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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7 23:34:17

前言:

  可惡!這個冒失的小妮子竟然敢破壞他的浪漫約會,
  還險些將他扯進那些黑道恩怨之中!
  這些帳還沒找她算清楚,
  她竟然又滿身是血地昏倒在他的車上,
  只好先救她再說啦!
  沒想到外表有點叛逆的她,
  言談間流露出的淨是成熟與滄桑,
  令他心中不禁為之一震——


  一而再、再而三的巧遇,
  不由得讓她特別注意這個外表極帥氣的年輕男子,
  從他看似多情的眼底,她嗅覺到一股隱藏在暗處的冷酷血腥味,
  令她不禁更想瞭解他……
  反正她注定是個不幸的女孩,
  她和他本來就不該有任何交集,
  更不該對他存有任何的幻想!
  可是,她真能斷了這一連串的情愛糾葛嗎……


序曲
     
  「黑色十字」,一個跨國際的集團組織,專門從事全球性的特殊行動。一如其名,黑色十字的組織徽記,就是黑色的十字標記。

  黑色十字的組織龐大,位於全球各大城市,如紐約、東京、台北、倫敦,皆設有黑色十字分部,負責各國各洲的相關事宜。

  黑色十字的主要活動,劃分為四大部分,一是暗殺特定對象,二是爆破特有物標,三是支援長期內戰的反政府軍隊,四是特殊軍事情報搜集。

  這些行動全部由組織的專人負責策劃,搜集洽談和接收委託。黑色十字所下手的對象和目標,所支援的人事物,一定都有他該死的原因或可利用的價值所在。

  簡言之,黑色十字就是一個亦正亦邪的神秘團體。在被害者的眼中,黑色十字猶如死神,在被支援者的眼中,黑色十字則代表著希望。正邪之間的衡量,端看關係者所處的地位和角色。畢竟,天底下沒有絕對的好人和壞人,黑色十字也是如此。

  組織中,任務頻率最高的,就是暗殺行動。

  暗殺的對象,經過專人調查審核後,或許是各國貪贓枉法的政府官員,也可能是歐洲某小國腐敗的貴族子弟,更可能是利益薰心的龐大商業集團的高級主管;總之,在不濫殺無辜的原則下,黑色十字的勢力迅速四處蔓延。

  而黑色十字的總部成謎,除非是組織重要成員,不然,總部的位置從不輕易被外人知曉的。組織內部的各個階級劃分相當嚴格,尊卑地位更是分明,「惟命是從」是成員在組織的惟一生存之道。

  黑色十字的幹部階級,簡單劃分如下:

  神主——是黑色十字的領袖尊稱。前任神主十字神不久前卸任,由前任聖者淩聖文繼任,和前任神女十字葉子一起領導整個黑色十字組織。

  神官——次於神主的重要幹部名稱,相當於神主的左右手。現任的神官從缺中,不過已有內定人選。

  神女——在黑色十字中地位最特殊的女子,其生存的目的,就是維繫黑色十字的團結和茁壯,更是黑色十字的精神象徵。現任的神女同樣從缺中,新神女名單即將和新神官人選一起發表。

  聖者——組織內部系統外最重要的人物,可以說是執行任務的統謀。現任的聖者,名字為「塵」,詳細身份不明。象徵

  軍團——除去上列名稱外,黑色十字集團其餘成員的通稱。

  組織內所有的成員全部經過長期的嚴格訓練,且都編列分組,以團體行動的方式出奇制勝。其質素媲美各國軍隊組織,因此黑色十字的成員被通稱為「十字軍團」。

  現任的所有軍團中,表現最優秀也最為出名的是,由四個小夥子所組成的「黑色騎士」,BlackKnight,簡稱K4。

  簡單來說,神主,神官,神女,負責發佈及維繫組織的命令,軍團就是執行命令的第一線人物,至於聖者,則統管所有在外執行任務的軍團。

  神官和聖者,如同神主的左右手,各自負責內勤和外務的工作,同時也是下任神主的競爭人選。

  在如此嚴格精良的合作團隊下,黑色十字也因此盛名遠播,組織觸角更是深入各種活動,慢慢侵蝕著世界各地的每一寸角落。

  以黑暗滲透世界,同時以暴制暴,用黑暗力量解救需要幫助的弱者,好從中獲取所需的利益,就是黑色十字集團存在的最大目的和野心。

第1章(1)      

  十字學園日本神戶校區高等部

  自從接到新任務的通知後,風戶整天唉聲歎氣,校園內不時可以見到他那充滿憂鬱、劍眉微蹙的哀怨身影。

  中午時刻,同為黑色騎士成員的月葉經過學校的溫室花園,偶然見到風戶站在一片玫瑰花叢前,撫著那紅艷的玫瑰花唉聲歎氣。

  月葉見了這般情景,直搖頭,笑著走到風戶身邊。

  「星野,別臭著一張臉,任務有困難的話,我們黑色騎士其他三人一定會出手幫忙你的。」月葉拍拍他的肩,很同情地安慰著。

  「少來。」風戶垮著一張帥臉,隨手摘了一朵紅玫瑰。

  這般憂鬱王子似的表情和玫瑰花圍繞的唯美畫面,簡直比少女漫畫還要夢幻。

  「這次的任務對你來說應該不會很困難,幹麼悶悶不樂的?!再說,等你這次的任務完成後,我們大家照例會好好幫你慶祝一下。」月葉好言幫他加油打氣,心底其實笑翻了。

  這傢夥已經清閒很久了,難得這次會有任務再度上身。組織真是英明,組織真是萬歲!

  「我好不容易才約到那個很難搞定的大美人羅尹尹,誰知道,定下的約會時間竟然和任務時間相衝突,你說,我該如何是好呢?」風戶籲歎了許久,一臉為難地在約會和任務中猶豫不決。

  風戶對那位大他五歲的美人展開追求攻勢,足足長達一個月之久,依她那高傲的脾氣,絕對不會讓他有更改日期的餘地。

  天知道,有多少人財皆備的優秀公子哥兒等著和大美人羅尹尹約會,而他這位未成年的小夥子,能夠獲得美人兒的首肯,實屬不易。

  「這還不簡單,更改約會日期就行了。」月葉的語氣顯得理所當然。

  「要是能改,我早就改了。」風戶沒好氣地睨瞪他一眼。

  這種笨建議,虧他說得出口。

  「那就別約了,你的風流史上少添一筆,死後才會少下一層地獄。」月葉很中肯地給他建議。

  這傢夥一向喜歡年紀比他大的美麗女人,學校那些穿著泡泡襪的可愛小妹妹,可是無法引起風戶的興趣。不過這樣也好,免得風戶在校內到處殘害未成年美少女。

  「你給我閉嘴!」風戶舉起右拳,狠狠地敲他的頭。「你啊,最好多擔心自己的身高,都已經快過了發育年紀,還長得這麼矮小,要是因為你這個矮冬瓜,破壞我們黑色騎士四人組唯美畫面的協調性,我可不饒你。」

  「身高又不是說長就長,我哪有辦法控制。」月葉回敬他一拳,不以為然地反駁回去。

  「你們兩人,安靜點行不行?!一早就大吵大鬧的?」雪寺低斥的聲音在溫室中庭響起。

  一大早來到溫室另一隅小憩,雪寺老遠聽到風戶和月葉兩人的聲音,原本不想理會的,但是兩人的聲音足以吵醒全校師生,令他終於忍不住想發火。

  「雪寺,你怎麼會在這裡?!」月葉見到他在木椅上小睡,忍不住內心的好奇。

  這位全校惟一擁有個人專用VIP室的大少爺,沒必要窮酸地在這種「公共場所」出現吧。

  「多事!」雪寺冷應一聲,顯然沒興趣滿足月葉的好奇。

  這時,雪寺的手機響起,他冷著一張臉接起電話。

  「雪寺脾氣這麼差,當心將來娶不到老婆。」月葉見他沒空理會自己,於是對他扮了個鬼臉,識相地準備離開。

  「嗯,我有同感,光憑雪寺那超沒耐性的壞脾氣,就算是倒貼人家,我看也沒有姑娘敢收留他一輩子。」風戶當皮笑臉地耍著嘴皮子,不待雪寺那凶狠的殺人目光投來,他早已笑撫著肚子逃之夭夭。

  正在接聽電話的雪寺,聽到這番話後,蹙眉摀住耳邊的手機,冷冷低吼一聲。

  那吼聲足以嚇凋園中所有花兒。

  日本大阪

  「妨礙我約會的傢夥,早日下地獄去吧!」風戶拿起手中的超迷你十字弓,冷冷地朝著這次的任務對像射去。

  他藏身之處,位於大阪一間三十層樓的高級俱樂部,一間VIP室的隱密通風口內。

  十字弓咻地射出後,不出一秒的時間,任務對像立刻血濺現場。

  「拜拜!」風戶確認任務對像已經中箭倒地之後,在一陣尖叫聲和混亂之中,不慌不忙地離開通風口現場。

  迅速離開高級俱樂部後,風戶來到地下停車場,準備駕著他那輛拉風的紅色保時捷跑車離去。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女孩忽然衝了過來,冷不防地撞上正在倒車的風戶。

  「喂,想死也不是這種死法!」風戶從敞篷跑車探出頭來,低斥一聲。

  還好他眼明「腳」快,及時煞車,這女孩才不至於被車重重撞上。

  「等等,我要搭便車!」年輕女孩從地上爬起,她慌忙地撫著被撞痛的膝蓋,突然對風戶央求道。

  「我的車可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坐的!」風戶一口拒絕對方的要求。

  風戶對年輕女孩向來沒興趣,他的風流柔情更不會浪費在自己沒興趣的女人身上。

  憑著縱橫情場的多年經驗累積,他一眼便打量出這個陌生女孩的可能身份和背景。

  一頭俏麗造型的茶色短髮,白底黑邊的絲質晚禮服,外加刻意曬得一身黑的肌膚和超高跟鞋,以及一臉帶著青春和悍氣的稚氣臉蛋。

  依風戶的直覺判斷,對方十五、六歲,身份是學生,職業是……

  「廢話少說,快點開車!」年輕女孩身上雖然穿著一襲高級禮服,言行動作卻和高級的服飾完全不搭。

  她粗魯地說完話後,一腳將風戶拽到旁邊的座位,自動坐進風戶那兩人座的高級敞篷跑車的駕駛座。

  「喂,你踏壞了我要送美人的花束……」風戶望著那被她踩到的美麗花束,驚呼一聲。

  「嗦!」坐在駕駛座的年輕女孩主動將車換檔,用力踩上油門。

  「喂!」風戶抗議的聲音還沒結束,車子便在年輕女孩的操控下,飛也似的揚塵離去。

  駛離俱樂部後不久,車子在大阪港邊停下。

  「好了,難得本少爺今天心情好,懶得跟你這小鬼計較,你趕快下車滾蛋!」風戶連浪費口水都懶,他沒好氣地將自動車門打開,踢她出去。

  順利提早執行完任務的風戶,現在一心只想趕往約會地點去,也就沒有心情再和這搭霸王車的小鬼計較了。

  「喂,別這樣嘛,好歹我的駕駛技術還不錯,沒把你的車子撞壞!」夜蝶揉了揉被踢痛的屁股,嘟著嘴從地上爬起。

  「懶得理你!」風戶低哼一聲,隨即踩下油門,準備離去。

第1章(2)      

  然而,他的車子才剛啟動,立刻有三、四輛黑色高級房車,飛快地停在他的車子四周。

  「好啊,你這鬼靈精,竟然還懂得找幫手,可真令我吃驚。不過,就算找人來幫忙也沒用,你今天休想活著離開這裡!」這時,一個腦滿腸肥的傢夥從車內走出來,二話不說地掏出手槍,準備朝他們兩人開槍。

  「喂,我可先聲明,我不是這小鬼的什麼幫手!」風戶一看情況不妙,連忙向這些陌生傢夥聲明澄清。

  「管你是不是幫手,一起解決就是!」話一說完,這些傢夥立刻開槍掃射。

  「喂,你這外表光鮮的傢夥,可別中看不中用,快點想辦法啊!」夜蝶見狀況不對,一邊躲子彈一邊嚷道。

  「這關我什麼事?!」風戶在槍林彈雨中,瞄了眼手錶。

  慘了,被這小鬼和這群暴力槍鬼這麼一耽擱,他和大美人羅尹尹的約會眼看快要來不及了。

  要是他再不想辦法脫身,約會鐵定泡湯。

  「去,本少爺沒閒功夫和你們玩!」為了趕上約會,風戶只好從身後的黑色騎士專用工具背包中,取出他最不喜歡的道具——具有昏迷作用的迷魂煙霧。

  「拜拜,諸位大哥們!」風戶將煙霧彈一甩在地,瞬間,周圍數尺全部瀰漫在一片紅色煙霧中。

  就在這時,風戶立刻踩下油門,開著他的跑車衝出車陣,揚塵而去。

  終於,他成功甩開了那麻煩的陌生女孩,也迷昏了那群來路不明的擋路者。

  去,敢破壞他風戶少爺的大約會,簡直太不識相!

  兩、三個小時後,風戶順利完成和大美人羅尹尹的約會,也成功地獲得大美人羅尹尹一起夜遊的首肯。

  正當風戶興高采烈地挽著美人的手,一起走出高級餐廳,準備坐上自己的豪華跑車時,風戶隨即為了眼前的一幕而怔住。

  「風戶,這女孩子是……」大美人羅尹尹顯然也被癱睡在前座上的夜蝶嚇了一跳。

  「我不知道她是誰,我根本不認識她!」風戶蹙緊眉頭道。

  這小鬼何時溜上他的車?為何稍早之前他並沒有注意到?

  「如果你不認識,為什麼她會坐在你的車上?這女孩未免也太神通廣大了。」大美人羅尹尹溫柔的語氣中,顯現出對他的不信任。

  「我真的不認識這女孩,不然,你可以自己親口問問她!」風戶認定自己沒說謊,正準備叫醒那年輕女孩時,大美人羅尹尹卻掉頭就走。

  「我沒必要為了你這個小鬼,作出這種無聊舉動!」大美人羅尹尹顯然無意親口質問夜蝶,話一說完,她立刻頭也不回地坐上一旁的豪華轎車,由等候多時的自家司機直接護送回家。

  「這……」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情勢轉變,風戶完全傻了眼。

  他以為自己今晚的表現完美無缺,美人也對他頗有好感,不然不會答應和他一起夜遊。但是,他的努力、他的心血,全被這個未成年的小鬼所破壞……

  眼見自己和美人的第二波約會泡湯,風戶不由得心生惱怒。

  他氣呼呼地來到寶貝車座前,拍著夜蝶的頰,準備將她叫醒。

  誰知,座上的夜蝶卻完全沒有回應。

  「喂,你少裝睡,起來!」風戶的耐性已達極點,他雙手用力一拉,將她整個人拉離他的座車。

  「你給我……」風戶忽然瞥見座椅上的血跡後,整句話卡在喉頭。

  這個陌生的年輕女孩顯然被方纔的槍林彈雨所傷,她的右臂上染滿了血跡

  「真是夠笨的,連那麼一點小場面也招架不住!」風戶見她中彈,便邊罵邊將她拉到一旁的草地上。

  「我不要去醫院……」夜蝶躺在地上,痛苦地低吟著。

  「誰要送你去醫院?我只是不想讓你死在我車上。遇上你算我今天倒黴!」風戶一想到美人方才甩掉他的情景,就感到相當氣憤和委屈。

  這女孩他明明不認識,竟然還會讓大美人羅尹尹產生誤會?!真是太教人喊冤了。

  風戶悶著一肚子氣,回到車座上,開車離去。

  風戶駛著跑車在夜間的道路上奔馳,好一會兒,車子停在一個十字路口等待綠燈時,他瞥見手上殘留的血跡。

  那是剛剛搬運那小鬼時,不小心沾染上的;風戶望著那沾上血跡的手,沈默了好一會兒。

  由自從加入十字集團,成為黑色騎士一員之後,為了完成任務,喪生在他手下的人命不計其數。

  執行暗殺任務是他身為黑色騎士的責任。執行殺人任務時,他從未對完成的任務產生懷疑。但如今,見到那陌生女孩卻因他的冷漠寡情,即將間接命喪於他的手中。他不禁對自己的冷血產生懷疑和猶豫……

  那女孩破壞他今晚和美人的難得約會,又險些將他牽扯進那些黑道的恩怨中,他大可見死不救。但是此時此刻,他想救人的念頭卻該死的莫名其妙興起。

  那女孩倒臥在路邊的情景讓他心神不寧,無法就此撒手不管。

  「遇上你,算我倒黴!」掙紮猶豫了好一會兒,風戶終於屈服於自己那不知從何而來的同情心上。

  燈號轉成綠燈時,風戶丟掉手上的煙頭,迅速將車頭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回轉,隨即駕著拉風的紅色保時捷,往回程反方向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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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7 23:35:25

第2章(1)      

  風戶將年輕女孩帶離大阪,花了半小時車程,帶回自己位在神戶市中心的高級大廈住處。

  經過他初步的審視後,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孩,僅右手臂處受到子彈擦傷,雖然因時間拖延而流了不少血,不過幸好傷口不深,經過簡單包紮處理大致就沒問題了。

  接受過組織各種魔鬼訓練的風戶,技巧熟練地將年輕女孩傷口處理好,之後,他有些納悶地打量著女孩沈睡的臉龐。

  這女孩年紀輕輕,為何會和方纔那些開槍的傢夥牽扯上關係?那些穿著青黑色西裝的傢夥,看起來就不是好東西,這個女孩為何會和他們有所牽扯?甚至演變成被對方追殺的對象?

  風戶盯著年輕女孩的臉,心底的疑問才起,原本閉眼休息的女孩竟忽然張開眼睛。

  於是好死不死的,風戶那雙打量的眼就這麼和她四目相接,視線相望。

  瞬間,風戶的額頭流下一滴冷汗,場面顯得相當尷尬。

  「這裡是哪裡?」夜蝶清醒後,就見到眼前這男人盯著她的臉蛋猛瞧,不過她倒也大方的很,無視於風戶他那瞬間閃過的尷尬神情。

  「我的住處。」風戶見她清醒,也就明白她的傷口已無大礙。

  「你救了我?」夜蝶打量房子四周的同時,隨口問道。

  「只是不想讓你死在路邊,如此而已。」風戶冷應一聲,對那個「救」字顯得很感冒。

  「明明就是好心救了我嘛。」夜蝶咕噥一聲地滑下床來,這才發現,她的身上僅穿了一件男用的寬鬆襯衫。

  顯然,剛剛有人趁她昏睡時,「好心」地將她身上的髒衣服換掉了。

  「如果已經沒事,就趕快滾吧!」見她已無大礙,風戶顯然無意讓她久留於自己的住處。

  「我想喝水。」她無視他的逐客令,不客氣地開口要求。

  「可以,喝完水就滾。」風戶沒好氣地走向廚房,打算倒杯水給她。

  見她年紀小,他無心和她計較那麼多。

  誰知,風戶前腳才踏出臥房,夜蝶也跟著他的後腳走出來。

  風戶蹙著眉頭,走到廚房;這就是他一向只喜歡成熟女人的原因。

  年紀輕的小女孩,思想行為幼稚,情緒化又不成熟,和年輕女孩交往或相處,他得有照顧妹妹的心理準備。這也是他為何一直將小女孩列為拒絕往來戶的主因。

  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還沒遇上一個同他年紀或較小,思想卻比他成熟的女孩。

  「這個房子挺不錯的,一定很貴吧?」夜蝶邊喝著他端給她的水,邊打量眼前這層相當寬敞的豪華住宅。

  典型的都市型高級住宅,整層六十坪大的空間內,共有兩間臥房,一間起居室,一間廚房和一間客廳。房子內的歐式裝潢和高質感傢俱,看得出屋主的奢昂品味和高生活水準。像

  「我不知道。」風戶懶懶地從廚房走回客廳。

  他對金錢向來沒有概念,反正他口袋中的錢永遠花不完,自然無須去掛記這個多少錢、那個多少錢。反倒是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孩,就滿嘴金錢,真是銅臭味十足。

  「這麼大間的房子,要是只有一個人住,未免太寂寞了……換作是我,我寧可和家人擠在小房子裡,那樣溫暖多了。」夜蝶邊說邊來到客廳旁的落地窗台前。

  房子雖大雖美,但是看得出來相當冷清,一點家的感覺也沒有,整個屋子死氣沈沈,安靜得可怕。

  聽到她這隨口而出的話,風戶微微一愣,驚愕的視線望向她的背影。

  每個到過他屋裡的女人,對他所擁有的這間豪宅,除了讚美就是欣羨。而這個看似未成年的小丫頭,竟然一針見血,說出和她年紀如此不相稱的成熟話語,令風戶不禁心頭一震……

  「不過話說回來,你也未必只有一個人住嘛!我想光是這片夜景,就足以誘惑許多女人前來你的房子過夜了。」夜蝶把落地窗上的法式白紗簾一拉開,整片美麗的神戶港夜景毫無保留地映入她的眼中。

  眼前萬燈閃爍的都會夜景,簡直美呆了。如此美麗絕倫的高樓夜景,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等我洗完澡,希望你已經離開了。」風戶冷望她佇立在窗前的身影,對於她字字見血的言談雖感吃驚,卻也無心深究。

  他很清楚,這個女孩不過是他執行任務的一小段插曲罷了,今天以後,兩人絕不會有任何的交集和緣分。

  再次下了逐客令後,風戶立刻轉身走出客廳,進入浴室內。

  「走就走嘛……」面對風戶待她的莫名冷漠,夜蝶嘟著嘴,收起她一時的羨慕和好奇。

  這個長得極帥氣的男人,舉手投足間有著令人好奇的特質和氣息。只是她和他的世界,顯然完全不同……夜蝶望著四周貴氣十足的環境,靜靜地收回打量的視線。

  這般特殊的萍水相逢和際遇,換作是一般女孩子,多少都會有灰姑娘般的幻想和奢望吧!

