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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 13:4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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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phil65.tw 於 2012-2-17 23:02 編輯

仙葫      作者 : 流浪的蛤蟆 (全書完)

內容簡介:


千般法術,無窮大道,我只問一句,可得長生麽?
 

******





第一章     邋遢道人(一)

大唐天寶九年,天下承平,正是安居樂業的氣象。

    這年風調雨順,白石鎮上便是借了這個好世道。雖是偏遠小鎮,也欣欣向榮,闔家歡樂。百姓的日子過得十分舒坦。

    “世間有異賈,專售荒唐夢;以慰失意人,聞者購如風……莫問夢醒時,圖樂在夢中;人生是何物?百年一場夢。”

    一名道袍汙漬的蒼老道士,前面放聲高歌,後面十餘名頑劣小兒,不住的擲些磚頭瓦礫,在後面起哄。這蒼老道士身材極是高大,面上已經被泥垢厚了一層,連喜怒也不大看的出來。鬚髮紐結成一團,也不知幾時沒修理過儀錶,灰烏烏的只能看得出年紀已經甚老。

    衆多小兒追打,他渾然不以爲意,自顧自的放開大步,轉眼間已經從街頭走到了街尾。那些頑劣孩童追不上他的步伐,漸漸被他抛遠。

    此刻夕陽降落,兩名剛剛離開書塾少年,瞧好路過這條小街。

    其中一名面容蠟黃,看起來便有幾分泱泱的少年,本來懶洋洋的打不起精神來。可是那老道跟兩少年交錯而過的時候,那蠟黃臉的少年猛地盯著那道士的背影,若有所思起來。

    他的同伴比他略微高大些,也顯得健壯敦實。圓圓的臉龐紅潤油光,一身的絲綢袍子,腰懸絲縧上挂有一塊白玉,顯見家世頗爲寬裕。察覺到蠟黃少年的異狀,他轉頭順著同伴目光看去,嘟囔了一句:“原來是個肮髒道人,這有什麽可看?”

    蠟黃臉的少年,微微一笑,雙眼一轉,顯得靈動之極。他也不說破,只是淡淡的說道:“我有些事情晚些回家,你看到我娘親,別忘了幫我分解一聲。”

    言閉也不等那敦實少年回答,匆匆把手中的書卷塞在同伴手中,撒腿跟著老道的背影便追了下去。

    這兩名少年原是鄰居,蠟黃臉的少年叫做焦飛,敦實點,家境寬裕的叫做孟寬。

    這焦飛天生身體便羸弱,但是卻生性好動,每日�都有無數的蹊蹺點子出來,四處淘氣。他父親也念了幾年的書,作些小本生意,爲人老實。眼見這兒子不好管束,便狠狠心交了些束修,把他送進了本地素以嚴峻聞名的荊夫子門下讀書。

    雖然焦飛頑皮,但是爲人卻極是聰穎,讀書一目十行,琅琅上口,甚得荊夫子歡心。跟他父母言道:“此子讀書深得精意,日後若是科考,必然有一分出路,前途不可限量。”反而勸他父母,不必多加管束。得了夫子的贊許,他父母也寬慰這孩兒日後能有出息。雖然焦飛依舊喜歡做些古怪出來,家中也不大管了。

    孟寬比起焦飛來,雖然身體壯實,但是機靈上卻差的遠了。讀書比焦飛早了半年,如今焦飛已經讀到論語,史策,他卻依舊在三字經,百家姓上晃蕩。

    剛才焦飛便是眼尖,發現那些孩童抛擲的石塊,並無一塊砸在那道人身上。孟寬不覺得這有何奇怪,他卻看出來了,那些孩童石塊出手後,不知怎麽便慢了許多,無論那些孩童使了多大的力道,都是巧巧在那道人身外半尺許力盡跌落。

    這般有趣的事情,焦飛哪里按耐的住性子?他一路跟在那道士身後,綴出七八條街,心�更是暗自驚訝。

    那邋遢道士似乎腳步也不甚快,但是他拼命跑來,也只堪堪能吊住背影,想要追近一步也是不能。

    “這道士果然有古怪!”

    焦飛心下好奇,腳步更是不停,但是他身子並不強壯,跑來跟去,只覺得雙腿逐漸酸軟,漸漸懈怠起來。

    眼見那邋遢道士背影越來越遠,焦飛心�一急,便不顧的大聲呼喊起來:“前面的道長,請留步!小子有事問訊!”

    “道長!道長!”

    焦飛喊了幾句,那邋遢道士直似未曾聽見,大步邁開,越走越疾。焦飛眼看追不上人,心�十分沮喪。但是卻不捨得放棄,依舊勉力跟去。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影,從一處巷口出來,焦飛跑的猛了些,收足不住,迎面跟對方撞在一起。只聽得,哎喲!一聲,嬌媚的呼痛聲。焦飛便把對方牢牢壓在身下。

    等他定睛看時,卻識得是白石鎮上有名的風流俊俏寡婦,林寡婦的獨生女兒,林小蓮。這女孩跟她母親一般,小小年紀便出落的十足美人胚子。只不過亦繼承了母親的潑辣脾氣兒,向來不受人欺負。焦飛暗道一聲:“不好!這小女孩可不好招惹,我先閃了再說!”

    焦飛此時正好撲倒在林小蓮的身上,女孩嬌怯怯的柔軟身子,給他壓在地下,一時秀眉微蹙,還不得緩和來。焦飛爬起身形,他倒是心腸不惡,匆匆扶起了林小蓮,連連道一聲:“我剛才魯莽了,有事先行一步,回頭來再給林家妹子你道歉!”

    林小蓮還未來得及開口,就看到焦飛一溜煙的已經沒了蹤影。看著焦飛的背影,林小蓮恨恨的一跺蓮足,嬌聲罵道:“焦飛你等著,一會不來道歉,我找上你們家,請你父母來評理!看他們不打的你兩股開花!”

    白石鎮並不甚大,只有數十條小街,經此耽擱,焦飛直到跑出了鎮外,再也不見那邋遢道人的蹤迹。他躊躇了幾分,悶悶不樂的回轉鎮上。在他心中,那道人必有古怪,只不過,究竟古怪在什麽地方,他還不甚明白。

    讀書之余,焦飛學力有閑,便讀些閒散書籍,前人筆記。對道士求仙的傳說頗爲豔羨。今日見到了一個異人,卻無緣結識,也由不得他不沮喪。

    等焦飛回到了撞翻林小蓮的地方,卻看到這女孩正跟兩位女子說話。

    焦飛生長在白石鎮上,從未離開過此地半步。這白石鎮雖然不算偏僻,但是卻也甚少外來過客。這兩名女子,年紀也不甚大,長者不過二十七八年紀,少者也有二十二三。俱是長身玉立,一身白色絹衣,不施粉黛,卻肌膚如玉,自有一股馨香之氣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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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 13:55:00

第一章        邋遢道人(二)

這兩名白衣女子,年紀略大的那位,臉上雙眉入鬢,鳳眼含威,纖纖如修束的腰上插著一口連鞘短劍,雖然跟林小蓮說話,和顔悅色,但是身上的一股威勢,卻讓鎮上幾個潑皮漢子,不敢隨便靠近。年少的一個,臉上帶著一股淡淡的慵懶倦色,但是偶爾雙目一掃,眼神竟然說出不的明亮。焦飛只看了一眼,就心下一顫,只覺得就是深夜望天,看到的星辰也不過如此。

    焦飛本來不想跟這兩名女子接近,不過他想到,自己若不去跟林小蓮道歉,方才這小妮子威脅要去告訴他父母。沒奈何,焦飛只好不情願的走近三人,也不看那兩名年輕女子,只是對林小蓮說道:“林家妹子,我剛才去追那道人,誤撞了你,你可別見怪!身上哪里還痛不?可需要我去買些跌打藥酒來,請林阿姨給你敷上?”

    林小蓮看到焦飛眼睛賊溜溜的在自己身上亂晃,也不知怎地,心�一慌,臉上微微現出紅暈。她心�已經完全不在剛才被焦飛撞到的那件事情上,心思直飛到了昨晚。

    鎮上有名的媒婆六姑,昨晚跑到她家,跟她母親提起她的親事來。而來提親的人家,就是焦飛的母親。當時母親滿口答應,她自己羞紅了臉,躲在內房聽了個真切。焦飛爲人聰明機靈,向來名聲不壞。林小蓮自己也有幾分允意。今日偶然遇到焦飛,林小蓮禁不住羞澀的想道:“也不知焦嬸嬸,有沒有跟他說起提親的事情!他今天是有意來撞我一下呢?還是有其他意思怎的?難道對我的模樣女紅還不滿意?”

    林小蓮神飛物外,焦飛的話,她便沒聽的進去,只是諾諾兩聲,顯得頗爲淡漠。

    正跟林小蓮說話的兩名年輕女子,看到焦飛過來,神色都頗有些古怪。聽到焦飛說去追那名邋遢道人,都顯得極爲緊張。那名年長的女子,忍不住說道:“這位少年!你可知剛才有多麽危險。那道人乃是……”

    年長女子話還沒說完,那名年少的女子,便微微一碰她的同伴,那年長的女子頓時醒悟,住嘴不言。

    林小蓮心思都在焦飛身上,這個平時伶牙俐齒的小丫頭,根本沒注意到這兩名女子態度有異。但是焦飛早就感覺這兩名女子來路奇異,聽得這一句,心中暗暗把這兩名女子,劃爲跟那邋遢道人算作一路,心中頓時火熱起來,便試探著問道:“不知兩位姐姐有什麽事情要做,如果我林家妹妹不方便的話,我可以略微幫忙。若是兩位問路,這白石鎮上沒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年少的那名女子,嘴角一抿,微微笑道:“我們是帶發修行的女冠,這位是我師姐越輕寒,小女子孟闐竹。我師姐妹是爲了去長安,路過此地,想請問兩位,這鎮上哪里有住宿的所在!”

