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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4-8 20:16:43

(上)天府之國
  您還記得失意之地嗎?噓!不要聲張,現在可是沒有人敢提起這個名字了。您現在應該叫它天府之國。不錯,昔日的蠻荒之地現在已經大變了樣子,雖不及中原的繁華、南方的富庶,但是卻也是養育著一方的兒女,培養起了一個別開生面的文化。
  然而,面對著這片欣欣向榮的沃土,一個冷艷的女子卻發出了一絲輕微的哼聲,那聲音充滿了對這個國家的藐視與不屑。此時,在她的身邊均是來來往往的行人,均對自己的家鄉充滿了熱愛。但是當他們聽到了這褻瀆的聲音時卻沒有一個人提出哪怕是一聲的異議。因為普通人均被她的絕美容顏所吸引,而頗有些見識的人卻懼怕她無比尊貴的身份。試想,在這片土地上又有誰敢得罪神域的實權派,曾與神域的開闢者女媧公開叫板的冰凰呢?
  冰凰是有資格發出這哼聲的,相比於她的家鄉同樣也是她控制的楚地,這小小的蜀國又算什麼呢?至少那些楚地曾經的貴族首領們要比蜀國的統治者有骨氣多了,縱然她恨極了祝融她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是呀,她對祝融那刻骨銘心的狠是永遠無法消除的。至於那兩個蜀國的首領——恩,好像是叫蚩尤和刑天的傢伙——雖然她們卑躬屈膝的樣子令她十分反感,但這有關她什麼事呢?甚至冰凰還覺得他們給她帶來了些許的快樂。因為在投誠的時候,兩位首領還大言不慚地說,他們兩個人恨極了了女媧才投靠了她。這當然是笑話了,天下人誰不知道神域很早便同流合污了呢?嘖嘖,兩位戰神不愧是久經政壇的老手了,連這婊子的牌坊都立的這麼有水平。當然,當美麗的冰凰小姐聽了兩位首領洞中對酌的故事後想必笑的會更開心些吧!
  冰凰很少來這片土地視察的,這次來自然有些要緊的事情來做。她聽說蜀國的大權現在已經不是杜家王朝獨攬了,一部分權力已經被一個叫做望帝祠的宗教機構分享。這樣的大事如何不引起冰凰這個既聰明又老道的女人注意呢?
  然而,當她來到望帝祠,當她見到祠中最高首領大祭司時,卻不禁啞然失笑。因為在她的眼前站著的分明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呀!只見她紮著兩條尖尖的小辮子,身著一件寬大的淡紫色長袍,可愛的小臉上略顯怯懦,令人一見就會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絲憐憫之情。或許換了往日,小姑娘的身旁總是少不了幫手的,而面對尊貴的神祇,有卑賤的人在側那可是瀆神的大罪,於是只留下了我們可憐的小姑娘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不知如何開口。
  看著小姑娘發窘的樣子,冰凰也不生氣,只是微笑著打量著小姑娘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終於,小姑娘開口了,但是內容卻令冰凰哭笑不得:「姐姐,你真的好漂亮!」
  是的,冰凰的美是任何吟遊詩人的粗鄙的文字都無法描摹出來的。她的美不僅僅局限在她的容顏上,不僅僅局限在她的身材與氣質上,就連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蹙也無不充斥著優雅與尊貴。
  然而,小姑娘的話並沒有說完,只聽她繼續說道:「能不能告訴我您的名字呢?」是的,在全世界都很難找出比這個問題更普通更平凡的問題了。不過,小姑娘有哪裡知道就是這個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問題引出了冰凰內心深處多少歡欣與悲苦啊!
