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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1-7-28 23:47:14

前言:

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就是他現在的最佳寫照──
他堂堂一個大少爺,腿受傷,說不定會變成廢人,當然會心情鬱悶到不行,
於是藉機多發了一點脾氣,多罵了一些不該罵的話語,這樣有很嚴重嗎?
沒想到他那多年來備受寵愛的唯一小妾,竟然覺得受不了,
壞心的把他送到長年被他打入冷宮的元配身邊?!會不會太過分?
而那正妻果然是和他犯沖,不但完全不來討他的歡心,還三不五時刺激他,
更過分的是,她她她……竟敢要求他凡事都得自己來,
對他提出的每一項命令都敢回嘴──「夫君,恕妾身難以從命!」
氣得他只能以「絕食」抗議!
卻沒想到他都已餓到全身發軟,她卻依然對他不理不睬,
逼得他只好自立自強,加倍努力做復健,
而從未從他身上得過半點好處的元配,竟開始每天不間斷的替他按摩,
讓他深刻感受到她那真摯且只為他著想的心,也讓他真正愛上了她,
只是他早已承諾,除了小妾外,不會讓別人替他生兒育女,這該怎麼辦才好……


楔子  

  「一拜天地──」一道中氣十足、渾厚有力的男性嗓在廳堂中響起,因為力道夠,迴盪了許久,直至年方十二歲的小新郎倌被強迫朝天地一拜,這道餘音才完全的停止。

  沒錯,今天的新郎倌才剛滿十二歲,嘴上的胡碴都還沒冒出來,而他身邊比他高半顆頭的新娘也才不過十三歲半。

  兩個都還是半大不小的大孩子會在這個年紀成親,是因小新郎倌壓根無法接受他的奶奶為他訂下的婚事,昨天竟來個逃家避婚!

  他的奶奶派出所有人力於今早將他逮回家,為了避免他再次逃跑,索性讓他立刻拜堂成親,讓生米煮成熟飯!

  由於婚宴是臨時決定的,因此無法對外宴客,可畢竟是大戶人家,不能讓婚禮太過簡單,老夫人便要府裡的僕役和奴婢們扮成婚宴嘉賓,好好的吃喝一頓以示慶賀,同時為這場婚宴做見證。

  也因此,一群僕役和奴婢們此刻全都聚集在廳堂外觀禮,有人羨慕新娘能飛上枝頭做鳳凰,八字好到從一個丫頭搖身變成少奶奶;有人則是替新郎惋惜,這麼好的家世背景,竟得娶個其貌不揚的丫頭。

  「二拜高堂──」司儀洪亮的聲音再度響起。

  拜堂的兩人背轉過身面向坐在堂上的老夫人,小新郎倌反抗的想甩開那只幫他轉身的大掌,偏偏那隻大掌奉命不讓他得逞,兩人扭轉了好一會兒。

  最後,尚未成氣候的小新郎倌終於不敵大掌力道,被迫與新娘一起對著老夫人彎身一拜。

  一等小新郎倌拜下,司儀連忙又高喊,「夫妻交拜──」

  明知自己的反抗是產生不了任何的作用,但小新郎倌實在是吞不下這口氣,加上對上他那在一旁觀禮同父異母哥哥那得逞的、嘲笑的眼色及神情,他就忍不住繼續做出無謂的反抗!

  在被轉身面向比他高的新娘時,他突地用力扯了手中那條與新娘同時拉住的紅布條!

  正要轉身面向小新郎倌的新娘被他這麼一扯,一個重心不穩,往前踉蹌了幾步;早知道會有這個後果的小新郎倌則是往旁邊一閃,閃過朝他跌來的新娘,讓新娘直接撲倒在地,當場跌了個狗吃屎。

  「啊!」新娘痛喊一聲。

  廳堂裡外觀禮的人,有人為新娘跌倒可能很痛而倒抽一口氣,有人則因新娘那滑稽的跌倒姿勢而竊笑不已。

  老夫人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無奈的看了她的寶貝孫子一眼──這小子怎麼就是不懂她對他的用心呢!

  小新郎倌用抗議的眼色看了奶奶一眼,他原以為奶奶是最疼他的人,奶奶總說這個家以後就得靠他了,因為他那同父異母的哥哥年紀輕輕就不長進,不像他,總會乖乖的聽從她的教導。

  奶奶說她會讓他娶這其貌不揚的丫頭,是經過一名隱世高人所指點的,那位高人說這丫頭是天上掉下來的寶,正好與他的八字相合,是個可以旺夫蔭家,保他永遠康泰、保他們慕家家道永興的寶貝。

  可他才不信有什麼隱世高人,那人分明只是個江湖術士,但奶奶卻寧可去相信一個江湖術士的話,也不願意顧及他的感受,所以奶奶肯定不是真的疼他!

  奶奶明知他喜歡江府千金,她的個兒小小的、圓圓的,漂亮得像個陶瓷娃娃,奶奶曾答應他將來會去江府提親,而奶奶若是真的疼他,就不會要他娶這個年紀比他大,又長得不怎麼樣的丫頭了!

  如今他已成親,那個江府畢竟是個大戶人家,怎麼可能讓女兒為妾?所以他肯定是無法得到她的!

  「老夫人,流血了!流了好多血,新娘子的額頭流血了!」服侍新娘拜堂的丫鬟驚喊著。

  流血了?!老夫人看向新娘,的確是有道不小的血注從新娘額頭上直往下淌,流過眼睛,再順著下巴滴在紅色的喜服上!

  「好痛……嗚……」新娘當下哭了起來。

  整個場面隨著新娘的哭聲就要亂了,老夫人的聲音立刻在這時響起,也控制下即將混亂的局面──

  「快!快拜堂!拜完堂再送新娘進房去敷藥。」老夫人可不容許這場婚禮有任何變數──這場婚禮可是關係著慕家的家道,以及她的寶貝孫子能否平安健康到終老的關鍵啊!

  「是。」丫鬟回應著,連忙撿起掉落的喜帕蓋回新娘頭上,同時讓新娘站好與新郎行交拜禮。

  這會兒小新郎倌沒再多做反抗,乖乖的與新娘交拜行禮,因為他被新娘流血的模樣給稍稍嚇到了!

  「送入洞房──」司儀又喊,也結束了這場儀式。

  儀式一結束,幾名丫鬟立刻擁著血流滿面的新娘進房去擦藥,一時忽略了要連他們家的少爺一起送入洞房。

  而慕家老夫人也沒趕著要將孫子送入洞房,她走向孫子,拉起他的手說道:「跟奶奶過來,奶奶有話跟你說。」

  小新郎倌瞪了奶奶一眼,眼色是反抗的,可手卻沒抽回──再怎麼說,奶奶都是長輩,他不能不顧倫理。

  老夫人將孫子拉進她的房裡,語重心長的說:「奶奶的寶貝啊!你父親過世得早,奶奶的年紀又太大了,加上你那個哥哥的心思不正,奶奶擔心他會讓這個家家道中落,而你是這個家的希望,你知道嗎?」

  「我才不是奶奶的寶貝!」小新郎倌說出了心裡的感受。

  老夫人知道孫子為何會這樣說,趕緊加以解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奶奶若不依著高人指示做,會不安心哪!」

  「明明是江湖術士!」小新郎倌噘高嘴反駁。

  「是高人,絕對是高人!」老夫人很肯定道,也想起了那天的情景,「那位老先生穿著一身灰袍,滿頭滿臉的灰髮、灰長鬚,他雖像個乞丐般躺在供桌下跟奶奶索取拜拜的雞和酒吃,可他那模樣卻是一點也不像個乞丐,反倒像個落拓不羈的隱世高人,更重要的是,他一語就道出了奶奶的心事。」

  「奶奶對神明說的話都讓他偷聽了,他當然能一語道出奶奶的心事。」奶奶是個精明的人,怎會連這個都沒注意到,害他得跟那個其貌不揚的丫頭成親,讓他無法娶到江府千金!

  「奶奶對神明說的話是放在心裡頭說的,並未說出口,可那位老先生卻是一開口便將奶奶的心事全說中了,奶奶記得他當時是這麼說的,『老夫人,家道要旺,光靠寶貝孫子是不夠的!』。」

  「怎麼不夠?就算將來大哥不幫忙,我也可以一個人振興家道!」小新郎倌的年紀輕,但志氣卻是不小。

  老夫人欣慰的看著孫子,疼寵的握住他的手,「奶奶知道你能,可那老先生說了,人有旦夕禍福,就算是皇帝,若無忠臣良將、賢妻孝子、同心手足,也不可能一輩子順遂的。」

  終於有句話讓小新郎倌認同了,於是他無言的默認。

  老夫人接著又說:「不凡,我向那位老先生要了個請示,當我問起不群時,老先生只是搖搖頭;可問起你時,老先生給了指示!」

  這話引起了慕不凡的好奇,「奶奶,是什麼指示?」

  老夫人接著說:「那位老先生說,有塊旺夫蔭家的寶在昨日未時落到咱們家裡,說這塊寶可以補你命中的不足!

  「於是從土地公廟回家後,奶奶立刻找來總管詢問,問他昨日未時是否有什麼事發生過?總管說有個小姑娘扶著她重病的娘來敲門,請我們救救她的娘,她願意一生為奴為婢。」

  太多的巧合讓慕不凡不知該從何處反駁,他擡眼看了一眼奶奶,委屈的說:「奶奶,我很喜歡江府千金,她漂亮得就像個陶瓷娃娃似的,不像那個什麼寶的,醜死了,像個殭屍!」

  「人家沒那麼醜,應該只是營養不良的關係。再說,女大十八變,更何況看人是不能只看外表的。」

  「我不管!我就是喜歡像陶瓷娃娃那般漂亮的女人。」想到那個什麼寶的模樣,又想到要跟她同床共枕,慕不凡就忍不住使性子!

  「不凡,有了江山,怎會愁沒有美人呢?像陶瓷娃娃的姑娘很多,日後你想要幾個就有幾個,就怕到時候你還會嫌女人多,麻煩也多,最後陪在你身邊的還是只有知心契合的那一個,容貌也不再重要了,就像爺爺和奶奶一樣。」

  「我才不要一堆女人呢!爹不過才有我娘和大娘兩個,就常被搞得不得安寧;爹突然過世,沒留下任何遺言,所幸還有奶奶在,否則我和我娘鐵定會被趕出去的,所以我就只要一個像陶瓷娃娃的姑娘就好。」

  她這孫子就是這麼寶貝,年紀雖小,就已懂得以前人的經驗為借鏡的道理,教她如何能不疼,如何能不把希望全放在他的身上呢?「不凡,你能這樣想是最好的,妻妾不和可是會導致家道不順,甚至有人會因妻妾爭產而導致破產。」

  「奶奶,我是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頓了一下又問:「奶奶,真的只要有江山,就不愁沒有美人嗎?」

  「應該是。」

  「奶奶,那有沒有可能我有了江山後,江府千金還願意嫁我為妾呢?」

  「當然有可能。」

  一聽到有可能,不高興了一整天的慕不凡終於笑開了,「那我一定要努力振興家業,擁有一片屬於慕府的江山。」

  看到孫子這麼有志氣,老夫人也跟著笑了。

  「奶奶,那……我可以不要跟那個寶一起睡嗎?她真的是醜死了,不要說一起睡了,我連看都不想看到她。」慕不凡斂笑,激動的問。

  看寶貝孫子這麼的激動,加上為了避免寶貝孫子再次逃家,老夫人不得不做出自私的決定。「不凡,你若真這麼不喜歡她,那奶奶就安排她到茶茶谷去吧!她跟我說她家是種茶的,說她懂得種茶;反正你已跟她成親,她就是咱們家的人了,不管人在哪裡,她都可以為咱們家、為你添福。」

  慕不凡一聽,高興的回道:「讓她去茶茶谷好,就讓她永遠待在茶茶谷裡吧!謝謝奶奶。」

  走出奶奶房間後,他遇上了慕不群,慕不群受到他母親的影響,對慕不凡這個弟弟懷有甚多敵意──若不是多了個慕不凡,這個家所有的一切都會是他的!

  「不凡,你新娘子的額頭可能會留下疤痕,她的傷口可是從這裡一直到這裡呢!她已經夠醜了,這下更是慘不忍睹。」慕不群邊說著,手指邊誇張的從額頭往眉角斜畫過去!

  慕不凡實在無法想像蒼白如殭屍般的臉上若再添上一道疤痕,會是什麼難看的模樣,他連忙回道:「奶奶說要送她去茶茶谷,她會一輩子都待在茶茶谷裡,就算她滿臉都是疤痕,我也看不到!」

  奶奶要送慕不凡的新娘去茶茶谷,這又是什麼道理?慕不群實在搞不懂他奶奶是在打算什麼──莫名其妙讓慕不凡娶個其貌不揚、年紀又大的丫頭,娶了之後又莫名其妙的把人送去茶茶谷,這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百思不得其解,慕不群告訴自己,不管他奶奶要搞什麼鬼,只要成親的人不是他就好。

  「就算你的新娘子會一輩子都待在茶茶谷,但你已成親就是事實,江府的千金是不可能嫁給你為妾的,再過幾年,我就要請媒人去江府提親,到時她就是我的了。」慕不群這番話不是刻意在挑釁,而是他也喜歡漂亮得如陶瓷娃娃般的江詩瑤。

  慕不凡豈容江詩瑤成為別人的老婆,他立刻回嘴,「她絕對不會是你的!我會很努力的振興家業,讓她成為我的!」

  慕不群一聽,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振興什麼家業啊!我們慕府已經夠有錢,生意也很穩定,我跟你說,江詩瑤是不會為妾的,她會嫁給我這個慕府的大少爺,你等著瞧好了,哈、哈、哈……」

  慕不凡受不了慕不群那囂張且得意的笑聲,但已成親的他完全沒有反擊的餘地,他不想被嘲笑,只能握拳離去,然後──默默的努力。

第1章(1)  

  十二年後

  黎明初曉,晨霧未退,濃濃的籠罩在這片幽深山谷。

  谷底是一片整齊的翠林,翠綠的葉片上沾著霧裡的水氣,映照著欲穿透晨霧的朝陽,折射出一片氤氳璀璨。

  這片山谷就是茶茶谷,因整座山谷植滿茶樹而得名,放眼望去,一片整齊的綠林由谷底延伸至半山腰。

  在靠近山壁那頭有座宅院,這座宅院不只是一般農舍,它的面積相當大,一邊是住宅,另一邊則是烘製茶葉的工房。

  這座山谷、宅院全都屬於同一人家,就是洛陽慕府。

  洛陽慕府在洛陽可是數一數二的富商巨賈,慕府的產業分佈於洛陽方圓百里之內,以布莊和茶葉起家。

  在洛陽城裡,誰都知道慕府兩位少爺在慕老夫人過世後分了家,當時最賺錢的布莊、染坊及慕府府宅硬是被大少爺慕不群佔據;茶莊、茶園則留給二少爺慕不凡,他還被趕出了慕府府宅。

  慕老夫人過世後幾年,慕不群幾乎要敗盡家產,但慕不凡卻將茶莊經營得有聲有色,比慕老夫人在世時更昌隆,甚至嚮慕不群買回了慕府府宅。

  前兩年,慕不凡還與江府合作跨足客棧業,江老爺看出慕不凡與眾不同的經商才能,在半年前將女兒江詩瑤嫁給了慕不凡為妾。

  說是為妾,可江老爺很清楚,自己女兒的地位在慕府就等於是正宗夫人,只差沒有正室名分,而日後也只有他的女兒會為慕不凡生育下一代,所以他女兒有無正室身份已不重要。

  慕府的兩兄弟可說是兩個極端——他們一個將家產幾乎敗盡,一個則是讓家業蓬勃發展。

  敗盡家產的那個本就是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喜歡吃喝嫖賭,會敗盡家產也是理所當然;至於讓家業蓬勃發展的這一個,他當然是夠認真、夠努力,也有著生意人該有的精明手腕,但不能否認,他的機運似乎也太過順遂了!

  畢竟並非每個人用心做生意,就能如慕家二少爺那般的飛黃騰達,慕府裡幾個忠心的、知情的下屬——如府邸總管焦伯、總帳房孟伯,以及隨侍在慕不凡身邊的管事伍叔,忍不住將他們二少爺的飛黃騰達,多少歸功於那個被丟在茶茶谷,有著旺夫蔭家的命的正宗二少奶奶。

  他們那位正宗二少奶奶果然是塊寶——茶莊要經營得有聲有色,他們二少爺的努力經營,以及改變經營方式確實是功不可沒,但若沒有二少奶奶種出優良好茶,那麼二少爺再厲害,也無法讓慕府的茶莊成名。

  茶莊要經營得有聲有色,就得要有好茶,慕府原本出產的茶是不差,可在這幾年,慕府茶莊的茶的味道變得愈來愈好——不但愈多樣化,還生產出一味新茶,名為凝露茶。

  這凝露茶一出產,讓慕府在兩年一次的賞茶大會擠下莊記茶莊,奪下了茶王封號,躍居茶莊龍頭的位置。

  而慕府的名聲也在一夕間在洛陽方圓百里外的地方傳開,與位於南方的莊記茶莊並駕齊驅,有了南莊、北慕之稱。

  因此,只要是喜歡喝茶的人,沒有不知道慕府的,來到洛陽的外地人,也大都會上慕府的茶莊帶上幾斤茶。

  這兩年一次的賞茶大會就在京城舉行,這個賞茶大會受到了皇宮的重視,只要是茶葉龍頭,皇宮便會與之簽約,供應皇宮兩年的茶,直到下屆茶王產生為止。

  坊間的商號當然會希望能與皇宮扯上關係,除了會有穩定的生意可做,名氣亦會廣為流傳,引來大批新的生意。

  而慕府能生產出好茶,其中一個原因便是茶茶谷——茶茶谷的陽光無法直射,這讓當地土壤肥沃、露水豐富,因此孕育出綠嫩芬芳的茶葉。

  除了天然條件外,另一個慕府生產好茶的原因就是有個懂茶樹、懂茶葉的專人在照料著——這人得熟知茶樹,知道這茶樹該在何時栽種、該在何時施肥、該在何時采收;更要知曉茶樹是否生病、該要如何醫治;當然茶葉要如何烘製、該如何保存、得如何沖泡等各項專業知識,才能不辜負這天然的好環境。

  有了懂茶樹、懂茶葉的專人,加上有著最適合茶樹生長的山谷,這就是慕府能生產出上等好茶的原因。

  當然,光靠茶茶谷的茶葉是不足以應付市場需求的,慕府也需要向其他茶農收購茶葉,銷售給一般大眾,然而這些經由慕府所烘製出產的茶葉,儘管茶葉本身或許不怎麼樣,但一由慕府茶園經手,就能將茶的氣味提升,讓茶的品質跟著提升,一樣比其他茶行的茶來得香郁可口。

  慕府原本就有懂茶樹、懂茶葉的專人在照料茶茶谷,可這些人卻都不及他們的二少奶奶來得厲害,這凝露茶也是他們二少奶奶所培育出來的,凝露茶之所以叫凝露茶,就是依她的名字而命名的。

  嶽凝兒總是在霧氣未散前就起床,她的生活很規律,她也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模式,她好喜歡茶,也對其他事無慾無求,只希望能把她父親教給她的養茶方式,再加上她自己的想法,有地方能讓她盡情發揮。

  老夫人在過世前常來這裡找她,有時還會住個幾天,她們就像是朋友一樣的聊天、聊茶、喝茶、試茶,老夫人準許她依自己的想法來養茶、制茶,她們兩個說是婆孫媳,更像是忘年之交!

  嶽凝兒走進廚房,對著已經在煮飯的幾名廚娘打招呼,「大家早。」

  她雖是二少奶奶,這座茶茶谷也全由她一人管理,但她一點少奶奶的架子都沒有,還當這裡的員工是家人,因此茶茶谷裡的每個人都敬愛她。

  自從由她管理後,茶茶谷裡從沒人辭職過,只有因工作量增加而晉用新員工。

  「早啊!二少奶奶。」大家異口同聲回道。

  「二少奶奶,我留了個鍋子給你呢!」掌鍋的廚娘這麼說。

  「二少奶奶,我們等著喝煎過的茶呢!你會想到把茶煎過再泡,還真是不簡單。」整理菜的廚娘接著說。

  「我希望今天能把火候掌控好,昨天的太焦了,前天的又太生,」嶽凝兒邊將茶葉和紙筆擺在桌上,以方便隨時做記錄。

  眼見二少奶奶一個人在忙,負責雜物及柴火的廚娘忍不住抱怨。「二少奶奶,小春到現在還不見人影,肯定又在賴床了,那丫頭還不如長毛,人家長毛都知道要隨時跟在主人身邊。」

  長毛聽到自己的名字,搖了一下尾巴作為回應,繼續趴在嶽凝兒腳邊。

  「二少奶奶,你對小春太好了,扣她幾天工資給長毛買根大骨頭,看那丫頭還敢不敢再賴床!」說話的廚娘正是小春的親娘。

  小春的娘認為自己女兒是運氣好才能服侍嶽凝兒,卻老是不珍惜這個好運氣,老是賴床讓嶽凝兒自己忙——是因嶽凝兒的人太好,不予計較,若是換成別家的少奶奶,她女兒早就得回家吃自己了!

  「不敢了、不敢了,千萬不要扣我工資!」小春匆匆來到廚房,正好聽到母親說的話,趕緊對著嶽凝兒解釋起來,「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對不起,我又起晚了,因為我作了一個好夢,捨不得起床。」

  嶽凝兒沒有責備她,反而好奇的問:「作了什麼好夢?」

  小春先是對著嶽凝兒一笑,然後才繼續說:「二少奶奶,我夢見二少爺願意跟你在一起了耶!可二少爺是坐在輪椅上的,他的腿好像還是沒有好,在夢中,二少爺坐在輪椅上,你就推著輪椅沿著茶園走著,你們兩人可是有說有笑呢!

  「哦!長毛也跟在身邊呢!」小春會夢見慕不凡坐在輪椅上,是因為慕不凡的腿在三個多月前出門巡視茶莊兼收帳款時,遇到搶匪受了傷。

  慕不凡和伍叔都是練過武功的人,要保護自己和帳款安全離開是沒問題的,可那趟行程中,江詩瑤也跟去了——多了個人要保護,還是個嬌弱的女人,想要順利逃離就難多了!

  再加上那些搶匪眼見江詩瑤長得漂亮,便起了色心,慕不凡當然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受辱、受傷,只好與搶匪硬碰硬的打起來,最後是打跑了搶匪,可他和伍叔以及幾名家丁全都受了傷,還有兩名家丁不幸身亡。

  聽說伍叔已可下床了,但慕不凡的腿還是不能走,據府裡傳來的訊息,大夫說慕不凡若是再站不起來,腿可能會廢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儘管嶽凝兒和慕不凡並沒有夫妻之實,兩人甚至連面都未曾正式見過,但她的心裡還是會替慕不凡擔憂、著急。

  沒錯,這十二年來,嶽凝兒連面都不曾與慕不凡見過——慕不凡很忙,一年才過來巡視茶園一次,而巡視時直接告知不需要她陪伴!

  至於伍叔,則是每兩個月過來茶園瞭解一下情況,此時她會將茶園所有的狀況以書信方式寫下,交由伍叔呈交給慕不凡。

  慕不凡來巡視茶園時不要她陪伴,他也因此不知哪個才是她,因為她的長相普通,更因為她的服裝與其他採茶女完全無異,可她就無法忽略他了——曾幾何時,那個個子比她矮的小男孩已長成偉岸挺拔、俊朗無瑕、精明能幹的男人了!想到這男人就是她的夫君,儘管她對他無慾無求,完全沒有任何想望,卻還是會臉紅心跳。

  「小春,作好夢是不能說出來的,你這麼一說,就不會成真了!」掌鍋的廚娘忍不住怪罪起小春來,怪她怎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茶茶谷上上下下全都希望嶽凝兒有那麼一天能受到慕不凡的注意與疼寵,能成為名副其實的二少奶奶。

  「你這丫頭真是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是怎麼生的,把你生得這麼笨!」小春的娘親也跟著罵道。

  「是啊!我真是笨,我怎麼會說出來呢!」小春也感到欲哭無淚,但她不是因為自己被罵,而是擔心她的好夢不能成真,那她家二少奶奶就不能與二少爺真正在一起了,「只是個夢,大家不要罵小春,也不要當真了,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我希望自己可以這樣過一輩子。」嶽凝兒開口替小春緩頰,同時也表明了她的想法,希望大家以後不要再替她多想了。

  「二少奶奶。」一名男制茶工來到廚房門口喊著,「伍管事派人來通報,說二少爺的馬車就要到了,要你準備去接馬車。」

  「二少爺要來嗎?你有沒有聽錯?二少爺要過來前向來都會事先通報,也不需要我去接馬車啊!」嶽凝兒不解的問。

  「我剛聽到時也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於是又去確認了一遍,那帶話的人很清楚的告知,二少爺的馬車真的就要到了,也交代一定要你去接馬車!」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嶽凝兒立刻步出廚房。

  長毛立刻緊跟著嶽凝兒離開廚房,小春自然也跟上去。

第1章(2)

  當嶽凝兒來到庭院時,馬車剛好到,而且不只一輛!

  伍叔從前面那輛馬車下來,來到她跟前對她問候了一聲,「二少奶奶,府裡的二少奶奶送二少爺過來。」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江詩瑤把慕不凡送過來?嶽凝兒聽不懂,正要問清楚時,江詩瑤已從後面那輛馬車自行掀簾下車,而她的出現立即吸引了從未見過她的人的視線——包括嶽凝兒!

  嶽凝兒在心裡驚歎,真是美,難怪慕不凡、慕不群兩兄弟及洛陽城內許多大戶人家的子弟都為之傾倒!

  江詩瑤的視線則是在嶽凝兒與小春的身上流連著,判斷著誰才是嶽凝兒?

  眼前這兩個女人的服裝是一樣的,長相也都很普通,兩人的年紀似乎也差不多,約莫都在十八、九歲左右,兩人唯一的差別就是皮膚的膚質與顏色,其中一個的皮膚白皙潔亮,膚質甚至比她還好!

  她曾聽慕不凡說過,嶽凝兒已有二十五了,臉上還有道很長的疤痕,可這兩個女人的臉上並沒有疤痕。

  「伍叔,她沒來接二少爺嗎?」江詩瑤不想稱呼嶽凝兒為姐姐——由於慕不凡的疼寵,加上女人的嫉妒心,讓她自認自己才是慕不凡唯一的女人,慕府的二少奶奶就只有她一個!

  伍叔知道江詩瑤口中的她指的是嶽凝兒,便指著嶽凝兒,「二少奶奶就在這裡呢!」

  順著伍叔的手看向嶽凝兒,江詩瑤實在無法相信這人就是嶽凝兒——她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二十五歲的女人,是因為皮膚好的關係嗎?

  唉!不管那麼多了,就算嶽凝兒的年紀真的只有十八、九歲,也不足以和她爭寵,她得先把話說清楚才要緊。

  於是江詩瑤開口便說:「不凡的腿受傷三個多月,到現在還沒辦法走路,甚至連站起來都有問題;我們把洛陽城裡的醫生全都看遍了,還透過關係從宮裡請來禦醫,結果還是醫不好!」

  頓了一下,看了嶽凝兒一眼,不客氣的接著說:「老夫人會讓不凡娶你,就是因為你是個什麼旺夫蔭家的寶!我現在把不凡送過來讓你照顧,希望你這塊寶能讓不凡的腿好起來,若不凡的腿還是好不起來,那你就根本不是什麼寶,不凡也就可以把你給休了!」

  聽罷,嶽凝兒總算是瞭解江詩瑤此行的目的了。

  身為慕不凡的妻子,要她照顧慕不凡她當然不會推辭,但她不是大夫,要靠她讓慕不凡的腿好起來,這她就有意見了。

  至於江詩瑤那句——若不凡的腿還是好不起來,那你就根本不是什麼寶,不凡也就可以把你給休了的話,嶽凝兒聽了並不覺得生氣,也並不以為意,只因她平常就不是個愛計較、會生氣的人。

  「妹妹,」江詩瑤不喊她一聲姐姐,但基於禮數,嶽凝兒還是喊她一聲妹妹,「照顧夫君是理所當然,可我不是大夫,要我讓夫君的腿好起來怕是不可能,加上茶茶谷又在山裡頭,大夫要過來一趟一定會很費時,我擔心夫君在這裡反而會讓他的腿傷變得更嚴重,這事我們再商量。」

  「不必商量,此事我已決定了!」江詩瑤回道,那趾高氣昂的模樣彷彿她是唯一的二少奶奶,又彷彿跟她說話的這個二少奶奶只是個下人!