    焦飛滿口應道:“我們白石鎮,只有一家客棧。客房常年沒人,兩位不妨跟我來,在下領兩位前去好了。林家妹妹,若是你沒什麽事情,便先忙去吧!”焦飛看林小蓮半晌不語,生怕這丫頭尋些釁頭,讓他不好答對。急忙攬了差使,搶先走了。

    孟闐竹見焦飛伶俐,有問必答,便旁敲側擊了幾句,問起那邋遢道人的事情。焦飛自然就把看到那邋遢道人投石不中,步履如飛的異狀說了。越輕寒聽得幾句,知道焦飛和那邋遢道人也只是一面偶遇,便不再關注,倒是孟闐竹和焦飛多對答了幾句,露出了幾分笑意。

    焦飛帶了二女,到了鎮上的那家客棧,孟闐竹要了兩間上房,見焦飛仍舊梭巡不去,便招了招手,焦飛頓時大喜,跟著二女到了客房中。越輕寒本來有些不解,但是她素信孟闐竹的聰明,便不言語。

    到了房中,孟闐竹笑道:“焦飛小哥,你如此聰敏,能看出那道人的不凡,自然也看出來我們姐妹不是常人。我和師姐,乃是灕江劍派的女弟子,修煉的是出世的道術。此行是師門有重任在身,不能泄露行藏,還望你不要把我們姐妹行蹤,宣揚出去。”

    焦飛這個時候卻規矩了起來,他平時讀書,深知仙道難求,就連前朝皇帝費了無窮心力,也不曾有仙人垂憐,他好容易一日遇上了兩遭,怎肯輕易錯過?撲通一聲,焦飛拜倒在地,堅毅的說道:“小子平時也讀過幾本書,深羨世外逍遙,想求兩位姐姐帶挈修行,我極能吃苦,絕不會半途而廢。”

    越輕寒正要拒絕,孟闐竹卻偷偷的搖了搖手,溫和說道:“我們尚是初入師門,肯定不能收徒,不過我灕江劍派倒是有幾位師兄,道行高深,不輸那些前輩,若有機會,我願幫你說合,只是成與不成,要看你的機運了。”

    雖然孟闐竹說的頗爲和緩,但是焦飛去仍舊十分失望,自忖必是自己的根骨不夠,未能讓兩女答允下來。他頗爲沮喪的想道:“聽說修道的人,沒有仙骨,仙根,或者上輩子的根腳,往往事半功倍。那些有道之士都喜歡有天資的弟子,我倒也自負聰明,讀書一目十行,過眼不忘,就是不知修仙的根骨是上佳還是平庸。”

    孟闐竹安慰了焦飛幾句,便打發他離去。

    焦飛怕糾纏下去,反惹二女不快,只能怏怏離開。

    回到家中,亦有些悶悶不樂,他父母甚少問及焦飛學業,只是喚他早早吃了飯,便令去安歇。

    若是平時,焦飛不肯早睡,便尋些閒書來看。只不過,今夜這少年突然覺得煩惱上心頭,手上半本《禹鼎志》看了三頁,便怎麽也看不入腦去。這禹鼎志乃是當朝一名落魄秀士吳承恩所撰,文中將大禹治水諸般神奇傳說,摻雜在一起,寫成軼聞志怪。雖然文筆零落,倒也奇趣盎然。平時焦飛對之愛不釋手。

    既然無心讀書,焦飛便吹滅了油燈,雙手抱枕,胡亂的想著心事。

    跟平常少年不同,焦飛天生便有一股無窮無盡的好奇心。小時懵懵懂懂倒也罷了,後來入了學堂,見識開闊,不但沒有因爲學識長進而解惑,反而更多問題紛至遝來,令這少年心中疑問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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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 14:09:18

第一章        邋遢道人(三)


今日看到那名邋遢道士,爲何竟能讓石塊不落身上?便叫焦飛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那位道人究竟是何來歷?似乎聽越輕寒,孟闐竹兩位姐姐的話�,還認得這位元道人,只是關係不大和睦。難道是邪魔外道,甚或妖怪成精?”平時看多了神魔志異的閒書,焦飛小小的腦海中奇異的念頭更是越來越多,那老道的身邊也被猜測的越發奇怪。

    這一夜,焦飛也不知何時想的迷迷糊糊便沈沈睡去。等他醒來已經是天色擦亮。雙眼一睜,焦飛胡亂穿了衣服,便跑出門去,連母親喚他吃早飯也不應聲。

    焦飛一夜胡思亂想,卻給他想起一事。“那老年邋遢道士出了白石鎮,半夜又會去哪里安歇?白石鎮之外,數十�內都沒有人家的?”

    覺得自己的想法大有道理,焦飛這般急匆匆就是要去白石鎮外的一座破敗許久的廟宇查看。跑出了白石鎮外,焦飛心中忖道:“這附近只有一座破敗的小廟,雖然已經年久失修,也不失爲一處落腳的所在。那老道士必然在那�過夜!越輕寒,孟闐竹兩位姐姐不肯帶我修仙,不如再去這位道長處碰碰運氣。都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長生不老,無窮法力,怎麽不比勞勞碌碌一生,最後一命歸陰,只落得鏡花水月一場空的好。”

    有了這個念頭,焦飛輕車熟路的向那座小廟摸去。這附近的地方,早就被他四處玩耍過不知幾多遍,那座小廟就是閉著眼睛,焦飛也絕走不錯路徑。

    “咦!那�好生古怪,竟然是怎麽了?”

    焦飛目光銳利,還沒到小廟前,就已經看到那�被一團濃黑無比的霧氣籠罩。他雖然膽大,卻不魯莽,立刻找了可以藏身的大樹,爬了上去。接著上面茂盛的枝葉,將自己隱藏起來。

    小廟外,幾道青白色的光芒,遊走如帶,又好似電芒光火,圍著那團黑色霧氣來回旋轉,似乎想要衝了進去。但是那團黑色的霧氣,卻也奇特。平常的雲霧,風兒一吹,就四散開來,而這團霧氣,卻凝聚的宛如實質,黑的有如墨汁般。無論那些青白電光如何繚繞,都不見絲毫動搖。

    焦飛看的目瞪口呆,心道:“這世上原來真有法術,這�難道是仙妖鬥法?果然打的不亦樂乎,只可惜我都看不清都在打些什麽?”

    隨著天色由朦朦,變得大亮。

    那幾道青白電光,似乎有些退縮,擎動之間突然光芒大盛,擺脫了黑色濃霧的糾纏,掉頭破空,飛上青雲,轉瞬間消失。

    而那團霧氣,則在青白電光消失之後,倏忽縮小成一團,露出了隱藏在�面的一個身影,焦飛眼尖,看到正是昨日見到的那名老道士。這老道士大袖一揮,把那團霧氣收入其中,隨手拍拍汙漬通身的道袍,眼神卻若有意,若無意的向焦飛藏身處看來。

    親眼看到這老道士居然有如此神通,焦飛心下躊躇片刻,想道:“我若是出去,這老道士不懷好意可怎生是好?可是,若是繼續躲藏,先不說未必瞞得住,豈不是可惜了這次得遇異人的機會?”

    焦飛雖然年紀幼小,卻是極有決斷之人。當那老道士沈吟片刻,正要離去之時,縱身一躍,從樹枝上跳了下來,遠遠的便高聲喊道:“這位道長請留步!”

    這次,這年老的邋遢道人卻沒有象昨日般離去,只是臉上的神色木然不動,全然不知心�在想些什麽。

    焦飛跑到切近,張口兩三次,卻不知該說什麽好。

    倒是那年老的邋遢道士,聲音嘶啞,猶如破敗金鐵摩擦,先開口問道:“小施主叫老道留步,不知有什麽見教?”

    焦飛平時千伶百俐,這會不過一時無措,那老道士一開口,他就回過神來,恭謹的說道:“小子昨日就見到道長非同俗流,有心請益。只不過及不上老道長健步如飛,沒有來得及跟上。不想今日又有幸遇到,小子想請求老道長收我爲徒,潛修仙道!”

    焦飛對剛才見到的異事,半字不提。這也是他聰明之處。剛才那老道士通體黑霧繚繞,怎麽看也不似光明正大的手段。不過,他焦飛只求能修煉些奇異手段,至於拜師的是正道仙長,還是邪道妖魔,倒也不在他顧慮之內。

    那名老道士,半晌無言,眼中卻射出奇光,焦飛只覺得被這老道士一看,全身五臟六腑都似乎被洞穿了一樣,頭腦更是昏昏欲睡。

    他也不知怎麽,心�卻有些害怕,臉上卻極力堅挺。暗道:“難道這老道其實是吃人的妖怪變化來,想要迷昏我再細細烹飪?也不對,我這等力弱的孩童,他一拳一腳就打發了,何必用甚妖術?”

    焦飛雖然飛揚跳脫,但是心智卻甚爲堅毅,在那老道士的奇術之下,竟然不曾退縮。

    這道人也頗爲驚訝,這個孩子倒也不錯,居然撐得住我的扣心術。他本來是有事路過此地,並無收徒之念,也不知怎麽心中一動,說道:“你這孩子倒也不錯,雖然根骨差些,難得心竅伶俐,靈識堅固,也是個修道的好材料。若是你真的願意,便跟老道走吧!”

    焦飛愕然一愣,他雖然有心跟這老道士學些本事,但是卻從未想過離家出走。這老道士言下之意,想要帶他離開,這又怎麽跟父母交代?

    焦飛心�正混亂間,那老道士也不理他,轉身大踏步的走了。

    內心天人交戰,焦飛驀然狠狠的咬牙,一聲不吭的跟著這老道士,邁開腳步。

    老道士似乎有什麽急事,只是一味趕路。焦飛原本體質便弱,趕了大半天的路程,已經疲累欲死,只不過一股莫名其妙的倔強,讓他堅持了下來。

    眼看已經過了午時,老道士隨便在路邊找了處平坦的石頭,一屁股坐了下來,也不去拂拭塵土。此刻,本來他冷淡的眼神中,已經多了幾分贊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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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 14:14:15

第一章        邋遢道人(四)

看焦飛正要撲倒在地,老道士突然問道:“你既然意欲拜我爲師,可知老道是什麽來歷?”

    焦飛四肢疲累的直欲折斷,早上又沒吃飯,早就餓的前胸跟後背貼到了一起。聽到老道士問起,有氣沒力的回答道:“小子不知,還望師父解說!”