  (中)藍藍
  「名字、名字……」冰凰的目光變得迷離,變得渙散,彷彿這個字眼觸動了她塵封已久的禁忌。冰凰與女媧不同,她平日裡顯得既高貴又很平易近人,她的臉上經常洋溢著燦爛的笑容,有時她的舉動甚至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但是,一個沒有經歷過風雨的人又如何能常年馳騁於政壇而不倒呢?她的內心其實就像她的屬性那般,永遠是冰冷的,永遠是令人難以靠近的。
  然而,一個人的性格,一個人的表現真的由屬性決定嗎?冰凰知道,至少祝融是這般認為的。她還記得,當她第一次睜開眼睛窺探這個世界時,就看到了祝融既失望又氣憤的樣子,而原因,便是她的冰的屬性。於是,冰凰童年時代的悲劇便由她的屬性引發了,祝融的嘲罵與怒打陪伴著她度過了黑暗的童年。她曾無數次地向主人申辯,但是在那個以火為榮、以火為尊的國度,她的話又怎麼會被接受呢?因為在祝融眼中,她生來便是一個冰屬性的雜種,永遠都是,她的生命是可恥的,是絲毫沒有價值與尊嚴的。她的出生已經玷污了鳳凰高貴的血統。想到這裡,冰凰的嘴角突然泛起了一個嘲弄的冷笑。是呀!在祝融的嘴中,她的名字就是雜種。不過,她知道,就算是她借給自己手下的那些人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叫出這個名字的。
  突然,冰凰猛地搖了搖頭,他突然想起她自己還有一個名字,那個名字至今想起來仍舊令她感到溫馨,感到幸福。藍藍,藍藍,是的,就是這個名字,這個曾經縈繞在她耳畔的充滿了關懷與愛意的名字。此時,冰凰的臉上又一次地洋溢起了往日裡燦爛的微笑,只不過這一次的微笑裡多了幾分的真摯,幾分的幸福。因為她彷彿還擁在一個充滿了溫暖與力量的懷抱裡。
  不過,這個微笑僅僅存在了幾息的時間便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因為此時在她身旁的不是那個她朝思夜想的情郎,而是一個充滿了稚氣的小姑娘,而且那個小姑娘還在不時地眨著那雙如湖水般澄澈透亮的眸子耐心地等待著她的回答。是的,一切都不同了,就算自己說出那個名字,小姑娘又能理解嗎?小姑娘的生命自她出生起便注定是高貴的了,她又靠什麼來體味自己所經歷的苦難呢?對於小姑娘,藍藍兩個字只不過是一個符號罷了,而對於自己呢?它便如一面高高飄揚的旗幟,引導自己看到了平等與愛情的希望啊!因為從這兩個字她知道,在火鳳的眼中,屬性只不過是顏色的差別。然而,在今世,又有幾個人這般想呢?
  小姑娘失望了,因為她終究沒有等到冰凰的回答,不過隨後一想便又釋然了。前些天她曾見過一個人問她姐姐的年齡,但姐姐回手就給了那個人一巴掌,嘴裡還不住怒罵道:「卑賤的東西,你也有資格知道本姑娘的年齡嗎?」是了,一定是這個原因,看來這位姐姐是發了慈悲或是見我長的可愛不忍心打我了,要不那一巴掌一定很痛的。
  想到這兒,小姑娘趕緊岔開話題,一張臉紅得像一隻熟透了的蘋果:「姐姐,我帶您去看看望帝的雕像吧!很好看的。」
  冰凰並沒有介意小姑娘打斷了她的回憶,只是微微一笑便隨著小姑娘一同進入了望帝祠。望帝祠雖然進駐了一整套的從事宗教管理人員和望帝的虔誠使徒,但是正殿與一般的祠堂無異,。一個高大的雕像被樹立在祠堂的正中,只不過他的肩上多了一隻黑羽白翎的鳥兒,而且嘴邊還泛著幾點紅光。冰凰並不知道,這隻鳥兒是蜀國的一大奇觀,凡是有癡情者來到它身邊,鳥兒的嘴中就會泣出鮮血。至於它的來歷更是別有一番傳奇,傳說當年望帝化為杜鵑後,一部分靈魂便寄存在了一塊石頭上,一些能工巧匠便將它雕成了杜鵑的樣子供入望帝祠,這才有了這一奇觀的傳世。
  小姑娘當然早已將這些傳說背誦的滾瓜爛熟了,不過她卻無暇注意這些。因為冰凰突然慌慌張張地奪門而出,只聽她嘴中還不住念叨著:「鳳、鳳,你在哪兒,你在哪兒呀!」當小姑娘隨著冰凰衝出大門時竟看見一個人正抱頭痛哭,當然,那個人便是我們高貴、偉大、無所不能的神祇——冰凰。
