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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30 17:34:42

前言:

      她,高希倫,長青航空的美麗空姐
  不愛富家子弟、俊帥影歌星,只想嫁公務員當老婆!
  外國男人有這麼熱情嗎?還是只有這紅髮男與眾不同?
  她在電視廣告上賣個笑,他就說她是他的天命真女
  被凍成了「枝仔冰」,他竟脫光衣服幫她「取暖」
  啊?他要娶她?不,她、絕、不、答、應!
  開玩笑!她可是「國貨」的愛用者耶!
  而且她才不想當只吃嫩草的老牛
  看來,包袱款款閃人去是她唯一的選擇……
  東方美女都這麼難搞定嗎?還是只有她例外?
  情不自禁地毀了她那層「薄膜」,她說沒關係
  不遠千里跑到福爾摩莎來找她,她卻說不認識他
  她該不會是吃飽了就不認帳吧?
  哼、哼!既然她有膽「誘拐」他這個荷蘭王子
  她就要為他的清白負責到底!


第一章

  高希倫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漂亮的人,儘管她的職業是一名人人稱羨的空姐,是需要在身高、身材比例與長相上都有一定要求的行業。

雖然經過一番嚴格的挑選才能進入這家以美貌的空姐和英俊的空少聞名於業界的航空公司,她還是不敢說自己長得很漂亮。

  如果有人說她文靜秀氣、有書香世家的氣息,她會欣然同意,畢竟她的確出自教育世家,並且也以閱讀為樂;但是如果有人對她的容貌冠以漂亮、美麗這樣的字眼,她會立刻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並且建議那人去看看她的好朋友雷琮芠、公孫聿和這一期的新進人員中公認最出色的宣智瑤。

  雷琮芠,像一顆璀璨的寶石般,她的美麗是屬於顯而易見的光芒四射型,尤其那雙會放電的眼睛,再加上自然捲翹的睫毛,對男性而言,那簡直是一雙煽惑人心的眼。

  不僅容貌具有高度的危險性與誘惑性,她那隱約中帶點勾挑的笑容,對異性而言更是一種致命的吸引,讓人不由自主就臣服於她的魅力之下。

  每當她美麗的身影出現在機艙內時,幾乎每一個人都會暫時忘記手邊正在進行的工作,不管是正在尋找座位或正忙著把行李塞進座位上方行李艙的人,都會像同時受到魔力的召喚般,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她身上。

  然後,彷彿經過好幾個世紀,當她移動著即使身著西裝外套也凹凸有致、且輕易便能撩動異性心中慾火的完美身軀時,機艙內的人才又重新恢復動作。

  但是總免不了會有那麼幾個人被她驚人的美貌弄得神魂顛倒,發生不小心坐到別人大腿上,或是讓根本就沒放進行李艙內的行李「吻」上別人的頭頂這類的蠢事。

  如果說雷琮芠的美麗是屬於火般的燙人,那麼公孫聿的美就是另一種與火對立如冰雪般冷絕的美。

  不像一般的空姐臉上總掛著怡人的微笑,公孫聿給人的感覺是──笑容在這個女人身上是不存在的。

  在她那張五官立體、臻乎完美的臉上處處可見其獨特的個性之美,給人一種隨時隨地都很冷漠、置身事外的感覺,如大理石般平滑乾淨的額頭下鑲嵌著一雙冷若辰星般的眼,放射著可望而不可及的光芒。

  同樣身著制服、綰著高髻,她卻散發出一種清冷之美,既獨特又美麗。

  她也同樣具有凝聚眾人目光焦點、讓人屏住呼吸的能力,只不過跟雷琮芠那種引人撲火般的熱力四射不同,她所散發的是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讓人望而生畏卻又無法不被其深深吸引的美。

  奇怪的是,儘管她氣質冷淡,缺乏笑容,卻從來也沒有人抱怨過她,似乎人們都能夠理解,像她這種具有冰山特質的美人,本來就該理所當然的擁有冰山一樣的性格。

  至於另一位才結識不久的美人,事實上是因為一連串的凸槌事件,組員們對她避之唯恐不及,不願跟她同一組而推給脾氣好的她,她才得以進一步認識這個可以說是空有美貌的人。

  宣智瑤,怎麼說呢?她長得實在很美,而她的美是屬於深宮內院、富貴人家那一類型的,她的美是屬於雍容典雅,氣質談吐更是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她有一張白晰柔和的臉龐,秀麗迷人,富有浪漫氣息。一雙潔淨無瑕的眼睛時而天真時而迷惘,好像對這個世界不太瞭解,就像養在深閨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富家千金一樣,除了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之外,對於生活週遭的瑣事完全一無所知。

  而她的表現就如同她給人像千金小姐什麼事都不用做、什麼事都不會的印象外,從開始上飛機實習的那一天起,她就是凸槌的代言人,所有想像不到的事情都會在她身上發生。

  要不是她有一雙會說話的眼,一副悅耳動人的嗓音,總是在狀況發生時迅速化解客人的怨氣於無形,她可能早就因為被投訴太多次而被公司解雇了。

  既然在她的身邊儘是這些以各具特色的美貌擄獲機場裡大多數人來人往旅客目光的美女,公司為什麼還會圈選她為慶祝荷蘭航線開航十週年的廣告代言人,並且要她在荷蘭的女王節那天擔任最主要的花車女郎呢?

  她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她的好友雷琮芠卻以一種這有什麼好想不通的語氣對她說:「那是因為你長得很東方,笑容甜美,而且你看起來就是一副很喜歡服務人群的模樣。」

  是不是真的長得那麼「東方」她是不知道,但是如果說到為客人服務,那她倒是敢說至少在她所認識的空姐裡,沒有人像她這麼發自內心、真心誠意的想要為機上的客人服務。

  以客為尊對她來說並不是一種口號,她簡直就是為了客人而存在的。

  她衷心的希望每位客人在搭乘他們的飛機時都能有賓至如歸的感覺,她也盡可能滿足每一位客人的要求,儘管有時那些要求是那麼的不近人情,甚至是無理取鬧,她還是會盡量讓客人滿意。

  她這種服務的熱忱甚至一度被那一天到晚只想招蜂引蝶、嫁入豪門當個名副其實少奶奶的雷琮芠譏為──人家是在當「空中小姐」,而她則是來當「空中女傭」。

  無論如何,她會入選為廣告代言人大概跟她十分具有親和力的笑容脫不了關係,除此之外,大概就是像雷琮芠說的,她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東方魅力,眉宇間有一股說不出的神秘,獨自沈思時有一種淡淡的憂愁,彷彿是從恆久而悠遠的年代裡走出來的古典美人。

  儘管如此,她還是認為自己不能歸類為漂亮的那一類型,當然也絕對不可能會是在公眾場所裡容易引人注目的那一個。

  最起碼,當艷冠群芳、身著一襲低胸晚禮服,像是一顆耀眼的北極星一樣的雷琮芠站在自己身邊時,她就不認為有哪一個異性的目光會不被光芒四射的雷琮芠吸引,而注意到她這顆稍嫌黯淡的小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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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男人一直在看你。」雷琮芠小聲地提醒高希倫,深富魅力的黑眸略微掃過宴會廳的某一處。

  「誰啊?」

  「就是那個穿黑色海軍制服的男人。」

  一時之間,高希倫並不曉得雷琮芠指的是誰,而且她也沒有心思去追根究柢,荷蘭四月仍然接近零度的低溫讓她頭痛欲裂。

  「你搞錯了吧,人家幹嘛看我?」她笑笑,不以為然地說,同時啜了一口琴酒。

  海牙的斯其丹一向享有「琴酒的故鄉」的美名,這是位在哈芬街的諾萊特酒廠所出產的卡泰爾一號,入口之香醇即使連她這個不懂酒的門外漢也能感覺出它的不同凡響。

  「我也很好奇他幹嘛一直看你。」淡淡的聲音夾雜了些興味,美麗的電眼不解地看著那名高挺俊帥的男子。

  這時,一名高大的阿拉伯男子走向他,濃眉如劍,目光銳利,步履沈穩,性感的薄唇扯著一抹肆無忌憚的淺笑,兩人低頭聊了起來。

  驚艷的光芒在雷琮芠眼中一閃而過,阿拉伯男子那粗獷有型又英俊迷人的輪廓輕輕地敲擊著她的心。

  她偏頭,目光落在他狂野不羈的側臉上,黑眸若有所思。

  那名身穿荷蘭海軍制服,擁有一頭亮眼紅色短髮,在整個宴會場裡顯得非常醒目的男子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看起來好像側著臉在跟阿拉伯男子交談,但是目光卻三不五時地飄向她和高希倫這邊,好像他對高希倫的興趣遠遠超過與阿拉伯男子交談。

  然而在某些方面少根筋的高希倫卻渾然未覺,當大部分的女性包括雷琮芠在內全都盯著那兩個出眾的男人猛瞧時,就只有高希倫一個人迷迷糊糊的不曉得在看些什麼,連自己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

  「我說他的確是在看你,不信你自己看。」雷琮芠的語氣肯定。

  這是雷琮芠第二次提醒她,第一次的提醒被高希倫以她在開玩笑而忽略過,然而這一次,除了語氣上的明顯不同,為了證明她不是隨便說說,雷琮芠端著酒杯的玉指甚至輕輕地指向宴會廳的某處。

  這是在阿姆斯特丹市的市政府一樓大廳內,沒有前一日慶祝女王節的那種瘋狂氣氛,也沒有處處可見代表荷蘭Orange王朝的顏色,更沒有High到最高點的人群喧鬧聲,今天的宴會是為了酬謝昨天遠自各國來祝賀的貴賓而舉辦的,而身為遊行花車的主要成員,高希倫理所當然地成為阿姆斯特丹市市長邀請的對象。

  不過,因為她根本沒有勇氣獨自參加,因此才拉了早就摩拳擦掌、興致高昂的雷琮芠一道前來。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佩服雷琮芠的神通廣大與交遊廣闊,不論她飛到哪裡都有人接應,經常是人還沒到公司指定下榻的飯店,要接她出去玩的車子就已經先在飯店門口等候了。

  所以當高希倫以沒有宴會服為由不準備出席時,雷琮芠立刻不知道從哪兒弄來十幾套令人眼花撩亂的宴會服,自己先挑了一件後,也幫她選了一件。

  說也奇怪,兩人身高體型明明差不多,當然在曲線的豐滿度上,她是望塵莫及的,同樣穿上名家設計的衣服,雷琮芠就像頒獎典禮的巨星那樣燦爛奪目,而她,卻活像幕後人員那樣,即使穿上美麗合身的衣服,也顯得非常平凡。

  順著她的指尖所指之處,映入眼簾的是兩個有著傲視全場身高的男性身軀,一個身著黑色荷蘭海軍制服,身材筆鋌而頎長;另一個則穿著阿拉伯傳統服飾,鬢角兩邊、唇上和下巴都蓄著一些鬍子,看起來既狂野又俊美,比起身著海軍制服那名男子,阿拉伯男子顯得格外雄健結實,就像一頭蓄滿力量的猛獅。像

  「哪一個啊?」她蹙眉低聲問。

  那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視線都飄往她們這邊,不過那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刻意的凝視,反倒是一種因為專注於彼此的談話而將視線暫時放在無焦距的遠處一樣。

  「就是穿海軍制服那個,他從一進來就一直偷偷的在看你,我注意他很久了。」雷琮芠壓低嗓音,一雙電眼卻始終停留在那個氣勢逼人的阿拉伯男子身上。

  是嗎?從一進來就一直……也就是說,雷琮芠從人家一進來就盯著人家不放了?這個傢夥的心態還真是可議啊!

  不希望自己變成花癡,高希倫把目光從那兩個引人注目的男子身上收回,轉而投向四周衣香鬢影的人群。

  「哪有啊?」她沒好氣地說:「我看他根本沒有在看任何人,有很多人在注意他倒是真的。」

  那些傾慕的目光既大膽又直接,其中甚至包括一群聚在一起的中年貴婦,她們的目光毫不避諱地流露出對那名紅髮高個男子的渴望,眼神之直接讓高希倫暗暗咋舌。

  雷琮芠是個習慣、並且非常享受被人注視的人,大概是因為經常成為受注目的焦點,所以她很自然地把每一個異性的目光理解成注視,不管那種目光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儘管只是一瞬間,高希倫仍然對自己居然會相信雷琮芠的話而感到好笑。

  雷琮芠歎了一口氣,在對異性一舉一動的敏銳度上,高希倫實在差她太多,不!簡直可以說是資質駑鈍到了極點。

  高希倫就是在這一點上特別沒有警覺性,所以才會發生飛機上的客人為了能跟她多說幾句話或者多看她一眼而不斷叫她跑來跑去拿東拿西,而這個單純的女人居然也沒有察覺客人這種可鄙的心態,還深深以自己能為客人服務為榮。

  像這種事就鮮少發生在雷琮芠身上,因為她會察言觀色,客人是真正需要她的服務還是假借需要之名行使搭訕之實,一概逃不出她的法眼。

  遇到大家都已經酒足飯飽,卻還藉故跟她要求拿這給那的,她自有一套應對方法。譬如客人要喝可樂,她就會笑著問說:「只要這樣就好了嗎?要不要順便給你來一杯咖啡、茶還是白開水?因為我們等一下要整理廚房,可能沒空幫你送這些東西,你要不要一次點齊呢?」

  如果他只要可樂,那就一次給他兩瓶,順便給他一個杯子,這樣他就不會一直在那邊叫喚她了。

  如果是長程飛行呢,她就會笑容可掬地提醒客人,飛長途最好不要喝太多飲料,以免一直跑廁所,而且長程班機的廁所因為很多人輪流使用,通常都很臭,很多客人都無法忍受這樣的味道,憋尿又對膀胱不好,所以為了自己著想,飲料還是少喝為妙。

  對付頑劣的客人有很多種方法,高希倫當然也知道這些方法,然而,很多時候她都寧願相信客人是別無心機的。

  「當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有意思時,他的動作就會變得很不自然。你看,他的目光是不是一直在飄?」雷琮芠極有自信地說。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高希倫把視線再度投向他們時,那位身著海軍制服的年輕人的目光剛好從她們的身上匆匆掠過後收回,轉向專心於傾聽那位阿拉伯男子說話,並且不時地點點頭,使得他那頭紅色的頭髮看起來像一團輕輕舞動的火焰。

  高希倫那雙被稱讚為蘊含著沈靜之光的眸子閃著疑惑的光芒,在她看來,那男子投射過來的目光仍然是屬於不經意地一瞥。

  「不要那麼多心好不好,人家根本就……」輕聲責備的話尚未完全說完,那名身穿海軍制服的男子忽然把臉轉向她,目光定定地望著她。

  笑容僵在高希倫臉上的同時,她突然有一種被困住的感覺。

  她感到自己的臉紅了,心跳也變得不太順暢。

  因為視線正好與對方接觸,這種情況反而像是她一直在盯著對方看,而對方只是剛好擡起頭注意到她的注視似的。

  這真是丟臉哪!她輕咬貝齒,眼睛睜得老大。

  想要立即移開視線,但那來自不遠處的眸光卻不知為何顯得那樣全神貫注、熱情洋溢,介於灰與藍之間的瞳孔裡隱藏著某種讓人心顫的力量。

  她竟然無法……移開視線。

  雷琮芠豐腴的嘴唇綻出一抹得意的笑。「看吧,我沒說錯吧,他真的是……在看妳。」

  注意到雷琮芠的語調微帶調侃,被那灰藍的目光盯得不知所措的高希倫,這時才發現原本也是側著臉在交談的阿拉伯男子,也跟隨著海軍制服男子的視線,將銳利而深沈的目光射向她們。

  只不過,不同於海軍制服男子的彬彬有禮,阿拉伯男子微微揚高的下顎使得他的目光顯得那樣狂傲不羈。

  「哦,想征服我嗎?」雷琮芠微微吸了一口氣,低低的聲音中透著一絲興奮。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借來的禮服太過緊身的緣故,高希倫忽然覺得呼吸困難。

  「我們……出去好嗎?」她垂下雙眸,發現自己的頭皮竟隱隱發麻。

  「不,我要去『反征服』他。」雷琮芠下戰帖似的宣告。

  「啊?」還搞不清楚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見雷琮芠款款擺動腰肢,竟直接走向那兩人。

  啊,她在幹什麼?怎麼就這樣大膽的朝人家走過去?

  琮芠,回來啊!

  她張著嘴,卻不知為何無法出聲。

  看著雷琮芠自信滿滿離去的背影,高希倫臉頰微紅,只能在原地乾著急,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她覺得既尷尬又無措時,視線再度接觸到穿著海軍制服男子的目光,但這應該是錯覺吧,他那彷彿鑲嵌著寶石的眼中居然閃著邀請?

  她眨眨眼,他是在邀請她嗎?

  不會吧,人家又不知道她是誰,怎麼會邀請她呢?她低下頭,發現自己被那道涵義未明的目光弄得有點手足無措。

  雷琮芠是那種就算人家不邀請,她依然會走上前去,並且把現場氣氛掌握得很好的人。

  而她就沒有辦法像雷琮芠一樣,跟在飛機上服務客人的積極態度截然不同,她發現自己幾乎是用一種鴕鳥式的逃避心態在面對生活中的麻煩事,能避開就避開,能不面對就不面對,尤其是男女間曖昧又詭異不明的氣氛,她最無法處理了。

  所以,在這種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情況下,她第一個興起的念頭當然就是逃離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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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你的東方美人看起來很害羞呢,弗利索王子。」

  宴會場的另一端,對著身著筆挺海軍制服的男子發出沈緩、介於看熱鬧與取笑之間聲音的人,正是以狂野不羈的俊美擄獲大多數女性目光的沙特王室第四順位繼承人──阿雷夫.侯賽因。

  這兩個在相貌上南轅北轍,受歡迎的程度卻不分軒輊的年輕人,彼此都有著共同的身份──王儲。只不過一個是沙特王室的第四順位繼承人,一個則是荷蘭奧倫奇王室的第三順位繼承人。

  他們兩人不僅背景相似,還是中學時的同班同學。

  英國的伊頓公學對海外王室成員向來具有特殊的吸引力,一般來說,先進入英國著名的私立學校,然後再轉進牛津、劍橋或英國的桑赫斯特陸軍軍官學校對歐洲以及亞洲的王室成員來說,是一條絕佳的路線。

  阿雷夫.侯賽因的父親,現任沙特王室國王的阿布達比以及弗利索的兩個哥哥維內姆和康斯坦丁都曾循此方式求學。

  但是不同於其它王室成員於進入私立學校就學後,繼續轉進英國著名大學就讀的情況,荷蘭王室成員往往在結束伊頓公學的學業後便返回國內就讀海軍大學,因為荷蘭在上個世紀曾是海上強權國家之一,擁有足以傲視全球的海軍艦隊。

  斂回眼中的熾熱,灰藍色的眼眸回復到為世人所熟識的冷靜,失望的感覺一下子就從弗利索的身體內消失。

  「東方女性向來都比較靦腆。」他淡淡的說,聽不出任何情緒。

  「不過,也有例外的,不是嗎?」

  阿雷夫淺褐色的眼興味盎然地注視著以撩動人心的優雅步伐朝他走來的另一名東方女子,那裹在晚禮服下,幾近噴火的曲線毫無意外地引起他體內細胞的一陣騷動。

  他幾乎已經嗅到她赤裸的肌膚表層散發出的原始香味了。

  那張微揚、看起來極難征服的臉蛋他並不陌生,事實上,市長的邀請函裡只署名給那個名叫高希倫的台灣女孩,不過,像這樣的邀請函通常都可以攜伴參加,她會邀請這名尤物一起前來,倒是令阿雷夫感到既驚喜又意外。

  「不會吧?阿雷夫,你這麼快就又……」弗利索皺皺眉,明顯感覺到阿雷夫的身體散發出熾熱的氣息。

  在伊頓公學求學時,阿雷夫就以床伴的數量之多聞名全校。

  不知道是不是阿拉伯人剽悍又精力旺盛的體格給予他這方面的優勢,這個傢夥總是不知疲倦為何物地追逐性愛之歡;更奇怪的是,明明是那樣一件頗費體力的事,他卻好像在進補一樣,每回完事之後還能體力充沛地出現在他面前。

  「沒辦法,距離上一個性感的北歐女郎已經有足足五個小時了嘛!」他理直氣壯地說著,表情是只有在面對好友時才會出現的孩子氣。

  「你也太誇張了!」

  眼看著引人遐思的東方女郎緩步走向他們,弗利索開始覺得自己站在阿雷夫身邊顯然是多餘了。

  「需要我幫你安排地方嗎?二樓有專屬的休息室。」

  「不急、不急,」阿雷夫渾厚特殊的嗓音裡有著一絲見獵心喜的興奮,「這個女人看來也是個中好手,也許我會直接帶她回飯店。」

  「那好吧,我再跟你聯絡。」話一說完,弗利索非常識趣地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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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30 17:35:15

第二章

  踩著軍人訓練有素的沈穩步伐,弗利索的目光在梭巡著臨陣脫逃的東方女子的同時,腦海裡也同時重溫初見她時,寂靜的心湖為之泛起波濤的感覺。

  七天前——

  一艘飄著荷蘭皇家海軍徽章軍旗的軍艦緩緩駛入港口,迎接這一艘配備先進軍艦的是荷蘭司空見慣的狂風暴雨。

  透過窗戶,荷蘭第三順位的王位繼承人——弗利索王子那雙灰藍色的眼靜靜地俯視著越來越靠近的港口,就像要與窗外的狂風暴雨對抗似的,這雙灰藍色的眼顯得那樣沈穩祥和。

  對於迎接他下軍艦的是這樣一個糟糕的天氣,這位在筆挺的黑色海軍軍服的襯托下顯得更加高大挺拔、渾身透著一股凡人絕對模仿不來的尊貴優雅的三王子,似乎一點也不以為意。

  與其說是習慣,倒不如說是早就適應了這樣的氣候。

  從他降生在這一塊缺乏肥沃土壤、境內曾經有三分之一的土地低於海平面,一度被英國人戲稱為「遍地沼澤」、「世界的屁股」的土地以來,適應這種像不可理喻女人壞脾氣般的天氣,就成了每個荷蘭人與生必備的本領之一。

  但是,也不是每個荷蘭人對這種不可捉摸的天氣都能像他一樣一笑置之,最起碼,他的私人秘書瓦列因老先生就始終沒有辦法適應這種總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天氣。

  簡直定惡劣到極點……

  氣死了,又被它的假象給騙了……

  當天氣真的差到極點時,任何他所能想像到的形容詞都會從瓦列因的嘴中脫口而出。

  想到這裡,弗利索那張沒有被白色海軍軍帽帽簷陰影籠罩的嘴唇,不禁漾起一抹懷念般的淺笑。

  弗利索舉起他的雙手稍微調整一下軍帽,露在軍帽外的紅色頭髮,即使是在這種沒有充足光線的灰暗天氣裡,依然有著如即將沈沒大海的夕陽般焰紅的光澤。

  就跟大多數的荷蘭人一樣,弗利索有著一頭引人注目的紅色頭髮,再加上立體而分明的五官,以及那雙經常散發著溫煦無害光芒的灰藍色眼睛,使得碧亞特麗克絲女王的這個第三個兒子,在人民心目中受歡迎的程度甚至超越第一順位繼承人維內姆王子和第二順位繼承人康斯坦丁王子,人氣直逼碧亞特麗克絲女王。

  港口的輪廓在弗利索的眼前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他斂起經常出現在唇邊的迷人淺笑,轉身走向出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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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利索走下軍艦,一腳踩進狂風暴雨中,這宛如中度颱風的疾風驟雨,使得他手上的雨傘當場失去作用。

  又狠又急垂直打在身上的雨滴是一視同仁的,並不會因為他是荷蘭王室成員而對他另眼相看,這般狂風暴雨,撐不撐傘也都無所謂了,他一點也不以為意。

  弗利索灰藍色的眼睛微擡,望著荷蘭每年十月到隔年四月慣見的暴雨,眼底非但見不到一絲埋怨,反而打從心底欣賞起這彷彿全世界的雨都同時落到荷蘭這塊低地的美景。

  一度被視為世界上最貧瘠的土地,荷蘭如今因為利用風車產生動力將窪地的水抽乾,填海造地而創造許多一望無際的平原,孕育著無數的生命,是世界上名聞遐邇的鬱金香國。

  完全不在乎身上筆挺貼身的黑色海軍軍服已被大雨迅速淋濕,弗利索的心情只能用愉快兩個字來形容。

  當他還全神貫注地陶醉在這又陰又濕又冷,使得大部分的荷蘭人遠離這個國家主要原因的惡劣天氣時,一道睽違已久,雖然是屬於老人卻明顯有著不服老與倔強的聲音蓋過滂沱的大雨聲,傳入他的耳中。

  他將視線由迷濛、看似無邊無際的天窄中拉同,筆直地望向聲音的來源處,他那忠心耿耿卻又嘮叨成性的貼身秘書瓦列因先生帶著一把誇張的黑色大傘,並且用那種每當他感覺自己沒有受到符合王室身份應有的待遇時的責怪眼神,年邁的雙腿以最快的速度朝他跑來。

  「真是太不像話了!難道他們就不能為您準備一把傘嗎?」

  類似這樣子的話,每回在他下軍艦時總會毫無例外地聽見。

  而身為尊貴的王室成員,脾氣性格卻比一般平民還要平民的弗利索也總是不厭其煩、耐心十足的解釋:「我只是一個海軍軍校的實習生啊,瓦列因先生,你總不能叫布特上將為我準備一把傘吧!」

  聽到這句話,瓦列因總是會不滿地嘟起他的嘴巴,這使得他唇上那兩撇紅色的鬍子看起來好像要飛起來似的。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您總是……」

  「這跟身份沒有關係,軍艦裡只有階級之分。」弗利索的語氣溫和而不失嚴肅。「假如其他階級比我高的人還要擔心我這個位階最低的實習生會被雨淋濕的話,這將會使得我國的海軍階級制度遭到破壞。」

  聽到這番讓人無法反駁的話,瓦列因唇上那兩撇紅色的鬍子並沒有因此而改變其上揚的角度,然而,他這次不滿的對象則是弗利索王子本人。

  他受不了弗利索王子老是用這種安撫的語氣跟他說話,就好像他是一個需要人哄才聽得進話的小孩。

  尤其是當弗利索王子以他那高人一等的身高居高臨下俯視他時,更經常讓他有正在接受訓誡的感覺。

  然而他的年紀明明就剛好大他三倍呀!更令他感到無地自容的是,他是負責教導和指正弗利索王子行為的人,但是情況卻經常顛倒過來。

  因為弗利索王子是天生的王子,不僅心智思想和行為模式都令人讚歎,就連他說的話都天生帶有不可抗拒的威嚴,和讓人不得不為之屈服的奇妙說服力。

  說到要人為弗利索王子準備一把像樣一點的傘,他當然知道這是有違制度的,但是以他王子的身份受到這「一點點」特殊的待遇應該也不為過吧!哼,布特上將也真的是太小氣了。

  雖然弗利索王子目前是以實習生的身份在軍艦上服役,但他可是現階段統治荷蘭的女王陛下碧亞特麗克絲的第三個兒子啊!