  可惜,她不是一般女孩子,對於伸手救她的這個男人,她不會愚蠢到產生任何幻想,而那男人,也不像是位深情善良的白馬王子。

  從他看似溫柔多情的眼底,她嗅覺到一股隱藏在暗處的冷酷血腥味。

  「井水不犯河水,希望將來我不會有機會回報你救我的這份恩情。」

  離去時,夜蝶收回臉上一間即逝的不捨神情,重新返回屬於自己的黑暗世界中。

  和風戶約會的大美人羅尹尹,是日本上層社交圈中最受矚目的高傲美人,也是日本第二大華人投資集團現任副社長的掌上明珠。

  「尹尹,你竟然拒絕了風戶家公子的熱烈追求?」羅父知曉寶貝女兒和風戶的約會情況後,顯得相當訝異。

  「是啊,風戶年紀那麼小,一點意思都沒有。」羅尹尹抱怨著。

  「你難道不知道,風戶很有可能是我們集團未來的大股東?!」羅父得知女兒竟把金龜婿掃出家門,緊張得不得了。

  「爸,這話怎麼說?」

  「自從日本經濟跌落谷底,這些年我們家集團的營運狀況一直不理想,現在的表面風光,還是靠著爸爸和其他股東的努力張羅,才勉強維持下去。最近所召開的董事會議中,有內情顯示,風戶家極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並購掉我們集團的大部分股票。」

  「你的意思是……身為獨生子的風戶,很有可能是我們集團的未來社長?」羅尹尹吃驚地問著父親。

  「嗯,風戶雖然年紀很輕,但不出五、六年,等大學一畢業,商學碩士拿到手。風戶家的繼承人,非他莫屬。」羅父自信看人的眼光向來準確無比。他確信在風戶家族的明爭暗鬥中,最後的第一繼承人選,絕對是非風戶莫屬。

  「尹尹,我要你跟他道歉,然後乘機拉攏兩人的關係,若他真的那麼喜歡你,絕對會不計前嫌,再次對你展開追求。」羅父顯然已在心中打好如意算盤,準備釣個金龜婿。

  要是他能在風戶家族併吞自家股票之前,和風戶家結成親家,這件有可能成為定案的提議,就有轉圜的餘地了。

  也就是說,要是羅尹尹能抓到風戶的心,將來風戶家將可能成為他們最大的投資股東,而不是社長。

  「爸,你要我硬是去喜歡一個沒興趣的男人,我辦不到。」羅尹尹的個性顯然也是很好強,她無法接受父親以商業利益為考量前提的意見。

  「你沒試著去喜歡風戶,怎麼會知道自己辦不到?!風戶這幾個月來為了追求你,連我這邊都刻意打過招呼了,他的用心良苦,難道你一點也感受不到?」羅父顯然有些動氣了。

  對羅尹尹這個寶貝女兒,他自是不忍責罵,但對她自動放棄風戶這個超級金龜婿的做法,身為父親的他就顯得相當不悅了。

  「爸爸說的是沒錯啦,風戶的確是對人家很體貼又溫柔……好嘛,我試試看就是了……」羅尹尹有些勉強地點點頭。

  風戶人帥多金,風流惆儻,的確是許多少女的夢中情人,白馬王子。羅尹尹本身當然也不會討厭風戶,她甚至覺得風戶會是個很可愛的弟弟情人。然而,硬要她去喜歡一個比自己小上五歲的小男人,羅尹尹多少還是有點掙紮。

  百般天人交戰後,羅尹尹歎了口氣,還是屈服在父親壓力和現實層面下。畢竟,她不想從一個高高在上、人見人羨的美麗公主,因家道中落,變成一個可憐沒人愛的灰姑娘。

  光是那樣生活貧窮的想像,就足以嚇得羅尹尹拋棄男大女小的守舊觀念,連忙想辦法去追回並套牢風戶愛慕她的那顆心。

  十字學園日本神戶校區高等部

  風戶順利完成手中的任務後,隔天他一如往常來到學校創校紀念館,向雪寺回報任務成果並邀功。

  誰知,他的腳步才剛踏進創校紀念館,就見到雪寺臉色嚴肅地佇立在專用的VIP室門口,不發一語地低頭抽煙。

  「雪寺,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又被自家集團的內爭外斗煩得喘不過氣來。」風戶見到雪寺的難看神色,不禁又耍起嘴皮子,乘機挖苦他。

  見到他一如往常的嘻皮笑臉,雪寺不發一語,冷然地將手上的煙頭丟到地毯上,重重地踩熄。

  除非對方主動提起,不然就別多加過問,是黑色騎士們共事相處所擁有的默契。

  「怎麼了,好不容易我這次很輕鬆地就完成任務,特地來向你回報呢,別愁著一張臉來幫我慶功。」風戶見他比平常來得陰沈許多,雖感到納悶,卻也沒有多問。

第2章(2)     

  雪寺示意風戶一起進入VIP特別室。

  「剛剛組織通知我,你昨晚的任務沒有成功,你所暗殺的對象,現在正躺在醫院的加護病房中。」回到專用的辦公場所後,雪寺重新點燃了一根煙,語氣冷淡地告知風戶這個訊息。

  「什麼?!這怎麼可能,昨晚我明明一箭斃命,十字弓射中對方的心臟後,我還親眼見到對方倒下才離開的。」風戶一聽到這個意外消息,驚訝得差點岔了氣。

  「事實就是如此,組織的情報軍團已經證實了這個消息。」雪寺冷望風戶一眼,語氣冷酷得令人不敢領教。

  「我不相信,這兩、三年來,我所執行的任何任務從未失敗過。」風戶悶哼一聲。向來自信過人的他,顯然無法接受任務失敗的事實。

  「不管你接不接受這個失敗,事實就是事實。現在對方不但好好地躺在醫院,並且因為你的暗殺失敗,加派許多安全人員在身邊,防護措施滴水不漏。就算組織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暗殺的成功機率比起昨晚,已是難如登天。」面對風戶的激動,雪寺依舊無動於衷,冷冷地把該說的話說完。

  身為黑色騎士四人組的老大,對於風戶這次的任務失敗,雪寺自然也有連帶職責,得負起向組織交代一切後果的責任。

  「我的弓法向來準確。況且根據組織給的資料,對方根本沒有穿防護衣的習慣,怎麼可能躲得過我的致命一擊呢?!」風戶氣憤之餘,差點就將懷中特地帶來慶功的香檳一掌捏破。

  「根據組織的情報軍團回報,對方可能事先得到消息,在昨晚的宴會中特地穿了防護衣,才會導致你這次任務的失敗。」

  「什麼?!」風戶壓根兒沒想到這次任務會節外生枝。

  「風戶,你加入K4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應該很清楚,就算組織走漏風聲,以致對方臨時有了安全防護,你也必須在當時立刻臨機反應,想辦法在第一時間內完成任務。當時,要是你肯多花點時間留在現場觀察情勢,就有機會在對方慌亂送醫之時,補上幾箭,完成任務。」雪寺冷冷地把話交代清楚。

  「你在責怪我,不該急著趕去約會,而導致這次的任務失敗?!」風戶悶哼一聲。

  再笨的人也聽得出雪寺話底的弦外之音。

  「我可沒這麼說。」雪寺冷冷應著,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算了,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反正我現在就是得去收拾殘局,早早把那老傢夥的老命送上西天。」風戶心不甘情不願地將懷中的香檳拿出來,一臉怒氣地將它擺放在桌上。「這香檳先寄放在你這裡,等我下午完成任務後,再開瓶慶祝。」

  風戶自知得盡快補救這次任務的意外失敗,只要他能在最短時間內,成功暗殺掉對方,相信組織絕不會因此怪罪於他和雪寺。

  風戶把話說完後,便氣呼呼地離開。甩門離開的同時,月葉正好從隔壁的起居間進入VIP室。

  「雪寺,風戶怎麼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呢?!」月葉聽到那嚇死人的關門聲,一臉納悶地問道。

  他剛剛僅見到風戶甩門離去的身影。

  「誰知道,大概是被他的大美人拋棄。」雪寺依然一臉冷淡地抽著煙,不苟言笑地答著。

  「說的也對,能夠讓風戶那傢夥鬧情緒的原因,也只有他的那些大美人了。」月葉點頭表示認同。

  「這香檳是誰的?看起來好好喝的樣子。」月葉見到桌上那瓶高級香檳後,眼睛為之一亮。

  「風戶慶功用的。」雪寺邊說邊坐回辦公桌前,開始著手準備下午開會用的公司事務。

  年紀小小的雪寺,卻已是自家集團的領導人物了。

  「既然是慶功用,風戶就這麼放著實在是太浪費了。再怎麼說,風戶昨晚的任務都已經成功了,他總不能因為被大美人拋棄,就連最重要的慶功酒也不想喝了。」月葉一見到眼前有免費美酒可喝,廢話不多說,一股腦兒就把香檳的軟木塞打開。

  待雪寺聽到「啵」地一聲,他這才連忙從成堆成山的會議資料中擡起頭來。

  「喂,這酒是……」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這會兒,只見月葉很主動地從他特別室的玻璃櫃中取出酒杯,開懷暢飲了起來。

  「雪寺,你也喝一杯,幫風戶那風流傢夥一起慶功吧。」月葉體貼地倒了杯香檳給他,自己則是連續灌了兩杯下肚。

  雪寺見到風戶寄放在他這裡的珍貴香檳瞬間去掉了大半,心裡也涼了一大截。

  「雪寺,你怎麼不喝嘛?!風戶挑的這瓶香檳很好喝的,和普通香檳的口感完全不同喔。」月葉越喝越順口,很快的,第三杯香檳酒已經見底。

  「等一下我要回公司開會,不能沾酒。」雪寺流下一滴冷汗後,故意視而不見地低下頭來,繼續他手上的工作。

  他沒看見,他什麼都沒看見。

  「既然你不喝,那麼我把剩下的半瓶香檳拿去給星野還有纖纖,我們三人一起幫風戶慶功嘍。」月葉見雪寺有事要忙,也就不便留在VIP室打擾他。

  「嗯,請便。」雪寺頭也不擡地埋首在文件堆中。

  就在月葉抱著香檳酒準備離開,雪寺忽然想起什麼,出聲喚住他。

  「對了,月葉,你特地來這裡找我,有什麼事?」雪寺擡起頭問道。

  「沒什麼事啦,學校已經放暑假了,除了輔導課外,沒什麼事做,我閒得有點無聊,想來找你聊聊天。」月葉帶笑的語氣中隱隱透著心虛。

  「你打工的工作呢?」雪寺眉頭一蹙,足以表示他心中的懷疑。

  「我已經辭掉了。」月葉笑著回答。「暑假過後,我也得開始準備明年春天進大學的各種考試,我不希望因為打工而影響到我進公立大學的機會。」

  「你沒了打工的收入,你在外獨立自主的生活有辦法過下去嗎?」雪寺顯然對月葉的這番說辭,採取保留態度。

  「省吃儉用一點,還撐得過去啦。你不用擔心,除了組織的收入外,我手邊還有一些積蓄的。」月葉微微一笑,要他不用為自己掛心。

  「既然如此,趁著這段沒有打工的時間,你就好好唸書吧。」雪寺收回落定的視線,無意再追根究柢。

  「嗯,那麼我回教室找星野嘍,拜!」月葉揮揮手,一下子就消失在雪寺的視線前。

  月葉離開後,雪寺停下手邊的工作,陷入一陣沈思之中。

  比起星野的粗枝大葉和風戶的風流,向來體貼細心的月葉,真的是令他比較擔心的一位。

  身為一個大男人,月葉卻異常的敏感脆弱和陰柔,而這些稱不上是缺點的女性特質,卻是月葉身為男人的最大致命傷。

  他所憂慮的,是月葉慣有笑臉的背後,所代表的真正涵義。月葉的過度溫柔和善良,並非強顏歡笑,亦非惺惺作態,而是經歷絕望邊緣後,所產生的一種虛幻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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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7 23:36:26

第3章(1)      

  風戶離開學校後,來到這次目標——中春森雄所住進的大阪市民醫院。

  據資料上顯示,中春森雄是多年前日本政治內閣的重要人物。年近七十的他,在日本的政界還是擁有一定的影響力。

  縱使中春家在日本是赫赫有名的政治家族,風戶卻不曾聽聞過中春森雄這個名字,原因很簡單,他才不過十七歲,中春森雄在政界呼風喚雨時,他根本還沒出生。而且風戶自小在台灣長大,直到三年前才從台灣來到日本,對於日本政界更是生疏了。

  不管對方是如何了不得的大人物,風戶根本沒興趣去瞭解,他只想趕緊完成這次的烏龍任務,好去找羅尹尹一起度過他的快樂約會日。

  來到市民醫院,已是下午時刻。

  根據風戶手上的資料顯示,中春森雄受傷入院後,晚上的安全防護較嚴密,因此風戶這次選在白天下手,趁著病患人多混雜的時間,好潛入位在最頂層的VIP病房。

  誰知,偽裝成媒體記者的風戶,才一拐進VIP樓層,就迎面撞見了……

  「耶,是你?!」夜蝶驚呼一聲。

  穿著學生制服的夜蝶,站在病房長廊口,手上還捧著一大束的美麗花朵。迎面和風戶撞見後,漾著一身年輕氣息的她,那充滿吃驚的稚氣臉蛋,滿是不可思議。

  風戶的臉上也閃過一抹驚愕,他從未想到會再見到這個年輕女孩。此時此地,兩人的重逢顯得相當突兀荒唐。

  風戶迅速斂去臉上的驚愕,很快地恢復執行任務時冷靜嚴肅的神色。

  「不管你在這裡做什麼,別妨礙我辦事。」很少擺出嚴肅神情的風戶,這會兒倒是難得的正經起來。

  今天一整天,風戶直覺倒黴透頂,而在此時此地碰見這年輕女孩,可以說是他倒黴日的最高峰了。

  「你的正經事,就是採訪新聞啊?!」夜蝶見到他垂掛在胸前的記者證,好奇地問道。

  顯然,夜蝶完全無視於他刻意板起的大便臉。

  「少管閒事!」風戶見她我行我素,不顧他的警告,簡直快被氣死了。

  但他又不能表現出很容易就被激怒的模樣,只好悶哼一聲,繼續執行自己的補救任務。

  「一般的記者,早在樓下就被攔住了,你怎麼有辦法來到這個樓層?!」夜蝶歪著頭,故意百思不解地看著風戶那一身黑漆漆的行頭,直接戳破風戶的偽裝身份。

  「因為我行啊,要是我連那些安全人員都擺不平,拿什麼本事當記者?!」風戶心虛中帶著懊惱地回答著。

  這個補救任務,顯然又會因為女孩的出現,而無法順利執行了。

  「既然如此,我們一起去見中春老先生吧!」夜蝶強忍住滿腹的笑意,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她心中暗想,他剛剛那句話,正解應該是——要是他連那些安全人員都擺不平,拿什麼本事當黑色騎士的一員!

  這傢夥的演技實在夠差勁的。但也沒辦法啦,黑色騎士那些傢夥所擅長的是暗殺本事,比起她的專長偽裝,當然是遜色許多。

  「我是要去找中春森雄,但不是跟你這小丫頭一起去!」風戶悶哼一聲,開始懷疑起這年輕女孩的身份和動機。

  他和她兩度在執行任務的場合碰見,絕對不是單純的巧合。

  「現在中春的貼身安全人員,正中了我們的調虎離山之計,我們只有一分鐘的時間可以解決掉目標。」夜蝶話一說完,立刻拿著手上的花束,前往病房。

  「你到底是……」

  風戶被夜蝶的話搞得滿頭霧水,正在思索她的這番話和可能的身份時,忽地,夜蝶忽然從花束中抽出兩根長長銀針,咻地兩聲,守在病房門口的兩名安全人員忽然瞬間倒地,中針而亡。

  風戶甚至連她掏針射出的動作都沒仔細看清楚,就瞧見那兩個人高馬大的安全人員,一命嗚呼。

  面對夜蝶這突如其來的殺人行動,風戶看得目瞪口呆。

  黑色騎士所執行的任務向來只針對目標下手,絕不會濫殺無辜,這是黑色騎士執行任務時最重要的基本原則。所以,從這年輕女孩下手的快狠準動作來判定,她定是黑色十字軍團的成員。

  也只有十字軍團成員,才會既擅長偽裝,又擅長暗殺和後援任務。

  「你再呆愣在那裡,這次的補救任務鐵定又會失敗了。現在你只剩下三十秒的時間可以解決目標。」夜蝶站在病房口提醒他,說這些話時,她的語氣相當冷漠。

  「果然……」風戶大致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女孩應該是組織方面派來的支援人馬。

  姑且不論自己此時內心激湧的不被信任感,在以完成任務為必要前提下,風戶二話不說地迅速移動腳步,來到病房內。

  於是,風戶就在夜蝶的把風下,順利的解決掉在病床上的中春森雄。

  完成任務後,帶著黑手套的風戶,親自彎下身伸出手來,確定目標的頸脈已經停止跳動;這才動作迅速的離開任務現場,和夜蝶一起從醫院的地下停車場乘車離開。

  風戶將車駛到大阪市中心的SkyBuilding,將車子停在這棟有空中庭園之稱的超現代未來建築前。

  「現在,我要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確定後無追兵之後,風戶這才臭著一張臉,不悅地開口問道。

  「我不懂你想要知道什麼。」夜蝶聳了聳肩,動作敏捷地從風戶這輛敞篷的紅色保時捷跳下。

  「你是十字軍團的成員吧,附屬哪個單位的?是軍團還是情報組?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風戶沒有耐性和她擡槓,直接問道。

  「若對本次補救任務有任何疑問,你應該去問組織才對,我是不會給你任何回答的。」夜蝶顯然無意回答他的任何問題。

  「你果真是組織的人……可惡!」肯定這一點後,風戶更是對組織的做法感到不滿。

  「我可以透露的是,昨天我們兩人的會面,純粹是場意外,至於今天……的確是組織安排好的!」說完這番話後,夜蝶準備離去。

  雖然不想說出「我們真的很有緣」之類的俗套話,但不可否認的,她和久聞的黑色騎士之一的花花大少,的確是相當有緣分。

  風戶清楚地明白組織的種種規章,因此也無意再繼續逼問為難她。

  「等等,我送你回去!」見夜蝶打算自己走路離去,風戶終究是狠不下心來,他無法忍受自己如此沒有紳士風度,讓女孩子落單離開。

  「不用了,我到前面的車站搭電車就行了。」夜蝶毫不考慮地拒絕了風戶的好風度。

  她笑了笑,對他揮了揮手,提著學校的書包,漾著一身青春氣息,在滿天紅霞的天空下,緩緩離開風戶的視線。

  風戶靜默地坐在車上,望著夜蝶消失在川流人潮之中,忽然對夜蝶加入組織成員的動機和事實,感到莫名悲傷起來。

  方纔夜蝶動手殺人的那一幕,讓他彷彿見到了自己。

  如同他無法相信夜蝶這般的小女孩,竟會是十字集團的成員之了,而看在別人眼底,同樣無法相信,像他這般出身良好、頭腦優秀、年少多金、溫柔多情的富家少爺,竟會是一位殺人無數的劊子手?!

  他加入黑色十字的動機,想必也是黑色騎士其他三人,星野、月葉和雪寺最好奇的事吧?!

  只是,當初讓他決定加入黑色騎士的那個動機,至今仍沈重到令他不想提起……

  三年前台灣台北

  「為什麼?梗菊姐,為什麼你要辭去這份家教工作?」十四歲的風戶對著一位年約二十二歲的年輕女子,不滿地質問著。

  「很抱歉,風戶,我要回日本了。」被稱為梗菊的年輕女子,溫柔地摸摸風戶的頭,向他道歉。

  「我不要你的抱歉,我只想知道,你回日本做什麼?有什麼事情非令你放棄這份高薪的家教工作,讓你飛回日本?」風戶不滿地嚷道。

第3章(2)      

  梗菊擔任風戶的家教已經四年多了,從他十歲時,梗菊就已經來到風戶家,擔任全職的家教工作。

  風戶的父母親是旅日華人,但是兩人在風戶幼小時就已離異,因此風戶從小就被父母送回台灣來,由住在台灣的爺爺奶奶撫養。

  為了讓風戶早點習慣台灣生活,爺爺奶奶特地請來中日文皆流利,在台灣留學的日本留學生梗菊,擔任風戶的家教老師和玩伴,以免個性安靜的風戶太過寂寞。

  風戶一開始並不喜歡梗菊,很排斥有外人住進家中。但是在便菊的耐心指導和照顧下,半年之後,當時年僅十歲的風戶,終於被梗菊如親姐姐般的照應所感動,從此風戶視梗菊為家人,無話不說,兩人像親姐弟般的互相信任相處著。

  風戶以為,兩人可以永遠這般快樂的相處下去,沒想到,梗菊卻忽然告訴他,她要離開台灣回到日本,令風戶感到相當氣悶和震驚。

  「我父母希望我早點回去,和他們所安排的相親對像見面……」面對風戶的激動反應,梗菊顯得相當為難。

  「難道你就乖乖的答應了?」風戶追問。

  「嗯,我的年紀也已經不小了,這些年一直停留在台灣,又沒有男朋友,我父母才會這麼擔心,急著幫我找對象。」梗菊的老家位在日本四國的偏僻鄉下,家中的長輩們才會為了她久留台灣而擔心。

  「那還不簡單,梗菊姐姐嫁給風戶,所有問題就解決了。」風戶一臉認真地對她表示。

  「風戶,別開這種玩笑。」梗菊斜睨他一眼,輕捏了他一下鼻頭。

  「誰在跟你開玩笑,我是百分之一千認真的。」見她以為自己說笑,一臉認真的風戶可更是緊張了。

  「這怎麼可能呢?風戶不過十四歲,連中學都還沒畢業呢!」梗菊搖頭笑道,對他的認真說辭不以為意。

  「再過三年半,等我一滿十八歲,高中畢了業,我們就可以結婚了。」風戶彷彿擔心她隨時會消失似的,緊緊地抓住她的手。

  「風戶,很快你就會長大的。長大之後,你終有一天會找到真正喜歡的女孩子。風戶這麼有女孩緣,要找到心目中真正的新娘不是件難事。」梗菊撥了撥他額前的頭髮,溫柔地安慰道。

  「我才不要什麼心目中的新娘,我只要便菊姐姐,我不要梗菊姐姐離開我!」風戶不捨得地嚷著,千不願萬不願她就要離開自己回日本去。

  「風戶乖,我們又不是從此就見不到面了,台灣和日本很近的,只要三個小時不到,我們就可以見面了。嗯?」梗菊好言安慰鼓勵著。

  「那麼我也回日本去,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更常見面了。」無論梗菊如何安慰,風戶就是不願意她離開自己。

  「風戶已經十四歲了,不能老黏著姐姐,這樣會永遠長不大的。」她有些無奈地搖頭。

  「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日本有了喜歡的男人,所以才這麼急著回日本,不要風戶了。」風戶見她離意堅定,惱羞成怒的拍桌離去,離開自家書房。

  風戶年紀雖小,卻有著固執的富家少爺脾氣。在全家上下百依百順的成長環境中長大,他當然無法容忍並接受梗菊執意離開的事實。

  「風戶……」梗菊獨自坐在書桌前,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何嘗願意離去呢,離職的這項決定,是風戶的父母長輩所強迫的。

  就因為風戶太過依賴和喜歡她,所以風戶家人擔心她會憑藉著這點,引誘風戶,乘機嫁入風戶家。因此才在風戶年紀尚小的此時,趁早趕她出門。以免將來風戶長大,有了自主權之後,會執意娶她這位出身貧窮、大他八歲、長相平凡的鄉下女孩……

  梗菊靜坐不語地回想這些日子來,她所承受的種種壓力和為難處境,淚水不知不覺地落下。

  她能理解幾天前,風戶的父親透過爺爺奶奶所轉述的這些話。這種隱憂對風戶這種大家族來說,的確是個不小的危機。

  就連外人都能夠看得出來風戶對她的依賴,以及她對風戶的喜歡。她很清楚的明白,自己已經不可能繼續待在這個家族中。她沒有資格,更沒有權力,去承擔任何會影響風戶未來前途的責任。

  風戶並不知情,明天她就要悄悄搭機回日本了。而她很清楚的,這個分離所代表的意義,是兩人永遠的離別。

  十字學園日本神戶校區高等部

  「這是怎麼回事?」晚上時分,風戶一臉不悅地來到創校紀念館,質問雪寺有關補救任務的事。

  「什麼怎麼回事?」雪寺坐在辦公桌前,從一堆英文文件資料中擡起頭。望著滿臉怒氣的風戶,雪寺語氣冷然,不解地反問著。

  「黑色騎士向來單獨執行任務,和採取團隊合作方式的十字軍團,相當明顯地區分開來;而這次的補救任務,組織卻指派了後援人馬過來,不但讓一個小女孩來攪我的局,還有其他人負責引開中春身邊的保全人員。我怎麼不知道,何時開始,我們黑色騎士也變成團體作戰的十字軍團一員?!」風戶對這次任務的種種波折,顯然相當不滿。

  「那是組織的意思,我無法過問。」面對風戶那毫不客氣的質問,雪寺依然面不改色地冷冷回應。

  「雪寺,我就知道你事前曉得這件事!」風戶更是不滿了。「如果組織真的不信任我的辦事能力,就不要把任務派遣給我,我寧可整天閒著沒事做,也不會想要和其他人爭功奪利的!」風戶氣呼呼地表示。