  「伍叔,讓人把二少爺的東西搬進廂房!」江詩瑤跳過嶽凝兒,直接對著伍叔吩咐。

  「是。」伍叔回道。

  茶茶谷伍叔算熟,他開始派人將慕不凡的衣物,及那輛請木匠特地打造的輪椅、枴杖全都搬進這裡最好的,以往老夫人來時住的那間廂房裡。

  最後下馬車的是慕不凡,他從馬車裡被擡了出來,人是熟睡著的,接著被直接擡進廂房裡。

  嶽凝兒看著從她面前經過的慕不凡,發現他似乎消瘦了許多,臉上的胡碴加上一頭因過長而打結的發,讓他顯得很頹廢、狼狽。

  慕不凡被擡進廂房後,江詩瑤也跟了進去,但很快她就走出房間,爾後直接上馬車離去,連聲告別都沒跟嶽凝兒說。

  「這是什麼跟什麼啊?正牌的二少奶奶就在這裡耶!她居然連聲姐姐都不喊!」小春看不過去的嘟囔著,頓了一下,小春又說:「二少奶奶,我的夢好像成真了耶!」

  嶽凝兒看了她一眼,「小春,二少爺的腿……我很擔心會廢了,我得先去問清楚狀況。」語畢,她朝伍叔走過去。

  而伍叔也在這時朝嶽凝兒走來——他必須讓嶽凝兒瞭解慕不凡現在的狀況。

  「伍叔……」

  「二少奶奶……」

  兩人同時開口,卻也同時頓住,嶽凝兒想了一會兒才說:「伍叔,你先說。」

  「二少奶奶,我必須讓你瞭解二少爺的狀況。」

  「我也正想瞭解一下二少爺的情況。」

  伍叔先是歎了一口氣後才說:「二少奶奶,二少爺的狀況很糟,大夫們全都束手無策,都說二少爺若是再站不起來,那他的腿就要廢了!」

  搖了一下頭,再歎了一口氣,伍叔才又說:「二少爺的情緒很不穩定,總是亂發脾氣、亂摔東西,還不肯讓人靠近他,二少爺總是把自己關在房裡,有時還不吃不喝,連府裡的二少奶奶都無法安撫他的情緒。」

  「當一個人連站都站不起來,時間又一天一天的過去,他一定會感到擔憂不安、一定會覺得心煩氣躁。」嶽凝兒能瞭解慕不凡為何會有這樣的情緒反應。

  伍叔敬佩的看了嶽凝兒一眼,「府裡的二少奶奶若是能像你這樣想就好了,但府裡的二少奶奶是個嬌生慣養的千金之軀,二少爺平常又疼寵她、順著她。以致她根本無法忍受現在的二少爺老是對她發脾氣,因此開始跟二少爺吵架,而二少爺也不再讓著她,所以鬧得府裡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聽到這裡,嶽凝兒不禁輕歎一口氣。

  伍叔接著又說:「府裡的二少奶奶說她已受不了了,說她得安靜一陣子,否則二少爺沒瘋,她會先瘋的,加上二少爺已不必再看大夫,同時也希望你能旺夫,才會讓二少爺喝了安眠的藥,把二少爺送到這裡。」

  「伍叔,你的意思是,二少爺並不知道自己會被送到這裡來嗎?」嶽凝兒訝異的問。

  伍叔老實回道:「府裡的二少奶奶認為二少爺是絕對不肯來到茶茶谷,可她說她會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二少奶奶,你該不會把二少爺給送回府裡吧?」

  眼見嶽凝兒陷入沈思,伍叔不安的問,他很擔心慕不凡會像顆球似的被人丟來丟去,那可是有損一個大男人的尊嚴,更何況慕不凡還是個高高在上的主子。

  嶽凝兒回道:「我不會把二少爺送回府裡,就算他吵著要離開,我也不會讓他回去的,除非妹妹親自來把人給接回去,這樣才能保住二少爺的尊嚴。」

  伍叔一聽,更加敬佩起嶽凝兒了!

  從他過去與嶽凝兒的接觸,他就有發現——嶽凝兒是個細心、貼心且有智慧的女人,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能讓慕府的茶的品質變得愈來愈好。

  嶽凝兒接著又說:「我剛剛是在想……小春,你帶幾個工人去二少爺房裡,把那些摔得破、摔得壞的東西全搬出來。」

  「是。」

  「伍叔,照理說,你該跟著二少爺一起留在茶茶谷,可我卻認為你應該回到府裡,暫時不要跟在二少爺身邊。」嶽凝兒面色凝重的說。

  伍叔的職責就是要保護慕不凡,兼處理他的貼身事務,但現在嶽凝兒卻要他不要跟在慕不凡身邊,所以他非問不可,「二少奶奶,我不懂你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嶽凝兒老實說:「伍叔,我想讓二少爺身邊沒有半個他習慣依賴的人,以便逼他只能靠著自己的力量而站起來。」

  「這樣好嗎?」伍叔很擔憂。

  知道伍叔是在擔憂什麼,嶽凝兒誠實回道:「我們總得試一試,總不能讓他過著跟以前一樣的生活,那他就可能永遠都站不起來了。」

  頓了一下,嶽凝兒又解釋著,「伍叔,萬一真不行,我會讓人過去通知你趕來,你放心,我不會因為我和二少爺只有夫妻之名就虐待他,再怎麼說,他都是我的夫君,是老夫人的寶貝孫子。」

  被嶽凝兒看穿心事,加上嶽凝兒的話語中透著真心,伍叔信服的說:「那一切就但憑二少奶奶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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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28 23:48:11

第2章(1)  

  慕不凡在江詩瑤離去後不久就醒了過來,從睡夢中張開眼,他一眼對上的警示陌生的床頂,接著是陌生的棉被,以及陌生的房間!

  他再仔細一瞧,發現這房間除了沿著牆壁擺放的衣櫃,就只有在窗戶旁擺了一張椅子,其他的桌椅、茶壺、茶杯、擺飾的花瓶、文房四寶全都沒有,就連他的輪椅也沒看見,只有一對枴杖擺在床邊,他還在睡夢中嗎?

  不!他知道自己很清醒,那這裡是哪裡?為什麼一覺醒來,他會身在陌生的地方?

  難道是江詩瑤不想跟他同房,擅自替他換了房間嗎?

  他撐起身子,開口大喊,「伍叔!」

  不一會兒,房門被推開,可近來的不是伍叔,而是一名他不認識的丫鬟,但她怎麼穿著茶茶谷裡採茶女的穿著呢?

  「二少爺,您醒了,二少爺,我叫小春,以後就由我來伺候您,您要找伍管事,伍管事不在這裡……」

  「這裡是哪裡?」慕不凡口氣很凶的打斷小春的話。

  好凶喔!小春嚇了一大跳,連忙想起嶽凝兒的交代——二少奶奶說二少爺情緒不穩定,她一定會被凶、被罵的!

  二少奶奶要她忍耐一下,還要她離二少爺遠一點,二少爺若有任何怪罪,就把責任全都推給二少奶奶。「回二少爺的話,這裡是茶茶谷。」

  「這裡是茶茶谷?我怎麼會在茶茶谷?」慕不凡火大的問著,可他心裡卻是知道答案的——是江詩瑤把他送到這裡來的!

  江詩瑤已經不只一次嚷著受不了他,也曾嚷著要把他送到茶茶谷給嶽凝兒,說是要藉著嶽凝兒的旺夫運讓他的腿好起來,沒想到她真的把他給送來了!

  「因為……就在早上,府裡的二少奶奶把您送過來了。」小春老實回答。

  慕不凡氣得一拳擊在床板上,他想摔東西出氣,可隨手能拿到的只有一旁的枴杖——他什麼都能摔,就是不會摔輪椅和枴杖,因為那可是他的另一雙腿。

  他忍不住氣吼著,「我慕不凡有這麼窮嗎?房間裡連長桌子都沒有!還有,我的輪椅呢?把它推進來!」

  「二少爺,是二少奶奶,哦!是這裡的二少奶奶讓人把東西搬走的,免得您亂摔東西,至於您的輪椅,二少奶奶說您最好不要再依賴輪椅,二少奶奶請您先用枴杖就好。」

  請他先用枴杖就好?這女人以為她是誰,竟敢沒先請示他就自作主張!聞言,慕不凡不可置信地愣了愣,「她人呢?叫她來見我!」

  這是成親十二年,他第一次想見嶽凝兒,而且是非常的想見!

  「二少奶奶這時間都在工坊裡,要等工坊下班她才會離開,等出了工坊後,二少奶奶還有很多事要忙,她得記錄一天的情況、得……」

  「我才不管她在做什麼,我要她馬上來見我,馬上!」慕不凡咬牙切齒的打斷小春的話。

  慕不凡這麼凶,小春實在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可一想起嶽凝兒的交代,她又不得不壯起膽子,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回道:「二少爺,二少奶奶說茶茶谷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我們很願意照顧您,可也請您盡量自己照顧自己,二少奶奶說您只是腿不能動,又不是全身不能動。」

  等等!他剛才聽到了什麼?慕不凡微瞇起俊眸怒瞪著小春!

  小春害怕的往後退了幾步,都退到門邊了。

  「你的主子是怎麼教你的?跟本少爺說話居然離那麼遠!你不是來伺候本少爺的嗎?到我跟前來!」

  攸關生命安全,小春大膽的搖頭,「二少爺,二少奶奶交代過小春,要我離您遠一點,免得受傷。」

  不是二少奶奶說,就是二少奶奶交代,這丫頭簡直沒把他這個正主兒放在眼裡,而那個嶽凝兒——他的正妻,只讓一個丫鬟服侍他不說,還讓這丫鬟大膽的頂撞他!慕不凡幾乎要傻眼了!

  「二少爺,您會口渴、會肚子餓嗎?」小春接著問。

  「我不想喝,也不想吃!馬上讓嶽凝兒來見我!」他吼著。

  「二少爺,您既然不渴也不餓,那小春先退下去忙別的事了,一會兒再回來伺候您。」說完,小春轉身離去。

  這丫頭竟在沒得到他的允許下就離開,這成何體統?是要造反了嗎?慕不凡簡直不敢置信!

  慕不凡來來到茶茶谷的第一天,從醒來到睡前,沒吃也沒喝,也不像在他的府邸那般不斷有下人端來東西求他喝。

  而這還不是讓他感到最不滿,最難以置信的,最最讓他氣憤有加的是,嶽凝兒居然直到現在都還沒來見他!

  他又渴又餓又氣,又不想喊小春那丫頭來繼續受氣,就這麼火大到睡不著!

  終於聽到有聲音響起——這麼晚了,嶽凝兒也該回來了,他知道她的房間也在這棟有著上好廂房、書房、廳堂的獨棟宅院裡。

  這棟宅院看似與其他宅院連在一起,可實際上它是獨棟的,除了避免閒雜人等出入,也是要做出尊卑的區隔。

  「二少奶奶,二少爺午餐和晚餐都沒吃也沒喝,他說他不渴也不餓,只說要你去見他。」小春放低音量說著。

  可因為在夜深人靜,她的話語還是傳進了正豎著耳朵偷聽的慕不凡耳裡。

  「二少爺說不渴也不餓,那就順著他,總不能強行灌他吃喝。」嶽凝兒也放低音量回著。

  想當然了,她的聲音自然也傳進了慕不凡耳裡。

  成親十二年來,慕不凡和嶽凝兒不僅沒正式見過面,就連嶽凝兒的聲音,他也是第一次聽到。

  她的聲音雖然不難聽,卻讓慕不凡聽了很生氣——一個人一整天不吃不喝,會不渴也不餓嗎?他是心情不好在耍性子,而她竟完全不懂這一點,打算放任他繼續又渴又餓,她到底有沒有把他這個夫君給放在眼裡!

  「二少奶奶,你不進去見二少爺嗎?二少爺一直吵著要你去見他。」小春的聲音伴著細微的腳步聲就這麼從慕不凡的房門口經過。

  慕不凡正想破口大喊,嶽凝兒的聲音已適時響起——「這麼晚了,二少爺應該已經睡了,況且我現在也沒空,我還得記錄今天茶樹成長的情況,茶葉的數量也得再確認一次。」

  這女人竟敢說她沒空?就算她聽起來是很忙,  可他是她的夫君,她再怎麼忙也該以他為重不是嗎?

  這女人肯定是刻意要忽略他、虐待他,以報這十二年來他將她冷落在這裡的冤仇!

  該死的!他慕不凡竟會淪落到這般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田地,為了尊嚴,他又不能要求回府邸——在江詩瑤來接他之前,他就只能留在這裡承受這女人的折磨!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他慕不凡一定要會會這個惡毒的女人,然後給她最嚴厲的警告!

  抓起一旁的枴杖撐住身子從床上起身,兩條無力的腿硬是要使力,換來的結果當然是撕裂心肺般的劇痛!

  可在氣頭上的他,三個月來第一次,他忍下了這樣的劇痛,加上他急著要看嶽凝兒那惡毒的女人,於是一步一步,步伐雖緩慢,卻還算穩的往房門口邁去。

  回到房裡的嶽凝兒對小春說:「小春,很晚了,你回房休息把!」

  「嗯。」小春高興的點頭,不是因為可以休息了,而是因為她要伺候二少爺,嶽凝兒讓她搬到這裡來睡,這可是她這輩子第一次一個人睡在這麼好的房間裡。

  「二少奶奶,晚安。」話落,就在她拉開房門時,當下被無聲無息出現在房門口的慕不凡給嚇了一大跳!「二少爺!」

  她驚喊。

  聞聲,嶽凝兒果真看到慕不凡手撐著枴杖,滿頭大汗、臉色難看的站在房門口。

  山谷裡早晚溫差很大,慕不凡卻在這時滿頭大汗,嶽凝兒知道是因為腿傷的關係,她看了不禁替他心疼起來,但也忍不住替他高興——他終於願意克服疼痛而站起來了。

  而他會這麼快就撐起枴杖來找她則是出乎嶽凝兒意料之外的,她還以為得花上好長一段時間呢!

  慕不凡掃了房裡一眼,除了小春,房裡就只有嶽凝兒一個人。

  他不認為眼前這個女人是嶽凝兒,因為她和小春穿著幾乎是相同的衣裳,也因為這女人看起來只有十八九歲,又因為她臉上沒有疤痕,最重要的是,這女人或許稱不上美麗,卻一點都不像是蒼白瘦扁的強屍。

  「嶽凝兒呢?」他口氣很不好的問著。

  「二少爺,二少奶奶就在這裡啊!」小春指著嶽凝兒。

  慕不凡一聽,眸底閃過一道不可思議的光芒——眼前這女兒與他印象中,以及他所想像的嶽凝兒簡直是差太多了。

  「夫君,這麼晚了還沒睡嗎?」嶽凝兒開口詢問。

  慕不凡挑了挑濃眉,沒好氣的回道:「我又渴又餓,怎麼睡?」

  聞言,嶽凝兒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端到慕不凡面前,因為他的手得撐著枴杖,她便沒把杯子遞給他,而是直接將杯子就著他的嘴,準備餵他喝水。「夫君,你的手不方便,我來餵你喝。」

  慕不凡怒瞪著這張近在咫尺帶笑的臉,這女人就不會先扶他坐下再服侍他喝水嗎?他的腿快痛死了!

  「夫君,你不是口渴嗎?不吃飯沒關係,但水不能不喝,來,慢慢喝。」無視慕不凡的怒氣,嶽凝兒噙笑說道。

  水碰上乾燥的唇,慕不凡再氣也難敵那極欲被滋潤的誘惑,他咕嚕咕嚕幾口就把水給喝得精光。

  見他真的口渴,嶽凝兒再倒了一杯水餵他喝下,直到他連喝了五杯。

  「娘子,扶我坐下,還有,我肚子餓了,讓人去準備吃的。」解渴後,慕不凡感覺更餓了。

  但他完全沒想到嶽凝兒的回答竟是——「夫君,廚娘們都休息了,明天還要早起呢,大家忙了一整天,都已累了,實在不好這個時候去吵醒他們,就算我們是主子,也要體恤下人,不是嗎?」

  她的話語讓慕不凡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把主意打到小春身上,「那就讓小春去下碗麵,一碗簡單的面就好。」他故意強調簡單,以示體恤。

  可小春卻無法接受他的體恤,趕緊回嘴,「二少爺,我不會下面,我會把廚房給燒了的,哦,還有顆硬掉的饅頭,您要不要吃?」

  什麼?叫他吃硬掉的饅頭!慕不凡忍不住掃了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一眼,「好,剛好拿來砸你!」

  小春一聽,害怕的瑟縮了一下。

  嶽凝兒擡眸看了慕不凡一眼——成親十二年來,她雖不曾與他相處過,可她知道他是個有擔當、有風度,很會體恤他人的男人,但因為他的腿可能會廢了,才讓他變了個人!

  於是她對著小春交代,「小春,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

  「是。」小春趕緊離去。

  「娘子,看來你要親自下廚服侍你的丈夫了。」慕不凡得意的說,「夫君,我是不會把廚房燒了,但我也不會下面,況且我還有事要忙,得趕緊忙完,趕緊上床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呢!夫君,我就不送了,你請回房休息吧!」

  嶽凝兒簡單的打發著他。

  不會吧?讓他餓肚子也就算了,還讓他自己回房休息,所以她的意思就是連扶他都不做,她是故意讓他的腿痛死嗎?

  這女人真是讓他氣得瞠目結舌,怒吼道:「嶽凝兒!你是故意要忤逆我、虐待我是嗎?我警告你,你最好凡事都順著我,否則我會休了你!」

  休了她嗎?真是個嚴重的警告,但嶽凝兒沒在怕,基於利益關係,只要慕不凡腦袋沒壞,他就不會真的休了她。

  所以她面色未改,依舊噙著笑,「夫君,我沒有故意要忤逆你,虐待你,自成親的十二年來,我們從沒在一起過,我壓根不懂該如何服侍你。」

  「這好辦,你給我仔細聽好,只要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今晚我就不吃了,可明天,你得把輪椅送到我房裡,再派人把伍叔招來,順便多派幾個人來伺候我。」慕不凡真以為她是沒經驗,便開始交代自己的需求。

  「夫君,你知道入鄉隨俗的道理吧?」嶽凝兒反問。

  「什麼意思?」慕不凡不解。

  嶽凝兒老實說:「我的意思是,夫君的要求,恕妾身難以從命。」

  「你說什麼?難以從命!」慕不凡很訝異自己聽到的,這女人真以為他不會因此氣急而休了她嗎?

  看了氣急敗壞的慕不凡一眼,嶽凝兒完全不以為意,慢條斯理地回答,「夫君,不讓你坐輪椅是不想你太依賴輪椅,除非你想一輩子都無法再行走,伍叔也不能過來的理由是,你依賴伍叔的程度不下於輪椅;而我也沒辦法多派幾個人來伺候你,這當然也是為了避免你有人可以依賴。」

第2章(2)  

  慕不凡豈會聽不出嶽凝兒的用心——她的目的就是要他能再站起來!

  可他沒有枴杖根本就站不起來,勉強靠著枴杖站起來又會痛死人——一群大夫都判斷他的腿應該是會廢了,既然都要廢了,那他何苦讓自己痛得死去活來?他現在只想隨心所欲的過日子,高興時發發脾氣,不高興時也發發脾氣。

  「你不用為我的腿多費心,我要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我只想隨心所欲的過日子。」

  以嶽凝兒的細心,她當然聽得出慕不凡的自暴自棄。「很疼吧?」

  「要命的疼!」慕不凡沒好氣的回道。

  「也得忍啊!」

  「本少爺不想忍!」

  嶽凝兒輕歎一口氣,搖了搖頭。

  「你歎氣是什麼意思,搖頭又是什麼意思?」慕不凡的語氣裡滿是火藥味,從小到大,還不曾有人對他直搖頭,甚或是歎氣,這女人是第一個。

  嶽凝兒老實的回答:「我只是沒想到那個有毅力、有決心,能振興起家業,得到想得到女人的慕二少爺,竟然會被疼痛給打敗。」

  這女人竟敢這樣揶揄他!慕不凡心底的一把火又冒了上來,「你嘗過這種痛嗎?一群大夫全都判斷我的腿應該是會廢了,既然都要廢了,我又何須忍受這種無謂的疼痛!」

  嶽凝兒看他一眼,「我的狗的腿曾經因中了陷阱而受傷,專門醫治牛馬羊的老伯說它的那條腿應該是不行了,當時的我很替它心疼,成天抱著它不讓它走路,可它就是想要自己走!

  剛開始的時候,它總是一跛一跛的,常常痛到嗚嗚叫,可當它看到其他小動物時還是會去追,久而久之,它的腿竟然好了。」

  「你——竟然拿狗來跟我相提並論!」這女人竟敢用狗來做比喻,慕不凡簡直是氣到一個不行!

  「狗都能做得到了,人更應該做得到不是嗎?更何況人和動物的身體構造應該都差不多,一樣是會生老病死,受傷了也一樣會流血不是嗎?」嶽凝兒反問,她是真的這麼想的。

  這女人能言善道、伶牙俐齒,讓他無從反駁,也讓他火冒三丈,可她的說法也不算錯,這讓他發作也不是,不發作也不是,只能讓額上的青筋跳動。

  知道他的肚子裡有一把火,她從懷袋裡取出繡帕,輕柔的拭去他額上的汗珠,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嶽凝兒的這個舉動,這眸光皆難掩飾對慕不凡的心疼與不捨,但她嘴上卻沒打算就這麼繞過他,「夫君,這裡可不比在府裡,這裡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小春也無法整天伺候你,你能自己做的事就得盡量自己來。」

  收回繡帕,她接著又說:「夫君,很晚了,我得上床休息了,你也快點回房休息吧,睡著了就比較不會覺得餓。」語畢,撇下他往床榻走去,放下窗幔,吹熄床邊燭火,上床睡覺了。

  他總不能繼續站在房門口,更不能就倒在門口睡覺,自然得忍著劇痛,自行走回自己的房間!

  這個既該死又惡毒的女人!說上床睡覺就真的上床睡覺,完全無視他這個夫君的存在。

  邊罵嶽凝兒邊走回房間,慕不凡的腳痛竟然不是那麼的難以忍受了。

  而這也是他字受傷的三個多月來,他第一次一個人走這麼長的路、站這麼久的時間,也是第一次餓肚子睡覺!

  翌日睡前,有名工人提了一桶熱水進到慕不凡的房間,說是嶽凝兒交代的,請他先將腳泡進熱水裡。

  把腳泡進熱水裡?他已洗過澡、洗過腳了,還要他把腳泡進熱水裡做什麼?慕不凡自然是開口想問個清楚。

  「二少爺,小的也不清楚二少奶奶這麼做的用意,不過天氣冷,水很容易涼,二少奶奶交代一定要盡快泡著。」工人解釋完,便退出房間。

  泡就泡,泡腳又不會疼痛,加上天氣是真的很冷,晚上又更冷,讓腳暖和確實會比較容易入睡,慕不凡邊想邊將褲管捲起。

  難道嶽凝兒是為了讓他好入睡,才會讓人送熱水過來的嗎?看來這女人還是有在關心他這個夫君——儘管她一整天都沒進來看過他一眼!

  捲好褲管,他先扶起一隻腳放進水桶裡。

  燙!當他的腳趾頭碰到熱水時,慕不凡只覺得水溫過燙,可他的手已放開,根本無力擡起受傷的腿。

  當他再靠著雙手的力量將腿擡起來時,皮膚已經燙紅了!

  「嶽凝兒!」他怒喊。

  聞聲進入他的房中,嶽凝兒不解的問:「夫君,怎麼了?」

  「你是想謀殺親夫嗎?」怒問著。

  「夫君為何這樣說妾身?」嶽凝兒一臉疑惑的反問。

  「你自己來摸摸這水的溫度,就知道問哦為何會這樣說你了!我還以為你是要讓我好睡才命人送來熱水,沒想到你竟是故意要虐待我,真是最毒婦人心!」他氣呼呼的回道。

  被罵得難聽的嶽凝兒並未馬上解釋她的用意,她的態度一如昨晚——慕不凡愈是氣急敗壞,她愈是不以為意,還慢條斯理的回道:「夫君,看來這水溫保持得很好,我還擔心提到這裡會涼掉呢!」

  聞言,慕不凡難以置信的看著嶽凝兒,「你竟然一點都不掩飾你那惡毒的心思,你還真想謀殺親夫啊?」

  「夫君,一桶熱水是謀殺不了你的,這熱水是要你泡腳以刺激神經,這熱水雖燙,卻不至於把腿燙傷的,可若水溫不夠,就沒有效果了,你再不趕快把腳放進桶裡,水就要涼了。」

  「燙死了,我不要放!要放你自己做!」他像個小孩子似地鬧彆扭。

  嶽凝兒只好走近他蹲下,小手扶在他的腿上。「冬天燒這些水可是需要很多的柴火,夫君千萬不要浪費了,我知道會很燙,但你適應後就會很好的。」

  嶽凝兒的這番話竟讓慕不凡放棄了掙紮,乖乖的任她把他的腿放進了熱水中。

  「燙!」他再喊。

  嶽凝兒不理會他的叫喊,把他的另一隻腳也放入桶裡。

  慕不凡忍不住又想在心底暗罵她的惡毒行徑,可當她的小手也留在桶裡,技巧的按摩著他的雙腿時,他心裡莫名興起一絲愧疚,而她的這個舉動也讓慕不凡忘記了燙,再說她的小手已經經得起燙了,他一個大男人的腿若禁不起燙,那豈不是要笑死人嗎?

  「是誰告訴你泡熱水可以刺激神經的?」這女人似乎有許多與眾不同的想法,讓他不禁好奇起來,「不要告訴我,你的狗的腿受傷時,你也是這麼幫它泡熱水按摩的,不要再拿狗和我相提並論!」

  嶽凝兒笑著解釋,「這回跟我的狗沒關係,我是從我奶奶身上學到的。」

  「你奶奶?」是老人的智慧嗎?若是的話,慕不凡倒是能接受。

  「是啊!我奶奶在還未過世之前,因為骨頭酸疼而不想動,再加上天氣寒冷,要她走路就更難了,奶奶也知道自己得動,因為不動久了就會動不了,便要我們燒熱水讓她泡腿,還要我幫她捏捏,說是捏了後會比較不疼,而泡過熱水的腿走起路來也會比較舒服。」嶽凝兒邊說邊回憶著。

  慕不凡沒有反駁,沒回話,默默地聽著,同時感受著那力道適中的小手帶給他一種很舒服的感覺——自他腿受傷後,不是感到無力,就是疼痛,這還是他第一次覺得舒服。

  「夫君,這力道還可以嗎?會痛嗎?」嶽凝兒問道。

  「可以,剛好。」慕不凡據實以答。

  剛好,這可不能剛好,剛好就沒效果了,因此嶽凝兒頓時加重了力道。

  「痛!」慕不凡立刻大叫,「為什麼要加重力道?剛才那力道剛好啊!」

  「夫君的腿的情況與我奶奶並不相同,我認為夫君的腿得要更用力一點才行,才能刺激到受傷的神經。」

  「腿都受傷了,你還想用力嗎?難道傷口在痛了,你還要在上頭撒鹽嗎?」慕不凡忍不住反駁起她的理論!

  「夫君,當然不能在傷口上撒鹽,那只會讓傷勢變得更嚴重,夫君的腿和傷口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怎麼不能相提並論?」慕不凡忍著腿痛沒好氣地反問。

  嶽凝兒邊用力按摩著,邊試圖解釋給他聽,「對傷口做不適當的碰觸,是會化膿潰爛的,而夫君的腿並沒有傷口,只是因為怕痛而不敢動它,可愈是不動它,它的神經就會愈來愈失去作用,到後來就真的動不了了。」

  這女人的理論總是讓他挑不出毛病來反駁,慕不凡不禁為之氣結!

  嶽凝兒噙著無害的微笑,擡眸看了一眼慕不凡,可這微笑看在慕不凡眼裡卻是得意的、勝利的,愈是他很不甘願的也回瞪他一眼。

  嶽凝兒才不理會他是怎麼想的,「夫君,以後每天早晚都要泡一次腳,還要像我這樣按摩,夫君不要不要怕痛,要確實的、有耐心的做到。」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要我自己做嗎?」慕不凡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語。

  「是啊。」

  「嶽凝兒,」慕不凡氣得連名帶姓的喊道:「你是我的妻子,我來這裡就是讓你照顧的,而你竟要我什麼事都得自己來嗎?我跟你說,你最好是親自來幫我按摩,否則我就不泡!」

  「夫君……」

  「不要跟我說會浪費柴火的話,我慕不凡還浪費得起!」他氣得直接打斷嶽凝兒的話語。

  她看了他一眼,「也好,那就由我來幫夫君按摩,免得夫君因為怕痛而不敢用力。」

  聞言,慕不凡突然開始後悔要她來幫他按摩了——他看似贏了這場政變,可卻有種所托非人的感覺!

  嶽凝兒肯定會毫不客氣地對待他的腿,就像現在一樣!

  「痛!輕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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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28 23:48:52

第3章(1)

  一轉眼,慕不凡來到茶茶谷已有好幾天了。

  嶽凝兒除了早晚泡腳按摩這事會順著慕不凡,其餘完全不理會他的意見,凡事均堅持她自己的做法,讓他毫無反擊能力。

  茶茶谷明明是他的,大家領的全是他的工資,但這裡所有人似乎都只聽嶽凝兒的指示!

  只要有人進入他的房間,他都會逮住機會下達命令,但那些人全視他的命令為無物,還敢回答相同的話語——「二少爺,小的會向二少奶奶稟報的。」

  在這裡,就在他自己的地盤上,他竟會有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狼狽感與無力感!

  嶽凝兒可說是無時無刻都在虐待他、折磨他,就連泡腳按摩、吃飯喝茶時也沒忘記!

  每到吃飯時間,嶽凝兒會先讓兩名工人搬著桌子與椅子進來,小春隨後端來飯菜,之後就走人,直到他吃飽才又看到下人。

  因此他得自己撐著枴杖走到餐桌前用餐,沒有人服侍,有時他真想摔了飯菜向嶽凝兒抗議,可一想到她不會再給他飯菜,他就只能乖乖接受她的威脅,默默的把飯菜全吃了,免得再次嘗到餓肚子的滋味!