  弗利索王子具有王位第三順位繼承人的崇高身份,只要大王子維內姆繼續表現出他的平庸無能,二王子康斯坦丁維持他一貫我行我素又荒誕不經的行為,那麼聰明才智高於兩個哥哥,人氣指數又直追現任女王的弗利索王子,坐上王位幾乎是指日可待的事。

  唉,但這些話他也只能放在心中想想而已,以目前荷蘭的海軍階級編製,弗利索王子是屬於地位最低下的實習生也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儘管軍艦上的人沒有像他一樣小心翼翼、無微不至地侍奉這個身份尊貴的王子,瓦列因也只能以默不作聲來表達他心中的不滿。

  「請王子趕快上車吧,女王陛下已經在王宮等著見您了。」瓦列因撇著嘴說,語調充滿了壓抑的不滿。

  兩人一坐上車,鑲有荷蘭皇家徽章的黑色轎車很快便將龐大的軍艦甩在身後,往荷蘭的政治、議會以及王宮所在地海牙急馳而去。

  荷蘭人的平均身高居全球之冠,這半年來弗利索在身高方面的長進,就像是—點也不想辜負這個美名似的不斷增高。

  他脫下沒能逃過大雨魔掌的白色軍帽,修長的腿交疊,以一種優閒而雍容的姿態坐著,透過模糊不清的車窗凝視著這個雨中的世界。

  車子迅速穿越雨幕,一路上隱約可見被氣勢磅礡的大雨打得彎腰駝背的行人模糊的身影,以及勇氣可嘉逆著風雨奮力騎著腳踏車的人們。

  車子在接近市中心的十字街口時稍微減慢速度,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弗利索那雙灰藍色眼睛不經意瞥見一個在灰濛濛的雨幕中吸引他目光的東西。

  那是一座鑲嵌在三角建築大樓的電腦看板,由於面積驚人,色彩鮮明,過往的行人很難不注意到它的存在。

  即使是在能見度極差的天氣裡,這樣的看板依然清晰可見,甚至具有當作地標的作用。

  印象中,這座位於熱鬧的市中心、可謂兵家必爭之地的電腦看板,長期以來都由荷蘭的電子巨擘飛利浦公司所佔據,然而今天出現在電腦廣告看板上的卻不再是千篇一律又沈悶無比的電子產品,而是一家航空公司的廣告。

  「非利浦公司怎麼把這一塊寶地拱手讓人了?」弗利索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托著臉頰,不經意地問。

  灰藍色的眼頗感興趣地鎖住隨著車子的接近逐漸在眼前擴大的廣告短片。

  「當然要換!」瓦列因非常驕傲的強調:「這完全是因為女王節就快要到來的緣故。」

  瓦列因故意停頓了一下,目的是想吸引弗利索的追問。他總是無法克制的想要賣弄自己的博學多聞,但是他早該知道弗利索的成熟穩健跟二王子康斯坦丁的莽撞躁進是不同的。

  弗利索沈靜寡言,學問卻淵博似海,因此,瓦列因期待這位外表溫和卻神秘莫測的王子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希望,很快便轉換成失望。

  說真的,他必須承認,雖然自己從弗利索王子小時候便服侍他,但是他的心思諱莫如深,臉上卻經常掛著迷人的微笑,要想猜出他此刻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大概比預測荷蘭早午晚變換不定的天氣還要困難。

  瓦列因卻一如以往,不管弗利索問與不問,便逕自說了起來。

  「事情是這樣的,因為女王節快要到了,這家東方的航空公司特別針對這個節日招攬旅行團,而菲利浦公司想要在他們機艙內的電視打廣告,所以就提出交換條件,要想再看到菲利浦公司的廣告,得等到下一個月。」與弗利索比鄰而坐的瓦列因興致勃勃地說著這個小道消息,滿眼期待地望著英俊無比的王子。

  然而……

  弗利索一點反應也沒有,瓦列因欲哭無淚的想著,這種消息可不是每一個秘書都有辦法得知的哪!

  話說回來,要不是弗利索王子一上軍艦就是半年、十個月的,他也沒有那個閒工夫去打聽這些有的沒的消息。

  但是這也不代表當弗利索王子待在他的住所時,他就有忙不完的工作,事實上,當他由女王陛下的丈夫克勞斯親王的私人秘書轉任弗利索王子的秘書之後,他就有種提早退休的感覺。

  到現在為止,弗利索王子從來沒有交付他任何一件可以稱得上「稍微」重大的任務過,當然,他必須很驕傲的承認,這是因為弗利索王子本身的才能太過卓越的緣故。

  從自身的言行到處理事情的方法,弗利索都有辦法做到超乎完美,甚王讓最挑剔的媒體也找不出一絲毛病。

  一家在歐洲執牛耳地位的媒體如此報導——

  放眼歐州王室成員裡面,荷蘭弗利索王子的言行舉止堪稱為王室子弟的最佳典範。他優雅謙遜、彬彬有禮又進退得宜的行為表現,總是那麼輕而易舉的讓荷蘭人民忘記發生在這個橘色王朝的醜聞(注)……

  這段報導簡直無懈可擊,瓦列因逢人就這麼說。

  每當想起這段報導,瓦列因就會覺得與有榮焉。

  說真的,弗利索王子還真的是沒有任何需要他操心的地方。

  無論在公眾場合或是私底下的言行舉止,弗利索王子都讓人可以完全放心。

  然而,他還是不免產生人老不中用了,類似這種不勝欷籲的感歎。

  當瓦列因還一味地在那裡自怨自艾時,絲毫沒有注意到那一向溫煦如風、很少顯露自己真正性情的弗利索宛如止水的內心正悄悄地起著變化。

  當瓦列因回過神來並且注意到一向不怎麼愛說話的弗利索竟然在喃喃自語時,他聽到的已經是屬於結尾的部分。

  註:Orange奧倫奇,1814年荷蘭擺脫法國的佔領統治,合併比利時和盧森堡形成尼德蘭王國,第一任國王奧倫奇威廉一世(KingWilliamⅠofOrange)登基,開啟奧倫奇皇朝(HouseofOrange)直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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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漪,不,就好像鬱金香花綻放的那一刻……」

  那是一種只有在欣賞梵谷或林布蘭的藝術作品時,才會出現的充滿讚歎與無限嚮往的口氣。

  「對不起,弗利索王子,您剛剛說什麼來著?」瓦列因最困擾的是除了摸不準弗利索王子的心思之外,還常常被他突如其來的自言自語搞得腦筋一團亂。

  完全不去理會瓦列因的問話,弗利索神情專注地沈浸在不同於靜態的藝術作品昕呈現出來的視覺震撼之中,原本閒散優雅的雙手甚至不自覺的握緊。

  「不,就像是庫肯霍夫公園裡上百萬朵的鬱金香花在瞬間怒放一樣……」這次,弗利索的口氣甚至夾雜著讓瓦列因無法理解的感動。

  「您到底在說些什麼啊?」瓦列因納悶地問。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格外感到自己英雄無用武之地。

  照道理說,他從弗利索王子六歲起就跟在他身邊,對他的心思應該瞭若指掌才對,偏偏直到現在為止,他還是有種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甚至是霧裡看花的感覺。

  承襲了碧亞特麗克絲女王行事低調、儉樸沈穩的特質,弗利索王子隱蔽在斯文優雅外表下的卻是連他這個私人秘書也難以一窺究竟的神秘世界。

  怎麼會突然出現這種受到感動的語氣呢?斜睨著弗利索俊美無比的側臉的瓦列因眼中不禁透露出疑問。

  瓦列因想起一家專找荷蘭王室麻煩的八卦週刊曾經報導——

  雖然弗利索王子的表現一向可圈可點,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雙溫和而沈靜的眼中似乎少了那麼一點荷蘭人與生俱來的熱情……

  輾轉得知這樣的報導時,瓦列因當場氣得七竅生煙。

  簡直是胡說八道!他們根本就不瞭解弗利索王子,如果他們見過弗利索王子在欣賞偉大的藝術作品時的眼神的話……

  那種巨大的熱情,足以媲美梵谷作畫時的狂熱與專注,一種強烈到連他這個陪同欣賞的旁觀者都彷彿要為之燃燒起來的熱情,沒有親眼目睹過的人絕對無法想像,一向以斯文溫和面目示人的弗利索王子竟會有如此截然不同的一面。

  問題是,放眼四周,除了遮蔽視線的大雨和在雨中顯得模糊不清的行人以及斜對面射來的車燈之外,完全找不到一件跟「藝術作品」這四個字沾得上一點邊的東西啊!

  那麼弗利索王子這突如其來的熱情眼神又是怎麼一回事?

  瓦列因將視線從弗利索王子的側臉上拉了回來,然後他立刻感謝起自己跟在克勞斯親王身邊時的敏銳度不曾因弗利索王子的棄而不用而銳減,他很快便發覺引起弗利索王子有如此異常反應的原因了,而這根本不需要費什麼工夫,因為在一片灰暗之中,有個即使在視線不清的大雨中也會引人想要多看一眼的東西。

  那是一批從天而降的東方美女,她們那完全不同於西方美女的容貌卻符合他們想像中的東方美女柔和而中庸之美的臉蛋,正透過色彩鮮明的廣告看板,一遍又一遍的刺激路上過往人們的視覺。

  由於飛利浦公司的廣告長期佔據這個看板,使得人們因習慣而幾乎遺忘了這個東西的存在,這一批東方嬌客的到來,賦予這塊看板新的生命力,再加上西方人對東方人的好奇,會引人注目也是理所當然的。

  而弗利索王子對於神秘的東方世界,一向有著濃厚的興趣,但是那種興趣向來是針對藝術作品,而這個商業化的廣告是跟藝術作品一點也扯不上關係的。

  既然不是看到偉大的藝術作品,那麼弗利索王子又為何會出現只有在欣賞藝術作品才會出現的渾然忘我的眼神呢?

  就在瓦列因再度因為無法瞭解弗利索的心思而忍不住想要抱頭苦思的同時,車子在十字街口的紅燈前停下,這剛好讓弗利索和瓦列因有時間以極近的距離把這個廣告鉅細靡遺地再看一次。

  首先是一架印有航空公司名稱的飛機翺翔在空中的畫面,接下來是身著制服的機長與副機長,再來則是身著綠色制服呈V字型排列整齊的空中小姐,畫面逐漸拉近,最後鏡頭鎖定在V字型尖端一個上半身微傾,眼睛筆直地注視著前方,露出一臉讓人心曠神怡的笑容的女子臉上。

  整個廣告在這個女子怡人的笑容中緩緩結束。

  引起弗利索所注意的正是那抹絕對東方式的溫柔微笑,那彷彿發自內心想要服務群眾的熱忱,是西方人完全模仿不來的。

  凝視著那個重新被飛機取代的畫面,弗利索竟不由自主的產生一股想要把畫面永遠定格在最後一個畫面的衝動。

  正當他滿心期待地盯著看板,等待那個笑容的再度降臨時,車子卻因為已亮起綠燈而不得不向左轉。

  不,他還沒有……

  完全顧不得自己的行為看在瓦列因的眼中有多麼的出人意表,他焦躁的將手貼在玻璃窗上,盡可能讓視線停留在逐漸遠去的看板上。

  那種貪婪而渴切的模樣,讓瓦列因懷疑他是不是被向來熱中於追逐美色的康斯坦丁王子附身了。

  即使是訓練有素的冷靜也無法掩飾弗利索受到的衝擊,他慌忙地在腦海裡梭巡殘留在視覺上的影像,卻發現他越是想將她牢牢記在心中,那個影像就越是模糊。

  「停車。」他淡漠的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卻能讓人輕易察覺到其中的堅決。

  不僅是瓦列因,連開車的司機都目瞪口呆的轉頭看著他。

  「把車子掉頭,回到剛剛的廣告看板那裡。」他音調平順地說,眼神卻透出不同以往的固執。

  他清楚的感覺到心臟正因為某種巨大的衝擊而劇烈跳動著,那是一種因為太過震撼而迅速被攻陷的感覺。

  那抹笑容……灰藍色的眸子微瞇,陷入深思當中。

  無法解釋這是怎麼一回事,弗利索只強烈的感覺到,如果他任憑那抹笑容自腦海中消失的話,未來的日子裡,他肯定會在後悔中度過。

  在不得不被迫向前行駛的車水馬龍中忽然被命令將車子掉轉回頭,掌握方向盤的司機不禁面有難色。

  「王子,對不起,但是目前恐怕無法……」司機以眼神示意,弗利索立刻明白自己剛剛下了一道有違常理的指令。

  他抱歉的笑笑,隨即在兩人反應不及的情況下打開車門下車,修長的腿輕而易舉地穿過擁塞的車陣,往剛剛的紅綠燈口走去。

  「你喜歡最後一個笑容嗎?瓦列因。」在看了這個廣告足足有十分鐘之後,始終一語不發的弗利索頭也不轉地輕聲問著站在一旁幫他撐傘,凍得直發抖的瓦列因。

  「最後一個?」瓦列因的語氣中充滿疑惑。

  天啊,他又冷又濕,頭腦早就無法運轉,弗利索王子卻丟給他這個需要思索的問題。

  正如同黑人在東方人眼中看起來都長得差不多一樣,螢幕上的東方美女在瓦列因的眼中看起來也都極為相似,尤其她們又都穿著一模一樣的制服,露出一模一樣的制式笑容,他真的很難分辨其中的差異。

  搞不清楚這究竟有什麼好看的,不過是一個在飛機上隨處可見的禮貌微笑,竟使得一向守時的弗利索王子無視於正等著接見他的碧亞特麗克絲女王陛下,一個人瘋狂而癡迷地站在大雨中,像個傻瓜一樣目不轉睛的盯著不斷重複播放的廣告看板,還問他一個這麼令人匪夷所思的問題。

  「是的,最後一個。你不覺得那個笑容充滿了藝術感染力嗎?」他徐緩地說。

  「藝術感染力?」瓦列因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墜入五里霧中那麼飄渺。

  生長在這個有位聞名於世、每年畫作的拍賣都在創世界天價的國寶級畫家——文生·梵谷的國家,又經常跟著對藝術作品有狂熱嗜好的弗利索王子看遍大小畫展,對於藝術的鑑賞力,瓦列因可以說是不輸人的,但是……

  藝術感染力?他用力瞇起眼,左看右看、前看後看,聚精會神卯足了勁全神貫注地看,就是看不出這幾個如出一轍的笑容裡,究竟有哪一個跟藝術扯得上邊。

  更何況最後一個跟排在她身後的那幾個空姐,無論是笑容的深度及寬度都相差無幾,他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

  尤其是在這種狂風暴雨、又冷得讓人身體直發抖的天氣下,就算真的有哪一個笑容是屬於一笑傾城的,他老人家也實在無心欣賞。

  但是,既然王子開口問了,他絕不能讓王子失望。開玩笑,他也是相當有藝術涵養的呢!

  清了清喉嚨,瓦列因隨即以他僅知的幾個藝術性用語敷衍了事的隨便讚美幾句,然後就以女王陛下公事繁多,可能無法等候太久諸如此類冠冕堂皇的理由準備把弗利索從這個平淡無奇的廣告看板前拉走時,身旁卻傳來弗利索輕描淡寫的聲音,而這道聲音頓時讓瓦列因如五雷轟頂般驚駭住。

  「我喜歡這個笑容。」語畢,不等瓦列因提醒,弗利索自動自發的走向等待在一旁的車子。

  過了三秒鐘之後,從雷擊的震撼中清醒過來的瓦列因才急忙提步追上前去。

  「喜歡?弗利索王子,您是說,您『喜歡』最後一個女子的笑容?」像是突然弄不懂「喜歡」這兩個字的定義為何,瓦列因屏息地問。

  然而讓他心急萬分的是,他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打從他跟在弗利索王子身邊起,「我喜歡」或「我想要」這樣的字眼他聽到的次數用五根手指頭就可以數得出來,而一向把自己的好惡藏得極深的他,一旦說出這樣的話,通常也就意味著某種勢在必得的決心。

  而這次的對象竟是一個不知其名的東方女子,這不就表示……

  瓦列因的胃突然糾結成—團。

  「請原諒我這麼說,但是弗利索王子,女王陛下的煩惱已經夠多了,您千萬不要……」再添一筆這四個字瓦列因特別忍住沒有說出來,但是他的眼神卻已經將這句話表露無遺。

  荷蘭王室這幾年醜聞不斷,先是維內姆王子的未婚妻因為其父親曾任阿根廷前軍事獨裁政府的部長,而被人權活動份子要求取消即將舉行的結婚典禮,緊接著是康斯坦丁王子目前交往的女友被週刊挖掘出曾是販毒黑道大哥的女人,而被國會認為女方身世交代不清,無法同意康斯坦丁王子所提出的婚事,如果康斯坦丁王子執意要與這名女子結婚的話,他將會失去王位繼承權。

  失去王位繼承權?!絲毫不覺得自己想得太多的瓦列因感到自己的胃徹底打結。

  不行,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在他完美無瑕的弗利索王子身上發生!

  只要有他瓦列因存在,他就絕不容許弗利索王子重蹈兩位王子的覆轍。

  於是他快步趕上弗利索,一面把因為他的怔愣而忘記善盡職責的傘重新舉到他的頭頂上,一面試探地問:「您說喜歡最後一個笑容,只是單純的欣賞而已吧?就跟……就跟您欣賞梵谷和林布蘭的畫作時的心情一樣,對吧?」

  這話聽起來其實是安慰自己的成分居多,然而瓦列因卻絲毫不自覺。

  而彷彿是要證實他的憂心似的,弗利索的回答非常乾淨俐落,「不,那是完全不一樣的心情……」

  說完,還特意轉頭給了瓦列因一個少見、勢在必得的淺笑。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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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30 17:35:42

第三章

  走在王宮二樓寬廣的走廊上,弗利索的挺拔俊美當場使得經過一番篩選才脫穎而出的王宮侍衛相形失色,更遑論他那經過特殊鍛練,全身上下幾乎找不到一絲贅肉的完美體格更是讓在身材與體型上都經過嚴格挑選的侍衛相形見絀。

  晶亮的黑色皮鞋踏在走廊地板上發出一連串低沈而有秩序的聲響,正如同他本人給人的印象一般。

  他一面對著以固定距離駐守在走廊兩邊的侍衛打著形式上的招呼,一面筆直的走向最深處,他的母親也就是碧亞特麗克絲女王陛下等著謁見他的辦公廳。

  即使是自己的母親,但是因為身份是統治荷蘭的女王陛下,所以要見她仍然得按照規定,先向門口的衛兵表達來意,由衛兵去通報秘書,再由秘書傳達,如此循序漸進,對誰都沒有特例。

  當他進入辦公廳時,碧亞特麗克絲女王正出神地仰望著牆上那幅巨大的全家福照片,身上的深藍色宮廷服使她整個人籠罩在一股說不出的憂鬱當中。

  「女王陛下。」

  弗利索那沈穩內斂、彷彿能安定人心的聲音,成功地將碧亞特麗克絲從煩擾的思緒中拉回,她轉過身,隨即給了弗利索一個笑容。

  「噢,親愛的弗利索,歡迎你回來。」碧亞特麗克絲優雅地向前,分別吻了弗利索的雙頰,同時十分詫異地打量他,「是我的錯覺嗎?弗利索,你又長高了。」

  「不是您的錯覺,女王陛下,我的確又長高了。」身高直逼一百九十公分大關,連弗利索都覺得自己實在是長得太快了。

  「而且體格也變得結實多了。」她握了握他的手臂,以非常滿意的聲音道:「看來布特上將非常稱職,為此,我應該請他進宮來喝杯茶。」

  兩人分別在辦公廳裡一組樸實的布質沙發上坐下。

  不等弗利索開口詢問,碧亞特麗克絲率先吸了一口氣,帶著苦笑的說道:「我想,你在船上應該有聽到關於康斯坦丁的一些耳語了吧?」

  基於他的身份,軍艦上的人當然不可能當著他的面告訴他康斯坦丁的事,所以碧亞特麗克絲用「耳語」二字來形容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的確,關於康斯坦丁的事,他大部分都是從廁所裡聽來的,而一小部分則是當大家以為他不在場,高談闊論時傳進他耳朵裡的。

  「是的,女王陛下。」

  「那麼,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一些更正確的消息。就在剛剛,康斯坦丁已經正式對媒體宣佈放棄王位繼承權了。」雖然這是一件令她極為生氣的事,但是她的語氣卻隱隱帶著讚賞的意味。

  康斯坦丁對感情的事向來抱著玩玩的態度,難得他這次如此的認真,雖然讓他深陷愛情的對象身份上有些瑕疵,但是康斯坦丁既然肯為了她放棄王位,那就表示至少他已經成熟到願意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一向對他的放浪形骸感到頭痛不已的碧亞特麗克絲,覺得這未嘗不是一件令人放心的事。

  「您感到失望嗎?女王陛下。」弗利索輕聲問,但是他的眼中卻閃爍著跟語氣完全不同的否定光芒。

  碧亞特麗克絲微微一笑,因為她明白這個睿智過人的小兒子又一次正確無誤的猜中她的心事。她深深的望進弗利索那雙酷似一百年前登基的葳赫明娜女王的灰藍色眼中。

  那一雙看似沈靜卻會在必要時透露出積極進取、有時甚至能綻放出如火焰一般熱情的眼眸,與當年大力推動社會改革而贏得荷蘭人民尊重的葳赫明娜女王簡直是如出一轍。

  比起維內姆的唯唯諾諾和康斯坦丁的心不在焉,弗利索的專注與安靜以及他那敏銳卻從不張揚的性格,讓碧亞特麗克絲願意對這個兒子吐露更多的心事。

  「我承認我的確對康斯坦丁感到失望,但是也許沒有外界想像的那樣多。坦白說,我一直認為康斯坦丁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但是經過這件事,我想我必須承認我過去的看法是必須修正的。」她微笑著坦承自己的錯誤。

