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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7-22 19:46:25

王富春的媳婦死得早,丟下了個閨女叫素娥,後來王富春又娶了個馬氏,沒有生下兒女,就這樣一家三口人過日子。到素娥十七歲這年年底,王富春又要外出要帳,他見閨女長大成人了,臨出門前囑咐她和馬氏:「好好看守家門,少和外人來往,免得惹出是非。」說罷騎上毛驢出了門。
  王富春一出門,馬氏成了當家人,想怎麼辦就能怎麼辦!這一天馬氏想到臨年過節了,想領上素娥去看看姥娘。叫過素娥來一商量,素娥不想去,說:「娘,按說這事孩兒也該去,只是爹臨走時囑咐了一陣子,我想留在家裡看門。」馬氏一聽這話,是這麼個理,就讓素娥留在家裡,自己拿上東西就走了。
  娘家不遠,二三里地擡腳就到。馬氏見了娘,又擔心家裡,放下東西也沒有多說話就又返回來了,來到家門口,見大門插著,就拍著叫門,可是叫了半天,怎麼叫裡邊也沒有動靜。馬氏起了疑心,就大喊起來。正當她叫得起勁時,大門「吱扭」「咣當」開了,馬氏一看來開門的素娥,滿臉通紅,也不說話,肩膀上還有土,就猜出了事。原來還就是出了事:這是在馬氏走後,素娥上了大門回到屋中,在屋中坐了一會兒,對著鏡子一照,想到自己十七大八了,爹爹只顧做買賣,後娘也不提自己的親事,再耽誤下去還尋個什麼婆家呀!想到這些,心裡一陣子煩悶,覺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由得來到街門口打開了大門,站在門前東張西望散心。這時候本村小財主的兒子彭俊英打這裡經過,素娥一看俊英這個白面書生,與自己年歲正相當,早有了愛慕之心。彭俊英一看如今長成大姑娘的素娥,俊俏的像個天仙女,扭著脖子看看素娥。素娥從俊英的眼神裡看出小夥子也有情,心中一想,今天家中無人,正好是個機會,小心眼一轉,想出一計,攔住俊英說:「英哥有什麼事啊?走得這麼慌張!」
  「我娘病了,去抓付藥!」
  「我家的毛驢跑了,耽誤你一下給我逮住去吧!」俊英是個老實人,見素娥這麼說,二話沒說就去給逮毛驢。素娥見俊英進了院,「嘩啦」把街門倒鎖了。心想:常言說,臉皮厚,吃得夠,今天向俊英表白了心思吧!心裡想著,也往院中走去。俊英在院中東找西找看不見毛驢,想去問問素娥,這時素娥臉一紅上前拉住俊英的手說:「英哥,別找啦,哪有什麼毛驢,是喜歡英哥一表人才,趁爹娘不在家,想向你表白一下我一片忠心!如果你不嫌棄小妹,我願意與你私訂終身!」俊英本來就看中了素娥,想不到素娥用逮驢之計,把自己人騙到家中先挑明了這個事。這時俊英上下打量素娥說:「能得到小妹的愛,我當然是高興,今天咱就這樣訂下婚事,待我回家後稟告爹娘,到那時三媒六證用花轎把你擡走!」素娥一聽這話,心裡甜滋滋的,眼笑瞇瞇地慢慢鬆開了手,又一指大門,意思是說:「你快走吧!」俊英是個聰明伶俐人,看了素娥的手勢,立刻向大門走不了,後門沒有,院牆高大跳不出去,急得兩人團團轉,後來還是俊英想了個辦法,讓素娥蹲下,自己蹬上素娥的肩膀才跳牆跑了。素娥見俊英一走,心裡鬆了一口氣,聽著後娘叫門叫得急,心又慌,忘了拍打身上的土。
  素娥開門後,心裡有鬼,臉上帶了相,肩上又有土腳印,自然被馬氏看出來了。馬氏跟著素娥來到屋裡,就追問素娥,剛才是怎麼回事?到底素娥還是個閨女家,遇到追問害臊,又不是親娘更不願意實說。不管後娘怎麼追問,紅著臉只是不開口。這件事要是遇到親娘,也許會好一些。這後娘馬氏還想從中抓個把柄,好讓這閨女今後乖乖聽話。後來見素娥怎麼也不說話,出去拿來了一把菜刀、一條繩子往地上一扔,說:「辦了沒臉的事,要說就開口,要死有兩條路,你自己挑吧!」說罷扭頭出去了。馬氏本來只想用這發嚇唬一下素娥,她出去後,來到自己房中,喝了會兒茶水,想再去追問,可是她來到素娥房中一看嚇傻眼了,原來素娥真上吊死了。這是在馬氏走之後,素娥又害羞又難過,見後娘這麼狠心,想起了親娘,想到遠離家鄉的爹爹,又想到老爹回來了沒臉相見,心裡想俊英,又覺得婚事難成,越想心裡越亂,眼前一黑,迷迷糊糊,這時覺得活著真不如死了好,就拴上繩子上了吊。馬氏見素娥真死了,心想:人死了倒好,省得老頭子回來了不好交代,想到這裡把心一橫出了大門。