    那老道士微微一笑,說道:“我藍犁收徒可沒有這麽容易。你現在還不算我座下弟子。要入我門牆,你還需證明自己足夠勤力。看你這般疲累,我先傳你一份口訣,可以增強體質,不畏趕路之苦。”

    老道士對自己的來歷只字不提,只傳授了焦飛一份口訣。這道口訣只不過千餘字,其中道理甚是深邃奧妙。雖然老道士解說的十分詳盡,焦飛也不能盡數明白。好在他非但聰明過人,記性也是極佳。不用老道士說上兩三遍,就已經把口訣牢牢記住。

    老道士看到焦飛如此聰慧,也頗歡欣,說道:“你能在衆人之中,看出老道有些異處,眼力細心都算不錯,不過修道便是艱苦之極的事情,你要是不能隱忍,此刻便回家去。這份口訣,算是老道補償你今日趕路的辛苦。這門黑水真法,修煉到了極致,可以把天下水流任意指揮,雪霧冰霜,雲蒸雨露無不隨心所欲的操縱變化。”

    焦飛趕路了這麽久,吃盡苦頭,要說心�不後悔,那是假的。但是他也頗有幾分韌勁,怎麽也不肯在這個時候鬆口退縮。連連辯解說:“我不怕吃苦!”

    老道士嘿嘿一笑,也不追問,任由焦飛細細體會黑水真法的口訣。老道士似乎也不想繼續趕路了,便在一旁閉目打坐起來,焦飛雖然肚腹饑餓,但是也無可奈何。他慢慢琢磨黑水真法的口訣,試著催動體內氣息,大半個時辰過去,雖然沒有感到任何氣勁流轉,卻意外的恢復的神采奕奕,就連肚子似乎都不那麽餓了。

    雖然閉目養神,但是藍犁道人卻對焦飛的變化了如指掌。他第一次路過白石鎮,便被焦飛看破端倪,當時藍犁道人也頗爲留心。第二日焦飛出鎮尋他,藍犁道人才突然心中一動,起了收徒的念頭。這入門的第一關考驗,便是這黑水真法。

    “若是你受得考驗,修成了黑水真法,便有資格繼承我的衣缽。若是受不得這份考驗,那麽你所學也足夠在這個紅塵中搏個榮華富貴,也算你遇我一場。”

    藍犁道人心中做如此想,便自行入定,片刻間就神遊物外。

    焦飛從來不曾離開白石鎮半步,有些見聞也不過是從書本看來。他若是稍有見識,便會曉得藍犁道人是什麽來歷。

    上古之時,人們畏懼天地災劫,生老病死,因此苦思超脫萬丈紅塵之道。歷經無數先賢智慧跟體驗,終於發展出了修仙之道。

    其中,按照法門的不同,更分爲四大流派。其一,便是玄門道家。此派以太極五行,八卦九宮,河洛星象爲道理,勾通天地元氣爲根基,修成無窮手段,乘煙霞,禦雲氣,消遙自在。其二,便是神宗魔門。此派以追求上古神魔之力爲目標。崇尚自然,不分善惡,任意所爲,無拘無束。其三,便是釋家佛門。此派認爲,肉身乃是度世寶楫。不假外求,自然擁有蘊涵無盡能量之寶藏。生於世上,度人度己,與人爲善,戒傷性命。其四,乃是旁門雜家,世人把不入三流的修行者,盡數歸入其中。旁門雜家的理論紛雜,修行法門亦是種類繁多,極盡窮思。

    這四大流派,都有自己的代表人物。便是道門十祖,魔門五帝,跟佛門的四大聖僧,以及九大散仙。這些頂尖的人物中,都有數千上百年的時光,不曾踏入人世。其中藍犁道人便是魔門北斗大帝親授弟子之一。

    焦飛跟隨藍犁道人去了,白石鎮上卻鬧翻了天。他父母哀求鎮上人們,把附近的危險所在搜尋了遍,卻是一無所獲。焦飛父母甚是悲傷,只道焦飛已然遭遇不測,便去林寡婦家�欲退了這門親事,卻沒想到林小蓮怎麽也不肯,只說:“小蓮雖然是個普通女孩兒家,也知道婚姻乃是大事,豈有這般草率之理?若是幾年後焦飛回來,我哪有面目做人?”

    林寡婦甚是嬌慣這女孩兒,便是這等大事,也由得女兒自己做主。焦飛父母甚喜小蓮有這般貞潔,又被說的起了一絲念想,退親的事情就作罷了。

    大唐立國以來,就以長安爲都城,這座城池,雖然延續了前朝的建築,但是也大肆翻修過兩次,規模更是擴大了十倍以上。隱隱已經是天下第一雄城,富豪奢華更是世上無雙。

    跟著藍犁道人,一路行走匆匆,非止一月,焦飛終於踏上了長安的土地。

    一路上焦飛苦練黑水真法,竟然已經有所小成,能夠凝聚出一團淡淡的水霧在手心,任意控制在尺許方圓內飄轉。

    藍犁道人趕來長安,是因爲半月後的長安大典。據說當今天子李膺正值百歲大壽,特意邀請天下佛道高人前來長安,舉行水陸大會。並且讓這些佛道高人們,向蒼天祈福,給他延壽一紀。

    要知道,生命壽元乃是蒼天所轄,即便帝王將相,位及人臣,權頃四海,富甲天下。這壽命也不是說延長就延長的了的。這次祈福大會,更是當今佛道兩門的一場盛事,各路散仙,遊僧,方士,術者前來共襄盛舉者,不計其數。

    不過真正的有道之士,都在深山古洞之中修行,往往一坐便是千百年,其中不是多少王朝興衰,這些求問長生之人哪里有暇去理會?此刻趕往長安的,到有十分之九無甚法力,只是混吃喝的騙子。

    焦飛也問過師父,爲何要來長安,藍犁道人卻不答他,只說到時自知。焦飛雖然心頭疑惑,倒也不敢問了,只是每日苦練黑水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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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 14:31:22

第二章 黑水真法(一)


這黑水真法,共有十三層境界,乃是神宗魔門嫡傳。

    修煉到最高層次,不惟是操縱水流,更能與真水之力合一,化身黑龍,騰雲駕霧,操雷控電,興雲布雨,呼風喝浪,威能無窮,神通廣大,與上古時候的真龍也相差無幾。

    黑水真法修煉到極致所化的黑龍真身,雖然比不得神宗魔門的十大魔神厲害,卻也算是第一流的法術了,真到了修行大成,普通修行之士也盡非敵手。只是修行甚難,若無勇猛精進之心,一路硬闖,不生絲毫怯意,往往便會停滯不前,苦修數十年而無寸進。

    這些事情,藍犁道人都不曾說給焦飛知道,這些修道的禁忌,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加縮手縛腳。焦飛又是少年心性,從小就豔羨古書上諸般傳說中的仙人,修爲的極爲勤勉,倒也符合了黑水真法修習心境。

    焦飛跟著師父,寄居在長安的一座極爲偏僻的小道觀�,藍犁道人也不出門,只是整日閉關打坐,焦飛不敢偷懶,左右也沒什麽事兒,一天到有七八個時辰在琢磨黑水真法的精義。

    他們師徒寄居的那座道觀甚是破舊,但是卻有十幾畝薄田,算是有些出產,倒也不用去操心飲食。那道觀只有一個年邁的老道士,帶了兩個徒弟,都是氣息奄奄,行將倒斃的模樣,整日價比焦飛的師徒要懶上十倍,往往餓上三五日,才卻不過腹中饑火,勉爲其難的做上一頓飯。

    焦飛本來以爲這家道觀甚窮,沒有存糧這才如此,後來知道真相,只能默然無語,接過了這炊食的責任。

    雖然焦飛在家時,從未進過庖廚,但這種事兒本來便不難,也無需什麽天份,想要做到天下美味,那是肯定不能,不過讓觀中大小五口吃到飽,卻是閒事一件。

    除了這兩件事兒,焦飛別無煩擾,在這座道觀住了十餘天,偶然聽得道觀外行人路過,談起明日就是長安水陸大會之日,便起了心思,想要去看熱鬧。

    只是藍犁道人平日沈默寡言,便有幾分難以接近,他這個徒弟還是暫時記名,當然不敢擅專,私自離開道觀,便去向藍犁道人求懇。

    正好藍犁道人打坐醒來,聽得焦飛要去觀看水陸大會,微一思索,居然便答應了下來,說道:“這水陸大會上多半都是些沒甚麽法力的騙子,但也不保,有幾個高人藏身,你看熱鬧便罷,但是不許惹事。我這�有一袋金子,你順便買回幾件道袍來,既然入了我門下,不可再做俗家打扮!”

    焦飛接過師父給的口袋,便是心中一跳,暗忖道:“便是白石鎮上最富庶的大戶,家中也未必存有這許多金子,看來修仙之人能夠點石成金之言,非是虛假,日後我定能學到這般法術。”這一口袋金子,讓焦飛更堅定了求道之念,他出門而去,按照平時跟寄宿的道觀中,兩名小道童打聽來的路徑,直奔長安最寬闊的朱雀大街。

    時大唐乃天下第一富庶國家,不但朝中政治開明,有良相名臣治事。更有開疆拓土的猛將,屢次遠征西域,皆大勝而歸,武功鼎盛,諸夷賓服。兼且文風開放,文壇大家輩出,華彩文章遠超前代。西域,海外諸國,無不敬仰大唐文明,源遠流長,常有使節團來朝拜,甚或諸國王子國主,亦有長居長安,不舍離去者。

    光是這長安城的氣象,便有詩曰:“好城好景看不足,西域胡娘舞姿翩”之感慨。

    朱雀大街乃是長安正街,從長安城正北的玄武門直到皇宮之前,都是坦坦蕩蕩的一條筆直大道,寬闊足夠容納八架馬車並行,玄武門兩側,更有東市西坊,乃是長安城,乃至大唐,甚或天下最爲熱鬧,繁華的集市,不要說大唐國物産,就算是西域的馬匹,兵刃,海外諸國的香料,奇巧之物,都是應有盡有。

    大唐當今天子李膺,欲舉辦的水陸大會,便在這朱雀大街上舉行。焦飛走遲了一步,到了朱雀大街時,只見街路兩旁人山人海,他欲待擠進去,卻力氣不繼,只能在週邊搬來幾塊磚頭,墊了腳張望。

    從玄武門陸續走進一批批的僧道異人,有那風塵僕僕,衣衫襤褸,卻顯得器宇軒昂者,也有著手下弄個大託盤捧了,有吹吹打打,前呼後擁,自己卻端坐不動,顯示高人一等者。當今天子好道,因此這番不遠千萬�來長安之人著實不少,甚至西域胡僧,海外怪人,亦參與此盛事。