  事實上,康斯坦丁能毅然決然地決定放棄王位繼承權,對碧亞特麗克絲來說反而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對於常爆醜聞的荷蘭王室來說,康斯坦丁無疑是一枚重量級的不定時炸彈,不但經常被媒體拍到荒誕不經的行為,所交往的對象更是常常讓人跌破眼鏡。

  之前一度有人懷疑文謅謅的他是個同性戀者,為了駁斥這樣的傳聞,康斯坦丁採取的手法是不斷的換女友,可惜那些女友的素質只能以每況愈下來形容。

  要是他一直抱持著這種愚弄媒體的心態,把整日跟在他屁股後面的記者耍得團團轉也就算了,偏偏他這次一反常態的認真起來,而他認真的對象,居然是一名曾經從事販毒的黑道大哥的女人。

  儘管他聲稱那名女子是無辜的,她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欠下債的父親悄悄賣給黑道大哥,並且因為她的抵死不從感動了那位大哥,所以被留在大哥身邊,仍保有冰清玉潔之身。

  但是輿論卻繪聲繪影地發表了許多對她不利的文章,國會礙於真相不明,駁回康斯坦丁的結婚申請。

  康斯坦丁可不管國會同不同意,鐵了心就是要跟她結婚,並且已經對外公佈了婚期。

  這個舉動惹惱了全國上下,不但總理表明不贊同,國會聲明不會通過這樁婚事,連人民都對他這種行為感到反感,連帶危及了王室的形象,這一切著實讓碧亞特麗克絲女王困擾不已。

  就在碧亞特麗克絲不知道該怎麼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時,康斯坦丁的決定反而讓她從國會與人民的雙重壓力下解脫。

  「我想康斯坦丁應該不會選擇繼續留在荷蘭吧?」弗利索瞭解康斯坦丁,以他的個性,一定是來個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才不會笨到留在國內承受壓力。

  「完全正確,他準備和他的女友到西班牙去,而我必須說,這是他這些年來所做的少數幾件讓我感到欣慰的事了。」碧亞特麗克絲咧嘴一笑。

  一旦康斯坦丁離開了,這些風風雨雨自然會跟著落幕,那些八卦週刊也就沒有理由再來騷擾王室的安寧。

  但是不管怎麼說,康斯坦丁總是她的兒子,知道他即將離開自己,身為母親的她總是不免感到悲傷,所以剛才她才會一直凝視著牆上那幅全家福照片。

  一陣短暫的沈默忽然瀰漫在兩人之間,不久之後,像是要趕走這些煩心的事情似的,碧亞特麗克絲女王重新振作起來,把焦點放在眼前的弗利索身上。

  「好啦,讓這些困擾人的事隨著康斯坦丁遠離吧!弗利索,談談你在軍艦上的事。」

  碧亞特麗克絲女王問的明明是軍艦的事情,但是弗利索的思緒卻不知怎麼搞得完全想不起原本準備好要跟母親說的話,在他眼前的不再是碧亞特麗克絲女王高貴的臉龐,而是一張素昧平生、笑起來宛如鬱金香花開時那般引人入勝的笑臉。

  「怎麼啦?」

  他的短暫沈默換來碧亞特麗克絲訝異的目光。

  「不,沒什麼,我是說軍艦上的事還是跟以往一樣。」他淡笑,心裡也很納悶自己的失神。

  碧亞特麗克絲溫雅地笑了笑,試圖讓氣氛變得輕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這本來是要讓康斯坦丁去做的,不過現在可能要麻煩你了。你知道康斯坦丁原本是要在女王節當天代表我出席阿姆斯特丹市的慶祝活動,不過,既然他已非王室成員,那就得由你遞補。」

  在女王節這天,女王通常會拜訪荷蘭的兩個省,今年碧亞特麗克絲將造訪Overjssel省的Deventer與Wijhe,至於其他重要城市的活動則由王室成員分別參加。

  弗利索本來是要陪同女王參訪那兩個省,現在康斯坦丁自動放棄王位繼承權,不能再主持阿姆斯特丹市的慶典,他自然也得跟著變更原來的計畫。

  弗利索點點頭,沈浸在思緒中的眸光變得深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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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阿雷夫·侯賽因用一句話來形容荷蘭人慶祝女王節的情景,他會說這個時候的荷蘭人是以竭盡所能的瘋狂心態來度過這個屬於他們的荷蘭女王的生日。

  身處於湧進將近四十五萬名遊客的阿姆斯特丹市中心,阿雷夫腦中不斷閃過四個字——眼花撩亂。

  不論是向左看或向右望,視覺上所感受到的就只有一種顏色——橘色。

  如果只有一種顏色,又怎麼會讓人感到眼花撩亂呢?問題就在於這樣的橘色充滿了阿雷夫視線所能接觸到的每一個地方——橘色的衣服、橘色的濃妝、橘色的圍巾、包括頭頂上戴的充氣皇冠都是橘色的。

  阿雷夫只能用很橘、非常橘、無所不在的橘來形容他所看到的景象。

  簡直就是一個被橘色攻陷的世界!

  荷蘭人民用代表奧倫奇王朝的橘色挖空心思的來裝扮自己,藉以表達他們對女王的愛戴之意。

  之前聽弗利索講起這天的盛況時,阿雷夫還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現在親眼目睹,這才發覺他的描述一點都不誇張。不!應該說簡直是不及他形容的萬分之一。

  可怕的人潮塞滿大街小巷,用水洩不通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人民沿街狂歡,隨興跳舞歌唱,整個阿姆斯特丹市就像一個巨型派對場所,熱鬧的程度完全不輸給嘉年華會。

  站在阿姆斯特丹市政府廣場的二樓,被弗利索邀請來一同觀看遊行的阿雷夫,只覺得群眾的腳步聲幾乎使得這棟美麗的巴洛克式建築為之動搖。

  「真是要命。」阿雷夫咕噥著,灰褐色眼睛在下方街道上緩緩移動的花車陣中梭巡著,來自世界各國的祝賀花車上的美女比庫肯霍夫公園的鬱金香還要令人目不暇給。

  這時,一名來自瑞典的花車女郎大膽地拋給他一個媚眼,阿雷夫也毫不吝嗇,大方地送給她一個飛吻。

  「我性感的小乖乖,別急,今晚就去找你。喔,不,我差點忘了,今晚是熱情的西班牙女郎,那麼明晚、明晚就輪到你。」阿雷夫低聲地自言自語,十分享受眼前的光景。

  他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從以前到現在,只要他看中意的美女,沒有一個人能抵擋得了他的魅力,更何況在魅力之外,他還有沙特王室王儲的身份和令人無法計數的財富,這些成了他獵艷能夠無往不利的利器。

  當數量可觀的鮮花和名貴的鑽石首飾出現在她們面前時,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抗拒這樣的邀請,更不會拒絕坐上他那輛世上屈指可數、純手工打造的豪華轎車。

  這樣的獵艷手法讓他從沒有失敗過,也不認為有哪一個女人能拒絕得了他。

  相較於阿雷夫的樂在其中,站在他身邊,穿著一襲特製的海軍晚禮服,以主人的身份站在觀禮台的弗利索,那雙灰藍色的眼眸則顯得有些意興闌珊,根本對眼下緩慢流動的繽紛色彩視而不見。

  此情此景,他已經司空見慣,往常都能夠與有榮焉地享受這個為了慶祝當年的葳赫明娜女王生日而舉行的慶祝活動,今年卻不知道怎麼搞的,非但無法讓自己融入這種熱鬧的喧囂中,還莫名地感到一陣陣焦躁。

  不,要說不清楚原因,其實是有點自欺欺人,他之所以無法如往年那樣稱職地扮演著主人的角色,實在是因為思緒不斷被一幕重播畫面干擾的緣故。

  為什麼老是揮不去那個影像呢?他有些難以理解地皺著眉。

  「喂,你幹嘛魂不守舍啊?」注意到身為主人的弗利索不如自己那樣投入,阿雷夫不解地問。

  「我?有嗎?」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他眼中一閃即逝的慌亂卻逃不過阿雷夫的眼。

  「你這傢夥該不會是在想哪一個女人吧?」阿雷夫微扯的嘴角堆滿嘲弄。

  阿雷夫的話只是純粹的開玩笑,想女人是他阿雷夫經常在做的事,而且一天不做就會渾身不對勁,想著不同國籍的女人各有千秋的美妙身材,想著她們語言不同呻吟起來卻同樣扣人心弦的聲音,這種想像是阿雷夫精神飽滿的泉源。

  沒想到這一番誰都聽得出是充滿揶揄的玩笑話,卻剛好正確無誤地擊中弗利索的心。

  一向冷靜淡漠、行事中規中矩,簡直是無懈可擊到極點的弗利索,向來鮮少起波瀾的灰藍色眼眸忽然劇烈地波動著,過了一會兒,竟然歎了一口氣。

  他這一歎,大出阿雷夫的意料之外,微愣了一下,隨即爆笑出聲。

  「阿雷夫,拜託你注意一下你的態度,你父親這時很可能在看電視。」弗利索雖然思緒混亂,但他可沒有忘記此時是在阿姆斯特丹市府二樓的觀禮台,樓下對面數不清的攝影機正對著他們。

  「我父親?」阿雷夫收住笑,隨即冷哼了一聲,「別擔心,他正前往瑞士準備治療他的白內障。」

  「既然如此,還是不要惹他生氣比較好吧。」他皺眉,無法理解阿雷夫怎會如此輕匆自己在父親心目中的形象。

  阿雷夫跟他的哥哥康斯坦丁一樣,都是王室裡的頭痛人物,只不過跟康斯坦丁的碌碌無為又好聲色犬馬不同,阿雷夫雖然放浪形骸,但是他卻極頂聰明也極端敏銳,政治和經商的頭腦皆屬一流。

  他父親之所以會對他頭痛,是因為他三番兩次表達只要阿雷夫不再聲名狼藉,行為收斂一點就會正式立他為繼承人,他卻依舊我行我素,完全不把未來沙特國王的頭銜當一回事。

  「別談我父親,說說你吧。怎麼樣,是哪個女人讓你如此魂牽夢縈呀?」居然能讓一向沈穩如山的弗利索在這麼重要的場合失神,看來,這個女人他有必要好好的認識一下。

  「沒那麼嚴重,我也只是在廣告上見過她,覺得她還不錯而已。」弗利索淡淡地澄清,不過他隨即發現這麼做根本就是越描越黑,阿雷夫眼中的揶揄立即轉成濃濃的曖昧。

  「嘻,想不到你這傢夥還滿純情的嘛!」他用藏在白色袖袍裡的手肘頂了頂弗利索,濃眉下的眼睛眨了眨,「其實這也沒有什麼,畢竟我們都還是處於對愛情懷有高度憧憬的青澀年紀嘛!」

  弗利索不以為然地睨了他一眼,奇怪他怎麼有辦法把這句話說得那樣順口。他老兄從十五歲開始就做盡所有成年男子該做的事,交往過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怎麼能跟他這個連初戀都還沒談過的人相提並論呢?

  不過這些話他並沒有說出口,但是也並沒有刻意隱藏眼中的疑惑就是了。

  觀察力人微又聰明絕頂的阿雷夫當然不可能讀不出他的心思,他當場揚了揚眉高聲問:「咦,看你的樣子好像不怎麼同意我的話?」

  「是不怎麼同意啊。」他毫不掩飾地承認。

  「什麼?你這傢夥……」阿雷夫一雙濃眉不悅地揚起,正準備上前使出中學時最常用的招數,從後面勾住弗利索的脖子阻擋他的呼吸迫使他改口,這時身後忽然傳出一陣輕咳。

  他斜眼一看,原來是弗利索的秘書兼管家兼保母的瓦列因,他扯扯嘴角,不怎麼甘願地道:「好吧,看在女王生日的份上,今天就暫且先饒過你。」

  弗利索笑笑,不過,他很快就從眼角的餘光瞥見瓦列因那怪罪而且相當不以為然的表情,於是立即收住笑容。

  說也奇怪,阿雷夫狂野刁悍,心高氣傲,他則是儒雅安靜,沈默少言,個性截然不同的兩人卻一見如故。

  阿雷夫只有在他面前才會展露出孩子氣的一面,他在阿雷夫面前也不像在其他人面前那樣自制。

  雖然他的表現經常是無懈可擊,但是很多時候都是出於自己身份考量之下的反射性舉止,並不是他真性情的寫照。

  阿雷夫垂眼看了一下來自日本的花車,發現車上的日本女人除了肌膚白一點之外,容貌上並沒什麼看頭,思緒立刻轉到弗利索的事情上。

  「好吧,言歸正傳,到底是哪一個明星或模特兒讓你心裡小鹿亂撞啊?我也經常對螢幕裡的女明星和模特兒動心,不同的是我知道怎麼讓她們從螢幕裡走出來,然後像隻貓咪一樣地躺在我身邊。」阿雷夫自豪地道。

  「她跟你所說的那種女人不一樣,阿雷夫。」灰藍色的眸子閃著不悅的光芒,而他顯然沒有發現自己居然為了阿雷夫把她跟那些隨隨便便就可得手的女人相提並論而動了肝火。

  阿雷夫側過臉,俊帥有型的臉上堆滿了驚奇。

  從他認識弗利索以來,從來也沒見他動怒過,不,正確的說,這個傢夥天生就缺少人類基本的情緒——憤怒。

  面對他看不慣的行為或不喜歡的言語,他最多就是聳一聳肩,然後就是一貫的沈默不語。

  想一探究竟的好奇浮上阿雷夫狂傲的灰褐色眼眸,他搓著下巴的鬍子,發現事情的有趣程度遠遠超乎他的想像。

  「算我失禮,弗利索。」他斂色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對她印象不錯,不如把她找出來,先跟她交個朋友,關於這一點呢,我可以幫你一把。」

  這個提議讓弗利索很心動,他隨即想著,如果能跟她一起欣賞偉大的畫作,在梵谷畫筆下的「星夜的咖啡屋」下喝著咖啡,漫步在鬱金香盛開的庫肯霍夫公園,徜徉在「羅宮」巴洛克風格的庭園中,體驗退去皇家神秘氣息之後單純的美麗與浪漫……

  如果可以這樣……

  但是,弗利索沈下眼,忽然想起絕對不能讓阿雷夫這個獵艷高手認識那麼清純美麗的她,這傢夥向來為所欲為,說不定到時候會見色忘友把她據為已有。

  這麼想著,灰藍色的眼忍不住盈滿嫉妒又憤怒的光芒。

  「我想還是算了。」他刻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很不在意,目光也避開阿雷夫。

  「算了?這怎麼行?你好不容易才看上一個女孩子不是嗎?為什麼不積極一點呢?」阿雷夫忍不住嚷道,旺盛的好奇心一旦被挑起,隨之而來的便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固執。

  開什麼玩笑!好不容易在這個對美色向來都無動於衷、近乎聖人的傢夥身上發現他也有人類的七情六慾,他可不想讓弗利索的被動破壞了他看好戲的心情。

  「小聲點,阿雷夫,攝影機在拍你呢!」不理會他的低吼,弗利索不疾不徐地提醒他。

  「去他的攝影機!」他毫不在乎地啐道。

  「咳咳……」瓦列因盡可能將咳嗽的聲音放大。

  阿雷夫立刻扭過頭去瞪瓦列因,惡狠狠地道:「你要不要去吃個藥?我看你喉嚨好像很不舒服呢!」

  瓦列因停止咳嗽,一雙眼睛卻吊得老高。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陣陣鑼鼓聲,強而有力的節奏將街道上的氣氛帶向另一個高潮。

  弗利索渾身一震,他看到她了。

  穿著艷綠色為底、白色為輔的中國旗袍,頭頂橘色皇冠,端莊高雅地站立在用花朵排列成「台灣長青航空」字樣前端的她,緩緩地側過臉,給了他一朵如花初綻的微笑。

  大手情不自禁地撫上看臺的大理石護欄,灰藍色的眼閃爍著強烈的光芒。

  沒有注意到弗利索的反應,正在發牢騷的阿雷夫也被這一支不同凡響的隊伍吸引,視線下移至站在右後方那個下巴高高地揚起,神態高傲宛如女王出巡般的女人。

  最令阿雷夫感興趣的是她的態度,她並不像其他人在經過觀禮台時會側過臉來對著他和弗利索致意,她誰也不看,彷彿自己才是應該受人注目的焦點。

  那襲合身的旗袍完全突顯出她的身材,豐滿勻稱、玲瓏有致,那雙在開衩的布料間若隱若現的雪白玉腿更是當場令他血脈僨張,體內的溫度大幅竄升。

  「搞什麼嘛!這樣一個尤物居然不是主角,主辦單位的眼光是不是有問題啊?」阿雷夫低聲喃喃自語。

  「你有什麼意見嗎?」弗利索突然轉過臉來,一臉的不滿。

  「我有什麼意見?」

  阿雷夫不明白何以弗利索會突然變臉,他又沒有惹到他。

  「是啊,你對中間那個被選為主角的人有什麼意見嗎?」弗利索的目光銳利逼人,表情是被羞辱的惱怒。

  「我?有意見?」阿雷夫一臉的迷惘,搞不清他幹嘛大發雷霆。

  他看了看花車上的主角,再轉頭看著弗利索那一臉要上來跟他拚命的表情,突然,思緒像通了一根電線,頓時明朗。

  他又瞄了一眼那個站在正中央的東方女子,雖然不如右後方那個女子那樣光彩奪目,不過清麗典雅的臉蛋倒是別有一番韻味,宛如出水芙蓉,尤其那抹漾開至唇角兩邊的微笑,更是讓人宛如置身於芬多精瀰漫的森林,身心通暢。

  阿雷夫灰褐色的眸子一瞇,在心中下了結論。

  原來如此,這傢夥……

  他緊盯著弗利索的眼,唇邊綻出一抹瞭然的微笑。

  「是她對吧?」他沈緩地問。

  「什麼?」弗利索頓時緊張起來,不確定自己是否已洩漏了心事。

  「承認吧,弗利索,你喜歡花車上那個女主角。」他下了結論。

  弗利索的心臟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敲了一下,不過那不是心事被揭穿的惱怒,而是被拉出迷惑的深淵,豁然開朗的震驚。

  是嗎?原來思緒會不由自主地飄向她,並不是他在自我控制上出了問題,而是情感上出了問題。

  想通了這一點,近日來讓自己心神不寧的感覺也在瞬間消逝,他淡笑著,恢復往昔溫煦如風、儒雅高貴卻讓人猜不出真正情緒的模樣。

  「是的,我喜歡她。」半晌後,他承認。

  在一旁聽得很清楚的瓦列因忽然覺得喉嚨被自己的痰給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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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推開市府大廳的門,迎面襲來的冷空氣毫不留情地刺痛她的手腳,麻痺感迅速產生的同時,高希倫才想起自己忘記拿外套了。

  正想轉身回去拿外套,卻看到一個讓人無法忽視的高大身影也緩步朝大門走來,她愣了一秒鐘,隨即奪門而出。

  她不想跟他碰面,害怕跟他的目光接觸,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的目光帶有某種情緒,說不出那是什麼,但她確定那會讓自己心慌意亂。

  她就是這麼奇怪的一個人。在飛機上應付男性客人時可以表現得落落大方,但是私底下跟異性之間的互動卻是內向而害羞。

  而且她覺得自己剛剛做了一件很丟臉的事,那就是盯著人家看,她怕他以為她跟會場內那些大膽凝視他的人一樣對他有意思。

  保持穩定步伐前進的弗利索輕蹙起兩道濃眉,納悶她為什麼在看見他之後反而匆促地轉身推門而出呢?她沒看見他眼中釋放出想要跟她認識的訊息嗎?

  不過,無論如何,他長得並不像壞人吧?她幹嘛落荒而逃,一副好像他是前來追殺她的樣子呢?

  高希倫急速穿越街道,沿著紳士運河的步道走,結冰的路面除了不利於高跟鞋行走之外,更不適合小跑步,然而她卻不得不在聽見後面的腳步聲加快之後,跑了起來。

  呵出的氣在空氣中凝成薄霧,縱使身體快被凍得失去知覺,她還是能夠感覺到來自身後的熱燙目光。

  她縮緊肩膀,雙臂交抱著,冷得要命,也緊張得要命。

  老天!他幹嘛一直跟過來啊?他看不出她正努力地想避開他嗎?

  她原本是想等過了街道之後,他應該就會識趣地回到市府大廳繼續他的宴會,而她也可以假裝走一小段路再折回去拿衣服,誰知道他竟然一路尾隨而來,害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往前走,假裝根本不知道他跟了上來。

  倉皇的鞋跟踩在步道上的聲音在這個人潮散去的夜晚聽起來格外清晰,比較起來,跟在她後面的腳步聲則沈穩安靜得幾乎聽不見。

  要是雷琮芠在身邊就好了,她一定不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窘境。

  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她跑去勾引那個阿拉伯男子,她又怎麼會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辦而離開宴會呢?

  她咬唇,暗暗詛咒見色忘友的雷琮芠。

  其實她也知道只要轉身面對他,大方地跟他說聲「嗨」就行了,但問題就在於她清楚自己無法表現得很自然,面對陌生男人,她就渾身不對勁,與其吐不出一句像樣的話,倒不如一開始就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而且既然一開始她選擇的是逃避,中途又突然轉過身假裝這麼巧在路上碰到他的話也很奇怪,所以她只好硬著頭皮一直逃到底了。

  只是,天啊,她的腳又麻又痛,快要不聽使喚了,她懷疑自己還能繼續走多久。

  弗利索緊皺著濃眉,不明白原本只是簡單的想認識她的舉動,怎麼會演變成這種可笑的追逐,他知道東方女性向來保守害羞,但她似乎更嚴重一些。

  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無意義的追逐上,而且她看起來似乎也快凍僵了,於是他大步向前,打算攔住她的去路。

  一聽到後面的腳步聲迅速逼近,高希倫更覺得害怕地企圖加快腳步,但失去知覺的腳卻沒有辦法聽從大腦的指揮,鞋跟一滑,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就這麼往紳士運河中跌去。

  這時的荷蘭雖然已是四月,但是溫度卻仍然極低,經常是早上出點小太陽,中午下點小雨,晚上卻飄起雪。

  紳士運河那靜止不動的水面在兩旁及膝的圓柱燈光下散發出一種神秘沈靜的氣息,薄薄的冰層因為承受不住壓力而在瞬間碎裂的聲響,在女王節狂歡之後的寂靜夜裡聽來格外駭人。

  只覺得像是有數萬根極細的針同時鑽入自己的神經深處,在意識轉變得恍惚之際,她聽見身邊傳來另一道冰層碎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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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30 17:36:22

第四章

  冷……她好冷喔……

  超越身體所能忍受極限的寒冷侵蝕著高希倫的大腦,在她逐漸感覺到身體僵冷的同時,卻有一股熾熱的溫度從皮膚表層緩慢地滲透進來,穿透冰寒,使她的血液不至於完全凍結。

  那是一股微弱的溫暖。

  感到睡意朦朧,死亡似乎近在眼前,她緩緩地閉上眼,卻又被一些細弱的聲音拉回意識,她逐漸地睜開眼皮,失神的眼被一雙灰藍色的眼吸引,那種彷彿最純淨無瑕的藍寶石蒙上一層朦朧灰紗的色彩,漾著神秘而誘人的光澤。

  她怔怔地看了一會兒,濃濃的睡意仍然不斷侵擾著她,她的眼皮像鉛一樣地沈重,於是她又緩緩閉上眼。

  「不,別睡著……」輕柔而低醇的聲音來自耳邊,她感到身體被抱得好緊、好緊。

  赤裸的身體迅速地吸收掉她身上的冰冷,同時將體內源源不斷的熱流輸送給她,弗利索明顯感覺到體溫正一點一滴地回到她身上。

  勻稱結實的肌肉緊密地與柔嫩香滑的肌膚貼合,激起某種陌生的酥麻,灼熱而穩定的呼吸輕拂著她的臉頰,望著這張始終纏繞著他的思緒不放的面孔,弗利索的目光變得深而沈。

  修長有力的大手伸到她的背後,盡可能以緊密而不至於讓她感到呼吸困難的力道抱緊她,謹慎得就像在保護一件珍寶一樣。

  柔細的觸感透過指腹傳來,他沒想到女人的皮膚竟可以絲滑至此。

  「好冷……我……好冷……」顫抖的聲音無意識地喃喃自語。

  「別怕,馬上就會讓你溫暖了。」

  他移動身體,盡可能將她裹緊,只是,他困擾地發現這樣的接觸使他的下半身無法自主地變得灼熱而硬挺。

  本來嘛,這是正常的反應,更何況在他懷裡的不是別人,是他喜歡的人。

  但是,俊臉出現掙紮,他這樣趁火打劫好嗎?