  他慕不凡可是生平第一次遭受他人威脅,這事要是傳出去,肯定會成為洛陽城裡的笑話,而他的聲名則肯定會掃地的!

  這幾天,嶽凝兒每天換泡著不同的茶讓他試喝,但小春會將茶壺放在窗戶旁的書案上,他要喝還得自己走到窗前!

  前天,伍叔送來各家茶莊的帳冊要他過目,嶽凝兒竟敢不讓伍叔見他——她好像知道他會留下伍叔,而伍叔肯定會因不敢抗議而留下,所以她只讓伍叔留下帳冊就離開。

  更離譜的是,他要看帳冊還得自己到書房去看!

  光是想到書房在好幾間房的那一頭,他的腿不用走就已感到又軟、又痛了!

  可小春卻告訴他,「二少爺,伍管事三天後要拿帳冊回去給總賬房,您得盡快過目簽名。」

  「讓人搬張桌子進來,你去把帳冊拿過來,還有文房四寶和算盤。」他直接下達指令。

  「不行!二少奶奶說您得自己去書房,二少奶奶還說,這就像煮飯得到廚房,要大解得到茅房,洗澡得到澡堂是一樣的意思。」小春照本宣科,把嶽凝兒的說法搬出來。

  話是沒錯,可是,「我也覺得情況不太一樣耶!屎不能亂拉,可看帳冊應該到哪裡都可以看,但既然二少奶奶都這麼交代了,小春還是得照做。」

  又是二少奶奶的交代,慕不凡忍不住要問,「小春,你到底是領誰的工資啊?」

  「當然是二少爺的。」

  很好,看來小春的腦袋還挺清楚的,知道是領他慕不凡的工資,「所以,那你得聽誰的話?」

  「當然是二少奶奶的。」

  聞言,慕不凡差點沒氣得從床上掉下來,他甚至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的無奈感——明知領的是他的工資,卻還是逃聽嶽凝兒的命令,這丫頭的腦筋是不是有問題啊?

  最後,他只得忍痛走到書房。

  那個該死的女人!他每走一次就忍不住罵一次,可如此在房間及書房間來回走著,加上早晚兩次的泡腳按摩,他怎麼感覺到他的腿彷彿愈走愈不痛,也愈來愈有力了呢!

  難不成嶽凝兒的理論是可行的——人跟狗真的是一樣的?

  幾天下來,他在被迫的情況下逐漸習慣了嶽凝兒的安排,而愈習慣她的安排,他愈是清楚她對他的刻意忤逆真是為了他好。

  他甚至想著,若是江詩瑤也能這麼用心的待他,而不是只會跟他吵鬧,那該有多好。

  而每想起一次嶽凝兒的智慧、貼心與細心,他對她的感覺似乎也變得不一樣。

  慕不凡從書房的窗戶往外看,  一片整齊的翠綠中點綴著零落的人影,那是採茶女在採茶的身影。

  嶽凝兒也在其中,她不是在採茶,而是在巡視茶樹的情況—她和所有採茶女穿著幾乎是相同的服裝以方便工作。

  儘管如此,他卻可以一眼就認出哪個是她,不是因為她腳邊跟著的那條大黃狗,而是她的與眾不同——他怎會認為嶽凝兒是與眾不同呢?她不過就是皮膚比其他採茶女白皙晶瑩,較容易入眼;她不過就是多了股慧黠的氣質,一顰一笑中透著一股優雅;她不過是看起來不像實際的年齡那麼大。

  他知道嶽凝兒其實完全沒有少奶奶的架子,也知道她將茶茶谷管理得很好,更知道她對慕府、對茶莊是功不可沒,若沒有她,他很清楚自己的認真努力與生意頭腦並不會讓他成就得這麼快。

  他想起奶奶生前總喜歡往茶茶谷跑,一來總會住上個許多天,總說若不是要回來看看他,順便盯著他那不成材的大哥,她真想和嶽凝兒一起住在茶茶谷裡。

  奶奶總會跟他訴說著嶽凝兒的細心、貼心的,還說她很有智慧、有修養、有氣質,說嶽凝兒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不下心掉落在凡間,所以那個算命老先生才會說她是塊寶。

  奶奶要他一定得珍惜這塊寶,卻沒勉強他一定要將嶽凝兒接回府與他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因為奶奶知道他一心想要得到江詩瑤!

  汪、汪、汪——長毛突地叫了起來,嶽凝兒整個人頓時警覺起來,她順著長毛叫的方向看過去,人則是往另一頭退去!

  靠近嶽凝兒的兩名採茶女及小春在聽到長毛的叫聲後,連忙靠到嶽凝兒身邊,幫著她看看長毛為什麼要叫喚?

  汪、汪、汪——長毛繼續叫著!

  「二少奶奶,是蛇啊!」小春叫著。

  「放心,是沒毒的!」其中一名採茶女補充喊著!

  真的是蛇!而嶽凝兒最怕蛇了,她從小就怕蛇,不管有毒、沒毒她都怕!偏偏這個茶園裡有什麼不多,就是蛇最多,所以她才會養了一條狗跟在身邊。

  而這也是她爹教她的,爹說狗的警覺性比人高多了,養條狗跟在身邊可以隨時提醒她有東西靠近她。

  嶽凝兒退、退、退,退出了茶園,直到站在小路邊上,才抖著聲音問:「小、小春,蛇……蛇走了沒?」

  「沒有,兩條纏在一起,好像在打架呢!真好玩。」小春回道。

  「打、打架?快趕走它們,一點都不好玩!」嶽凝兒都快嚇死了。

  「二少奶奶,那兩條蛇打得正火熱,哦!不是在打架,而是在交配,是趕不走的!」一名採茶女興致勃勃的說著。

  「交、交配?那、那豈不是又要生更多蛇嗎?」嶽凝兒一想到茶園裡即將誕生更多的蛇,她的腿就發軟!

  可一旁的採茶女聽到有蛇在交配,全都好奇的圍了過來——在茶園裡做久了,很多人都克服了對蛇的恐懼,只要是沒毒的,可以不理它而繼續做自己的事,唯獨嶽凝兒就是害怕,就是無法克服。

  「我……我到工房去好了。」蛇在交配一時趕不走,嶽凝兒決定先到工房去,下午再巡視茶樹。「長毛。」她習慣有長毛陪在她身邊,長毛可以帶給她安全感。

  聽到主人的叫喊,長毛立刻跑到嶽凝兒身邊,陪著她沿著小路直往工房的方向走去。

  這方向會先通往宅子的側面,再由小道彎到工房,書房則剛好也在這位置,於是她看到慕不凡就撐著枴杖站在窗戶前看著她。

  看到他就撐著枴杖站在窗前,她是很高興,只要他肯繼續走動,他的腿就算不能完全復原,也不至於廢了,他可以靠著枴杖而行動自如。

  「原來娘子怕蛇,原來娘子需要一條狗的保護。」慕不凡看著神色驚慌的嶽凝兒,似笑非笑的說著。

  「夫君想笑就笑。」嶽凝兒並不在乎被他嘲笑。

  「笑倒不是很想笑,我倒是比較感謝那兩條在交配的蛇,多虧了它們,我才能見到我的娘子。」也才能看到她害怕時那可愛的模樣。

  「夫君想見妾身?妾身對夫君這麼不好,妾身以為夫君應該不會想見到妾身才是。」嶽凝兒很有自知之明——慕不凡平常就不想見她,更何況她現在凡事都刻意不順著他的意。

  沒錯,照理說他應該不想見到嶽凝兒,可當他習慣了她的安排,深深感覺到被她忽略後,他竟會更想見到她,更想跟她像現在這樣的擡槓。

  「如果娘子是這樣想的,那我告訴娘子,我瞭解了娘子對我的關心與用心,我不介意娘子天天來看我。」這是他的真心話。

  「夫君能瞭解妾身的用心最好,希望夫君的腿能盡快好起來,那夫君就可以盡快回到府裡過著正常的生活了。」

  不知為什麼,嶽凝兒這句充滿祝福的話卻讓慕不凡聽了覺得不是很高興——這女人到底有沒有把他這個夫君給放在心裡?「娘子不喜歡我在這裡嗎?」

  嶽凝兒老實回答,「沒有喜不喜歡的問題,只是希望夫君的腿能盡快好起來,恢復成以前的模樣,因為夫君對慕府可是有著很重的責任。」

  慕不凡凝眸注視著她。

  嶽凝兒無意間擡眸,對上了他凝視的眸光——女人哪經得起男人這樣看著,她不禁當下變得臉紅心跳,疑惑的問:「夫君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

  兩朵紅雲就這麼染上嶽凝兒白皙的粉頰,慕不凡當然是清楚看到了,原來這個充滿智慧,有修養又有氣質的女人竟是這麼容易害羞!

  「害臊了?」慕不凡不答反問。

  嶽凝兒的嘴張開了又合上,不知該如何回應慕不凡的問題。

  見狀,慕不凡勾起俊魅的一笑,有意思!他這個伶牙俐齒、能言善道的娘子,根本就無法應付他的調情。

  「夫君,你……笑什麼?」他為什麼要笑得這麼好看,又這麼詭異呢?嶽凝兒覺得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愈來愈怪,她決定不等待他的答案了,「我要去工房了。」

  「凝兒。」就在她準備舉步離開時,慕不凡突然喊著她的名。

  嶽凝兒頓下了腳步,卻因太過訝異而未馬上回頭。

  「凝兒。」慕不凡又喊。

  嶽凝兒緩緩轉身,「夫君,還有事嗎?」

  「幫我剪頭髮。」他想和嶽凝兒多相處,於是想到這個理由。

  剪頭髮?他那頭過長又打結的發是該剪了,「我不會剪頭髮,谷裡有幾個刀法還不錯的採茶女,我去請一個來幫你剪。」

  慕不凡一口回絕,「我要我的娘子幫我剪。」

  「可我是真的不會剪頭髮,我就只會剪茶樹的枝,我剪起來會很難看,你會後悔的。」嶽凝兒再度解說。

  「沒關係,我絕不後悔,我就要的娘子幫我剪頭髮,而且就是現在。」慕不凡很堅持。

  「現在?」

  「對,就是現在,進來吧!」

  嶽凝兒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好吧!我幫你剪,可我有條件。」

  「我讓你練刀法,還得要有條件嗎?」慕不凡覺得很訝異,但為了要留住她,他不得不妥協,同時也很好奇她會提出什麼條件?「什麼條件?說吧!」

  「你得把鬍子刮一刮。」

  聞言,慕不凡朝她一笑;而她也對著慕不凡璀璨一笑。

  「夫君,我、我真的要剪了,你……真的決定要、要讓我剪嗎?」嶽凝兒拿著剪刀的手微微顫抖著,她好希望慕不凡能改變主意。

  「凝兒,不要緊張,就像你剪茶樹枝那樣就行。」感受到她的緊張,他盡量出言安慰。

  「這才不像是在剪茶枝呢!茶枝剪壞了無所謂,這頭髮要是剪壞,可是有損你的形象,到時要是你被人笑話,可就難堪了。」

  嶽凝兒反駁道,同時也在規勸慕不凡,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凝兒,我相信你是不會剪壞的,你只要順著剪就行,幾刀就完成了。」慕不凡就是不肯改變主意,因為他發現向來表現從容不迫,舉止優雅的嶽凝兒緊張起來也很可愛。

  看他完全不想改變主意,嶽凝兒也就不再繼續說服,她深吸一口氣,同時抓起一把頭髮,「順著剪過去就行了,我知道,我要剪了。」

  「好。」

第3章(2)  

  語落的同時,喀嚓聲響起,接著是嶽凝兒倒抽一口氣的吸氣聲,再接著是驚呼聲!「夫、夫君,我、我真的剪下去了!」

  「瞧,沒什麼是不是?」

  「這剪頭髮的感覺跟剪茶枝根本就不一樣!」剪下第一刀後,嶽凝兒也變得輕鬆起來,邊說邊剪下第二刀。

  喀嚓——接著是第三刀。

  慕不凡聽著喀嚓聲一聲接一聲在腦後響著,嶽凝兒肯定是剪得很順手,可他心裡頭竟毛了起來!

  嶽凝兒該不會真把他的頭髮當作茶枝來剪吧?雖說就像剪茶枝那般,可實際上還是有點不一樣——頭髮是軟的,茶枝是硬的,下刀時的力道與速度可是要特別注意的!

  「凝兒……」

  「我剪好了!」嶽凝兒在無意中打斷了慕不凡的話語。

  「剪好了就好……」

  「可怎麼會這樣?」嶽凝兒再度打斷了慕不凡的話語。

  「怎麼了?」

  「長短差好多喔!」嶽凝兒很不解。

  「長短差很多?那就把它修齊就好。」

  「好。」話落,喀嚓聲又響起,幾聲之後,嶽凝兒停下手。

  慕不凡以為修剪好了,正要拿下披在肩上的布,但此時嶽凝兒卻這麼說——「夫君,請等一下,換另一邊太長了。」

  「換另一邊太長了?」聞言,慕不凡不由得緊張起來——照這樣下去,他的頭髮可能會愈修愈短,等短到綁不起來就難堪了!

  「我再修一下就好。」繼續修剪。

  聽著喀嚓喀嚓聲,慕不凡略顯憂心的交代著,「凝兒,頭髮得有一定的長度才能綁得起來,你要留意長度。」

  「我也擔心會修到綁不起來,就跟你說讓我剪,你會後悔吧!我笨手笨腳的惹你擔心了,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停下剪刀問著他。

  「我不後悔,也不擔心,你慢慢修就好。」打死他都不肯承認自己是在擔心,也有一點後悔,誰教是他自己堅持要她幫他剪髮呢!

  「你真的不擔心嗎?」如果是,那她剪的時候壓力就不會太大。

  「不擔心,一點都不擔心。」慕不凡硬著頭皮回道。

  「那我就慢慢修。」喀嚓喀嚓的聲音再次響起,而每喀嚓一聲,慕不凡的緊張就多了一分。

  可他又能怎麼辦呢?慕不凡只能在心裡希望著,千萬不要修到綁不起來才好。

  「好了,應該可以了。」終於,嶽凝兒放下了剪刀,接著拿起梳子將髮梳進掌心,接著束起。

  她繞道慕不凡身前看著他,對著他滿意的笑著,同時點著頭,「夫君又變得清朗如昔了。」

  頓了一下,她斂起笑意,疑惑的問:「夫君,你又沒站著,為何額頭上直冒汗啊?」

  未等慕不凡回答,她瞭然的問:「夫君其實很擔心我把頭髮修到綁不起來對不對?」

  「不是、不是,是因為剛剛腿的神經抽動了幾下,很疼,我才會額頭冒汗的。」慕不凡絕不肯承認自己是真的很擔心。

  「真的是這樣嗎?」嶽凝兒不太相信。

  「是真的。」為了要讓她相信,他接著說:「以後我的頭髮都讓你來剪。」

  日後都要讓她替他剪髮,這算是一種承諾吧?

  她和慕不凡之間從來不曾有過任何交集,這算是一種牽繫、一種約定嗎?嶽凝兒完全不排斥這樣的牽繫與約定,「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慕不凡很肯定的回道。

  她對著他露出一抹璀璨的笑,「有了這次的經驗,我有信心再剪下一次了,我們就這麼約定了。」

  茶茶谷的早晨和黃昏是一樣的,都會籠罩上一層薄霧,每當太陽還未進入山谷,或是移出山谷時,霧氣就會一層層的瀰漫起來。

  趁著太陽還沒完全移出山谷之際,嶽凝兒用輪椅將慕不凡推出宅子,讓他來到外面走走,她也可以順便巡視茶樹的成長狀況。

  兩人沐浴在夕陽下,邊聊著茶葉、茶樹,邊說笑著。

  自從剪頭髮、刮鬍子的那一天起,他們倆個不再客套,也不再爭辯、鬥嘴了,雖然還不像夫妻那般的親密,但也不再陌生。

  幾名廚娘邊在廚房裡準備晚餐,小春也在廚房裡,幾個女人就這麼邊忙著邊透過開著的窗戶欣賞那幸福溫馨的一幕。

  「娘、大嬸,就是這一幕、就是這一幕,長毛也跟在一旁,跟我夢到的一模一樣耶!」小春喜孜孜的說。

  「感覺真幸福,我們二少奶奶人這麼好,二少爺都到這裡來了,若還是繼續冷落她,那二少爺就是笨蛋了。」

  「是啊!要我是男人,才捨不得冷落這麼個修養好、氣質好;又聰明、又體貼的老婆呢!二少爺不像笨蛋,應該不會再冷落二少奶奶了。」

  「這得問問小春,才會知道二少爺是不是笨蛋;小春啊!你住在宅子裡,二少爺晚上有沒有去找二少奶奶一起睡啊?」

  小春搖搖頭,「沒有。」

  「什麼?沒有?」

  「怎麼可能!」

  「小春,我看是你睡死了沒聽見吧?」

  廚娘們沒人肯相信她們的二少爺是個笨蛋!

  「我才沒睡死,是真的沒有嘛!我也希望二少爺會去找二少奶奶一起睡覺,還希望二少奶奶比那個府裡的二少奶奶更早生孩子。」小春回嘴。

  「真是不簡單,小春這個傻大妞也知道孩子要先生才能保住地位,也不枉二少奶奶平常那麼疼你。」

  「二少奶奶總說她喜歡現在的生活,希望自己可以這樣過一輩子,但女人總是需要男人疼,也需要生養孩子啊!」

  「是啊!就是男人不疼,也需要生養孩子,不管地不地位,都要生養孩子,老來也才會有個依靠,我不希望二少奶奶老了會是孤伶伶的一個人。」

  「我也不希望二少奶奶老了會是孤伶伶的一個人,這麼好的一個女人,上天對她不會那麼不公平的。」

  眼見大家這麼為嶽凝兒擔憂,小春連忙說道:「不會的、不會的,二少奶奶老了不會是孤伶伶一個人的!」

  「小春,你怎會這麼肯定?」

  「是啊,你怎會這麼肯定?你這丫頭是不是瞞了我們什麼啊?」

  「小春,你要是瞞了我們什麼,以後休想我們偷藏東西給你吃!」

  小春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會引來這麼大反應,她覺得好無辜,「我沒瞞你們什麼,我會那樣說是因為二少爺現在和二少奶奶很有話說,總是有說有笑的,不像二少爺剛來這裡時,老是氣呼呼的對二少奶奶命令這、命令那的,若是照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我想再過一陣子,二少爺就會找二少奶奶一起睡了。」

  「小春分析得很有道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小春的娘聽完,連忙替女兒附議著。

  另兩名廚娘互看一眼,眼神交會著,也覺得小春分析得很有道理。

  「小春,二少爺和二少奶奶有什麼進展可要跟我們說,知道嗎?」小春的娘接著交代。

  「知道了啦!可你們要偷藏東西給我吃喔!我好想吃豬腳。」

  小春嘴饞的說。

  聞言,廚娘們,包括小春的娘,全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小春,接著小春就被大家又開始輪流罵起來——「豬腳?虧你說得出口,就快要過年了,就乖乖等過年吧!」

  「豬腳?你去啃二少爺啃剩的還比較快!」

  「就算有豬大骨可以啃,也是先給長毛,長毛不會賴床,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你知不知道啊?」

  被大家輪流罵著,小春完全不敢頂嘴,她的要求的確是太高了,只能一臉委屈的看著大家,希望能被罵上一輪就好。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7-28 23:49:36

第4章(1)

  因夕陽就要消失,在茶園內的嶽凝兒將輪椅轉了個方向,推著慕不凡往回走。

  看著這片茶園,看著嶽凝兒全心全意地對待這些茶樹,慕不凡這才發現他對她的瞭解竟是少得可憐。「凝兒,我聽奶奶說,凝露茶是你和你父親早年一起培植出來的,是真的嗎?」

  嶽凝兒很肯定地回答,「是啊!」用輕鬆卻略帶取笑的口吻說著,「我也聽奶奶說,二少爺一直不肯相信,總認為是我爹不知從哪發現了不知名的茶種而已。」

  頓了一下,她很認真地解說著,「凝露茶的確有一部分是不知名茶種,記得好久好久以前,那時的我和我爹在某座山上發現了一株香味很特別的不知名茶種,但泡起來的味道卻是相當苦澀,於是我們父女便將那株茶種與其他茶種接枝培育。」

  「原來如此,算來這凝露茶確實是你們父女一起培育出來的,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的胡亂揣測吧!」他也以輕鬆的口吻回應著。

  「本來是不想原諒你的,可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就原諒二少爺吧!」她幽默的回覆讓兩人間的氛圍變得更加輕鬆、愉快。

  「凝兒,奶奶說你們家是世代種茶,但因幾十年難得一見的旱災,讓茶樹與農作物全都枯死了,當地的人餓死的、渴死的不計其數,所以你和你父母才會不得已離鄉背井地逃出來是不是?」慕不凡問出心底的疑惑,只因他突然很想多瞭解嶽凝兒一些。

  「是啊!那場難得一見的大旱災,只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

  如今回想起那場浩劫,嶽凝兒還是心有餘悸。

  「那你父親呢?怎麼沒一起逃出來?」慕不凡問道,同時也關心起他那曾經培育出凝露茶的往生嶽父。

  「原本是想一起逃出來的,可他還沒逃出旱災區域就已……」提到爹親在半路過世的事,嶽凝兒不禁停下腳步,臉上的笑容也在瞬間斂去。

  輪椅突地停下,慕不凡回頭看著她,光是從她那表情就知道她的難過心情,他忍不住探手拉住她握在輪椅把手上的小手,「凝兒,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

  看著包覆的大掌,她的心頭竟莫名暖了起來,也覺得自己的臉頰變得熱烘烘的,「沒什麼,事情已過去很久了,我只是覺得我爹……」看了這片茶園一眼,「很笨也很偉大。」

  慕不凡不懂這話的含義——因為他不記得自己曾聽奶奶說過,亦或是奶奶曾說過,他卻因完全不在乎嶽凝兒這個人而從未注意聽過!

  但現在的他,是真的很後悔,也很想從這一刻開始試著多瞭解她一點。

  嶽凝兒回眸瞅著慕不凡,「當年我爹為了要保護凝露茶樹的幼苗,他把家中僅剩的水分成了三份,給我娘、我和凝露茶樹的幼苗,然後帶著我們離開家,走了不到三天,都還沒走出旱災災區,我爹就倒下過世了;當年若是沒有我爹的犧牲,就不會有今日的凝露茶樹。」

  聽罷,他將嶽凝兒拉到身前,另一隻手又覆上她的手,「你的父親如此地為茶犧牲,對於一個懂茶的人來說,我懂他的心意。」

  他會懂得她爹的犧牲?嶽凝兒好替自己的爹親感到高興,高興爹親遇上了知音,於是她對著慕不凡既感激、又感動地微笑著。

  「當時我並不瞭解我爹這麼做,是在他嚥下最後一口氣前交代著我,要我一定讓我娘與茶樹苗能活下來,他說只要這株茶樹的茶葉能如他預期般的生津可口,那麼他的犧牲就算值得了。」頓了一下,她朝慕不凡再次感激地笑了,「我好高興我爹的犧牲有人能懂,夫君,謝謝你。」

  「別人或許不懂,但我是經營茶莊的,怎會不懂?若是嶽父還在,我想我們翁婿一定會很有話說。」就在這一刻,他改口尊稱她的爹親為嶽父了。

  「我想也是。」

  「凝兒,所以你會來我家敲門,是希望有地方能讓你種植凝露茶嗎?」

  「嗯。」她點點頭,又補充道:「我和我娘依照我爹原本預定的路線想往南邊去找莊記茶莊,而我和我娘也確實是往南邊走,可不知為何卻走偏了,當我發現不對時,有人告訴我洛陽城就在前面,說洛陽城裡的慕府除了賣布也種茶。」

  「嶽父原本是預定往南邊去找莊記茶莊嗎?」聞言,慕不凡心頭先是狠狠一凜,然後是暗自慶幸她走錯了路!

  「是啊!也不知道我和我娘為何會往北邊走?」她到現在還是想不通為什麼她們當年會走偏方向,她明明一直都很注意的。

  慕不凡一手改捧著她的臉頰輕撫,嗓音低沈又溫柔地說:

  「因為你注定是我慕不凡的。」

  類似的話語奶奶也曾對她說過,可為什麼從慕不凡的嘴裡說出,這話就像是撩動人心、充滿情意的情話,聽得她臉紅心跳,也讓她頓時感到無所適從!

  她不禁幻想著,他是對她產生了情意嗎?還是他低沈又溫柔的嗓音及輕柔又曖昧的碰觸帶給她錯覺了?

  他為什麼要這樣地碰觸她?若他對她並未產生情意,為何他要用男人碰觸女人的方式來碰觸她?

  她發誓她對慕不凡是真的從未有過想望——她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強的,她是真心希望自己能一輩子待在茶茶谷裡,讓爹親的心血得以永久流傳,讓世人都能品嚐到他的心血,完成爹親遺願。

  若是慕不凡真的對她產生了情意,儘管他隨時都會離開這裡回到另一個女人身邊,又儘管那女人才是慕不凡的最愛,她也不會去閃避這份短暫的愛,只因為他是她的夫君。

  這一刻,她甚至希望著能有個自己的孩子,畢竟生養孩子是女人的天職,也能讓她有個親人,讓她不再是孤伶伶的一個!

  嶽凝兒的臉頰似乎更紅了,儘管夕陽已消退,夜幕早已籠罩下來,慕不凡也看得出她的臉變得更紅,他的指間確實地感受到她臉上的溫度在上升。

  他知道是自己的情不自禁讓她紅了臉,那充滿情意的話語及曖昧的舉動,他都是在很自然的情況下所表現出來的。

  她是他慕不凡的妻子,他無須刻意隱瞞自己的感覺,他想做什麼、說什麼,全都可以隨心所欲。

  「凝兒。」瞅著她嬌羞的模樣,他忍不住輕喚她的名,手指貪婪地撫觸著她白皙潔亮的粉頰。

  嶽凝兒回視著他深幽不見底的眼,她的心跳愈來愈快,她的小手忍不住想要摸摸他,如像他摸她一樣。

  可當她正要觸碰到慕不凡的臉時,宅院那頭傳來吃晚餐的銅鑼敲擊聲,及小春的呼喊聲。

  咚、咚、咚——「二少爺、二少奶奶、長毛,吃飯了!」

  「汪、汪、汪!」長毛叫了幾聲以回應小春。

  嶽凝兒正準備收回手,可慕不凡卻及時拉住她的小手。「夫君?」他為何要拉住她的手?這樣她沒法推輪椅啊!

  慕不凡將她的小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凝兒,我們是夫妻,你想摸我隨時都可以,我會很樂意的。哦!以後晚上來看我有沒有蓋好被子時,你也可以親親我,不要只是看著我。」

  什麼?他竟知曉她想摸他,還知道她在偷看他……沒想到她的心思與舉動會完全暴露在慕不凡的眼中,嶽凝兒只覺得自己都快羞死了,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汪、汪、汪!」長毛對著嶽凝兒叫著——它肚子餓了,想趕快回去吃飯,但主子去杵在這裡不動。

  嶽凝兒回過神,收回手,邊推動輪椅邊說:「長毛肚子餓了。」

  「你說什麼?你把不凡送到茶茶谷去了!」江老爺來慕府看女兒、女婿。這才發現女婿竟被不知分寸的笨女兒給送去正室那裡,氣得吹鬍子瞪眼的。

  江詩瑤委屈道:「爹,我是真的受不了不凡成天發脾氣、耍性子;可另一方面我也想看看那個老夫人口中說的寶究竟能否讓不凡的腿好起來?如果他的腿能好起來,他就會恢復成以前的樣子了。」

  「不凡的腿怎麼可能靠那個什麼寶的就好起來,她又不是華佗再世、扁鵲復生,還不如靠輪椅、枴杖來得快一點!」江老爺真不知自己女兒的腦袋是在想什麼,忍不住激動起來。

  眼見父親的態度變得如此激動,江詩瑤才不敢再頂嘴。

  江老爺看了女兒一眼,「瑤兒啊!不凡的腿要是廢了,你就不能多忍忍他、多順著他嗎?你總不能凡事都只要人順著你、讓著你啊!」

  「爹,不凡的腿要是真廢了,那他的脾氣只會發不完,他的性子也會耍不完……我是真的沒辦法每天都委曲求全地伺候他!」

  「不凡也是為了要保護你才會受傷,你只要這樣想就行了。」

  想著有個男人不顧自身安全地保護著自己,那還有什麼事是不能忍的?

  「一開始,我是這麼想,可在受氣時就沒辦法做到了,那種時候我會想我願意嫁給他當妾,為的就是要過好日子,如果早知道他的腿有一天會廢了,我才不會嫁他呢!當時上門求親的人有那麼多……」

  「瑤兒,你——」江老爺真不知該怎麼說這個被他寵壞,可卻能在事業上幫助他的漂亮女兒。

  他這女兒因為長得漂亮,從小就被大家捧在手掌心裡疼寵著;長大後她的姿色未減,出落得更加標緻,從十六歲起便開始有重量級媒人出入江府。

  他早就期待著這個女兒可以在事業上幫助他,助長他們江府的聲勢;而他這女兒說來也算孝順,果然如了他這個做父親的心意,因此儘管她心裡愛慕的是與她青梅竹馬的表哥,還是將終身大事交給他這個父親來做主。

  他開始精挑細選,務必要替女兒挑個有家世、有財勢;能成材,還要能孝敬他這個老丈人的如意郎君。

  有家世、有財勢,還能孝敬丈人的男人是不少,但要能成材的就不多了!