  「這次的主力支援人員,不過是比你年輕了點,除此之外,應該沒有值得你挑剔之處。」雪寺放下手中的工作,冷冷地抽起煙來。

  同為黑色騎士成員,身為老大的雪寺,當然對風戶的個性相當瞭解,他不會愚笨地去在意此時風戶對組織和自己的不滿情緒。

  等到風戶氣一消,對組織的不滿叨念完了,也就沒事了。

  「雪寺,甚至連支援人員是誰,你都知道得這麼清楚?!可惡,我下次絕對不乖乖出任務了。絕對!」

  「只要你不用執行補救任務,就不會有十字軍團的人作支援。」雪寺冷冷說道。

  「這次的任務失誤是意外,意外!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百分百!如果沒有意外,這世界就不會如此紛亂了。」風戶已快被雪寺這種冷淡的死樣子氣瘋了。

  「這麼說,要是我們的風戶少爺愛上他向來討厭的小女孩,也算是一種意外嘍!」雪寺若有所思地吐出一口白煙。

  「我絕對不可能去愛上一個年紀比我小又不成熟的小女孩,懶得跟你說了!」風戶氣呼呼地把之前寄放在櫃上用來慶功的美酒取走,準備離去。

  「唔,我會把你的意願傳達給組織知道。」見風戶情緒難得如此激動,雪寺卻依然繼續抽著煙,冷著一張臉思索著。

  「這瓶不是我帶來的酒,我的那瓶呢?」風戶停下腳步,轉身問道。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香檳,你怎麼說這不是你的酒?」雪寺倒是好奇了。

  「我的那瓶酒,上面有我的香吻印,我當然一眼就瞧出來了。」風戶悶聲道。

  想要背著他偷動手腳,可沒那麼容易。

  「你的那瓶酒被月葉拿走了,我替他還你這一瓶。」雪寺冷靜地答著,自知已無力幫月葉擋箭了。

  天底下也只有風戶,才會在酒瓶上以吻作為封印。

  「月葉這傢夥……明知是我要慶功用的酒,竟然還敢把它拿走,我非得找他算帳不可。」風戶丟下香檳,氣呼呼地甩門離去。

  「看來這兩天的耳根子又不得安寧了。」風戶在氣頭上,正愁找不到人可以吵架,這下可好,可憐的月葉就要變成替死鬼了。

  雪寺邊說邊敲鍵盤,盡責地將風戶完成補救任務的訊息傳回十字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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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7 23:37:09

第4章(1)     

  三年前台灣台北

  「你就是辰風戶吧?!」一名陌生男人,在學校屋頂找到了風戶。

  風戶蹺著雙腿,面無表情地躺在學校屋頂水泥地上,望著晴空發呆。

  陌生的中年男人忽然出現後,風戶淡淡地掃他一眼,就一臉不屑地擡頭繼續望著天空。

  「這是我最後一次表態,請你轉告我父親,在我決定離家時,就下定決心絕對不會再踏進北投家中一步。請他不用再白費心機,不斷派人來說服我。」風戶無精打采地翻過身去,一副愛理不理的表情。

  「我不是你父親派來的人馬,我叫十字神,代表黑色十字前來和你詳談一件事情。」十字神開門見山,表明身份。

  「不管你是什麼神,請你回去,少來煩我。」風戶冷聲道。

  「風戶,我知道你現在正為了初戀情人梗菊的死,沈溺在極度悲傷的情緒中,不過,令你懊惱的是,你想要脫離現今所身處的環境,好遠離憎恨父親、失去愛人、厭惡自己……等等這些複雜情緒,卻在父親和家族的強大勢力範圍下,動彈不得。對於這樣無能的自己,令你相當厭惡,是不是?」十字神一針見血地直戳風戶的心靈傷處。

  「是又如何?!」風戶依然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對十字神的唐突出現感到愕然和不悅。

  「我可以幫助你,讓你有個喘息的空間,有個可以好好休息,沈澱心靈的時間。」十字神低望風戶那失魂喪志的模樣,深覺惋惜。

  「總而言之,你調查了我的一切,然後特地出現在我面前,想要的東西就是錢吧!可惜的是,你找錯人了,風戶少爺現在可說是身無分文,窮光蛋一個。」風戶起身,懶懶地站了起來。

  顯然,他已經沒有耐性再和這位陌生男人擡槓。

  「我不要你的錢,我要的是你往後三年的生命和時間,只要你全心效忠黑色十字,組織可以給你所想要的一切。」十字神開出條件。

  「給我想要的一切?!」風戶悶哼一聲,冷冷地斜睨他一眼。「自我出生後,沒有什麼東西是我這風戶少爺所得不到的。現在,我想要的東西只有一樣,那就是讓梗菊起死回生;如果說,你的十字組織辦得到,別說是三年的時間,就算是一輩子,我也願意加入。」風戶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地拒絕他的建議。

  「我沒辦法讓死人起死回生,不過我可以讓你現在形同行屍走肉的死樣子,起死回生!」十字神的這句話,當下讓轉身離去的風戶,停下腳步。

  「你說什麼?」風戶怒火狂燃,憤然地抓住他的衣領。

  不過十五歲的風戶,身長卻已經和十字神一般高。

  「你現在之所以如此痛苦,是因為你想勉強自己忘掉梗菊,抹去和梗菊之間的所有回憶。然而卻怎麼也忘不掉,於是,你就深陷在無法忘懷的泥沼中,獨自承受著這一切的痛苦。」十字神沒有回手,任由激動的風戶緊抓不放。

  「是又如何?!」風戶見他無意交手,也就自討沒趣地鬆手。

  「既然你無法讓自己忘掉梗菊,就不要勉強自己忘掉她。」十字神緩緩開口道。

  這句話,令風戶像被打了一拳似的,猛地清醒。

  「你是說……」風戶彷彿得到什麼領悟似的。

  「既然無法忘掉,就不要忘掉。」十字神平心靜氣地看著他。

  「我可以嗎?我可以一輩子都追憶著梗菊嗎?」風戶緊握著拳頭,顫聲低問。

  但他的眼眶中已經閃爍著淚光。畢竟,風戶只是位十五歲的小孩。梗菊的死對他來說,是個相當大的刺激和打擊。

  「嗯。」十字神望看著他,相當肯定的點點頭,同時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名片。

  「如果你改變心意,可以隨時和我聯絡。」

  風戶接過名片。

  全黑名片上面印著雪白文字:

  黑色十字集團十字神

  「這個組織我沒聽說過,不過……看起來挺有意思的。若我願意答應你的條件,你要我付出三年的時間,目的是什麼?」風戶低聲追問。

  「我要成立一個新的十字軍團——『黑色騎士』,而你是我千挑萬選的四名人選之一。」十字神簡單地回答。

  「黑色騎士?!那麼你成立黑色騎士的目的和主要作用是什麼?」風戶蹙眉問道。

  「得等你真正成為黑色十字的一份子,才能讓你知道詳情。」十字神神秘一笑。

  臨走前,十字神還特地回過頭來。

  「風戶,梗菊的死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父親的錯,這一點你要記著。」十字神話一說完,才緩緩消失在風戶眼前。

  「黑色騎士……」風戶獨自站在學校的冷清屋頂,緊緊握著手中的名片,忽然感到內心一股莫名力量召喚著他。

  或許真如這男人所言,真正需要起死回生的人是他自己。至於死去的梗菊……他真的很想要好好追憶和她的一切。

  惟有借由組織的力量,脫離父親的監控,離開台灣這個傷心地,他才能重新來過,不用勉強自己去忘掉這無法忘懷的一切。

  梗菊已經死了,要是他連追憶的能力都沒有,就太可悲了——一如他現在的可悲情況。

  和風戶分別後,夜蝶搭車來到一間私人醫院。一如往常,她手上抱了一大束美麗的蝴蝶蘭,進入一間特等病房中。

  「武臣,我回來嘍。」夜蝶輕聲細語地進入病房後,很熟練地將手上的花束擺在病床邊。

  病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男子,閉目沈睡著。他那瘦削的臉龐上,有著相當俊秀的白皙五官。

  「武臣,我告訴你喔,我今天去執行一項補救任務,結果又遇到上次那個傢夥。你記不記得?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上次結束任務後,我在地下停車場遇到的那個花花公子模樣的男人。」夜蝶在病床邊坐了下來,低頭望著男子,自顧自地對年輕男子說話。

  男子始終緊閉雙眼,不曾睜開過。

  「原本以為我和那傢夥井水不犯河水,沒想到我們竟然都是十字集團成員,更令我意外的是,那傢夥竟然還是我們組織內當紅的黑色騎士之一。」

  縱使年輕男子一直沈睡著,沒有任何反應,夜蝶依然不停地對年輕男子說話,傾訴著。

  「那個傢夥真是有夠呆的,和組織內傳說的厲害模樣完全不一樣。不然,他怎麼可能連一個基本的暗殺任務都做不好,還要組織派我今天去支援他的補救任務。」夜蝶邊說邊伸出手,輕輕地撫撥去散落在男子額前的發。

  「忘了告訴你,他的名字叫做風戶,組織內的代號是十字風戶,在黑色騎士排名老二。大我兩歲,而且也是在十字學園神戶分校上課,不過我是初等部,而那傢夥是高等部,所以我之前完全不曾在校園內碰過他。」夜蝶握起年輕男子的手,微笑訴說著她和風戶認識的經過。

  「什麼?!你問我那傢夥長得什麼模樣、帥不帥?」她低望沈睡中的男子,煞有介事地自言自語。

  「其實,我覺得風戶那傢夥長得馬馬虎虎啦,並沒有如大家所說俊俏得足以迷死人。就算是他有一張比平常人英氣,有本錢風流的臉蛋,但是一比起我的帥武臣,簡直是上不了檯面。」夜蝶邊說邊偎近年輕男子,眼底有著極濃的溫柔蜜意。

  年輕男子依然沒有反應,靜靜地躺臥在白色病床上。

  「武臣,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清醒呢?都已經兩年了。」說到傷心處的夜蝶原本光彩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躺在病床上的年輕男子,叫做服部武臣,今年十七歲。兩年前,十三歲的夜蝶和十五歲的服部武臣,同是初等部柔道社成員,服部武臣當時三年級,是柔道社的社長,夜蝶則是新生社員兼社團管理員。

  當時,服部武臣和夜蝶是感情相當好的學長和學妹,上下學經常走在一起,久而久之兩人就被同學傳為最登對的校園情侶。

  兩年前,服部武臣贏了一場柔道比賽,賽後當天晚上,被一心想贏得比賽卻不幸敗北的對手埋伏圍毆,惡意重擊,頭部因而受創,從此昏迷不醒。

  「最近,伯父和伯母想把你送到美國的醫院去治療,如果你再不清醒,我以後就天天見不到你了。」夜蝶悲傷地望著沈睡中的他。

  「我有十字的任務在身,沒辦法跟你一起去美國。再說,伯父伯母一直很不喜歡我,一旦你離開日本,他們絕對不會讓我知道你在美國的下落。」夜蝶愈想愈難過。「誰叫我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而你父母卻都是醫生世家出身,更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他們當然不會喜歡我了。」」

  「武臣,你該不會真的就這麼丟下我不管?!我不要……」夜蝶難過地俯下身來,趴在服部武臣的臂膀上哭泣。

  他的身子是溫暖的,呼吸的氣息也是她所熟悉的。然而他臉上慣有的溫和笑容,曾幾何時,已被蒼白的憔悴病容所侵佔。

  因為他的昏迷不醒,使得兩年前好不容易從地獄底下爬起的她,又被踢回原來的世界,恢復到以前的黑暗生活中。

  「武臣,只要你能清醒,就算出賣我的靈魂,用我的血肉去和撒旦交換,我也在所不惜……」夜蝶俯趴在服部武臣胸膛上,滾燙的淚水一顆又一顆地滴落著,潤濕了他的胸前。

  而他,依然沒有清醒,沒有聽到她這兩年來來自地獄般的求救聲……

  「你這陰魂不散的丫頭,怎麼又擅自闖進我們武臣的病房?!」忽地,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插了進來,語氣相當尖酸刻薄。

  「伯母……」夜蝶兩頰掛淚地擡起頭來,站在她面前的,正是服部武臣的母親。

  「夜蝶,我已經多次警告過你,我們服部家不歡迎你來糾纏武臣,快點滾出去!」服部夫人趾高氣昂地下令著。「我是怎麼交代你們的?你們怎能隨便讓人進來騷擾我們家武臣的休養?」同時,她又轉向醫院的看護護士,不滿的責罵著。

  「對不起,夫人,我只是稍微離開病房一下子,沒想到就被這個女孩偷闖進來了。」新進的年輕護士,怯生生地道歉。

  「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硬闖進來的。你要責怪,就怪我一個人!」一旁的夜蝶終於出聲。

  她向來討厭服部夫人高傲的貴氣模樣,然而她好歹是武臣的母親,一直以來她總是忍氣吞聲,忍受她的欺負和嘲諷。這些,全都是看在她是武臣母親的身份上。

第4章(2)  

  「你還在這裡?!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來攆你出去!」服部夫人說著就要按下醫院的緊急求救鈴。

  夜蝶伸出手來,制止住她欲按鈴的手。

  「我當然會走,但是在走之前,我想請夫人告訴我,是否真的打算把武臣送到美國的醫院進行治療?」夜蝶放低姿態懇求她。

  「也好,現在就告訴你,好讓你早點死了這條心。」服部夫人冷笑一聲,甩開她的手,相當樂於見到她眼底的哀求。「我今天特地前來醫院,就是來接武臣上醫院的直升機,直接飛往關西機場,前往美國。」

  「什麼?!」夜蝶一聽,臉色倏地蒼白。

  「再告訴你一個消息,好讓你更加徹底死心。我已經幫武臣物色了一位好女孩,準備當武臣的準新娘。只要武臣一清醒,我就會讓武臣和那女孩立刻結婚,免得你這出身不明不白的野女孩,繼續騷擾我們家的武臣,壞了他的大好前途。」服部夫人見她蒼白了臉,尖酸的語氣更是囂張。

  「我才不是什麼野女孩,身為被父母拋棄的孤兒並不是我的錯!況且我愛武臣,所以才會一直想待在他的身邊照顧他、關心他。夫人怎麼狠得下心拆散我們兩人?!」夜蝶激動的說出自己的委屈和不滿。

  「瞧瞧你,這是什麼態度?不過是讓你早點知道真相,好讓你不要對武臣愈陷愈深,你就一副想置人死地的陰狠模樣?說不定你的親生父母親就是殺人犯或是搶匪,不然怎麼會生出這麼可怕,一點都不可愛的女兒?」服部夫人被她一閃而過的血腥眼神所震懾。

  兩年多前,武臣第一次帶夜蝶來家中玩。當她第一眼瞧見夜蝶,見到她比一般同齡孩子還要深沈而世故的眼神時,當晚她就要求寶貝兒子不要再和這女孩在一起,即便兩人是普通朋友也不允許。

  然而,向來心地善良溫柔的武臣,就因為同情夜蝶這女孩的飄零身世,才興起對她多加照顧和關愛的同情心。夫人很清楚的明白,兒子對夜蝶的關心和接近只是同情,然而年輕的夜蝶卻因此愈陷愈深,愛上了武臣。這兩年來,夜蝶對昏迷中的武臣一廂情願的關心照顧,著實讓服部家頭痛不已。

  「伯母,我求你,請你不要帶武臣離開日本,好不好?」夜蝶忽然跪了下來,拉著夫人的手哀求著。

  她對夫人的冷諷鄙視早已麻痺,只要能繼續待在武臣身邊,再多的委屈都無所謂。

  「哼,這輩子你休想和我們家的武臣在一起,你早點滾回屬於你的世界去吧!」服部夫人對她的苦苦哀求不為所動。

  這女孩真是可怕,明明對她懷恨在心,卻為了達到讓武臣留下來的目的,可以忍氣吞聲地跪地哀求。如此年輕就心機深沈的女孩,怎麼讓她繼續待在武臣的身邊呢?看來,無論如何,她今天非把武臣送走不可。

  「我絕不會離開武臣的!」夜蝶緊緊抱住病床上的武臣,激動的大聲嚷著。

  「來人,把人給我攆出去!」服部夫人眼見態勢不對,於是喚來醫院的兩名安全人員,一左一右地把個子嬌小的夜蝶硬是架了出去。

  「我不會離開武臣的,我一定會到美國找他的!」夜蝶喊叫的聲音迴盪在病房走廊上,直到病房門砰地關上,才將她的聲音阻隔在房門外。

  服部夫人傷腦筋地望著昏迷的寶貝兒子。

  夜蝶那女孩一日不死心,她就是武臣人生的最大障礙。

  為了怕夜蝶又找上門,服部夫人才欺騙說武臣要前往美國,而不是真正的目的地——台灣。

  「武臣少爺的行蹤一定要徹底保密,明白嗎?!」服部夫人撫著頭疼的腦袋,對負責護送武臣到台灣的保鏢們嚴厲交代。

  夜蝶被架離病房後,就被醫院的安全人員關進精神科的禁閉室內,整個人動彈不得。稍早前她從安全人員的談話中得知,她將被關在禁閉室內,直到武臣安全上了直升機,抵達機場之後,她才會被獲得釋放。

  雖然對醫院這種形同軟禁的做法不苟同,但是憑她一個人的力量,再怎麼也抵不過那些人高馬大的安全人員,只好認命地被關進一間相當明亮且有監視系統的安全禁閉室內。

  「以為這樣就關得住人,真是狗眼看人低!」身為十字集團的成員,夜蝶視這種場面為家常便飯。

  除非情不得已,平時她並不以十字夜蝶的身份現身,因此她現在身上並無可以利用逃脫的工具。

  然而為了不讓自己從此錯過和武臣見面的機會,夜蝶只好利用十字成員專用的手錶求救系統,公器私用,向總部發出求救訊號,申請支援人員。

  「尹尹,我真是既開心又意外,你竟然會主動邀我出來!」風戶完成補救任務的當天晚上,就接到了大美人羅尹尹的邀約電話。

  於是,晚上七點整,這對外貌身世都相當登對的金童玉女,便一起出現在神戶一家相當高級且著名的法國餐廳。

  「風戶,我想為上次的誤會向你道歉。」羅尹尹一反往常的高傲態度,態度溫和地輕啟朱唇。

  不愧是出身良好的大家閨秀,成熟美人,舉手投足之間,都充滿了令人無法抵抗的性感魅力。

  「還好你終於願意相信上次是個誤會。」風戶一身筆挺的燕尾晚禮服,英氣煥發,相當迷人。

  「當時是我太過激動了,所以失去了判斷力。事後我想了想,風戶向來討厭還沒發育完整的小女孩,當時坐在你車上的那個年輕女孩,一看就知道絕不是你所喜歡的典型啊,當時我怎麼會沒想到呢……」羅尹尹用著懊惱又歉然的語氣,一臉無辜地望著風戶。

  幾天不見,風戶卻是益發的成熟和挺拔了。也難怪,他才不過十七歲,還有許多成熟和成長的空間。要是風戶真如父親所說,是風戶家的下任繼承人,那麼她或許可以認真考慮父親的建議,接受風戶成為她的弟弟情人。

  「尹尹,我竟然沒有發現,你懊惱的蹙眉模樣是如此迷人……我都快要為你神魂顛倒了。」風戶根本不想再提夜蝶那個女孩和之前那件倒黴事。他輕輕握起大美人的白皙小手,很有風度地輕吻了下。

  「風戶,我知道你的暑假快要結束了,不如我們就在暑假結束前,到美國西岸玩一個星期,如何?我們家最近在洛杉磯買了一棟海邊別墅,我都還沒去那邊度過假呢。」羅尹尹見他依然為自己如此著迷,不禁笑得更美麗了。

  雖然是爸爸強迫她向風戶道歉,並要她設法拉近兩人更進一步的關係,然而她根本不需任何掩飾,只要比平常的冷然態度多一點點熱情,這個年輕小夥子就會像其他男人一樣,乖乖地臣服在她的萬人迷魅力之下。

  「當然沒問題,就算你要去月球散步,我也會很樂意陪你一起去。」風戶左手撐著下巴,右手又輕握起美人的小手,重重吻了一下。

  他那認真中帶著吊兒郎當,深情中帶著放蕩不羈的神態,不知迷死多少正在餐廳裡用餐的女性客人。當然,其他男性客人的視線焦點,則是集中在風戶身邊的大美人身上。

  整間餐廳,已經完全淪陷在這兩人的超級魅力之中。

  然而,當氣氛如此美好、情調如此浪漫時,風戶的手機卻該死地在此時響起。

  「對不起,這是重要電話,我非接不可。」

  風戶先是相當有禮地向大美人賠不是,然後拿著手機起身,很有風度地向四周的愛慕目光微笑,緩步走到餐廳的洗手間,接聽這通該死的電話。

  「不管你是何方神聖,本少爺現在正忙著約會,沒有空!」風戶一進到洗手間,立刻不耐煩地破口而出。

  「不管你現在和哪個美人約會,組織要你立刻前往下列的地點進行支援行動。」雪寺的冷淡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同時,一個閃著紅點的電子地圖傳進風戶的手機螢幕中。

  「組織這次別想再破壞本少爺和大美人的好事了,我絕對沒空!」風戶火大地低吼一聲,方纔的紳士風度全然消失無蹤。

  在大美人面前,他當然得辛苦扮演成熟男人的模樣,在其他人面前,尤其是黑色騎士的同伴面前,那就免了。

  「四人之中,你離等待救援目標最近,所以你非去不可。」雪寺什麼廢話都沒多說,簡單的交代完後,他立刻掛斷電話,連讓風戶多抱怨一句的時間都沒有。

  「可惡,你們這些專門破壞我好事的魔鬼……」風戶狠狠地朝著電話咒罵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收起電話。

  哪個能力不足的愚蠢十字成員,竟然選在這種晚餐時刻要求救援?等下要是讓他順利救出人,他一定狠狠地請對方吃他兩箭十字弓。

  風戶確定救援目標之後,發現救援地點距離餐廳並不遠,於是在不願放棄這燭光晚餐約會的前提下,他決定快去快回,火速從餐廳後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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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7 23:38:01

第5章(1)

  風戶離開餐廳後,五分鐘之內,便抵達救援所在地--一間佔地廣大,稱為「服部病院」的大型醫院。

  風戶望著手機螢幕上的紅點,確定微型感應器的感應漸趨強烈之後,迅速地推測出樓層和大概地點,立即動身尋找救援目標。

  不一會兒,風戶順利來到精神科所在的樓層,並在醫護櫃檯的玻璃門外停下,觀察地理環境。

  晚餐時間,病人和護士都忙著用餐送餐送藥,留守在櫃檯的醫護人員並不多,只有小貓五、六隻。

  「先生,今天的探病時間已經過了,謝絕會客。」一位年長的護士見風戶在門外佇足,主動走過來跟他說話。

  「我不是來探病的。」風戶見到對方衣服的名牌上寫著「護士長」,瞬間猶豫了一下。

  雖然他不想對這位和母親年紀相當的護士長動手,但是救援任務的主要關鍵就是爭取時間,在第一時間內抵達救援地點。為了不辜負組織的使命,只好狠下心來執行任務了。

  「那麼先生有何貴事?」年長護士長見風戶年輕又俊帥,難得一見的虛偽笑容都出來了。

  「我……沒有事,是另一個等待救援的笨蛋有事情。」說話的同時,風戶迅速地戴上專用口罩,將組織特製的麻醉藥品噴灑到整個室內空間。

  瞬間,醫護站內的人全部昏迷過去。

  「這種無聊工作到底要做到什麼時候?!我加入黑色騎士又不是為了專做這種沒格調的事,一點挑戰性都沒有,真沒意思。」風戶看見眼前護士一個個倒下,不忍目睹地別過頭去,迅速向目標處邁進。

  之後,手機上的微型感應器在一間禁閉房前亮起綠點,顯示目標物就在房間裡。

  為了確定裡頭的安全狀況,風戶隨手打開房門上的監視窗口。

  不看還好,一看到裡頭的情況,風戶差點氣昏過去。

  裡頭的情況根本一點都不危急,完全不符合組織手冊上需要緊急救援的規則。情況不合標準也就算了,等待救援的對象更是令他火冒三丈!