  脫光彼此冰涼濕透的衣服,以體溫互相取暖本來只是權宜之計,他沒想到情況會變得如此曖昧。

  懷裡的嬌小身軀不斷發出寒冷的顫抖,身體無意識地靠緊他,扭動著想尋求更多的溫暖,一張小臉無助地仰望著他,失去血色的唇瓣微張,種種無意識的舉動,構成足以燎原的煽情畫面。

  他低吼一聲,偏過頭去,自制力在急速瓦解。

  她的頭垂到他的胸前,冰冷的臉頰在溫熱的胸口磨蹭,涼涼的唇瓣不時刷過他的肌膚,造成他一陣緊繃。

  弗利索閉上眼,盡量不去想她的唇所造成的騷動,卻意外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竟從她滑膩的背脊來到她豐軟有彈性的渾圓上。

  他心裡一陣忐忑,額邊冒出細汗,汗水滴落在她雙峰之間,他低頭看著,晶瑩的水珠閃動著迷人的光澤,造成一種視覺上的錯亂,讓他的呼吸瞬間變得混濁。

  手指輕輕在渾圓上滑動,經由指尖傳回來的觸戚是那樣的誘人,引動他陌生的渴望,再加上她的雙腳有意無意間的動作,隱隱地刺激著他敏感的部位。

  「嗯……好冷……」低低的輕吟簡直就是催化劑。

  弗利索擡眼,一雙含著迷濛眸光半睜半閉的眼,鑲嵌在一張古典嫻雅、擁有溫和柔順氣質的俏臉上,厚薄適中的嘴唇困惑地輕啟,可口地令他渾身起了一陣戰慄。

  該死……他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身體如同正在接受高溫煎熬般疼痛。

  他開始覺得用自己赤裸的身體來使她的體溫快速回升是一個錯誤的決定,然而在不想驚動市政大廳的客人,又不得不尋找最近的住所為她除去身上濕衣服的情況下,那麼位於市政府頂樓,這間專為女王以及王室成員準備的休息室就是唯一的選擇了。

  瓦列因已經迅速地把他跟她的衣服拿去烘乾了。

  試圖讓自己的腦袋保持忙碌的狀態以忘記自己正慾火焚身的情況,然而當他驚覺他的手居然在不知不覺中來到她的雙腿之間時,才猛然發覺想讓腦袋忙碌的舉動根本就是徒勞無功。

  也許……就在這裡佔有她……

  灰藍色的眼轉成一種幽暗而深沈的色調,混濁的呼吸隨著這樣的想法而變得粗重。

  正在猶豫不定之間,她突然發出一陣呻吟,這無意識的聲音就像一劑興奮劑,刺激著他的神經末梢,他感到腹間猛然竄過一道不可抑制的激流。

  調整了姿勢,將她原本側著的身體平放在可臥可躺的沙發椅上,而她逐漸恢復血色的唇動了動,微蹙的眉顯示著她對自身處境的茫然未知。

  灰藍色的眼眸慢慢移向她,流動的異樣光芒使得高希倫忍不住心動地一顫。

  帶著足以魅惑人心的淺笑,弗利索將溫熱而柔軟的唇貼上她的唇,感覺到她唇上的冰涼,他伸出舌尖輕輕舔著。

  一度冰封的血液開始急劇流動,高希倫張著那雙漆黑的眼眸,一時無法理解發生在她身上的事。

  「唔……」

  原本還處於半夢半醒階段的意識隨著血液回溫而逐漸變得清晰,她動了動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美而白皙的臉。

  這是……

  搭配這張俊美五官的是令人目眩的紅色頭髮,在暈黃的燈光下閃耀著光澤,這種迷人的色澤同樣出現在那兩道濃眉上。

  輕輕皺起眉,她努力地想讓思緒運轉。

  擁有這種髮色的人並不多,而她所認識——不,根本還稱不上認識,讓她只看了一眼就心慌意亂而逃的人也就只有這麼一個……

  啊,是他!眨著眼睛,她的腦子一片混亂。

  他怎麼會在自己的身體上方?而且……還一絲不掛?

  熱燙的觸感傳來,意識到自己也毫無遮掩,她臉色嬌紅地開始掙紮,卻不知此舉無疑是在火上添油。

  她的動作加深弗利索的衝動,原本還有些許的理智,經她這麼一刺激全部蕩然無存。

  他低吼一聲,含住她的耳垂,一手逗弄著她不知是因為寒冷或是驚恐而挺立的乳尖。

  感覺他濕滑的舌尖在耳垂邊緣和耳背滑動,身體熱度上升的同時,一陣不明的戰慄也同時襲來。

  「不……」她開口,聲音卻出奇地微弱。

  自己明明跌入運河中,此刻應該是躺在醫院才對,為什麼會置身於這個人的懷抱之中呢?

  脖頸間傳來一陣騷癢,是他的舌頭正在那兒來回移動。

  幾近貪婪地舔吮她迷人的頸子,那種屬於純淨無瑕肌膚才有的特殊氣味誘惑著弗利索,使他年輕而單純的心狂跳不已。

  於是,原本還算斯文有禮的行為,瞬間變得放肆與大膽,手指間的力道不自覺加重。

  理解到雙方未著寸縷,而這個陌生的男子打算對她做的事後,一股羞恥的紅潮立刻染遍她全身。

  高希倫掙紮著,然而剛伸出的手卻馬上被他抓住,並且按在自己的頭頂上,她意欲抵抗的力量也奇妙的跟著消失。

  唇舌刷過時引起的酥麻感帶來一陣她不願承認的快感,她貝齒輕咬,試圖抵抗這不該有的感覺。

  怎麼會……

  那種狂肆又不失溫柔的輕吮當場讓高希倫忘了掙紮。

  身體……好熱……

  高希倫雙手貼在他的胸膛上,卻沒有足夠的力氣把他推開,心臟因為過度驚慌而狂跳不已。

  「停止……求你停止……」

  微弱又不具說服力的聲音顯然無法傳達給男子,只見他的動作變得更加纏綿火熱。

  洋溢著熱情與渴望的吻帶著些許狂烈地印在她的肌膚上,在暈黃的燈光下,那略帶濕潤的色澤看來格外迷人。

  弗利索擡起身子,視線鎮定在她不知所措的眼睛上。

  傳遞著某種堅定訊息的眼神讓高希倫知道自己已無力逃脫,使得她變得異常地緊張。

  「我是第一次……」弗利索有點靦腆地道。

  覺得事情發展至此簡直荒謬至極,然而望著他那熱切而單純的眼眸,高希倫不知怎地竟無法開口制止他。

  「不過,我們遲早會發展到這一步……」

  他嘴唇慢慢靠近她的唇,輕輕刷著她的唇瓣,這種細微的接觸帶來一陣電流,霎時傳遍了高希倫的全身,她輕輕顫抖,原本被當作被子蓋住兩人的長大衣早已掉落,處於燥熱狀態的身體卻感覺不到四周的寒冷。

  被動地接受他的吻,在黑眸中,陌生男子火紅的髮色逐漸與暈黃的光融為一體,變得迷離而不真實。

  「我喜歡你……」像是在替自己這種堪稱趁人之危的行為找一個合理的藉口,弗利索低聲地在她耳邊說道。

  炙熱的呼吸灌入她耳中,吐出的熱氣引來她的肌膚一陣酥癢,她抽著氣,黑眸無辜地看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修長的大手輕輕捧起受到驚悸的小臉,額頭抵著她,緩慢地用自己的硬挺去撐開她的緊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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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弱而不失溫暖的光線從窗戶斜射進來,將—張俊美出眾而略帶孩子氣的輪廓映入高希倫的眼中,那兩道微蹙的紅色濃眉剛好與其白皙的膚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均勻的呼吸隨著他胸膛的起伏而噴灑在她的臉上,隨著肌膚傳遞而來的溫熱說明了她正躺在一個陌生人的懷抱中。

  明白這點,高希倫的心情卻平靜極了。

  他們發生關係了!這是她睜開眼睛時的第一個想法。

  意識到這點,她既不憤怒也不傷心,在清楚自己也不願意發生這種事的心理下,她意外地以一種近乎認命的心情接受了它。

  不要緊的!她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面對它、接受它、認了吧!

  這種天雷勾動地火的一夜情在外國人看來稀鬆平常,他們都以十分開放和尊重的態度在面對這種露水姻緣,儘管他事先沒有徵求她的同意,但是既然都已經發生了,怕麻煩的她也就只好轉而說服自己坦然接受它。

  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她不找自己的麻煩,這件事很快就會過去。

  只是……她咬唇,黑眸微瞇,不滿地擡眼看著用雙手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還把帶著熱氣的呼吸不斷吐在自己頭頂上的男人一眼,他實在是很得寸進尺,一次也就算了,他還再接再厲,害得她渾身骨頭像快散了一樣,疼痛不已。

  正想趁他熟睡,一聲不響離開時,頭頂上卻傳來一道低沈性感的聲音。

  「想什麼?」弗利索睜開眼,視線落在她上擡的黑眸中。

  每天清晨五點鐘醒來是他在軍事學校養成的習慣,昨晚的幾次縱情對他來說並沒有影響,當他睜開眼發現身邊的人睡得正熟時,才使他放棄起床的打算,繼續摟著她假寐。

  面對他那充滿濃情蜜意、讓人無法招架的目光,高希倫沒有回答,古典秀麗的五官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大手輕擡起她的下顎,弗利索俯身就是一記讓人窒息的吻。

  「住手,你……」高希倫模糊地叫喊,掙紮著想推開他的臉。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就認了,但是她可不打算讓他今天還為所欲為,所以她不僅動手推他,連腳也不客氣地踢著他。

  「怎麼啦?」弗利索不明就裡,想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啊,你是在氣我昨天弄疼你嗎?」

  一抹可恥的紅霞立刻飛上高希倫的嫩頰,她最迫切想要遺忘的就是昨晚的一切,於是她沈下臉地警告:「不要再說了。」

  聽不出她那種拒絕談論的語調,弗利索在仔細地觀察著她的表情一會兒之後,對自己昨晚的不知節制感到抱歉地小聲開口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它昨晚會突然變得那麼大,平常都沒有這樣的,可能是太興奮了……」

  「住口!」像是無法忍耐自己的思緒被拉回到昨晚的不堪,高希倫的語調已經稱得上是不客氣了。

  弗利索愣了一下,沒有被她的語氣激怒,灰藍色的眼中有著明顯的歉意。

  雖然說她苗條卻不失豐滿的身體給了他狂熱的刺激,但是沒有顧慮她的感受總是有失紳士風度,於是他坦率地道歉:「對不起……」

  「算了。」以為他的歉意是認同不該在沒有得到自己的同意下就跟她發生關係,高希倫也不想再追究他犯的錯,但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她頭皮發麻。

  「下次我會溫柔一點。」

  她驚愕的拉高聲音喊道:「哪裡還有……算了、算了。」她搖搖頭,恨不得立刻擺脫這一切。

  她擡眼看了看四周,正在疑惑為什麼他們會在這樣一間怎麼看都像休息室的屋子時,轉眼卻看到位於自己左上方的一雙眼突然變得深沈,那昭然若揭的意圖和他明顯緊繃的下半身引起她一陣緊張。

  「你幹嘛?」她防備地瞪著他,同時將身體挪離他,但是在這樣一張說寬不寬、說窄不窄的坐臥兩用沙發椅上,根本不可能完全不與他的肌膚接觸。

  弗利索苦笑著,將垂落在眼前的一綹髮絲撥回,有點無奈。

  「沒辦法,想到你就這麼一絲不掛地躺在我身邊,我自然就……」雖然還不至於衝動到上下其手,但是他的眼卻不由自主地緊盯著她那因側躺而與他的胸膛輕觸的豐挺。

  她的呼吸似乎變得不太平穩,她緊張地吞嚥著口水,知道再這樣下去勢必會重演昨晚的荒唐,於是她試圖引開他的注意力,眼睛故意東張西望地瞄著。

  「我的衣服呢?」

  「我讓瓦列因拿去烘乾了,等一下我再叫他送進來……」

  面對這種意圖明顯的凝視,高希倫只好盡量把長大衣捲過來裹緊自己,但是這麼一來,卻反而使得他赤裸的身體完全暴露在自己的視線之下,看著那因側躺而顯得線條優美勻稱、比例完美的肌肉時,進退維谷之間,美麗的大眼因為害怕而不斷眨著。

  他稍微移動身體靠近她,硬挺的巨大即使隔著一層羊毛大衣,仍然能夠讓高希倫感覺到那熟悉卻又令人心慌的熾熱。

  想開口叫他退後一點,但尚未說出的話似乎被他散發出的高溫蒸發了。

  「難道……」俯在耳邊的低語隨著他熱情如火的氣息傳入耳內,灰藍色的眼眸鎮定她的眼,「你不會想要嗎?」

  「廢、廢話,我當然不……」她雙頰通紅,口齒不清。

  弗利索的回答是乾脆死皮賴臉地翻過身體,將沒什麼抵抗能力的她壓制住。

  他低頭,在她的抗議還來不及發出之前吻住她,用力舔吮她唇舌的同時,也將那件大衣自兩人之間抽走。

  「唔……」高希倫一面掙紮著,一面還得留神別陷入他狂烈而窒人的深吻中。

  直視她的灰藍色眼睛有著危險的熱情和不容忽視的執著,那種因情慾高張而發出異樣光彩的眼眸,宛如一道深淵,緊緊地引導她的思緒,讓她不得不逐漸放棄抵抗。

  黑眸緊閉,不敢去看他的表情,意識卻不由自主地集中在兩人結合之處,隨著摩擦而產生的快感一波波襲來,在他激狂的律動下,她也漸漸迷失地跟著他的節奏而扭動身體,在他急喘的呼吸下,她竟渴望昨晚那種超越感覺所能負荷的高潮再度來臨。

  沈淪在她的柔軟緊窒中,被她緊閉雙眼狀似陶醉的表情吸引,弗利索也感覺到自己快到釋放邊緣了,他低吼一聲,撐起雙臂,幾個急速用力的抽送之後,終於如願地聽到彼此愉快的呻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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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30 17:36:55

第五章

  太陽的微薄熱力只眷顧這片土地到中午,自下午開始,阿姆斯特丹市又開始下起綿密的小雨,氣溫也一路下降。

  不過,在這間專為王室成員準備的休息室裡,卻有著與窗外截然不同的高溫。

  當然,高希倫必須說明,除了室內空調吹送的暖氣之外,大部分的熱力主要是來自男子那灼烈如火的目光。

  即使穿著衣服,仍能感覺到那抹熱力彷彿透過衣料灼燒著她的肌膚。

  「不要那樣看我……」高希倫小聲地說,低垂的臉又紅又熱。

  真是的,他就不能專心的穿他的衣服嗎?害她心神不寧的一直找不到胸前的暗扣。

  此刻兩人正默默地穿著已經烘乾的衣服,剛見到衣服送進來時,她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心想這下子只要穿好衣服,走出這裡,所有的事就可以遠離了。

  然而比起她的急欲擺脫,對方似乎顯得眷戀難捨,灼燙的目光像是一道熱流,縱使兩人之間隔著一張沙發椅,她仍然可以清楚的感覺到熱流滑過她的肌膚。

  「沒辦法,你太美了……」弗利索真誠的低語,目光停留在她美麗的臉上。

  烏亮的髮絲輕柔地垂在兩頰,隨著她的動作輕微地擺盪,宛如一道黑絲織成的細流,而分開這兩道細流的,是一張細嫩粉紅的柔嫩臉蛋,讓他忍不住想起當它被他的唇碰觸時,舌尖傳遞過來的觸感。

  一雙如深洞般漆黑的眸子低垂著,在捲翹分明的睫毛上方,是他曾在中國山水畫的畫冊裡見過的墨黑色眉毛,神秘又不失柔和。

  而她整個人散發出的特質就像這遙遠的東方民族給人的古老印象,兼容並蓄得讓人又敬又愛。

  著迷在她充滿韻味的古典美中,弗利索忍不住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分開那兩道黑色的細流,讓它們與她身後的黑色瀑布匯流,再輕輕地托起她的下顎,用微熾的氣息送出對她的讚美:「你就像中國古代畫裡的美女……」

  雖然外表不動聲色,但是她的內心卻微微蕩漾,灰藍色眸中的熱情強大得讓人無法承受,黑眸只是輕輕一擡,就宛如被灼傷般地立刻迴避。

  這種熱情,真教人喘不過氣。

  她大概能理解為什麼某些前輩喜歡跟老外發生一夜情了。

  面對這種露水姻緣,他們以兩人彷彿深深相愛的浪漫態度來經營,事後又不拖泥帶水,讓人留下完美的印象和深刻的回憶。

  只是……這個人未免入戲太深了吧?他難道看不出她之所以沒有失控地對他又搥又踢、在他耳邊大吵大鬧,全是因為她那息事寧人和不喜歡沾惹麻煩的被動個性所致嗎?要是換了雷琮芠可就沒那麼容易善罷甘休了。

  想到這裡,她微愣一下,不知道那個女人的反征服行動成功了沒有?

  「怎麼了?」她心不在焉的模樣引起弗利索的擔憂,該不會是……「你現在還覺得痛嗎?」

  紅熱瞬間浮上她的雙頰,才打定主意要遺忘昨夜的荒唐,卻被他的一句話輕易勾出慘痛的回憶。

  「沒有。」

  她逃避地移開臉想離開他,但才剛邁開一步,撕裂的刺痛便毫不留情地攫住她,儘管沒有哼叫出聲,不過她那瞬間輕皺的眉頭卻沒能逃過近在咫尺的灰藍色眼眸。

  弗利索抓住她的手輕輕一帶,將她從沙發那頭帶過來,把她的小腦袋瓜按在制眼筆挺的胸前。

  眼前突然一片黑色,她唯一清楚的是從那層燙平的厚夾料內傳來的有力鼓動聲。

  跟他的高挺比起來,她實在是嬌小的可以。

  感覺到頭頂傳來一陣輕微的壓力,原來是他的下顎抵住她的頭頂,他的雙手力道適中地擁住她。

  「我已經很努力控制了,但是沒辦法,你太令人瘋狂了……」懺悔的語調裡夾著一絲意猶未盡。

  他不明白對她而言,昨晚那一場歡愛已經成了不堪也不願再回首的往事,此刻,弗利索英俊的臉上充滿眷戀。

  要不是跟市長還有一場約會,他真不想讓她離開他的懷抱。

  「拜託,可不可以不要再談這件事了?」她從他的懷裡掙脫,直視他的眼裡明顯有著拒絕再談起這件事並希望盡快遠離的祈求意味。

  一抹使他看起來顯得稚氣的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瞬間變得明亮的眼眸幾乎讓人無法逼視,他從善如流地道:「好啊,嗯,老是想著已經做錯的事也沒有用,那我們來談些對未來有幫助的事。」

  他帶笑的瞳眸閃爍著異樣的光彩,讓無法置信竟會有人好看到這等地步的高希倫一時之間無法意會過來。

  「未來?」她眨眨眼。

  「是啊!」改而將一隻手輕輕地擺放在她纖細的肩膀上,另一手則穿過她的腰微微施力,低凝她的眼眸坦誠而充滿期待,語氣有點羞澀靦腆,「比如說,我什麼時候去見你的父母?你方便什麼時候見見我的母親,我們什麼時候在媒體面前公開?」

  荷蘭的主流媒體有個共同的默契,就是不報導王室的醜聞,但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報卻視這樣的默契如無物,他不希望自己跟她的事情先被小報探知而被當作八卦一樣地刊登在那些小報上。

  保護她的慾望是如此強烈,一想到那些小報可能把她當成隨便的女人或者害她受到驚嚇,灰藍色的眸子就忍不住閃著怒意。

  他打算盡快公開他們的關係,讓她在幾家荷蘭具有公信力的媒體前大方亮相,並且向所有荷蘭的人民承認她是他將來準備結婚的對象。

  溫柔如催眠般的聲音沒能使她的理智陷人迷亂,反而使她更加清醒。

  「你……你在說什麼啊?」

  一手拉開他置於自己腰上的手,順道將自己帶離他吐著灼人氣息的範圍,高希倫眉毛輕佻,表示對他的話感到無法理解。

  「就是——」

  「王子,市長在他的辦公室等您。」一道沙啞卻有力的聲音隨著敲門聲而打亂弗利索的話。

  「好,告訴他我稍後就到。」他頭也不回,儒雅的語調有某種讓人尊敬的氣勢。

  高希倫瞪大雙眼,全身血液在瞬間凍結。

  王子?不會吧!

  「對、對不起,請問……請問他剛剛稱呼你什麼?」她舌頭打結,對自己剛剛聽到的稱呼無法置信。

  「剛剛?」

  「嗯,剛剛那個聲音,他稱呼你什麼?」她覺得自己腦子一片空白,彷彿有什麼東西打亂了她的思緒。

  「哦,那個啊,他是我的秘書,在公開場合他必須稱呼我的頭銜,不過私底下,我允許他直接叫我的名字。」他淡淡地回答,唇角噙著一抹優雅的笑。

  輕描淡寫的話解釋了高希倫的疑惑,她感到手腳一陣冰涼,這麼說來,他、他、他真的是……王子!

  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實嚇到無法動彈,高希倫的視線不斷在眼前這個斯文儒雅、氣質高貴的男人身上遊移。

  是啊,撇開身著軍服時給人的那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印象不談,他高貴的儀態、優雅合宜的舉止、有教養的談吐,的確就是一副上流社會人的模樣,她想過他應該出身不凡,只是沒料到他竟尊貴到這種程度。

  「你不知道嗎?我還以為那天遊行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弗利索皺眉,聲音透著失望。

  「那天的遊行……」黑眸心虛地垂下,腦海裡閃過當天觀禮台上模糊的身影。因為當時氣溫極低加上她又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有心一睹王子的風采,因此當天她的回眸動作,充其量只是做做樣子,根本就沒細心留意對方的長相。

  「我現在知道了……」她喃喃自語的聲音幾乎讓人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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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末日來臨了嗎?對於自己的初夜居然是糊里糊塗地葬送在一個王子的手上,高希倫非但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有著極度的恐慌。

  她想起這次飛來荷蘭之前,在同事口中津津樂道的王室醜聞,想到自己可能會繼康斯坦丁王子的黑道女友之後變成媒體捕捉的對象,成為她的公司甚至是其他航空公司空服人員茶餘飯後的話題,她就覺得無法忍受。

  她的心臟忐忑地跳個不停。完了!她居然跟一個王子發生關係,這下子該怎麼辦?

  一點也不覺得這是上天賜予的良緣,也感覺不到幸運之神的眷顧,更沒有鯉躍龍門的光環罩頂,望著眼前這張好看到足以引人犯罪的臉孔,高希倫的腦袋已經亂成一團。

  「好吧,現在重新介紹也還不算太晚。」聳了聳肩,他稍微退開一步,非常紳士地向她彎腰施禮後,才道:「我是弗利索·奧倫奇·拿梭,荷蘭第三王儲,碧亞特麗克絲女王的第三個兒子,目前的身份是海軍大學四年級生。」

  海、海軍大學四年級生!

  轟的一聲,她感覺自己彷彿被雷擊中。

  混亂的思緒瞬間靜止,此刻的她只感到自己被推入萬丈深淵中。

  「你、你、你的意思是說……你還是個大學生?」她指著他,指尖控制不住地輕顫。

  「是啊,怎麼了?」弗利索不解地看著她。

  「那、那你今年幾歲?」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極度虛弱。

  「到今年七月就剛好滿二十一。」弗利索簡單的回答,視線落在她神色異樣的臉上。

  比自己小三歲!