    焦飛畢竟跟藍犁道人學了一月有餘的黑水真法,平時凝聚法力於雙瞳,便能看到周圍人身上有一圈隱約靈光。他眼光雖然不算銳利,卻也看得出來,這些僧道異人,十分之九,沒有什麽本事,眼中神光散亂,頭頂不見靈光,顯然是半分法力也沒有的騙棍。剩下的十分之一,雖然比尋常人強些,卻也有其極限。

    不過也有那看起來頗爲奇異之士,焦飛看了小半個時辰,見到一個乞丐,腰盤巨蛇,闖入了朱雀大街。這乞丐雙眼中似有紅光吞吐,頭上有一股黑氣隱隱約約的沖霄。顯然便是他師父所說,是個不知什麽原因,藏身在這些騙棍之中的高人。就連那乞丐腰間的大蛇,也通體赤紅,罩了一層火光般的妖氣,頂門上隱約有獨角隆起,雙目如電,蛇信吞吐,其疾如電,顯然也非是常物。

    那乞丐面目兇惡,腰間又盤了此等惡物,果然無人敢靠近他,任憑這乞丐閑庭信步,走在朱雀大街上,宛如狀元公遊街般灑脫。

    焦飛正看的讚歎,突然背後有人推了他一把,焦飛頓時立足不穩,從站立磚頭上跌了下來,他回目正要怒斥,卻看到一個白衣少女,略帶歉意的一笑,雖然年齒尚幼,但是明眸皓齒,肌膚如雪,盈盈一笑,宛如異花綻放,不可方物,是個十足的小美人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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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 18:28:39

第二章 黑水真法(二)


“是後面人太擁擠,這才不小心推了公子一把,蘇環別非有意,還望公子勿怪!”

    焦飛往後一望,卻不見這白衣少女身後有人,心中微覺奇怪,但是一股惱火卻漸漸平息了。回禮道:“些許小事,小姐無需介懷。只是此地人多,還望小姐多加小心,免得跌傷了。”

    焦飛雖然詫異這少女如此美貌,怎會獨自上街,卻也不想多惹事端,只當那女孩兒也會自行區處。沒想到這個叫蘇環的少女,卻扯了扯他的衣袖,溫言軟語求懇道:“蘇環好不容易才偷跑出來,就是想要看看一眼水陸大會,只是來的晚了,個子又矮,什麽也看不著。不知公子可否借足下幾塊磚石,讓蘇環看上兩眼?”

    焦飛也是心思剔透的少年,聞言一笑,倒是讓開了位置,讓那女孩兒登了上去。他看了許久,倒也看不出來這水陸大會有甚奇異,雖然確實熱鬧,不說本土的僧道異人,有諸般做派,還有那海外奇異人士,吐火吞劍,把戲極多,那是白石鎮上無從得見的奇景。但真正的高人,卻寥寥無幾。

    若是焦飛還未拜師,當然看的興高采烈,當他拿這些人跟師父一比,頓時把大唐天子舉辦的水陸大會上的僧道異人都比了下去。

    “我師父半夜�都能看出來一圈黑光來,把整座道觀都籠罩了,這些人加起來都沒有那般強,也不知這李家皇帝,舉辦這水陸大會,真能夠延壽不能。”

    焦飛暗自忖度了一會,偶然扭頭,看到那白衣少女臉色大變,似乎有些咬牙切齒,又有十分惱怒的模樣,偏偏又帶了三分嬌憨,著實動人。他不知那少女看到了什麽,只是往朱雀大街方向一望,見到一股妖氣沖霄,但是在妖氣之上有有一圈靈光籠罩,氣場強橫爲這場水陸大會僅見。焦飛心中暗道奇怪,正想是否看了熱鬧就回去,卻聽得前方有人議論紛紛道:“果然是皇家氣象,這才是盛世繁華,才有這些奇人異士八方來潮。現在光是遊街就有這般好看,不知待會蘆席鬥法是什麽景象。”

    “原來待會還有蘆席鬥法,不知那有是什麽節目,不過我到哪里能尋到一個一目了然的所在,不然這般擠擠擦擦,我身子矮小什麽也看不到啊!”

    焦飛遊目四顧,突然覰得朱雀大街正東,有一座高塔,他本來就是好弄奇巧的性子,心中暗道:“這座高塔正靠著朱雀大街,距離皇宮也不甚遠,想必蘆席鬥法的時候,那李家皇帝要做皇城樓上觀看,自然要距離那�近些。”

    焦飛拔腳正待要走,卻聽到一個溫軟的聲音,歉意十足的說道:“這位公子,我占了你的位子好久,只怕你等的心焦,十分歉疚了。”

    焦飛聽得是那少女蘇環的聲音,頭也不回,搖了搖腦袋說道:“此等小事,這水陸大會也沒什麽好看,我已然看過了,便算罷了。”

    蘇環嫣然一笑,當真明豔無雙,素手一指焦飛剛才看過的那座高塔,低聲說道:“待會就要蘆席鬥法了,那座塔是當朝尚書嚴綱,爲了他母親祈福所造,正適合觀看,不如我們偷了爬上去,一起看熱鬧罷!”

    不等焦飛答話,這女孩兒大大方方的挽了焦飛的手兒,兩個都是十二三歲的年紀,宛如金童玉女一般,攜手而行,如果不是衆人都在觀看水陸大會的熱鬧,無人關注。光是焦飛和這叫蘇環的女孩手挽手的模樣,便是一道極爲亮眼的風景。

    焦飛雖然身子不好,瘦弱了些,臉色也有些蠟黃,但是劍眉朗目,相貌堂堂,跟隨荊夫子讀了幾年書,略帶了六七分的書卷氣,自也是俊俏的少年郎一個。

    若非他有些已經有了三四分儒雅士子的風範,焦飛母親上門提親,林家母女也不會立時應允。除了看焦飛生的不錯,配得上自家女兒,林寡婦也覺得焦飛聰明伶俐,將來大有前途,若是真的考中了舉人,進士,不光是門楣榮耀,還會帶契她母女二人,後半世衣食無憂,人前顯貴。

    焦飛被蘇環把手一拉,頓時心中一熱,他雖然性子頑皮,但生性純良,又在荊夫子門下,得以熏陶了爲人處世之道,頗懂禮儀。深知男女授受不親,不該跟這麽一個陌生的女孩兒,如此親近,但蘇環身上也不知怎麽,讓他有一種十分願意親近的氣息,遂一言不發的任由蘇環牽手走了一遭。

    蘇環似乎對長安城十分熟悉,穿大街,過小巷,便來到本朝尚書,嚴綱家宅的後面,她拍了拍焦飛的肩膀,焦飛知機,半蹲了下去,蘇環素白的弓鞋,在他的膝蓋,肩膀上輕踏,抓著牆頭的青磚,便容容易易的爬了上去,騎在牆頭上,向焦飛含笑招手。

    焦飛兀自感受到蘇環剛才在他身上爬踏,那一股馨香無比的氣息,心中正微微蕩漾,突然仰首望向牆頭的蘇環時,心頭猛然一跳,暗忖道:“早聽說,修行之士,要保童男之身,純陽之氣。我好容易有了這千載難逢的機緣,跟隨師父修煉,怎麽見了這個女孩兒,就春情蕩漾,風騷難耐起來?”

    心中有了這一份定力,焦飛不但未有拘謹,反倒也放開了胸懷,心中暗道:“只要我不生邪念,便是花叢滾過,也不打緊。本朝元稹和尚,便有那一句:取次花叢懶回顧。我爲何不能學學那君子?”

    焦飛心中這麽一岔念,全然忘記了自己身體羸弱,根本不擅爬牆。這般高的院牆,他本來不可能攀爬的上去,但不知怎麽,心中有事牽挂,居然一翻身就上了牆頭。當焦飛騎在牆頭上,和蘇環面面相對時,這才猛地想道:“我怎麽居然也能爬上來了?”

    蘇環見焦飛臉上蹭了些土,笑盈盈的伸出衣袖,幫他拂拭乾淨了,這才說道:“今次水陸大會,嚴尚書定然要陪著李家皇帝,他們家中人想必也不願意抛頭露面,那座塔上想必無人,我們趕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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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 18:32:06

第二章 黑水真法(三)


蘇環素袖輕盈,拂拭在臉上,自由一股溫香,但是他剛才已經醒悟過來,不但未有心馳神搖,反倒心胸開闊起來,對蘇環這看似親昵的舉動不以爲意。壓低了聲音答道:“正是如此,我們下去吧!”

    有了剛才的經驗,焦飛往下一跳,足下也不知怎麽就生出一股柔勁來,居然點塵不驚,然後他便在牆頭一靠。蘇環抿嘴一笑,伸出小巧玉足,仍舊是踏在他肩膀上,輕輕爬了下來。只是這一次,蘇環的俏臉上,竟然生出一股紅暈來,看來宛如朝霞生輝,明珠澤露。

    焦飛整日價跟著師父修行,倒也不曾體悟進境如何,但是在這嚴尚書府邸院牆上,一上一下,頓時有了些許感悟。

    黑水真法乃是秉承上古修行之道,最重淬煉肉身。

    上古之世,神魔不分,生靈皆是強橫無匹,或身材高大,宛如山丘,或三首六臂,呼風喝電,或眼如日月,掌托四海。自從媧凰集上古之民血脈,捏造生靈,後世之人血脈中便混有上古衆神魔的血脈。

    神宗魔門便是以玄奧法門,尋找血脈中那一絲上古真靈,滋養壯大,最終返本復原,化爲神魔之軀,威能自然強橫,亦是長生正道。

    焦飛修習黑水真法,不過月余,連第一層心法也未練成,自然還談不到淬煉身體。但是他日夜修煉,得了真水之氣滋潤,身體便比之前矯健一倍有餘,只是真水之氣,潤物無聲,他自己還不知曉罷了。

    這一次牛刀小試,才顯出來幾許不凡。

    焦飛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身體的變化上,便未有注意到蘇環俏臉浮現的羞澀之意。嚴尚書乃是三朝元老,又是數百年流傳的門閥世家,這一座宅院極爲闊大,光是院落就有幾十重。焦飛雖然溜了進來,但是這尚書府四通八達,處處有門,回廊無數,卻不知該往何處,才是正路。還是蘇環挽了他的手,前面帶路,這女孩兒就像是在自家一般,繞過了幾重院子,連一個嚴府的家人也未驚動,就來到了那座高塔之下。