  (下)飛呀飛
  冰凰失態了,這是她千年的生命中從未出現過的情況。她在世間久歷滄桑,又何曾有過她未曾經歷過的情況呢?然而,當她見到那尊神色平靜正舉目遠望的雕像後竟然莫名的激動起來,淚水頃刻間便要奪眶而出。是的,這便是愛的力量,當愛被塵封的愈久,它所能發揮出來的力量便愈大。然而,冰凰卻又是不幸的,因為她的愛只能永遠永遠地塵封於心中了,就如同祠堂中的杜宇,終究只能因為不可能實現的愛而化為杜鵑,用鮮血來祭奠心中那份已被埋葬的愛情。
  良久良久,冰凰才終於抬起了頭,雖然眼圈依舊紅腫,但是心情已稍稍平靜了幾分。這時,她突然想起了自己身旁還有一個小姑娘,於是連忙站起身來想要尋找那位不稱職的主人。當然,我們的小姑娘找到冰凰後並沒有離開,她此時正坐在冰凰身後的一塊大石頭上,手裡拿著一根已經枯黃的狗尾巴草興致勃勃的挑逗一隻無精打采的蟋蟀。冰凰本想上前和她聊上幾句的,但突然驚詫地望向小姑娘的頭頂。原來,小姑娘的身旁竟有幾隻與祠中石鳥一般無二的鳥兒歡快地盤旋鳴叫著,彷彿在給小姑娘加油助威。片刻,冰凰才恍悟,這原來是這位大祭司的本名異能。
  「喂!我們蜀國的大祭司,要不要和我去天上轉幾圈呢?我現在心情不好,想去散散心。當然,在天上用起你的本名異能來一定更有意思。」說罷,只見一道藍光閃過,一隻全身披戴著藍色羽毛的大鳥沖天而起,口中還發出一聲嘹亮的輕嘯。
  翱翔於蔚藍的天際,剛才還有些緊張膽怯的小姑娘的臉上卻現出了興奮地笑容。天空中的寒風瑟瑟,但是二人感到的卻不是徹骨的寒冷,而是滿心的歡樂與久違的舒爽。冰凰很喜歡這種高飛的感覺,因而每當她心中壓抑鬱悶時都會祭出本尊來天空散心。是的,沒有什麼地方比的上天空的開闊。
  鳥瞰那片在群山環繞下的土地,冰凰突然覺得這個古老的國度確實也是值得人敬畏的。它縱不及楚地之萬一,但此地的人民生活地不是也很無憂嗎?是呀,這無憂的生活對於蜀地來說真的是來之不易的,若非蚩尤與刑天的歸附,恐怕它早已變成一片焦土了吧!但是,換了旁人也就罷了,那二人可是上古的戰神,如此歸附神域確實是墮了他們的威名,失了他們的尊嚴。然而他們卻心甘情願地為了自己的子民而犧牲自己,他們的精神就連冰凰都有些感動了。
  不過,若是換了冰凰,她卻做不出這等事來。她並不執著於自己內心中的情感。不錯,儘管她恨透了天生貴賤論,但她從未為了眾生平等做出自己的貢獻。同樣的,當她獲知火鳳的死訊後,更是沒有為了愛人而殉情。她當然也是有自己的情感的,因而當她見到所謂的高貴者欺凌他人時,總會忍不住出手教訓,而看到天上火紅的如愛人熾烈的心的太陽時,總會忍不住迎風落淚。儘管這些都是世人無法看見的,不過,世人看不見的東西向來很多。
  當恣意發洩過後,冰凰發現自己的背後竟傳來陣陣平穩而又舒緩的呼吸聲。轉身一瞧,只見那位俏麗可愛的小姑娘竟已酣然入睡,吹彈可破的小臉上竟還露出幸福的笑顏。或許她在做一個美麗的甜夢吧!或許她會夢到自己變成了一隻快樂的杜鵑,高唱著嘹亮的曲調揮動翅膀直衝雲霄。她飛呀飛,飛出了九重天,飛過了鴻蒙與混沌來到了一片美麗的森林。在森林中,一頭狼和一隻羊坐在小河邊正快樂的聊著天,各種各樣的鳥鳴聲構成了一曲美妙的交響樂。那片森林中絲毫沒有鬥爭與殺伐之氣,有的僅僅是一片的祥和、一片的美好。
  不過,就當一隻優雅而英俊的雄杜鵑為我們的小姑娘唱起情歌傾訴柔腸時,美麗的夢卻被不識時務的冰凰打擾了。小姑娘生氣了,非要讓冰凰給她唱完那支歌。終究,小姑娘還是沒有執著於自己的那個夢,執著於那支歌。或許世上的人們都不是執著的人,因為大凡執著於內心情感的人都已進入了望帝祠並且化身為一隻隻黑羽白翎的鳥兒在那裡兀自泣著慘紅卻又高貴偉大的鮮血,想要染紅那顆已近破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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