  最後他看中了認真努力又有生意頭腦,還精明穩重、重信用的慕不凡,只是偏偏慕不凡已成過親!

  但這慕不凡對他的女兒倒是很有心,他說只要願意將女兒嫁給他,他承諾自己的女兒將會是他身邊唯一的女人,也是唯一能替他生養孩子的女人。

  換句話說,他女兒除了沒有正室名分,慕二少奶奶該有的一切她都會有。

  因為這個承諾,加上他實在是很滿意慕不凡——這個未來的女婿甚至出了一大筆資金讓他開了他一直很想經營的客棧,他當下便決定把女兒嫁給慕不凡。

  「瑤兒啊!你把不凡送去茶茶谷,難道就不擔心他會和他那個正室在一起嗎?」江老爺擔憂地問。

  女兒直到現在都還未懷孕,原本他還沒那麼緊張,可慕不凡的腿廢了,萬一,他的身體因此出了狀況,甚至是活不長,而他的女兒既不是正室,又沒生養過孩子,到時候慕不凡的一切就會全落到正室手中,他女兒可是會什麼都沒有啊!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瑤兒,你敢把不凡送去茶茶谷,該不是你已懷孕了吧?」這樣的話,他就不必瞎操心了。

  「沒有。」江詩瑤立刻回答。

  江老爺一聽,都快暈了!「既然沒有,你怎敢把不凡送去茶茶谷?你應該好好安撫不凡的情緒,跟他盡快生下孩子呀!」

  「爹,我也想生孩子,可不凡的情緒不穩定,他老是發脾氣、耍性子,我受不了也跟著發脾氣、耍性子,兩個人睡覺時都是背對著背,這樣要怎麼生孩子?」江詩瑤深知父親在擔什麼心,而她也在擔心這一點啊!

  她放棄了自己愛慕卻不富有的表哥,為的就是要享受榮華富貴,若她沒得到慕不凡的一切,那她的犧牲豈不是不值得了!

  慕不凡長得算是好看,也很有男子氣概,又懂得做生意,對她更是疼寵有加,剛嫁給他時,她確實不再想起她的表哥;可當慕不凡因腿傷而不再像以往那麼地寵著她、順著她時,她忍不住又想起了她的表哥,而愈是想著表哥,她就愈是無法忍耐慕不凡!

  她會狠下心把慕不凡給送走,就是因為她不想再留在慕府承受慕不凡的脾氣;就在她打算回娘家時,竟在路上遇到她的表哥,她當下便把慕不凡受傷的事全都告訴表哥,表哥溫柔地安慰她,還說只要她想訴苦,他隨時都可以聽。

  為了能隨時找表哥訴苦,接受表哥溫柔的安慰,她便狠下心把慕不凡送去茶茶谷,免得被慕不凡給發現!

  「爹,你不用擔心不凡會跟他的正室在一起;我見過她了,以她那姿色,根本就不必擔心。」江詩瑤對自己的姿色可是很有自信。

  江老爺對女兒的姿色也有一定程度的信心,可他是男人,他身邊的女人從來不只一個,其中當然有姿色過人的,但他目前最寵的卻是那個姿色最普通卻善解人意的妾。

  「爹,你真的不必擔心,難道你忘了不凡曾經承諾過你什麼嗎?」看到父親擔憂的臉色,江詩瑤提醒。

  「爹沒忘,爹怎麼可能會忘?爹可是得靠這個承諾來綁住女婿呢!只是承諾歸承諾,有些事情的發生並不是靠承諾就能掌控的。」

  「怎會掌控不住?你不是說不凡是個最重信用的人嗎?」

  江詩瑤實在不懂她爹到底是在擔心什麼?

  「怎會完全掌控得住?不凡現在可是在茶茶谷裡,她那個正室可能會趁著機會想抓住他,只要那正室夠溫柔體貼,就算不具什麼姿色,以不凡目前的心情,就很有可能發生些什麼難以預料的事!瑤兒,爹是男人,爹瞭解男人在什麼時候需要什麼樣的女人,姿色並非唯一能影響男人的!」

  是嗎?江詩瑤認真一想,在她身邊確實有這樣的例子——她的父親、舅舅、表叔……最寵的女人都不是最有姿色的!

  所以她爹說的事確實是有可能會發生,可她一想到接慕不凡回來又得受氣……她到底該怎麼做?江詩瑤無措地看了父親一眼。

第4章(2)

  江老爺知道女兒在想什麼,「你就去茶茶谷一趟,一定要向不凡解釋你之所以會送他去那裡都是為了他好,不是因為你無法忍受他,然後你再陪著他在那裡住個幾天,務必讓不凡跟你恩愛。」

  「我是讓不凡喝下安眠的藥後,才把他送去茶茶谷的,現在的他肯定是很氣我,怎麼可能會跟我恩愛?我去了只會受氣!」

  「就算是去受氣也得去,難道你想一無所有嗎?」

  「我當然不想一無所有,等過年時我就會把不凡接回來,況且我也有在為自己打算。」語畢,走到五斗櫃前打開抽屜,取出一隻木盒。

  「這是什麼?」江老爺很好奇。

  「爹,你把這個帶回家,這是我在幾天前買的金條;從現在起,我會開始買些金子與珠寶首飾,總要先攬些資產下來。」江詩瑤很有心機地解說。

  江老爺打開木盒,裡頭有十幾條閃閃發亮的金條。「瑤兒,你可要小心一點,慕府的總賬房是很厲害的,對不凡更是忠心耿耿,你千萬不能一下子買太多,免得讓他產生懷疑,間接讓不凡知曉你偷偷在挖他的財產。」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其實不只總賬房對不凡忠心耿耿,那些總管、管事們也都對不凡很忠心。」

  「瑤兒啊!爹跟你說真的,你處心積慮挖到的這些只是九牛一毛,你要有個孩子才能擁有不凡的一切。」

  「我知道。」

  「知道就得去做,依我看,不要等到過年了,你盡快去一趟茶茶谷,讓不凡知道你是有在關心他的,免得到時他認為你壓根不在乎他,那麼就算他再喜歡你,也會變心的;一旦他變了心,你可是什麼都沒有!」

  江詩瑤最擔心的就是什麼都沒有,她看了父親一眼,「爹,你顧慮得對,好,我這就去一趟茶茶谷,陪不凡幾天再回來;等過年時我再把人接回家,這樣的話,就算是受氣也只有幾天,真希望這幾天能讓我懷上孩子。」

  「這就對了、這就對了,你一定要讓不凡跟你恩愛。」女兒總算肯聽他的勸,江老爺欣慰地拍拍女兒的手。

  江詩瑤則是給了父親一記有默契的笑容。

  「好了,我得去巡視客棧,你也準備去茶茶谷吧!」江老爺抱起小木盒從椅子上起身。

  「爹,我送你出去。」江詩瑤跟著父親一起離開房間。

  送父親出府後,江詩瑤立刻命人準備馬車,但她並不是要去茶茶谷,她打算先去找她表哥,等過兩天再去茶茶谷。

  今天一整天,慕不凡都沒見到嶽凝兒,就連從書房的窗前也見不到她的人影;沒見到她,他的情緒竟莫名變得浮躁,就連賬冊都看不下去!

  這段日子,他已習慣邊看賬冊,邊擡頭看著窗外的嶽凝兒在茶園裡忙碌的模樣,他很意外地發現,看久了嶽凝兒,她順眼的程度竟不下於江詩瑤!

  「小春!」

  小春很快地進到書房,「二少爺。」

  「二少奶奶呢?她為何不在茶園裡?我記得昨天剛出了一批茶葉到各個茶鋪,所以今天工房休息一天,她應該不會在工房,那她在哪裡?既然沒在忙,為何不來陪我?」他質問著。

  「二少爺,二少奶奶到工人房那裡去照顧阿威了。」

  在茶茶谷裡待了一段時間,加上與大家一起吃飯,慕不凡當然認識那個阿威——他是個十七歲的年輕人,沒事就喜歡跟著他妻子的身後跑,聽說他很欽佩嶽凝兒,想向她學種茶。

  其他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以他慕不凡的精明,他當然看出了阿威對他妻子可不只是欽佩,還有著孺慕之情。看出這點的當時,他並不以為意,可現在他心裡卻深深覺得不舒服起來——他的妻子不陪他,卻娶照顧另一個男人,儘管這男人只是個十七歲的年輕小夥子!

  「二少奶奶為何要去照顧阿威?」

  「因為阿威得了風寒。」

  「只要有工人得了風寒,二少奶奶都會親自去照顧嗎?」慕不凡很懷疑,也開始胡思亂想——他把嶽凝兒冷落在這裡,她該不會讓他戴綠帽吧?

  不、不、不!和嶽凝兒相處了這麼一段時間,他很清楚嶽凝兒絕不是那種女人!

  「二少奶奶當然不會親自去照顧,二少奶奶只會去探望,然後吩咐廚房煮個熱雞湯。」小春完全沒料到慕不凡不正當的思緒,老實回答。

  才想著嶽凝兒不是那種女人,但小春的回答卻又讓他產生了疑慮,「既然如此,二少奶奶為什麼要親自去照顧阿威?」

  「那是因為阿威是為了二少奶奶才會風寒的。」

  這是什麼話?那兩個人是做了什麼事!慕不凡的疑慮變得更深,心裡的不舒服感也更加重了!「小春,把話說清楚!」咬牙切齒地說。

  咦?二少爺為何突然生氣了?小春莫名其妙地看了慕不凡一眼,但女人的直覺告訴他,二少爺這語氣及他所問的問題似乎都有著濃濃的醋味。

  難道二少爺是因為二少奶奶去照顧阿威,所以現在在吃阿威的醋嗎?若真是如此,這就表示二少爺對二少奶奶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情意了!

  小春愈想愈高興,她決定待會兒一有空就要去廚房報告這個好消息,順便向掌廚大嬸要東西吃。

  慕不凡莫名地看著小春——這丫頭是有毛病嗎?不趕快回答他的問題,還自顧自地傻笑著,她是怎麼了?「小春,你是中邪了嗎?傻笑什麼?快回答我的問題!」

  「哦!」小春這才回神。「半個月前,二少奶奶到山上去找尋有無野生茶種,二少奶奶說她想再培育新茶種,阿威從小是在茶茶谷裡長大的,他很瞭解這座山,每次都自願陪著二少奶奶上山……」

  「就二少奶奶和阿威兩人上山嗎?」慕不凡直接打斷小春的話語,像是個準備捉姦的丈夫般地問著。

  「怎麼可能!二少奶奶每回上山都會帶著我和長毛。」小春立刻反駁。

  慕不凡一聽,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繼續說下去,阿威為什麼是因為二少奶奶才會得風寒的?」

  「那是因為山上有座小小的湖泊結冰了,可冰很薄,二少奶奶不小心滑了一跤,差點跌進湖裡,是阿威及時拉住二少奶奶,沒讓二少奶奶跌進湖裡,可阿威卻因重心不穩,自己竟掉進湖裡了!

  阿威回來後就不停地打噴嚏,今天還發燒了,所以二少奶奶才會親自去照顧他。」

  聽完了小春的解釋,慕不凡心裡是感到舒緩了一點,可一想到嶽凝兒正在照顧別的男人,雖然只是個像小弟弟的男人,他的心裡還是有點不愉快。「那也用不著親自照顧,讓你去照顧不就得了。」很不是滋味地說著。

  聽到這裡,小春更加肯定慕不凡是在吃醋,她高興地笑說著,「二少爺,阿威是因二少奶奶才會掉進湖裡,二少奶奶是個體貼的人,她一定是會親自去照顧阿威的。」

  「小春,你到底是在笑什麼?」慕不凡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

  小春遲疑了一下,「二少爺,小春會笑是因為替二少奶奶高興著,二少爺好像是在吃阿威的醋耶!」

  慕不凡一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一整個早上的心煩氣躁,以及心底的所有不愉快,全都是因為他對嶽凝兒動了情!

  他在茶茶谷裡的日子因為有嶽凝兒的陪伴,過得很愜意、很快樂,比在府裡有江詩瑤陪伴的日子還要愜意與快樂,他會對嶽凝兒動情絕對是理所當然的,他一點都不訝異。

  他現在只想知道,嶽凝兒是否也對他動了情?他的思緒一轉,「小春,馬上去告訴二少奶奶說我現在很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

  「二少爺,您哪裡不舒服?您看起來挺好的啊!」小春猜不到慕不凡的用意,忍不住反問。

  慕不凡當然不會向小春解釋他這麼做的用意,因為連他自己都覺得這麼做很幼稚——他可不想被小春取笑!

  但儘管知道這麼做很幼稚,他還是得做——嶽凝兒是很關心他,也總是在他面前表現出女人的嬌羞,但他很想知道嶽凝兒對他的關心純粹是妻子對丈夫的關心,還是另有情意?

  「小春,就照我說的去傳話,馬上!」他以命令的語氣說道。

  「是。」小春立刻舉步離開。

  慕不凡則是撐起枴杖回房,在床上躺好。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嶽凝兒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接著是推開門的聲音,再接著她人已來到床前,焦慮不安地探著他的額頭,關心地詢問著:「夫君,你是哪裡不舒服?好像沒發燒,是腿疼嗎?」

  慕不凡瞅著神色焦慮的她,心底先是暗喜,然後說著毫不心虛的謊言,「沒什麼,可能是剛才走太久,腿一時無力,導致全身都不舒服,還頭昏眼花的,我休息一下應該就會沒事了,你不要太擔心。」

  「真的只是這樣嗎?我是讓人去請大夫過來一趟,還是直接送你進城去看大夫?請大夫過來的話,這一來一回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可若直接送你進城,你已不舒服了,那馬車的顛簸一定也會讓你更加不舒服,這該怎麼辦才好?」做事一向從容不迫的嶽凝兒,此時竟焦慮到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的反應透露出她對慕不凡不只是妻子對丈夫的關心,還帶著濃濃的情意,慕不凡很高興地伸手想拉住她安撫,卻在這時發現到她的手背上一片紅!

  「啊!」嶽凝兒喊了一聲。

  「凝兒,你的手是怎麼了?」慕不凡擔心地問。

  「沒什麼,只是被藥汁燙了一下。」嶽凝兒輕描淡寫地說著。

  「只是燙了一下才不會這麼紅!我不準你再親自去照顧阿威,就讓小春去照顧!」他語氣霸道地說,心卻為了她手背上的紅腫而感到疼痛。

  嶽凝兒擡眼看了他一眼,「我會燙到嚴格說來和阿威一點關係都沒有,是我自己不小心;小春說你不舒服,我聽了太過緊張才會打翻藥汁。」

  聞言,慕不凡很自責,「所以,你是因為我的關係,才會燙到嗎?」

  而這也更加地證明——嶽凝兒對他的關心已不只是夫妻間道義的關心。

  「是我自己不小心。」嶽凝兒連忙解釋,頓了一下又說,「夫君,天氣很冷,紅腫很快就會消了,你不必擔心,倒是你,你坐馬車會不會不舒服?我得送你去看大夫。」

  「凝兒,我休息一下就沒事,現在已經好多了,你真的不要太擔心。」他連忙安撫著她,心底有點後悔自己的測試行徑。

  嶽凝兒豈會因他的一、兩句話就放下心?「我怎麼可能不擔心!」

  「我知道你會擔心,我也知道你對我的情意。」慕不凡把話挑明,也是故意試探,想再確定他感覺並沒有錯。

  聞言,嶽凝兒沒有出言否認——而是用臉紅來回應慕不凡,她對他確實是有情意的。

  見狀,慕不凡伸出手,滿足地輕撫著她俏紅的臉,「只要你對我有情意,我就會不藥而癒。」

  他剛才說了什麼?她有這麼好用嗎?嶽凝兒不好多問這麼羞人的問題,只能滿臉通紅兼疑惑地瞅著得意笑著的慕不凡。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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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28 23:50:27

第5章(1)

  「嗯……好癢喔……呵呵……」

  一陣曖昧的輕笑聲,斷斷續續傳入慕不凡耳裡,將他從睡夢中給喚醒,不!正確的說法是,將他從睡夢中給驚醒!

  他是在作夢嗎?應該是,昨天他因吃錯而胡思亂想,以為嶽凝兒讓他戴綠帽,所以才會夢見那曖昧的聲音。

  「嗯……不要了……呵呵……好癢喔……」

  這是怎麼一回事?慕不凡正告訴自己是在作夢,但他此刻已清醒,怎麼那曖昧的輕笑聲還是傳來了?

  該死的!他在心裡低咒,整個人立時自床上跳起,他還以為嶽凝兒也對他動了心,沒想到她竟敢在他的眼皮下偷人!

  看她一副有修養、有氣質的模樣,結果卻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他是把她冷落在茶茶谷,但那並不表示她就可以去找其他男人來滿足她,他再次在心底咒罵著!

  一把怒火在心底熊熊燃起,他的雙腿竟在不需要用手幫忙移動的情況下跨下床,也因為怒火中燒,他竟沒注意到這個事實,只顧著拿起一旁的枴杖撐起身子起身,想趕去嶽凝兒的房間捉姦,然後打死偷人的男女!

  不!他只會打死那個男的——方纔的想法馬上被自己給推翻,因為他腦中閃過對嶽凝兒的不捨,他不想她死!

  不想她死並非擔心茶茶谷會無人管理,他有得是專業人才,凝露茶也不再是幼苗,任何一個專業的人都能照料,他是因為……原來對一個人動了心,竟連發生這種事都還會顧慮得到她啊!

  「嗯……好癢喔……乖,好了,不要了……呵呵……」

  愈接近嶽凝兒房間,聲音愈是清楚,那個該死的女人,是以為他的腿要廢了,就敢這麼的明目張膽、毫無忌憚嗎?

  砰——他用枴杖奮力撞開門!

  突如其來的開門嚇了嶽凝兒一大跳,她連忙從床上翻坐起身。「夫君?」他是怎麼了?怎會突然跑來?臉色又為什麼會那麼難看?嶽凝兒一臉莫名的看著他。

  「嗚……」長毛也被那突如其來的撞門聲給嚇了一跳,趕緊縮在主人懷裡。

  慕不凡完全無法解釋自己莽撞的行為,只因與嶽凝兒「偷情」的竟然是長毛!

  他真是太不應該了,怎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認為嶽凝兒會對他不貞呢?和她相處的這段時日,他該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才對。

  「夫君,你不舒服嗎?休息了一晚還是沒有比較好嗎?我看還是得去看大夫!」嶽凝兒又變得焦慮不安了。

  慕不凡連忙回道:「沒有,我已經好了,真的已經好了,我是……聽到你和長毛玩得好像很高興,所以醒過來……忍不住過來看看。」他當然不會說出自己懷疑她的事,只好順著現狀編個合理理由。

  「對不起,把你給吵醒了,我今天太晚起床,長毛見我沒出去,就進來叫我。」嶽凝兒不好意思地解釋這。

  慕不凡來到床邊,順著床沿落坐,摸摸長毛的毛,忍不住讚道:「好一隻忠心的好狗。」

  「是啊!我很依賴它呢!」嶽凝兒也摸摸長毛的毛。「夫君,現在還很早,你再回房睡一下。」邊說邊伸手拿掛在一旁的外衣,她準備要起床了。

  慕不凡及時拉住她的手,「你也再睡一下,你每天都那麼早起床,晚上又很晚才睡,這樣下去很自會吃不消的。」

  聞言,嶽凝兒對著慕不凡笑了,「謝謝夫君關心,我已習慣了,沒關係的,若是真累了,我會找時間休息。」

  「現在就休息,我要你陪我一起睡。」不捨她這麼辛苦,加上只穿著一件單衣的她看來是這麼誘人可口,慕不凡好想緊緊摟著她,甚至是想……要她!

  可因為伍叔得再過兩天才回來,在沒有避妊藥的情況下,他只能忍住不碰她。

  有這樣的衝動已有好幾天了,與她朝夕相處,加上已對她動了情,他怎麼可能不想跟她同床共枕?他其實已想到身子都在發疼了,現在只要等伍叔送來避妊藥,他就可以與她過著一般的夫妻生活了。

  什麼?他要她現在陪他一起睡?嶽凝兒一聽,臉蛋倏地變紅了,而且還紅到耳根子!

  因為害羞不已,她只能結結巴巴的說:「夫、夫君,一會兒……天、天就要全亮了……我們……我們不好在這種時候……一起睡覺吧?」

  平時伶牙俐齒、能言善道的她竟會結巴,慕不凡忍不住取笑,「好紅、好可愛的臉蛋,凝兒,你的臉都可以煎蛋了。」

  平常的他並不是個會開玩笑的人,更沒興致與女人調情,或是逗弄女人,就連江詩瑤也沒給過他這樣的情緒。

  嶽凝兒是第一個帶給他這種樂趣的女人,難怪他會喜歡上她。

  他繼續取笑著,「凝兒,我只是想要你陪我一起睡,可沒說要跟你恩愛啊!你好像想太多了。」

  什、什麼?是她想太多了?嶽凝兒只覺得尷尬不已,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能挖個洞躲起來。

  不行!她得趕快下床離開他的視線,否則她會羞死的!

  可慕不凡卻不讓她走,他用身體擋住她,還伸手勾起她因害羞而低著的頭,與她四目相對,互相交融這彼此的氣息。

  「凝兒。」他很喜歡喊她的名,他的手指輕觸著她粉紅柔軟的唇,引來她的身子微微一顫,而這讓他更想吻她。

  勾近她的臉,他先輕碰上她的唇,屬於她的味道倏地撲鼻而入,是很好聞的味道,他滿意的想深入品嚐她,可長毛不知是在吃醋,還是誤以為他在欺負它的主人,竟出聲抗議了——「汪、汪、汪!」

  「長毛,不準搗蛋,不準破壞氣氛。」慕不凡不悅的命令著。

  「汪、汪、汪!」長毛也不高興了,對著慕不凡一再叫嚷,叫完後便縮進嶽凝兒的懷裡。

  長毛現在是挑釁他,還是要跟他搶人?它忠心過頭了吧?慕不凡只能無奈的、毫不掩飾的說:「凝兒,讓長毛出去,我想吻你、抱你。」

  這話也說得太直白了吧!嶽凝兒害羞的看了慕不凡一眼,接著摸摸長毛,「長毛,乖,先到外頭去。」

  長毛聽話的從嶽凝兒的懷裡起身,跳下床出去了。

  長毛一離開,慕不凡立刻將嶽凝兒往床上壓,接著便覆上她的唇。

  「二少奶奶,長毛在叫什麼啊?該不會是有蛇跑進來吧?啊!二少爺,你在幹什麼?你是在欺負二少奶奶嗎?」小春進門發現到慕不凡正將嶽凝兒壓制在床上,連忙跑到床邊想拉開他。

  可一接近兩人,小春才看到慕不凡並不是在欺負嶽凝兒,而是在和嶽凝兒親嘴,頓時讓她嚇得瞠目結舌,不知所措!

  被小春給看見這種事,嶽凝兒也驚慌得瞠目結舌、不知所措,外加滿臉通紅!

  慕不凡則是額上黑了一片,唇角無奈的抽動著——他深感自己被一個糊塗丫頭和一隻忠心的狗給打敗了。

  因為慕不凡待在茶茶谷,以致伍叔固定幾天就要跑一趟這裡,慕不凡並未留下他,畢竟總得有個可讓他完全信任的人替他巡視茶莊及送重要文件和賬本。

  慕府的所有事務有總管焦伯負責,茶莊事務則有伍叔管理,財務方面是由總賬房孟伯擔任,而茶茶谷這裡則是有他的正妻嶽凝兒掌控,就算他待在茶茶谷裡一年半載都不管事,慕府及茶莊依然會正常運作。

  江詩瑤今日打算和伍叔一起去茶茶谷——她比原本預期過來的時間晚了幾天,她給江老爺的理由就是,和伍叔一起同行會比較安全。

  而今天,伍叔不只送賬本而已,還替慕不凡送了好幾帖避妊藥。

  「伍叔,你帶的那是什麼藥?二少爺不是已經不必服藥了嗎?」看到伍叔帶著藥,江詩瑤疑惑的問。

  「二少奶奶,這是避妊藥。」伍叔並未隱瞞,也不認為有什麼好隱瞞的,便實話實說。

  「避妊藥?你帶著避妊藥做什麼?」江詩瑤更是不解。

  「是要給茶茶谷的二少奶奶服用的。」伍叔據實回答。

  什麼?這話的含義是說,慕不凡和嶽凝兒已在一起了嗎?

  還真是被她父親給料中了,江詩瑤簡直是氣到難以置信,內心更是備受打擊!

  因為太生氣,讓她氣得口不擇言,連話都講不順了,「那個嶽凝兒還真是不要臉……以她那姿色,竟敢勾引二少爺!而你家主子他……他怎麼可以……可以這樣對我?他當初……當初是怎麼承諾我爹的?」

  「二少奶奶,請你息怒。」伍叔知道江詩瑤會生氣,他多少瞭解江詩瑤驕縱又任性的個性,但他不會因此而隱瞞這事——他認為他家主子與茶茶谷的二少奶奶在一起並沒有哪裡不對。

  「二少奶奶,目前二少爺住在茶茶谷,他和茶茶谷的二少奶奶在一起也是天經地義……」

  「天經地義個頭啦!」江詩瑤不顧教養和身份,氣得打斷了伍叔的話。「我還以為你家主子是個重承諾的人,原來也是個背信忘義之徒!」

  自己的主子被人指控是背信忘義的人,這讓伍叔哪裡承受得了?他是一定要替自己的主子辯駁的!「二少奶奶,二少爺是曾承諾過江老爺,說你會是他身邊唯一的女人,也是唯一會替他生養孩子的女人,二少爺並未違背承諾。」

  「他都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了,你還敢說你家主子並未違背承諾嗎?」

  「二少奶奶,慕府就只有你一個二少奶奶不是嗎?而就算二少爺已跟茶茶谷的二少奶奶在一起,但她是二少爺的正室啊!再說二少爺並不會讓她生養孩子,也因此才會讓屬下帶避妊藥到茶茶谷。」

  「伍叔,我送你家主子到茶茶谷,也是希望他的腿能好起來,可你現在的意思是認為我咎由自取嗎?你是在指責我不該把你家主子送去茶茶谷是嗎?」江詩瑤聽不進伍叔的說法,只是從他的話裡斷章取義的反問。

  「二少奶奶,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屬下只是認為二少爺和茶茶谷的二少奶奶在一起,並未違背他對江老爺的承諾。」

  「我卻認為他已違背了對我爹的承諾,他就是違背了對我爹的承諾!」江詩瑤任性的說。

  「二少奶奶,我們該出發了,我還急著替二少爺送避妊藥呢!這避妊藥可是得在一定的時辰服用才會有效。」伍叔知道再怎麼向江詩瑤解釋,她都聽不進去,為了讓她盡快上馬車,只好提醒嶽凝兒有可能會懷孕的事實!

  江詩瑤一聽,自然是立刻上馬車,「伍叔,你抓的避妊藥是不是最強的處方?」

  「二少奶奶,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最強的處方,我跟藥鋪的掌櫃說需要避妊藥,他就給了我。」伍叔老實回答。

  聞言,江詩瑤已有了想法,「伍叔,再派輛馬車隨行,我今天就要把二少爺給接回慕府,還有,待會兒繞去藥鋪一趟。」

  她本來已跟表哥約好,這個月十五號要再見面,但現在她無法顧慮那麼多,她得先把慕不凡接回家,她沒辦法等到過年了。

  「二少奶奶,天還沒亮,藥鋪還沒開呢!還有,二少爺在茶茶谷的狀況比待在府裡來得好,屬下建議再讓二少爺多待一陣子會比較好。」伍叔客觀的分析著。

  「不行!我一定要接不凡回來,我不能讓那女人再有機會迷惑不凡。」江詩瑤的態度很堅定。

  「二少奶奶,你說的那女人可是有著跟你一樣的身份,都是二少爺的妻子,夫妻之間是沒有迷惑或不迷惑的問題,在一起也是天經地義的。」伍叔實在無法接受江詩瑤的論調與態度,便大膽糾正。

  江詩瑤無法反駁伍叔的話,可她也聽不進去,她不想再和伍叔繼續這個話題,「伍叔,就到藥鋪去敲門吧!慕府和我娘家江府都是大客戶,相信掌櫃是不敢不開門讓我們抓藥的。」

  伍叔身為下屬,只能交代馬伕繞到藥鋪一趟重新抓藥,再派了另一輛馬車隨行。

  至於慕不凡是否會回來,就交由慕不凡自己決定,只要他不想回來,誰都無法勉強他!

  「好消息,好消息,有好消息了。」廚娘們剛進廚房,小春就興奮地跟了進來。

  廚娘們最近都在注意慕不凡與嶽凝兒的動靜,一聽到好消息,自然會立刻聯想到兩人已經同房——「是不是同房了?」

  「難怪二少奶奶今早沒有過來!」

  「這算是洞房花燭夜,是應該睡晚一點。」

  小春高興得不得了,「二少爺前幾天都會回自己的房間睡,昨晚終於留在二少奶奶的房裡了,我擔心長毛一大早會去打擾到他們,還趕快把長毛給帶過來。」

  「來,小春,這些肉骨頭讓你和長毛一起啃。」

  小春連忙端著盤子,帶著長毛,準備去一旁大快朵頤,突然就在這時,長毛拔腿往庭院的方向跑去,同時「汪、汪、汪!」叫著。

  不一會兒傳來了馬車聲,接著看到了車影。

  「好像有兩輛馬車耶!」小春緊張的喊著——因為有兩輛馬車過來,就很可能來接慕不凡回去的!