  那個舒服躺在禁閉室柔軟鋪棉地板上、四肢攤成大字形,眼睛盯著天花板,一副悠閒狀的傢夥,就是……

  「怎麼又是你!」風戶三兩下便打開禁閉室的門鎖,一打開門,他忍不住衝進去低罵一聲。

  「這麼慢才來,要是真有緊急狀況,我早就為組織捐軀了。」夜蝶見到他的瞬間,眼神閃過一抹驚愕。

  怎麼會是這傢夥前來救援?!就算不是暗殺工作,也輪不到黑色騎士們來執行這種救援任務。通常,這種基本工作都是由軍團的人出馬便足以應付。

  夜蝶很吃驚再次見到風戶,但很快的,被組織訓練有素的她立即恢復自若神態,故作輕鬆地冷諷遲來的風戶。

  「從接到組織電話開始,我不過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就見到你這謊報狀況的小鬼,你這傢夥竟然還敢嫌我風戶動作過慢?」風戶氣急敗壞地扯下臉上的黑色口罩,只差沒把它往夜蝶臉上丟去。

  這個女孩連續兩次壞了他和大美人的約會,難道她在組織中的任務就是專門和他作對?!

  「我的緊急狀況是,我現在必須要趕去醫院屋頂,不然就來不及了……」夜蝶才不理會氣急敗壞的風戶。

  她只擔心會永遠見不到武臣,連忙飛奔而出,朝醫院屋頂的直升機停機區奔去。

  「喂……」風戶見她形色匆忙,不要命地往外跑去,感到相當納悶。

  明知大美人還在餐廳等著他用餐,而且這次的荒唐救援任務已經結束,但是風戶的腳步卻不聽話的,往醫院出口反方向跑去。

  方纔一瞬間,風戶在夜蝶故作堅強的冷靜眼神中,看到了無法掩飾的心慌。從之前雪寺的談話中,他知道夜蝶這個年輕女孩,在組織中的資歷相當長久,同時夜蝶在組織中的地位也不容小覷,畢竟她能夠以十五歲的年紀,成為十字軍團的正式成員,那在組織中是一種無上的榮耀。除了黑色騎士外,至今沒有人能夠超越她這項紀錄。

  他倒要瞧瞧,令夜蝶這種女孩謊報狀況,公器私用,心慌意亂的主要原因到底是什麼?方纔她那心慌眼神的背後,到底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看在她連續壞了他兩次約會的「情分」上,他非得挖出她的弱點,好好回將她一軍不可。

  至少,非得要她親自簽下一張永不在他面前出現的切結書,他才肯善罷甘休。不然,一想到同為十字集團成員的夜蝶,往後和他還有任務交手的機會,他就感到頭痛。

  風戶打著出發點不甚良好的念頭,迅速地追了上去。

  夜蝶上氣不接下氣地飛奔來到屋頂後,終究是慢了一步。

  她眼睜睜地看著往夜空飛遠的直升機,一顆心涼了大半,瞬間陡地往下沈。

  「武臣……」她呆愣在屋頂的圓形停機坪上,擡頭望著那漸行漸遠的機身,情緒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你的動作還真快,連我都差點追不上……」隨後而到的風戶,一邊抱怨一邊來到夜蝶身邊。

  然而,他卻見到夜蝶緊握拳頭,擡著頸項,神情複雜地瞠大雙眸,直視著前方夜空上閃著紅光的一架直升機。

  「武臣……」夜蝶好像沒有感覺到風戶存在似的,依然呆愣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帶走服部武臣的直升機,迅速消失在夜空中。

  「喂,夜蝶,不管你是遇上怎樣的狀況,總之因為你的緣故,不但壞了我和大美人的約會,我還得立刻向總部回報你這次的烏龍情況。要是你不希望我向總部打小報告,就答應我,以後不管於公於私,你都永遠不會再出現在我面前。」風戶不客氣地拍她肩膀一下。

  風戶根本不想過問那架飛走的直升機和她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只想盡快把結果回報給組織,然後立刻趕回去和大美人約會。

  今晚他有預感,他和大美人之間一定會有更進一步的發展。說不定,大美人已經被他這些日子以來的誠意所感動,願意接受他的交往要求……

  「你……竟敢這麼晚才來,找死!」

  誰知,原本動也不動的夜蝶,卻在風戶不客氣地拍了下她的肩膀之後,忽然轉過身來,朝著他的身上丟出一記蝶形長針暗器。

  還好,風戶的反應夠快,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仍能驚險地閃過那支蝶形銀針。

  「喂,你這是做什麼?想謀殺我?!」風戶又驚又氣的同時,反應飛快地反抓住她的雙手,好制止她的再度出手。

  「都是你!都是你只顧著約會,害我趕不上直升機,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夜蝶的眼眶閃著淚光,神情激動地指控著風戶。

  「住口!」風戶對著她低吼一聲。「我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救你脫困,你卻恩將仇報,反而把責任推給我,甚至想要我的命?!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風戶對女人向來溫柔體貼,但也有例外開罵的時候,眼前的夜蝶顯然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難道你不承認,要不是正在約會中,你接到組織傳達的指令之後,不會推三阻四外加抱怨,浪費了至少兩分鐘的時間?如果你早兩分鐘趕來,我絕對會趕得上直升機,絕對不會把人追丟的。」夜蝶恨恨地瞪著他。

  夜蝶想要掙脫開風戶鉗制住的雙手,然而,無論她如何使勁,就是無法掙開他那該死的束縛。

  「沒錯,我是向雪寺推三阻四外加抱怨好一會兒,但就算我的動作再慢,依然合乎組織要求十分鐘內抵達救援目標的原則。我要是早知道救援目標是你,絕對不會犧牲掉我和美人的約會,前來救援你這個不講理、幼稚又情緒化,一點女人味都沒有的小孩子!」風戶顯然已被夜蝶的指控所激怒,他加重力道,硬是不讓想要掙脫的夜蝶得逞。

  「你幹麼抓著我,放開!」夜蝶氣悶道。

  「你都已經耍狠地用暗器傷我了,我豈會放開你,讓你有機會再度暗殺我?!」她越是掙脫,風戶所鉗制的手越是加重力道。

  「你到底想怎樣?你打算就這樣抓著我一輩子?還是想回敬我一道你的十字弓?」夜蝶使著拖延戰術,同時想辦法掙脫開風戶的束縛。

  「我要你道歉,並且保證你永遠不在我面前出現!」風戶板著臉,毫不考慮地表示。

  夜蝶望著他相當嚴肅的臉龐,猶豫了一下。

  「好,我可以答應你。」她終究別無選擇地點頭,一臉無奈樣。

  「我要如何相信你的話?證明你不是在敷衍我?」風戶對她如此輕易的屈服,卻一點也不開心。

  如此容易就屈服的異常表現,不符合十字軍團成員的強悍作風。想必她正在暗中動著什麼歪腦筋。

第5章(2)  

  「我向來言出必行。」夜蝶沈聲道。

  「你這種話用來欺騙外人,或許還管用。同時十字集團的自家人,這招對我來說已經是免疫了。」風戶見她一臉倔強的模樣,忽然想到了一個好法子。

  「那你到底要怎樣才願意放手,難不成還要畫押?」夜蝶悶哼一聲。

  雖然直升機已經遠離,但夜蝶依然想趕到機場去,心想或許還來得及攔截到武臣所搭乘的國際班機。

  「畫押倒是免了,不過……」風戶話說一半,忽然就將被他緊抓的夜蝶攔腰一抱,狠狠地往她的紅唇上親吻下去。

  夜蝶一驚,直想要掙脫,卻依然被鉗制得動彈不得。頓時,她的腦海空白一片,被風戶這突如其來的親吻亂了思緒。

  好一會兒,風戶認為懲罰夠了,這才緩緩地離開她的唇,鬆開她的雙手。

  「夜蝶,我要你記著,你要是違反諾言,下次膽敢再出現在我面前,甚至因此破壞我的約會,我一定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你!」風戶顯然對於她一臉驚愕的神情感到相當滿意。

  依他對女人的瞭解,夜蝶這種既倔強、能力強、自尊心又高的小女人,最無法忍受別人對她精神和身體的侵犯。尤其是來自她所討厭對象的親吻,鐵定會讓她氣惱好一陣子。

  「你……」夜蝶果然氣得全身直發抖,緊握雙拳。

  風戶的預料一點都沒錯,被他懲罰性的一吻之後,夜蝶此時的神情已被狂燃的怒火所取代。

  「我還要回去和大美人約會,沒空和你這小妹妹玩遊戲!」風戶無心和她繼續耗下去,於是轉身就要離開。

  就在風戶轉身的同時,夜蝶的銀色蝶針「咻咻咻」三聲,連續朝他射擲了出去。

  風戶早就預料到她的攻擊,於是三發暗器全都被他擋在黑色的禮服外套上。

  「你……」夜蝶沒想到他的身手如此之快,大開了眼界。

  「同樣的花招不要對同樣的敵人重複使用兩次以上,這一點難道組織沒教過你嗎?」風戶二話不說地把昂貴禮服上的三支銀針拔掉,冷冷地丟在地上,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獨自佇立在夜色之中的夜蝶,淚水終於不聽話地落下,彷彿聽到了自己心碎一地的聲音,竟是如此的孤獨無助。

  難道說,她和武臣,就此永遠分離?

  「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夜蝶低泣的顫抖聲音,在冷清空氣中漫無目的地流竄飄蕩。

  不要丟下我啊……

  「很抱歉,我來晚了。」風戶若無其事地回到餐廳,向美人致歉著。

  「是很重要的電話嗎?不然怎麼要說上三十分鐘的時間……」羅尹尹用輕柔的聲音關心地問道。

  很顯然,大美人並沒有因他的遲歸而不滿,但是好奇著令他接電話久久不歸的原因。

  「嗯,是我爸爸那邊長輩親戚打來的電話,話多又嗦,我一直找不到機會掛電話。抱歉,讓你一個人在餐桌上等我。」風戶隨便找了個理由來向她解釋。

  「沒關係。對了,風戶,我記得你提過,你和父母親並沒有住在一起,現在是自己一個人在神戶求學和居住?」羅尹尹又問。

  「是啊,和父母同住的話很不自由,我會受不了他們的唆。」風戶搖頭一笑,隨手拿起紅酒灌了下去。

  「關於未來,你有何打算?難道你會乖乖地接受家族的安排,一路走下去?」見他神情似乎有異,她感到有些納悶。

  她主要是想要瞭解他心裡真正的想法,好確認他是否真如父親所說,有意願成為家族接班人。

  「未來?」風戶愣了一下。何時她的談話內容變得嚴肅起來?

  「是啊,你已經快高中畢業了,家中的人應該會把你送到美國去念大學吧?!等大學畢業後,再念個碩士博士之類的,然後按照家族的安排,在自家企業集團中擔任要職。我們這些家族企業第三、四代的子女,不都是這麼被安排的嗎?」羅尹尹詳細述說道。

  「嗯……」他敷衍地點了個頭,混亂的思緒讓他無法靜下心來,好好聽大美人說話。

  方纔夜蝶在醫院屋頂上的激動反應,在他心裡盤旋不去。

  同時那架直升機上頭,到底坐著哪些人?那些人和夜蝶之間又有什麼牽連?在在令他無法釋懷。

  夜蝶為何會因為他兩分鐘的遲來解救,而氣憤地想置他於死地?直升機上的人,對她來說為何如此重要……

  「怎麼了,風戶,從講完電話之後,你就有點心不在焉的。」羅尹尹見他心神不定,終於忍不住地開口關心。

  「沒……什麼,我被剛剛那通電話搞得有點心煩,抱歉。」風戶回過神,歉然地向她解釋著。

  其實,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剛剛的救援任務中,他被夜蝶這女孩的種種情緒反應,搞得心煩不已。

  「什麼重大的事情,讓你連我的話都聽不進去?」她嬌嗔地問道。

  「尹尹,我們別討論這種會吃不下飯的話題了。告訴我,我們什麼時候一起到美國度假?」風戶用力甩開腦海中的夜蝶身影,重新投入和大美人約會的溫柔氣氛。

  「都可以啊,只要你有時間。」她柔柔一笑,小手被他緊緊握著。

  羅尹尹大他幾歲,人情世故自然老練許多。她隱約感覺出,風戶並沒對她說實話。然而,她卻無心過問風戶的事情。

  只要不影響風戶和她之間的交往,其他的人事物對羅尹尹來說,並不值得她去傷腦筋。

  說穿了,羅尹尹並沒有愛上風戶。現在的約會,只不過是在她父親和其他家族長輩的強大壓力下,所大力促成的。

  當然,她並不討厭風戶,甚至可以說有點喜歡他,喜歡他的溫柔感性,喜歡他那帶著壞壞的微笑。只是,在不違背自己情感忠誠度的前提之下,她很清楚知道,自己還需要時間來培養和風戶之間的感情。

  或許,等兩人一起度假回來之後,她對他的觀感會有所改變。她願意按照父親的意思,給風戶一次交往的機會……

  映著柔美的暈黃燭光,以及隨桌伴奏的小提琴樂聲,風戶輕拉起羅尹尹的小手,輕輕地吻了一下。

  餐桌上這般唯美的畫面,不知羨煞了多少餐廳內的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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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7 23:38:51

第6章(1)

  「梗菊姐,你怎麼會來我的學校?有事嗎?」風戶在中午的用餐時間,意外見到梗菊出現在教室門口。

  他對她在此時出現感到相當訝異,畢竟從他小學畢業後,風戶就不曾見到梗菊在校園出現。

  「我……」

  梗菊下午就要搭飛機回日本,她不願按照風戶家人的吩咐,就此不告而別。於是她乘機偷溜來到風戶的學校,想親口向風戶告別。然而,一見到他天真俊秀的臉龐,她反而開不了口。

  「怎麼了?梗菊姐,你是不是生病了?臉色不太好看。」風戶邊說邊和她來到教室最頂樓的空地上,好避開校園內午休時間的喧鬧聲。

  五樓屋頂風力強勁,卻也吹得讓人好不舒服。時值十月,秋高氣爽,空氣中已有濃濃的季節轉換味道。

  「風戶,關於昨天我跟你說的事情……」梗菊為難地開口。

  「這件事昨晚我已經想過了,既然你一定得回日本,那麼我跟你一起回去就是了。反正住在台灣或日本,對我來說並沒什麼差別,就算是爸爸反對,我也會執意跟你回日本的。」風戶站在屋頂迎著和風,伸了個懶腰。

  「老爺不會答應的。」梗菊坐在一張長木椅上,為難地搖頭。

  「爸爸不答應也得答應,他就只有我這麼一個名正言順的寶貝兒子;別忘了,我上頭的那個哥哥可是位私生子。真正擁有法律繼承權的人是我,辰風戶。」風戶自信道。

  風戶年紀雖小,卻已經相當清楚自己在整個家族中舉足輕重的地位。

  「可是……」梗菊的想法不似風戶那般天真樂觀。

  「梗菊姐,你不用擔心啦,今晚我就會打電話給爸爸,跟他討論這件事,嗯?」風戶見她相當為難的模樣,不禁蹲下身來笑著安慰她。

  從未見到梗菊如此憂鬱的表情,這還是頭一遭呢。

  聽到風戶的安慰,梗菊強忍已久的委屈和淚水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

  她張開雙臂,擁上身去,緊緊抱住風戶的頸項,低泣著。

  「怎麼了?梗菊姐,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風戶被她這突來的哭泣和擁抱嚇了一大跳,有些不知所措。

  「風戶,答應我,一定要找到屬於你自己的幸福……」梗菊窩在他的胸膛泣聲道。

  「你這樣抱著我,我已經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風戶回擁她,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語氣既認真又似玩笑。

  「風戶……」果然,梗菊被他這麼一逗,忍不住又哭又笑地從他懷中擡起頭來。

  「昨天我說的話是認真的,等我高中一畢業,我們就結婚吧!」風戶低望著她,動作溫柔地撫去她頰上的淚水。「雖然我現在還小,沒有能力讓你立刻得到幸福,但是我一定會非常努力去完成這個夢想,就算爸媽爺爺奶奶反對,我也會堅持到底的……」

  就在兩人說話的同時,屋頂空地上忽然闖進三、四個人高馬大的壯漢。

  「梗菊小姐,就要到機場搭機了,你卻忽然這樣逃走。要我們這些作下屬的如何向老爺交代?」其中一個男人怒氣沖沖地開口,和其他人一起逼近梗菊。

  「你們這是做什麼,沒看到梗菊姐和我在這裡聊天嗎?」風戶對這些人的意外闖入和無禮態度感到不滿。

  這些人他都認得,全都是父親身邊的嘍和保鏢們。

  「風戶少爺,很抱歉打擾到你,但我們必須帶梗菊小姐走,這是老爺越洋電話親口下的命令。」保鏢話一說完,立刻一擁而上,準備強行帶走梗菊。

  「不要……我不要去機場……」便菊被兩個保鏢一左一右地架走,她哭喊著,卻無力掙脫。

  「你們這是做什麼?太放肆了!全部給我放手!」風戶當然不會坐視不管,然而另兩位保鏢卻已經迅速地把他抓住,不讓他阻擾帶走梗菊的任務。

  「很抱歉,少爺,我們必須親自帶著梗菊小姐上飛機去美國。」保鏢們動作快速地要把人帶走。

  「等等!怎麼會是去美國?梗菊應該是回日本的……」動彈不得的風戶驚問道。

  「這……這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們負責把小姐送上飛機就是了,其餘的我們都不清楚。」保鏢發覺自己說溜了嘴,連忙迅速準備撤離。

  「可惡,原來都是騙局,梗菊根本不是要回日本相親結婚……」風戶驚愕於保鏢不小心洩漏的消息;憤怒的同時,卻聽到頂樓樓梯不遠處傳來的尖叫聲。

  「隊長,不好了,梗菊小姐忽然又想要逃走,她試圖掙脫時,不小心從樓梯口跌落到一樓的中庭花園……」其中一名保鏢慌張地從樓梯間衝了上來,顫聲報告著。

  「什麼?!」所有人感到事態嚴重.全部快步下樓來到挑高的中庭花園內。

  挑高的中庭花園屋頂有著透明的玻璃帷幕,直抵五摟屋頂所在地,而從五樓屋頂下來的旋轉式樓梯,共有一新一舊兩處。

  舊的樓梯因為年久失修,有危險之虞,目前停止使用,然而保鏢們顯然並不知情,選擇了舊的樓梯下樓。

  梗菊就是在試圖掙脫的同時,和保鏢用力拉扯之間,不小心重心不穩,整個人從朽壞的樓梯欄杆處直直跌落。

  風戶喘著氣地下樓來到中庭後,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所見。

  「梗菊姐?!」他衝到梗菊的身邊,只見到她側倒在地,身體周圍有著一大攤觸目的紅色血液。

  梗菊沒有回應,失去意識地緊閉著雙眼,動也不動。

  「梗菊姐?!」風戶顫抖地摸了下她的頸部動脈,卻發現已經完全停止跳動。

  「不……不要就這樣離開我……不要就這樣丟下我不管!」風戶抱起沒有氣息的梗菊,難以置信地望著失去氣息的她。

  他告白的話還沒說完,還沒開口給她承諾和幸福,甚至還來不及長大成為足以為她遮風避雨的男子漢,她就這麼不聲不響地走了……

  風戶緊緊抱住她尚且溫暖的身子,眼淚如雨水般滑落下來。

  他低下頭來,滿臉淚水地深深吻著她,試圖以他的吻,喚醒他懷中的睡美人。

  然而,無論風戶如何呼喚、如何乞求,他懷中的梗菊就是不曾再睜眼清醒過來……

  「不……不!不要離開我!」風戶就這麼抱著她的屍體哭吼著。

  任憑他哭啞了喉嚨,哭傷了心扉,再也挽回不了所有的一切。臉上的悲傷淚水有如失去控制般,怎麼停也停不了……

  「不!不要離開我!」風戶大叫一聲,冷汗淋漓地從夢境中驚醒。

  是夢……風戶從床上坐起身來,駭然於方纔的夢境。

  一定經過昨天晚上那半小時的救援任務插曲,讓他突然夢見三年前的那段塵封往事。

  風戶坐起身,單手撐額,試圖平息這個夢所帶來的激動和疲累感。

  沒想到,經由夢境的提醒,他才猛然想起,梗菊姐竟已經離開他三年了。這三年來,為了忘記梗菊意外死亡所帶來的傷痛,他忙碌於組織的特別訓練和交代的任務中。要不,就是忙於周旋在女人的溫柔鄉中,讓自己徹底忘掉和便菊那段充滿美麗和悲傷的回憶。

  只是,為何在他刻意的遺忘下,三年後的今天,又再度被這段冰封的記憶所糾纏?是他試圖遺忘的努力不夠,還是三年的時間太過短暫,不足以抹去那段和梗菊長達五年之久的共同回憶?!風戶雙手撫額,冒出冷汗的臉龐上有著相當懊惱的神情。

  「風戶,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身邊的聲音將風戶拉回到現實中來,他側身一看,差點又嚇出一身汗來。

  「尹尹?!你怎麼會在這裡?」風戶驚呼一聲。

  羅尹尹就睡在他的身邊,純白的棉質被單下,是她裸露的香肩和粉臂。

  風戶的視線不敢再往下瞧,他和她共睡一床,共用一被,難不成昨晚兩人也共度了一夜?!風戶努力回想昨晚的一切,可是他什麼也想不起來,只感到頭疼莫名。

  「風戶,昨晚我們在法國餐廳用完餐後,你帶我到一家PUB喝小酒,結果你自己忽然猛灌了許多酒,醉得不省人事,最後我只好請我們家司機送你回來這裡,可是你昨晚那個樣子我放心不下,所以就留下來照顧你。因為彼此都有醉意,後來我們就……」羅尹尹拉著被單,蓋住一臉的羞怯,把昨晚的經過大致敘述一遍。

  「什麼……」風戶一聽,眉頭蹙得好緊好緊。

  因為羅尹尹是個身世良好,家教甚嚴的名媛千金,這段日子的努力追求之中,他不曾對她有過非分之想。同樣身為上流社會的一員,他清楚的明白,追求這些千金小姐們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和責任。

  若兩人只是單純的吃吃飯約約會,依照正常的交際步驟,對這些千金們的長輩還算能夠有個交代。但是一旦約會約上了床,就像現在他這種狀況,恐怕不是歉意兩個字就能補救的了。

  情況嚴重的,上一次床,甚至就得對千金小姐們的終身大事負責。

  「風戶,你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可以找司機過來問話……」羅尹尹見他聽完陳述後,緊繃著一張臉,差點哭出來。

  這是什麼意思嘛?他的表情好像是她佔了他便宜似的。

  「對不起,是我不好,請你原諒……」風戶發現自己的失禮,於是背著她,輕聲道歉著。

  「風戶……」他的冷淡,瞬間讓羅尹尹覺得自己被打了一巴掌。

  如果他是真的很喜歡自己,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反應?難不成這些日子以來的追求,全是他的遊戲和假象?

  「對不起,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風戶的思緒全被方纔的夢境所佔領,腦海中一片混亂。

  「原來,你根本不喜歡我……」羅尹尹見他如此忽略自己,不禁又氣又傷心,拉著被單哭了起來。

  方纔,他做夢時,不斷模糊地呼喊一個名字,難道擁有這個名字的人,才真正是他的心上人嗎?不然一向溫柔待她的他,怎麼會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再對她甜言蜜語和柔情以待呢?