  馬氏出門後,找到愛貪財的王壞三,把壞三請到家中,向他說明了素娥上吊的事,答應給壞三一百兩銀子,讓他把人弄出去埋了。壞三見這點小事就給一百兩銀子,當場滿口答應,先把素娥解下來放在炕上,到晚上把她扛到亂葬崗上去埋了,壞三來到地裡後,才想到這時天寒地凍,挖坑費勁,不如把死人扔到這裡,明個兒叫野狗吃了,那時誰也不會看出破綻。壞三想到這些,不肯費勁了,就找了個土坑往裡一扔,用爛草一揚就不管了,返回王家向馬氏要了一百兩銀子,從這兒,素娥吊死的事無聲無息就算完了。
  再說王富春外出要賬一出去幾十里,這裡討,那裡要,要了這麼幾天,要清了,帶上銀兩騎上小毛驢就往回走。王富春心裡高興,嘴裡哼著小曲兒,搖晃著腦袋樂呵呵回到家裡。馬氏見老頭子回來了,格外的親熱,又是茶又是酒,還給老頭子做了最愛吃的掛面荷包蛋。王富春吃了喝了仍不見女兒的面,就打問素娥。馬氏見問,編瞎話說:「你走後,素娥說去小王莊看姥姥,準是願意和姥姥親熱,如今還沒有回來!」素娥是王富春心尖上的寶貝疙瘩,要不是外出討賬,真不想離開女兒一步,就因這個親勁,才不著急給女兒找婆家。眼下看不見女兒,什麼話也顧不得說了,騎上毛驢就去找。到了小王莊疑問,她姥姥、她妗子都說沒有來。王富春可急了,大舅子備下的酒也顧不得喝,騎上毛驢又去她姨家、姑家找,結果都說沒來。王富春找不到女兒,也不知道怎麼好了,回到家中大發脾氣,抓起要回來的銀子,「嘩啦」扔了一地,拍著屁股跺著腳說:「銀子,銀子有什麼用,多少銀子能買個親閨女?」說著抱頭大哭起來。馬氏見老頭子哭,也裝著急,咧著大嘴大哭起來,哭了一會兒又過來勸富春說:「孩子沒了,光哭有什麼用?還不快想法子找我那好閨女!」王富春聽了這話,一想也是這個理,這才不哭了,就讓鄉親們幫著找閨女。
  鄉親們,對王家的事都挺熱心,按著王家的囑托,出去了好幾班人,到四面八方去找,結果回來的人都說,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在這時,王富春聽說東頭彭家的孩子也在前幾天不見了,也在著急的找。他心裡一琢磨,兩個孩子年歲相當,一個沒有成家,一個沒有出嫁,走的時間有差不多,心裡好像有了點數。打這兒,買賣不做了,騎上毛驢四處遊走,轉著圈的找閨女。
  王富春這裡轉,那裡找,一直找了一年多,還沒有找到。有一天他來到河南地面的安基鎮,住在一家小店裡,想在這裡吃點東西歇歇腳,也順便打聽打聽閨女的下落。他才和女店主說了幾句話,忽然一撩門簾,從屋裡走出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喊了一聲爹,「哇」地一聲撲到了王富春的懷裡。王富春一時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愣了一下,姑娘叫爹,想到了閨女,慌忙擡起姑娘的頭細看,正是親閨女素娥,接著「哎呀」了一聲,抱住閨女說:「孩子呀,你可想死我了!」
  原來王素娥被王壞三扔在亂葬崗上以後,素娥死的冤,鬼魂天不收地不留,又一文錢沒有,沒處投奔,只好在素娥的屍旁飄遊。素娥的親娘知道閨女死的冤,自己又是個孤弱女鬼,沒有力氣引閨女去見閻王,後來想到閨女是為彭俊英上吊死的,就輕飄飄去找俊英。
  彭俊英在那天跳牆逃跑後,給他娘抓了藥,晚上守候在娘身邊,到後半夜,姐姐把他換了下來。俊英回到自己房裡,躺下不久,看一個身穿白衣、頭頂引魂幡的女子來到跟前說:「素娥為你上吊死了,你們雖說是一句話的夫妻,也該給她燒些紙啊!」說著一陣風撲過來,嚇得俊英「啊」地一聲醒了,睜開眼一看,原來是做夢。他定定神睡下,還是做這個夢。一連三次都這樣,這時俊英想,莫非素娥真為我死了?要真是死了,別說送紙,就是死我也要去呀!只是眼下要的這些東西讓我往哪裡去送啊!心裡這麼一想,眼一迷糊,又看見那個報信的女人站在眼前說:「在村東亂葬崗上,快去!快去!」說完忽閃一亮,那女子又不見了。這時俊英把前後的夢一連貫,覺得這事奇怪,心想:素娥為我死了,還有什麼說的,我去送。俊英想到這裡,起來穿好衣裳,到他娘的經堂裡拿了紙就去了亂葬崗。