  二少爺和二少奶奶才剛在一起一個晚上,怎會就來了兩輛馬車呢?小春丟下肉骨頭,「我去看看。」

  廚娘們也心知肚明,來兩輛馬車很有可能就是要來帶慕不凡回去,全都替嶽凝兒緊張了起來,一個拿著鍋鏟、一個拿著菜刀、一個拿著火鉗子,大夥兒不約而同往窗戶靠去,希望是小春看錯了。

  偏偏,真有兩輛馬車來到!

  在房裡的嶽凝兒聽到長毛的叫聲及馬車聲,不得不離開慕不凡的懷抱,趕著出去。

  一到庭院,兩輛馬車已經停妥,一見來了兩輛馬車,嶽凝兒立刻心裡有底——是江詩瑤來接慕不凡回府的。

  她知道慕不凡一定會回去慕府,撇去江詩瑤的因素不說,他在府裡也比較好做事,更容易掌控所有的事業。

  她不否認自己會不捨慕不凡的離去,尤其是在他們有過肌膚之親後,她更是不捨,但她在過去這段時間常會告誡自己,他早晚會離開茶茶谷的,所以才能在看見兩輛馬車進谷時,心情不至於一下子變得太差。

第5章(2)  

  她往馬車走去,在靠近時看到伍叔拿了帖藥給小春,小春又把藥塞回到伍叔手中,兩人就這樣為了帖藥幾乎要起爭執了。

  「小春,不得對伍管事無禮,伍管事要你做什麼你就去做!」

  嶽凝兒來到馬車旁,吩咐著小春。

  小春看向嶽凝兒,「二少奶奶,你真要喝這藥嗎?」

  小春為什麼會這麼問?為什麼這藥是給她喝的?嶽凝兒看向伍叔,「伍叔,這藥是給我喝的嗎?」

  伍叔為難的看了嶽凝兒一眼,其實他更喜歡由嶽凝兒來為慕不凡生養孩子,但他家主子喜歡的人是江詩瑤,甚至已做出過承諾,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二少奶奶,這藥確實是要給你喝的。」

  「伍叔,我很好,不需要喝補藥,謝謝你的關心。」嶽凝兒還以為是補藥,只因慕不凡曾說過很擔心她會累壞身子。

  「二少奶奶,那才不是補藥,要真是補藥,我早就拿去廚房煎了。」小春忿忿的說。

  不是補藥,那是什麼藥?以嶽凝兒的細心聰明。她還是沒有想到這藥會有蹊蹺——只因她壓根沒想到慕不凡竟會不讓她生養他的孩子。

  她疑惑的問:「伍叔,這是什麼藥?我需要吃這藥嗎?」

  伍叔頓了一下才回道:「二少奶奶,這是二少爺交代要你喝的,你讓小春把藥拿去廚房煎了吧!」

  伍叔技巧的回話讓嶽凝兒愈聽愈不懂,正想再問個清楚,江詩瑤的聲音已經響起——「伍叔,你就直說那是避妊藥就好了,幹嘛拐彎抹角的?」

  避妊藥!這藥是避妊藥?慕不凡交代她要喝下避妊藥?換句話說,慕不凡並不想讓她生養他們的孩子是嗎?怎麼會這樣?這太不可思議了,為什麼會這樣呢?嶽凝兒怎麼都沒想到這一點,整個人幾乎要聽傻了!

  江詩瑤看了傻住的嶽凝兒一眼,她一點都不同情,還從伍叔手上拿過藥包遞給小春,殘忍的說:「快拿去廚房煎了。」小春不肯接過,閃到嶽凝兒身邊,「我不去,我們二少奶奶也有權利生養孩子!」

  「放肆的丫頭!是向天借了膽了嗎?」江詩瑤恨恨的罵道:「她是有權利生養孩子,但我告訴你,二少爺可是承諾過我爹,說我會是他身邊唯一的女人,也是唯一能替他生養孩子的女人!」

  慕不凡對江老爺做出這樣的承諾,嶽凝兒是能理解的,畢竟江詩瑤是大戶人家的千金,若沒個保障,怎麼可能為妾?

  她現在無法理解的是,既然慕不凡對江老爺曾做出過這種承諾,為何還要跟她恩愛呢?他難道不知道恩愛過後要她喝藥,這樣會很傷她的心嗎?

  她是有自知自明,慕不凡遲早會離開茶茶谷,很可能下次她再見到他會是一年後的事了,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他怎麼可以要她喝避妊藥?

  他這麼做,會不會太狠心,也太殘忍?

  她懂了,他根本就不在乎這麼做會不會傷到她的心,他只是隨心所欲想怎麼對她就怎麼對她,他甚至連時間都算好了——前幾天他就只是抱抱她、親親她;但昨晚他卻直接來和她一起睡,是因為他知道今早伍叔會過來!

  她怎會以為慕不凡已對她產生了情意?他不過是因為江詩瑤不在他身邊,找她這個也是他女人的女人來排解他的寂寞罷了!

  沒想到向來細心的她竟沒發現到這一點,還傻傻的讓自己對他產生了愛意,她怎麼可以對一個輕浮對待她的男人產生愛意呢?

  「來人!」江詩瑤大聲喊著,這個小春不去煎藥,但茶茶谷裡的工人可多著呢?還怕沒人煎藥嗎?

  「府裡的二少奶奶,就算你把人叫來也沒用,這茶茶谷裡的人要是知道這包藥是什麼藥,就不會有人煎這包藥的!」

  聞言,江詩瑤忍不住又罵出聲,「這茶茶谷裡的人是全都想造反了不成?他們領的可是二少爺的工資,並不是嶽凝兒那個女人的。」

  「伍叔。」嶽凝兒突然出聲,而因為剛回過神,她的聲音還很不穩。

  「二少奶奶。」伍叔連忙回應,心底也很心疼著嶽凝兒。

  「這藥……確實是……二少爺交代要我喝的嗎?」問得心很痛、很痛,可嶽凝兒還是有必要再確定一次。

  明知嶽凝兒之所以會再問一次,就是希望能聽到不同的答案,但伍叔卻不得不據實以告,「是!」

  伍叔的回答讓嶽凝兒已經很痛的心又揪疼了一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否則她很有可能會暈倒!

  也多虧這口氣,她才能說出話來,「小春……把藥拿去煎了……」

  小春一聽,訝異得不得了!「二少奶奶,你不能喝啊!你去跟二少爺說你也有權利生養孩子。」

  「小春,聽話,把藥拿去煎了。」嶽凝兒再度交代。

  小春即使再不願意,也不會違背嶽凝兒的命令,於是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搶過藥包,很不情願的舉步往廚房走去。

  「小月。」江詩瑤連忙喊著她陪嫁的貼身丫鬟小月去盯著小春煎藥,以免小春為了自己的主子而暗中搞鬼。

  這時慕不凡已撐著枴杖出現在庭院,他現在已可愈走愈遠,只是還需要枴杖輔助就是了。

  不過他很少走到庭院裡,若不是他聽到不只一輛馬車聲進入庭院,又好像聽到江詩瑤的叫喊聲,他是不會走出來的。

  而來到庭院,當真讓他看到了江詩瑤,而嶽凝兒、伍叔及小春也都在,一群人嘰嘰喳喳的,尤其是江詩瑤和小春的音量讓他判斷出她們正在吵架。

  這兩人為什麼吵架!他當然得問個清楚。「你們是在吵什麼?」

  聞聲,江詩瑤朝慕不凡看去,竟看到他願意用枴杖讓自己站起來走路,不禁又驚又喜的喊著,「不凡!」

  其實她是樂見慕不凡好起來的,那樣的話,他就會像以前那樣的疼寵她、順著她,她就可以不去想她的表哥了。「人家好想你,我是來接你回去的。」人已來到他身邊,親密的往他身上貼著。

  「不凡,剛才那個叫小春的丫頭竟敢沒大沒小,要她去煎藥,她居然敢大膽對著我頂嘴,你馬上把她給辭了!」江詩瑤立刻告起小春的狀來,她若不把小春給辭了,她的威嚴何在?

  沒想到江詩瑤竟會告小春的狀,以慕不凡疼寵江詩瑤的程度,小春很有可能會丟了工作,這讓嶽凝兒原已夠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的白了。「小春是因為護主心切才會這樣,小春沒錯,錯的是我,那藥我會喝的!」

  「那藥你本來就該喝,而那丫頭也該被辭退。」江詩瑤恨恨的說完,口氣接著一轉,撒著嬌對慕不凡說道:「不凡,你剛才不是在問我們吵些什麼嗎?我跟你說,就是她一副不想喝藥的樣子,她的丫頭就不肯去煎藥,還敢大膽的頂撞我。」

  「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為了保護小春,嶽凝兒顧不得自己的身份,她優雅的對著江詩瑤福身道歉。

  慕不凡從剛才就發現嶽凝兒的臉色顯得異常的蒼白,這讓他看得很心疼——是因為她不想喝藥的關係嗎?

  他身為男人,有權利決定要不要讓女人懷孕,也因此他完全沒考慮到嶽凝兒的想法,也覺得自己無須問過嶽凝兒,他以為自己這麼做是理所當然的。

  當然,若非他已承諾過江老爺,他絕對會很樂意讓嶽凝兒生養他們的孩子,看她高興要生幾個就生幾個。

  「不凡,你一定要把那丫頭給辭了,否則人家的威嚴何在!」

  江詩瑤才不接受嶽凝兒的道歉,沒把小春給辭退,她是不會高興的!

  「不可以這麼做,真的不可以這麼做!我說我會喝藥的!」嶽凝兒心焦的對著慕不凡直搖頭,甚至連眼眶都紅了,只希望他能手下留情。

  慕不凡回視著嶽凝兒,他真想直接將她給摟進懷裡安慰,並在她耳邊告訴她,他是不會辭退小春的,但此刻顯然是沒辦法這樣做!

  他只能當眾宣佈,「小春可以留在茶茶谷做到她自己不想做為止。」

  「不凡!」江詩瑤不可置信地嚷著。

  「詩瑤,此事我已決定,小春可以留在茶茶谷坐到她不想做為止。」慕不凡的語氣是不容他人反抗的。

  江詩瑤覺得很不高興,但當慕不凡的態度如此堅定時,儘管他平常再疼寵她、再順著她,也是沒她置啄的餘地,她只能輕跺著腳、撅起嘴以示抗議。

  嶽凝兒聞言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但除了鬆了一口氣,對於慕不凡為她所做的,她已沒有任何多餘的感受了。「謝謝您大人大量。」

  咦?她怎會這麼說話,還使用「您」這個字眼,還用到「大人大量」的詞句,她竟會如此客套的對待他?慕不凡覺得很不高興——這女人是忘了他們早些時候才裸裎相擁的共赴雲雨嗎?

  「伍叔,二少爺的衣物和輪椅就麻煩你命人搬上馬車。」嶽凝兒對著伍叔交代著。

  他有說要回慕府嗎?才剛謝過他的大人大量,現在她連問都不問,就逕自幫他做決定?慕不凡瞅著臉色仍顯蒼白的嶽凝兒,感到既心疼,又不高興!

  他其實還想在這裡多住一陣子,等過年時再帶著嶽凝兒一起回府過年,過完年再送她回這裡,他甚至打算好了,日後他會兩邊住的。

  這幾天,他等著伍叔送藥過來,沒有藥,他便無法跟她一起恩愛,天知道在等伍叔送藥來的那幾天,他可是因太想要她而夜夜難以成眠呢!

  現在伍叔把藥送到了,他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與她天天在一起,但這女人是怎麼了,竟然急著想趕他走?

  是因為藥的關係,讓她心裡覺得不舒服而不想跟他在一起嗎?難不成他這個做丈夫的想再要她,她卻不想給他嗎?慕不凡很不高興的想著,正想開口把話說清楚,嶽凝兒卻搶先一步說話了。

  「伍叔,我先回房,等藥煎好就讓人端到我房裡來,若是需要人監看,我是不會介意的。」嶽凝兒說完,舉步往宅子走去,腳步有些快,也有些不穩。

  慕不凡靠著枴杖是無法追上她的,正想開口喊住她,想把話問個清楚時,這回卻被江詩瑤又先搶了一步——「伍叔,待會兒我會親自去監看她把藥喝下去的。」

  慕不凡突然發現,江詩瑤一直都用「她」來稱呼嶽凝兒,更離譜的是,她竟要親自監看嶽凝兒有沒有把藥喝下。

  他口氣低沈的說:「詩瑤,論輩分,『她』是你的姐姐,還有,凝兒說她會喝藥就會喝,不需要人監看!」

  江詩瑤壓根沒發現到慕不凡的不高興,「我才不當她是姐姐呢!在我心裡,你只屬於我一個人,還有,我一定要看著她把藥給喝下去才會安心。」

  「詩瑤,我並不是屬於你一個人的,在你嫁給我時,就該知道我早已有了凝兒這個妻子。」

  「你為什麼要一直強調凝兒是你的妻子?那我是什麼?」

  江詩瑤身為小妾,當然會很在意妻子這個名詞,「算了,我不跟你吵了,那個叫小春的丫頭煎好藥了,我得去親自監看你的『妻子』把藥給喝下去!」她故意強調「妻子」兩個字,然後朝著小春和小月走過去。

  「詩瑤,不用去!」慕不凡喊著。

  可江詩瑤不理他,也不能理他——她一定要親眼盯著月凝兒把藥給喝下,反正慕不凡的傷腿是追不上她的。

  再一次因為腿傷,慕不凡無法阻攔下江詩瑤。

  他剛才沒能留下嶽凝兒,對著她把話說清楚,現在則是沒能阻止江詩瑤去傷害嶽凝兒,他不禁低咒,「該死的!」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7-28 23:51:21

第6章(1)

  慕不凡最後還是上了馬車回慕府,因為他和嶽凝兒完全溝通不了,他們的對話卡在同一個癥結上不斷的重複著,讓他百思不能其解。

  也因為慕不凡不忍看到嶽凝兒那張慘白且不斷流淚的臉,更不忍聽她那哽咽及控訴的聲音——她那模樣好像被他欺負得很慘似的!

  當他撐著枴杖來到嶽凝兒的房裡,她已當著江詩瑤的面將藥喝完,江詩瑤得意的離去。留下臉色依然慘白的嶽凝兒。

  看到他進房,嶽凝兒以為他也是進來確定她是否將藥喝下,未等他開口,她便先開口說道:「藥我已當著妹妹的面喝完,一滴都不剩,夫君若有疑慮,可以去向妹妹確定。」

  她啞咽的聲音扯痛了他的心,「凝兒,我不是來確定你是否有將藥喝下的。凝兒,你是在為我讓你喝藥的事而難過,是嗎?」

  嶽凝兒沒有否認,「我是夫君的妻子,可夫君似乎把我當成亂七八糟的女人,只供夫君在這裡排解寂寞時使用。」

  聽到這樣的話,慕不凡頓時感到不高興了,「凝兒,我很清楚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準你這麼說自己!」頓了一下,他緩下口氣又說:「凝兒,讓你喝藥是因我承諾過江老爺,我一定會遵守我的承諾,你也不希望我是個不守信用的人對吧?」

  嶽凝兒當然希望他是個重承諾的男人,而他既已許下了對她不公平的承諾,她也無法再多說什麼,只希望他不要再輕浮的對待她。

  重重的咬了一下唇,吞下那被輕浮對待而產生的不堪感覺,她接著說道:「既然承諾過江老爺,那夫君就不該來招惹我。」

  「招惹?凝兒,你是我的妻子,我想要便要,怎會是招惹?」

  看著她咬唇,他因雙手撐著枴杖而什麼都不能做,只能任由她的齒印深深印在她的唇上。

  「夫君既然知道我是你的妻子,為何還讓我……喝藥!」要說出喝藥兩個字,嶽凝兒得鼓起最大的勇氣。

  慕不凡可以感受到嶽凝兒是真的很不諒解他讓她喝藥,這讓他不得不再次說明,「凝兒,我說過了,我承諾過江老爺,我必須遵守我的承諾。」

  「那夫君就不該來招惹我,更不該輕浮的待我,你只管遵守承諾守著妹妹就是。」嶽凝兒也再次這麼回應。

  又說招惹她、輕浮待她,慕不凡再次糾正她,「凝兒,你是我的妻子,我想要便要,我絕不是招惹你,更不是輕浮待你。」

  「我既然是夫君的妻子,為何不能生養孩子?」她那滿是淚的目光卻比淩厲的眼光更具控拆力!

  慕不凡回視著她,接受了她的控拆,可他並不認為讓她喝藥有錯,他還是認為他身為男人,當然有權決定要哪個女人替他生孩子,「我不是說過了,我承諾過江老爺,我必須遵守我的承諾。」

  「那夫君就該遵守承諾守著妹妹就好,不該招惹我後又要我……」垂眸,「喝藥!」

  很好,話又轉回相同的地方,慕不凡知道再說下去還是溝通不了,索性不再解釋,就這麼默默的看著嶽凝兒。

  嶽凝兒卻是完全不肯看他,「夫君,藥喝下了,那就讓一切都回到你還沒來茶茶谷之前的那個原點。」

  讓一切回到原點,這話並無不妥,但慕不凡聽了卻是很不高興。「事情發生就是發生了,要怎麼回到原點?你是因為喝藥的事而拒絕我、排斥我嗎?凝兒,你沒搞清楚你的身份嗎?你是我慕不凡的妻子,我可以隨心所欲的想跟你在一起便在一起,而我知道你也想跟我在一起,既然我們都想在一起,你又何必在乎喝不喝藥?」

  「我無法不在乎!」她的眼眶終於泛紅了,哽咽的說:「夫君,你既然不能順其自然的讓我生養孩子,就不要來招惹我,就讓一切都回到你還未來茶茶谷之前的那個原點吧!」

  「凝兒,我再強調一次,你是我慕不凡的妻子,我可以隨心所欲的跟你在一起!」

  「是的,我是你的妻子,你想跟我在一起,我確實無法拒絕,而你要我喝藥,我也無法拒絕,我就只能喝,而且是在一起一次就喝一次,直到你覺得我無趣而不再想跟我在一起為止!」

  她激動的說著,邊說淚水邊淌著。

  見那淚珠就這麼滾下,慕不凡只覺得又急又慌又心疼,他想告訴嶽凝兒,若她不想喝,以後就別喝了,但話到了嘴邊又嚥回去——因為他不能說出口,一旦說出口,他就會對江詩瑤父女失信!

  對於他自己樹立的做人原則,他從沒打算背棄!

  可他也無法看著嶽凝兒哭泣,在逼不得已之下,只能忍痛割舍下對她的想望,順著她的意,「好、好、好,就依你,全都依你,就讓一切都回到我還沒來茶茶谷之前的那個原點吧!那樣你就無須再喝藥了。」

  不過他和她的約定,他絕對會繼續履行的,「凝兒,不要忘了,這輩子,我的頭髮都得由你來剪。」

  從茶茶谷到山下這段路,一路都是風光明媚的美景,但慕不凡卻無心欣賞,他一直在想著嶽凝兒的反應,她的反應是真的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一上馬車,他選擇了不與江詩瑤坐同一輛馬車,只因他的心情很不好,他不想被江詩瑤騷擾,只希望伍叔陪著他就好。

  他把他和嶽凝兒那段完全談不攏,並不斷在同一癥結點上的對話全都說給伍叔聽,希望伍叔能替他找出答案。

  「二少爺,屬下沒聽過有哪戶人家的妻子是不能生養孩子的,除非她本身就生不出來,所以屬下能瞭解二少奶奶的想法,也難怪她會以為二少爺是輕浮對她,只當她是排解寂寞的對象。」伍叔很老實的告知。

  「我解釋過了,她也不希望我做個言而無信的人,但她又無法體諒我,還說要讓一切都回到我還沒來茶茶谷之前的原點,我還以為她對我是有情意的,沒想到是我會錯意了,原來她根本就不在乎我!」慕不凡還是有著滿心的不解與不滿。

  「二少爺,二少奶奶是在乎你的,對你也的確是有情意的。」

  伍叔客觀的分析。

  「何以見得?」

  伍叔認真的回答,「二少爺,二少奶奶就是對你有情意、在乎你,才會不希望你做個言而無信的人,才會認命的喝下避妊藥!要一個身為正室的女人喝下避妊藥,那不只是藥苦,心是更是苦!」

  慕不凡一聽,先前他和嶽凝兒那段重複的膠著的點在霎時被打開了,他看著伍叔,「我竟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

  頓了一下,他又說:「伍叔,我很想和凝兒在一起,我可以感受到凝兒也想跟我在一起,我剛才實在不該允她,讓一切回到我還未到茶茶谷前的原點,我該相信自己的直覺,堅持跟她繼續在一起才對。」

  「二少爺,你應允二少奶奶是對的。」

  「怎會是對的?我們彼此互有情意,我一想到不能再跟她在一起,心裡就覺得很不舒服、很不愉快,這怎麼會是對的?」

  伍叔無奈的解說著,「二少爺,你和二少奶奶是互有情意,可這情意產生得很不是時候,你已承諾過江老爺,不能言而無信;二少奶奶身為正室卻得讓她喝藥,這等於是在傷害她……」

  「我沒想過要傷害凝兒,我怎麼捨得傷害凝兒?凝兒痛苦,我也會痛苦。」慕不凡忍不住打斷伍叔的話語。

  「二少爺,就因為知道你不捨得傷害二少奶奶,我才會認為你應允二少奶奶是對的,這件事實難兩全,你總得有所取捨,既然不想傷害二少奶奶,就只好順著二少奶奶。」伍叔分析。

  伍叔的分析是完全符合慕不凡目前的情況,他實在不想接受這種無法兩全的現狀,偏偏他又不得不面對現實。「該死的!」

  忍不住低咒一聲。

  伍叔當然知道他家主子的無奈,只能安慰道:「二少爺,你心裡不舒服的情況應該只是暫時的,等你回到府裡,有府裡的二少奶奶相伴,你就不會再那麼在乎茶茶谷的二少奶奶了。」

  會這樣嗎?還沒發生的事誰也不能肯定,慕不凡也只能隨著日子過下去,承受所有未知的一切。

  「真是背!又輸光了!」慕不群握緊空蕩蕩的荷包,心不甘、情不願的起身離開圍滿人的賭桌。

  他要來之前,從城中那間他不敢輸掉,生意算興隆的布莊櫃檯裡拿了銀兩,裝了有半袋,可才不到幾個時辰,現在天都還沒亮,他的荷包就已經空了!

  「真是他奶奶的背!」他忍不住又咒罵了一聲。

  「慕大少爺,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運氣不好嗎?」賭場的東家賴豹子見到他的大戶之一慕不群離開賭桌,連忙迎上來。

  慕不群沒好氣的說:「大少爺我的運氣從沒好過!賴豹子,你這裡不會是出千吧?」

  賴豹子一聽慕不群懷疑他出千,連忙回道:「慕大少爺,我這賭場已是傳了三代,我若出千,還能在洛陽城裡混嗎?」

  也對,慕不群不好再冤枉人家,便沒再多說。

  此時賴豹子又說著:「慕大少爺,您這賭運或許不好,可天生運氣算是好的了,出生在大戶人家當大少爺,能穿金戴銀、不愁吃穿;有人可是一出生就注定要做牛做馬呢!」

  一說到運氣,慕不群反而一肚子火的抱怨起來,「我豈止是賭運不好,就連桃花運也不好,事業運更是不好!」

  賴豹子一聽,似乎也有同感,「您這運氣還真是不如慕二少爺,您瞧,您的弟弟運氣像是如日中天,不但茶莊是業界龍頭,又在城中心開了一間客棧,更別說我們洛陽城裡第一美女還委身做他的妾呢!」

  這個賴豹子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剛好說到慕不群的痛處,他忍不住咬牙切齒的說:「都是我奶奶偏心!」

  「慕大少爺,您說老夫人偏心,難道傳言是真的嗎?」賴豹子好奇的追問。

  「什麼傳言?」慕不群反問。

  「也不算是傳言,是我小妾的一個表姐妹的姨媽的姐妹……」

  「賴豹子,關係不重要,說重點!」

  「是、是、是!」賴豹子認真的說:「就是有個人在慕二少爺府上當廚娘,她說慕二少爺之所以會這麼順利,是受到正室庇蔭的關係,說那正室可是塊旺夫蔭家的寶,說那凝露茶也是她載植出來的呢!」

  沒想到賴豹子也聽聞此事,這事剛開始在府裡傳開時,他還不以為然,可當慕不凡的名聲越來越響亮,茶莊的生意也越來越興隆,他便忍不住思索起奶奶非要慕不凡娶嶽凝兒的用意。

  當時他搞不懂奶奶是在打算什麼——莫名其妙的讓慕不凡娶個他不喜歡,且長得其猊不揚、年紀又大的丫頭,娶了後又莫名其妙的把人送去茶茶谷;現在仔細想想,那個嶽凝兒很可能真的是塊寶!

  而奶奶偏心,家裡突然來了塊寶,他是慕氏長孫,奶奶竟把那寶給了慕不凡卻不給他!

  否則今日飛黃騰達的人就會是他了!

  眼見慕不群陷入沈思,賴豹子更是好奇的問:「慕大少爺,難道您沒聽過這個傳言嗎?」

  「我是慕府大少爺,怎麼可能沒聽過!」慕不群不屑的回道。

  「那麼傳言可是真的?」

  「以目前我弟弟的好運氣的狀況,應該是真的!」

  「慕大少爺啊!我還聽說那位二少奶奶是自己前去慕府敲門的,而既然是她親自去敲門,只要是慕氏子孫,應該都能受到那塊寶的庇蔭,為什麼老夫人卻是把那塊寶給了二少爺,而不是給您呢?您可是慕氏長孫啊!難怪您會說老夫人偏心了。」

  「我奶奶當時肯定是老糊塗了,居然長幼不分!」從懂事起,他就覺得奶奶很偏心——他當然知道自己沒有弟弟那麼長進,但怎麼說他都是慕家的長孫啦!

  「慕大少爺啊!我還聽說慕二少爺把那位二少奶奶冷落在茶茶谷,慕府就只住著我們洛陽第一美女,此事可是真的?」

  賴豹子越問越多,慕不群瞪了他一眼,「賴豹子,你把我們家的家務事打聽得這麼清楚是要做什麼?想改行當說書的嗎?」

  「您見笑了,我怎麼可能改行去當說書的,我就只是好奇,如果我也有個能旺夫蔭家的寶,我一定會把祖傳事業做得響叮叮噹。」

第6章(2)  

  「賴豹子,我可從沒聽過開賭場也能開得響叮噹的,若賭場也能開得響叮噹,那我早就不賣布了。」

  聞言,賴豹子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我只是在說玩笑話,如果我也有塊能旺夫蔭家的寶,我當然會做正經生意。」頓了一下,「慕大少爺,此事是您夠兄弟,若是換成其他人,早就把那位二少奶奶給搶回家替自己旺夫蔭家了呢!」

  搶人回家?是啊!他怎麼都沒想到要把那女人給搶回家來替自己旺夫蔭家!賴豹子這話頓時提醒了慕不群,讓他產生希望!

  想當初那個嶽凝兒可是自己來敲慕家的門,這寶落在慕家,身為慕氏長孫,應該更能得到庇蔭才對;再想想他目前的狀況,就算他戒賭,也不可能恢復以往的榮景,除非嶽凝兒能替他旺夫蔭家,讓他把所有的布莊都給贏回來!

  他那個弟弟把嶽凝兒冷落在茶茶谷,他只要小心行事,製造出嶽凝兒是自己失蹤的模樣,他弟弟說不定還會利用那女人不在的機會而將江詩瑤給扶正,所以他弟弟應該不會太認真去找人,更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慕不群不禁多看了賴豹子一眼,還真是感謝賴豹子的提醒啊!

  「慕大少爺,您可有喝過那凝露茶?據說凝露茶幾乎全送進宮裡,剩下的也都讓京城裡的高官給包下,如今可是想喝都喝不到呢!」

  提到那個凝露茶,慕不群心裡也有氣——在分家後,他就沒能再喝到凝露茶了,他到茶莊去總是要不到,掌櫃的老是推說沒貨,而慕不凡那傢夥也不會主動一點,派人送幾斤給他這個哥哥!

  但他當然不肯丟面子,「我怎麼可能會沒喝過凝露茶?那可是我們慕府茶莊的茶啊!」

  「慕大少爺,不知您是否能調個幾斤……哦!一斤就好,若是您能調個一斤凝露茶在過年時讓我嘗嘗,那您之前的借據就一筆勾銷!」

  慕不群一聽,當下火大了,「賴豹子,我三個月前才把一間布莊過給你,那時我的債務就已全清了,什麼時候又有借據了?」

  「慕大少爺先別動怒,這是利息。」賴豹子一點也不會不好意思。

  「利息?」慕不群的火氣更大了!「一間布莊都過給你了還算什麼利息?你是吃人不吐骨頭嗎?」

  「慕大少爺,您也知道我這利息是規矩,我也是靠這利息才能過活啊!規矩是不能壞的,否則我就得收了這場子。」

  「我還真希望你收了,我沒地方賭,自然就會戒賭,也不會搞到這步田地!」

  「大少爺啊大少爺,您不上我這裡賭,這洛陽城裡還是有其它地方可以讓您賭,只是那些地方的債是欠不得的,利滾利幾次就足以讓您賣妻賣女啊!」

  「哼!」慕不群很不甘心的啐了一聲。

  賴豹子接著又說:「知道您是大客戶,我這不就給您打折了嘛!只要一斤凝露茶,所有借據利息就一筆勾銷。」

  「一斤凝露茶?你說一斤就一斤嗎?我自己——」有多久沒喝到凝露茶了,唉!連他想喝都沒得喝,哪輪得到外人?但慕不群沒把此事說出口,免得被賴豹子取笑。

  「您自己怎麼了?」慕不群話說到一半,賴豹子追問著。

  「沒什麼。」突地,一個想法閃過他的腦海——茶莊裡要不到凝露茶,他何不上茶茶谷去拿?