  見到向來高傲的大美人,不顧一切地在他面前哭泣,風戶就像是挨了兩巴掌般,忽然被打清醒。

  「尹尹,剛剛我不是有意的,很抱歉……」風戶將哭泣的她拉摟入懷,用充滿歉意的溫柔語氣安慰著。

  反正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羅尹尹不但人美,家世和學養又好,除了千金小姐慣有的高傲和小姐脾氣之外,其餘的一切都無可挑剔。

  就算羅家長輩們從司機口中那裡得知兩人過夜一事,他也願意二話不說地迎娶羅尹尹入門,以示負責。只是,除去這些責任,門當戶對、金童玉女的表象之後,他對羅尹尹的愛還存有多少呢?相對的,羅尹尹的態度從之前的被動冷淡,到現在的主動積極,這種突來的轉變,讓他不禁也感到相當納悶和懷疑。

  在他確信是自己的追求攻勢生效之前,他似乎應該採取保留的態度來面對羅尹尹的態度轉變。

  「風戶,我不希望你因此認為我是個隨便的女人,昨晚你雖然喝醉了,但是你並沒有強迫我……如果我不喜歡你,我絕不會願意和你做這種事的。」羅尹尹倚偎在他赤裸的胸膛中,心急地解釋著。

  兩人相識的這些日子以來,從未見溫柔的他失去耐性和脾氣,而方纔他的短暫淡漠和冷酷,著實令她嚇了一跳,好似現身在她眼前的是另一個她所未知的風戶。

  「我知道。」風戶緊緊摟著安慰她,親吻著她的秀髮。

  他無法確信,羅尹尹是否就是那位真可以讓他徹底忘掉梗菊的那個女人;但是,這段日子以來,羅尹尹的存在,的確讓他不再那麼孤單寂寞。

  以前身邊那些純屬玩樂的女人,從不曾讓他有過任何滿足和心動。但是羅尹尹不同,光是她的美貌就足以讓他的視線不會無聊,而她高傲的小姐脾氣更是挑戰著他追求女人的成就感。

  然而,好不容易,如今大美人終於成為他的人了,他卻是一點成就感都沒有。主要是她的心吧,他絲毫感受不到她真正愛他的情緒……

第6章(2)  

  「風戶,我爸媽自從上次在工商聯誼會的宴會上看過你之後,就一直說著想要再和你多聊聊。不如,改天你找個時間到我家,讓我爸媽好好和你再敘敘。」羅尹尹窩在他寬闊的胸口撒嬌著。

  「我會的。」風戶輕應一聲。

  上次和羅父聊天的時候,他特地提醒自己,說他的女兒羅尹尹相當難追,在社交界是相當著名的高傲美人,要他這小子好自為之。

  結果,他的確是花了不少的時間和精力才追求到美人。但是,這結果卻遠比他預測的來得容易許多。這中間,似乎藏有他所不知的酵素,暗中對羅尹尹和他的感情加強發酵。

  「尹尹,要是有一天,你發現原來風戶這個人,其實是個生存在黑暗中,嗜血維生的恐怖殺手,你會有何想法和做法?」風戶玩弄著她的長髮,故意不經意地隨口問著。

  「我不會有任何做法的,因為我相信像風戶這麼溫柔體貼的男人,絕不可能是什麼恐怖殺手的。」羅尹尹想也不想的就否定他所說的可能性。

  「如果我是呢?」風戶語氣堅持地追問。

  「那麼我……」

  羅尹尹思索了好一會兒。

  「那麼我會想知道風戶成為殺手的原因,如果是因為錢的因素,我一定會盡力幫忙,讓你不要再讓雙手沾染鮮血的機會。不過這是不可能的嘛,像風戶這種又帥又有錢的大少爺,絕不可能有任何的動機成為恐怖殺手的。風戶幫你那有錢老爸消化金山銀山都來不及了,不是嗎?」羅尹尹既認真又天真地回答他的怪問題。

  「是嗎……」風戶淡淡一笑,沒有再多說什麼。

  「風戶,你好奇怪喔,為什麼這麼問?」羅尹尹從他懷中擡起頭,忍不住撒嬌地柔聲問道。

  「沒什麼……」風戶說完這句話,便沈默了下來。

  若羅尹尹的這個答案是一般女孩的天真想法,那麼他想知道同為黑暗中生存者的想法是什麼?特別是夜蝶,她的回答會是什麼呢?她的答案想必是非常特殊的吧!

  隨著和羅尹尹終於產生rou體關係的白熱化進展,風戶也開始認真思索,對那僅有三面之緣的夜蝶,到底存在何種想法和感覺?隨著對夜蝶逐漸增強的好奇心使然,他忽然很想知道,當初,令夜蝶加入十字集團的動機和原因到底是什麼?

  那一根根插在每位十字軍團成員背後的巨大勾刺,到底哪一根是屬於夜蝶?他忽然很想很想知道……

  和羅尹尹約會過後幾天,是黑色騎士的例行聚會。

  即使正值暑假期間,雪寺、風戶、月葉和星野,一如往常般在創校紀念館,舉行常態聚會。

  「風戶,明天組織要你回總部一趟。」雪寺開口對風戶如此說道。

  「回總部?為什麼?」風戶抽著煙,漫不經心地回過神來,眉頭微蹙問道。

  「你回總部就會知道了。」雪寺依然是面無表情。

  「從神戶這邊回總部,搭直升機至少也要兩個小時以上。組織總該有個理由,才需要我親自回去一趟。」風戶和往常一樣,不滿地抱怨著。不同的是,他今天的抱怨相當認真,不像開玩笑。

  「風戶,你今天怎麼了?忽然嚴肅起來……」月葉見他神情不似以往輕鬆,有點納悶地關心著。

  「是啊,你現在這種心煩的憂鬱模樣,簡直就像已經被大美人拋棄般。」月野不忘挖苦他。

  「你們給我閉嘴!」風戶冷冷地瞪視他們兩個人。

  「明天中午,神戶港口準時出發,組織和往常一樣,會派人接應你們。」雪寺不忘提醒著。

  「我們?」風戶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嗯,這次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被喚回總部,還有其他人。」雪寺語帶保留地表示。

  「我聽說,組織最近正準備宣佈神官和神女的人選,風戶該不會就是因為這件事被喚回總吧。」月葉忽然提起人選一事。

  「是啊,之前我回總部的時候,軍團的人可是全都在討論這件事呢,每個人都在猜測新的職務人選會是誰。現在新的繼任人可是黑色十字內部最熱門的八卦話題呢!」星野心有同感地點點頭。

  「就算是有關新的神官和神女的繼承人選,也輪不到我插手;組織內高手如雲,人才濟濟,不差我這一人的。況且黑色騎士是四人一體的,怎麼可能從中把我們拆散呢,這是不可能的。」風戶揮揮手,不以為然地表示。

  「說的也是……」月葉和星野頗表認同。

  就算組織真沒人了,也不可能找風戶擔任神官這種重要行政官的。風戶的吊兒郎當和不正經,鐵定會害了整個組織的運作統合,壞了黑色十字的行政體系。

  「風戶,這次組織喚你回去,的確是有關神官神女繼任人選一事。」一旁靜默的雪寺終於開口。

  「什麼?!」風戶大吃一驚。

  「雪寺,這話怎麼說?」月葉和星野也覺得難以置信。

  「聖之前找我談過這件事,希望我出面擔任神官,成為他的左右手,不過,被我拒絕了。」雪寺冷冷地說道。

  「這是當然的,雪寺已經夠忙碌了,怎麼可能有時間再插手管理組織呢。」星野認同地點頭。

  「所以,你就向聖推薦我?」風戶蹙眉問著雪寺。

  「組織的內政我沒有興趣干預。這次你會被喚回總部,是組織內部自己的決定。」雪寺冷聲澄清。

  「風戶,雖然你平常總是一副愛玩的吊兒郎當模樣,但是別忘了,你不但是黑色騎士一員,而且排行僅在我之下,組織會挑選上你,將你列入神官的候補人選中,並不意外。」

  「不管組織如何看重我,總之我對神官的職位沒興趣,明天我一定會去回絕的。」風戶打了個呵欠,意興闌珊地表示。

  「雪寺,若這次的神官人選真是風戶,那麼神女會是誰呢?如果神女是位超級大美人,說不定我們的風戶就會回心轉意喔。」看來,月葉可再瞭解風戶不過了。

  「是啊,我也是比較想知道誰是神女人選,畢竟自從前任神女十字葉子卸任後,就一直沒有合適人選出面接任。」星野好奇道。

  「這是組織內部機密,未正式宣佈前,沒人會知道的。」雪寺冷冷地看著風戶的反應。

  「什麼鬼神官的,我才沒興趣。」風戶悶哼一聲,興趣缺缺地打了個呵欠。

  自從和大美人意外上床之後,他的情緒顯然就一直處於低潮狀態。加上上次在醫院屋頂,和失去理智的夜蝶交過手後,不知怎地,他的心思似乎就一直圍繞在夜蝶身上。

  「風戶,在你拒絕前,你可得仔細考慮清楚。若你有幸擔任神官一職,就代表你可以進入組織的權力核心地位。現任的神官很有可能就是以後的十字集團領袖,光憑這一點,軍團中不知有多少人擠破頭想盡辦法,希望能夠有機會成為神官。」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雪寺刻意提醒他。

  「我進入黑色十字,可不是為了權力核心的鬥爭。」風戶又冷哼一聲。

  「是嗎?那麼你當初究竟是為了什麼加入黑色騎士?好好回想一下你當時的理由吧!你總不能一直欺騙自己,如此的逃避下去。」雪寺很殘忍地丟下這句話後,就冷冷地起身進入自己的VIP辦公室了。

  「雪寺……」月葉和星野被雪寺的坦言嚇了一跳。

  雪寺向來不會多問成員們的私事,尤其對於加入組織理由一事,更是絕口不提,這是身為十字成員,大家都有的默契與共識。

  然而方才雪寺卻有意提起這些大家都不願觸碰的傷口,做法顯然是有些過火了。

  「哼,多管閒事。」風戶再度悶哼一聲,故意對他的話裝作毫不在意。

  然而實際上,風戶對於雪寺言中之意,卻是在乎得不得了。

  雪寺這該死的冷血傢夥,竟然直接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7-7 23:39:34

第7章(1)  

  隔天,風戶準時出現在神戶港口。

  十字集團在神戶港擁有專用的港口停靠站,專供組織船隻運輸物品或接應十字人員。

  風戶難得地穿上十字集團的黑色制服,佇立在船隻停靠的港口碼頭安靜等候著。

  回總部的人員,組織規定都得穿上黑色十字的正式服裝。

  冬天的十字服裝,是黑色長袖開襟上衣、黑色長褲,外加一件身長及膝的毛料大外套。至於夏天,是短袖的黑色襯衫外加黑長褲。

  不論冬夏,十字制服上衣的左手臂處,都有一個十字型的記號。而依照所屬團體和職位的不同,十字記號的顏色也就不同,這是最基本分辨成員身份的方法。

  基本上,只要是黑色系的服裝,就算不是組織規定的制服,並不會違背組織的基本穿衣規則。但是遇上組織重要聚會或是正式場合時,就非得穿上十字制服不可了。

  「這麼慢……」難得乖乖穿上十字制服的風戶,站立在港口邊等候。

  已正午十二點整,卻仍不見有任何組織接應人員出現,令風戶等得有些不耐煩。

  夏日正午,港邊風情相當耀眼美麗,忽地,逆著正午的刺眼陽光,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

  「唔……」逆眼夏日陽光中,風戶彷彿見到了從滿天陽光中穿透而來的一隻美麗蝴蝶……

  「怎麼又是你?!」夜蝶見到風戶的反應,顯然沒有友善到哪裡去。

  「你怎麼也會在這裡?」見到她的態度如此惡劣,風戶跟著拉下臉來,一臉不悅。

  「我正想問你這句話呢。」自從失去武臣的消息後,夜蝶不曾一天開心過。尤其見到這位罪魁禍首之一的傢夥,夜蝶更顯得不悅。

  上次在醫院屋頂被他厲害的身手擋回所有銀針後,她足足氣悶了好幾天。這個深藏不露的K4傢夥,果然有兩把刷子。

  「你答應過我,永遠不會再出現在我面前。」風戶指著她的鼻子,無法不想起之前她破壞他約會的種種情景。

  要不是夜蝶那天忽然莫名激動的發飆和哭鬧,他當晚也不會因而心煩意亂地猛喝酒,導致和大美人意外上床的烏龍事件。

  說來說去,夜蝶就是當晚意外上床事件的罪魁禍首。要不是因為夜蝶的搗亂,他絕不會如此快速地和大美人發生rou體關係。

  「我依組織的要求出現在這裡,同時負責船隻的啟動任務,誰知道會在這裡遇上你。」夜蝶無視他的興師問罪,轉身準備上船。

  「你……」風戶簡直氣壞了。

  她的態度難道不能稍微友善一點嗎?為何每次兩人一碰面,就是一副你爭我斗的吵架情景。

  「我要上船了,懶得跟你浪費口水。」夜蝶瞪他一眼,自顧自地跳上一旁的船隻去。

  「哼!」風戶悶哼一聲。

  如果早知道夜蝶也在組織接應名單內,他今天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裡。

  「你再不上船,我可要開船嘍!」夜蝶的聲音從艙內傳出。

  「你說什麼?!你要開船?」風戶一聽,連忙跳入船隻甲板上,衝進船艙主控室。

  一進入主控室,就見到夜蝶坐在最新進的電子儀器前,正進行啟動的準備。

  「如果怕死的話,就早點下船吧!」夜蝶不理會他的驚訝,自顧自的熟練地設定自動導航系統。

  「組織沒告訴我,今天就只有我們兩人要回總部?」對於夜蝶的冷淡,風戶顯得相當不悅。

  「組織也沒告訴我,為何將我們兩人放在同一艘船!」夜蝶冷淡的眼神掃向他。

  自從幾天前,夜蝶在醫院頂樓屋頂錯過和武臣見面的最後機會,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言行之間充滿冷淡和絕望的氣息。除了組織事務之外,夜蝶對任何事情完全失去了熱忱和樂觀。

  「喂,你不要用這種該死的語氣和態度跟我說話行不行?」風戶的耐性顯然已被她挑釁到極點。

  為何他覺得,夜蝶這次的言行舉止比起之前的冷淡高傲,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他還隱約感受到她眼神深處傳來的恨意!

  「那麼你希望我用什麼態度對你呢,風戶少爺?在我因你為了約會而延遲掉救援任務之後,難道你還希望我像你身邊的花花草草一樣,竭盡所能地討好你、伺候你?」夜蝶不以為然地反譏他。

  「原來你還在記恨我,關於上次你公器私用的救援任務的事?」風戶似乎開始明白她的恨意所為何來。

  「是又怎麼樣?」夜蝶邊說邊將自動導航系統啟動。

  「直升機上面那個人,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難不成對方是你的男人?」風戶毫不客氣地質問。

  夜蝶被他這麼一問,神情瞬間變了色。

  「我猜對了。」見她那極不自然的神情,風戶得意地揚眉,答案瞭然於心。

  夜蝶沒有接話,自顧自地離開駕駛艙,來到船艙內的小廚房和用餐處。

  從神戶港抵達總部所在的小島上,至少需要十小時的時間,夜蝶希望在這十小時的航程中,兩人可以平安無事的一起度過。畢竟,組織將她和風戶安排在同一艘船上,一定有其特殊用意。

  「肚子餓死了,煮點東西來吃吧!」風戶跟著她的腳步,來到船艙內的廚房。

  「請自便。」夜蝶隨手倒了杯水後,就一言不發地打算離開。

  「何必躲著我呢?」忽地,風戶從身後將她一手抓住。

  「你做什麼?放開我的手!」夜蝶被他這突兀的舉動嚇了一跳。

  「組織既然把我們兩人安排在這裡,必有其用意和目的,我希望我們兩人至少可以在抵達總部前和平相處,以免因為我們兩人自己的內哄,葬身在這大海中。」風戶抓著她的手,眼神既認真又充滿挑釁。

  風戶當然不笨,第四次見到因組織任務而現身的夜蝶之後,他就已經猜測到組織的考驗和用意。

  現在正值十字組織內部決定神官和神女的重要時刻,風戶和夜蝶這些天,都被刻意安排在一起執行任務,無疑是組織想要測試兩人的合作默契。

  「還需要你來提醒嗎?在單獨赴今天的約之前,我早已經猜測到了。」夜蝶甩開他的手,不以為然地回他一句。

  「你早就知道了?!」風戶顯得相當吃驚。

  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卻在昨天雪寺的刻意提醒和第四度與夜蝶見面後,才猛然明白。對於自己的後知後覺,風戶不禁感到些許氣惱。

  「總之比你早一步知道。」夜蝶語帶冷淡,對於他方纔的失禮感到不悅。

  「不會吧,整個十字組織之中,難道真的沒人才了嗎?」風戶對於組織安排自己和夜蝶成為神官和神女的搭檔,感到相當錯愕。

  「如果我們能夠平安抵達總部港口,我們就是優勝者,也就是下任的神女和神官的準繼承人。」夜蝶顯然對神女一職勢在必得。

  「我對神官的職位沒興趣,我要回去了。」風戶意興闌珊地表示。

  現在船隻剛駛離港邊,若他立刻跳船遊泳回去港口還來得及。回到神戶港口後,他甚至還可以順便約大美人出來喝個下午茶。

  「你打算棄權?我不準!」夜蝶聽到他並無意願參賽後,氣慌了那張既倔強又漂亮的臉蛋。

  「原來你如此有意願擔任神女一職……」見她莫名慌張,風戶終於得知此時夜蝶的最大弱點。

  「如果你對神官職位沒興趣,為什麼組織會把你和我安排在同一梯次?!」夜蝶不滿地納悶著。

  「這我就不知道了,總之我對神官的職位沒興趣。我走了!」風戶聳聳肩地來到甲板上,隨手解開自己的上衣扣子,準備跳海遊回港口。

  「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就這樣拍拍屁股就走,我可不想棄權……」夜蝶追了出來,不滿地抱怨著。

  「如果你是個成熟美麗的超級大美人,我一定會義不容辭地陪你到底……」風戶很壞地丟下這句話後,就脫下上衣,光裸著上半身,準備跳水遊泳去。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夜蝶忽然抱著胸口,一臉痛苦地蹲下身去。

  而在同時,風戶口袋中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風戶連忙來到夜蝶的身邊,查看她的狀況,同時接起電話。

  「風戶,如果你現在棄權,夜蝶的小命也就同時跟著沒了。」電話中傳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喂,這是什麼意思……」風戶還來不及把話說完,對方就已經收線。

  風戶沒空去思考對方的身份,連忙把撫著胸口忍痛的夜蝶,帶離大太陽底下,抱進船艙中。

  「哪裡不舒服?」風戶的聲音相當冷靜。

  大場面見多了,風戶面對這種緊急情況顯得意外冷靜。

  「我……」夜蝶沒有答話,臉色蒼白的她緊抱著胸口,呼吸愈趨急促。

  「我幫你看看吧。」風戶二話不說,拉開她緊撫胸口的手,好看個明白。

  他扯下她黑色襯衫的扣子,卻僅在雪白如脂的頸胸肌膚上,見到一隻藍色蝴蝶刺青。除此之外,風戶並沒有見到任何傷口或是痛源處。

  「難不成是心臟病……」風戶緊蹙眉頭,心底起了疑問。

  能夠被黑色十字挑選中,並且完成種種訓練成為軍團成員的人,身體狀況絕對百分百合格。

  就連像月葉的近視這種小毛病,對於十字成員來說,都已經算是不得了的大毛病了。風戶確信,夜蝶身體上不該有心臟病之類的大毛病。

  如果不是心臟病,那麼究竟是什麼樣的病痛,讓夜蝶現在感到如此痛苦,似是快要死去般的難受呢?風戶冷靜地低望她一臉痛苦的模樣,愛莫能助的無奈感瞬間沖上心頭。

  「不要丟下我……」忽地,夜蝶口中低喃出這句話。她一手撫胸,一手像是想要抓住什麼東西似的,不斷地抓了個空。

  倏地,一旁的風戶整個人震懾住。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是因為自己的棄權離去,而導致現在的這種意外症狀?

  「不要丟下我,我不要一個人……」夜蝶痛苦地哀求著,淚水濕了滿頰。

  風戶下意識地伸出手來,抓住她不斷揮空的手。

  方纔,的確是在他選擇棄權、準備掉頭遊泳回去時,她才忽然出現胸口絞痛的症狀。但是,這種解釋也未免太牽強,太不合情理。

第7章(2)  

  「你放心,我不走就是了。」風戶緊緊抓著她的手,輕聲應道。

  就算他現在想跳海遊泳回港也來不及了,這艘已設定為無人駕駛,擁有自動導航系統的船隻,已經快速地駛離神戶港口。除非他想累死在大海中,不然依照現在的船行距離,他根本沒有選擇棄權的機會了。

  說也奇怪,夜蝶的小手被風戶這麼一握,加上不離開的承諾之後,夜蝶的狀況忽然穩定下來。

  她的呼吸不再急促,臉色也不再蒼白,臉上的痛苦神情瞬間減輕許多。

  「真是……」風戶初次面對夜蝶這種奇怪狀況,有種說不出口的複雜感受。心想,等夜蝶清醒後,一定要找機會好好問個清楚。

  風戶低望滿頰淚水的夜蝶,毫無預警的同情心忽然湧起。

  那天,在醫院屋頂的停機坪上,離去的瞬間,他彷彿也曾聽見她的低泣聲中,夾雜著「不要丟下我」之類的話語。

  那個直升機上的男人到底是誰?和夜蝶之間的關係又是如何?

  那男人是令夜蝶加入組織的主要理由嗎?如果真是,他倒想好好見識對方……就在這瞬間,風戶忽然對夜蝶的一切好奇了起來。

  不可否認,眼前這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仔細一看,其實也是挺漂亮的。要是再過個幾年,想必她也會是個大美人。和大美人羅尹尹比較起來,可算是各有特色,不分上下呢……

  風戶打量著夜蝶此時楚楚可憐的虛弱模樣,難得正經的腦袋,顯然一下子又轉到別的地方去了。

  風戶安置好夜蝶之後,接到了大美人的電話。美人兒邀他今晚和父母一起共進晚餐。

  風戶在電話這頭,以公事為由,相當為難委婉地拒絕了大美人的邀約,並隨即承諾下周的約會。

  大美人近來的主動和積極,讓風戶不得不認真思索這其中的關鍵所在。

  風戶家族在商場上的經營現況,風戶向來沒有插手的習慣,和羅氏家族之間是否有生意上的往來,他更是完全不清楚。

  要是羅尹尹真是為了商業上的目的,因而改變她以往的態度,接受他的追求,他倒也覺得無可厚非;反正他的確是對大美人有所好感,不會介意這種司空見慣的商場利益輸送。

  但是,若提及前幾天的意外上床事件,風戶就覺得事出古怪。

  風戶自認不是個會酒後亂性的男人,就算那晚他的確因為夜蝶的事而多喝了幾杯,也不至於對和羅尹尹上床的記憶一無所知。

  令人納悶的是,那晚他隱約記得,自己不像是因為喝酒而醉倒,反倒像是幾杯酒下肚後,接著被人乘機下了蒙汗藥,糊里糊塗地昏睡過去,不省人事。

  難道真是大美人兒乘機對他下了手?

