  「我明白你的狀況,你不用跟我道歉。」她微笑著捧起俊臉,已能瞭解他的苦衷。「但是老爸說,限你—個月之內解決婚約的事,不然要我們分手哪。」

  「分手?!」辰廣新錯愕,反應很激動。「我們怎麼可以分手?你肚子裡都有我的孩子了,怎麼能分手!」

  他緊張在意的態度,讓她胸臆間鼓漲著一股感動與甜蜜,這陣子嘗到的思念苦澀全都忘光光了。

  「我爸是說真的,他平時很寵我,可一旦生氣,就表示事態嚴重了。」

  「這下子,可真是腹背受敵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歎息,額頭靠著額頭,一起傷腦筋。

  片刻,嶽霓霓靈光一閃。「欸,那個邰翎長得也不賴,難道沒有交往的對象或追求者嗎?」

  「不知道,沒注意。」辰廣新聳聳肩。「問這個要做什麼?」

  「我在想,如果她有心上人,或許就願意和我們站在同一陣線,讓長輩們收回決定。」

  和邰翎交過手,感覺她應該是敢愛敢恨的人,要是她也有自己的愛情要捍衛,那取消婚約這件事就會更順利。

  這一提醒,有如醍醐灌頂,辰廣新霍地拊掌。

  「我有辦法了!」彷彿黑暗中乍現一道曙光,他欣喜地揚聲。

  「什麼辦法?」她急問。

  「我先叫人查查邰翎的交友狀況,看看有沒有眉目。」辰廣新迅速在內心盤算起來。

  邰翎現在怨他到極點,要遊說她和他同一陣線並不容易,恐怕還會刻意刁難,倒不如查查她的私生活,看看有沒有把柄可做為他遊說她的籌碼,或是直接能讓他父親同意取消婚約。

  「那你得快點。」她很怕爸爸發飆。

  「你不用太擔心,咱們的大絕招一定會在關鍵時刻發揮效果的。」他意有所指的安慰。

  嶽霓霓納悶的問:「你說的大絕招到底是什麼?」

  每次問到大絕招,她的下場都是被撲倒,然而被吃幹抹淨,累得倒頭大睡,結果根本沒問到答案,今天仗著肚子裡有寶寶不能激烈的這樣那樣,她非問出個答案不可。

  「大絕招現在就在你肚子裡。」辰廣新忍不住哂然,很得意的宣佈答案。

  嶽霓霓一愣。她肚子裡只有寶寶啊……

  「等等,我會懷孕,該不會是你預謀的吧?」她恍然大悟的指著他。

  辰廣新裝傻的看向天花板,但笑不語。

  難怪每次問,每次被撲,原來終極目標就是要讓她懷上他的骨肉,好讓他父親沒有理由反對。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你好賊哦!」她掄起粉拳抗議,發現自己根本落入他撒下的網,逃不出來,也不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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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4-4 16:30:49

第10章(1)  