  茶茶谷裡肯定會有,再說慕不凡很少上茶茶谷,他若親自去拿,嶽凝兒和那些下人應該不敢不給他。

  況且他也該上茶茶谷去看看嶽凝兒的長相,自從她被送去茶茶谷,他就不曾再看過她。

  若不先確認她的長相,到時候擄錯人怎麼辦?「賴豹子,這話可是你說的,一斤凝露茶抵所有的利息。」

  「沒錯。」賴豹子回答得很肯定。

  「那就一言為定了。」

  「一言為定。」

  得到賴豹子的答案,慕不群步出賭場,此時天已濛濛亮了,他也不打算睡覺,想直接帶著他的總管去茶茶谷索取凝露茶,順便看看嶽凝兒的長相。

  除此之外,他還有很多需要瞭解的地方——像是嶽凝兒的房間位置,她的日常作息以及茶茶谷裡工人們的防衛能力,甚至還有地形……他得做好事前的所有準備。

  慕不群不敢置信的盯著嶽凝兒猛瞧,他以為嶽凝兒的模樣應該是……反正就不是眼前這種順眼的模樣!

  不過,順眼是好事,這樣他會更樂意與她同床共枕,他才不會像弟弟那樣的冷落她。

  嶽凝兒避開慕不群的眼光,「請問大哥突然來茶茶谷,有什麼重要的事嗎?不知夫君是否知情?」

  「不凡不知道我要過來,我是剛好路過,想說有十幾年沒上來,便繞上來看看。」慕不群回道。

  慕不群的回答合情合理,嶽凝兒並未多想。

  「大少爺,請喝茶。」小春端茶進入客廳,將茶放到茶幾上。

  慕不群端起茶喝了一口,發現不是凝露茶後直接說道:「弟妹,這不是凝露茶,我以為弟妹會泡凝露茶來招待我!」

  聞言,嶽凝兒莞爾一笑,「大哥有所不知,凝露茶的數量有限,加上茶茶谷很少有客人來,所以沒準備凝露茶招待客人,請大哥見諒,我馬上讓人去泡一杯凝露茶過來。」

  「不用麻煩了,待會兒弟妹準備個幾斤讓我帶回去就好。」

  準備幾斤給他?嶽凝兒一聽,為難的說,「大哥想喝凝露茶,照理是該給大哥帶幾斤回去;可這凝露茶目前的庫存量只剩下安全存量,要動用得經過夫君簽字允許。」

  「要動用還得經過不凡的允許?」慕不群不得不承認,慕不凡將事業管理得很好;不像他,凡事但隨他的高興!

  但他今天是一定要拿到凝露茶的,「弟妹,凝露茶可是由你培植出來的,你該有權力可以動用。」

  「大哥,凝露茶並非由我一個人培植出來,還有我父親,是我父親保住這凝露茶的幼苗的。」每當有人以為凝露茶是她一個人培植出來時,她一定會做此澄清——她一定會讓所有人知道她父親為茶所做的犧牲。

  「反正就是由你們父女所培植出來,不凡該給你權力動用,你就放心的拿個幾斤給我,若是不凡有異議,我會替你去找他理論的。」

  嶽凝兒突然發現,慕不群的想法真的很有問題,難怪奶奶生前對他是既頭痛又放心不下。「大哥,夫君要管理這麼一大片產業,一定得有制度與規矩。」

  她不想對慕不群說些大道理,但也不能不說,只好簡單回應。

  只是慕不群人都來到這裡,也開口索取凝露茶,她當然不好讓他空手而歸,再說她也不想再聽他說些亂七八糟的話語,「我只能挪出個兩斤給大哥,這是我的能力範圍。」

  語落,不等慕不群開口抗議,便朝小春吩咐著,「小春,去倉庫向倉管大叔領取兩斤的凝露茶,用途就寫是送給大少爺的。」

  「是。」舉步離開。

  慕不群是想抗議,卻也不想太過勉強嶽凝兒,便沒再多說——有兩斤總比空手而歸來得好。「弟妹不但將茶茶谷管理得好,還很替不凡著想,真是個賢內助,偏偏我那弟弟不懂得珍惜弟妹,竟將弟妹長期冷落在這裡。」

  聽到這種為她打抱不平的話語,若是在以往,嶽凝兒只會笑笑,完全不放在心上,可自從對慕不凡產生了情意,加上她不得不喝下避妊藥後,她的情緒已不似之前的平穩!

  但她不會輕易暴露出自己的情緒,尤其是在一個與她完全沒交情的人面前,因此她沒對慕不群做出任何回應,臉上的表情也沒變,只是垂眸聽著。

  慕不群又接著說:「弟妹不只是賢內助,還是個很有肚量的妻子,要是換成別的女人,早就去府裡找那個小妾又吵又鬧了。」

  嶽凝兒依舊沒有任何反應,臉上的表情也依舊沒變,連眼皮都沒擡一下;但慕不群卻是越說越感覺到嶽凝兒的好,越想要將她給弄到手!

  以他在女人堆中打滾的經驗,嶽凝兒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女人。「弟妹,你應該跟個會疼惜你的男人,幸福快樂的過下半輩子才對。」慕不群也不顧慮這些話是否妥當,直接將話說出口。

  慕不群現在是在鼓勵她、慫恿她違背婦道,要她棄夫而另找其他男人共度餘生嗎?聞言,嶽凝兒擡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慕不群當然能理解她的想法,無所謂的笑了笑,「弟妹,我說的話確實是違反了世道倫理,但卻是鐵一般的事實——一個人能有多少時日可以活,當然應該要快樂的過日子才對,至於世道倫理又有什麼意義?」

  這樣的話題,嶽凝兒完全不想和慕不群多說,她也不會去對慕不群表明她的立場——在她心中早已根深蒂固的認定,不管慕不凡如何對待她,她這輩子都只會認定慕不凡一個男人!

  她不回應並不代表慕不群願意停止這個話題,他不但繼續說,還邊挪身更靠近嶽凝兒。「像弟妹這樣的好女人,是該受到男人的疼惜,而不該在茶茶谷裡守活寡;弟妹只要讓男人疼惜過,就會知道自己浪費了太多的青春在不凡的身上了。」

  「汪、汪、汪!」就在慕不群靠近嶽凝兒時,長毛開始對著他大聲叫著——它靈敏的感受到慕不群的不懷好意。

  慕不群當下被長毛突來的叫聲給嚇了一跳!

  嶽凝兒倒是覺得長毛叫得好——慕不群剛才那番話的內容,與他說話的語氣都讓她覺得被人給猥褻了!

  她倏地從椅子上起身,「大哥稍坐一下,我去看看凝露茶拿來了沒。」

  慕不群跟著起身,「弟妹,拿凝露茶的事不急,就讓丫環慢慢拿;我有十幾年沒上來了,不如你陪我四處走走吧!」

  嶽凝兒怎麼可能在慕不群說出那麼不得體的話後還陪他閒逛?她對他已是避之唯恐不及!「大哥,工房那邊有事在忙,我沒辦法陪大哥,我會請工頭伯伯陪你。」

  「也好,你去忙吧!」慕不群回得很爽快,因為請下人陪他更好,下人肯定有問必答,他可以更容易的掌握到茶茶谷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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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28 23:52:12

第7章(1)  

  「小姐,馬車準備好了,現在就可以過去,跟總管也已報備過了。」小月走進江詩瑤的房中,對著還在不高興的江詩瑤報告著。

  江詩瑤剛和慕不凡因為嶽凝兒而吵了一架--本來她是想讓小月去通知她表哥,說慕不凡已回府,她不方便過去了,但因為這一吵,讓她還是決定出門去見表哥,向表哥訴苦。

  她會與表哥約在十五日見面是因可以去廟裡燒香當作借口--府裡幾乎都是慕不凡的眼線,她當然得小心一點。

  「那我們走吧!」領著小月步出房門。

  當她來到院子時,馬車已準備好,她們先後上了馬車。

  一坐定,小月立即提醒著江詩瑤,「小姐,你不能跟表少爺相處太久,就算你有滿肚子的委屈要說,也得盡快回來;姑爺已從茶茶谷回來,以後你得小心點,不能讓姑爺起疑啊!」

  「我知道。」江詩瑤的語氣裡還有著怒氣。「小月,你有沒有發現姑爺變了?」

  「姑爺是有那麼一點和以前不一樣。」其實是很明顯的不一樣,但小月不敢說實話,她擔心江詩瑤會更生氣,待會兒向她表哥訴苦的時間更久那就不好了!

  每回陪著江詩瑤去見她表哥,小月總是心驚膽戰--這對青梅竹馬曾經有過濃厚的情意,每次見面就會充滿曖昧的氛圍,加上她家小姐又很習慣讓別人疼哄,所以兩人總是親密得摟摟抱抱,小月很擔心哪天兩人會因失控而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豈止是一點,是很大的不一樣!」江詩瑤生氣的說。

  慕不凡自茶茶谷回來已有好幾天了,他沒再像之前那樣的發脾氣、耍性子,可也沒像再之前那般的處處順著她、寵著她。

  那天,她找慕不凡一起幫她挑珠寶首飾、挑布料,以往的他總會陪著她,可那天,他卻要她自己去挑!

  接下來,慕不凡要去巡視茶莊,以往只要她想跟著出去走走、玩玩,他都會讓她跟,可這次,他卻要她留在府裡就好。

  還有,慕不凡對待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的熱情,照理說他不再因腳傷而發脾氣、耍性子,就該像以前那樣熱情的待她,天天與她纏綿恩愛,可自他由茶茶谷回來至今,他們就只恩愛過一次,還是她極力誘惑他才會發生!

  除此之外,她還發現到慕不凡顯得心事重重、悶悶不樂,問他時他卻說沒事……他為何會變這麼多?

  而慕不凡是由茶茶谷回來後才變的,這讓江詩瑤合理的懷疑--他的改變一定與嶽凝兒有關!

  昨晚,她證明了這一點,於是一股氣就這麼直氣到現在,她也才會決定出門去見她表哥。

  昨晚晚餐時,廚房端出一道新菜,是由許多種蔬菜、野菇燴煮而成,口感很爽口,慕不凡覺得很不錯,立刻交代年夜菜得有這道菜,還吩咐不要加辣--因為茶茶谷的二少奶奶不吃辣!

  「不凡,你要接她回來一起吃年夜飯嗎?」當時她很不解的問。

  「不只一起吃年夜飯,還要一起過年。」慕不凡回道。

  「一起過年?我不準!這裡是我的地盤,她不能來!我記得你以前從來不曾接她一起來吃過年夜飯!」

  「詩瑤,我跟你說過了,她論輩分,是你的姐姐,請你喊她一聲凝兒姐姐。還有,我只是接凝兒一起來過年,她是我的妻子,過年時理應一家團圓!我不管以前是怎樣,反正就從今年開始,我就是會接她回來過年的。」

  「妻子、妻子,你最近老是強調她是你的妻子,那我算什麼?只是小妾嗎?反正我會扞衛住屬於我的地盤,我是這府裡的二少奶奶,這是你承諾過的,所以我不準她來!」

  「詩瑤,凝兒會待在茶茶谷,我就只是接她來過年而已,我很想她,我想見見她,就只是在過年的時候,你就不能體貼我,一定要像個妒婦一樣的無理取鬧嗎?」

  慕不凡竟敢當著她的面說他想著嶽凝兒,還要她體貼他,讓他和嶽凝兒在過年期間相處,她不肯就說她是無理取鬧的妒婦,江詩瑤只覺得他太過分也太離譜,便一氣氣到現在。

  「小姐,你不要再氣了,今天見過表少爺後也不要再跟他見面了,免得太危險;至於姑爺會變得和以前不一樣,其實也不能全怪姑爺。」小月老實說。

  「不能全怪他,難道要怪我嗎?現在是在怪我不該把他送到茶茶谷去是嗎?他若不亂發脾氣、耍性子,我也不會把他給送去茶茶谷啊!」

  「小姐,你送姑爺到茶茶谷去好像也沒什麼錯,因為姑爺如今已願意撐著枴杖走路了,而不像在府裡時只願坐輪椅。」

  聞言,江詩瑤恨恨的掃了小月一眼,這個死丫頭的意思是,「小月,你現在是在說我不會照顧姑爺,而她卻懂得照顧姑爺是嗎?」

  小月一聽,知道自己惹火了江詩瑤,連忙解釋著:「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小姐英明,把姑爺送去茶茶谷是對的。」

  頓了一下,「小姐,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改善你和姑爺的關係,然後快快懷孕,所以有些事你就順著姑爺,茶茶谷的那個二少奶奶就只會待在茶茶谷,只要你表現得溫柔又體貼,姑爺絕對會是你的。」

  「他心裡想著別的女人,你還要我溫柔又體貼嗎?我辦不到!」

  「小姐,不要跟姑爺硬碰硬,那樣只會讓你們兩人的關係變得更惡劣,柔才能克剛……」

  「小月,不要再說要我順著姑爺的話!你明知道從小都是別人順著我,他的腿沒受傷前也都是順著我,現在卻要我去順著他,我真的做不到!」

  江詩瑤已經命令她不準再說要她順著慕不凡的話,小月自然不敢再多說,否則肯定會挨罵的。

  這裡馬車進入位於洛陽城北邊,一條不算大卻很熱鬧的街道,街道兩旁有著各式各樣的商家,沿街擺賣的商品琳琅滿目,叫賣的吆喝聲不斷,熱鬧的程度不下於洛陽城中心的街道。

  馬車在一間販售文房四寶兼代客書信的店舖前停下,但這一主一婢並未進到鋪子內,而是走進店舖旁的小巷弄。

  一進入巷弄,小月再度提醒,「小姐,今天見過表少爺後就不要再見了,你得跟表少爺說清楚。」

  「知道了。」江詩瑤也知道不宜再跟魏書恆碰面了。

  這間販售文房四寶兼代客書信的店舖老闆是名眉清目秀、溫文儒雅的書生,他就是江詩瑤的表哥魏書恆。

  見到江詩瑤走進巷弄,他立刻放下筆,走進後堂,替她們打開側門,接著帶江詩瑤上了二樓閣樓,小月則待在樓下守著。

  小月透過樓梯縫隙看到江詩瑤對著魏書恆吐露苦水,說著說著,兩人很自然的摟在一起……她只能默默的祈禱那兩人要有所控制,千萬不要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嶽凝兒很少離開茶茶谷,她幾乎把所有時間全都花在茶樹和茶葉上,加上她很喜歡茶茶谷的寧靜安詳,也就沒想過要進城,除非是有重要的事,還有特別的一天--每年的這一天她一定會進城,那就是元宵節。

  對嶽凝兒來說,元宵節是個很美麗的日子,那些琳琅滿目各式各樣的花燈會讓整個城燈火通明、亮如白晝,若是帥下雪,白雪會因花燈的點綴而閃爍著璀璨的光芒,讓整座城鎮猶如夢幻之城,美極了。

  一轉眼,年已過完,今晚賞過花燈,明天就要上工,茶茶谷又要開始採茶、制茶的工作。

  午覺起來,嶽凝兒和小春就開始換衣服準備進城--她的衣服多半是老夫人在世時讓裁縫替她縫製的,只是因為時間已久,樣式與花樣都有點過時,也不太符合她的年紀了。

  她挑了件簡單的樣式換上,接著梳好頭髮--她的幾支髮簪也是老夫人在世時打理給她的,如今都過了多少年,已不太符合她的年紀了!

  最後,她挑出一支樣式最簡單,也是當初她母親留下的髮簪插上。

  從櫃子裡取出繡荷包,再從另一隻小木盒裡取出所有的碎銀子裝進荷包裡--外出總要花點錢,她和小春通常會去客棧吃個晚飯,嘗嘗平常難得吃到的點心,再邊逛街邊賞花燈,這時還會買些零食來吃。

  她這隻小木盒裡的碎銀子也是老夫人每年過年時給她的壓歲錢--老夫人在世時,每年都想接她回去吃年夜飯,卻擔心慕不凡和她都會感到尷尬,也就作罷,但絕對會給她一點壓歲錢。

  老夫人說她需要用錢就向帳房支用,說她可是慕府的二少奶奶,每月會有固定的零用錢,要她該花時便花;老夫人也說她雖與慕不凡沒有夫妻之實,但絕不會改變她是慕府二少奶奶的事實。

  只是她從未向帳房支用過零用錢--她在茶茶谷裡根本無須用到錢,加上她從未想過要離開茶茶谷、離開凝露茶樹,也因此她便從未去支領過零用錢。

  後來老夫人走了,她也不知帳房是否還會編列她的零用金,而她以慕府二少奶奶的身份自願管理茶茶谷,以致她根本沒支過薪,所以這木盒裡的碎銀子今晚應該會全部用盡,那她明年的元宵……唉!到那時候再說吧!她會請伍叔先替她問過帳房,若已沒有她的零用錢這項支出項目,她再開口嚮慕不凡索取就是了。

  想到慕不凡,她的心還是會隱隱作痛!

  除夕前一天,他派伍叔來到茶茶谷,問她要不要回府過年?

  若她願意,可以跟著伍叔一起回府。

  根據伍叔的轉述,慕不凡是希望她能回府過年的,只是江詩瑤對她可能會不敬、會有敵意,希望她不要介意。

  她思索了一會兒,便請伍叔回復慕不凡,說她早已習慣在茶茶谷過年了,加上顧慮到江詩瑤的感受,所以她是不會回去的。

  他明明說好要讓一切都回到他還未來茶茶谷之前的原點,為何又派伍叔來詢問她是否要回府過年呢?這讓她很不能理解慕不凡的心!

  除了問她要不要回府過年,伍叔還轉述,說是元宵過後他會來茶茶谷一趟,讓她修剪頭髮。

  修剪頭髮是他們夫妻間唯一的牽繫和約定,不管與慕不凡相處時,她的心會有多痛、她的情緒會有多亂,她都會履行承諾的。

  「二少奶奶,你準備好了嗎?」小春走進嶽凝兒的房間。

  「好了。」嶽凝兒看到小春身穿一件淺綠色的新衣裳,「小春,這件新衣很漂亮呢!」忍不住誇獎。

  「二少奶奶,你該重做新衣了,你是慕府的二少奶奶耶!出門穿這種簡單到家是一般村婦般的衣服,發上連一支像樣的髮簪都沒有,真的很不恰當!」

  「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我是慕府的二少奶奶!好了,走吧!馬車準備好了吧?」

  「準備好了。」

第7章(2)  

  主僕兩人搭上馬車進入洛陽城,天未全黑,可花燈已全都點亮了!

  花燈由城中心往四面八方懸掛,因此城中心的花燈是最漂亮的,她們兩人下了馬車後便沿街直往城中心走。

  「二少奶奶,是家新客棧耶!蓋得好高,裝潢得好漂亮喔!應該是二少爺和江老爺全開的客棧,我聽說這家客棧從一開張就座無虛席,現在一看,果然不假。」

  小春停在客棧前說著。

  嶽凝兒擡頭看了客棧一眼,真的蓋得好高,裝潢得好漂亮。

  「二少奶奶,我們就在這裡吃飯好不好?從這裡的樓上看出去,一定可以觀賞到整座洛陽城的風貌!」小春羨慕的說。

  嶽凝兒也很想看看整座洛陽城的風貌,「好啊!就在這裡吃。」

  兩人走進客棧,裡頭的桌子幾乎都已坐滿,小春跟店小二說她們想去樓上吃飯,就算等一下都沒關係。

  可店小二卻回說今晚不接受臨時進來的客人,只因樓上樓下的位置全都在幾天前就被訂光了。

  「小二哥,我們就只有兩個人,隨便在角落加張小桌子也成。」小春不肯死心的懇求著。

  「姑娘,我們是可以加桌子,但是服務是針對那些時常光臨的貴客,兩位面生的很,菜也應該點得不多,就請你們讓一讓,不要妨礙我招呼其他客人。」

  店小二很勢利的回道。

  「小春,我們走吧!去其他的客棧。」嶽凝兒拉拉小春的手,不想自取其辱。

  小春很不高興的跟著嶽凝兒舉步,嘴裡忍不住嘟嚷起來,「這根本就是瞧不起人嘛!點不多也是花錢,哪有這樣做生意的?」

  「二少奶奶,請留步。」突然,伍叔的聲音響起。

  聞聲,嶽凝兒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伍叔,「伍叔,真巧。」

  見到伍叔,小春連忙詢問:「伍大爺,這裡你熟嗎?那店小二說我和二少奶奶不是常常光臨的貴客,說我和二少奶奶菜點的不多,所以不肯幫我和二少奶奶加桌子,你能幫我和二少奶奶跟他們說一聲嗎?」

  「小春,不要麻煩伍叔了。」嶽凝兒一點都不想造成他人的困擾。

  「那店小二是有眼不識泰山,竟敢怠慢二少奶奶,我會代替二少爺說說他的。」伍叔不悅的看向那名店小二。

  「伍叔,沒關係的,不用說了。」嶽凝兒向來不是個會招搖的人,也從沒想過要以二少奶奶的身份來得到任何的特殊待遇。

  「二少奶奶,這是一定要說的,這樣明年我們再來時,那個讓小二才不敢瞧不起我們,才會幫我們加桌子!」小春才不肯輕易作罷。

  「二少奶奶,不必另外加桌子了,二少爺就在樓上,請二少奶奶上去一起用餐。」伍叔建議著。

  慕不凡就在樓上?那江詩瑤肯定也在,她一點都不想去面對江詩瑤的敵意。

  「伍叔,幫我跟二少爺說一聲,我和小春隨便吃吃就行,我們兩個還要去逛街呢!就不打攪了。」

  「二少奶奶,屬下若沒把二少奶奶給請上去,那就是屬下無能,屬下會覺得愧對二少爺,就請二少奶奶給屬下一個面子吧!」

  伍叔一定要請嶽凝兒上樓,因為他知道慕不凡很想念嶽凝兒。

  慕不凡本來是打算過幾天再去茶茶谷看嶽凝兒,沒想到在這裡遇到,所以伍叔說什麼也要把她給請上去。

  伍叔曾以為等慕不凡回府,有了江詩瑤的相伴,他就不會再那麼的在乎嶽凝兒,沒想到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也因為他是旁觀者清,一眼就能看出事情的癥結點——慕不凡已不再亂發脾氣、亂耍性子,可江詩瑤卻因慕不凡沒像以往那樣處處陪著她、順著她而不停的抱怨!

  她不但不懂得體貼人,那驕縱的個性更是讓兩人常常為了小事就鬧得不愉快,這自然會讓慕不凡更加想念起善解人意的嶽凝兒。

  嶽凝兒為難的看了伍叔一眼——伍叔請她給他面子,以她處處替人著想的個性,她當然不可能不給,可一想到要看江詩瑤的臉色,以及看著那張讓她朝思暮想卻又扯痛她的心的俊顏,她當然會很猶豫。

  「二少奶奶,請。」不等嶽凝兒回應,伍叔比劃著。

  「伍叔,我……」

  「二少奶奶,請給屬下一個面子,請。」伍叔打斷嶽凝兒的推辭,直接舉步上樓,不給她再拒絕的機會。

  她又有怎麼辦呢?只好領著小春一起上樓。

  來到三樓包廂,這包廂的設計一邊等著窗戶,可心眺望外頭的街景;另一邊等著走廊,可以俯瞰客棧一樓,所以慕不凡才能看到嶽凝兒與小春出現在一樓,當然也看到了店小二對嶽凝兒的態度。

  他的妻子進入他出資所開的客棧,不但要不到位置,還得被人瞧不起,這當然會讓他氣到頭頂冒煙,當下便讓伍叔立刻下樓處理。

  江詩瑤見他生氣,竟還風涼的說:「她那穿著打扮與一般村婦無異,今天又是元宵,也難怪店小二會那樣的對待她。」

  「我的妻子穿著打扮與一般的村婦無異,這是我這個做丈夫的錯,我太忽略她了!焦伯,等會兒讓裁縫去茶茶谷一趟,替二少奶奶做個十幾二十套新衣裳!」他又氣又自責的吩咐。

  「一口氣做十幾二十套?你——」江詩瑤沒想到慕不凡竟然會是這樣的反應,害她要說又不敢再多說,深怕他再做出什麼嘔死人的命令。

  慕不凡所在的這間包廂裡擺著兩張桌子,慕不凡和江詩瑤坐一桌,另一桌坐的是總管焦伯、總帳房孟伯、伍叔及小月。

  嶽凝兒走進包廂,總管焦伯、總帳房孟伯立刻起身迎接,小月自然也跟著起身,和焦伯、孟伯異口同聲說著——「見過二少奶奶。」

  「大家不用多禮,打攪大家用餐了。」嶽凝兒禮貌回話。

  「凝兒……」慕不凡起身喊著讓他朝思暮想的嶽凝兒,並深深的注視著她,他的聲調裡更是充滿了思念的柔情。

  「過來我身邊坐。」他指著身邊的位置讓她落坐。

  嶽凝兒不敢直視他,她好怕自己會掉進那不見底的深潭中,會誤以為慕不凡對她是有情意的。「謝謝夫君。」

  小春則是坐到另一桌,與焦伯、孟伯、伍叔、小月同桌。

  店小二立刻來添了碗筷,慕不凡又點了幾道清爽不油膩的菜及點心,並交代不加辣椒。

  他還記得她不敢吃辣椒嗎?慕不凡這話觸動了嶽凝兒的心,也讓她忍不住擡眸看了他一眼。

  慕不凡到茶茶谷時都是自己一個人在房裡用餐,廚娘們會另外替他準備符合他身份的精緻菜餚。

  等他願意自己撐著枴杖走路後,便跟著她一起和大夥兒在餐廳吃飯,他不挑食,也不會嫌菜色普通,是個有著威嚴又平易近人的主子,也是在那個時候,他注意到她不敢吃辣,也不敢吃太油的食物。

  「凝兒,難得出來一趟,你要多吃一點,這餃子不油膩。」慕不凡邊說,邊夾了顆蒸餃到嶽凝兒的碗裡。

  看了一眼晶瑩剔透的餃子,剛才被觸動的心湖又不爭氣的波動起來,她盡量讓語氣平穩的說:「謝謝夫君。」

  看著慕不凡對嶽凝兒這麼體貼,兩人還眉來眼去的,江詩瑤只覺得自己都快氣死了,便很不是滋味也很不客氣的出聲,「哼!」

  慕不凡的神情一變,可為了不讓嶽凝兒感到尷尬,他沒當著嶽凝兒的面數落江詩瑤,「吃飯吧!」

  這頓飯的氣氛當然不是太好,嶽凝兒只能趕快吃完趕快走人,然後照既定行程去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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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28 23:53:05

第8章(1)

  慕不凡不便阻止嶽凝兒去逛街,因為她說那是她和小春每年必做的事,又因為江詩瑤不給嶽凝兒好臉色看,讓整個包廂裡的氛圍變得凝重。

  他也無法陪嶽凝兒一起逛街,因為他的身份尊貴,不習慣也不適合在街道上與人擠來擠去的賞花燈!

  嶽凝兒和小春離開時,慕不凡的目光也一路跟著——他看著嶽凝兒離開廂房、下樓梯、穿過客棧中堂到走出客棧,看著她進入人來人往的人潮中,這才依依不捨的收回視線。

  江詩瑤就坐在他身邊,可他的視線卻是不由自主地跟著嶽凝兒,加上他回府這段時間對嶽凝兒的思念不減反增,他不禁懷疑起自己對嶽凝兒用情的程度是否已勝過了對江詩瑤!

  若真是如此,加上他承諾嶽凝兒要讓他們之間的一切回到他還未到茶茶谷前的原點,他豈不是有苦頭可吃了?

  想起要承受那種相思之苦,他忍不住在心底低咒,該死的!

  這是老天故意在整他嗎?

  「哼!」坐在窗邊的江詩瑤突然哼笑出聲,也拉回了慕不凡的思緒。

  他太熟悉江詩瑤這種帶著取笑及輕蔑的哼笑聲,順著她的視線往下看,他想看看她到底是在笑什麼?