  他可以理解因為自己的俊帥風流,多少女人想動他的歪腦筋,不過對象是大美人羅尹尹,倒是令他相當意外。

  「雪寺,是我——風戶。我想拜託你幫我查一下,我們家近來和羅氏家族是否有生意上的往來……」風戶百思不得其解之後,打了通電話給雪寺,決定請他幫忙調查。

  要是真讓雪寺調查出什麼東西,那可有意思了。

  夜蝶在昏睡了六小時之後,終於清醒。

  醒來時,船艙窗戶外已經是月亮高掛的夜晚時刻。

  「唔……」夜蝶撫著微昏的腦袋,坐起身來。

  「乖乖,你再不清醒,我就準備把你丟進大海中餵魚,毀屍滅跡。」一直守候在床畔照應的風戶,見她終於清醒,總算是鬆了口氣。

  還好她醒了,不然萬一有個差錯,組織一怪罪下來,他可是會吃不完兜著走的。

  「我怎麼了……」夜蝶輕掃他一眼,訝然於風戶守候在自己身邊的情景。

  難不成風戶在她昏迷時,一直守候陪伴在她身邊?!

  然而感動沒幾秒,夜蝶不小心望見到他手上所拿的雜誌時,瞬間又升起一股怒氣

  這個改不了吃屎的傢夥,竟然一邊看護著她,一邊翻閱閣樓雜誌日文版?!害她白白感動了一瞬間。

  「別告訴我你完全記不得怎麼回事。」風戶邊說邊倒了杯水給她。

  「我是不記得了。」夜蝶接過水杯,搖頭道。

  「少來。」風戶的眼睛繼續盯著雜誌中的大波霸裸體日本美女,心不在焉地說著。

  「我只記得你準備跳海遊回神戶港口,我心底卻希望你不要棄權離開,接著我就不記得發生什麼事了。」夜蝶見他眼珠子快掉出來的模樣,下意識地伸出手,將身上的被子拉高到胸前,免得被他的色狼眼睛乘機吃豆腐。

  「為什麼不希望我棄權離開?」風戶果真明目張膽地將視線從雜誌轉移到她的身上。

  「就算你對神官一職沒有興趣,我也希望你能夠協助我贏得這場比賽,讓我順利當上神女。」夜蝶有求於風戶,此時只好忍氣吞聲,動手將被子拉得更高些。

  「為什麼非當上神女不可?」風戶將她的舉動全看進眼底,背後偷偷笑翻天。

  「因為……惟有當上神女,我才有辦法進入權力核心,找出武臣的行蹤,並且利用組織的力量拯救武臣。」夜蝶的神情轉為黯然。

  陷入昏迷中的武臣一直沒有清醒,夜蝶希望自己能夠順利成為神女,並且借由組織投資附屬的醫療研究小組力量,幫助武臣恢復清醒。

  「你所說的武臣,就是直升機上的男人?」從她的言談中,風戶不難感受出她對那個男人的深切情感。

  「嗯。」她點頭。

  「你很喜歡那個叫武臣的男人?」風戶揚眉,神情有點不自然。

  「嗯……」她又點頭,這次稍有猶疑。

  「為何你現在願意告訴我這些事情?」風戶納悶道。

  比起之前對他的毫不理睬,現在的夜蝶可是可愛多了。

  「我希望借由我告訴你的這項原因,讓你改變主意,不再拒絕組織所賦予的神官一職。只要你我順利成為神主的左右手,我和武臣的未來也就有希望了。」夜蝶現在的姿態可說是很低聲下氣的了。

  「我幹麼為了你和你男人的未來,去勉強做一件我沒興趣的事情?神官和神女可不是件輕鬆的工作……」

  「你和我被組織選為同組搭檔,要是我們其中一人棄權了,另一個人的機會就等於零。如果你棄權了,我一定不會饒了你。」夜蝶見他毫不領情,從剛剛一直忍耐的怒火油然而生。

  這傢夥軟硬不吃,真是難搞定。

  「唔……我考慮一下……」見她已然失去低聲下氣的耐性,風戶不禁感到啼笑皆非。

  這小女孩的個性可真是陰晴不定,難以捉摸。上次在醫院屋頂,因為怪罪他的延遲救援,她差點要了他的小命。而這次,要是他堅決放棄神官的候選資格,他百分之一千相信,這小姑娘絕對不會對他手下留情的。

  「你沒有時間考慮,我要你現在就答覆我。」夜蝶態度強硬,不通人情地表示。

  「可以啊,我的答覆是……我願意不棄權,和你一起搭檔神官和神女的候選角色。」在她的堅持下,風戶幾乎是沒有考慮的就點頭答應了。

  「真的?你不是在敷衍我?」夜蝶見他答應得如此爽快,反而懷疑了起來。這傢夥的個性看起來不會如此乾脆果斷,他定是在玩什麼花樣。

  「我幹麼敷衍你?!如果我風戶少爺真的不想答應,就是一個NO字。」風戶沒好氣地反駁道。

  「那麼,希望我們彼此不計前嫌,合作愉快,一起打敗其他的準候選搭檔。」夜蝶伸出手來,示意握手言和。

  「嗯……」風戶沒什麼誠意地伸出手來,壞壞一笑地握了下她的細白小手,乘機吃吃豆腐。

  果然是十六、七歲的小女孩,這麼天真好騙。就算夜蝶是組織中一等一的暗殺高手,某些方面來說,她還是天真得可憐。

  他願意敷衍她,只是不想在這段船程中,還得浪費體力和她鬥嘴甚至動手過招。只要等他上了總部的港口,他決定來個翻臉不認帳,立刻和她折夥,東奔西散。

  「你握個手,有必要笑得這麼難看嗎?」夜蝶冷冷地抽回被他緊握的小手,狠狠地瞪視他一眼。

  她相信,這風流傢夥,遲早有一天會毀滅在女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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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7 23:40:51

第8章(1)  

  船隻並不如預期般,準時地在十字集團的總部港口停泊。相反的,等到風戶和夜蝶發現到船隻航路不對勁時,早就超過了兩人該在晚上十點抵達總部港口的時間了。

  「小姐,這無人駕駛的自動導航系統是你啟動設定的,你到底把船的目的地設定在哪裡?」風戶望著船窗外四周安靜的黑暗大海,不禁氣惱了起來。

  「我照組織給的駕駛手冊上所寫,一步一步設定的。除非有人從中搞鬼,不然絕不可能設定錯誤的。」夜蝶對自己的能力相當有自信,對於風戶此時的抱怨更是不以為然。

  「組織的確是有可能從中搞鬼。」風戶也沒話說了。

  風戶早就懷疑組織定會從中搞鬼,好乘機測驗兩人的合作默契。其實,風戶真正煩惱的是,在這種狀況下,他得無限期的和夜蝶單獨相處下去。和夜蝶單獨相處越久,他就越感到渾身不自在。

  「現在怎麼辦?」夜蝶望著儀表板上的經緯度儀表,試圖確認目前所在位置。

  「既然是組織搞的鬼,只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風戶已經有認命的覺悟,他決定放棄傷腦筋,獨自來到甲板上吹風透氣。

  唉,說不定這艘船隻已經跑到南太平洋去了。

  「嗯……」夜蝶也感到無可奈何,只好也跟著來到甲板上透氣。

  「喂,你幹麼跟著我過來?」風戶好不容易逮到獨處的機會,卻硬是被她破壞了。

  「誰跟你一起過來,我只是想吹吹風罷了。」夜蝶不滿地應了一聲,對他的自作多情感到噁心。

  「這麼不可愛,當心沒男人敢要你。」風戶撚熄手上的煙,挖苦笑道。

  「沒人要總比得愛滋病好。」夜蝶毫不客氣地反擊回去。

  「別把我想得這麼花心風流嘛,其實我風戶啊,是世界上少有的純情男呢……」風戶深感委屈地替自己抱屈。

  「如果你這種樣子算是純情男,那麼一定是這世界上的好男人全都死光了。」夜蝶不以為然地反諷回去。

  「我發現,你和我的嘴巴都太閒了,不然怎麼會鬥嘴斗不停?!不如……我們找些樂子玩玩,如何?」風戶忽然靈機一動,壞壞地笑了起來。

  「可以啊,你打電話找你那些紅粉知己過來船上玩,我會裝作視而不見的。晚安,我要去睡回籠覺了。」夜蝶說完,轉身就要回船艙。

  「等等!」忽地,風戶將她一手攔腰抱住,摟了回來。

  「喂,你這是什麼意……」夜蝶的話還沒說完,風戶的唇便湊上她的。

  夜蝶大吃一驚,卻無法抵擋住他的親吻攻勢。他那該死的雙手,技巧相當熟練地緊抱住她的纖腰,身緊貼著身,唇緊貼著唇,令她沒有絲毫可以掙脫拒絕的空間。

  夜蝶感覺自己胸腔中的空氣幾乎快被他壓搾光了。

  「夠了!」終於,趁他離開她的唇時,夜蝶氣憤地推開他,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十字風戶,你這是什麼意思?!」夜蝶對他接二連三偷襲她的行為,已經感到忍無可忍。

  之前在醫院屋頂那一次,或許是她當時太過激動,在他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只好以吻止住她的激動。然而這一次,他擺明了就是吃她豆腐的登徒子,存心找她麻煩。

  被她這麼一甩耳光,風戶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他低笑一聲,撫了撫紅腫的頰,神情是意外的冷靜和嚴肅。

  「你也該知道,神官和神女,在組織中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兩人是注定要在一起的。若是你真有心成為神女,並且希望我不要放棄神官一職,這麼說,你也認同為了組織的未來著想,我們兩人所需要的種種配合,甚至是組織所賜予的神官神女婚姻?!」風戶相當嚴肅地反問她。

  夜蝶伸手抹去自己唇上的口水,神情相當憤然倔強。

  「話是沒錯……這些我都已經考量過了,但那並不代表,你現在就可以對我毛手毛腳,甚至是侵犯我。」

  「我不過吻了你一下,就被冠上侵犯的罪名?!乖乖,要是我真成了神官,哪天非娶你這位神女不可時,我不就得每天全副武裝上床睡覺,免得不小心碰了你一下,就被你的蝶形銀針送上西天。」風戶對她的過度反應感到相當不悅,氣她的覺悟不夠清楚,決心不夠明確。

  想要成為神女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尤其是和神官之間的互動關係,更是重點所在。要是她連這麼簡單的心理障礙都克服不了,別說是神女的工作,就連當十字軍團成員的資格都有問題。

  「神女和神官之間的平衡關係,組織都已經告訴過我。神官和神女,等於是組織未來的領導人,如果兩人的關係不好,一定會連累整個組織的運作系統。在我知道組織一定會選你作為神官候選人後,我還是對神女一職勢在必得。因為,我不想失去武臣。」夜蝶來赴約之前,已經做好心理建設。然而一見到風戶,她就是無法以平常心相待。

  「可是你卻是如此討厭我,甚至是我的吻。等上岸後,請你自行向組織提出換角的要求;我啊,可沒興趣和你這個連接吻都大驚小怪的小妹妹玩遊戲了。」風戶顯然被她剛才的舉動傷了心,轉身就走。

  從來沒有女人抵抗得了他的吻和他的男性魅力。而她,卻嫌棄地抹掉他的吻,還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天啊,那一巴掌可是毫不留情的凶狠。

  夜蝶見他去意堅定,可真是慌了手腳。

  「請你不要走,剛剛是我不好……」情急之下,她連忙從身後抱住他,試圖挽回他的心意。

  「為何非得我不可呢?和其他人搭配,你也是有勝算的。」風戶被她這麼從身後一摟,果真是停下了腳步。

  「因為和其他人搭配,我沒有贏的自信。可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卻覺得什麼事情都變得有可能了……」夜蝶低聲坦承道。

  自從在醫院屋頂見識到風戶的身手後,夜蝶的確對他產生了敬佩的心意。身在黑色十字集團多年,夜蝶還不曾親眼見識過K4成員的厲害之處,經過屋頂那夜交手,夜蝶對風戶有了相當大的改觀。

  聽到她這番話,風戶先是一愣,然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種恭維的話聽起來舒服多了。不過由你口中說出,我感到更舒服。」風戶轉過身來,不正經地拉起她的小手,在頰邊磨蹭。

  夜蝶想要抽回手來,卻又擔心他因此生氣棄權,只好忍耐著讓他輕薄。

  風戶見她為了神女一職如此忍氣吞聲,簡直快要偷笑翻了。

  「你既然為了你的男人可以如此犧牲,一旦你成為神女之後,你和那個叫做武臣的小傢夥要如何收場呢?畢竟,神官和神女必須接受組織的安排而結婚啊。」他壞壞的眼神中漾起了另一種莫名的情緒。

  老實說,看見這小女人為了那男人如此拚命,他倒是羨慕起那個男人來了。有機會,他倒想見識見識對方究竟何德何能?令一個深愛他的女人如此無怨無悔的犧牲。

  「我和武臣……是不會有結果的。」夜蝶垂下眼簾,神情轉為黯然。

  「怎麼說?」風戶依然緊握著她的小手在唇邊摩挲,不曾鬆開。

  「因為……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不可能會有結果的。」夜蝶顫著聲,神情相當悲淒。

  「這就是你的答案?」風戶聽了莫名激動。「如果你是位平凡的女孩,有一天當你發現你所愛的人,原來是個生存在黑暗世界中的殺手,你會選擇放棄?」

  夜蝶的想法是風戶一直想要探知的。然而此時從她口中說出的這個簡短答案卻令他如此的震驚意外。

  一直以為像夜蝶如此好強的女孩,會永遠和命運及現實對抗到底。沒想到……她卻認命地選擇了放棄。

  「不然,還能如何呢?武臣的世界並不屬於我,而我的世界武臣根本走不進來。我們兩人,從一開始就注定不可能了。雖知如此,我卻依然賴纏著武臣……」夜蝶擡起頭來,倔強的眼眸中堆滿了淚水。

  「夠了……不要再說了!」風戶擡起她的臉蛋,重重地吻上她。

  風戶不想承認,他被夜蝶對待武臣的深情所感動,更是心疼起夜蝶的一廂情願。

  明知是一段不可能有結果的戀情,卻在越陷越深的同時,不斷地沈淪犧牲下去……癡情如她,她所求的,難道就是這場將以悲劇收尾的愛情?!

  「好痛……」夜蝶被激動的他吻得好痛,忍不住輕吟了出來。

  風戶放開了她,將她緊緊地摟入懷中,平緩激動的情緒。

  「風戶,你不願成為神官,是因為這個世界還有值得你依戀的人事物,是不是?」夜蝶被他緊摟在懷中,喘息著。

  「沒有,這世上值得我留戀的人早已經死了。」風戶矢口否認。

  他自己呢?不斷地周旋在平凡世界的女人之間,只是想證明自己即使生存在黑暗世界中,還有能力自由穿梭在常人的愛情生活之中。

  他一直不願去面對,一旦羅尹尹知道了他隱藏在風戶家少爺背後的真正身份後,她直接的反應會是如何?

  「那我不懂,你為何不願成為神官呢?」夜蝶納悶道。

  走進組織的權力核心,擔任神官神女聖者這三大要職,幾乎是所有十字集團成員夢寐以求的心願。

  「就算成為神官,也得不到我想要的東西。」風戶吻了下她的額,苦笑一聲。

  「你想要的東西,是什麼?」夜蝶初次在他眼中看到從未有過的溫柔,那種眼神好遙遠、好深邃。

  「我還不知道……」風戶封吻住她的唇,不許她再好奇多問了。

  風戶很明白,一旦自己真正的身份揭開,對羅尹尹,甚至對他自己和家族,想必都是相當殘忍的事實。

  相當清楚的,一旦他的身份被揭開,就是他終生告別平凡世界的時刻了。

  船隻好不容易在延遲十個小時之後,終於平安地抵達總部港口。

  「是誰說組織搞鬼,結果卻是自己設定錯誤,多繞了一大圈才抵達目的地?」

  隨著風戶的抱怨聲,夜蝶和他一起下了船,接著轉搭接駁車,準備前往十字集團總部。

  「反正你平安無事抵達就好,廢話這麼多。」夜蝶沒好氣地回他一句,自顧自的跳上接駁車。

  昨晚兩人在船艙甲板上的那番感性對話,彷彿是七彩泡沫般一閃而逝。

  「如果是按照抵達總部的速度來論輸贏,你也甭想當上你的神女了。」風戶很壞地取笑她。

  「哼,要是我當不成神女,我第一個動手暗殺的人就是你。」夜蝶狠瞪他一眼。

  「暗殺?!你也知道想要解決我,非得來暗的不可;但是上次在醫院屋頂你也領教過我的功夫,應該知道想要殺死我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風戶對她那次的發飆可是印象深刻。

  經過昨晚的一番談話,夜蝶和風戶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拉近了許多。雖然兩人依然鬥嘴,仍舊互看不順眼,但是,兩人之間的關係卻微妙地發生了些許變化。

  「醫院屋頂那次是不小心失手,要是再有機會,我一定會……」夜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你們小倆口可真是恩愛,看得我雞皮疙瘩都掉了滿地。」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

  只見月葉穿著相當正式的十字制服,坐在接駁車的駕駛位上。

  「月葉?!」風戶訝然道。

  「你們真是有夠慢的,害我昨天晚上從神戶搭直升機抵達總部後,就一直無聊到現在。」月葉邊開車邊抱怨。

  「為何連你也在?難不成今天總部有集會?」風戶顯然對於此時此刻見到月葉以這種姿態出現,感到相當訝異。

  「沒錯,總部今天早上原本有集會的,不過因為你們兩人都缺席,所以延到明天了。」月葉點頭道。

  從後視鏡上,月葉可以清楚地見到夜蝶安靜地坐在後座,望著窗外,不發一語。

  不愧是下屆神女候選人,的確是美麗得令人屏氣凝神。

  在正式發佈新的人事命令前,可以如此親近地見到其中一個神女候選人,也算是一種幸運。月葉邊開車邊慶幸自己的好運。

第8章(2)  

  「我風戶在組織中的地位何時變得這麼重要?組織內的會議竟然會因為我的缺席而延期?」風戶蹺起了二郎腿,得意地笑著。同時,他的手還不安分地摟上夜蝶的小蠻腰。

  一旁的夜蝶狠狠地瞪他一眼,同時將他的「狼手」使勁地拍打回去。

  自討沒趣的風戶,只好坐得遠遠地,孤獨地欣賞窗外的風景。

  一切,全被不甚專心開車的月葉瞧進眼底;月葉私底下笑翻了,忍笑到連肚子都痛了起來。

  「月葉,怎麼會是你來接應我們,其他人呢?」故作沒事狀的風戶,一邊打量著前往總部的沿途風光,一邊納悶地問道。

  自從上次神官和聖者的內哄之爭後,他就不曾回來總部,還好雖然很久不曾回來,總部內外似乎沒有多大的改變。

  「我也不太清楚,組織最近好像真的很忙,我一回來總部,就見到大家忙進忙出的,好像整個組織內部就只有我最清閒。」月葉聳聳肩,不甚清楚地笑答。

  「雪寺和星野明天也會出席嗎?」風戶又問。

  「應該會吧,畢竟這是組織內部很重要的會議。」月葉將接駁車駛進總部的飛機停機場,示意兩人下車。

  「喂,你走錯路了吧?」風戶提醒他。

  「我去接應你們之前,接到一個新的命令,必須把你們兩人送上飛機,前往台灣。」月葉開了車門,很有紳士風度地請夜蝶下車。

  「什麼?!」風戶接著跳下車,他那悠閒的神情瞬間天地變色。

  「去台灣做什麼?」一直保持沈默的夜蝶也終於開了口。

  「這……」月葉正想搖頭時,雪寺的聲音插了進來。

  「去執行一項很重要的任務。」

  「雪寺,怎麼連你也回來總部了?」這回風戶更是訝異了,對雪寺這種超級大忙人來說,很難得能夠在學校和公司以外的地方見到他。

  「組織有新任務下來,要你和夜蝶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合力完成任務。」雪寺依然寒著一張臉,冷聲表示。「這是新任務的相關指示。」他邊說邊把任務資料交給風戶。

  「可是我們才剛抵達總部呢,總得讓我休息一下,好恢復體力……」風戶不甘願地接過資料袋,還沒嘮叨完,就被月葉推上飛機。

  「等等,雪寺。」夜蝶出聲喚住他。

  雪寺停下腳步,嘴裡依然叼了根煙。

  「這次的任務是為了考驗神官和神女的適合度吧?」夜蝶追問。

  「我不便透露,這對其他候選人不公平。」雪寺冷冷地望她一眼。「不過,這次的任務對你來說,的確相當艱辛。」他話中有話的表示。

  「我……會失敗嗎?」夜蝶垂下眼簾,不安地問道。

  「很有可能。」雪寺邊說邊丟下嘴邊的煙頭。「得看風戶那傢夥如何對待你了。」話一說完,雪寺立刻頭也不回地離去。

  「夜蝶!我們只剩下二十三個小時又五十七分鐘,時間不多嘍!」風戶站在登機口上,向她揮手催促著。

  「得看風戶如何對待我?!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夜蝶懷著滿腹的不安,訥訥地上了飛機。

  她知道,只要她和風戶聯手,順利地完成新任務,神女和神官的位子就非兩人莫屬了。為了能順利成為十字神女,為了能夠救醒武臣,就算要她赴湯蹈火,亂箭穿心,她也願意。

  她什麼都願意,只要能救醒武臣——

  經過一個小時的飛行,夜蝶和風戶兩人很快地順利抵達新任務地點——台灣。

  「早知如此,當初就直接從神戶飛來台灣就好了,還繞這麼一大圈的,真是浪費本少爺的寶貴時間。」風戶邊抱怨邊下了飛機,搭上接應的車子前往台北。

  夜蝶一路上都沒開口,和雪寺短暫交談之後,她便一直沈默著,就連對風戶也是愛理不理的,氣得風戶也不想理會她了。

  「要殺個人還要我們倆大老遠地跑來,組織真是勞師動眾,嫌錢太多。」風戶沒好氣地望著窗外的風景抱怨著。

  資料袋上表示,這次暗殺任務的地點由接應人員帶領,風戶和夜蝶只要在指定地點解決掉目標性命即可。資料上並無特別指定要由誰動手,只要求兩人在二十四小時內順利完成任務,趕回總部即可。

  「等下誰要動手?」風戶懶懶地問。

  「我動手。」這回夜蝶總算是開口回話了。

  「也好,讓你有機會立立功,免得萬一沒被選上十字神女時,又怪罪到我頭上來。」風戶相當樂意落個輕鬆。

  車子離開機場之後,駛上高速公路,不久之後,車子來到一間坐落在林口的大醫院前。

  「又是醫院。」風戶從地下停車場走出來,望著眼前的醫院,沒好氣地蹙眉叨念著。

  「這種暗殺任務為何需要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夜蝶顯然也感到不對勁。

  「暗殺對像會不會是台灣某某政商大佬情婦之類的人物?所以組織才為我們預留了逃命的時間?」風戶不正經地猜測著。

  「少來,那也花不了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夜蝶早已換穿上十字集團的黑色制服,備好暗殺任務所需要的工具。

  「要不就是組織故意留時間給我們吃消夜,好好大快朵頤一番。」風戶接著又說。

  「是啊,想得美喔!」夜蝶睨他一眼,隨即在接應人員的指示下,和風戶一起上了醫院的某個電梯,直達其中一個樓層。

  「資料上寫明病房內的目標只有一個,除了一名輪值的醫護人員外,沒有任何安全人員,我估計只要三分鐘的時間,我們就可以完成任務,原路回到這座電梯。」風戶出了電梯後,立刻展開行前作戰會議。

  既然是兩人一起行動,風戶自然有掩護夜蝶行動的必要和責任。兩人一前一後、一守一攻。

  「嗯,我明白了。」夜蝶點點頭,立刻來到目標所在的病房前。

  「Go!」風戶一出聲,夜蝶立刻開門而入,拿著手中的銀色蝶針,對準目標準備射去……

  照理說,整個動作不出三秒就可以完成。然而,在後掩護的風戶,卻始終不見夜蝶手中的銀色蝶針向目標射出。

  「夜蝶……你在幹麼?怎麼不出手?」風戶在後低聲問著。

  病房內的窗簾被拉下一半,以至於房內視線有些陰暗,但風戶還是分辨得出來,病床上的目標正在沈睡,對於兩人的闖入毫不知情。

  「怎麼會……」

  夜蝶彷彿沒有聽到風戶聲音似的,呆愣地望著病床上的目標,她那拿著銀針的手竟顫抖了起來。

  「夜蝶,我不管你現在是怎麼回事,你要是再不動手,我就要出手了。」這種情況下,風戶沒時間去弄清楚夜蝶的反常,於是他拿出了十字弓,準備親自解決掉目標物。

  「不!」忽地,夜蝶像發狂似的,將他已搭在弦上的十字弓箭搶了下來。

  「夜蝶,你這是做什麼?」準備出手的風戶眼見任務被中斷,相當惱怒。

  「不能殺他……你不能殺掉武臣……」夜蝶抓著他的弓把,淚水不自覺地掉了下來。

  「什麼?!這傢夥就是武臣?」瞬間,風戶也陷入極大的震驚中。

  眼前這位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枯瘦如柴,稱不上帥的傢夥就是夜蝶口中的武臣?!