    這座高塔是嚴尚書爲了母親祈福,特意著工匠,按照佛門最高規格,建造了一十三層,層層有佛,最頂上供奉了從長安大伏龍寺求來的大鵬明王像,雖然本名爲慈恩塔,但是滿長安的人都喚爲明王塔,或者大鵬明王塔。

    嚴尚書家資豐厚,這座大鵬明王塔修建的就十分氣派,從上到下,通體用青磚打造,牢固無比。因爲時常會有人拜祭,平時也不曾上鎖,只是素少人來。焦飛和蘇環手挽手,拾階而上,倒也別有一番幽靜。待得兩人登上第十三層,大鵬明王塔最高處,那蘆席鬥法已經開始了,滿長安都聽到滾雷般的喝彩之聲。

    本朝天子李膺,畢竟是百歲帝王,能穩坐龍庭數十年,也並非庸庸碌碌之輩。亦擔心尋來的奇人異士,都是些草包,這才在水陸大會中,設下這蘆席鬥法,讓八方來的僧道異人,各顯其能,優勝者方有賞賜。

    皇城前,已經搭起了丈六高的木台,寬長皆是百步,此刻已經有兩名道人正在臺上鬥法。西首的道人身穿黃袍,頭束高冠,雙手叉腰,一口松紋劍丟溜溜亂轉,只在身上身下亂飛,他的對手是一名鬚髮皆白的老年道士,一身道袍頗爲古舊,雙目似開似閉,雙手把拂塵夾住,也不知正在念什麽大咒。

    這兩名道士,卻都有些材料,身上的靈光比常人強勝了三五倍,尤其是那黃袍道人,身上騰起一股靈蛇般的靈氣,把松紋古劍操縱的如飛一般,讓焦飛好生羨慕,心中暗忖道:“我修煉了一月有餘,才不過能操縱些微水汽,這道士不用手腳,單憑一股靈氣,就能運劍如飛,應該便是傳說中的劍仙了?不過這道士本事有限,那日圍攻我師父的幾道青白光華,似乎比這黃袍道士的功力,深厚了不知多少倍。”

    焦飛看得入神,蘇環卻並不去看,蘆席上的鬥法,只是把一雙妙目四下尋找,當她看到那名弄射的乞丐時,這才微微籲了一口氣,一股惱恨之意湧上了心頭。

    那黃袍道士舞劍半晌,這才微微側頭去看皇城樓上,心中暗道:“我這般賣力,那大唐天子總該看到本道爺的劍術高妙了,這老道士裝神弄鬼,先打他下去,露露威風。”想到此處,黃袍道士一聲大喝,噴了一口真氣,那頭松紋古劍宛如打閃一般,猛地向那老道士戳了過去。

    雖然兩人之間有十余步的間隔,但是這黃袍道士的禦劍之法,快捷無倫,只是一個呼吸,劍光就到了那老道士的頭頸上。黃袍道士正心中得意,他倒也不想傷生害命,只道嚇這老道士跌一跤,將之逼下高臺,也就算是在衆人面前露臉了。

    那老道士雙手一抖,掌中的拂塵根根銀絲,突然暴漲了起來,化成了漫天的絲網,把黃袍道士的那口松紋古劍一網罩住。這才慢條斯理的一指,分出一縷拂塵的銀絲,把那黃袍道士打出了高臺,這場鬥法兔起鶻落,倒是精彩無比,眨眼間就形勢逆轉,那黃袍道士被打落高臺,連那口松紋劍都不敢要了,掩面狂奔而去。

    老道士大勝之後,沖著皇城樓打了個稽首,便又似睡非睡的站在高臺上,似乎全不把台下的轟然,當做一回事兒。

    焦飛倒是看得明白,他老師藍犁道人曾跟他說過:“修行之士,望氣之術乃是入門的功課,大家孰強孰弱,道行高低,一眼就能揣摩個十分之九。若是看不出來對方的道行,那也就不必跟人鬥法了,那一定是人家的道行高出你十倍。”

    那老道士雖然一團精氣,都團在胸腹之間,宛如一枚丹丸,滴溜溜圓潤無比。不似那黃袍道人把靈氣都釋放了出來,籠罩周身般勢大。但是真氣凝練,實是勝過了那黃袍道人幾倍。

    ps:汗,多謝玄色mm幫俺做了封面,後臺上傳等待審核中。這個還是馬甲號下的封面,作者名都不對滴,還以爲沒人看的出來,原來早就被亮眼人識穿了。

    兄弟們,今晚零點,俺會三更,另加一章水調船頭(五)新老讀者記得幫俺沖榜啊。

    作爲一個新人,寫本書是很不容易滴,大家要愛護新人,關注新人新書……新人不容易啊,披個馬甲都被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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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 18:45:50

第二章 黑水真法(四)



看完這一場鬥法,焦飛忽然心中想道:“連我都能看出來,那老道士遠遠比那黃袍道士強,爲什麽那黃袍道士卻不覺得?他剛才得意洋洋,似乎穩操勝券,可不是假裝的,難道他居然看不出來對手的強弱麽?總不成,他的法術比我還差。”

    焦飛想到這�,又覺得不太可能,明明那黃袍道人顯露的法術,怎麽也比他才修煉月餘的淺薄法力,要強橫百倍,這個疑團他想不明白,便打算回到道觀,去問師父。

    這會功夫,又有一名虯髯大漢,躍上了高臺,這大漢雙手上綻放起紫色雷電,看起來威勢無雙,揚手發雷,宛如神祗般威風凜凜。這次那老道士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但把拂塵化成了一張銀色大網,還把一縷拂塵的銀絲,化成一條銀鞭相仿,蛟龍般飛舞,幾次都險些把那虯髯大漢抽下高臺。

    這一場鬥法,比剛才那場又精彩了幾分。焦飛看的入神,偶然回頭,卻見蘇環似乎神不守舍,一雙妙目,盯著人群之中,他順著蘇環的眼神望去,恰好看到那舞弄赤鱗大蛇的乞丐,心頭微微一愣,忖道:“這乞丐有什麽好看?蘇環似乎跟他有仇一般,不過若是這乞丐上臺去,只怕那兩個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老道士跟那虯髯大漢鬥了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皇城樓上就傳下了旨意,讓兩家罷鬥,喚兩人到皇宮內款待。這兩人表現各不相同,被小太監領入了宮中,卻讓台下的那些人好生羨慕。不旋踵又有一名胡僧腳踏五彩光華上了高臺,這一次不用有人上去爭鬥,皇宮內就再次有旨意出來,把這名胡僧也喚入了大內。

    焦飛這才看的明白,原來的蘆席鬥法,並不一定要分出勝負來,只要上去之人顯露出一身的法力,就會被召喚入宮。顯然那大唐天子並不在意誰人勝負,只要是有本事的便會延請,只要能爲他延壽一紀,自然是有本事的人越多越好。

    晃眼間,就有十三四人被喚如了皇宮大內,那些小太監跑進跑出,倒也頗爲熱鬧。那些沒有本事,只有幾手哄鬼的法術之人,雖然極爲心熱,卻不得大唐天子召喚,顯然李家天子身邊也有懂行的高人。

    焦飛偶然試著往皇城頭一望,只見一條五爪金龍,似雲似霧的在屋檐上盤旋,自己什麽也看不清。這才明瞭,世人所傳,皇帝乃是真龍之言不虛。只是那條五爪金龍奄奄一息,似乎全無精神,垂垂老態,盡露無遺。

    晃眼天已過午,皇城樓上有大太監傳下話來,皇恩浩蕩,賞賜諸位參加水陸大會的法師午宴,很快便有宮中的力士,擡了百餘桌酒席到了朱雀大街,那些各路的奇人異士,都一一入席。那十幾位被選入宮中的,自然有更好的招待,比朱雀大街上這些,又更勝一籌。

    焦飛肚內咕嚕一聲,卻是忍不住也有些腹饑了。蘇環聽到這聲音,嫣然一笑道:“尚書府中,定然有許多飲食,他們也吃不了,不如我們偷偷去廚房找些吃的,再回來看這水陸大會的精彩關目如何?”

    焦飛匆忙搖了搖頭,說道:“出來這半日,已經極爲難得,我再不回去,只怕師父惦記。”

    雖然這水陸大會,到了蘆席鬥法,比之前遊街更加精彩十倍,但是焦飛也知,這蘆席鬥法只怕沒有個十天半月都比不完,自己總不能一直就這麽看下去。雖說師父藍犁道人那�,並沒讓他及早回去,但是焦飛深自珍惜這份求仙的緣分,隨時自警,不想惹惱了師父。

    畢竟人生不過百歲,歲月如白駒過隙,便是一朝天子也渴望能夠長生不老,焦飛有了這般天大的機緣,向道之心極爲堅定,硬是壓下了心猿意馬,舉手跟蘇環告辭。蘇環小臉上極爲失望,但是她同焦飛不過素昧平生,縱然想要挽留,也不知該用何許言辭。

    何況蘇環趕來長安,並非爲了見識水陸大會,而是另有意見重大的事情要做。

    焦飛下了大鵬明王塔,也不禁有些悵然,蘇環面目可喜,落落大方,兩人又是一見如故,這麽分手之後,只怕是別無相見之日。雖然焦飛不知師父來長安有何事情,但是想必不會在這繁華之地久居,日後不知是天涯海角,還是深山古洞,在和蘇環見面的機會,微乎其微。

    他正要尋了路徑,離開尚書府,偶然扭頭,卻見大鵬明王塔上黑氣如柱,沖霄幾十丈高,不由得心中大驚,失語道:“剛才還不見塔上有什麽動靜,怎麽這就沖起如此高的一股黑氣?聽師父說,玄神釋雜四家,修行各有不同,身上的靈光也迥然有別,但是這一股黑氣,汙穢邪祟,定然是不是人類的修士,只有吞噬過無數生靈的妖怪,才會釋放出來如此陰暗的妖氣來。”

    焦飛記挂了蘇環還在塔上,連忙大步就往回趕,大鵬明王塔共有一十三層,雖然焦飛修煉了黑水真法,體力大增,但是這一下一上,也讓他氣喘籲籲。好容易爬上了第十二層,焦飛聽得一個男子的聲音,陰沈沈的笑道:“蘇娘娘,你也有五百年道行,不過卻定然不是貧道的敵手。若是束手就擒,我奪了你的內丹之後,還會放你殘魂一條生路。若是定要頑抗,我這渾天幡還差了幾個主魂,待會擒下你可就不客氣了。”

    “果然是有妖人作祟,不過蘇環姑娘怎麽又是什麽蘇娘娘了?難道她是當朝天子的嬪妃不成?”