  俊英來到亂葬崗,趁著月光在一個土坑邊找到了素娥。彭俊英見素娥是為自己死的,死得又慘,心裡也很難過,就跪在素娥的屍首前,一邊燒紙一邊想:「你有情,我有意,咱倆都願意,想不到沒有成了夫妻,是我害了你,如今你為我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在陽間咱們不能成婚配,在陰間去做個恩愛鬼夫妻。俊英想到這裡也成心要死,站起來擡頭一看,地邊上有棵歪脖子小棗樹,解下腰帶也上了吊。
  俊英上吊後,迷糊了一下,睜眼一看,月亮明光光,自己坐在地上,素娥坐在眼前,俊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以為真的是在陰間相見了。其實俊英並沒有死,那是素娥的親娘得到俊英送來的銀錢以後,買通了勾命的小鬼,沒有去勾素娥的鬼魂。素娥被壞三拉出土坑,魂附原體,冷風一吹,素娥又還了陽。素娥還了魂坐起來一看,見自己在野地裡,咬咬自己的手手疼,摸摸心,心也跳,嚥了口唾沫和平常一樣,知道自己人是死後又還過來了。想起自己上吊的事,猜想一定是自己死後後娘找人把自己扔到了這裡,如今是又活了,但想到老爹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又想到後娘那麼厲害,真是有家難回,有親人能見。素娥正在發急。急忙上前一看,正是俊英,就上前把他救下來,又是捶又是叫弄了好一陣子,俊英「啊」地一聲長出了一口氣,這才了還過來了。俊英看見面前的素娥,還以為真在陰間下見了,一抱把素娥摟在懷裡,說:「素娥妹妹,我可真見到你了,在陽間咱不能成婚配,在陰間做了鬼夫妻吧!」素娥一聽這話不對頭,就把自己還陽又救俊英的經過說了。俊英一聽二人都沒死,非常高興,緊緊抱著素娥說:
  「這話是真的?」
  「這是真的!」
  「一點兒不假?」
  「半點也不假!」俊英聽了,心裡一激動,站起來吼叫了一聲說:「我再也不死了!」可是馬上又都沈悶了。原來俊英也有後娘,他後娘對他更厲害,今天要是為眼下這事回家,不打死也會數罵的叫人擡不起頭來,兩人要想成婚配,那比上青天還難。他們左思右想一合計,順大道向南逃吧。
  俊英和素娥逃到河南安基鎮,住在一家母女倆開的小店裡,俊英為娘抓藥剩下的一點銀子用光了,素娥身上是分文沒有,怎麼活下去呀!兩人就抱頭大哭起來。店主見他倆一是大家閨秀,一個像讀書公子,都是好人家的孩子。再看二人的年歲,早猜透了八九分。店主是這一帶有名的好心人,她先安慰了他倆一番,又讓他們住下了。
  素娥是個心眼靈的閨女,見女店主對他們挺好,認了她做乾娘,和她的女兒成了乾姐妹,這真是親上加親,喜上加喜。後來自乾娘的幫助下,素娥替人繡花洗衣服,俊英寫字賣畫,都能掙些零錢,一家四口就過起來了。這一天素娥正在裡間屋裡繡花,忽然聽到很熟悉的聲音,揭開門簾一看,竟是自己的老爹爹到了,才放下針線,不顧一切撲到了富春的懷裡,父女倆相認了。
  王富春在小店裡找到了親閨女,高興的不知說什麼好。後來聽閨女說了事情的經過,這才千恩萬謝地謝了女店主,又讓女店主家找來彭俊英認了姑爺。王富春說:「孩子們誰也別難過,你倆的婚事,我給你們做主,你後娘逼你上吊,回去我先休了這個惡人,再向官府告她,讓官家處置她。」說到這裡又想了想說:「這店裡的老媽待你們不錯,要記住老媽的恩德,可是在這裡總不是辦法,咱們還是回去吧!」
  俊英和素娥二人自然都是願意回家,王富春給了女店主一千兩銀子,俊英和素娥上前拜謝了乾娘的救命大恩,三個人就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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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shy3
公爵 | 2011-8-11 13:3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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