  高希倫驚愕得無法動彈,目光停留在他那張成熟又內斂的臉孔。

  雖然說他的外表怎麼看都比自己大很多,但他方才說的話卻又真實得非常刺耳,面對這種想都沒想過的狀況,她只覺得她快昏倒了。

  各種譏諷的字眼在她的腦海裡湧現,諸如老牛吃嫩草、以大欺小、誘拐在學學生……

  「你不舒服嗎?為什麼臉色這麼蒼白?」關心的手指尚未碰觸到她的嫩頰就被她惶恐地逃開,灰藍色的眼掠過一絲不解。

  諷刺的聲音在耳中無限擴大,高希倫只覺得身體如墜落冰河般,溫度盡失。

  看著這個可以當自己弟弟的俊美男人,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表達心中的懊喪。

  天啊!她一向是那麼的潔身自愛、奉公守法,不愛玩樂也不惹是生非,是眾人眼中的乖乖牌,不要說男朋友,她連陌生男子的手都還沒有牽過呢!

  這樣規矩守本分的自己竟然淪落到被小她足足三歲的男人給奪去第一次,而這等羞恥她非但不能說,還得謹防著萬一消息洩漏出去,嘲弄或看笑話的言語將隨之而至,一想到此,她就覺得無地自容、欲哭無淚。

  這一切都是他害的啦!

  要不是他死皮賴臉地跟著她,她也不會跌到紳士運河裡,更不至於因此被他弄上床,這一切都該怪他!

  漆黑的眼眸閃著平常難得一見的怒火,高希倫恨不得將眼前這張迎著陽光、綻著笑意,看來如夢幻般不真實的絕美輪廓焚燬,順道將「案發現場」燒個精光,不留下任何證據。

  只是……眸光中的盛怒又緩緩減弱,取而代之的是那種息事寧人的光芒。

  就算手上真有一把火,她也知道自己絕對沒有那個勇氣上前去燒燬任何一樣東西,更遑論是一個人。

  自認倒楣地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她衡量地看著穿上軍服後顯得更加高挺的弗利索,突發奇想地希望他能像八卦週刊上登載的那些不事生產的王室貴族一樣,玩玩就算了。

  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何可笑之處,她盯著他的眼眸,認真的開口詢問:「你應該只是玩玩吧?」

  「玩玩?」面對她突然凝重的表情,弗利索濃眉輕擰,語氣略沈。

  「對啊,其實我……我清楚你們的做法。」她裝出很瞭解這種遊戲規則的模樣,聲調放得很自然,「所以你放心好了,我絕不會拖泥帶水,我們就當它……呃,是一場意外,你覺得怎麼樣?」

  這是什麼世界啊!明明被人佔了便宜,她卻還得努力裝出自己完全不介意,並且希望對方也完全不要放在心上。

  弗利索困惑地看著她,眼神若有所思。

  半響,一絲使他高貴的面容充滿溫煦暖意的笑容在他的唇邊漾開,他理解地問:「你怕我不肯負責嗎?」

  不肯負責?不、不、不,她拚命搖頭,雙手也跟著亂晃,一臉「非常害怕」他負責的模樣。

  「不是的,我——」未說完的話因為腦袋突然被壓向他的胸前而停頓。

  「你真傻……」他親吻她的頭,語氣充滿保證:「我當然會負責。事實上,我已經想好了,我們先去見女王,然後向國會提出申請,等我一畢業,我們就馬上結婚。」

  什麼?

  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高希倫差點腳軟地從他懷中滑坐下地。

  「你、你在想什麼啊?」她試圖推開他,可是他圈著她的力道雖然不大,卻也讓她動彈不得。

  「你知不知道你跟我的身份?!」

  堅定沈穩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他輕柔地打斷來自懷中的叫嚷。「沒問題的,荷蘭人民非常尊重王室,你的身份根本就不是問題。」

  「不只是那樣,唔……」

  他低頭以恰當的力道吻住她,沒有多餘的激情,只是單純地吻著,直到感覺她的焦躁與不安在他的安撫下逐漸平復下來。

  幾秒鐘之後,他輕輕地放開她,深深地望進她的眼底,眸中的光芒穩定而沈著,大有泰山崩於前不改其色的氣勢。

  「放心吧,一切有我。」

  混亂的思緒在他的注視下慢慢沈澱,溫和的灰藍色眼眸透著一股堅毅,那是一種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輕易放棄的堅毅,更是一種讓人不由自主會對他產生信任感的光芒。

  他明明比自己小三歲,應該沒有什麼社會歷練,但他的眼神卻如此讓人放心,好像即使天塌下來都有他替她頂著一樣……

  很難相信不滿二十一歲的他,眸光中竟能蘊含著遠遠超脫年齡的世故與內斂,使她在不知不覺中被說服。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催促的輕咳聲,弗利索知道他不能再拖延了,市長還等著他一起向女王報告這兩天的情況,他也打算趁這個機會向女王提有關她的事。

  「聽我說,我有點事要去處理一下,你在這裡等我。別擔心,我讓瓦列因陪著你,等我回來,我就帶你去見女王。」說完,他輕柔地在她唇上一吻,隨即轉身離去。

  她聽見他開門時對門外的人低聲吩咐,接著,一名長相嚴肅,唇上留著一圈濃密紅色鬍子的老人出現在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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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抹不友善的氣息取代了弗利索可靠的氣味,大約離自己三步遠,老人那銳利的目光像是在估量她有幾斤幾兩重似地,直在她身上來回打量。

  高希倫在他那種充滿輕蔑的目光注視下,心虛地低下頭。

  他一定覺得她像雜誌裡那些一心渴望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女人一樣,費盡心機地勾引弗利索吧!

  雖然這並非事實,但是只要一想到弗利索小她三歲,而且還是個在學學生,她就覺得做錯事的人是自己,還差點想要開口道歉。

  瓦列因傲慢地擡起下巴,重咳了一聲,不懷好意地開口:「你可不要多想,雖然弗利索王子一向潔身自愛,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也沒有鬧過什麼緋聞,但是這並不代表他跟你……跟你發生那種事就是對你情有獨鍾,如果你以為昨晚的事情就代表什麼,那我可以告訴你,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放眼歐洲,有多少王室公主覬覦著當弗利索王子的新娘,更不用說有許多舉世聞名的影星千方百計的想把王子拐上床。她們的主動與積極在無動於衷的弗利索王子面前全都失靈,沒想到這個來自東方名不見經傳的地方的無名小卒竟然捷足先登,這怎麼能不讓一向以王子為傲的他搥胸頓足呢?

  所以他打算用最尖酸、最惡毒,甚至是最傷人的話來讓這個女人知難而退。哼,想因此就當上弗利索王子的王子妃,她再等十輩子吧!

  意外地,這名東方女子在聽了他的話之後,非但沒有仗著一夜寵愛就驕矜自傲,反而楚楚可憐地點點頭,像是非常贊同他的話。

  「是啊,我也這麼認為耶,弗利索……呃,對不起,我是說弗利索王子到底在想什麼呢?我怎麼可能跟他結婚?拜託,我們兩個人是不同世界的人耶!你說對不對?」她皺皺眉頭,覺得弗利索實在太輕率了。

  雖然外表看起來成熟冷靜,但他畢竟還是不經世事,沒有深入考慮自己的身份。

  這種事可不是雙方兩情相悅就好,更何況,除去肉體的接觸不談,她對他甚至連感覺都還談不上。

  瓦列因瞪大眼,隨即點點頭。

  當然,精明如他並沒有忘記要從那清澈的黑眸中看出一絲作假的痕跡,然而反射在他眼中的,是一雙認真在煩惱的眼眸。

  低垂的睫毛顯示她的憂慮,幾乎絞在一起的十指則忠實地傳達她的不安。

  這個女人……他微瞇起眼,難道他想錯了嗎?她跟一般想攀附王室的女人不同嗎?

  「你沒有把弗利索王子的話當真嗎?」他試探性地問,銳利的眸光鎖在她臉上。

  任何一個稍有心機的女人都知道要把握這難得的良機,將弗利索王子的話當成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證。

  「我?當然不會!更何況我才不想去自取其辱呢,我又不是傻瓜。」

  由於高希倫對荷蘭王室與平民並沒什麼兩樣的作風完全不瞭解,因此,她腦中浮現的是女王見到她時,那無法掩蔽的震怒以及不得不用暗示的言語要她知難而退的情景。

  這種只會讓自己引以為傲的出身變得一無可取的事,她才不要去面對呢!

  瓦列因愣了一下,對她的回答大感意外,隨即,他的眼中綻出嘉許的光芒,本來準備好要恫嚇她的話,頓時也派不上用場。

  「嗯,沒錯,這就對了。」他頻頻點頭。「你這樣想是正確的,一點都沒錯。」

  成見消失,瓦列因不禁對這個識時務的東方女子有了初步的好感。

  「對了。」她忽然拍一下自己的額頭,嚷道:「我怎麼還在這裡跟你說話,趁弗利索還沒回來,我得趕緊離開才是。」

  這本來是瓦列因要催促她做的事,沒想到她卻自己先提起,倒是讓他少費了一番口舌。

  「等一等,小姐,你的大衣,外面有點冷。」幫她把放在沙發椅上的大衣遞給行色匆匆的她,瓦列因順便小聲地在她耳邊提醒:「往左直走可以找到後門。」

  經他一提醒,她才想到如果往前門定可能會碰到弗利索,往後門走就可以避掉這個麻煩。

  唉,她總是在想辦法避開麻煩,為什麼麻煩還是找上她呢?

  接過大衣穿上,她對老人感激地一笑,隨即又想起什麼似地問:「這個……你會保守秘密吧?為了你們王子的聲譽。」

  瓦列因一副毋庸置疑的態度。

  高希倫放心地笑了,「還有,以後要是見到我,無論在哪裡,可不可以當作不認識我?」

  這正是瓦列因希望她做到的事,他求之不得地連忙點頭,對這個非常知進退的女孩的好感更深了。

  在她即將開門離開時,忍不住又回過頭頗為不悅的說:「對了,請你們家王子千萬、千萬別來找我,我會把這件事當作沒發生過,請他也絕對不要放在心上。」想了一想,她又附加地道:「麻煩順便打消他那愚蠢的念頭,跟我結婚?他真是瘋了!」

  原本堆積在瓦列因眼中讚賞的笑意頓時退去,他那兩道稀疏的眉毛開始往眉心眾攏,最後聚成一個不悅至極的角度。

  為什麼他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呢?他納悶地想著。

  聽她的語氣,怎麼好像非但沒有巴著弗利索王子不放的意思,反而還極力想撇清與王子的關係呢?

  她竟叫他千萬不要讓王子去找她,還認為王子想跟她結婚的念頭十分瘋狂?這實在是太令人生氣了!

  他的鼻孔因憤怒而不斷噴氣。

  她居然對他的弗利索王子不屑一顧,她是不是不正常啊?

  這女人竟然羞辱他們荷蘭王室,真是可惡!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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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7-30 17:37:30

第6章

  飛機平穩地降落在阿姆斯特丹市的史基浦機場,在信號燈熄滅之後,為數不多的旅客開始魚貫地步出機艙。

  微笑地送走旅客,清理完機艙之後,機組人員也提著各自的行李箱,準備入境。

  穿過長長的走廊,搭乘手扶梯下樓,長青航空公司的幾位空服人員逕自走向最後一排,專門提供外交員或空服員快速通關的通關口,依序入境。

  落在隊伍最後面的高希倫愉快地跟走在一起的同事低聲交談,唇邊不時綻著深邃迷人的淺淺笑意。

  距離上次飛抵這個國家才不過幾天時間,她就已經幾乎忘了在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事。

  她只要一開始工作,所有不愉快的事就會自動消失,天性被動又有點懶散的她,很少被什麼事情困擾過。

  她是絕對不會因為糊里糊塗失去第一次,就耿耿於懷或悶悶不樂的。

  基本上,只要她不跟自己過不去,就沒有什麼事好在意與計較的。抱持著這種正面的想法,她完全不用刻意假裝,笑容就自動回到自己臉上。

  「哇!那不是——」

  前方傳來一陣陣興奮的抽氣聲,原本安靜排隊入境的組員不知為何突然陷入小小的騷動中。

  「是弗利索王子耶!」

  「天啊,他長得真英俊,簡直就像天使……」

  「他捧著鬱金香是在等誰啊?啊!你們看,他看向這邊來了!」

  「如果能跟他共度一夜,真是死也甘願……」

  嘰嘰喳喳的聲音不斷傳來,機組的組員一時之間忘了要繼續前進,全部待在原地像是爭睹偶像風采的影迷般騷動著。

  被這個幾乎遺忘的名字引起注意力,高希倫本能地擡眼望去,雖然不是印象中筆挺的黑色海軍制服,但那頭側分的紅色短髮,那雙頗富詩意的灰藍色眼睛,果然是——

  「哎喲,希倫,你幹什麼?好痛喔!」因為也跟著忘我地盯著弗利索看的一名空服人員忽然大聲地叫了起來。她正是那個剛剛還在跟高希倫交談的人。

  因為太過緊張,高希倫忍不住抓緊同事的手臂,本能地躲到她的身後。

  在弗利索王子緩步優雅地朝她們這個方向走來時,所有人全陷入瘋狂,沒有人注意到高希倫的異狀,包括被她捏疼的那個空服員。

  「不會吧?難道他是特地來迎接我們的嗎?」那聲音聽起來是已經興奮得快要昏厥了。

  本來還在期盼弗利索的出現不過是巧合,但是在聽到這句話時,高希倫的反應跟蜂擁上前的機組人員截然不同,她立刻轉身往原來的路走。

  「我突然忘了有人要我幫她買免稅商店的東西……」

  可惡,為什麼一見到他,她就必須逃走?雖然心裡頗為不平,但她的腳步卻越走越快,到最後甚至跑了起來。

  她的倉促離去和她匆匆留下的低語根本沒人在意,每個人心裡想的都是能盡快通關跟弗利索王子要個簽名或是合影留念。

  然而,在她的背後,弗利索灰藍色眼眸中的光芒由熱切、不解到失望,最後落入一片陰暗的深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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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二樓的免稅商店東摸西摸了一個多小時,高希倫才忐忑不安地下樓,還緊張兮兮地躲在角落觀察了一會兒,確定弗利索那高大英挺的身影的確已經不在出口大廳後,她這才混入一班剛抵達的旅客群裡,跟著他們出關。

  略帶潮濕的空氣撲鼻而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個小時前的不安與震撼總算退去,她自在地邁開腳步,打算自行前往指定的下榻飯店。

  只是,她才走沒幾步,頸後忽然寒毛聳立,心裡才想著難道他還沒離開時,下一秒鐘,她就被一隻強勁有力的手臂拙住腰部,緊接著雙腳離地,幾乎是被半拉半拖地帶離大廳。

  「幹什麼?你要帶我去哪裡?」

  她用力地掙紮,試圖擺脫他的箝制,無奈他的力道太過強大,她的兩隻手又同時被裹緊,費了好大一番力氣,卻未見任何成效。

  而這隻手的主人不但視四周詫異的目光如無物地一路帶——不,是挾持她穿越大廳外圍的道路,還有辦法用他空出的一隻手拖著她的行李箱。

  灼熱的氣息自頭頂傳來,夾雜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怒意。

  她既害怕又覺得丟臉,天啊!她的身上還穿著代表公司的制服呢!她忍不住朝著控制她行動的人低吼:「弗利索,快放我下來!」

  沒有任何回答,但是高希倫卻明顯的聽見一陣吸氣聲,被迫緊抵著他胸膛的背部也感到一陣強烈的起伏,他似乎正在壓抑滿腔怒火。

  不知道他究竟打算做什麼,心臟怦怦亂跳的她很害怕那天的情景又重演,於是在見到幾雙好奇的目光盯著他們看時,她想也不想地就出聲呼救。

  「救命啊,快救救我!我被——」

  「你再不閉嘴,我就在這裡吻你。」聲調冷冷的,沒有起伏,卻聽得出那是語帶威脅的話。

  這一招果然有效,她立刻乖乖閉上嘴。

  要是在這個人來人往的地方被像一把火般耀眼醒目、且又是荷蘭人心目中偶像的弗利索王子親吻的話,天知道明天的媒體會怎麼渲染這件事。

  她最討厭出風頭跟引人注目,更別說是跟一個年紀輕輕就有著聲望極高的王室成員扯上關係。

  說也奇怪,這些人平常不是也都盡量不引起人注意嗎?弗利索怎麼還敢頂著那一張讓人一眼就認出的漂亮面孔,大剌剌地從機場出口大廳擄走她呢?

  雖然他的步伐出奇的沈穩,不至於因為兩手的重量不平均而顛簸,但是被箍緊的手臂,仍然讓她感到疼痛!

  「放我下來啦,我自己會走。」她覺得胸口都快喘不過氣了。

  「我不想浪費時間去追你。」似乎察覺到她的呼吸不順暢,他鬆開力道,讓她的雙腳能夠接觸地面,但是行走的控制權仍掌握在他手中。

  高希倫俏臉一紅,他怎麼知道他一放開手她就一定會逃跑?看來他雖然小自己三歲,心思還是滿縝密的嘛!

  一股淡淡的氣息飄入她鼻中,那是一種混合西裝衣料味與他訓練有素的身體的特殊味道,溫和、潔淨卻又不失尊貴氣勢,就像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一般。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在這筆挺的衣料底下,有著一副肌肉強健、體態均勻,完美如雕塑般的軀體時,一幅由他和她所共同組成的旖旎畫面突然竄入腦海,清晰得令她起了一陣寒意。

  她怎麼突然想起這種事?她不是已經忘了嗎?

  她緊閉雙眼,拚命想將佔據腦海的畫面驅逐,然而少了四周景物來分心,那熱辣纏綿的畫面卻益加鮮明。

  彷彿還能聽見他的唇熱烈的吮吻著自己時的聲音……

  啊!該死,她怎麼能在這種時候想起這件事,真是丟死人了。

  猛地睜開眼,不知何時,他們已遠離機場大廳的煩囂,來到弗利索停車的地方。

  他將她塞進那部黑色休旅車的後座,動作粗魯得讓她忍不住發出疼痛的低呼。隨後,他亦坐進車內,將她那尺寸迷你的行李箱丟向前座,原本就不算寬敞的後座因為他的加入而顯得有些擁擠。

  「為什麼躲我?」弗利索逼問著,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她揉揉快被壓扁的雙臂,臉不紅氣不喘地回道:「躲?先生,這話從何說起?我們素不相識,我幹嘛躲你?」

  他深呼吸,在心裡倒數到三才有辦法繼續與她說話。

  弗利索是個自制力極高的人,不曾為任何事情失控過,不過面對這個女人,他發現他的理智與自制力都得努力召喚才有辦法回到身體來。

  他高深莫測地注視著她,一會兒之後才淡淡地開口:「你的右乳下方有二個細小的紅點,左腿內側有一顆不太明顯的痣。」

  尖銳的抽氣聲驟起,一抹紅暈立即出現在粉嫩如水蜜桃的雙頰,注視著這預料中的反應,弗利索的眼中卻連一絲絲波動都沒有。

  她知道右乳下方有兩顆近幾年才突然冒出來的紅點,但是左腿內側有痣這件事她卻不太肯定,畢竟她不是沒事就喜歡攬鏡自憐,也沒有欣賞自己裸體的習慣,更何況那個地方那麼隱密,他怎麼會注意到?

  想到這裡,一股更為灼燙的熱流猛然竄上臉頰。

  腦海裡浮現一雙灰藍色的眼眸如慕似渴地注視著她兩腿之間的情景,一陣可恥的羞愧感襲來,她感到自己的耳朵和頸子都快燒起來了。

  「你……你……」十指深陷皮製坐椅,她又羞又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需要我透露更多以證明我們『也許』認識嗎?」弗利索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哼!」面對這樣赤裸的羞辱,高希倫惱恨地別過臉去。

  可惜,下一秒鐘,她的下顎就被人用力地抓住拉回,逼得她不得不再度面對如同蒙了一層冰霜的灰藍色眼眸。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啦?」好痛喔!她的下顎好像快被捏碎了。

  「為什麼躲我?」不讓她逃避,他直接要答案。

  「我哪裡有躲?我只是忘了答應人家要在免稅商店買東西,才折回去的嘛!」

  她抵死不承認,因為她發現今天的弗利索很不一樣,風度翩翩又謙和儒雅的樣子不見了,呈現在她眼前的雖然仍舊是俊美到會讓人忘了呼吸的臉,但是蘊藏在眸中的風暴卻強烈得令人發抖。

  對這個蹩腳的理由,弗利索先是眸光一沈,接著冷哼了聲,不予置評。

  「那麼那天呢?為什麼不說一句話就離開?」

  「哪天啊?」她裝傻。

  弗利索不答,只是把閃著怒火的眸光逼近她。

  「喔,你說那天啊,拜託,我要上班啊,難道我不用上班嗎?」高希倫沒好氣地回答,聲音因為下顎被制住而變得不太自然。

  望著這張讓他無法安穩入睡的臉,弗利索的眼眸瞇起,目光顯得銳利異常。

  「這是天生的才能嗎?還是……這是訓練出來的結果?」他冷聲問,很想直接把手移到她線條優美的脖頸上。

  「什麼?」高希倫圓圓的大眼眨呀眨,不明白他的意思。

  「撒謊的本領。」

  高希倫心中一震,臉上隨即出現心虛的紅潮。

  沒想到他還滿精明的,這是不是就叫……人小鬼大呢?

  儘管此時那雙銳利深沈的眼和嚴酷冷斂的表情跟他的年齡一點也不相配。

  知道自己的爛藉口對他不管用,高希倫也不打算再編任何理由了。

  注視著那張太過俊美斯文的臉蛋,她幽幽一歎,一半是為了這麼優等的人卻因為年齡和身份都和自己有所懸殊而惋惜,一半則是為了他的執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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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利索,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假裝不知道?」她柔柔地望進那雙顏色動人的灰藍色眼眸,語氣像是在誘導一個孩子般懇切。

  弗利索濃眉一挑,靜靜等待她的下文。

  「你真的看不出為什麼我要跟你劃清界線嗎?」她輕輕移開他箝制自己下顎的手指,指尖留下的溫度迅速被車廂內的寒冷吸收。

  弗利索靜默地注視著她,心裡想著她該不會又想搬出什麼詭異的藉口。

  「願聞其詳。」他不太有興趣地道。

  高希倫眉目低垂,慢吞吞地說出讓自己尷尬與窘迫的問題。

  「你今年……今年甚至還沒滿二十一歲,你知道我幾歲了嗎?」她不敢接觸他的目光,食指在前座的椅背上畫啊畫。

  他應該會大吃一驚吧?居然跟年齡比自己大的女人上床,他會不會大呼上當呢?

  「幾歲?」他冷聲問。

  「我、我二十四了,剛好大你三歲……」她屏息,不願去想像他錯愕與震驚的表情。

  車廂內有了短暫的沈默,不知道經過多久的時間,也許只有幾秒鐘,但對高希倫來說卻彷彿過了一世紀這樣久。

  他俊美的臉上一定掛著十分難看的表情吧?他會不會正在想著自己剛剛在機場挾持她的舉動非常愚不可及?也許他正在考慮該用什麼理由把她請下車……

  「就這樣?」

  他沒什麼變化的聲音來自頭頂上方。

  就這樣?她擡眼,發現他的眼沒有任何改變,依舊是冰冷的嚇人。

  呃……他該不會氣瘋了吧?

  「因為這樣,你就逃跑?」弗利索揚高說話的音調,為她這個愚蠢可笑的理由而氣得微抖。

  在他對她表明心意,並且表示一定會跟她結婚之後,她卻為了這個根本不值一提的理由,居然不聲不響地離開?

  剛剛那個握緊她頸項的念頭重現,刺激著他的手心一陣麻癢。

  「是啊,我就知道你沒辦法接受,不過,這可不是我的錯。」她絞緊十指,聲音發顫。「因為……因為那天你就那樣……那樣……根本就沒有……沒有問我……」

  想起兩人在沙發上翻雲覆雨的情景,高希倫忍不住一陣羞窘。

  「這是什麼荒謬的理由啊!」弗利索終於忍不住低吼。

  「這是……這是最重要的問題啊!」她試著辯駁,以為他是在怪自己沒向他說明年紀差距這件事,可惜音量微弱得很。

  她真的是很倒楣,明明被他給「睡」了,卻好像是自己做錯事一樣,還得在這裡被人家吼來吼去。「要是你能不那麼衝動,按照正常的程序,那、那你就知道我比你大啦,我們也就不會……」

  她的目光左右遊移,不敢接觸他駭人的眼。

  說實在的,儘管自己失去的是在東方人看來那麼珍貴的初夜,但她還是覺得他比較吃虧。

  老妻少夫、小男友、姐弟戀,這樣的字眼本身就含有對年紀較輕的男性的憐憫,無論如何,男性的年齡比女性大是意味著多方面的成熟,不管在個性的穩重度或是為人處世方面都足以讓女人依靠。

  女人生來不就是要依靠男人,讓男人呵護的嗎?