  半個月後,名媛邰翎登上某八卦雜誌封面,而八卦雜誌很刻意的出現在辰家飯廳的早餐餐桌上。

  「這是什麼?」坐在主位的辰南陽瞥看壓在平時慣看的報紙上的八卦雜誌,蹙眉向管家。

  「是這期的Z雜誌。」一旁的辰廣新主動回答。

  「我不看這種東西。」辰南陽嫌棄的要跳過雜誌,從下方抽起報紙。

  「看一下吧,這一期會有你認識的人。」他不同拒絕的把雜誌端正的擺在父親面前。

  另一旁的辰夫人好奇的側身查看。

  「咦?那不是邰翎嗎?」

  此言一出,辰南陽不禁拿起雜誌翻閱,他扶著老花眼鏡,吃力看著內容,愈看臉色益發難看。

  「寫了些什麼啊?」辰夫人因為丈夫的表情,等不及的走到他身邊,跟著一起看。

  倒是辰廣新,好整以暇的用著早餐,不好奇父親的反應——應該說,父親會有什麼反應,已經在他的預料之中。

  愛情激發他的潛能,所以他現在明白了,不必和父親硬碰硬,改為智取、攻心計。

  「這、這邰翎是怎麼回事?」辰南陽搖著頭,震驚錯愕有惱怒,「都已經訂婚,居然還夜宿男人家,還被拍到這種摟摟抱抱的照片?!」

  「是啊,這豈不是連我們辰家的臉都一塊兒丟了嗎?」耳濡目染,辰夫人也成了愛面子一族。

  「這也不能怪她,我跟她本來一點感覺都沒有,是你們亂點鴛鴦譜,像這樣各自有心上人,卻被硬湊在一起結婚,最後只會落個我外遇包養女人,或是她紅杏出牆的結局,損害辰家與邰家的形象與名聲。」辰廣新語氣淡然的述說以後可能的景況。

  辰南陽這回倒沒有立刻駁斥,思索起兒子的話,不否認有其道理。

  「現在都這樣了,擺著一頂大大的綠帽,你還要我視而不見的戴上,履行婚約嗎?」辰廣新再問。

  「南陽啊,這樣我們廣新面子裡子都沒了,會被人笑的。」既然那邰翎犯了錯,辰夫人索性支持兒子,讓他能順利擺脫那極度反對的婚約。

  辰廣新感激的看向母親,知道她向來都是順從父親的決定,這會兒是逮著機會替他遊說。

  「你想兩家聯姻製造更多的優勢和好處,但如果是不安分的媳婦,那到時候對辰家非但沒有幫助……」辰廣新繼續唬嚇父親。

  人上了年紀,對親情的感受也益發深刻,這一次急病,辰廣新立刻奔回家中撐起一切,安慰了辰南陽的心,某些原本的堅持不知不覺有了變化……

  縱有再多財富權勢,人終究是要回歸於家庭,所以一個美滿完整的家是非常重要的,而能夠促成起美滿完整的,端看組合的成員了。

  也因此他不得不重新正視自己的強勢安排的姻緣,是否真的適合兒子,有利於兒子?

  辰南陽摘下老花眼睛,困擾的揉起太陽穴來。

  「這都要怪你!都是你之前離家出走,才會把邰翎氣走。」他忍不住指責,拋下女方離家,理虧在先啊。

  「她要跟男人過夜,關我離家出走什麼事啊?」辰廣新覺得莫名其妙。

  為了守護他和霓霓的愛情,他必須更強硬,邰翎無法體諒他追求自由的心,自己卻也和別人談情,那麼,也不能怪他自私了。

  不過,邰翎的事實千真萬確的,不是經過他加工捏造,他只是在查到邰翎最近和一個男人過往甚密後,便派人跟拍,收集到證據罷了。

  「她這招叫還以顏色。」辰南陽沒好氣地說。

  「我離家出走,讓邰翎面子掛不住,邰翎現在另譜戀曲,還上了雜誌,掙回面子,她應該可以覺得出了一口氣,也剛好扯平。」陳廣新對於邰翎四下去找嶽霓霓嗆聲的事還是覺得不滿。

  辰夫人幫腔道:「說的也是呀,這樣就誰也不欠誰了。」

  「爸,我真的無論如何也不能跟邰翎結婚。」辰廣新正色,再度表明立場。

  「邰翎到底有什麼不好,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接受她?」辰南陽雖然軟化了,但還是覺得納悶。