  他看到小春取了一把翠玉梳子別在嶽凝兒的髮髻上,那翠綠的色彩與花燈流瀉出的光芒相互輝映,再映照著嶽凝兒烏溜溜的秀髮與白皙的皮膚,搭出一股很協調的美感。

  小春似乎也發現那把翠玉梳子與嶽凝兒很搭,轉頭不知對著老闆說了些什麼,只見那老闆伸出了手指頭。

  小春回頭不知和嶽凝兒說了什麼,只見她點了頭,從袖袋掏出荷包,將裡頭所有的碎銀子全倒在手心,數了又數又將錢收回荷包,接著拿下發上的翠玉梳子。

  很明顯——嶽凝兒荷包裡的錢不夠買下那把翠玉梳子。

  小春不死心,掏出了自己的荷包,將所有的錢全倒在手心裡數了又數,再從嶽凝兒那裡拿過荷包,與老闆比手畫腳的殺起價來;可那名老闆卻是不斷地搖手,像是不接受小春的殺價。

  嶽凝兒見狀,並未加入殺價行列,也不多停留,拉著小春繼續往前走。

  「哼!」看到這一幕,江詩瑤不自覺又哼笑出聲,只是這回她學聰明了——她才不會把心裡的感受說出口,免得慕不凡又會做出什麼嘔死人的命令。

  儘管江詩瑤不把心裡的感受說出口,以慕不凡對她的瞭解,他也知道她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江詩瑤平常被人捧在手掌心裡疼寵著,她不論是吃、用,都是最好的,因此養成了她高傲的性格,認為路邊攤位賣的飾品不但手工粗糙,且價位低廉,根本不是什麼好貨,而嶽凝兒居然會那麼沒眼光的去挑選路邊攤的貨色!

  看著江詩瑤那如陶瓷娃娃般的絕美臉孔,慕不凡突然想起了奶奶生前曾問過他的話語——「不凡啊!你還想要江府的千金嗎?」

  「奶奶,那天我在路上看到她,她還是像陶瓷娃娃般的美麗,我想要她。」他很肯定。

  奶奶輕歎一口氣,「就不知道她的心是不是也如陶瓷娃娃般的美麗,不凡,奶奶必須告訴你,心地好,能與你知心契合才是最好的;凝兒的心地很好,可奶奶知道,在你還沒得到你想得到的之前,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將江詩瑤納進慕府為妾已有一段日子了,江詩瑤從不掩飾她驕縱任性、自私自利的個性;而慕不凡雖沒被她的美麗給蒙蔽了心眼,看不到江詩瑤的缺點,但他一心認定——一個被寵壞的人有這些缺點也是正常的、是無傷大雅的,因此完全不以為意。

  可在他的腿受傷,在對嶽凝兒產生了情意之後,江詩瑤的這些缺點終於讓他感受到無法忍受的地步,也讓他們的日子變得無法安寧。

  心地好,能與你知心契合才是最好的。現在的他,似乎已能體會奶奶話中的含義了。

  「不凡,你在想什麼?」江詩瑤看著陷入沈思的慕不凡。

  慕不凡拉回神,「沒什麼。」他認為自己在說什麼都沒用,都已將江詩瑤納進府裡成為他的女人,他也為了要得到她而許下了承諾,生米已煮成了熟飯,他根本毫無改變現狀的能力,還能說什麼呢?

  也就是因為如此,為了不讓嶽凝兒難過,他才會答應她,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回到原點!

  可天知道,他好想嶽凝兒,好想當他們相處時,奶奶所說的那份知心契合!

  「不凡,客棧的生意真好,我爹認為可以再開一家,要我跟你提一下。」江詩瑤乘機說出自己爹親的托付。

  慕不凡看了她一眼,「目前的生意是很好,可生意是不能擴充得太快,過一陣子再討論。」

  生意經她聽不懂,她在乎的是——她爹要她提的事她已提出了,而慕不凡沒答應,就是不夠疼她、寵她!「你真的變了!」很不高興的說著。

  「我變了?我哪裡變了?」慕不凡並不認為自己變了。

  「你以前凡事都會順著我,但現在變得不一樣了,你處心積慮的得到我,現在到手了就不珍惜了是嗎?還是我變醜了?你最近常常惹我生氣,是想讓我長皺紋對吧?」江詩瑤反問著。

  慕不凡看著江詩瑤,「你沒變醜,你還是很漂亮,而就算你變醜了,還是我的妻子,我們會白頭到老,這點永遠都不會改變,所以我希望我們可以相互體貼、體諒。」

  「你這是在怪我對你不夠體貼、體諒嗎?是你先變了,卻要我對你體貼、體諒,你才該像以前那樣的待我呢!」她根本聽不進慕不凡的話語,更不認為自己有錯!

  聞言,慕不凡不想再多說,再說只會引起口角,不如去找伍叔、焦伯、孟伯一起喝酒還痛快一點!

  「二少奶奶!」奇怪?人怎會突然不見了!小春拚命搜尋著嶽凝兒的身影,嘴裡大聲喊著。「二少奶奶!」

  這時她發現地上有個繡荷包,連忙撿起來,果然是嶽凝兒的!

  為什麼二少奶奶的荷包會掉在這裡,可人卻不在?

  這裡有點暗,不像前面有著許多的攤販,她們會走到暗巷是因為今天人多,馬車得停在前頭,以致她們非得經過這條暗巷才能到馬車的停放處;小春知道嶽凝兒是不可能會走錯路的,因為她就在前頭!

  想到這裡,小春急忙穿過暗巷,來到馬車停放處,問著駕馬車的工人大哥;可他回說沒看到嶽凝兒!

  這讓小春愈想愈不對,她焦慮的回頭再穿過暗巷,並沿路回到燈火通明、熱鬧滾滾的街上尋找著;走到客棧前,小春頓住腳步思索,半餉後她走進客棧,上到三樓去找慕不凡,請他派人幫她找人。

第8章(2)  

  「什麼?凝兒不見了!」聞言,慕不凡不安的自椅子上跳起,並接過嶽凝兒的荷包看著,腦裡也在思索——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沒道理會掉了荷包而不見人影!

  「小春,你們在外頭有沒有拿自己的身份嚷嚷啊?搞不好是被人給綁了,正準備向二少爺勒索呢!」江詩瑤涼涼的說著。

  「沒有、沒有!我從沒拿二少奶奶的身份來嚷嚷,二少奶奶自己也不會!我和二少奶奶一年也不過出來一次。」小春老實回道。

  「二少爺,事不宜遲,屬下認為得兵分兩路進行搜尋——府裡的人馬就在城裡找人,再去官府請縣太爺派出快騎,由四個城門往外追查。」身為總管,也是慕不凡左右手之一的焦伯,一如以往在有事發生時,明快的提出意見與看法。

  慕不凡的想法也和焦伯一樣,「焦伯,你立刻回府派出所有人在洛陽城裡找人,叫他們把城裡每一寸地都給我翻過來找,伍叔,你去官府找縣太爺,就說是我的請托,人找到後我會親自登門道謝的。」

  焦伯、伍叔同時領命退下。

  慕不凡竟然為了嶽凝兒而驚動到官府!江詩瑤很不是滋味的看著因嶽凝兒而一臉焦慮不安的慕不凡!

  慕不凡因和皇室有生意上的來往,因而結識了不少朝中高官,就連縣太爺也和慕不凡成了好友。

  平常江詩瑤娘家的人若有事要求慕不凡請官府出面幫忙,他總會說官府是為民辦事,不要動不動就因私事而驚動官府;可現在為了要找嶽凝兒,他不但派出府裡所有人馬,還去驚動官府,難怪江詩瑤的心裡會覺得很不是滋味!

  「二少爺,謝謝您幫我找二少奶奶。」小春感激的說著。

  小春這話有著很嚴重的語病,讓慕不凡不得不反駁,「小春,嚴格來說,二少奶奶不是你的,而是我的。」

  聞言,小春很不好意思的回道:「二少爺說得是。」

  頓了一下,小春又說:「二少爺,二少奶奶的繡荷包可以先交給我保管嗎?二少奶奶對茶樹、茶葉很在行,但對女紅卻是完全不行,那個荷包雖然縫得不好,卻是二少奶奶自己縫的唯一一個,二少奶奶很珍惜它。」

  這荷包是凝兒自己縫的?慕不凡垂眸看著手中的荷包,荷包縫得還真是不怎麼精緻,不但縫線不夠整齊,角度也不夠漂亮,至於荷包上嶽凝兒三個字則是歪歪斜斜,活像是小孩子練的字。

  「小春,這是我妻子的荷包,就由我來保管。」慕不凡將荷包揣進懷裡,像是寶貝般的呵護著。

  一旁的江詩瑤看了、聽了,自然很吃味,而醋味一湧上來,氣也跟著升上來,也因此什麼難聽話全都說出口了!「是啊!小春,那東西就讓二少爺保管吧!萬一人有個什麼,才能有個紀念品。」

  一句刻薄到近乎詛咒的話語,當下讓所有聽到的人全都有了反應——孟伯是在心裡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小月雖不訝異她家小姐會講出這樣的話,可她卻很擔心她家小姐會因說出這樣的話而跟姑爺吵架。

  小春則是因為不必擔心被人辭退,便大膽回道:「府裡的二少奶奶,你人長得這麼漂亮,可說出來的話怎會這麼難聽?我們茶茶谷的二少奶奶是個好人,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你這丫頭的意思是說我是壞人咯?」江詩瑤不悅地反問。

  沒等小春回話,慕不凡已先開口,「詩瑤,你說話不該這麼刻薄,好人說話是不會這麼刻薄的!」

  聞言,江詩瑤簡直不敢置信的看著慕不凡,委屈的嚷道:「連你都說我是壞人!你是我的夫君耶!你真的是變了!」

  「詩瑤,我沒變,絕對沒變!如果是因我不再凡事順著你,你就說我變了,那我無話可說,因為我無法否認自我的腿受傷後,我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顧慮你,因為我才是那個需要被顧慮的人,而你身為我的妻子,卻從來都沒有顧慮到我,就只顧慮你自己而已!」慕不凡終於說出這陣子以來他最真實的感受。

  這番話讓江詩瑤壓根無從反駁,可不反駁並不代表她會自我檢討,以她驕縱的個性,她從來不會檢討自己的,也因此,她說什麼也要擠出一些話來反駁慕不凡,心裡才會覺得暢快。「我也有顧慮到你啊!我送你去茶茶谷,就是為你著想,也才讓你和她有機會在一起……」

  「小姐,不要再說了,你忘了老爺的交代嗎?他要你順著姑爺啊!」小月冒著被罵到臭頭的危險,打斷了江詩瑤的話語。

  而小月之所以會打斷江詩瑤的話,是因府裡誰都知道她家小姐送姑爺到茶茶谷明著是替姑爺著想,實際上卻是因為她無法忍受姑爺發脾氣,如今她家小姐竟還能臉不紅、氣不喘的自圓其說。

  江詩瑤瞪了小月一眼,「我沒忘記我爹的交代,我只是要把話說清楚……」

  「二少爺,你站很久了,屬下要恭喜二少爺終於可以站起來,可你的腿還是需要休息,我們就先回府去等消息吧!」孟伯走近慕不凡身邊,可以打斷江詩瑤的話語,不讓她繼續無理取鬧下去。

  慕不凡聞言,這才發現自己竟在沒有枴杖支撐的情況下站著,還站了一段時間呢!

  可他卻高興不起來,因為嶽凝兒不見了,不知她現在到底在哪裡?是不是會有危險?萬一……他無法繼續往下想,光是想到有萬一,他就快無法呼吸了!

  類似這樣的感覺曾在他被打劫,當時那些匪徒想要對江詩瑤不軌時有發生過,可現在的感覺比那時來得更為強烈,也更讓他感到難以忍受——從他能不用枴杖站這麼久,就知道他有多麼擔心嶽凝兒了!

  難道這才是真愛嗎?是超乎了外表的吸引,是發自於內心的真愛嗎?「孟伯,我們回府等消息吧!凝兒若是被人給擄走,就會有人上門來勒索的。」慕不凡不讓自己沈浸在絮亂的思緒中,而是冷靜的作出決定。

  「是,我讓人立刻去準備馬車。」孟伯趕緊離開了包廂。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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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28 23:53:50

第9章(1)  

  嶽凝兒醒來時已是早上了!

  一醒來發現她並非在自己床上,而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她急忙翻身跳下床!

  這裡到底是哪裡?

  視線掃過這間稱得上是舒適的廂房,接著低頭檢查自己的衣裳——衣裳完整無缺,這讓她稍稍鬆了一口氣。

  她怎會在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最後的記憶是,她和小春正想穿過一條暗巷去搭馬車回茶茶谷。

  她往門扉走去,她必須知道自己是在哪裡。

  「大少奶奶,你醒了。」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推門而入,嚇了正要開門的嶽凝兒一跳!

  大少奶奶?她是二少奶奶,可這丫鬟卻喚她為大少奶奶,是叫錯了,還是搞錯了?她不解地問:「姑娘……」

  「大少奶奶,我叫小蕊,以後就由我來服侍大少奶奶。」小蕊打斷她的話。

  「小蕊,請問這裡是哪裡?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你又為什麼要喊我大少奶奶?」嶽凝兒發出一連串的疑問。

  「回大少奶奶的話,這裡是大少爺府裡,昨晚大少爺帶你回來,大少爺說你是新的大少奶奶,要小蕊來服侍你。」小蕊針對她的問題一一回答。

  嶽凝兒聽得出小蕊的回答中沒有任何隱瞞,只是這樣的回答還是不能解開她的疑惑。「小蕊,這裡是在洛陽城內嗎?你們大少爺叫什麼名字?是做什麼的?」

  「這裡是在洛陽城內沒錯。」小蕊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嶽凝兒,並反問:「大少奶奶,你怎麼好像不認識我們家大少爺似的,又好像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成為大少奶奶的樣子?」

  「小蕊,我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昨晚我在穿過一條暗巷時被人襲擊,昏了過去,今早醒來就在這裡,還莫名其妙成了這裡的大少奶奶!小蕊,求求你告訴我,這裡是哪裡?你們大少爺又是誰?」

  小蕊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嶽凝兒——這個大少奶奶又不會比原來的大少奶奶漂亮,大少爺有必要把人給打昏再帶進府裡嗎?「大少奶奶,我們大少爺可是慕府的大少爺,他平常是喜歡吃喝嫖賭,但還不至於會擄人回家,你是不是搞錯什麼?」

  慕府大少爺?擄她回來的人是慕不群嗎?嶽凝兒實在是不敢相信,慕不群為什麼要擄她回來做大少奶奶?他瘋了嗎?

  「凝兒,你醒了。」此時慕不群出現在門口,還直接喊著嶽凝兒的名。

  嶽凝兒循聲看向他,「請問大哥,這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請大哥放我走,免得驚動了我的夫君。」

  「小蕊,你先下去幫大少奶奶準備早餐。」慕不群沒先回答嶽凝兒的問題,而是先支開小蕊。「凝兒……」

  「大哥不該直呼我的閨名!」嶽凝兒義正辭嚴的說。

  可慕不群依然逕自喊著,「凝兒,我擄你回來的目的是要你幫我旺夫蔭家。」

  「什麼?」這是什麼荒唐的答案?嶽凝兒簡直是挺傻眼!

  注視著她發愣的模樣,「奶奶偏心,你這塊寶明明是自己落在慕府的,而我是慕氏長孫,她竟不讓我娶你,卻是讓不凡來迎娶你;你瞧,不凡目前可說是一帆風順,但我卻是一天不如一天。」

  嶽凝兒雖身在茶茶谷,卻多少會從一些有來往於城裡的工人們提及外面的事,因此她曾聽說慕不群是個喜歡吃喝嫖賭的人,至今他已將布坊及染坊變賣得差不多,他甚至將慕府大宅都賣給了慕不凡!

  至於老夫人在生前,確實也常在她面前憂心的談及慕不群——她很擔心自己百年後,慕不群會因無人管教而敗盡家產。

  「大哥,你會一天不如一天是你咎由自取,你是怎麼過日子、怎麼經營事業,相信你自己很清楚;就算你把我擄來,只要你繼續吃喝嫖賭,一樣會一天不如一天的!」嶽凝兒毫不留情地說道。

  慕不群又不是沒聽過重話,所以他完全不以為意,還一點都不羞愧的回嘴,「那可不一定,或許我可以把輸掉的全都贏回來。」

  這種無藥可救的思想比剛才那番話更令嶽凝兒傻眼,也讓一向不罵人的她忍不住了,「你簡直是……狗改不了吃屎!」

  慕不群又不是第一次被罵,痞痞的回道:「凝兒,不凡把你冷落在茶茶谷,讓你過著既孤單、又寂寞的生活;但你嫁給我,我是絕不會冷落你的,我會疼惜你,讓你幸福、快樂的過下半輩子。」

  對於這樣的說法,嶽凝兒還有印象——慕不群在年前到茶茶谷時曾這麼說過,難道那時的他就已在計劃要擄走她了嗎?

  「大哥,不凡會來找我的,你最好趁還沒驚動他之前放我走,這樣你們的兄弟情誼或許還能維持住。」

  「哈、哈、哈……」慕不群大笑出聲,「凝兒啊!你真以為不凡會找你嗎?或許吧!但他肯定不會太努力的找人,搞不好不凡還會想利用你不在的機會將江詩瑤給扶正呢!」

  慕不凡會那麼輕忽她,不管她的死活嗎?

  嶽凝兒一點都不肯相信——今晚他還曾為她點了不加辣椒、不油膩的清爽菜餚和點心;他看著她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

  可一想到慕不凡曾殘忍的要她喝下避妊藥,她的信心就忍不住動搖,心也被揪痛,讓她不禁要相信慕不群說的話……看出嶽凝兒的心已有動搖,慕不群繼續加油添醋,「凝兒,看來你也有自知之明,那就乖乖待在這裡跟我成親吧!」

  嶽凝兒用力的搖頭,「我不要跟你成親,也不會管不凡是否會將江詩瑤扶正,我只想回茶茶谷去種茶,我只想陪著凝露茶樹!」

  「凝兒,我知道凝露茶樹對你的意義,等我們成親後,等我承受了你的庇蔭把輸掉的都贏回來後,我會讓人去找一塊適合種茶的地,再帶著你去向不凡索取凝露茶的樹種,到時候你一樣可以種茶,一樣可以陪著凝露茶樹;而我,不但有凝露茶可以喝,也可以販賣凝露茶,一舉兩得。」

  嶽凝兒不敢置信的看著慕不群得意洋洋地說出他心中所打的如意算盤——這男人簡直瘋了!

  明白和慕不群這種心術不正、無藥可救的人講道理是沒用的,她直接嚷道:「你瘋了!快放我走!」

  「我沒瘋,我正常得很,我若瘋了,就不會想到要把你擄回來幫我旺夫蔭家。」慕不群痞痞的回答。

  嶽凝兒欲哭無淚的瞥了他一眼,無預警的往房門跑去,跟這種人根本無法說道理,她只能逃!

  慕不群並未追上去,反而一點都不緊張的對外喊著,「把人擋住,不準讓大少奶奶給跑了!」

  不一會兒,嶽凝兒已被兩名大漢給架回房裡。

  「凝兒,你是跑不掉的,別白費力氣了,乖乖等著跟我成親,知道嗎?」語畢,伸手摸了摸嶽凝兒的臉頰。

  嶽凝兒毫不客氣的拍掉他的手!

  她的舉動惹笑了慕不群,「哈哈哈……我喜歡有個性的女人,凝兒,我很期待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嶽凝兒忍不住恨恨的罵道:「下流!」

  「下流?我從來也不認為自己是個正人君子。哈哈哈……」

  慕不群邊笑邊離開房間。

  嶽凝兒只能手足無措地看著他的背影,天啊!她不要跟慕不群成親,一想到要和他睡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她就覺得毛骨悚然,更別說她壓根不想離開茶茶谷,不想離開凝露茶樹。

  陪著凝露茶樹,就好像陪著她的父母似的,但有誰會來救她呢?除了慕不凡,她不知道還有誰有能力救她?

  小春一定會瘋了似的找尋她,茶茶谷裡的人也一定會幫著一起找,可大家的能力都有限,儘管報官,官府的人也不見得會找到這裡。

  她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心痛的想著,慕不凡真會輕忽她、真會不管她的死活,然後利用這個機會來扶正江詩瑤嗎?

  「不凡……」嘴裡輕輕逸出慕不凡的名字,淚水跟著淌下。

  幾天下來,慕不凡還是沒有半點嶽凝兒的消息,他只覺得焦慮不安、心急如焚!

  江詩瑤見了不但不給予他安慰,還醋意橫生,老是說些尖酸刻薄的話來氣他——「你到底是在急什麼?她是寶耶!吉人不是自有天相嗎?幹嘛還請縣太爺幫忙?她會沒事的。」

  這種風涼話只會讓他更加對江詩瑤產生壞印象!

  但她完全不知收斂,還當著他的面挑撥,「她會不會是跟別的男人跑了啊?你冷落她這麼多年,而茶茶谷裡又有不少男人,搞不好她是跟別的男人跑了,我看你就不要找她了!」

  這些慕不凡都忍下了,只是也讓他用光了對江詩瑤的耐性,當然對她的不滿也已達到最高點,在忍無可忍之下,他拒絕再跟她同房!

  江詩瑤穿著單衣追到門口,對著慕不凡的背影叫嚷著,「慕不凡,你不可以冷落我!」

  自從腳受傷後,慕不凡就發現了江詩瑤的自私自利;自茶茶谷回來後,他更是領教到了她的無理取鬧與尖酸刻薄。

  但人已進門了,他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盡量不理她;而現在,他真的是再也無法忍受了!

  而他會這麼生氣的原因是,江詩瑤在替他寬衣解帶,要他好好睡一覺時,她竟在他的耳邊說出讓他再也無法容忍的惡毒話語——「不凡,你讓孟伯準備那麼多的銀票和銀兩,以便隨時應付上門勒索的人,可她真的值那麼多銀兩嗎?我覺得你倒不如拿那些銀兩來開間客棧!未來那綁匪若是真的上門,你就告訴他們,那個妻子可有可無,搞不好他們會因此而放了她呢!」

  慕不凡錯愕的凝視著江詩瑤,這女人竟能說出這種惡毒的話語,她的心根本就是黑的!

  「不凡,這麼多天都沒有任何消息,我看她不是跟男人跑了,就是凶多吉少,老天一定是可憐我只能當妾室,想給我機會成為正室。」江詩瑤沒發現到慕不凡的臉色都變了,繼續用最溫柔的嗓音說著。

  他再也聽不下去,這女人太惡毒了,她分明是希望嶽凝兒出事,她才能成為正室!

  倏地坐起身,他厲聲說道:「詩瑤,你心裡若是惡毒的希望凝兒出事,以為你能因此而成為正室,那我現在就告訴你,你最好開始期望凝兒會平安回來,因為凝兒若真有事,你也不會成為正室的!」

  江詩瑤不甘心的問:「為什麼?」

  「因為你太惡毒了!以前我以為你最多只是說話尖酸刻薄了一點,沒想到你的心竟然這般惡毒,我是絕對不會讓惡毒的女人成為我的正室,甚至……」

  「甚至什麼?」江詩瑤迫不及待的追問。

  「甚至成為我孩子的母親!」

  「你說什麼?你忘了你對我爹的承諾嗎?你說我是唯一能替你生養孩子的女人,你現在是想絕子絕孫嗎?」

  「不要用絕子絕孫來威脅我,反正在沒找到凝兒之前,我是不會再跟你同房的!」語畢,下床走人!

  慕不凡來到書房,氣得一拳擊在桌上,他氣自己竟會受到美貌的迷惑,而娶了一個心腸這般惡毒的女人!

  他在心裡告訴自己,就算嶽凝兒真的出了什麼事,他也不會讓其他女人佔據她正室的位置——他的妻子永遠就只有嶽凝兒一個!

  只是她現在究竟在哪裡?這幾天,在縣太爺的幫忙下,他們只能確定嶽凝兒並未被帶出洛陽城,也沒被賣到城內的妓院。

  只不過綁匪始終沒登門索取贖金,擄走凝兒的人目的到底是什麼?

  書案上躺著茶茶谷庫存記錄本,還有一本嶽凝兒的記錄本,他翻開本子,上頭的字跡清秀,就和嶽凝兒的人一樣,看著這些字跡,他心裡的焦慮和思念更甚!

  翻著、翻著,他突然發現他的大哥曾經去過茶茶谷索取了兩斤的凝露茶!

  在這種時候,慕不凡不禁聯想起……

  長毛沿路嗅聞著,在它身後跟著小春、伍叔和慕不凡,另有一群護院則是在暗中行動。

  「汪、汪、汪!」長毛終於有了不一樣的行動,對著一扇紅色大門直叫著!

  「長毛,噓!」小春立刻來到長毛身邊安撫它,不讓它再出聲,免得打草驚蛇,那就無法順利找到嶽凝兒了。

  「嗚……」長毛聽話的不再叫了,可它還是要告訴小春——它的主人就在這扇紅色大門裡。

  「二少爺,果然是大少爺擄走二少奶奶的。」伍叔指出事實。

  自慕不凡發現他大哥從茶茶谷拿走兩斤凝露茶後,天稍亮便親自來到茶茶谷瞭解情況。

  工頭直到這時才發現事情不對勁,便嚮慕不凡報告了當天慕不群曾詢問許多有關茶茶谷及嶽凝兒的事。

  當他準備離開茶茶谷時,小春說長毛或許可以幫得上忙——在茶茶谷裡,不管嶽凝兒在哪裡,長毛都可以找到嶽凝兒!

  於是他帶著小春與長毛一起回府,而現在,長毛逕自對著慕不群的住所不停的叫喚著,看來慕不群的嫌疑真的很大。

  這棟房子還是慕不凡的呢——慕不群將慕氏大宅賣給他後,竟說自己無處可住,想賴在大宅裡不搬走;為了給江詩瑤一個最好的環境,又不想讓大哥沒地方住,他只好讓慕不群搬進他原來的宅子。

  「伍叔,行動!」慕不凡下令。

  「是。」伍叔領命,對著右方做了個手勢。

  兩名穿著深色衣服,躲在暗處的護院當下翻進宅子。

  約莫半柱香後,其中一名護院翻牆,來到慕不凡跟前稟報,「二少爺,發現二少奶奶了,她被關在東廂房,有一個人在看守著。」

  「她果真在這裡,好,開門!」慕不凡下達指令。

  這名護院吹了聲口哨,大門應聲而開——當然是由另一名護院所為。

第9章(2)  

  門被打開,慕不凡立刻舉步往東廂房而去!

  慕不群的總管聽到聲音,連忙趕來擋住慕不凡的去路。「二少爺、二少爺,小的給二少爺請安了。二少爺,大少爺不在,您先請到大廳坐,小的馬上讓人去請大少爺回來。」

  「你是該讓人立刻去請大少爺回來,我有帳要跟他算!」慕不凡厲聲命令總管,「讓開!」

  總管是領慕不群薪資做事的,他哪能讓?這一讓若是讓慕不凡給找到嶽凝兒,他的主子就翻不了身,而他遲早也會沒了工作,因此他很忠心也很機警地說:「二少爺,大廳是往那邊,您走錯方向了。」

  「這宅子是本少爺的,本少爺豈會走錯方向!你再不讓,就休怪本少爺不客氣!」慕不凡氣憤的說。

  「二少爺,小的只是……啊——」

  沒耐性再聽總管廢話,他急著看到嶽凝兒,於是袖子一掃,將總管掃跌倒一旁的矮樹叢裡。

  接近東廂房時,看守嶽凝兒的兩名大漢過來擋路,慕不凡把他們交給護院解決,自己則連忙進入東廂房。

  廂房的窗戶上貼了喜字,桌上擺著鳳冠霞帔與一對還未點過的大喜燭!

  他像是進了新房,只是這是誰的新房——他那個不長進的大哥早已成過親,還不只一次,難不成大哥又要成親?

  而大哥要成親關他的妻子什麼事,大哥為何要將他的妻子關在這間新房裡?慕不凡覺得自己被眼前這一幕給搞糊塗了!

  「汪、汪、汪!」長毛跑床邊,前腳撲上床沿,咬著躺在床上的嶽凝兒的袖子,發出可憐的叫聲,「嗚……」

  「凝兒……」慕不凡靠近床邊,看到臉色蒼白、憔悴虛弱的嶽凝兒,心狠狠地揪痛了!

  他在心裡咬牙切齒的想著,該死的慕不群,竟敢如此對待他的妻子,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在床沿落坐,將嶽凝兒扶抱進懷裡,在她耳邊喊著,「凝兒、凝兒,醒醒,我找到你了。」

  「二少奶奶,你快醒醒!」小春也焦急地喊著。

  聽到狗叫聲時,嶽凝兒有了一點意識;再聽到慕不凡與小春的聲音,她努力睜開眼,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當親眼看到慕不凡的臉就在她面前,她這才確認自己真的不是在做夢!

  她沒想到他會出現來救她,會將她摟抱在懷裡,她以為自己若不是餓死,就真的得嫁給慕不群了!

  「汪、汪、汪!」長毛看到嶽凝兒睜開眼睛,高興地叫著。

  嶽凝兒伸出柔軟無力的手摸了摸長毛。

  「二少奶奶,我都快擔心死了……嗚……」看到嶽凝兒還活著,小春不禁喜極而泣。

  「小春……」嶽凝兒也感動的回應著。

  「凝兒,告訴我,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我大哥為什麼要擄走你?」慕不凡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嶽凝兒有氣無力地回道:「他要我跟他成親……要我替他……旺夫蔭家……要我把他輸掉的都贏回來……」

  「你說他要你替他旺夫蔭家?」簡直荒唐、離譜到了極點,這讓慕不凡不氣都難!

  「他居然……你是我的妻子,他為了要把輸掉的給贏回來,竟然敢打這種……這種荒唐至極兼亂倫的主意!」慕不凡低吼著,也氣到直發抖,同時也明白了為何這間房間會佈置成新房,桌上還擺著鳳冠霞帔了!

  「他,瘋了嗎?」實在是氣到不行,慕不凡咬牙切齒的又補了這一句!