  就是這個男人讓夜蝶在醫院屋頂上發狂,令夜蝶花盡心思地想當上神女,好進入權力核心,藉以拯救這傢夥的一條小命?!

  原本以為會令夜蝶這種女孩子喜歡上的男人,至少不會比他自己差勁到哪裡去,結果竟然令他如此失望。

  風戶不發一語地打量著武臣。

  武臣這傢夥哪裡好,竟值得夜蝶如此為他犧牲一切?風戶愕然地望著昏迷不醒的服部武臣,心底有種說不出的失望感。

  「為什麼這次的下手目標是武臣?!為什麼有人會委託組織殺他?不,這一定是組織開的玩笑,不可能有人會想要殺掉武臣的……」夜蝶緊握著手中的銀針,全身顫抖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究竟是誰委託這次的任務?竟然殘忍地要她殺掉自己最重要的人?

  「這可精采了。」風戶別過頭去,故作冷靜的神情中隱藏著不忍心。

  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何組織要給兩人二十四小時的時間了。

  這任務對夜蝶來說,無疑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身為搭檔的風戶,有義務替夜蝶完成這項任務行動。

  只是,要是由他動手,殺掉夜蝶的武臣,那麼他可能得要有下一秒腦袋跟著落地的覺悟。

  唉,依這情勢看來,就算二十四個年頭都不足以讓兩人完成這項任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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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7 23:44:23

第9章(1)  

  「你再不動手,我就要動手了。」夜蝶持續呆立原地三分鐘之後,一旁的風戶終於耐不住性子開了口。

  「你敢……」夜蝶腦海中一片混亂,組織忠誠和私人情感兩方掙紮著。

  「沒有什麼敢不敢的,對我來說,這只不過是一項組織下令的殺人任務罷了。」風戶從夜蝶手中奪回十字弓箭,冷冷地悶哼一聲。

  「我不許你殺掉武臣!」夜蝶伸出手來,態度堅決地擋下風戶的去路。

  「夜蝶,身為黑色十字的一員,你早該有逆親滅道的覺悟。怎可為了私人情感,而違背了組織所賦予的任務?!」風戶反抓住她抵擋的小手,望著她低斥道。

  「對象是武臣,我當然無法下手,武臣就像是我的哥哥般,是我在這世上惟一的親人。換作是你,你下得了手殺掉自己的父母和親人嗎?」夜蝶毫不客氣地反駁回去。

  「我當然下得了手,如果下不了手,就不配成為黑色騎士。」風戶的神情轉為陰沈。「從我加入黑色十字的那一瞬間起,我就已經拋棄掉辰風戶的身份,成為十字風戶。」

  風戶依然緊抓著她的手,陰狠的邪美眼神直落在夜蝶臉上,他那低喃的唇瓣輕輕掃過她的頰,咬吻上她的耳珠。

  瞬間,夜蝶從他眼底嗅聞到了血腥味,彷彿是地獄使者從黑暗深處飄傳來的濃厚殺意。

  夜蝶不發一語,驚愕地呆望他那邪美異常的血腥眼神。

  她終於明白,組織為何會屬意風戶成為神官候選人。

  在他那吊兒郎當的風流表面下,他的無情、他的陰狠、他的冷血、他的邪惡,才是真正足以令人畏懼的真面目。

  「除了武臣,我誰都可以下手。除了武臣,我絕不會阻攔你動手。如果,你非殺武臣不可……可以,先把我殺了吧!」夜蝶將他手上的十字弓抓來對準自己,抱著必死的決心表態。

  如果她連武臣都守護不了,這世界上還有什麼值得她留戀守護?既然她無法違抗組織的命令,又無法說服自己對武臣下手,不如就讓風戶殺了自己和武臣,以求一了百了。

  風戶望著她閉眼受死的絕望神情,瞬間,一股狂襲而來的嫉妒怒火燃燒掉他整個神經。

  他緊緊握住抵著她胸口的十字弓把,右手食指在紅色弓箭按鈕上猶豫再猶豫……

  殺不殺武臣對他來說,其實沒有多大的區別。這次的任務是夜蝶求著自己配合,執意要成為神女,他才勉為其難的答應。

  神官一職對他來說既然沒有意義,他若執意完成這項任務,也未免太過荒唐可笑了。

  風戶低望夜蝶那必死的決心,再看她對待武臣的這番真摯情感,狂燃的妒火幾乎延燒了他的整顆心。

  組織為何會將夜蝶列為神女候選人,他似乎已經明白了。

  十字集團中不該出現的純真情感,卻在夜蝶身上一覽無疑。神女所需要的適合人選,就是像夜蝶這種兼具冷血和純真,能在組織中順利生存,卻又在心靈深處保有真摯之心的女人。

  一個是在黑夜中求生存的冷血夜蝶,另一個是為了感情可以犧牲一切的夜蝶,兩相衝突之下卻又能和平相處的矛盾個性,也只有眼前的夜蝶才能擁有。

  組織會把她列為神女的第一人選,不無道理。

  「你以為把難題丟給我,自己求個痛快,這樣就沒事了?」風戶放下手中的武器,輕輕地啄吻了下她的額頭。

  預料中的十字弓箭沒有一發入心,夜蝶納悶地張開眼睛,擡頭望向一臉無可奈何的風戶。

  他的吻既溫柔又溫暖,這是夜蝶第一次感覺自己並不討厭他的吻。

  「我說過,我對神官的職位沒有興趣,所以這次的臨時任務我沒有必要去完成它。就算我因此被降職或處罰也無所謂,反正我從來不會在乎這些東西。至於你的武臣,你自己看著辦吧。要留他活命或是違抗組織命令,甚至和他一起私奔,我都不會阻攔你的。」

  風戶又恢復往常的嘴臉,他話一說完,迅速收起十字弓箭,準備立刻離開醫院,留下呆愣在一旁的夜蝶。

  「老實說,我挺羨慕武臣這傢夥的,如果能和你早一點認識,或許我會愛上你這尚未發育完成的小鬼也說不定。」風戶半正經半開玩笑地丟下這句話,隨即轉身離去。

  「風戶……」夜蝶驚愕於他的言行。

  就在風戶開門離去的同時,忽地,服部夫人的尖叫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兒子的病房?」準備進門的服部夫人恰巧和開門走出的風戶撞個正著。

  「糟了!」見到服部夫人出現,夜蝶驚呼一聲,連忙把手裡的銀針藏進懷中。

  「好啊,原來又是你這個陰魂不散的小鬼。」夫人隔著半開的門,怒望著仍在病房內的夜蝶。

  「夫人……」夜蝶低喚一聲。

  「你這小鬼,到底要怎樣才肯對我兒子死心?!」服部夫人衝進門來,毫不客氣地抓起夜蝶的衣領,連續甩了她兩巴掌。

  「夫人……」夜蝶被甩了兩巴掌後,跌坐在地,她撫著痛頰,嘴角還因此滲出鮮血。

  站在門邊的風戶並沒有插手,但他也不禁蹙起眉頭。

  這一身俗氣暴發戶模樣的凶婆子,應該就是武臣的母親。

  「我已經跟你說過多少次,你不要一廂情願地纏著我們家的武臣,行不行?」服部夫人生氣極了。「你看看你自己,這一身亂七八糟的黑衣服,和亂七八糟的朋友,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經人。你自認哪一點和我們家武臣匹配得上?我們家武臣認識了你,真是上輩子作孽,才落得這種下場。」服部夫人不甘心,又抓起跌在地上的夜蝶,準備再摑一掌。

  夜蝶沒有反抗,只是咬著唇,低著頭獨自承受這個痛苦。

  忽地,風戶的聲音插了進來。

  「你這死老太婆,雙手也運動夠了吧?!」風戶伸手抓住服部夫人高舉的手,冷冷地迸出這麼一句。

  「我不管你是誰,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叫人了……」夫人被抓得很痛,濃妝艷抹的五官扭曲成一團。

  「在你喊人之前,我會先把你的喉嚨扭斷,眼珠子挖出來,再把你這個老太婆大卸八塊丟進海裡。」風戶惡狠狠地抓住她的手,嘴巴很壞地威脅她。

  「夠了……風戶,放手。」夜蝶從地上爬起來,神情相當黯然。

  「我才不放手,除非這老太婆跟我們兩人道歉!」風戶不以為然地悶哼一聲。

  「請你放開我的母親。」忽地,躺在病床上的武臣忽然開了口。

  夫人和夜蝶兩人大吃了一驚。

  「武臣……你醒了?」夜蝶難以相信地望向病床上的他。

  「武臣?!真是太好了,這家醫院的特殊治療果然有效……」服部夫人當然也是驚喜不已。她甩開風戶的手,奔向床邊,又喜又泣地緊抱著兒子。

  在旁冷眼旁觀的風戶,不發一語地觀察著眼前的情景。

  看來,隨著服部武臣的忽然清醒,所有的情況將有重大變化。

  「夜蝶這個笨瓜……」風戶低喃一句,隨後抽回他的視線,暫時退出病房。

  說穿了,他只是極不願見到,夜蝶望著武臣的那種眼神中,所浮現的依戀和渴望。

  而她那落在武臣身上的眼神,竟然還具有殺傷力,莫名其妙地傷了他的心。

  好吧,他願意承認,無法不介意夜蝶對待武臣的種種心意。光是見她默默承受老太婆的掌摑和屈辱,他心底就很不是滋味。

  或許,夜蝶這小女孩,已經不知不覺敲亂了他的凡心。

  武臣清醒後,醫生和護士立刻進進出出地幫他進行檢查。

  而服部夫人則是忙著打國際電話聯絡親人,四處報告這個好消息。

  至於夜蝶,她則是默默地守在病房的偏僻角落,安安靜靜地守候著服部武臣。

  服部夫人礙於兒子剛清醒,不好當面趕走夜蝶,於是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視夜蝶於無形。

  近三個小時後,醫生們總算結束初步的檢查。明天一早,還有一堆精密儀器的腦部檢查等著武臣。

  「媽,我有話想對夜蝶單獨說。」待醫生和護士一離開,向來不多話的武臣立刻開口。

  「武臣,你剛清醒,不能太勞累……」服部夫人自己有許多話想對寶貝兒子傾訴,怎會捨得讓夜蝶獨佔他一人。

  「媽,我真的有話想單獨對夜蝶說。」武臣剛清醒,身體還很虛弱,以致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

  「可以,不過只有五分鐘的時間。五分鐘後,我會叫警衛進來趕人。」服部夫人不忍拒絕兒子的要求,於是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病房。

  「武臣……」

  病房清場後,獨自站在病房角落的夜蝶反而顯得手足無措。

  夜蝶緊張地望著半坐在床上的服部武臣,半天說不出話來。

  自武臣昏迷到清醒,算一算兩人已經整整睽違兩年,雖然這兩年間夜蝶幾乎每週都到醫院探望武臣,但此時此刻,疏遠的陌生感卻遠遠地隔離開兩人以往的友好情感。

  武臣安靜地打量了夜蝶好一會兒後,不發一語地把目光緩緩收回,落在窗外蟬聲唧唧的樹枝上。

  就這樣,武臣和夜蝶兩人沈默著。

  「武臣,幸好你終於清醒了……」夜蝶鼓起勇氣往前一步,情緒相當激動地開了口。

  「蝶,就到此為止吧。」武臣忽然開口。

  「咦?」夜蝶愣了下。

  「這兩年來,雖然大家以為我一直沈睡昏迷著,實際上我的意識是清醒著,只是身體無法清醒過來。這兩年,蝶為我所做的一切、所說過的話,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武臣誠實道來。

第9章(2)

  「可是剛剛醫生問你時,你卻回答昏迷時的你毫無意識,對身邊的狀況也不瞭解。」夜蝶驚訝地反問。

  「沒錯,因為我必須那麼做。」

  「為什麼?」

  「我必須給我的母親保留尊嚴。如果讓她知道,我完全知曉這兩年來昏迷時她對你的欺負和言語的侮辱,那麼她的顏面要往哪裡擺?!你也知道我母親是很好面子的。」護母心切的武臣簡單地向她解釋。

  「這麼說這兩年我對你所說的那些話,你全部都聽得到,也記得一清二楚?」夜蝶感到相當懷疑。

  「嗯,連那個稱為風戶的男人,如何和你遇上的、是什麼身份,我都知道。」武臣沈聲回答。

  「難道……之前你昏迷時,我對你所說的那些自言自語,包括黑色十字的事情,你也一清二楚?」夜蝶開始感到天旋地轉。

  「我還是無法相信蝶居然是個為黑暗組織做事的殺手。」武臣顯得相當冷靜。

  「武臣,我……」夜蝶的話完全梗在喉頭。

  「過去上學那段時間我特別照顧你,是發自於同情,看不慣其他同學對你刻意冷落。而你顯然誤會了我的心意,才會在這兩年裡不間斷地照顧我、守護我。」武臣那俊秀的臉龐顯現著冷淡。

  「我沒有誤會,我知道你並不愛我,是我自己一廂情願,死纏在你身邊。你母親說的沒錯,你是個很善良的人,才會如同可憐棄貓棄狗般地照顧我、收留我,保護我不讓其他同學欺負……」夜蝶神情黯然地別過頭去。

  一清醒,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和以前那個既溫柔又體貼的武臣學長大相逕庭。到底……他還是在意她的殺手身份的。

  「蝶,你有你的世界要奮鬥,我有我的世界要生活。我們兩人就到此為止……以後井水不犯河水,我們還是別再見面比較好。」武臣終於狠下心來,把話說清楚。

  「難道說……連朋友都當不成了?」夜蝶壓抑住席捲而來的激動,全身顫抖地低問。

  「對不起……」武臣低喃。

  「你不用道歉,你並沒有錯。」夜蝶吸了吸鼻子,故作堅強地搖頭。「錯的人是我父母,他們不該讓我變成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不該讓我在幾經逃離社福收留所後,交上了壞朋友,惹怒了黑道的人;最後,不得不狼狽地加入黑色十字,以避免被黑道的仇家追殺報復。」夜蝶無奈地笑了笑,眼底閃爍著孤獨的絕望感。

  「蝶……」見她如此輕易就答應退出,武臣反而感到相當意外。

  「我以後永遠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我以夜蝶之名發誓。」夜蝶取出懷中的蝶形銀針,出其不意的,狠狠地往自己的左腕動脈上刺下去。

  倏地,紅色的血液隨著銀針刺傷的傷口大量噴出。

  「蝶,你這是幹什麼?」武臣見她以長銀針自殘,簡直嚇呆了。

  「這銀針本應插在你脖子上的,但我下不了手,既然我連這最基本的任務都無法完成,就該帶點自己的血回去組織謝罪……」夜蝶忍著痛,狠狠地抽出深插的銀針。

  瞬間,血液噴飛,濺了武臣和夜蝶一身。

  「不要這樣……這不是我所認識的蝶。」武臣慌了,連忙拖著病體下床,想找東西幫她止血,卻被夜蝶無情地一手推開。

  「血腥、無情、絕望、冷酷,以及殘忍,這就是我現在生存的世界。」夜蝶垂下手來,任由血液不斷地流出。

  就在這時,五分鐘的時間已到,只見服部夫人領著安全人員毫不客氣地闖了進來。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驚望這一幕。

  「武臣,這是怎麼回事?你要不要緊?」見到滿屋滿床都是血,服部夫人緊張得快要昏過去。

  「永別了,武臣。」夜蝶眼神絕望地掃了他最後一眼,拖著受傷的身心,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服部武臣呆愣在原地,對母親那幾近歇斯底里的聲音毫無反應。

  「真是差勁的分手方法,看了令人想吐。」一直站在病房門外偷聽的風戶,終於忍不住地闖進病房,狠狠地踹了武臣兩腿。

  武臣應聲跌倒在地。

  「你是風戶……」武臣認得出風戶的聲音。稍早前,夜蝶和他一起闖進這個病房時,兩人說了不少話。

  「姑且不論夜蝶這兩年為你做了多少事,光是見她為了借由組織的力量拯救昏迷不醒的你,想盡辦法成為神女的努力來判斷,我現在一弓送你上西天還算便宜你了。」風戶氣急敗壞地抓起地上的武臣,抽出背後的十字弓來,瞄準他的胸口。

  「你幹什麼?!這裡是醫院!」隨夫人而來的警衛們,掏槍出面阻止。

  風戶搶先一步,「咻咻」兩聲,送兩名警衛一人一箭,立刻當場斃命。

  見此,服部夫人嚇得尖叫昏了過去。

  「風戶,不要……」夜蝶虛弱的聲音從病房外插了進來。

  只見她右手拿了樣東西,臉色蒼白地倚靠在門邊阻止風戶繼續動手。

  「我正在執行任務,別礙著我!」風戶見到夜蝶如此護著他,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他緊握著十字弓,弓箭目標轉向服部武臣。

  「我已經不想成為神女了,所以這次的任務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組織那邊我會親自去請罪,順便幫你說情的……」夜蝶見風戶殺意堅定,慌亂之中,連忙用雙手拉下他的十字弓箭。

  這一拉扯觸及她的左腕傷口,痛得夜蝶忍不住當場落淚。

  「你這又是何苦?!」風戶見到十字弓上滿是她所沾染的血液,騰騰的殺氣瞬間煙消雲散。

  他放下手來,決定看在夜蝶求情的分上,暫時留著服部武臣這條小命。

  風戶鬆手之後,夜蝶緩步來到武臣面前,半蹲了下來。

  跌坐在地的武臣,臉上充滿驚恐的神情,不斷低喊著。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看到兩名警衛在瞬間沒了性命,武臣受到極度驚嚇。

  此時站在他面前,一身黑衣的這一男一女,不是人,是魔鬼。

  「這是你之前送我的項鏈,我現在把它還給你……從此我們互不相欠。」夜蝶邊說邊伸出右手,從掌心垂落出一條有著蝴蝶墜子的銀項鏈。

  就因為忘了這件事情,夜蝶剛剛走出病房後才又特地透了回來。沒想到卻見到風戶大開殺戒的情況。

  夜蝶冷冷望著武臣那飽受驚嚇的可憐模樣,不忍目睹地別過頭去。

  風戶身為黑色騎士的成員,果然有著每出任務必見血的壞習慣。看看他把武臣和其他人嚇成這副可憐德行,真是壞透了。

  武臣見夜蝶退回之前的生日禮物,他不敢不收,於是雙手發抖、戰戰兢兢地收回項鏈。

  「風戶,我覺得頭有點昏昏的,我們走吧。」武臣顫抖地收回項鏈後,夜蝶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對著風戶如此表示。

  「嗯,這裡空氣太差了,的確令人想吐。」風戶收起弓把,點頭附和道。

  夜蝶和風戶隨即一起離開病房,臨走前,風戶轉向武臣,冷冷地撂下狠話。

  「服部武臣,我巴不得立刻就一弓解決你,看在夜蝶的面子上,再讓你多活幾個小時。」說完,風戶又狠狠地踹他幾腳。

  夜蝶抹去眼角的淚水,對武臣的哀叫聲完全置若罔聞,迅速地離開病房。

  她很清楚,和武臣的所有牽連,真的就到此為止。

  永別了,武臣。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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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7 23:45:37

第10章(1)

  夜蝶和風戶來到醫院地下停車場後,卻不見十字軍團的人員前來接應。

  「我打電話聯絡一下,看看他們偷懶到哪裡去了。你在這裡等一下!」風戶遍尋不著十字軍團人員後,立刻撥了通電話聯絡。

  夜蝶自離開病房後,就不曾開口說半句話。風戶忙著打電話罵人的時候,她一個人漫無目的地移動腳步,恍惚地走著。

  「什麼嘛,組織竟然說二十四小時後才會派人前來接應……」風戶一打完電話,轉眼間,就不見夜蝶的蹤影。

  「真是的,要是她會乖乖地在這裡等人,她就不是夜蝶了。」風戶迅速收起手提電話,四處找人。

  不過幾秒的時間,夜蝶應該還走不遠,現在去找人,大概還來得及追上。

  風戶邁開腳步,飛也似的奔出地下停車場四處找人。

  屋外,已是夜幕低垂,萬家燈火的夏夜時刻。

  風戶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好一會兒,卻依然不見夜蝶的蹤影。

  「到底跑到哪裡去了?!」風戶心急如焚地四處張望,穿梭在醫院附近街道。

  「夜蝶?!」好不容易,風戶終於發現她的蹤影。

  他飛奔過去,深怕一不小心,夜蝶就又如夜裡的蝴蝶般,翩然消失在黑夜中。

  「風戶,你來的正好,我想買些台灣滷味吃,你要吃些什麼東西?」夜蝶站在醫院後的路邊攤前,望著琳琅滿目的美味食物發愁。

  風戶氣喘籲籲地站到攤子前,見到她一切安好後,才鬆了一口氣。

  「怎麼一轉眼的時間,你就不見了?!」風戶不滿地抱怨道。

  「誰知道你電話要講多久?!我今天一整天都沒吃到半點東西,肚子都餓死了。」夜蝶邊說邊伸出右手手指,東點西點了許多東西。

  剛剛在醫院病房內所發生的一切,好像不曾發生過般。

  「你的傷……」風戶將目光落在她隱藏在黑色外套下的左手。

  血流不停的傷處胡亂地綁著急救用的止血帶,白色的止血帶被鮮血染成黑紫色,隱在黑色十字的長袖外套下。

  止血帶是出任務時,組織規定每個成員都得隨身攜帶的急救藥品之一。比起坊間一般的止血帶更具止血和護傷功能。

  「不礙事的,小傷。」夜蝶將東西點好後,準備付錢。

  這才發現,她身上連一塊錢也沒有。

  「什麼不礙事,傷口不快處理是不行的。」風戶見她不顧自己死活,又氣又急地想要拉著她離開。

  「喂……我點的東西還沒好……」夜蝶被他拉走的同時,還不停望著攤前香噴噴的美食吞口水。

  「再不處理傷口,等你這條小命沒了,你連吃東西的機會都沒有。」風戶將一張千元台幣丟給老闆之後,立刻伸手招來醫院前的一輛計程車,將夜蝶和自己塞進車內。

  夜蝶被抓進車後,不發一語地悶哼一聲,別過頭去。

  「等傷口包紮好後,你想吃什麼都行。」風戶隨口向計程車司機說出了一個地址。

  很快地,車子行駛半個小時後,進入了北投山區。

  沿途經過許多茶藝館、文物館、古色古香的餐廳之後,計程車終於在一棟看似荒廢的深宅大院前停下。

  「這是哪裡?」夜蝶下車後,蹙眉打量眼前老舊的獨棟洋房。

  這間帶有花園水池的兩層樓老屋其實還滿氣派的,只是外觀舊了點、髒了點,要是好好整理起來,住起來應該很舒服。

  「上頭表示明天早上直升機才會飛回總部,在此之前,我們得自力更生。」風戶很熟練地打開宅院的花園大門,自顧自地走了進去。

  「我可不做闖空門這種下等事。」夜蝶動也不動地站著。

  「不是闖空門,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進來吧!」風戶邊說邊從樓房的大門上方取出一把鑰匙,動作熟練地將門打開。

  誰知門才一打開,夜蝶忽然一臉痛苦地趴扶著花園欄杆。

  「夜蝶?!怎麼了?」風戶見她情況不對勁,連忙衝了過去。

  「頭昏……」話一說完,夜蝶又感到一陣強烈暈眩襲來,隨即臉色蒼白地往前倒去。

  「笨瓜!在自己人面前還硬撐。」還好風戶反應夠快,及時接抱住她,將她擁摟在懷中。

  風戶方才擔心的事情果真發生了。失血過多,令夜蝶產生短暫的間歇性頭昏現象。

  「誰跟你是自己人……」夜蝶虛弱無力地被抱擁在他懷中。

  「我們同樣都是黑色十字的一員,不是自己人是什麼?你喔,平常不可愛就算了,死到臨頭,怎麼還是這麼不可愛!」風戶緊緊地將她摟在懷中,嘴巴雖然這麼說,心中卻感到一股莫名的甜蜜。

  該死的是,這種甜蜜感他從未有過。

  或許兩人每次都是在任務場所相遇。他對她,在心疼不捨之餘,有著同甘共苦的患難情感,夾雜著一絲絲絕地逢生的希望和欣喜。就算之前所愛慕的梗菊和大美人,他風戶少爺也不曾有過這種心動。

  心動?!