  「她沒有不好,只是我對她沒有感覺,而且現在我心裡已經有一個重要的女人了。」辰廣新這才透露心事。

  辰夫人驚喜探問:「你有對象了?是什麼樣的女孩子?」

  「她在我離家出走,一無所有,又被爸爸處處封殺的時候收留我。」說到處處封殺,辰廣新垮下眉角瞥看父親,誰知他竟然拿起報紙,阻擋他的視線,分明是逃避他的怨懟的眼光。

  「她不知道你的身份?不是有企圖接近你?」辰南陽難掩好奇的問道,從報紙後方傳了出來。

  「以我們相遇的狀況,不可能知道,而且是邰翎找上她攤牌,她才知道的。」向父母提及女友,辰廣新用心解釋。

  「邰翎去找過她?」辰南陽夫婦都大為驚訝,沒想到看起來甜美單純的邰翎這麼強勢厲害。

  「害我被認為是玩弄感情的花花公子,還被海扁了一頓。」辰廣新很無奈的搖頭。

  聽到這裡,辰南陽夫婦倆都笑了出來,有點嚴肅的用餐氣氛頓時變得輕鬆了起來。

  最後,辰南陽終於鬆口。「婚約的事,你就自己處理吧!你的幸福,由你自己負責。」

  得到應允,所有的煩惱擔憂一掃而空,淨空的心,就像明亮早晨的微風般宜人清爽。

  這無疑證明了,只要堅持不放棄,總會有好結果的。

  對於沒有在第一時間獲知心愛女人懷孕的消息,錯過一起等待確認有沒有懷孕的時機,以及沒有在第一次就陪伴霓霓前往婦產科檢查……這些事令辰廣新一直耿耿於懷,因此他堅持以後的每一次產檢,他都一定要在場。

  嶽霓霓的第二次產檢,辰廣新在百忙之中硬是排出了時間,開車接送,陪侍在側,體貼溫柔的呵護,讓準媽媽幾乎忘了妊娠的不適。

  「醫生說,你的體重增加得太少,要多吃一些營養補品,我們等會兒順便去路口的藥店搬一些回家。」新手爸爸很緊張,醫生的每一句話都是金科玉律,非得好好遵守不可。

  「搬!?」

  「懷胎十月,現在過來兩個月,還有八個月,當然一次買齊啊!」辰廣新衣服理所當然的口吻,「對了,你現在懷孕了,一個人在家不太好,我爸叫我把你帶回家住,他要請專門的廚子照顧你的飲食。」

  「你爸?」她訝異。

  「沒錯,是我爸說的。」辰廣新曬然一笑,知道她為何驚訝。其實他又何嘗不驚訝呢?

  剛硬如鐵的父親,在一場大病後轉變太多,而身為兒子的他,感恩著這些改變,因為,那使他們得以慢慢填補長年疏離的親情,愈靠愈近了。

  「好意外哦!」她受寵若驚。

  在辰南陽改變心意之後,嶽霓霓隨辰廣新回家過一趟,初次見面氣氛難免緊繃尷尬。

  辰南陽不苟言笑,不怒而威的氣勢讓人不太敢親近,嶽霓霓甚至以為他不喜歡她,因為他聽到她懷孕了,都一副穩若泰山的撲克臉,只是深深地睨看她,看得她肚皮都繃緊了。

  沒想到,他居然會有如此令人窩心的提議!?

  「你都不曉得他知道你懷孕時有多樂,當晚就躲在房間裡替寶寶取名字。」現在父親都把工作交給他這個代理總裁了,自己靜心休養,閒暇時間也多了。

  「真的假的?」嶽霓霓忍不住好笑地提高了分貝。「又還不知道是男的女的,怎麼取名字呀?」

  「男的女的都有取,還神秘的寫在紙上,裝進紅包裡。」辰廣新笑著洩父親的底,但可愛的行徑,讓嶽霓霓對他的敬畏減少許多。

第10章(2)  