  「二少爺,大少爺真是太荒唐了,你不能讓他再這樣下去,老夫人生前曾交代你要想辦法管管他的。」伍叔忍不住提醒。

  「是該想辦法管管他了,我一定要好好地治治他!」再不管他、治他,他慕不凡三個字就倒過來寫!「凝兒,我大哥為了不讓你逃走而讓你吃藥,所以你才會變成這副模樣是嗎?」

  「他沒讓我吃藥……我知道逃不走……我只能想到用不吃不喝來向他反抗……拖延成親的時間……」

  原來如此,所以她才會這麼的憔悴、虛弱,看得他好心疼!

  慕不凡將她摟得更緊,「凝兒,對不起,我來晚了。」

  感受到那份濃濃的關心,嶽凝兒凝眸注視著慕不凡,「不晚……只要還沒成親都不晚……」頓了一下,「我以為……你不會找我了……我以為你……會利用我失蹤的機會……將妹妹給扶正……」

  聞言,慕不凡既不悅、又激動的說:「你這是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你失蹤,我都快急死了!我怎麼可能會不找你,又怎麼會利用這該死的機會將詩瑤給扶正?」

  「你……真的很急嗎……」雖然可以感受到他對她的關心,但她還是想再確定一次。

  「二少奶奶,二少爺是真的很著急,二少爺還懇請縣太爺幫忙,幾乎要將洛陽城給翻遍了。」小春可以作證。

  伍叔也可以作證,「二少奶奶,二少爺的確是很著急,這幾天他都沒怎麼睡,一心只想著你會在什麼地方。」

  嶽凝兒知道小春和伍叔是不會騙她的,看來慕不凡是真的很為她著急,這讓她覺得好幸福、好滿足。

  對他會心一笑,她伸出無力的手想摸慕不凡的臉,只是手都還沒碰上,人已昏了過去!

  「凝兒!」慕不凡及時抓住她垂落的手,焦慮不安的喊著。

  「二少奶奶!」小春也擔心的喊著。

  「汪、汪、汪!」長毛也跟著叫起來!

  慕不凡將人抱起來,他必須立刻將嶽凝兒送回府讓她吃喝東西,還得讓大夫過來看看,所以他交代著,「伍叔,派個人去接大夫進府。」

  這幾天,慕不凡為了嶽凝兒而四處奔波,因為枴杖太礙事,他竟可以不再依賴枴杖走路了!

  剛才他沒多想就一把抱起嶽凝兒,伍叔和小春看了都有點擔心,真沒想到他竟可以健步如飛,彷彿腳全好了,甚至可以施展輕功了!

  「汪、汪、汪!」長毛跟著慕不凡的身後跑著。

  小春也連忙追上!

  嶽凝兒再度醒來,第一眼看見的依然是慕不凡。

  只是他這次沒在她耳邊喊著她的名,也沒問她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或是她餓不餓,因為他睡著了——就睡在她身邊守護著她!

  被慕不凡找到後,她像這樣醒醒睡睡好幾次,每次醒來,總能見到慕不凡,他總會凝兒、凝兒地喚著她,甚至親自餵她喝水、喝粥,讓她覺得好溫暖、好幸福。

  看著他的睡臉,嶽凝兒的心頭慢慢暖了起來,忍不住伸手輕撫上他的臉。

  她的動作吵醒了慕不凡,對上她清亮的眸光,他知道她的身子已經有了元氣,也恢復了以往的健康,「肚子餓嗎?有沒有想吃什麼?」

  嶽凝兒搖頭,「我不餓。」

  「真的不餓嗎?」

  「凝兒,你可不要以為天還沒亮,不想打擾到廚娘的安眠就說你不餓喔!」知道她是個很體貼的人,慕不凡便把話說白了。

  「在府裡,廚娘們得隨時應付主子的需求,何況我已讓她們隨時替你準備著燕窩呢!」

  「夫君,我現在是真的不餓,我覺得自己已經恢復元氣了。」

  她很肯定的說著,「夫君,我到現在都還沒跟你說聲謝謝。」

  「跟我說謝謝?」聞言,慕不凡單手撐起頭,直接面對她,「我前賬都還沒跟你算,你居然還敢跟我說謝謝!」

  「什麼前帳?」嶽凝兒聽不懂。

  慕不凡不答反問:「凝兒,你到底當我們是什麼關係?」

  「我們當然是夫妻關係。」嶽凝兒老實說。

  「既然是夫妻關係,為什麼你要跟我說謝謝?」慕不凡再問。

  未等嶽凝兒回答,他接著又說:「我說要跟你算的賬是,你竟然認為我不會盡力去找你,甚至認為我會利用你失蹤的機會將詩瑤給扶正?凝兒,你好殘忍,你知道你這想法有多傷我的心嗎?」

  「大哥說你會這麼做時,我也不想相信,可一想到你對妹妹是那麼的情深意重,我又認為或許真有這種可能。」嶽凝兒依然很老實的回道。

  頓了一下,擡眸看著慕不凡,很抱歉的說:「夫君是個正人君子,我們是夫妻,夫君一定會找我、救我,我不該這麼以為,我很抱歉。」

  慕不凡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頰,「凝兒,如果我告訴你,我對你不只是有夫妻的情分,還有男女的情分,我對你也很情深意重,若是與詩瑤相比,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你會相信嗎?」

  與江詩瑤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程度嗎?聽到這樣的話,嶽凝兒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直瞅著他!

  慕不凡知道,自己的這番告白確實會讓她無法置信,便補充道:「凝兒,你知道我為了要找你,擔憂,心急的心情就不多說了,但我還嫌枴杖太礙事,現在已經可以不用枴杖走路了!」

  「真的嗎?你的腿會很疼嗎?」嶽凝兒聽了,覺得自己既高興、又擔心。

  「一開始是很疼,可只要想到你連個消息都沒有,再疼也就不覺疼了!」

  聞言,嶽凝兒的小手來回撫著慕不凡的腿,心疼他因她而受的苦,嘴裡也感動地喚著他的名,「不凡……」

  「我喜歡聽你喊我的名。」慕不凡邊說,手指邊移到她的唇瓣撫觸著,兩人之間的氛圍頓時變得曖昧了。

  他的話不只讓氛圍變得曖昧,也羞紅了嶽凝兒的臉,因為她第一次喊他的名是在他們睡在一起的時候,想到那次的恩愛纏綿,她全身都酥麻起來,臉又怎能不紅?

  「凝兒,你不能這樣摸……一個男人是禁不住他心愛的女人這樣摸……」慕不凡的嗓音因她那小手所挑起的情慾而變得低沈。

  嶽凝兒連忙收回手,臉更紅了!

  勾起她因害臊而幾乎躲進棉被裡的頭,與她四目相對,用眸光交換著對彼此的深深情意。「凝兒,我愛你,很愛你。」

  嶽凝兒聽了,心狠狠的一震——如此情深意重的一句話,震撼了她的心,讓她感動得紅了眼眶!

  伸出顫抖的小手貼上他的臉,不會矯揉造作的她難掩激動地回道:「不凡……我也愛你,很愛你……」

  得到她的回應,慕不凡再也顧不了曾經承諾過的,直接吻上她的唇——這種時候他若還能當他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他就不是男人!

  嶽凝兒也回應起他的吻,並在他耳邊體貼的嬌吟著:「不凡……我不能讓你成為一個言而無信的人……我喝避妊藥……」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7-28 23:55:02

第10章(1)

  嶽凝兒在慕府住了十幾天,她對著慕不凡直嚷著要回茶茶谷,可他堅持要她再住一陣子,說是要讓她好好休息,順便養養身子。

  而真正的用意,該是要和她多在一起一些時間。

  這十幾天,慕不凡只要留在府裡,就都是陪著她,不管是白天或是晚上,他們盡情的談天、盡情的恩愛。

  非但如此,慕不凡還想讓裁縫幫她一口氣做個二十套衣裳,而她堅持不要,在討價還價之下,最後做了五套。

  除此之外,他還親自替她挑了髮梳與髮簪,現在她頭髮上這支碧綠色的髮梳還是早上慕不凡出門前替她簪上的。

  而這一幕好像被江詩瑤給看見了!

  江詩瑤的房間正好在她房間的對面,這中間雖然隔著幾米遠的花園,花園中間也有幾顆梅樹,但只要窗戶是打開的,就可以從某個角度看到對方。

  早上,她看到江詩瑤用力的甩上窗戶。

  這十幾天,她並無意獨佔慕不凡,只要她知道慕不凡與她知心相愛、心意相通,這樣她就心滿意足了,因此她曾要求慕不凡去陪陪江詩瑤。

  她還告訴慕不凡,她已平安回來,他之前說不再跟江詩瑤同房的話也可以收回了,她還教慕不凡不要再與江詩瑤計較,更希望江詩瑤能盡快替他生下子嗣,這樣才能告慰奶奶在天之靈。

  想到奶奶,慕不凡心不甘、情不願的去找江詩瑤,可才去一會兒就又一肚子氣的回來,他實在是無法再忍受她的無理取鬧與尖酸刻薄,「我當初是那麼處心積慮的想要得到那個漂亮的女人,想跟她一起過著最幸福的日子,卻沒想到在得到後,竟變得只求自己能有一天安寧的日子。」

  在府裡十幾天,嶽凝兒聽說了慕不凡與江詩瑤的相處狀況,知道他們的感情是在他腿傷後開始轉變,下人們全都很心疼慕不凡,全都認為江詩瑤太自私自利、太驕縱任性。

  嶽凝兒自己也曾領教過江詩瑤的脾氣,知道下人們對江詩瑤的批評並未冤枉江詩瑤,只是以江詩瑤的脾性,她該不會來找她麻煩,但這幾天,江詩瑤完全沒來找過她,而是一再往外跑,說是回娘家。

  江詩瑤不再受寵,嶽凝兒並不覺得高興,因為慕不凡曾對江氏父女做過承諾——未來會陪在慕不凡身邊的人是江詩瑤;她很愛慕不凡,所以她希望他能做個重然諾的君子,更希望他能幸福快樂的過日子。

  「二少奶奶,天氣很好,我們去花園走走。」小春提議。

  「嗯。」主僕兩人加上長毛一起步出房間,從迴廊來到花園。

  「汪、汪、汪!」突然長毛叫了起來,直往花園另一頭跑去。

  這裡是府裡,不是茶茶谷,雖說慕不凡準許,但長毛還是不宜這樣亂跑亂叫,因此嶽凝兒與小春連忙跟在長毛後頭。

  「汪、汪、汪!」長毛跑上了迴廊,對著迴廊另一頭的兩個人叫著。

  江詩瑤和小月都被嚇了一跳,小月手中的包袱因此掉落在地上,長毛立刻跑過去咬起包袱。

  「走開!你這只爛狗走開;小月,快去撿起來!」江詩瑤很沒修養的對著長毛大喊。

  小月才前進一步,便被長毛的吠叫聲給逼退。

  「汪、汪、汪!」

  「真是反了!果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主子受寵,連狗都可以在府裡大搖大擺,還敢胡亂叫人、胡亂咬東西!」江詩瑤雖然很生氣,卻也不敢自己過去搶回包袱。

  「長毛。」嶽凝兒也來到迴廊。

  聽見親親主人的叫喚,長毛放棄了包袱,跑回主人腳邊。

  嶽凝兒當然聽到了江詩瑤剛才所說的話語,她沒喊小春,自己蹲下拾起包袱,算是向江詩瑤道歉。

  小月晚了一步碰上包袱,連忙搶回,「二少奶奶,不勞煩你,我自己撿就好。」

  就是這麼一個拉扯,原本被長毛咬鬆了的結鬆了開來,包袱裡的東西就這麼全都掉了出來!

  「妹妹,很抱歉……」第一時間,嶽凝兒立刻開口道歉,也因此,她是在下一刻才發現掉滿地的東西竟是金條與珠寶首飾!

  「啊!」小月驚呼一聲,手忙腳亂的將灑落地上的東西以最快的速度收回包袱裡。

  完了、完了!小月擔心的想著——她家小姐的行跡可能要敗露了!

  小月曾一再勸誡她家小姐,只要她不再與姑爺硬碰硬,應該能挽回姑爺的心,也就不會影響她在慕府的地位;偏偏她家小姐就是不肯聽,不只是跟姑爺硬碰硬,還將她對正室不好的想法大膽說出口,以致姑爺再也不肯跟她家小姐同房了!

  姑爺不和她家小姐同房,她家小姐在這種時候開始擔心地位會不保,更加拚命偷買金銀珠寶送回娘家;更為了報復,這十幾天竟常出府找表少爺!

  那兩人的關係本來就曖昧,找著、找著,果然找出了問題——兩人竟有了關係!

  小月每每想到她家小姐做出違背姑爺的事,就會害怕得直冒冷汗,可她家小姐卻很樂於享受這種報復的快感,害她成天都在替她家小姐擔憂著。

  如今,她家小姐的行跡真的敗露了!

  江詩瑤帶著這麼多的金條與珠寶首飾是要去哪裡?嶽凝兒不禁懷疑的看著江詩瑤。

  看著滿地的金條與珠寶首飾,江詩瑤覺得,這無非是把她暗中干的醜事全都攤在陽光下!她一心認定嶽凝兒一定會把此事告訴慕不凡,那她很可能會在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被掃地出門!

  江詩瑤只覺得又氣又慌,恨恨的將視線移到嶽凝兒臉上,兩人的目光就這麼不約而同的對上!

  「你覺得我帶著這些東西出府,很奇怪嗎?」江詩瑤知道她必須先發制人,並且得盡量自圓其說,那麼就算嶽凝兒去嚮慕不凡告狀,她也能有所解釋——她絕不要被慕不凡給掃地出門!

  「要不是因為你,我有必要這麼做嗎!」

  「因為我?」嶽凝兒更加不懂了。

  江詩瑤強硬的解釋著,「沒錯,就是因為你!你來到這裡霸佔了我的地位,你是正室,我則是個連孩子都還沒有的小妾,誰知道你哪天會不會慫恿不凡把我給休了,我不先攬點東西給自己一個保障,行嗎?」

  江詩瑤這番話聽似有理,卻又漏洞百出,嶽凝兒不想拆穿,「妹妹,你大可不必這麼做,你有不凡的承諾呀!而我也不會慫恿不凡把你給你休了,不凡不是那種會被慫恿的男人!」

  「承諾一點用處都沒有!不如你教教我該怎麼媚惑不凡,或許還有用一點!」

  「我並沒有媚惑不凡,夫妻之間是不需要媚惑的,妹妹,我終究是要回茶茶谷的,能日夜陪在不凡身邊的一定會是妹妹,只有妹妹能改改性子,我相信不凡和妹妹是可以過著幸福又快樂的日子的。」

  江詩瑤哪吞得下這口氣?「要我改性子?你憑什麼要我改?你為什麼不讓不凡恢復成最初待我的模樣?」

  「妹妹,人與人之間是不能只要求別人付出,而自己卻不付出……」

  「不要對我說教!你沒資格對我說教!」江詩瑤根本聽不進別人的勸說,直接打斷了嶽凝兒的話語。

  知道江詩瑤聽不進勸說,她也不想再多說,但看著那一大包的金條與珠寶首飾,那些值不少錢吧?

  那是慕不凡努力賺來的,她忍不住又想勸江詩瑤了。「妹妹,你身為慕府的二少奶奶,吃好、住好、用好,還有固定的零用錢,若你還想再攢些錢,不凡應該也會給你,但你不該悄悄把這一大包金銀珠寶給帶出去,這麼做是對不起不凡的!」

  關於零用錢的問題,嶽凝兒問過慕不凡是否還能領取?

  慕不凡告知奶奶走後他並未刪減那項開支,因為就算他們沒有交集,她也還是他的妻子。

  「攬了都攬了,那我不帶出去就是,以後也不會這麼做了。」

  江詩瑤再氣、再不甘心,也不敢任意惡言相向,她心想,若是順著嶽凝兒,或許嶽凝兒就不會去嚮慕不凡告狀。「你該不會多嘴的告訴不凡這件事吧?」

  知道江詩瑤的擔心,她便順勢說道:「只要妹妹能好好的與不凡相處,讓不凡能幸福又快樂的度過每一天,那我就不會說。」

  「你這是在跟我談條件嗎?」江詩瑤完全沒想到嶽凝兒的期望竟會是這麼簡單,她應該希望他們不會幸福才對!

  「算是吧!」若是江詩瑤願意改改性子、願意聽人家的建言,她又何須跟江詩瑤談條件呢!

  雖然認定嶽凝兒是在玩什麼把戲,但她此刻無法顧慮太多,只能先答應下來。

  「好,一言為定,不過我要你馬上回茶茶谷去!」

  兩人談定後,江詩瑤領著小月抱著包袱回房;嶽凝兒則是領著小春與長毛回房整理行李,並寫了一封辭別信。

  只是……沒人發現轉角處有一抹偉岸的人影,就只有長毛回頭看了轉角一眼!

  等嶽凝兒一上馬車,慕不凡便走進她的房間,果然如他所料,桌上躺著一封留給他的辭別信。

  打開信封,信封裡除了有信,還有那只繡荷包——嶽凝兒在繡荷包上頭又加了三個字,是他的名字慕不凡。

  慕不凡這三個字與嶽凝兒是一樣的,都是歪歪斜斜的活像小孩子練的字似的,可他看了卻很窩心。

  嶽凝兒在信上寫著,希望他和江詩瑤能幸福快樂的過日子,能快快生下孩子;她說只要他能幸福快樂,那麼她也會很快樂幸福。

  最後,她要他不要忘了他們之間的約定——這輩子,他的頭髮就只能由她來剪!

第10章(2)  

  「凝兒啊凝兒,沒有你在我身邊,我怎會幸福快樂呢?」看完信,慕不凡自言自語著,一顆心因無法與心愛的女人廝守在一起,感到難受極了!

  將荷包緊握在手心裡,拇指在兩人的名字上來回摩挲著,想起嶽凝兒早些時候與江詩瑤的對話,那兩個女人,哪一個是全心全意的在愛他,不是已很明顯了嗎?

  可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如何?上天是將嶽凝兒給了他,他卻偏要逆天而行,非要娶江詩瑤;如今為了府裡的安寧與他的信用,他不得不和嶽凝兒分隔兩地!

  他是活該承受這種相思之苦,卻連帶害苦了嶽凝兒。

  武叔告訴他,他可以不讓自己過得這麼苦,只要常去茶茶谷就行,因為他去茶茶谷並不會違背他對江老爺的承諾,只是得委屈嶽凝兒喝下避妊藥。

  天曉得他有多不忍讓嶽凝兒喝下避妊藥,但只要跟她在一起,他又忍不住想要她。

  他有多希望自己和嶽凝兒能像一般的夫妻那樣天天在一起,他更希望嶽凝兒替他生養孩子,只是以江詩瑤那性子與度量,她絕不可能讓嶽凝兒長期住在慕府!

  「二少爺,焦伯和孟伯到了。」

  「大家坐。」

  三人落座,慕不凡指示,「孟伯,我要查二少奶奶的賬,她買了不少金條和珠寶首飾,好像都拿出府了。」

  「二少爺,屬下也覺得二少奶奶的帳有異,最近正在查,因為還沒眉目,所以沒向你匯報。」孟伯解釋著。

  「很好,繼續查。」接著對著焦伯下達指令,「焦伯,二少奶奶最近常出府,我要你派人幫我盯住她,看她究竟是去了哪裡?」

  「二少爺,屬下也覺得奇怪,自從你被二少奶奶送去茶茶谷後,二少奶奶初一、十五都會去廟裡上香,屬下原以為二少奶奶是去求老天讓你早日康復的可後來卻發現二少奶奶未攜帶貢品,於是找了馬伕詢問,才知道二少奶奶是去城北,但城北並無大廟!」焦伯把他知道的訊息告訴主子。

  「城北?」慕不凡曾耳聞江詩瑤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哥就住在城北,以她的性子,搞不好會做出損害他聲譽的事!「確實很奇怪,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就算那真相會損害我是聲譽,我也要知道!」

  他身邊這幾個人對他可是忠心耿耿,為了不讓他們想保護他的聲譽而掩蓋掉真相,慕不凡只好事先交代。

  「是。」

  「是。」

  焦伯和孟伯異口同聲回道。

  三個月後

  「二少奶奶,二少爺的頭髮也該長長了,他該來剪頭髮了吧?」小春提醒著,因為她家二少奶奶自從回來後,已有三個月沒見到二少爺,以致三不五時便在發呆,她心想,二少奶奶一定是在想念二少爺。「二少奶奶,府裡的二少奶奶會不會真的好好跟二少爺相處,而二少爺現在正過著既幸福、又快樂的日子,所以就把你給忘了呢?」

  「小春,只要二少爺能幸福快樂的過日子,就算他把我給忘了也沒關係。」愛到深處無怨尤,嶽凝兒終於能體會這句話的含義了。

  「汪、汪、汪!」長毛突然朝路的那一頭叫了起來,接著是馬車聲響起。

  嶽凝兒和小春循聲看過去,是府裡來的馬車!

  嶽凝兒立刻變得興奮起來,卻又很怕慕不凡並未在馬車裡,舉步來到庭院迎接,車簾一掀開,看到了慕不凡——若非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真的好想直接衝進他的懷裡!

  慕不凡下車,先丟了根大骨頭給長毛——若非長毛,他不會發現江詩瑤竟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

  「汪、汪、汪!」長毛高興的叫著。

  慕不凡摸摸長毛,接著與嶽凝兒深情對視——他也一樣,若非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真想將她摟進懷裡吻個夠!

  三個月不見,他都快想死她了!

  接著從馬車上下來的人竟然是慕不群,嶽凝兒當下看傻了眼,而慕不凡則是緩緩的說:「凝兒,大哥以後就在這裡工作。」

  讓慕不群在這裡工作?那她豈不是得天天和慕不群相處了?嶽凝兒不明白慕不凡為何會做出這樣的安排,正想問清楚,小春已先開口了——「二少爺,您是要大少爺來管理茶茶谷嗎?大少爺曾對二少奶奶做出很不禮貌的事耶!而您竟然讓他來到這裡……」

  「小春,我怎麼可能會讓我大哥和二少奶奶待在同一個屋簷下呢?更別說我大哥也不是來管理茶茶谷的,他是來從頭做起的,因為他若再不改過自新,敗盡家產就算了,還會被賭場給追殺到死!」慕不凡打斷了小春的疑慮。

  「不凡,我一定會改過自新的,我會從你那裡把布莊和染坊給拿回來的!」慕不群難得有志氣的說道。

  慕不群差點把城中心的布莊和染坊都輸掉,他因不甘願交出布莊與染坊,還曾被賴豹子派人追殺,所幸慕不凡介入,最後才讓他保住了布莊、染坊和他的小命!

  慕不凡是基於兄弟情誼,所以同意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他肯改過自新,從頭做起,那他就把布莊和染坊都還給慕不群。

  「小春,二少奶奶要跟我一起回府,你和長毛也一起過來,現在先去整理你和二少奶奶的衣物吧!」慕不凡對著小春吩咐著。

  「真的嗎?二少奶奶可以和二少爺住在一起了嗎?太好了,我馬上去整理!」

  小春一溜煙的跑進屋裡。

  「不凡,這是怎麼一回事?妹妹會同意我進府嗎?」嶽凝兒不解的問。

  慕不凡還來不及回答,慕不群已搶先一步說明——「弟妹,我這個英明的弟弟做什麼事都是對的,唯獨要錯了女人!所幸老天再給了他一次機會,讓他得以跟你在一起,只是這個機會他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不小的代價?什麼代價?」嶽凝兒著急的問。

  慕不凡怎捨得讓她擔心,正想要安撫她,只是嘴還沒張開,慕不群又搶先說話了——「一個男人的聲譽。」

  她聽不懂!「到底是怎麼了?」聲譽對男人來說可是很重要的,嶽凝兒愈聽愈緊張。

  「江詩瑤讓他戴綠帽!」慕不群又搶先道,他無意笑話慕不凡,只是有話直說。

  「慕不群!」慕不凡忍不住連名帶姓的喊他,「我跟你說過了,這件事就只有幾個人知道,未來若是讓我得知還有其他人知道,那就一定是你說的,到時你就別怪我不顧兄弟情誼,直接讓你去廚房打雜!」

  慕不群當然不會想去廚房打雜,「好,我絕不會說出去,我馬上去工房報到。」

  「不凡,到底是怎麼了?妹妹怎會做出有損你聲譽的事?」

  慕不群離開後,嶽凝兒連忙追問。

  慕不凡耐心的解釋,「不要擔心,我的聲譽並未受損,我只是派人跟蹤詩瑤將近三個月,發現她定期與她的表哥幽會,藉以報復我對你的寵愛,江老爺得知後,很明智的提出了保護女兒的名聲與我的聲譽的方式。」

  「什麼方式?」

  「我出錢、他出力,我們連夜將詩瑤與她表哥送出洛陽城,讓他們到百里外的地方定居,對外則是宣稱詩瑤因得了重病而去世了。」

  「不凡,被自己的妻子背叛,你一定很難過對嗎?」嶽凝兒很心疼的問,同時伸手摸著他的臉。

  慕不凡也伸手摸著她的臉,「凝兒,被自己的妻子背叛絕對不會好受,但像詩瑤那樣的妻子我也不敢再要了,我只要你,你才是天生注定是我的。」

  語畢,改握住嶽凝兒的手移放到自己的胸口,「我們終於可以廝守在一起了,我愛你,好愛你。」

  嶽凝兒也會給他一記深情的笑靨,「我也愛你,好愛你。」

尾聲  

  一對七歲和五歲的小兄妹,兩人趁他們的娘親在忙,手牽手溜進書房想找他們的爹理論——

  「爹。」小男孩叫著。

  小女孩則是直接跑到爹的身邊,爬上爹的大腿讓爹抱著。

  「你們怎麼跑來了?娘呢?」慕不凡問道。

  「娘忙著替爹縫荷包,說爹的荷包已用了七年多,都磨破了,要我和妹妹自己玩。」小男孩乖乖的回答。「爹,孩兒不明白,為什麼娘只幫爹縫荷包,卻不幫我縫荷包?」

  小男孩就是來找他爹理論這件事的,不!不止這件事,還有另一件事——她爹就只準他娘幫他爹剪頭髮,卻不準他娘幫他們兄妹或是別人剪頭髮,為什麼?他不懂啊!

  「我也要娘縫的荷包。」小女孩附和著哥哥的話。

  慕不凡笑笑的回話,「你們的娘就只能幫爹縫荷包,你們若也想要荷包,那爹會讓裁縫幫你們縫,裁縫縫的荷包會很漂亮。」

  「孩兒要娘縫的。」小男孩很堅持。

  「孩兒也是。」小女孩也學她哥哥一樣的堅持。

  「孩兒也要讓娘親幫剪頭髮。」小男孩接著又說出心底的想望。

  「孩兒也是。」小女孩也跟著哥哥一起附和。

  慕不凡看了這對跟他爭風吃醋的兒女一眼,很有耐性的解釋著,「你們娘親的女紅不太好,縫個荷包可是要縫很久,所以她的手指會被針紮許多下,爹不忍心讓她縫太多的荷包,這樣你們能懂嗎?」

  「爹不忍心讓娘親縫太多的荷包,那就讓裁縫去縫啊!」小男孩還是不懂。

  「是啊!」小女孩還是附和哥哥。

  「娘為爹縫荷包是一種情誼,而爹帶著娘為爹親手縫的荷包也是一種情誼,爹和娘之間有著很深的情誼,這樣你們能懂嗎?」慕不凡看著一對兒女。

  情誼?那是什麼玩意兒?小男孩從沒聽過,於是搖搖頭;小女孩也沒聽過,看著她爹直搖頭。

  慕不凡很有耐性的繼續解釋,「爹和娘是經過一番折騰才能夠在一起,也才會有你們,爹和娘對彼此都有很濃厚的情意,至今不變,一輩子也不會變的,爹這麼說,你們能懂嗎?」

  小男孩還是不懂,又搖搖頭,小女孩的年紀更小,要懂更是很難,自然也搖搖頭。

  慕不凡頭大的看著這對可愛又天真的兒女,心底思索著該怎麼解釋他們才會聽得懂。

  「娘只幫爹剪頭髮,這也是一種情意嗎?」小男孩突然這麼問。

  「除了情意,還有約定。」慕不凡老實回道:「爹和娘約定,這輩子爹的頭髮都會由娘來剪,這是個情深意重的約定,爹和娘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頓了一下,「娘從沒幫人剪過頭髮,爹是第一個,也希望是最後一個,爹這個想法對你們來說很自私,可這卻是爹對娘的一種情意,你們就順著爹的意,不要跟爹爭風吃醋好嗎?」

  「爹為什麼要跟娘做出這麼怪的約定?」小男孩不解的問。

  「是啊!為什麼?」小女孩更不解。

  慕不凡摸摸女兒的頭,」這其中可是有著一段很長的故事。「

  一聽到是個故事,小女孩連忙說:「孩兒想聽故事。」

  「你們現在還太小,會聽不懂,等你們再大一點,到時讓娘講給你們聽。」慕不凡笑笑回應。

  「不要,孩兒現在就想聽。」小女孩溜下父親的大腿,再跑出書房去找娘親說她想聽故事了。

  小男孩連忙跟上去,「等等我,我也想聽。」

  看著這對既健康、又漂亮、又聰穎的兒女跑出書房,慕不凡起身來到窗邊看向他和嶽凝兒的房間,她就坐在窗邊縫著荷包。

  他凝眸注視著愛妻好一會兒,接著移眸看向天空,在心裡說著——「感謝上天給了我這麼個寶。」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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