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前CEO卡莉費奧瑞娜離開HP後首度公開演說內容



雖然失去了一切，但我堅守著自己的靈魂——在離開惠普後的首度公開露面中，卡莉如是說。

各位早上好。我很高興能夠與雷內克校長一起，歡迎大家參加第114屆北卡農業技術州立大學的畢業典禮。

我初次收到在此演講的邀請時，還是一家在全球178個國家擁有11家分公司、14.5萬名員工、價值800億美元的公司的CEO。在那個職位上我服務了近6年。然而，正如你們已經知道的，我目前已不再擔任那一職務。在我離任的消息傳開後，我給雷內克校長打電話，問他：你們是否仍然希望我來演講呢？他說，「卡莉，如果說和以前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你現在可能比以往與這些學生更相似。」他是對的。畢竟，我現在正在準備自己的簡歷，羅列自己的介紹人，我買了一套新套裝以備面試。如果這裡有招聘人員在場的話，我大概11號就有空了。

無論如何，我要感謝大家聽我的演講，這是我離開惠普之後的首次公開露面。我非常希望來到這裡，因為這個學校由於我所堅信的一些東西而顯得與眾不同，這些東西把我帶回到我生命中最初的記憶中去。

很小的時候，母親給了我一個茶杯墊，上面寫著一條諺語。在整個童年時期，我將它擺放在我的小書桌上。上面寫著：「你是什麼由上帝的天賦注定，而你成為什麼則是你獻給上帝的禮物。」

這句話至今仍然對我有著巨大的影響。這個學校與我同樣深信的是，當我們思考自己的生命時，不應該被他人的偏見好惡所限制；相反，我們應該堅持自己對未來的判斷，對成就大業的把握，對自己能有所作為的信念。

大家現在面對的問題是：如何定義自己成為什麼樣的人？對我而言，這實際上是兩個問題：一個是人們從外表上看到的「你」，這是大多數人判斷你的方式，因為那是他們所能看到的全部；但還有一部分是他們看不到的，這就是內在的「你」，是只有自己和上帝才明白的人性本質。25年來，當人們向我詢問職業生涯的意見時，我常常告訴他們，不要放棄你的內在本性，千萬不要出賣你的靈魂，因為沒有人能支付得起。

不要違背自己的本性，不要掩蓋你的天賦，也不要放棄你的信念。無論結果看起來可能多麼可怕或糟糕，總比出賣靈魂好很多。

在到達今天之前，大家都已經歷了無數的考驗，你們比我更清楚地知道：離開校園之後，還要不斷接受更多考驗。接受這些考驗的原因，或許是因為你的本性不符合別人對你的設定。人們對於你能做什麼、願意做什麼和應該做什麼有著模式化的概念。但是，只有當你願意讓他們影響你時，他們才能影響你，只有當你放棄自己的內在本性時，他們才能控制你。

我的這些感想來自自己的經驗。在畢業離校的那一天，我曾經很害怕，擔心別人會怎麼想，擔心我不符合要求，擔心作出錯誤的選擇，擔心讓辛辛苦苦工作供我念大學的人失望。

我在斯坦福獲得了中世紀歷史和哲學專業的學位，如果你們有一份需要關於哥白尼或者12世紀歐洲僧侶知識的職位，那就非我莫屬了。然而這一專業的市場並不太大。之後我計劃去讀法學院，並非因為這是我一生的夢想，而是因為我相信別人期望我如此。既然我意識到永遠成不了母親那樣的藝術家，那麼至少我應該成為父親那樣的律師。在改行去讀法學院的頭三個月裡，我幾乎夜夜不成眠，每天頭痛欲裂。有一次回家探望父母時，在浴室裡，一個念頭象閃電一樣擊中了我——我至今仍然清楚地記得當時正盯著哪片瓷磚發呆。這是我的生活，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一切由我掌控！我走下樓，對他們說：「我要退學。」

我應該給我的父母頒發獎章。那是1976年，他們如果說「那麼，你就結婚吧」也毫不奇怪，但他們卻說，「我們擔心你永遠無所作為。」我花了些時間說服他們。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做一家股票經紀公司的前台。我接聽電話、打字、整理文檔，這份工作幹了一年。此後，我去了義大利，為義大利商人和他們的家人教授英文。我發現自己喜歡商業貿易，喜歡它的實用，它的速度。即使這不是我的目標，我還是成了一個商業人士。

我喜歡挑戰，接下來我為自己選擇的職業生涯，恰好是在美國最受男權控制的電信行業。但是作為AT&T公司長話部的一級銷售員，我不久就意識到，這家企業中的很多人，都不是我認同的那一類。

我永遠忘不了我的老闆第一次向客戶介紹我時，他看似一本正經，卻說出「這是卡莉·費奧瑞娜，我們這兒的漂亮妞」這樣的話來。我笑著，盡力討好客戶，在會面結束後我找到老闆，說道：「以後再也不許這樣對我。」

不久之後，我就被派去參加一個叫作「管理發展項目」的管理人員培訓計劃，我的周圍全是已工作相當長時間的男性銷售經理，他們認為應該給我點顏色瞧瞧。一次，一位重要客戶前來拜訪，我們本來決定一起吃午餐，趁此機會把我介紹給客戶。會面前一天，我的一位男同事對我說：「卡莉，非常抱歉，我知道我們早已計劃好了，但是這客戶臨時要換一家餐廳，我想你不能跟我們一起去了。」

那家餐廳叫做「董事會」，它是一家非常著名的脫衣舞夜總會。在那裡工作的年輕女人都穿著完全透明的洋娃娃睡衣，在客人吃飯時站在桌上跳舞。我考慮了大約兩個小時。記得我坐在女廁所中，想，「噢，天哪，我怎麼辦呢？」最後我走回來，說道：「好吧，我希望不會讓你們太不舒服，但是我想我無論如何都要一起去。」

當時我害怕得要死。我認真地挑選了衣服，穿上自己最保守的套裝，提著公文包，彷彿那是一面盾牌。坐進出租車後，當我告訴司機我要去的地方時，他扭過頭對我說：「你是在開玩笑吧？」我想他認為我是那家餐廳的新僱員。

不管怎樣，我終於到了，下車後我長籲一口氣，正了正我的領結，走進了大門。你們可以想像得出，我的同事們正坐在餐廳裡，舞台上有女郎在表演，我走了過去，看起來完全像一個傻瓜，坐下後，我們開始進餐。

在那之後，我的男同事們再也沒有這樣對我；值得一提的是，在用餐時我的同事們不斷招呼那些透視女郎到我們桌上跳舞，但每個女孩過來看過一眼之後都說，「除非這位女士離開。」

我知道，你們都有自己的故事。當你們告訴他人自己並非他們想像的那樣時，他們可能會貶低或侮辱你。這一切可能是發生在陰暗的角落裡的小打小鬧，也可能是在世界大舞台上的轟轟烈烈。你們可能花一輩子的時間去憎恨這些伎倆，為這些無禮和不公平忿忿不平；或者，你們可以從中振作起來。人們的觀念和恐懼可令他們渺小，但無法讓你渺小；人們的偏見可以貶低他們自己，但無法貶低你。心胸狹隘的人以為他們能夠決定你的價值，但是只有你自己才能決定自己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