  意外那樣一個嚴肅的長輩竟做了這些事,嶽霓霓心口暖熱,一對杏眸笑得彎彎如月。

  「你替我謝謝他。我爸也叫我回去住,而且不可能同意我還沒結婚就住進你家的。」

  走到門前,兩人的手機同時響起,他們互看一眼,各自拿起手機,背對對方接聽——

  「喂?媽。」

  「吃飯?」

  「今天?」

  「好。」

  「再見。」

  短短的交談,像照鏡子,搞笑的一模一樣,還同時掛電話。

  「你(你)幹麼學我講電話?」這會兒還同時責難對方。

  「誰學你(你)!我在跟我媽講電話。」連答案都一樣,兩人面面相覷,隨見撲哧的笑了出來。

  「我媽叫我今晚帶你回去吃飯,她有準備很多對孕婦有益的東西。」辰廣新搶先答。

  「嗄?怎麼這麼巧?我媽也叫我回去,說煮了很多營養的東西給我補身體。」雖然要取捨有點為難,但是身為中間被兩家人所搶的焦點,被滿滿的關懷包圍,她覺得好幸福。

  「你現在跟你媽似乎變親近了?」辰廣新樂於看到這樣的轉變。

  「嗯。」她甜甜笑開。「因為她一直很關心我懷孕的狀況,然後有次聊天把心結說開了,關係也就變得親近了。」

  後母的愛也是一種母愛,只是或許表達的方式不是很正確或是符合孩子的需要,但都無損於那份心意的。

  「那現在怎麼辦?我們晚上回哪個家吃飯才好?」辰廣新搔搔頭,也為難了起來。

  「當然是去你家啊!」她一臉這還用說的表情。「自己的媽媽會包容,婆婆可不能得罪。」

  早就想過要好好經營婆媳關係了,因為沒有親生媽媽,索性就把心愛男人的媽媽當成自己的親媽媽,至於他爸爸嘛……試試用她對付自己老爸的方式,看行不行得通吧。

  「呵呵,這麼早就改口叫婆婆了呀?」他促狹調侃的輕捏她的鼻尖,這兩天兩家人才開始商量婚事,長輩們見面之後的感覺很好,也有共識要以最快的速度舉辦一場最浪漫夢幻的婚禮。

  「噯,你笑我哦!」她羞窘得酡紅了雙頰,掄拳打他,辰廣新反應敏捷的閃呀閃,兩人在前往藥店的途中玩鬧,沒注意到週遭的人突然多了起來。

  「辰先生你好,我是V台記者小旺旺,請你接受我們訪問幾句。」

  不止一位記者,好幾支麥克風頓時一起遞到他嘴巴前,還有攝影機,照相機在拍攝。

  「有什麼事?」辰廣新收起玩笑神情,忙將嶽霓霓護到身旁,怕那些記者愛推擠拉扯,傷了他的兩個寶貝。

  「昨晚大通證券千金邰翎宣佈身邊有一位優秀的對象,所以必須取消之前的婚約,請問是真的嗎?」記者問著今早報紙上刊登的消息,特地來確認。

  辰廣新微怔,隨即推測大概是邰翎聽到兩家長輩決定取消婚約,而且他也即將娶嶽霓霓進門,所以搶先公佈,以保面子。

  「是,邰小姐說的都對。」他頜首微笑。「當初的婚約其實是長輩們熱心撮合的美麗誤會,我跟邰小姐並不適合彼此。」

  「那婚約的取消會不會影響新陽財團和大通證券的關係?」有記者再問。

  「不會。我父親和邰總裁是幾十年的好朋友了,這種感情是不會輕易受影響的。」辰廣新沈穩回應。

  一旁的嶽霓霓喂擡臻首看著他從容大度的模樣,不禁感到一陣驕傲。

  誰知道當初她在火災現場撿到這個無處可去的男人,竟是個落難王子,而且還是她一輩子牽手相伴的伴侶呢?

  命運之神,果然很懂得怎麼捉弄人哪!

  「你父親目前的身體狀況如何?什麼時候才會重回總裁位置?」這是大家都關心的問題。

  「他的身體恢復良好,但需要靜養,所以短期內還是由我代理總裁職務。」他有條不紊的回答。

  「身旁這位小姐是您的女朋友嗎?」記者當然不會放過這敏感話題。

  「不是。」辰廣新答得很快。

  那飛快的否認讓嶽霓霓不禁橫瞇向他。

  哼哼,居然否認?他完蛋了!

  辰廣新卻笑瞇瞇的迎視她的目光,臂膀將她懶得更緊,炫耀般的宣佈——

  「她是正牌的辰太太人選,嶽霓霓。」

  記者們一陣嘩然,一方才宣佈解除婚約,另一方就公佈好事將近,變化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這意外得到的好消息,讓辛苦挖新聞的記者們很樂,閃光燈興奮地此起彼落捕捉兩人的合照。

  「你們看起來感情很好,請問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啊?」

  辰廣新摟了摟嶽霓霓,兩人很有默契的相視而笑,樂於和大家分享喜悅。

  「下個月的最後一天,歡迎各位來見證我們的幸福。」

  是的,幸福。

  擁有愛的信念,他們的幸福一定會一直延續下去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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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nnlynn1008
鄉紳 | 2011-4-4 23:24:47

{:4_390:}感謝大大的分享 好帖就要回覆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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