  儘管現在姐弟戀四處可見,但是在台灣只要哪個影視名人的男友比女方小,就會立刻引來報章媒體特別的關注,在報導戀情時,也總難免刻意的把尖銳性的字眼搬出來使用,社會大眾還是無法用一般的心態看待女比男大這件事情。

  不要說別人,她自己就很難接受另一半比她小的事實。

  「好、好吧,我知道你覺得自己很吃虧,但我也不願意啊,我們就這樣算了好不好?還是……你想要我賠償你?我先說好,雖然我當空姐,但是我大部分的錢都要拿回去養家,你可不要獅子大開口喔。」

  她賠償他,讓他不至於覺得損失很大,這樣總可以了吧?

  不知道自己的善良和息事寧人已經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高希倫還在為自己想到這個辦法而暗自沾沾自喜。

  弗利索瞪著她,額際青筋暴凸。

  他真的很想上前去狠狠吻住那張不知所云的小嘴。

  不想讓她的胡言亂語模糊他的思緒,弗利索有力的手指伸向她,勁道嚇人的扣住她的下顎,讓她甜美的瞼蛋重回他的視線之內。

  「你以為我會在乎年齡這種事?」不悅浮上眼眸,弗利索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而更加低沈。

  善良又無害的大眼眨呀眨,一時之間還不太能跟上他的思緒。

  之前對他的溫和斯文印象彷彿是錯覺似的,呈現在眼前的這張臉擁有淩厲的目光和驚人的氣勢,全身冷厲的散發著不容違抗的氣息。

  有那麼一秒鐘,高希倫很想問他是不是弗利索的雙胞胎兄弟,不然他的性情怎麼會判若兩人。

  「不然……不然你在乎的是什麼?」她傻傻地問。

  「你。」他給她一個毋庸置疑的答案。

  他們的年紀差距又不是差到很離譜,他實在不懂她有什麼好不能接受的。只要兩情相悅,年齡根本就不是問題。更何況在西方國家,根本沒有人會去在意這種問題。

  高希倫的目光一動也不動,像是在消化他的話,又像是在抗拒他的話,一會兒,一股燙人的熱度浮上雙頰,她嬌羞的用冰涼的雙手貼住以降溫。

  她的心臟好像快要蹦出胸口般,他怎麼能隨隨便便就那樣說呢?

  儘管年齡差距使得她根本不考慮跟他有任何發展,但是在他專注眸光的凝視下,聽到情侶間最渴望聽到的話,她還是難掩心跳不已的悸動感。

  唉,如果說這句話的人是正在跟自己談戀愛的對象就好了,那麼悸動的時間可能就不會這麼短。

  目光鎖在她粉嫩誘人的紅暈上,忍住想低下頭將那好看、誘人想吞噬掉的衝動,弗利索告訴自己最好一次把她的疑問解決掉,他可沒有那個耐性跟她再玩一次她跑他追的遊戲。

  「我完全不介意年齡。」事實上是根本就沒想過這會有什麼阻礙。「這樣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他再度逼近,燙人的呼吸吹拂著她水嫩的臉頰,這樣的距離讓他想起某些事,某些會引起雙腿間的男性不由自主疼痛的事。

  同一時間,高希倫也感到不對勁。托著下顎的強悍力道銳減,變成類似撫觸般的輕托,溫熱的感覺隨著指尖不斷傳送過來,讓她的腦袋當場忘記運轉。

  「問、問題?」

  線條美好的唇微微一動,在弗利索眼中成了一種無言的邀請。他身體一僵,下腹竄過一道陌生的電流,眸色不自覺轉深轉濃。

  「是啊,關於我們之間的……問題……」低沈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具有一種催眠般的力量。

  隨著聲音逐漸逼近的是弗利索帶著熱氣的唇。高希倫垂下眼,無助地看著他的唇越來越靠近她,她本能地伸出雙手企圖阻擋,然而他堅實溫熱的胸膛卻彷彿帶有魔力般,將她意圖抗拒的力量吸走,使她的雙手變得軟弱無力。

  積存了太多渴望的唇慢慢接觸到她柔軟的香唇,輕輕貼近摩擦,灼燙的氣息融化她最後的一絲抵抗。

  她雙唇微張,無法確定自己的順從是震驚過度還是有所期待。

  灰藍色的眸子閃爍著神秘的笑意,趁著她沒注意,靈舌鑽入她口中尋找到她的舌尖,輕輕碰觸、勾引,最後索性含住它,有點強悍地吸取她的甜蜜。

  像是微量的電流通過,她的全身起了一陣顫抖,原本要阻擋他的手指變成緊張地抓皺他的襯衫,動作曖昧得像是意圖把他抓得更靠近自己。

  弗利索乾脆伸手一抱,將她整個人攬向自己。

  被忽然壓入他高大強健的懷中,高希倫肺部裡的空氣一下子全被擠出,她只好用力地吸了一口氣,而他身上濃熱的男性氣息隨著這個呼吸充滿她的肺部。

  感受著她柔軟的豐盈緊密地貼著自己,再加上她生澀的舌尖似躲似閃卻巧妙地與他的糾纏在一起,弗利索原本就緊繃的男性更加疼痛了。

  強烈的慾望沖刷著他的理智,還在考慮著是否要在車子裡要了她,唇舌就已經來到她纖細的頸項間短暫流連,貼著她的柔嫩肌膚一路往下,視線焦灼地落在綠色制服下被緊密包裹著的豐盈上。

  幾乎被記憶淡忘的酥癢隨著他的呼吸噴向頸項,溫熱的氣息輕易穿透衣料縫隙,在兩峰之間的凹陷處徘徊,帶來一種奇異又陌生的刺激。

  高希倫咬著唇,粉頰暈紅,只見他隔著衣料用臉頰輕輕地摩擦著,一手從她的背後繞過來,扯住西裝制服的圓領,動作輕柔地解開襯衫扣子,雪白的肩膀和蕾絲罩杯外緣一小部分的尖挺立即顯露出來。

  她頓時變得慌亂,難以呼吸地看著他將唇湊向外露的那一部分尖挺,徐緩地親吻著。

  不行!有一個微弱但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彷彿來自遠方,嚴酷地告誡著她。

  她必須把他推開!

  上次她還有理由說是因為被冰冷麻痺,才會神智不清地跟他發生關係,但這次呢?這次可沒有發生什麼事,如果在這種清醒的情況下跟他發生關係,那她之前對他的拒絕不就成了欲拒還迎、故作姿態了嗎?

  再說,要是就這樣毫不反抗地任他需索下去,說不定事後還會被他解讀為她是有計畫的引誘他……

  她無法忍受自己被當成心機深沈的人!

  「不要!」這麼想著,原本已經在他的誘導下逐漸半躺的身體忽然坐直,她雙手伸出用力一推,將他高大的身軀推離自己,並迅速地拉好身上的衣服。

  她急促地深呼吸,盡可能離他的氣息遠一點,雖然在這狹窄的汽車後座內,效果實在有限。

  灰藍色的眼眸黯然地一沈,情慾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不悅和不解。

  「怎麼了?」不滿的聲音有些沙啞。

  高希倫雙手交叉護住胸前,像是害怕他突然又撲上前來。

  「我、我匆然想起……我之所以無法接受你的另一個理由了。」唇角含笑,可惜在他高熱目光的注視下,笑容變得有點勉強。

  弗利索挑起眉,儘管下腹正被竄燒的疼痛折磨,他仍然願意以最大的耐心聽取她另一個荒誕的理由。

  清澈的明眸骨碌碌地轉著,在她眼中的他具有尊貴不凡的氣質、高貴的身份以及足以讓人忘了呼吸的俊美五官,能與這樣光芒閃耀又高不可攀的人匹配的,自然必須有驚人的美貌和相得益彰的身份。

  而她,論容貌,並不怎麼漂亮:說身份,兩個高中教師湊在一起生出來的女兒,實在沒什麼顯赫身份可言。這樣的她,怎麼配得上在各方面都很完美的弗利索呢?

  如果他的身份不是那麼遙不可及,在他不介意年齡這個尷尬問題的前提下,或許她會考慮接受他的追求。

  「理由就是……」看著他,她慢吞吞地說:「你的條件太好了。」

  「什麼?」濃眉皺起,他沈聲問。

  高希倫緩緩地吸了一口氣,眼睛在他身上打轉,沈靜而清晰地分析著。

  「你的條件太好了。」她重複地道:「你想想看,你身上承襲著王室的高貴血統,地位又不同凡響,還有,你太英俊了,走到哪兒都會引人注目,跟你在一起的人很辛苦,一定會常常擔心害怕你被搶走,連覺也睡不安穩……」她摸著雙頰,光是想像著要跟眾多覬覦弗利索的美女周旋,她就覺得心力交瘁。

  她討厭競爭,不喜歡去爭奪那些必須費盡心思才能得到的東西,更何況她本身的條件那麼差,根本一點競爭力都沒有。

  「還有呢?」他咬牙,表情僵硬,不敢相信條件太好居然會成為被人拒絕的理由。

  「還有就是我爸媽啊,他們希望我將來的結婚對象是公務人員,如果是教師那更好,她們覺得這樣的生活才有保障。」

  「而跟我、一個國家的王子結婚生活就沒有保障?」他一字一句徐緩地說,灰藍色眼眸燃起可怕的怒火。

  聽到「結婚」這兩個字,高希倫臉色嬌羞,目光不敢與他接觸。

  「結婚」這兩個字是多麼浪漫的字眼,又是從這樣一個俊美到不行的男人口中說出,格外讓人心神俱醉。

  只是,年齡與身份的懸殊讓她很快從美夢中清醒,遺憾的目光落在他臉上。

  「你還不懂嗎?」她的語氣很溫和,就像在教導飛機上調皮又固執的小孩般充滿耐心,「弗利索,你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人。跟你在一起,只會讓我自慚形穢和提心吊膽,我希望過的是一種穩定又平凡的生活,我沒有辦法適應受別人注目的日子。」

  她抱歉又真誠地注視著他,希望他能理解自己一心渴望平凡的想法。

  靜默地回望著她,不發一語的弗利索讓人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7-30 17:38:03

第7章

  「你愛我嗎?」沈默半響後,弗利索突然開口問她,語氣不高不低,既不激動也不見怒意。

  「啊?」高希倫杏眼圓瞠,因他突如其來的問題而呆傻住。

  「回答我,你愛我嗎?」他重複問,雙眸不容逃避地望著她。

  眨了眨眼,個性保守的高希倫被他尖銳又直接的問題弄得既尷尬又不知所措,臉上因而浮上一團紅暈。

  「這個……」她不好意思直截了當告訴他,她對他連最基本的感覺都還談不上,只好閃爍其詞,模模糊糊地道:「現、現在好像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低垂的視線四處亂瞄,就是不敢看他那雙眼眸。

  他知道他在問什麼嗎?他瞭解「愛」的定義嗎?

  愛是兩人經過一段時間的交往,慢慢地認識與瞭解彼此之後才會進一步產生的東西。而他們只是「不小心」共度一夜,充其量也只是層面很淺的肌膚之親,哪有可能就這樣產生愛意?

  弗利索不語地伸手向前,輕柔地托起她的下顎,望著她的眼神專注而固執,彷彿是在仔細地審視一件屬於他的東西。

  「我愛你。」眼眸鎖定她,他沈緩而執著地說著。

  高希倫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訝異於他單刀直入的表白,和他眸中那兩簇濃烈到讓人無法呼吸的火苗,從那雙眼中流露出的情感是如此地真實,教人無法懷疑他話裡的真實性。

  她發現自己被困在那真情流露卻又深不可測的眸光中無法動彈。

  事情怎麼會變這樣?

  明明只是可以變成過眼雲煙的一夜情,為什麼他會陷得這麼深?

  是他太單純,單純到覺得發生這種事,他該對自己負責,還是他真的如他所宣稱的,他愛上年紀比他大的自己?

  「我愛你,但是顯然你還沒有愛上我。」

  低沈的聲音隨著他的氣息輕拂高希倫柔嫩的臉頰,他唇角輕勾,笑了笑。

  「看來,只好這麼做了。」

  「這麼做?什麼意思?」她困惑地挑起眉,不明白他為何笑得那樣詭異。

  他不發一語,輕輕地抽走托著她下顎的手指,眼眸定定地望著她的臉,一手滑到她放置在膝蓋上的左手,在她還沒有意會過來之前,一個冰涼、細如手環卻又堅不可摧的物體己然銬住她的手腕。

  高希倫低下頭,驀地發現那是一隻光澤耀眼,由許多個白金鏤空的心形環環相扣而成的手環,唯一一個顏色不同的心形像是在炫耀它的與眾不同般,散發出的金色光澤在白金光圈中顯得格外特別。

  造型簡單卻又高貴典雅,瞪著這個曾經在精品雜誌裡見過的精緻手環,她狐疑地舉起手,心想他為何突然給自己戴上這個手環,卻意外地發現環邊另有一條細鏈向外延伸,而細鏈的末端最後消失在弗利索的西裝袖口裡。

  他揚起手,沒有一絲笑容地露出他手上跟她一模一樣的手環。

  她試探性地微扯那細鏈,它竟然沒有斷掉?!

  她再用力拉扯,白金鏈條卻絲毫無損,這讓她的杏眼瞬間瞪大,這不僅是一隻手環,還是一款名家設計的手銬!

  注視著他的眼眸,高希倫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瘋了。

  弗利索的眼中閃著令人膽怯卻勢在必得的決心,接觸到這樣的視線,冷意從高希倫的腳底竄上頭皮。

  他薄唇輕扯,露出一個近乎微笑的表情。

  據說這類手銬每個款式不同的型號部擁有一把精緻的鑰匙,且不同型號之間還不能共用,加上特別的金屬材質,除非是特製的鋼製剪刀,否則一般市面常見的刀剪根本不能傷它分毫的手環式手銬,當初瓦列因鄭重其事地建議他去買這一款專為情人設計的手銬,他一度還嗤之以鼻,不認為他需要用到這樣的東西。

  不過,被它精巧而不俗的設計吸引,尤其那環環相扣的心形更是特殊得讓人心動,於是,抱著一種想與高希倫心心相扣的心理,他買下這一款價值不菲的飾品。

  當他在機場大廳親眼目睹她轉頭離去打算躲他的身影,他便決定要好好利用這飾品的特殊功能。

  「弗利索,你幹嘛銬住我啊?」

  像是不敢相信尊貴優雅的他竟會做出這種卑鄙的事,她拉起發出典雅光澤的細鏈,眼底滿是困惑。

  弗利索不回答,只是給她一個帶著神秘及危險的淺笑,接著,他出其不意地傾向前,吻住她因詫異而微張的唇。

  緩緩的摩擦,輕輕地吮吻柔嫩香唇,弗利索閉上眼,仔細地品嚐這專屬於他的甜蜜。

  從今以後,只屬於他一個人……

  他並沒有熱切地深入探索,只是在她兩片唇瓣間淺淺地嘗著,他壓住她的後腦,使她的唇貼緊自己,閉上眼的神情是那麼專注深情。

  高希倫一雙明眸眨呀眨,瞪著他濃密修長的眉毛,這俊美無雙的輪廓在閉上眼時呈現出另一種震撼人心的視覺效果,欣賞著宛如雕塑般的藝術品,她一時間竟忘了打斷他的沈醉。

  嬌嫩無比的唇瓣在他的反覆啄吻下逐漸紅腫,弗利索睜開眼,望著她的眼眸流露出極度的霸道與佔有。

  自他眼中射出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慄,深沈的目光就像在看著屬於他的獵物,高希倫微微喘息,感覺到危險的氣氛充斥整個車廂。

  「放、放開我……」她輕聲要求。

  天啊!她幾乎要在他逼人的凝視下化成一攤水。

  這個人……真的跟風度翩翩又溫文儒雅的弗利索是同一人嗎?

  「你是我的,休想從我身邊逃開。」冰冷的吐出宛如法官宣判罪犯刑責的言語後,他抓住她的手拉她下車,把她推進前座,自己也隨即坐上駕駛座,不語地踩下油門,往阿爾培頓奔馳。

  車子疾馳在兩邊淨是令人眼花撩亂的鬱金香花田道路上,高希倫對眼前的美景完全視而不見,此刻,她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她失去行動的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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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是哪裡?」她沈著臉問。

  高希倫的視線在四周簡單而不失尊貴氣息的傢俱上來回看著,最後停留在擺放於房間正中央的一張歐式四柱大床上。

  柱上的古典垂幔隨著窗口吹進來的風輕輕擺動,替這間富有男性氣息的房間注入些許溫柔的氣氛。

  「我在阿爾培頓的住所。」輕描淡寫的回答,弗利索移動修長的雙腿,來到一幅寬大的相框前。

  因為被手銬銬住而限制了行動,高希倫不得不跟著他動作。

  算了,先看看他到底打算怎麼做再伺機脫逃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覺到他身上的冷戾氣息重新被溫文優雅取代的緣故,高希倫對自身的處境沒有多大的危機感。

  反正總有辦法逃走的!

  因為這樣的想法,讓她的臉上幾乎看不到一點緊張。

  「不先解開這個?」她揚了揚手,氣定神閒地望著他。

  弗利索微笑,笑容甚是迷人,讓人完全無法將強迫、綁架或威脅這樣的字眼跟他聯想在一起。

  他一手探進西裝口袋,取出一把精緻、尺寸極度迷你的鑰匙,而那把鑰匙實在太精巧了,攤在他柔軟寬大的手中幾乎跟一根針差不了多少,長度大概只有一般針的一半,要是不小心掉落地上,恐怕得花費好一番工夫才找得到。

  高希倫看著他把幾乎看不見的鑰匙插入他自己手上那隻金色心形的手環,跟她手上的白金心形手環不同,在弗利索手上的那個金色心形是實心的,如果不是被銬住,根本無法得知在心形的尖端下方居然有一個鑰匙孔。

  只見他拇指與食指輕微一動,與金色相扣的白金鏤空心形隨即分開,他看了她一眼,眸中閃著笑意,取下他手上那隻手環,替高希倫戴上。

  兩隻手環雖然造型相同,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心形與心形之間彼此錯開卻又互相吻合,兩隻手環合在一起成為一隻,完全看不見接縫處,要不是親眼所見,高希倫很難相信這巧奪天工的手環居然可以一分為二。

  原先用來限制她行動的鏈子懸垂在手環上,成了美麗的裝飾。

  讚歎著設計者的巧妙心思,高希倫幾乎忘了這隻手環在幾秒鐘之前還曾經扮演不討人喜歡的手銬角色,控制過她的行動,讓她還頗為不悅。

  「送給你。」弗利索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下輕柔的一吻。

  灼燙的呼吸輕拂著頭頂,帶來異樣的熱度,讓她輕輕一顫。

  低下頭,臉上不禁泛起紅潮,弗利索的溫柔與霸道實在讓她無所適從。

  「我來介紹你認識我的家族成員。」灼熱的呼吸伴隨著弗利索的低語,進入高希倫的耳中。

  感覺到腰間一緊,是他的手溫柔又不失強悍地鎖緊她。

  「這是我的祖母。」一張莊嚴又不失親切的女性面孔正透過相片以睿智的眼靜靜地注視著她。

  肩膀靠在他的胸膛上,感覺到他的溫熱,讓高希倫覺得很不自在,想離他遠一點,但是她才稍微挪動一下,他便立刻收緊力道,並且投來不悅的一眼。

  那麼凶?她也只不過想保持一點距離嘛!咬著唇,她不再蠢動,卻在心裡偷偷地埋怨他的蠻橫。

  「這是女王,我的母親。」他繼續介紹。

  她是知道碧亞特麗克絲女王,但是不同於報章雜誌所見,沒有穿著宮廷服飾的她,少了那種尊貴的氣息,在幾位英俊得讓人移不開目光的少年簇擁下,她露出的笑容就像尋常人家的母親那樣溫柔。

  「那旁邊這兩個不就是你的兄長?」她忍不住好奇的問。

  「左邊這個是大哥維內姆,右邊這個是二哥康斯坦丁。」弗利索介紹著。

  與弗利索一樣,拿梭家族的男性成員都有一頭如火焰般的紅髮以及俊帥的五宮,陽光投射在他們的臉上,使他們臉上的笑容更加明亮。

  維內姆的笑容靦腆而善良,睥睨著鏡頭的康靳坦丁,微勾的唇角點出他的狂傲不羈,坐在母親前方草地上的弗利索也在笑,但是笑容卻未到達眼底。

  這並不是說他的笑容虛假或是心機深沈,只是以他當時尚顯稚氣的輪廓來看,他的笑容顯得太過從容沈穩。

  「你當時幾歲?」她懷疑相片中的他還不到十五歲。

  「十一歲。」弗利索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語氣簡潔。

  高希倫挑起眉,將那抹像是洞悉什麼又像是穿透什麼的眼神仔細地瞧了好一會,才客觀地開口:「對一個只有十一歲的男孩來說,這樣的笑容實在是有點超齡了。」

  她用食指戳戳相片上那個簡直就是天使化身的弗利索的臉,黑眸閃著不以為然的光芒。

  說他有點超齡還是客氣的呢,他根本就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

  高大挺拔的身軀略微僵了下,眼眸注視在十年前的自己臉上,他默默地思索。

  「也許是因為我不喜歡拍照吧!」

  她偏頭仰望著他,嘴角有一絲掩藏不住的笑意。「是嗎?我看你根本就是太世故了,才十一歲就裝出大人的模樣。」

  「這樣不好嗎?」他理直氣壯地反問,俊臉上有一絲逞強的意味。

  在那一瞬間,成熟與內斂自他身上抽離,呈現在高希倫眼前的是一張坦率而真摯的臉孔。

  她忍不住想逗逗他,於是嘟起唇笑道:「十一歲就該有十一歲的樣子,裝大人不覺得辛苦嗎?」

  「我才沒有裝呢!我本來就比同年齡的孩子穩重。」他挑眉嚷著,臉上明顯的不服氣。

  那種爭強鬥勝的模樣看在高希倫眼中更是稚氣可愛,她忍不住唇角含笑地欣賞起弗利索難得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只是,在她發現弗利索落在她臉上的目光明顯變深沈,呼吸也變得急促時她很快便斂起笑容。

  放在她腰上的手明顯一緊,使她的呼吸為之一窒,察覺到氣氛因他的目光而變得曖昧,她咬著唇,視線落到胸口上,不敢看他。

  沒有伸指強迫她注視自己,弗利索只是默默地用滿含情慾的眼鎖緊她。

  「我成熟一點,不好嗎?」低沈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帶有一點教人心動的沙啞。

  她知道情慾的因子又在弗利索身上蠢動了,這使得她覺得不安,更令她惶恐的是在他的注視下,她顯得嬌羞而忐忑,肌膚敏感地微微發熱。

  難道……她也渴望弗利索的身體嗎?

  不行、不行,她怎麼可以有這樣可恥的念頭!?

  弗利索比自己小,正值青春年少時期,那方面的需索自然比自己旺盛,而她是個在各方面都很成熟的女人,怎麼可以輕易就動了遐想,而且還是對弗利索有「非分」之想呢?

  「跟、跟我沒有關係。」她偏頭,不自在地說。

  轉過她的臉,他的目光緊緊鎖住她。

  「跟你有關係。」

  「什麼關係?」她的聲音因弗利索強健高挺的身軀散發出壓迫人的氣息而有些乾澀。

  「你不是在意年齡的問題嗎?要是我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成熟,你就不用擔心跟我在一起會使你看起來很老啊!」

  「我哪裡看起來很老?」像是被針刺著一般,她嚷著。

  女人,總是在年齡上斤斤計較,儘管平時看來與世無爭、性情冷淡的她也不例外。

  可惡!這傢夥居然敢說她老?她哪裡看起來老了?