  難不成,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對夜蝶動了心、生了情?!風戶難以置信地望著懷中的她,好確定自己這不知何時孳生的情愫是否真的存在。

  「我的頭已經夠昏了,你少說一點廢話行不行……」夜蝶從他懷中擡起頭來,虛弱地瞪眼抗議道。

  「可以啊,堵住我風戶少爺嘴的最好方法,就是跟我玩親親。」風戶順勢吻上她擡起的小嘴,毫不客氣地親啄了下她的唇瓣。

  「乘人之危……」夜蝶頭昏不已,被他這麼一個偷吻,整個人乾脆蜷窩在他的懷中,來個眼不見為淨。

  「小壞蛋,你才是乘人之危的主謀者。」風戶緊緊擁著她,又心疼又不捨地吻著她的發。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心思已經隨著她的出現而遊走,隨著她的喜怒而起伏。他的心不知何時已經被她乘虛而入,悄悄佔領。

  「你說什麼……」聽到風戶這句話,夜蝶幾乎快清醒大半。她擡起頭來,訝然地迎上他那充滿愛意的深情眼眸。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是我見過最倔強、最勇敢、最癡傻、最麻煩,卻也是最可愛的女孩子?」風戶撫著她的發,甜言蜜語道。

  一想到之前他要她發誓,永遠不要再出現在自己面前這件事,就感到非常好笑。

  「少耍嘴皮子……」夜蝶聽了,臉都紅了起來。

  「以後就跟我在一起,好不好?」風戶見她沒有直接拒絕,欣喜不已。

  「可以啊,把你身邊的鶯鶯燕燕清理乾淨再說……」夜蝶聲音微弱地點點頭,丟出一道難題。

  「那是一定的。」風戶承諾道。

  只要夜蝶不討厭他,他就有信心贏得芳心。

  「我想休息了……」夜蝶窩在他懷中,疲累地表示。

  「嗯。」風戶在心裡輕歎了口氣,終於願意承認自己比夜蝶更早失了心。

  見夜蝶為了武臣那傢夥,甚至使用銀針傷害自己,風戶不禁伴著又心疼又氣惱的複雜情緒,緊抱起半昏迷的夜蝶,將她帶回屋子裡。

  這棟屬於風戶家財產的老房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住,為了預防臨時有所需要,風戶家每個月還是固定請人打掃內外,維持基本整潔,以至於屋子內部不會太過骯髒荒廢。

  回到屋裡後,風戶替昏睡的夜蝶包紮好傷口,並見到她安穩沈睡之後,這才讓她好好地躺在二樓臥房睡覺休息。

  然而風戶才一下樓,正想要打電話聯絡總部時,忽然見到雪寺已經站在一樓大廳前,一言不發地抽著煙,等待著他。

  「雪寺?!你怎麼來了?」風戶疲累的語氣中,隱含著一絲欣喜。

  從昨天中午離開神戶港到現在,風戶已經整整三十個小時沒好好合過眼,也難怪他會顯現出少有的疲憊了。

  「聽說夜蝶受傷了,過來看看。」雪寺冷冷熄掉手中的煙頭。

  「少來,誰不知道你是因為關心我才特地跑這一趟的。」風戶從客廳的歐式櫃子中,找出一盒尚未開封的雪茄,帥氣十足地丟給他一根雪茄。

  顯然,雪寺的適時出現令風戶感到相當溫暖開心。

  「你只是佔了一小部分的原因。」風戶接過雪茄,聞了聞之後微蹙眉頭。

  「算了,反正雪寺和我一樣,永遠不會說老實話。」風戶見他這麼不坦白,也懶得繼續逼問。

  「夜蝶是十字軍團相當重要的成員之一,現在她手受了傷,暫時無法使用自身武器,這對組織來說是一項很大的損失。況且現在服部武臣已經清醒,對於夜蝶之前想成為神女的意願,無疑是失去了動機。加上這次你們兩人的聯合任務並沒有成功,組織方面當然更是對夜蝶感到失望了。這三個因素加起來,目前的夜蝶對組織來說,可以說是毫無利用價值可言。是不是?」雪寺將雪茄丟回給風戶,冷冷地說明這次來意。

  「這些的確都是事實,但我不懂你到底想說什麼?」風戶接回雪茄,自己抽了起來。

  雪寺的個性就是如此極端,喜歡的東西說什麼也非得弄到手不可,不合意的東西就如垃圾般拋棄。對人,也是如此。

  「組織希望你說服夜蝶,讓她順利成為下屆神女人選。」雪寺簡潔說明來意。

  「這麼說,暗殺服部武臣的任務,果然只是個試驗?!並不是真的有金主委託這個案子。」這一點風戶之前早就意料到。

  「夜蝶終究是下不了手。要是她早一步下手,在昏迷中死去的服部武臣,也就不會清醒,更不會讓夜蝶一廂情願的戀情破碎。」透過軍團情報,雪寺顯然詳知當時所有情況。

  「既然組織有意讓夜蝶成為神女,幹麼還繞這麼一大圈?」風戶不以為然地追問。

  「原因不在夜蝶,在於你,風戶。」雪寺冷冷看著他。

  「我會有什麼問題?!」風戶更是納悶了。

  「組織希望你出任神官一職,為十年以後接掌黑色十字龍頭的計劃鋪路。」雪寺抽起自己帶來的香煙,深深地吐出一口白煙。

  「什麼?!要我成為黑色十字的龍頭老大!我們的聖老大腦筋沒有壞掉吧?」風戶故作輕鬆地笑道。

  風戶口中的聖老大,指的正是現任黑色十字領袖淩聖文。

第10章(2)  

  「我只負責傳達組織的意思。」雪寺冷冷應了一聲。

  「雪寺,真正適合的龍頭人選應該是你才對,你怎麼可以把這個不合適的身份推卸給我呢?」風戶質疑道。

  「我們黑色騎士當初成立時,四個人都有他加入的理由和年限,星野三年之約到期之後,和組織續了約。現在,輪到你了,組織希望你能繼續留下。」身為黑色騎士的老大,雪寺向來扮演組織命令的傳遞者。

  「就算組織想留人,也沒必要把我扯進神官和神女的候選之爭。當初我願意加入黑色十字,只是想暫時脫離當時生活環境,並不是有什麼特別目的才加入的。」風戶對神官一職顯得意興闌珊。

  和組織簽約時,風戶也是簽了三年,他之前就已經打算等合約一到期,就立刻離開脫離黑色騎士的身份。

  「你不打算繼任神官一職,這麼說,等合約一到期,你就打算離開黑色十字?」雪寺面無表情地追問。

  「嗯。」風戶毫不猶豫地應聲道。

  「你若離開組織,繼續留在組織的夜蝶怎麼辦?」雪寺丟出問題。

  「我和夜蝶之間的關係還沒穩定明朗化之前,我也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風戶聳聳肩,坦言道。「組織既然把我們兩人的一舉一動監視的這麼清楚,應該也知道夜蝶和我的脾氣,我們兩人之間想要有個明確結果出來,難喔。」風戶自嘲著,顯然不避諱自己對夜蝶心動的事實。

  「既然你對夜蝶心有好感,那麼更應該說服夜蝶出任神女一職。因為夜蝶和我們黑色騎士不同,她和組織之間的協定,不是兩三年,而是終生。」雪寺驚爆內幕。

  「終生?!」風戶手裡的香煙陡地掉落。

  「沒錯,十字軍團中為數不少的成員都是自願終生效忠組織。身為孤兒的夜蝶自小就被組織刻意收養訓練,自然和組織之間的關係密不可分。況且神官和神女在組織的地位可以享有特權便利,若是夜蝶得在組織中待一輩子,除了成為神女,沒有更好的出路了。」

  「現在服部武臣已經清醒了,若她執意不願成為神女,下場會如何?」風戶追問道。

  「夜蝶將會不斷地執行任務,直到為組織犧牲為止。」

  「這些……夜蝶自己應該都預想的到。」風戶沈默下來。

  「沒錯,之前夜蝶想成為神女,完全是為了利用組織的特權幫助服部武臣,現在這個動機消失了,加上她和服部武臣決裂,現階段的夜蝶,自然是不可能有意願出任神女一職。不過,組織不願就此死心,所以要你想辦法說服她。」雪寺明白說出來意。

  「既然組織也知道不可能,幹麼還要故意出難題給我,要我說服夜蝶?而且我也不願意出任神官一職,就算夜蝶勉強點頭答應成為神女,新的神官人選要是不合她意,我之前的說服工作不就白費了。」風戶興趣缺缺地表示。

  「風戶,你當真等約一到期,打算重返以前的世界,過著平凡的正常生活?」雪寺忽然改口問他。

  「嗯。」

  「那是不可能的。」雪寺冷冷地望他一眼。「一旦踏入這個黑暗的世界,就再也無法回到正常的生活,這是殺手世界的常規。」

  「在我的世界中,沒有『不可能』這三個字。」風戶悶哼一聲。

  「你周旋在眾多女人之問,甚至花費心思去追求羅尹尹,只是為了掩護自己的血腥雙手,向外人證明自己還是個正常人,有能力勝任風戶少爺這個角色。」雪寺字字一針見血。

  「是又如何?」風戶挑眉反問。

  「當初,你加入黑色騎士,是為了離開當時的生活環境,那麼讓你想離開的原因是什麼?」很意外的,雪寺竟然打破大家互不過問的共識,直戳風戶這最隱私的問題。

  雪寺這麼一問,風戶忽然沈默了下來。

  「你重新回到這個充滿過往回憶的屋子,為的又是什麼?!其實你是想知道,夜蝶和初戀情人比較起來,現在在你的心中,哪一個比較重要?!」雪寺緊咬著他的心靈傷處不放。

  「雪寺,我不知道組織到底讓你知道多少事情,雖然我很不高興,但這是組織的權利,我無力阻擋。我只想說清楚,自從認識夜蝶後,我從來沒想過要把她和梗菊拿來比較。」風戶態度認真地反駁道。

  雪寺默默地聽著他的反駁陳述。

  「當初,加入黑色騎士時,我告訴自己,要是真的無法忘懷梗菊,就不要勉強自己忘掉她。所以,我決定給自己三年的時間,追憶梗菊,懷念和她相處時的過往點滴。梗菊已經死了三年,這三年來,我沒有刻意勉強自己去想念或忘掉她。原來,時間慢慢流逝的同時,思念已經緩緩地跟著轉化昇華。我現在才明白,當時對梗菊的依戀,只是自小缺少母愛的我,一種補償心理罷了。雖然是初戀,但當時那種渴望有人愛我的感受,和我現在想守護夜蝶的感覺,是完全不能相提並論的。」風戶聲明道。

  雪寺抽著煙,靜靜聽著他的表態後,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既然你願意坦誠對夜蝶的真正感受,我不妨告訴你有關夜蝶的身世。十年前,十字軍團成員執行例行的年度獵人行動時,在孤兒院內發現年幼的夜蝶,夜蝶當時患有嚴重的心臟方面疾病,於是孤兒院就把她丟在又暗又潮濕的地下室,讓她等死。於是當時的十字軍團成員把她帶回總部,並讓她接受總部附屬醫院的治療,把幼小的夜蝶從死神手中救回。」

  「既然都已經醫治好了,為何昨天在船上還會發病?!」風戶蹙眉。

  「經過醫生的長期追蹤觀察,發現那是心理方面的障礙,只要現實生活中夜蝶接觸到類似以往的不愉快經驗,心臟就會發病。實際上,她的心臟疾病已經完全康復了。」

  「昨天船離開神戶港不久時,我準備丟下她一人,自己跳海回港,夜蝶當時就忽然心絞痛,這不就表示以往夜蝶也曾經有過被人丟棄的不愉快經驗。」風戶恍然大悟。

  「嗯,而且聽說當時在孤兒院,決定救回夜蝶一條小命的軍團成員,就是現任的聖者——塵。」雪寺手裡握有的組織消息可說是四通八達。

  「塵?!」風戶顯得訝然。「塵現在也不過二十多歲,這麼說,十年前他應該和我們現在的年紀差不多……」

  「塵當時十五歲,和我們當初加入黑色騎士時同年。其實,聖剛卸任的時候,塵一心想當上神官,但當時神女人選還沒決定,加上礙於組織的新條文,塵也就放棄神官一職,就任聖者一職。」雪寺補充道。

  之前的神女十字葉子和神官德爾斯,原本也是被組織互許終生的一對,但是因為聖的出現和介入,才會造成組織內從未有過的內哄和三角關係。

  為了避免再度引起相同的內哄,分化組織系統,從聖接手黑色十字集團領袖一職後,便將以往的不成文規定條文化。

  條文化的組織規定是,為了強化組織的團結向心力,新任的神官和神女,必須於上任新職同時宣佈一起永遠效忠組織。也就是說,十字軍團既定的神官和神女人選,等於就是既定的婚約者。

  經由雪寺這麼一提,風戶才想到,他還沒見過塵的真面目。聖者就職儀式那天,他根本沒有出席。

  「沒有知道,為何塵當時要冒險選擇奄奄一息的夜蝶,成為軍團成員。不過後來夜蝶的種種表現,的確證明了他獵人的獨到眼光。」雪寺的這番話似乎另有隱情,不便明說。

  所謂的獵人行動,就是黑色十字在世界各國搜尋成員的行動代稱。星野、風戶、月夜、雪寺也是在三年前,由當時龍頭十字神所親自率領的獵人行動下被網羅進黑色十字,成為黑色騎士一員。

  「有關夜蝶的身世,這些已經夠多了。剩下的,我想由夜蝶親口告訴我。至於說服夜蝶成為神女一事,我會盡力試試,不過我想機會不大。」風戶對於雪寺的刻意告誡和透露,感到相當溫馨。

  「之前你托我調查,有關羅氏家族和你父親之間的商場往來近況,結果顯示,羅家的現況的確很需要依靠羅尹尹和你的這段婚姻來起死回生。我今天特地前來,想說的就是這些,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表現了。」雪寺冷冷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雪寺!」風戶喚住他。「當時打電話到船上,要我不要丟下夜蝶的人,是你吧?!」

  雪寺沒有回頭,只是冷冷一笑。「那支攜帶電話的變音效果真差。」丟下這句話後,雪寺頭也不回地離開屋子。

  「謝謝你,雪寺……」風戶從客廳窗口望著他離去的身影,低喃一聲。

  三年快到了,他也已經不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追憶梗菊……風戶獨自站在自家大廳中,望著這間充滿他和梗菊種種回憶的屋子,過往心中的極度悲傷早已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他對夜蝶充滿期待的未來——

終曲

  風戶和夜蝶在台灣待了二十四個小時之後,立刻被接應人員以小型飛機接回神戶。

  回到神戶後,風戶當務之急,就是利用夜蝶休養的這段時間,好好清理一下身邊的鶯鶯燕燕。這是他答應夜蝶的承諾,也是近日後的首要任務。

  風戶一一解決了感情爛帳之後,最後剩下的,就是大美人羅尹尹的感情帳。

  經由雪寺的消息,加上他親自回到當初喝酒的酒吧展開調查。得知那天晚上的真實情況後,當晚,風戶終於把大美人約了出來,準備好好攤牌。

  「風戶,這兩天你到底跑到哪裡了?害人家擔心死了。」羅尹尹來到風戶位在神戶市中心的住所,柔聲地窩在他的懷中撒嬌道。

  「有點事情。」風戶低望著她,心裡已經做好攤牌的準備。

  「怎麼了?風戶,你的表情怪怪的。」見到他直盯著自己的臉蛋,羅尹尹感到有些不對勁。

  「尹尹,我要你老實告訴我,那天晚上,我喝醉之後,真的有和你上過床嗎?」風戶決定再給她一次機會。

  「難道……你懷疑我說的話?」羅尹尹被他這麼一問,心虛了起來。

  「我希望你說實話。」風戶拍拍她的頰,耐心已達頂點。

  「風戶,你這樣懷疑我,好像是我故意欺騙你,想要套住你似的。」羅尹尹的雙眸瞬間閃著淚光。

  「既然你不願說實話,當我沒問過。」風戶見她不願承認說謊,也就懶得繼續逼問。

  他忽然伸出手來,將羅尹尹整個人抱了起來,丟到客廳的沙發上。

  「風戶……你要做什麼?」羅尹尹被他粗魯地拋丟在沙發上,瞬間花容失色。

  「既然我們都已經上過床了,再多做一次也沒關係,不是嗎?」風戶冷冷地脫下自己上半身的衣物,以相當冷酷的神情低望著她。

  「風戶……」受到驚嚇的羅尹尹無法相信,向來溫柔多情的風戶,竟然會有這麼可怕的一面。

  「不要露出這種好像被我欺負的神情,這種事我們之前已經做過了,沒什麼好怕的!」風戶邊說邊彎下身來,一手扯去她身上的昂貴洋裝。

  「不要這樣……」羅尹尹根本無法抵抗他的粗暴,她驚慌地叫著,試圖阻止風戶對她的惡意侵犯。

  「為什麼要如此害怕?若你真的喜歡我,甚至和我已經上過床了,為何會這麼抗拒害怕?」風戶無法原諒她對他所設計的圈套。

  他已經給她最後的機會,可惜,她死到臨頭卻依然說謊。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在你酒中下藥,還欺騙你我們兩人已經上了床……這些都是爸爸要我做的,他說……我必須利用你喜歡我這一點,逼你跟我結婚,不然我們家的企業會有被併吞的危機……」終於,當羅尹尹身上的衣物已經無法蔽體時,她哭著把實話全說了出來。

  「剛剛要是願意把實話說出來,不就沒事了嗎?」風戶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終究不忍心真的欺負她。

  他拾起自己的襯衫,被覆在她赤裸的雪白身子上。

  「我也不想這麼做的……風戶並不是我真正喜歡的類型……」羅尹尹滿臉委屈地哭泣著。

  「我知道,你喜歡年紀比你大的成熟男人。」風戶低歎了一口氣。

  說來說去,羅尹尹也是受害者,她並不是這次上床事件的幕後主謀。

  「既然我們根本沒上過床,那麼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過各的吧。」風戶摸摸她的頭,以示歉意。

  畢竟,當初是他自己努力追求過羅尹尹,渴求她的青睞,然而,感情這種事情自古捉摸不定,時間和空間一轉換,誰也說不準。

  「嗯……」羅尹尹哽咽地點點頭,她很明白,她和風戶之間的所有緣分就到此為止。

  這些日子以來,羅尹尹被父親強迫去喜歡上風戶的心理負擔,瞬間煙消雲散。

  十字學園日本神戶校區

  任務結束回到學校後,風戶和夜蝶的關係也持續穩定中。

  兩人雖然還不至於在眾人面前大膽地談情說愛,但是與日俱增的依賴情感,卻是不爭的事實。

  風戶接受了組織要求負起說服夜蝶出任神女一職的任務,卻苦無機會開口。

  夜蝶的個性他愈瞭解,就覺得要說服她出任神女一事,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夜蝶呢?她今天怎麼沒來學校上課?」

  返回校園五天後,風戶一早在教室門口等不到夜蝶來上課,便直接衝到創校紀念館找雪寺要人。

  「你的小夜蝶不見了,幹麼怒氣沖沖地找我要人?」雪寺自文件堆中擡起頭,冷冷地開口。

  「除非是組織讓夜蝶出任務,不然她怎麼可能不吭一聲就消失不見?!」風戶簡直要抓狂了。

  昨天晚上兩人還一起用了餐,一起寫完學校功課,他才開車送她回學校宿舍。

  「夜蝶的確是有新任務。」雪寺不否認的表示。「不過,軍團的任務並不是透過我轉達的。」

  「我就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裡?」風戶氣急敗壞地拍桌。

  「夜蝶執行新任務,組織沒有跟你報告的必要吧。」雪寺冷冷地瞅他一眼。

  這傢夥竟然為了女人拍他桌子,真是重色輕友過頭。不過由此可知,夜蝶在風戶心目中的重量了。

  現在的態勢,大概是風戶愛夜蝶的成分,遠超過夜蝶愛風戶的程度吧?!可憐的風戶,向來在感情中如魚得水的他,這會兒可得嘗嘗愛人比被愛痛苦的滋味了。

  「如果,夜蝶現在人在飛往南美洲的途中,你也會追趕過去?」雪寺見他忽然變得如此積極,倒是心生一計。

  「當然。」風戶不假思索便答道。

  「既然如此,下午你就搭組織的飛機飛去南美吧!南美山區的某個小國家鬧內亂,反政府軍和失勢的總統及臨時掌權的將軍,這三方已經鬧得不可開交。組織方面的支援人手不足,需要自願者出動。」雪寺邊說邊拿起電話,聯絡總部多準備一個機位。

  「什麼?!你們竟然讓夜蝶去執行這種高危險性的任務?」風戶一聽,差點氣昏過去。

  「由於那個小國家內亂事出突然,組織昨晚已經臨時任命月葉,立刻搭上飛機參加這次的任務。因為你之前剛完成任務,組織不好再派你過去,不過你現在既然為了夜蝶自願參加,相信組織也會以你為榮才是。這次的任務沒有一、兩個月是回不來的,你要有長期執行任務的心理準備。」雪寺面無表情說話的同時,列表機已經列印出許多任務資料。

  「在我抵達目的地之前,要是夜蝶出了什麼事,我絕對會找組織算帳。」風戶又擔心又生氣的接過資料,飛也似的離開創校紀念館貴賓室。

  見風戶如此緊張的為保護夜蝶自願執行這趟任務,雪寺可說是見識到愛情力量的偉大。

  風戶離開後,雪寺一語不發的抽起一根又一根的大煙,陷入深深的沈默中。

  月葉這次的任務,幕後有雪寺和夜蝶相陪,應該不會有問題才是。不過,他還是不放心月葉,一個人單槍匹馬的執行這趟任務。

  畢竟,以月葉的身手和體型來說,這種隨時會送命的危險任務的確是吃重了點。

  雪寺經過短暫考慮後,立刻撥了通電話到公司秘書室。

  「我是雪寺,請把最近所有會議行程重新整理,空出三天時間給我。」

  終於,愈想愈不放心的雪寺,還是決定親自跑一趟南美洲。

  看來,眾人齊聚的南美小國,有真正的好戲要上場嘍。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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