    焦飛心思敏銳,並未有一鼓作氣,沖上去,而是隱在樓梯口處,向上仰望,見到一個年約五旬的黑袍道人,手持一杆丈八長幡,長幡的杆似乎是精鋼打造,幡面卻不知用什麽織就,黑森森的,繪著周天星辰,那黑袍道人,把手中長幡隨意翻轉,隱有一股似霧非霧的氣息,在幡面上翻騰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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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 19:07:09

第二章 黑水真法(五)


蘇環一張俏臉上,全是嚴霜,恨恨的說道:“王道緣,你不要以爲投入了禾山道,學了些邪門歪道的法術,就如此張狂。如果不是你,我姐姐怎會被姚開山捉去?這深仇大恨,我正要找你討回,既然你敢強自出頭,我正好把你擒下,看那姚開山是否能救得了你!”

    那黑袍道人呵呵大笑,一抖手中長幡,頓時有十余條黑氣垂下,蘇環雙手一分,一條潔白晶瑩的長鞭倒卷而上,和那黑袍道人鬥在了一起。

    焦飛看的目馳神搖,心中暗道:“剛才我也沒看出來,蘇環居然也是個有法力在身之人。按照師父的說法,必是她的法力比我高明十倍,不過這也不稀奇,我才跟了師父一月有餘,若是修行之士不比我強出這許多,才是真正的怪事哩!”

    焦飛雖然不知蘇環爲何瞞她,但畢竟和這女孩兒多了幾分交情,心中便十分偏向。何況那黑袍道人名目可憎,又直言自己用生魂煉法,一定是個無惡不作的邪派妖人,心中早打定了主意,要助蘇環一臂之力。

    他黑水真法還只修煉到,能夠操縱一團淡淡水霧,最近長進了幾分,也只能讓這一團水霧的移轉距離稍遠些,也不過七八步的遠近,過此就無能爲力,任憑那水霧散去。

    這點本事,自然無力插手蘇環和那黑袍道人的爭鬥,但是焦飛卻另有想法,暗忖道:“若是那黑袍道人和蘇環鬥的緊時,我這一團水霧打到了他的臉上,涼的他一愣神,蘇環便可取勝了。”

    那黑袍道人王道緣,手中的那道渾天幡極是妖異,條條黑氣垂下,宛如怪蛇亂舞,蘇環的一條長鞭,看起來竟然十分弱勢,兩人在大鵬明王塔第十三層狹小的空間爭鬥,處處危機,好幾次蘇環都險些被那黑袍道人的渾天幡裹中。

    焦飛偷看了一會,手心就捏了一把冷汗,他鎮定了心神,覰得那黑袍道人長幡上黑氣變化的一個緊要關頭,把手一抖,一團水氣宛如彈丸一般,正中那黑袍道人王道緣的面門。王道緣不曾提防,樓梯口下,還潛伏著他人,被焦飛這一團水氣打的一愣,還道是蘇環使用了什麽出奇的法術,手中的長幡不禁就慢了一分,露出了老大的破綻。

    蘇環本來道行就比王道緣高出一線,只是王道緣投入了禾山道,學了一身的邪法,練就的這一杆渾天幡實在太過驚人,雖然這杆渾天幡還未有祭煉至大成之境,但蘇環也應付的極爲吃緊。見到這大敵突然露出破綻,蘇環哪還肯罷手?手中長鞭一抖,極爲刁鑽的一繞,就從王道緣的口中穿了進去,後頸鑽了出來。

    那王道緣雖然一身邪法,也受不起這麽重的傷勢,屍身撲通倒地,化成了一頭碩大的黑狼,通體剛毛如鐵,雙目血紅,只是身上半分氣息也沒有了。

    蘇環眼波盈盈,望向焦飛的眼神�滿是謝意,盈盈萬福,謝道:“蘇環蒙難,多虧公子搭救,不知如何感激才好。你剛才離去,怎麽又回來了?”

    焦飛看到那黑袍道人,死後化成了黑狼,倒也心驚。這時他也猜度出來,蘇環恐怕也非是人類,只是仗著膽大,蘇環又生的面目婉約,倒也能保持了一顆平常心,擺了擺手答道:“我這點本事,怎麽能救得了蘇環姑娘,只是湊巧嚇了這道人一跳,僥倖罷了。只是不知這道人是什麽來歷?”

    蘇環微微遲疑,伸手撿起了那黑袍道人王道緣丟下的渾天幡,低聲說道:“這王道緣是苗疆十萬大山,三百年成精的一頭鐵背蒼狼。我和姐姐也住在十萬大山之中,和他也算是緊鄰。只是王道緣不思修煉,只想取巧,多次和我姐妹爭鬥,雖然屢次輸了,我姐姐寬宏,都放過了他。但是這賊子心毒,竟然勾搭上了禾山道的姚開山,設計把我姐姐捉了去,要練那獨門的邪法。”

    “恰好李家皇帝要開水陸大會,那姚開山聽說被點中的修行之士,可以封官得賞,就貪圖繁華,從苗疆趕來長安。我一路上跟著這兩人,想要救回姐姐,只是在長安人生地不熟,那姚開山法力甚是了得,我幾番謀劃,都不曾得手,還險些把自己陷在這兩名賊子的手�。”

    焦飛心中一動,順口問道:“那姚開山可是腰間盤蛇的惡乞丐?”

    蘇環眼中盈盈有淚,低聲答道:“正是!”

    焦飛平時讀書之餘,最喜歡看神怪志異的文章。本朝從開國皇帝,到如今的李膺天子,都仰慕佛道,因此多有不得志的文人喜歡寫這些文章,雖然不入文壇大家主流,卻也流傳極廣,素來有東南西北四大家之稱。

    焦飛最喜的《禹鼎志》便是南方第一大家吳承恩編撰,北方名聲最盛的,就是自號狐中才子的蒲松齡。此人所著的《聊齋》一書,也不知寫了多少才子和妖狐,花精,豔鬼相戀的故事,每每感人淚下,只是焦飛年紀還幼,不喜這些香豔文章,更喜歡曠世英雄,翻天覆地的鬥法。

    但是那一部聊齋,他卻是看過的,蘇環這般模樣,讓他想到了那惡乞丐姚開山腰間所盤的赤鱗大蛇,心中暗道:“不會這女孩兒是蛇精變的罷?難道那條赤鱗大蛇便是蘇環姑娘的姐姐?”

    蘇環不肯明言自己的身份,焦飛也不好動問,便說道:“既然這鐵背蒼狼怪跟那姚開山學的邪法,想必那禾山道的姚開山法力更厲害。蘇姑娘你打算怎麽救回令姐?”

    蘇環雙手一搓,把掌中的渾天幡縮成了數寸大,籠在在衣袖�,泫然搖頭道:“我也不知,只希望那惡人,自己粗心大意,讓我救了姐姐,便逃回十萬大山,去往那深山之中,讓他再也找不找。”

    焦飛雖然喜歡弄些稀奇古怪,但是心腸不壞,見蘇環可憐,就動了相幫之念,只是他自己也沒什麽本事,不知該如何開口勸慰這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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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 19:21:09

第二章 黑水真法(六)


焦飛看到地上的黑狼屍身,有些皺眉道:“這大鵬明王塔畢竟是嚴尚書家的私産,不能把這東西放在這�,只是這頭黑狼如此巨大,怎麽才能搬運出去?”

    鐵背蒼狼怪王道緣死後,身上的道袍便穿不住,蘇環伸手把他腰間挂的一個獸皮囊摘了下來,恨恨的道:“這卻無需擔憂,這禾山道的弟子,身上都會帶有這五陰袋,不但可以收著法寶和隨身應用的東西,亦能化去血肉,也算是一件犀利的寶貝。”

    蘇環把獸皮囊一抖,一道半紅半黑之氣吐出,把鐵背蒼狼的屍身一卷,連地上的血漬都乾乾淨淨,一起吞了下去。這女孩兒順手把獸皮囊往焦飛手中一塞,爽快的說道:“王道緣雖然投入了禾山道門下,但他畢竟是異類出身,並沒有得傳什麽上乘法門。只練就了這個五陰袋和那杆渾天幡,渾天幡我收了,這五陰袋便歸你。”

    焦飛正待拒絕,蘇環噗嗤一笑道:“剛才看你呆呆,沒想到居然有如此機智,竟然憑著那麽一手法術,就讓王道緣落敗身亡。想必他死後去地藏菩薩那�,也很不甘心,只是被一團水氣打敗了罷!你是跟誰人學的法術?剛才我看你身上朦朦朧朧,居然連我也看不出來根腳,這才推了你一把,沒想到這一次頑皮,卻是不小的福氣。”

    這女孩兒又哭又笑,又直承剛才乃是有意推了他一把,脾氣直爽,反倒讓焦飛多生出了三分好感,不禁一笑道:“我師父名諱,不大方便說起。只是我修煉才不過幾日,法力實在淺薄,惹蘇姑娘笑話了。”被蘇環這般一說,把話題岔開,焦飛略一猶豫,心頭也好奇這五陰袋的法力,便隨手收了起來。

    蘇環柔聲說道:“禾山道是苗疆十萬大山最厲害的三大派之一,他們的法寶都是用人獸的生魂,血肉祭煉。渾天幡需要采六百六十六對雌雄雙獸,或者童男童女的生魂來祭煉。五陰袋卻是生靈血汙練就。如果這兩件法寶徹底祭煉完成,普通修道人的法寶碰上了立時便會被汙穢,除非練就罡煞之氣,才能護住自家的法寶。我的道行還差,若不是仗著苦練的巽風鞭法,變化靈活,讓他的渾天幡上的黑氣碰不到,最多撐個十幾下,就要被他廢了我苦練的這一根白鱗鞭。”