  看著她因爭辯而泛紅的臉,弗利索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當然,現在的你一點也不老,相反的,還像個小女孩一樣的可愛呢!」她這般小女人似的嬌態,讓他忍不住伸手在她俏麗的鼻子上一捏。

  被他這麼一說,高希倫當場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怎麼會這樣?

  她明明比他大三歲,卻被他用言語隨便一激,就像個小孩一樣地跟他爭辯,一點成熟女人的風範都沒有。

  反觀弗利索,雖然眼唇含笑,眉宇間卻始終透著一股威嚴,時而溫和、時而冷寒的眼中永遠存在讓人信任的冷靜。

  「希倫,心智上的成熟難道不比年齡上的成熟重要嗎?」他的手繞到她的耳後,輕柔地摸著。

  像是微量的電流通過,她輕輕地瑟縮了一下。

  「你不相信我能給你的,比你眼中所謂的成熟男人能給的更多嗎?」他的手指從她的耳後滑下,在她極具古典美的臉上流連,拇指緩緩地撫摸細膩如脂的肌膚。

  她慌張地低下頭,不敢直視他那雙因灼熱而顯得光彩奪目的眼。

  「看著我,告訴我,難道你不相信我嗎?」他逼近她的臉,嘴唇幾乎貼上她的唇。

  「我、我不知道……」她搖著頭,因他眼中的深情與睿智,和他強健軀體所進出的無窮力量而顯得心神慌亂。

  一抹淡笑從弗利索的薄唇擴張到嘴角,他低頭在水嫩嫣紅的唇上偷取一吻,輕聲地替她下結論:「你不知道?這就表示困擾著你不能跟我在一起的理由正在你的心裡逐漸消失,對吧?」

  胡……胡說,才不是這樣!

  想要反駁他,但不知為何,在那雙帶有無限魅力的藍眸逼視下,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別讓無謂的思緒困住你,希倫。」帶著熱度的唇舌來到她細嫩的耳垂邊,舌尖探入耳內柔緩地舔著,察覺到緊靠著自己的嬌軀傳來一陣輕顫,弗利索眼中的笑意加深。

  「我愛你,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愛上我。」

  他有信心,只要持續地將她留置在阿爾培頓,很快的,她將會發現在兩人初次融為一體的那天,她就愛上他了。

  現在,只是時間的問題……

  具有催眠力量的誘人嗓音伴隨著強烈灼人氣息徐緩地吹入耳中,原本還算澄澈的黑眸漸漸變得迷惑而無助,感覺逐漸跟著他的唇舌遊走,迷離的神志企圖將自己帶離這煽情的境地,然而不知為何,集中精神的結果卻只是更敏銳地感受到他所帶來的刺激。

  「嗯……」她咬緊牙根,盡量不讓自己發出類似舒服或享受的聲音。

  「你太緊繃了,希倫,放鬆一點,這樣你才能好好的享受。」他的唇來到她的唇邊,輕輕地誘惑她為他張開嘴,使他能盡情地與她的小舌纏綿。

  最後,他乾脆一把抱起她,往大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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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充足地灑落在位於阿爾培頓一棟鑲有橘色家族徽章的二樓別墅。

  別墅的客廳裡,除了光芒閃耀得足以令四周美景失色的弗利索王子和古典柔美、宛如畫中仙子的東方美人外,另外還多了二個無論在身高、體型與五官長相上都與弗利索十分神似,氣質卻各有千秋的男子。

  在兩名同樣具有耀眼紅髮的男子身邊,分別依偎著兩位容貌絕麗的西方女子。

  「你準備什麼時候向國會提出申請?」維內姆含笑地看著一臉霸氣地圈著東方美女腰身的弗利索,心裡十分訝異一向溫文儒雅的他居然會有這樣的神情和舉動出現,好像生怕一個不小心,那位東方美人就會插翅而飛一樣。

  弗利索偏過頭,深情的目光鎖緊高希倫,淡淡地道:「等明天見過女王之後就立刻提出申請。」

  儘管弗利索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在場的其他人卻完全能夠感受他的迫不及待。

  真是教人大開眼界啊!

  一向只熱中於藝術,對女人始終保持著有禮而生疏的態度,骨子裡卻是不屑一顧的弗利索,居然被一個來自東方的嬌客擄走心神,還因為這名東方嬌客的一再逃跑而不得不使出跌破眾人眼鏡的手段,將她囚禁在阿爾培頓。

  從瓦列因口中得到這個消息時,在維內姆的住處作客的康斯坦丁和生性內斂靦腆的維內姆一樣,都是先呆愣了數秒鐘,互相交換了不敢置信的一眼之後,才忍不住同聲一笑。

  本來已經決定當晚出境的康斯坦丁,無論如何也不肯錯過會會這位魅力非凡的東方女性的機會,於是死纏著不想湊熱鬧的維內姆,連夜驅車來到阿爾培頓。

  結果讓他們驚訝的不但是東方美人那抹宛如漣漪般的甜美微笑,更令他們吃驚的是一向十分有紳士風度、彬彬有禮到足以去當禮儀楷模的弗利索,竟然表現出強烈到嚇人的佔有慾和宛如暴君般的專制霸道。

  無聲地交換一下眼神,維內姆和康斯坦丁在心裡一致認定這女人對他們優等生弟弟弗利索意義重大,而弗利索顯然重視她到不行,否則他不會像變了個人似的,視線和焦點都只聚集在她身上。

  「我並沒有說要跟你去見女王。」高希倫皺眉,她不喜歡他不經過自己同意就擅自作主的專制態度。

  他真的是很過分!先是不經過她的同意就片面替她向公司請辭,接下來又像個囚犯似的把她囚禁在這棟別墅裡,還言明除非有他陪伴,否則哪兒都不許去,接著又當著兄長和兄嫂的面,硬要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讓她尷尬的簡直想鑽地洞躲起來。

  現在居然也沒跟她商量就要她去見女王?

  他把當她什麼啊?一個沒有聲音的寵物嗎?

  縱使他這幾天來對她的溫柔寵愛已經到令她神魂顛倒的地步,但這也不代表他就能漠視她的意見,隨便替她做主。

  握在她腰間的手明顯的收緊,弗利索投向她的視線有一絲憤怒的火花掠過。

  「聽我的,不要多說話。」他挑起濃眉地說。

  康斯坦丁的眼亮了起來,看來弗利索還沒有完全征服這位嬌美甜蜜的東方美人嘛!

  看著弗利索,他想起當初追希思麗時也是吃盡苦頭呢!

  一想到此,他不禁把身邊擁有一雙深邃棕眼和迷人褐髮的女子擁得更緊。

  「這是和我有關的事情,你應該跟我商量。」她仰起臉,不滿地瞪著他。

  什麼嘛!去見女王這等大事也不跟她商量一下,萬一她表現不好怎麼辦?

  等等——她幹嘛要擔心自己會表現不好?難道她是害怕女王對她有意見,不準弗利索跟她在一起嗎?

  還是真如弗利索這幾天在她耳邊低語所說的,她愛著他,只是那些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原因使她不敢愛?

  她臉色微紅,立即低下頭,不敢讓弗利索看透她的思緒。

  「跟你商量,難道你就會答應嗎?」他沒好氣地問。

  這幾天好不容易在他激烈的攻勢下,她那固執而怪異的念頭總算不再那麼堅持,正想趁此時一鼓作氣帶她去見女王讓他們的事情塵埃落定,沒想到維內姆一來,卻先被他問了出來。

  他不想撒謊,也認為沒必要隱瞞關心他的大哥,因此他便將心裡的打算說了出來。

  原本還算乖巧地坐在他腿上的高希倫,一聽說要去見女王,一改剛才的柔順,大膽的跟他頂撞起來,讓他既惱又怒。

  都到了這等地步,難道她還不願意乖乖地當他的新娘,成為拿梭家族的一員嗎?

  「我當然不會。」她嘟噥著。

  「那不就行了。」他斷然下了結論,表示這件事討論到此為止。

  他伸手觸摸著繫於她腕上的心形手環,這已經成了當他抱著她時的一種習慣性動作。

  眼尖的希思麗馬上注意到這款與眾不同的手環,一眼就認出這款名家設計、全球限量的手環,指著它嚷了起來:「情人手銬耶,那是你們的定情物嗎?」

  坐在維內姆身邊的是即將在下個月正式成為王子妃的麥西瑪,她始終保持高雅怡人的微笑,默默地依偎著未婚夫,在希思麗的叫嚷下將視線移往那款別緻的手環,她蹙起眉,盯著它思索著。

  「是。」

  「不是。」

  兩人異口同聲,答案卻是天壤之別。

  弗利索濃眉皺起,沈聲堅持。「我說是。」

  「才不是。」高希倫揚聲反駁,並且擡頭瞪了他一眼。

  這哪是什麼定情之物!

  這手環不但曾經扮演把她從機場一路捉回來的角色,還曾經數度充當……呃,充當他們做愛時的固定工具。

  臉上一陣嬌羞的赧紅,讓她心虛地低下頭。

  偶爾在林區散步時,弗利索也會心血來潮地將兩人銬在一起,但並不是為了防止她逃走,而是他覺得把兩人銬在一起的感覺很好。當十指合攏時,在彼此指間傳遞的溫度讓他的心情格外平靜。

  「這明明是我特地買來要送給你的。」弗利索挑眉怒道。

  「咦?有這回事嗎?」高希倫揚聲疑惑地道,對他不承認自己曾經犯下的罪行感到生氣,一手戳著他的胸膛,咄咄逼人地問:「你是把它送給我嗎?你再仔細想想看,是送給我還是銬著我?」

  四道長短不一的抽氣聲不約而同地響起。

  康斯坦丁朝弗利索遞去一個又欽佩又驚訝又曖昧的眼神。

  「沒想到你有這種嗜好耶,弗利索。」他意味深長地說,恨不得自己手上也有一副。

  「閉嘴!康斯坦丁。」弗利索額上青筋直冒,恨不得低下頭封住高希倫那張口無遮攔的嘴。

  高希倫急忙摀住嘴,知道自己的話已經引發他們過度的聯想,她一急,馬上把頭顱埋進弗利索結實溫熱的胸膛。

  她怎麼會激動到說出讓大家有所聯想的話呢?

  這都是弗利索害的啦!

  她不甘心地用手悄悄捏了弗利索緊實的胸肌一下。

  這樣的痛對弗利索來講根本毫無感覺,他甚至連眉都沒有皺。

  麥西瑪仍然盯著那款讓人印象深刻的手環,一臉的若有所思。

  「怎麼啦?」注意到未婚妻不尋常的表情,維內姆低頭溫柔地問。

  「呃,不,沒什麼……」是她記錯了嗎?那手環似乎……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7-30 17:38:34

第8章

  細雨無聲的灑落,延續著昨天的壞天氣,今天陽光依舊不肯賞光露臉。

  雪白無瑕的羽絨被裡,一張具有東方古典美的臉蛋傭懶地摩擦上等絲綢製成的枕面,正貪戀著與被外截然不同的舒適溫暖,嘴角亦泛著笑容,似乎仍然沈醉在幸福的美夢中。

  耳邊持續傳來濕熱的騷癢,她模糊地咕噥一聲,翻過身,直覺地想避開這擾人清夢的騷擾,卻陷入已逐漸熟悉的氣息中。

  看似纖細卻強健的男性軀體見她主動向自己靠攏,無聲地笑了笑之後,低頭找到她柔嫩的雙唇,舌尖毫不費力地分開兩片誘人的唇瓣,靈舌長驅直入找到更加柔軟甜蜜的小舌,誘惑著它跟著纏綿旋轉。

  呼吸開始變得不順暢,高希倫微微蹙眉,偏頭想尋找另一片清新的空氣,來自熟悉氣息的熱氣卻如影隨形,把她下意識的閃躲當成另一種唇舌追逐的遊戲。

  她只覺得肺裡的空氣越來越稀少,而身體則隨著突然下壓的重量而陷入柔軟的床內。

  出於本能反應,她伸手去碰觸重量的來源,從有力的臂膀到結實的棵肩,彷彿有自我意識的指尖順著起伏優美的背肌一路下滑,繞過緊窄的腰身,來到肌肉緊繃的大腿之後稍稍停住。

  她皺眉,低吟一聲,稍微睜開眼,映人眼中的是一張她作夢也想像不出來的俊美輪廓。

  深邃迷人的灰藍色眸子閃著比冬日陽光還溫柔的光芒,長而濃密的睫毛幾乎與她的黑色羽睫相觸。

  他凝望著她,似乎打算就這麼望著她一生一世。

  上半身雖然靜止不動,但下半身卻不安分地在蠢蠢欲動。

  誘人的甜蜜被一波波推入深處,高希倫伸出雙手抱緊他,指尖感受著他背肌上冒出的細汗,她嬌喘連連地在半夢半醒間被他帶往天堂。

  每天早上固定的運動往往使得弗利索精神奕奕,但對高希倫來說卻是透支體力,疲倦不堪。

  在弗利索下床之後,她拉高羽絨被,側轉身體,昏昏沈沈地想繼續被中斷的睡眠。

  床邊傳來弗利索低沈溫柔的嗓音和他穿衣服的窸窣聲響。

  「希倫,我今天有點事要出去一趟。」弗利索彎下腰,稍微拉開她蓋住耳朵的羽絨被,在她耳邊低語。

  她模糊地應了一聲,一頭絲緞般柔滑的黑髮隨著他點頭的動作而在雪白的羽絨枕上散開,像是一幅美麗的潑墨畫。

  弗利索伸手輕輕地撫上她脂粉未施卻清秀動人的側臉,微熱的氣息從他呼吸的地方拂向她的頸窩。

  微微的騷癢阻斷她找周公敘舊的興致,她發出不耐的低吟,試圖把整個人埋進羽絨被裡,就像只鴕鳥一樣。

  被她這種貪睡的表情逗得發笑,弗利索把染上她熱度的手從她臉頰上移開,溫暖的氣流在他胸口流竄,幸福溢滿了他的心。

  他把蓋住她瞼孔的羽絨被拉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頰,只見她緩緩地睜開眼,一臉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可愛模樣,格外惹人憐愛。

  「海軍總部來了緊急命令要我過去一趟,我估計大約四點就能回來,你乖乖待在這裡,不準到處亂跑,知道嗎?」雖然經過幾天的相處,高希倫對他的態度好像由抗拒轉而接受,但是她曾經「落跑」兩次的不良記錄在他心中留下了陰影,在尚未正式迎娶她之前,他總是無法完全放心。

  她眨了眨睏倦的大眼,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也許,他應該讓她再累一些,讓她直到下午都下不了床。認真思索的視線定在羽絨被下的隆起,然而時間卻不允許他多作停留。

  目前的身份仍是軍校的在校生,他得無條件服從所有的臨時命令。

  站起身,視線在她身上愛戀地掃過一遍,他旋轉腳跟,器宇軒昂地步出臥室。

  不久之後,腳步聲再度響起,不同於之前的穩重,這次的聲響特別尖銳刺耳,緩慢地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在室內引起一陣令人不安的回聲。

  蒙在羽絨被裡的高希倫動了動,帶著濃濃的倦聲問:「不是要出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室內一片沈寂,沒有人回答她的話。

  感覺到室內的氣氛有些不對,她緩緩睜開眼,背部感到一股被注視的刺痛感。

  不是弗利索,那種帶著淡香的陌生氣味並不屬於他所有。

  她掀開棉被,將頭稍微偏向刺痛感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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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女人!

  不,正確來說,是一個半大不小的女孩,漂亮得宛如玻璃櫥窗裡的展示娃娃。那雙在幽暗的室內閃閃發光的深綠色眼睛緊緊地注視著她,精緻而深刻的五官不知為何染上一抹敵意。

  她猛地坐了起來,睡意全被嚇跑,詫異地瞪著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女孩。

  女孩的視線下移,落在她雪白滑膩的肌膚上,隨後停留在她雖然比不上外國女孩的豐滿,卻相當渾圓挺立的酥胸上,眼底在觸及酥胸上方的一處殷紅印記之後,立刻燃起兩簇明顯的火焰。

  「呃,請問……」她手忙腳亂地撈起羽絨被遮掩自己的身體,臉上有些嫣紅,困惑的語氣卻被陡然揚高的聲音打斷。

  「情敵!」女孩伸出塗著蔻丹的食指,忽然指著她大叫,精緻的五官全皺在一起。

  「什麼?」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她疑惑地看著她。

  「情敵!情敵!情敵!」女孩突然走上前,繞著她左右打轉,每喊一句,手就淩厲地指著她一次,逼視高希倫的目光有著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凶狠。

  這女孩看起來也不過十七、八歲吧?她是誰?怎麼會突然闖進弗利索的私人別墅?而且她怎麼會有這裡的鑰匙?她記得她有聽到弗利索落鎖的聲音啊!

  一連串的疑惑再加上女孩不停在眼前尖聲叫嚷的聲音,弄得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好過分喔……」女孩睜開眼停下腳步,原本惡狠狠的眼突然蓄滿淚水,哀怨地瞅著抓著棉被一角,一臉不知所措的高希倫。

  「請、請問……」未說完的話消失在女孩突然嚎啕大哭的舉動中,高希倫眨著眼,看著一屁股坐在地上發出驚人哭聲的她。

  「我不管啦!你、你搶了他!嗚……」

  高希倫驚慌地四處張望,懷疑平常伺候她的那個女傭怎麼沒有被這幾乎要震破耳膜的哭聲引來。

  眼看著她的哭聲越來越大,似乎沒有停止的打算,俏挺的鼻子紅通通的,雙手在雙眼間亂揉,既可愛又可憐。高希倫皺著眉,把身上的羽絨被圍緊,試著想解開這一團迷霧。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可以請你說清楚一點嗎?」她綻出一朵微笑,拿出在飛機上應付無理客人的耐心,非常有禮地問。

  被這動聽的聲音吸引,哭聲稍停,女孩擡起頭眨眨眼睛,晶瑩的淚珠從長長的睫毛滾落,沾了一層水氣的綠色眼睛閃爍著光芒,使她看來更加惹人憐愛。

  女孩嘟著嘴,靜靜地看了她幾秒鐘。

  麥西瑪說的沒錯,她果然長得很美麗,笑容擴張到嘴角兩邊的模樣,就像漣漪一樣迷人。

  儘管她的聲音聽起來是如此的善良無害,可是……

  「你知道我是誰嗎?」她直視她,心形的臉上滿是傲氣。

  「我一直想問。」只不過一直被她的哭聲打斷,她臉上維持著平和的笑容。

  她哼了一聲,從地板上站了起來,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一手抹去淚水,一手甩開卷度柔美的金色長髮,修長又比例勻稱的身體往前踏了一步,居高臨下的俯視高希倫。

  「我,挪威公主瑪格麗特。」她挺起胸部,驕傲地說。

  原來是挪威公主,難怪那張俏麗的臉蛋雖然佈滿淚痕,行為舉止也帶點稚氣,但仍然掩蓋不了她與生俱來的貴族氣息。

  雖然搞不清楚挪威公主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但是她仍從羽絨被裡空出一隻手伸向前去。

  「你好,我是——呃,我叫高希倫。」差一點就說出她是弗利索的未婚妻,她心虛地臉上一紅。

  雖然弗利索口口聲聲說要娶她,但是他至今還沒有帶她去見女王,也沒有正式對外宣佈,除了瓦列因、維內姆、康斯坦丁以及他們兩人的女朋友之外,根本還沒有人知道她是誰。

  啊,難道她這麼想是在埋怨弗利索嗎?

  不、不、不,才不是呢!她到現在也都還沒有說要嫁給他,一切都只是弗利索片面又霸道的個人宣言。

  臉頰的溫度再度攀高,她輕輕地甩了甩頭,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停留在原地,應該與她交握的手不知為何遲遲沒有伸出。

  她擡眼,看見瑪格麗待雙手攬胸,偏著頭,對她伸出的手視若無睹。

  「我不跟情敵握手。」她鄙夷地道。

  這挪威公主口中的「情敵」難道是指自己嗎?

  沒有被瑪格麗特拒絕的尷尬,高希倫望著那張五宮立體、輪廓深刻的臉,一臉的莫名其妙。

  還來不及問,就又聽到一陣吸鼻子的聲音。

  噢,拜託,她別又——

  「嗚嗚……我不管啦……你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居然敢跟我搶弗利索……」她捂著臉又哭了起來。

  高希倫收回手,指尖落在自己的唇上輕輕地咬著,試著拼湊瑪格麗特口齒不清所說的話。

  幾秒鐘之後,一個可能的答案使她手心發冷,呼吸為之一窒。

  「你的意思難道是……」她伸出手指著瑪格麗特,卻不敢說出那個會讓自己害怕的答案。

  瑪格麗特鬆開手,美得驚人的綠色眼睛定定地看著她,倏地,她伸出手。

  高希倫感到自己的心跳彷彿在瞬間靜止,一條跟她一模一樣的心形手環出現在瑪格麗特的手腕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條手環在瑪格麗特如陶瓷般的肌膚上散發出的光芒似乎更加奪目。

  她臉色蒼白,望著那條太過眼熟的手環,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聽說弗利索送你一條一模一樣的……」她聲音哀怨,大眼一眨,又滾落一滴淚水。

  這句話像是一記重擊,坐在床上的身軀微微晃了晃,一手忍不住去探尋還藏在羽毛被裡的另一隻手,摸到手環的位置,緊緊握住。

  她咬著下唇,作賊心虛的感覺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緊掐著她的喉嚨,使她呼吸困難。

  忽然之間成了第三者,她覺得既震驚又可恥。

  她真傻啊!她怎麼從來都沒想過弗利索可能會有女朋友,而且對像理所當然也是王室成員。

  挪威的公主既年輕又貌美,當荷蘭的三王子妃,真是……真是再適當不過。

  她無法看向漂亮的挪威公主,怕目光一接觸到她,就會自慚形穢。

  幸好她剛剛沒有介紹自己是弗利索的未婚妻,否則正好應了那四個字——自不量力!

  「對不起,我不知道弗利索已經有你了……」高希倫不知所措的望著她,表情顯得既無辜又抱歉。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一直都很好……」

  言下之意就是因為她的出現,他們兩人的感情才起了變化?高希倫咬著唇,毫不懷疑地認定自己是第三者。

  只是……只是既然有了挪威公主這美麗無雙又門當戶對的女朋友,弗利索為什麼還——

  點點滴滴的回憶全回到腦海中,他曾說過的話忽然鮮明無比地一一出現,那固執又深情的灰藍色眼眸,無時無刻不在她耳邊輕輕訴說的甜言蜜語,難道那都是騙人的?

  不,不是的!

  黑色的眸子一亮,她毅然地選擇相信弗利索。

  然而,眼眸又隨即黯淡下來。

  照這樣看來,弗利索很可能打算跟他的哥哥康斯坦丁一樣,不顧國會的反對跟她結婚,但是,這麼一來,他就必須放棄他的王位繼承權而遠走他鄉……

  想到這裡,心裡忽然覺得一陣苦澀、一陣甜蜜。

  弗利索一定是打算這麼做吧?

  明明知道很有可能遭國會駁回請求,他還是要放手一搏,但為了她,值得嗎?

  眼前蒙上一層霧氣,這使得瑪格麗特漂亮的臉孔變得模糊。

  她咬著牙根,盡量不讓眼淚飆出。

  弗利索,好傻……

  她吸了一口氣,頃刻間,她已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她強迫自己把目光投回到金髮綠眼,光彩照人使得整個室內為之一亮的瑪格麗特臉上,想像著她站在同樣奪魂攝魄的弗利索身邊絲毫不遜色的景象,內心就像被什麼東西給吞噬了一樣。

  那是……傷心嗎?

  難道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對弗利索投注感情了嗎?

  就算是傷心好了,但現在收回也還來得及,應該……來得及吧?

  她試著讓自己露出微笑,卻不知道這樣的笑容看在瑪格麗特的眼中有多麼牽強。

  「你搞錯了,我不是你的情敵。」她怎麼夠資格稱情敵呢?論容貌、論家世,她哪一樣都比不上瑪格麗特。

  「咦?」這次換瑪格麗特傻眼,一雙眼睛眨呀眨的,目光落在高希倫的臉上,「你不是已經跟弗利索那個……那個了嗎?」

  「那又怎麼樣?難道東方人就不能逢場作戲嗎?」壓抑著胸口的劇痛,她盡量讓語氣顯得不在乎。

  這是怎麼一回事?這個東方人怎麼不吵也不鬧呢?跟她想像中的情況一點也不一樣。

  「等等,你要去哪裡?」瑪格麗特不解地看著裸身下床,開始動手穿衣的高希倫,視線羨慕地停留在如白雪般光滑無瑕的一大片背肌上。

  「廢話,當然是回家啊!」她不趕快逃走,難道留在這兒等著弗利索回來,讓問題更複雜嗎?

  她不想面對煩人的三角習題,依她的個性,若是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情,只有一個解決的方法——落跑。

  「回家?回哪裡?」

  聽不出瑪格麗特語氣中的異樣,高希倫動作迅速地穿衣,並且盡量克制發抖的雙手。

  「我從哪裡來,就回哪裡。」

  瑪格麗特完全傻了,腦袋亂成一團。天啊,事情怎麼會變這樣,這跟她想的完全不同,她又不是來叫她離開的,她只是……

  「等、等一等,你不能走!」情急地拉住她的手,瑪格麗特綠色的眼中充滿驚慌。

  「為什麼?」她擰眉,低頭看著她的五指陷入自己的手腕中。

  「因、因為……因為我們還沒有說清楚!」她隨便找個理由搪塞,心裡極度懊悔自己幹嘛把僕人遣走,這麼一來,就沒人來幫忙阻止高希倫離開了。

  高希倫想了一下,隨即很有誠意地一笑。「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瑪格麗特公主,我想說的是,我很抱歉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介入你跟弗利索之間,不過你放心好了,現在既然我知道了,我就不會再纏著弗利索,而且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再踏入荷蘭一步。現在,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不知道是她的氣勢太驚人,還是她眼中的憤怒太明顯,總之,在聽了高希倫平和卻語帶強硬的話之後,瑪格麗特居然乖乖地鬆開她的手,誠惶誠恐地瞅著這個面無表情的東方女子。

  「這個麻煩你還給弗利索。」她把順手解下來的手環塞進瑪格麗特柔嫩的手中。

  直到休旅車的聲音揚長而去,瑪格麗特才從自己製造的混亂中清醒過來,她衝到門口拉開門,剛好看到休旅車駛入大道,高速離去。

  完蛋了!她捧著雙頰,一臉慘白。

  她在屋內來回踱步,腦海不斷閃過一個想法——

  這下她死定了!

  原本只是一時好玩想逗逗未來的表嫂,讓表哥弗利索去焦頭爛額一番的,沒想到這個未來的表嫂非但沒有受到她的挑撥去跟表哥大吵大鬧,反而很乾脆地放棄,拍拍屁股就走人。

  東方人難道是沒有情緒的動物嗎?

  女人遇到這種事情不是都會歇斯底里的大鬧一番嗎?怎麼她的表現一點都不合邏輯呢?難道……她不是女人?

  瑪格麗特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表嫂是不是女人,她剛才不是已經親眼驗證過了嗎?

  她不但是女人,而且還是個擁有一身讓人羨慕的雪白肌膚的女人。

  麥西瑪說的沒錯,她真的很美麗,笑容甜美得像花朵盛開般迷人,難怪對女人一向敬而遠之的表哥會對她一見鍾情,還跌破眾人眼鏡的把她擄到阿爾培頓的莊園來。

  表哥大費周章的把她弄來阿爾培頓,並且好不容易讓她從抗拒到願意乖乖留在表哥身邊,她卻三言兩語就把她弄跑了,這下子表哥一定不會輕易饒過她。

  想起弗利索斂起溫和後的可怕模樣,她就覺得室內的溫度彷彿一下子降至冰點,一陣寒意打從雙腳冷了上來。

  不行,她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跟在表嫂之後落跑。

  幸好歐洲王室彼此之間都有遠親或近親的關係,她還不至於無路可去。

  她蹙起眉,幾張出色的男性面孔在她眼前閃過,最後停留在一張具有古典希臘美的少年臉上。

  有了!就是他,緊皺的眉頭緩緩地鬆開,瑪格麗特決定去找他,她的另一個表哥——希臘王子。

  至於手環嘛,恕她無法答應表嫂的要求交給弗利索,因為她怕弗利索在盛怒之下將她大卸八塊後空運回挪威!

  她還很年輕,一點也不想這麼早就蒙主寵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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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是倒咖啡的動作,將托盤遞出去,請客人將咖啡杯放置在托盤上,咖啡倒好了,再用托盤遞還給客人。現在,我示範一次給大家看。」悅耳動聽的聲音帶著相當的自信與沈穩,在偌大的訓練室裡迴盪著。

  長青航空公司總部大樓的某一個樓層,高希倫正在為這一期新考進來的小空服員示範在飛機上服勤的技巧。

  一雙雙既緊張又期待的眼睛全盯著她的兩隻手,生怕遺漏了任何一個步驟。

  「來,麻煩請你把你的咖啡杯給我好嗎?」美麗的黑眸注視著其中一位小空服員微微笑著。

  坐在內側的小空服員立刻將自己餐盤上的咖啡杯放置到高希倫手中的長方形托盤上。

  難怪她會雀屏中選為航空公司形象代言人,那抹有如漣漪般的微笑,足以征服八歲到八十歲的男女。

  訓練室的門忽然被用力旋開,闖入者不發一語,室內的氣氛隨即進入一種詭異的狀態。

  就像冷氣溫度突然被調到最低一樣,溫度瞬間驟降,讓人不得不懷疑強烈冷氣團是否提早在秋天報到。

  被這驚人的氣勢吸引,學員們不約而同地偏過頭望去。

  只見一個五官俊美,尊貴有如王者,身材頎長挺拔,有著一頭比火焰還要耀眼髮色的外國男子就站在門口,君臨天下地環視四周,漂亮的灰藍色眼睛最後落在未曾被他的出現驚擾,還在緩慢倒著咖啡的高希倫身上。

  他的氣質儒雅斯文,那雙閃爍著光芒的眼卻洩漏了他不穩的情緒。

  學員們很清楚地看見那雙灰藍色眸子的視線落在高希倫纖細的背影上時先是陡地一亮,浮現情感的溫度,接著烈火狂燃,然後,狂燃的烈火忽地飲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打從心底發涼的陰鷙深沈。

  令她們感到氣餒的是,那雙情緒變換不定的眼眸似乎對她們這群女人視若無睹,視線緊鎖著渾然不覺的高希倫,就好像在他的眼中只看得見她,也只容得下她。

  直覺氣氛瞬間變得有點奇怪,這讓高希倫想起某一段記憶,但很快地便被她踢出腦海,那個人的容貌也被硬生生抹去,高希倫不慌不忙將注滿咖啡的咖啡杯遞回原來的位置時,才稍微偏頭看向闖入者。

  「請問有什麼——」未說完的話消失在喉嚨,她微張著嘴,血色一點一滴地從臉上褪去。

  她眨著眼,很希望是自己眼花,然而無論她多麼用力地眨眼,那高大頎長的身軀卻始終站在那兒,外表看起來雖然不動聲色,但是看向她的灰藍色眼眸卻透露出他正處於盛怒中。

  他的出現,立刻使得訓練室的燈光變得黯淡,半年不見,他更加成熟穩健,氣勢也更嚇人了。

  乍見他的出現,她曾有一瞬間的狂喜,但慌亂的情緒隨之湧上心頭,高希倫這才驚訝的發覺,自己並不如想像中那樣理智平靜,這半年來夢見他的次數多到數不清,只是她總強迫自己不當一回事罷了。

  兩人的視線隔空對峙,一黑一藍,一個深邃陰鷙,一個心虛膽怯。

  泛著冰冷光芒的眼睛宛如無底洞般,冷酷地吸取她身上的力量,她的心跳快得幾乎快蹦出喉嚨,手上滿是汗水,手中的咖啡壺幾乎快握不住。

  他幹嘛用這麼可怕的表情瞪著她,好像她欠了他什麼東西,她不是把手環交給瑪格麗特了嗎?難道瑪格麗特故意陷害她,沒有把它還給弗利索?

  真不知道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她為什麼還有辦法胡思亂想,只是如果不這麼胡思亂想,她怕自己會在他那不言不語的注視下化成一攤水。

  室內沈寂無聲,似乎連學員的呼吸都靜止了,半晌後,弗利索終於打破沈默:「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他往前邁開步伐走向她。

  高希倫的回答是先眨了眨驚慌失措的大眼後,慌張地往後退了三步。

  「沒有嗎?」灰藍色的眸子一瞇,語調沒有起伏,卻足以使四周的空氣為之凍結。

  「沒、沒有啊。」他沒有繼續前進,她卻不由自主地又後退了一步,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碰到這個男人她就會有一股想扭頭逃跑的衝動。

  「倒、倒是你,你怎麼……怎麼會來這裡?」天啊,這是她的聲音嗎?怎麼抖成這樣?

  弗利索沒有立即回答,眼眸中的光芒有深濃的感情,但更多的是對她的不告而別所衍生的憤怒。

  高希倫的視線悄悄的左右環顧,尋找可能逃走的路線。

  他的視線從她古典的五官,纖細的脖頸,一路來到曾被他有力的手臂緊緊圈住的細腰,最後回到那雙清澈又無辜的眼眸,怒火在眼中一閃而逝。

  「我來找我的未婚妻。」薄唇吐出簡短的幾句話,毫無溫度,卻有著致命的危險性。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7-30 17:39:03

尾聲
  「未婚妻?」

  「誰啊?」

  「高組長嗎?」

  「不是吧,她不是沒有男朋友嗎?」

  小空服員們交頭接耳,目光在彼此之間瞄來瞄去,不知道哪一位幸運兒是這位俊美到無懈可擊的男人的未婚妻。

  高希倫喉嚨一緊,心臟像是被什麼拉扯了一下。

  「瑪格麗特嗎?她不在這裡。」她咬著牙說。

  他找未婚妻找到這裡來?自己把未婚妻搞丟了,卻來找她興師問罪嗎?

  半年前從女朋友的身份莫名其妙的變成第三者,她可是一句話都沒吭聲,自認倒楣地摸摸鼻子離開,這半年多以來,凡是聽到有關荷蘭的消息,她的耳朵就立刻自動關閉,她這麼辛苦的跟他們劃清界線,弗利索怎麼可以在瑪格麗特失蹤之後,第一個就想到來找她質問?

  「誰跟你提瑪格麗特?我說的未婚妻是你!」弗利索的耐性早在半年前就被她磨光了,他忍無可忍地低吼。

  轟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打中她的腦袋嗎?不然她怎麼會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呢?

  「原來是高組長!」

  「真沒想到耶!」

  「組長你也太會隱瞞了,居然都沒告訴我們。」

  「笨蛋,換成是我的話,我也不會講。未婚夫這麼英俊,萬—被搶了怎麼辦?」

  「說的也是……」

  小空服員頻頻點頭,一致地認為高希倫的隱瞞是情有可原的。

  「不是的……」高希倫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一會兒看向嘰嘰喳喳的小空服員,一會兒又看向面無表情的弗利索,額上冒出細汗,「你、你、你……你在胡說什麼?」

  弗利索的濃眉擰成一個不悅至極的角度,他不想再多費唇舌了,因為證據會證明一切。

  「過來。」他直接下令。

  「不要。」他的神情好可怕,她才不要自投羅網,她不自覺地又後退了一步。

  弗利索的眼中又冒起怒火,聲音冷得足以令四周的空氣凍結。

  「高、希、倫。」他咬牙,語氣裡有著極濃厚的最後通牒意味。

  黑眸左右瞟著,決定從最旁邊一排的座位通道旁逃走。

  「我才不要過去,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我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我只想當個普通人,不想……啊……」

  邊跑邊說的聲明最後變成連聲驚呼,弗利索的耐性顯然已經用盡,長腿一邁,大手撈到她的纖腰,毫不費力地將她扛上肩。

  「住嘴!」大掌拍了一下她穿窄裙的翹臀,下手毫不留情。

  「放我下來!弗利索,你不可以這麼野蠻!」她雙手雙腳亂搥亂踢,手中的咖啡壺早已應聲跌落。

  她紅著臉,扯開喉嚨大喊:「放開我,我不跟你走,你這個可惡的男人!你們幾個,快上來阻止他啊!」

  天啊!這裡是公司,她還是訓練組的組長呢,就這樣被他扛出去,她以後還怎麼做人啊?

  小空服員們面面相覷,縱使有幾個看不下去的人想上前幫忙,但是一接觸到弗利索那滿是怒意的眸子,剛離開椅子的屁股就又不爭氣地坐下,但是大部分的人卻是抱著羨慕的心態,恨不得被扛在那個結實有力肩膀上的人是自己。

  眼看著沒有人見義勇為,高希倫只好自力救濟,危難當頭也顧不得形象了,她張開嘴,用力地朝只穿著薄薄襯衫的肩膀咬下去。

  弗利索濃眉一皺,不當一回事地繼續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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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利索大步跨進自己下榻的五星級酒店房間內,將肩膀上因為一路上的大吵大鬧而顯得疲憊不堪的纖細身體拋向位於房間正中央的加大型床鋪。

  本來已經體力耗盡的高希倫,一脫離他的箝制,立刻又生龍活虎,直接從床上跳起來,扠著腰直指著他破口大罵:「弗利索!你這個不要臉的——」

  「滾出來!」他匆然吼道,阻斷了高希倫喉中的一連串怒罵。

  咦?高希倫一愣,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與這個房間相通的另一扇門開了一條縫,一張高希倫見過一次的清純絕麗臉孔膽怯地探出來,一雙如頂級綠寶石般的眼睛委屈地眨了眨,頸後的身體像是害怕會被撕成八塊般,始終藏在門後。

  「三秒鐘。」弗利索沈聲道。

  這句話比任何槍枝大炮都要有用,只見一個修長的身影一閃,不一會兒就來到男子面前。

  「表、表哥。」她低聲叫了聲,漂亮的綠色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看向高希倫。

  表哥?他們是表兄妹?

  高希倫挑眉,詫異地看著瑪格麗特,腦子更加混亂。

  黑眸略略掃了弗利索一眼,發現他面無表情,灰藍色的眸中卻進射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光芒。

  呃,她是不是誤會了些什麼?

  「你有一分鐘的時間解釋。」他冷眼斜睨,音調冰寒。

  「啊?一分鐘?表哥,那會不會太短了?你知道……」

  「還有五十五秒。」冰寒的語氣沒有轉圜的餘地。

  還想為自己多爭取些時間辯白的瑪格麗特立即住了口。

  怎麼會這樣子?表哥以前是非常溫和斯文的,怎麼碰到了表嫂就變得這麼兇惡?

  不想變成他火爆脾氣下的炮灰,瑪格麗特深吸了—口氣,避重就輕地把事情很快講述了一遍。

  「對不起啦,我沒想到你的反應會是如此……呃,如此與眾不同,我以為你應該會去找表哥大吵一架的……」她吐吐舌頭,相當惋惜當初的計畫沒有成功。

  高希倫看看瑪格麗特,再看看面如石雕的弗利索,心裡依舊有著一些疑惑。

  「可是,那手環又怎麼解釋?」

  說到底,高希倫還是非常介意定情物居然有兩個女人同時擁有,就算另一個女人是他的表妹也不行。

  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妒意竟如此之深,黑眸還抽空埋怨地瞪了高大的男人一眼。

  「那個啊……」瑪格麗特的微笑極不自然,額頭上開始冒出冷汗,「那個……那個其實是我硬逼著瓦列因去幫我找一隻一模一樣的……」後面的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十根修長的手指在胸前扭成小結。

  誤會冰釋,到頭來這只是瑪格麗特一時興起的惡作劇。

  然而,高希倫就會因此而懺侮,埋進弗利索結實的胸膛撒嬌道歉了嗎?

  不,當然不,因為——

  「既然是這樣,那這半年來你為什麼……為什麼都沒有來找我?」她哀怨地掃過他的臉,隨即垂下視線,眼中蓄滿委屈的淚水。

  既然是誤會,他為什麼不早點來找她?

  她雖然申調為地勤,但她還在同一家航空公司工作啊,為什麼這半年來他連一通電話也不打,害她難過了好久好久。

  回答她的是一聲忍無可忍的粗吼。

  「那是因為我被緊急命令留在軍艦上四個月,另外的兩個月則是在歐洲各處搜捕瑪格麗特,如果不讓她當面跟你說明,以你這種遇到問題不動腦筋只想到要跑的個性,怎麼可能相信我的片面之詞?」

  咆哮的音量大到讓兩個女人的耳朵嗡嗡作響。

  首當其衝的高希倫更是被他的吼叫給嚇呆了,真沒想到看起來非常溫文儒雅的弗利索,居然也會有失控大吼的時候。

  她的嘴唇一撇,兩顆晶瑩的淚珠從眼眸中滾落下來。

  「你那麼凶做什麼?你以為我就很好受嗎?我也是為你著想,才會……」說到這裡,她的眼淚越掉越凶。

  可惡,她這麼處心積慮為他著想,還忍痛放棄他,他居然還對她這麼凶,還說她不動腦筋只想逃避,她真的好委屈喔!

  弗利索的眸子一瞇,怒氣被她的淚水沖刷掉一大半,另一半則消失在那句她是為他著想的話裡。向前一步,有力的手指輕托起她的下顎,他定定地望著她。

  「為什麼當時你不等我回來?你就那麼不信任我嗎?」他是如此專注地愛著她,她對他卻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當他從海牙回來,發現桌上躺著送給她的手環,自己又不得不在當天晚上回軍艦報到時,他狂怒的吼叫聲差點把整個屋頂給掀了。

  要不是後來從瓦列因的口中得知瑪格麗特曾經趁他不在時去找過她,又獲悉她曾經在得知他買了一款造型特殊的手環給高希倫後,立刻也纏著瓦列因幫她買一款,他也不會從中推敲出高希倫的不告而別跟瑪格麗特有關。

  這個惡毒的小魔女,從小就詭計多端,維內姆和康斯坦丁跟另一半的交往過程多虧了她而波折連連,他早就該想到她當然也不會錯過惡整他的機會。

  「我不希望你為難嘛,我不想你跟康斯坦丁一樣失去繼承權……」她扁著嘴,小小聲的解釋。

  弗利索沒有說話,胸口裡一道暖流流竄過,駭人的冰寒盡散,灰藍色的眸中又充滿高希倫曾經熟悉的熾熱。

  粗糙的拇指輕撫著渴望已久的嫩唇,壓抑著想一口吞下的衝動,他們之間還有些事情需要進一步釐清。

  「那麼,我可以把你的好意解釋成愛我的表現嗎?」

  高希倫臉色微紅,支支吾吾地顧左右而言它,「不是啊,要是你失去繼承權的話,荷蘭人民可是會……」

  「說。」灰藍色的眸子淩厲地逼視著她。

  被他陡降的音調嚇了一跳,她吞了一口口水,衡量著要是不把話說清楚,不曉得他又會採取什麼蠻橫無理的手段,於是,她嘟著嘴點點頭。

  「點頭是怎樣?」他挑眉,不接受無聲的答案。

  「就是承認是因為愛你嘛!」真是的,這個男人怎麼非要逼她說出難以啟齒的話,難道他不知道女人都是很矜持的嗎?

  她氣惱地瞪著他。

  從見到她開始就始終不曾舒展的濃眉總算鬆開,大手握住她的纖腰,強悍地將她的嬌軀壓向自己,無語地用他熱燙的體溫傳達對她的想念。

  熟悉的氣息與溫度充斥著她的感官,高希倫這才發現自己有多麼懷念他的擁抱。

  下巴找到她的嫩頰輕輕磨蹭著,薄唇則搜尋到她的唇,準備好好的用他的吻來告訴她這半年來的憤怒與思念。

  「瑪格麗特,你可以走了。」弗利索停在柔嫩芳香的唇邊,對一旁的瑪格麗特下令。

  靈活有神的眼睛眨了眨,透露出非常想留下來觀摩的意願,「你不需要我留下來再解釋些什麼嗎?」難得可以親眼目睹香艷刺激的畫面,她實在不想錯過這個好機會。

  「滾。」冷然的單音,傳達絕對不可違抗的命令。

  瑪格麗特小嘴一嘟,十分不甘願地離去。

  一等關門的聲音傳來,熱燙的舌頭立刻深入柔嫩溫暖的唇內,深深地攫取屬於他的甜蜜與芳香。

  高希倫閉上眼睛,全心全意地任他需索。

  「等一下我們立刻搭機回國,籌備婚禮。」他的大手溜到她的腰間,拉出她輕薄的制服,迫不及待地掌握她的渾圓。

  這句話像個按鈕,觸動腦子裡的某個開關,高希倫一聽,猛地自他的懷中跳脫出來。

  「結婚?不行。」她雙手亂搖,一臉的為難。

  「你又有什麼奇怪的理由了?」弗利索瞇起眼,音調拉得很高。

  「不是啦,因為我爸媽都還不知道你的事,你知道的,他們一直都希望我……唔……」未來得及說完的話悉數被他狠狠地吞入口中。

  半晌之後,他才放開她,冒火的眸子緊盯著氣息不穩的她。

  「這個困難已經被我排除了。」

  「咦?」她眨眨眼,面露疑惑。

  「我去公司之前,已經先去找過你父母,他們表示非常榮幸能與荷蘭王室當親家。」他咬牙道。幸好他早就打點好了,不然她又要因為這種十分荒謬的理由而心生退縮之意了。

  高希倫沒想到他的思考這麼縝密,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太對勁。

  「你怎麼可以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去見我的父母?」她不滿地戳著他結實的胸瞠,對他的我行我素感到憤怒,「你都跟他們說了些什麼?」

  「我們做了什麼,我就說什麼啊。」他淡淡地回答,眼中閃過一絲曖昧的笑意。

  轟的一聲,她感覺到自己的臉燃燒了起來。

  完了,她在父母眼中潔身自愛、守身如玉的形象都教這個男人給毀了!

  她怎麼會那麼倒楣,竟讓他捷足先登的先將事情曝光。

  慘了!他一定避重就輕地逃避自己的責任,把事情說得好像是她主動獻身一樣。

  「我還是不能嫁給你!」她賭氣地道。

  「這次又是為什麼?」他顯然已經失去耐性。

  「因為你沒有跟我求婚。」從頭到尾,都是他在掌控她的一切,她只有無可奈何的被迫接受。

  「我不是已經叫你跟我回國準備結婚了嗎?」他吼道。

  她皺眉,偏頭看著他。

  「那是『叫』,是霸道的脅迫,我要的是『求』,是很有誠意的求。」

  「那有什麼不同?還不都是一樣的意思。」他煩躁地抓了下紅色的頭髮,無法明白她的堅持。

  「不一樣。」她堅持地說。

  他咬緊牙根,眼眸緊緊地盯著絲毫不肯妥協的臉孔,很認真地考慮著要不要乾脆再把她扛上肩膀,丟上飛機,直接空運回荷蘭。

  過了一會兒,眸中的光芒轉為濃烈,他突然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臂。

  她大吃一驚,以為他又要故技重施,急著大嚷:「弗利索,不準你再——」聲音驟停,視線停留在突然低了她半截高度的臉上。

  「嫁給我。」他神色慎重地單腳半跪在地毯上。

  沒想到他真的肯做,而且還是鄭重其事地下跪,她的淚水忍不住地泛滿眼眶。

  她搗著胸口,甜蜜與溫暖溢滿內心,雖然他剛剛的行為讓她在公司很丟臉,還自作主張的去見她的父母和盤托出一切也讓她形象受損,但是她知道他這樣失去理性的行為其實是深愛她的表現。

  「你真的願意娶我嗎?」

  她蹲下身,黑眸因淚水而閃亮。

  「從見到你的第—眼起,就決定非你不娶了。」他向她表白。

  「為什麼?」垂下眼,她不敢看他。

  他眼中的笑意深濃,捧起她的臉,輕輕啄吻,不帶任何激情。

  「因為你的笑容太美了,我想把它收藏起來,自己欣賞。」他專制地道。

  她笑了,生澀地含住他的唇,雙手攀在他頸後,主動加深這個吻。

  這樣的誘惑立即使弗利索失去理智,他化被動為主動地抱緊她,一個翻身,她的身體已被他放在地毯上,視線接觸到睽違已久的灼燙眼眸,她的臉忍不住泛紅。

  「呃……你要做什麼?」她害羞地問,身體卻不由自主挨向熟悉的體溫。

  「你說呢?」

  沒再給她多說話的機會,他決定用實際的行動來讓她體認他有多愛她。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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