    焦飛倒是聽過師父藍犁道人說起,各家各派祭煉法寶的手段,似乎藍犁道人對大荒派祭煉法寶的本事最爲推崇,其餘諸家便不大放在眼�。禾山道這名字,藍犁道人從未跟焦飛提起,他也不知道這兩件法寶的威力如何。

    聽了蘇環的介紹,焦飛暗暗把黑水真法練就了一股精氣注入到了五陰袋上,啪啪輕微脆響,一團黑氣旋轉,形成的鬥大漩渦,便在他身前出現。這團黑氣漩渦之中,隱隱似藏有一道入口,焦飛微微探看,發現這五陰袋中除了幾件道袍,就是些金銀之物,還有火摺子,繩索,蒙面巾,一口袋面餅,等等雜物。

    那頭鐵背蒼狼怪的屍身,被一團黑去裹住,就像是在消化一般。這麽一會,那團黑氣已經把鐵背蒼狼怪的身子消化了兩三分,看模樣最多半個時辰,就能把這修煉的三百年的妖怪,化成一團精血,滋補了這五陰袋。

    焦飛心中暗道:“這五陰袋到也古怪,居然宛如怪獸一般,能夠生吞血肉,吸收消化。回頭要問問師父,這禾山道的來歷。”

    蘇環見焦飛隨手就能放出五陰袋中的黑氣,心中頓時一驚,對焦飛的來歷越發的猜不透起來。

    禾山道乃是苗疆大派,祭煉的法寶極爲詭異,蘇環收了渾天幡,也要找個空細細祭煉,才能勉強運用,這還是她偶然機緣巧合,得了禾山道的一點祭煉口訣,不然絕難使的動渾天幡。但是焦飛看起來也沒什麽法力,居然輕輕易易的就把五陰袋運用自如,就像是自家祭煉的法寶一般。

    焦飛倒不知,自己有什麽古怪,隨手收了五陰袋,他見蘇環仍舊不時觀瞧朱雀大街上的蘆席鬥法,想了一想,便再度告辭。

    焦飛說道:“蘇姑娘,我看那姚開山非是你我能應付的來,不如我回去求求師父,看他老人家是否能夠出手,比你這般偷偷跟在他身後,伺機救回令姐的機會總要大得多。”

    這個時候,蘆席鬥法,已然到了高潮,連續有十多人又被叫進了皇宮。出場的奇人異能之士越來越多,使用的法術也越來越奇異,只是那惡乞丐姚開山仍舊袖手不動,不曾上場,顯然是自矜身份,也沒有把前面那些被召喚入皇宮的人放在眼�。

    不過焦飛這個時候,已經不去想見識這場熱鬧了。他已然明白,這些所謂的奇才異能之士,正是因爲長生無望,問道無門,才會想到求取人世間的榮華富貴。縱然這些人中,也有法力不俗之輩,但是他們求問長生,得窺真法的道路,卻已經走到了盡頭。

    這些人跟他並非是一路,雖然焦飛拜師藍犁道人門下,也不過月餘,卻早就看出來師父跟這些李家天子一紙詔書,八方雲集來的奇才異能之士並非一同。

    因此他很有信心,只要自己師父願意,定然可以幫蘇環救出姐姐。

    蘇環小嘴微微輕張,顯然對焦飛的話有幾分心動。她和焦飛這種初入修行門徑的少年郎不同,她和姐姐都是苗疆十萬大山的兩條蛇精。所以才會有跟鐵背蒼狼怪王道緣是近鄰之語,只是蘇環姐妹,一心想要求個長生了道,從不傷害人畜,亦不肯投入苗疆的幾個宗派之中。

    山門在苗疆的幾個門派,包括禾山道在內,不是修煉邪門法術,就是以巫蠱之術著稱,這些法術不傷害無窮生靈,是不可能修煉有成的。

    她在朱雀大街上初見焦飛,就知道這少年迥非俗流,只是看不出來焦飛的根底,這才故意推了他一把,不然憑蘇環的修爲,哪里還弄不到幾塊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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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 19:30:12

第二章 黑水真法(七)


“那可要多謝公子!”

    蘇環盈盈萬福,心中也是感激,焦飛見天色不早,心中暗道:“不要回去遲了,讓師父責駡。”藍犁道人還未有真正讓焦飛拜師,因此這少年心中,對自己要求甚高,並不因此懈怠,反而處處警惕自省。生怕一個行差踏錯,就此失了這份百世難遇的仙緣。

    焦飛也不知在先人筆記中看到過多少故事,有些人忽然得了天大機緣,拜入仙人門下,卻不是因爲貪欲私利,就是好勇鬥狠,凡心難息,最終不得善果,白白辜負了一場修行。雖然蘇環看起來嬌俏可喜,又舉止活潑,頗讓焦飛有幾分好感,但是他卻絕不會眷戀,匆忙跟蘇環道別,先去了西坊。

    當時李唐天下,崇佛通道,西坊之中頗有幾家販賣袈裟,道袍,缽盂,木魚,拂塵等物的店鋪。時天下承平,物價也極爲低廉,不消說藍犁道人還給了他一小袋黃金,便是他得了那頭鐵背蒼狼怪王道緣的五陰袋中,更有十余倍藍犁道人所賜的金銀,就算他把西坊中的幾家販賣此類貨物的店鋪盡數買下也足足有餘。焦飛年紀雖小,但是這些店鋪盡有專爲長安城中各處道觀的小道童,寺廟的小沙彌,量體裁剪的袍子,倒是無需定做。

    焦飛隨意找了一家極爲氣派的店鋪,買了兩件合體的道袍,想起剛才見到蘆席鬥法時,那老道士所用的銀色拂塵,忽發奇想,就向店家問道:“你們這�可有上好的拂塵?”

    焦飛倒不曾想買到什麽稀罕的法寶,只是童心忽起罷了,畢竟這家店鋪也只是尋常人所開,不大可能有仙家法寶出售。那店家見焦飛出手豪爽,自是極爲熱心,立刻著活計搬了十余個黃檀木的箱子,當著焦飛的面一一打開,訕笑著說道:“公子是要贈送相好的道童麽?這�幾件拂塵,都是最好的。”

    店家主人一指一根通體烏黑的拂塵,賣弄的說道:“這拂塵的杆乃是千年紫桃木,銀絲都是西域進貢來的銀狻猊的鬃毛,整個長安城也不過超過十件,若是您相好的道童抱了這一件拂塵,果然尊榮無比。”

    焦飛身上的衣服雖然樸實,但是金銀動人,自是被這店家當成了富家公子。但他畢竟是小戶人家出身,家中僅是溫飽不愁,怎知道長安中正流行豢養孌童?

    焦飛不知就�,聽著店家吹捧的了得,加上少年心性,手中又有多餘的閒錢,就張口說要買了。

    那店家更是高興,忙把這根不知什麽木頭,什麽動物鬃毛造的拂塵包好了遞在焦飛手中,心中暗道一聲:“不知哪里來的暴發戶,不但衣裝照我們長安人物差了許多,就連眼光見識,也低劣不堪,那千年紫桃木,銀狻猊的鬃毛,我就不曾聽說長安哪家店鋪有過,這小笨蛋居然也信。”

    不過這店家心中雖然鄙夷,臉上卻笑得越發燦爛,他見焦飛擡腳要走,心中暗道:“這般的冤大頭,不捉他多買幾件東西,下次卻哪里能遇到?不若把那件東西賣了給他罷,不然留在店中,也尋不到買主,更讓人笑話我,居然也有走眼的時候,收了這麽一件廢品。”

    焦飛起身便要離開,聽得身後的的店家大聲呼喚他留步,心中不由忖道:“我買了東西,他卻這般興高彩烈,一副恨不得要把這家店鋪都賣給我的樣子,難道我買了什麽冤枉東西?被人看出來好哄騙?”

    焦飛自小聰明伶俐,只是畢竟出身小鎮,哪里知道奸商的種種手段?加上手頭從不曾有這麽許多金銀,又是驟然得之,並不覺得該如何珍惜。但是這店主的態度,熱情的過了份,卻讓焦飛猛然懊惱起來,心道:“這番定要小心,不要給人騙了,還替人家數錢。不過我只買了兩件道袍,一根拂塵,縱然貴了些,也不致吃什麽虧。不管這店家要我買什麽東西,我都一定不要就是了。”

    那店家見焦飛臉露猶豫之色,急忙熱情招呼道:“我見公子如此好道,定然對道門法器有些興趣。恰好小店前幾日收了一件法器,乃是一位參加水陸大會的西域胡僧,因爲缺少了盤纏,暫時抵押在我這�的事物,想請公子品評,看看如何。”

    焦飛今日剛剛見識過水陸大會,蘆席鬥法,又跟蘇環並肩鬥了王道緣那鐵背蒼狼怪,對法器確有濃厚興趣,心中暗道:“想必看看是不妨事,也不耽擱多久時間。”

    那店家見焦飛果然住了腳,心中大喜,立刻叫夥計從後面捧出一口連鞘長劍,這口劍式樣古怪,比本朝軍中所用的斬馬刀還要長大些,江湖遊俠兒所用的長劍更是不能與之相比。焦飛一見就來了興趣,順手拎過,嘿了一聲,只覺得這口長劍沈重無比。

    他輕輕抽出這口西域樣式的長劍,只見劍脊上,有九個梵文,金光閃耀,把長劍本身的鋒銳都遮掩了。焦飛微微一愣,心中暗道:“這可不像是什麽法器啊!似乎只是一口普通的上佳兵刃,被人用什麽法力,寫上了這九個梵文,雖然看著光芒耀眼,但是卻沒什麽真正的威力。”

    焦飛雖然眼界還不夠,但是卻也瞧得出來,這口長劍靈光全無,就連最低階的法器也算不上,只算是符器罷了。

    藍犁道人曾教過他,修道之人所用的真正法寶,若不是機緣巧合,得了什麽天材地寶,再加上幾百年,乃至上千年的苦功祭煉,是決不能祭煉成功的。便是一家修道大派,藏有那麽七八件,已經算是藏珍豐厚了,這也還是數代傳人努力才有這般氣象。

    普通修行之士所用,最多只算作法器,但那也需要幾十年的勤勞,提粹材質,日夕苦練,才能用來跟人鬥法。

    再低一層的就是尋常不入流的道士和尚,在普通的事物上畫幾個符籙,勉強也有些功能,只配稱作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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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 19:42:06

第二章 黑水真法(八)


  比如此次蘆席鬥法,除了第一場那老年道人所用的拂塵,其餘全都是符器而已。若不然那名落敗的道士,也不會連那口松紋古劍也不去揀。一件法器也是幾十年的苦功,無窮心血,修行之士怎麽捨得不要?

    王道緣的兩件東西,雖然蘇環也稱之爲法寶,其實仍舊不過是兩件還未祭煉至大成境界的法器。

    不過焦飛跟隨了藍犁道人,只學了黑水真法,對這口巨劍上的九個梵文,卻大感興趣,默默的將之記憶下來,搖了搖頭,把這口巨劍還了店主,就那麽揚長去了。

    那店家本來還滿心歡喜,見焦飛突然就走,也來不及阻攔,只能等焦飛去的遠了,跳著腳罵道:“這土包子,怎麽忽然精明起來?”

    焦飛回到了道觀之中,那觀主和兩個徒兒,都還高臥未起。這師徒三個日上三竿起來還是早的。經常下午時分,或者日頭西斜,才出了臥房,看看有什麽吃的,胡亂對付一口,便又回去房中,不知做甚營生去了。

    焦飛想了想,把五陰袋中的那口袋面餅,隨手擲在了觀主的房門前,就去見了師父。

    藍犁道人也沒問他水陸大會如何,只是略微睜眼,就要再次入定。焦飛卻有許多疑問,見師父似乎還要修煉,連忙把今天所見所聞說了,他提起蘇環的時候,心中頗爲忐忑,不知道師父會否呵斥他亂管閒事。

    藍犁道人聽到了禾山道,便嘿了一聲道:“不過是家不入流的小門派,也算不得如何厲害。”

    焦飛聽師父的口氣,似乎對禾山道不以爲然,這才開口求懇道:“那位蘇環姑娘也極可憐,師父若是不懼禾山道,能否助她救回姐姐?”

    藍犁道人說:“就算是禾山道的九大長老齊出,也不值得我出手一次,何況小小的姚開山。”

    焦飛怕藍犁道人惱怒他多事,便連忙說道:“師父若是不歡喜,我再也不出去了便是,只在觀中苦練法術,決不敢再有分心。”

    藍犁道人見他惶恐,轉而鬆口說道:“我門下道法特別,要在跟人爭鬥之時,才有諸般感悟。我許你去助那小妮子,但是卻不得打出我的名號。你此番閒事管的倒好,蘇家姐妹也算不得什麽,不過她們的父母卻有些來歷,你能結下這份善緣,日後說不定就會有些好處。”

    焦飛見藍犁道人似乎並未惱怒,這才壯著膽子問道:“徒兒黑水真法連第一層都未練就,怎有資格去幫助他人?”

    藍犁道人嘿嘿一笑道:“你怎知自己就不如姚開山?”

    焦飛有些摸不著頭腦,小心翼翼問道:“師父!那姚開山新收的弟子就那般厲害,練就了渾天幡,五陰袋,連蘇環有五百年道行也難以抵敵,徒兒怎比得過?萬一輸了也不打緊,只是丟了師父名頭,就萬死難恕了!”

    藍犁道人伸手一指,淡淡的說道:“你可知道我的根腳?你師父乃是北方魔門掌教,除了那班不問世事的老前輩,天下可與我比肩者不夠寥寥數十人罷了,若是你亮出我的名號,給姚開山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違拗。只是我不好以大欺小罷了。”

    “我教你的黑水真法,乃是神宗魔門三十六真傳之一,雖然你練的時日淺薄,但若是我傳你幾手法術,也足可跟姚開山鬥一鬥了,你附耳過來!”

    焦飛聽了大喜,連忙湊了過去,藍犁道人傳了他秘訣,說道:“這三種法術練成,你若是伶俐些,足夠救回蘇家的那女孩兒。”傳法之後,藍犁道人揮了揮手,讓他自去修煉。

    焦飛學了這三招法術,心中喜不自勝,又想起問道:“師父能否告知那禾山道和蘇家姐妹是什麽來歷?”

    這次藍犁道人卻不理他,只說:“這些事情你日後自知,現在卻不須關心這許多雜務,我還要修煉,你自回房去吧。”

    焦飛倒也不在意被師父訓斥,他整日苦練黑水真法,只是操弄一團水氣,如今學了三招法術,心中實是歡喜,見師父趕他走,倒也正中下懷,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便著手習練起這三招法術來。

    藍犁道人教他的,乃是修道之人常用的法術,倒也並不艱難,是穿牆,隱身,搬運三招。這法術只要懂得口訣,又身具法力,幾乎不用練習,就能隨時上手。

    焦飛默念搬運法的口訣,伸手一指,自己房中的一塊紙鎮突然跳了起來,狠狠拍在他腦門上。這紙鎮乃是極爲堅硬的花梨木製造,打在額頭的疼痛無比,焦飛頓時被打的淚涕齊流,雖然也欣喜這搬運法練成了,但是臉門上著實疼痛,讓心中怏怏道:“這紙鎮怎麽跳起來打我?難道是我不曾給它命令,這被搬運的東西,就直來問我麽?”

    焦飛在一部叫做《仙籃傳》的古書中,曾讀到過一個叫做禿子的初入修行之門,也是練這搬運法,一塊石頭飛起,先被打了一記,他去求問師父,才知道這搬運法若不給那東西一個目標,被施了法的東西,就會竟來問施法者,當然打的極狠。

    這會焦飛記起了這個橋段,便先伸手抓起床上的被子,擋在面前,然後才再次伸手一招,喝道:“去打房梁!”這那紙鎮憑空飛去,邦的一聲,敲在了房梁正中,打的滿屋子都是灰塵簌簌落下。紙鎮和房梁一碰,硬吃硬,頓時倒飛而回,虧得焦飛手中有被,這才把自己頭臉護住。

    那紙鎮打在棉被上,隔著棉被,砸中了焦飛的肩膀,雖然還是有些吃痛,這一次焦飛卻高興多了。心中暗道:“若是在大鵬明王塔上,我也有這手段,一下子便能把那王道緣打蒙,比黑水真法的那團水霧,厲害過十倍。怪不得常聽人說,真傳頃刻直指大道,假傳十年不得入門。”

    焦飛試了幾十場,這才把這搬運法練的輕重緩急,無不如意,但是體內的精氣卻漸漸消耗,便按照黑水真法的法門,瞑目打坐,運煉真水之力,待他睜開眼睛,天色已然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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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 21:29:39

第三章 龍須虎(一)


  學了三種法術,又翻閱了王道緣的禾山道法術抄本,焦飛的眼光和昨日大不相同。

    眼中觀看,心中品評,也揣摩若是自己上場,該如何鬥法。他心思稀奇古怪,往往異想天開,倒也想出來許多應敵的法子。雖然估摸上場真的拼鬥起來,憑著穿牆,隱身,搬運三法和五陰袋,定然十戰九輸,但也不是全無勝望。

    正看得精彩處,忽然大鵬明王塔上陰風驟起,讓焦飛吃了一驚,心中暗道:“蘇環爲何這般出場,弄出一股妖風來?她在昨日在我面前,還極力掩飾身份哩!”

    焦飛覺得這風有些古怪,不但沒有走出牆壁,更把隱身訣也捏了。

    世人有五孔七竅,因此頭上就有一抹靈光,身體老弱,靈光就黯淡,身體強壯,便有血氣貫頂,那讀書之人,心思靈巧,頭上靈光,凝聚不散。若是修煉法術之人,身上光芒更生,只是常人都無法看到罷了。

    藍犁道人傳焦飛的隱身法,乃是魔門嫡傳,非但能隱現由心,更能閉了頭上靈光,縱然大有法力之人,也察知不覺。

    焦飛這邊手捏雙訣,大鵬明王塔上就落下了一團旋風,一個身材高大,面目猙獰的乞丐,他左手夾了一個女孩兒,正是蘇環。這女孩兒一身白衣大半爲血漬汙穢,頭髮都披散了,身子軟軟垂下,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楚。

    姚開山按落妖風,就惡狠狠的說道:“昨日便是在這�,你跟那小賊殺了我的徒兒王道緣麽?”

    蘇環勉強掙紮起,大叫道:“是我一個人殺了王道緣,根本不關那位公子的事兒。”

    姚開山張口一噴,一團血霧凝成了一面鏡子,雖然鏡面晦澀,卻把昨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顯示了出來,獰笑道:“你也不用狡辯,我這太陰血神鏡,早就照到了那小賊的來路。我料他今日必來找你,保管讓他有來無回!”

    蘇環還想掙紮,卻被姚開山隨手一拍,在腦門上貼了一張紅紙,女孩兒的嬌柔身子,頓時就軟軟的垂了下來,宛如泥雕木塑一樣。這惡乞丐姚開山也不憐香惜玉,隨手把蘇環抛下,把腰間那條赤鱗長蛇也解了開來,惡狠狠的說道:“到了我的手中,憑你怎麽掙紮,也逃不出去的。你妹妹也落入我的手中,早晚跟你一樣,練成七殺蛇神。”

    那條赤鱗大蛇,懶洋洋的躺在地上,似乎全無聲息,對姚開山的惡聲惡語,半點反應也無。

    姚開山在地上盤膝而坐,似乎很有耐心,焦飛隱身在牆壁�,心頭突突亂跳,心中暗道:“虧了師父傳授我隱身,穿牆之術,不然定是死了。這姚開山好生兇惡!”

    焦飛定了定神,卻沒想要逃走,心頭急速電轉,把剛才看蘆席鬥法的十餘場戰鬥,在腦海中仔細回想,姚開山今日還是不曾出手,但是從王道緣的身上,焦飛也看得出來這姚開山的法力如何。

    “禾山道只重爭鬥之法,沒有長生寶訣,雖然練就一身邪法,但還是肉體凡胎,相信若是用搬運法弄一塊大石頭砸在他頭上,也一定是腦漿迸裂。不過這惡乞丐身子矯健,我若是沒什麽謀劃,卻不是這麽容易砸中他。”

    焦飛心中瞬間便籌劃了幾條計策,身子往下一坐,沿著大鵬明王塔的牆壁,滑下到了塔底,他仗著隱身訣,直奔嚴尚書家的馬廄。剛才如一路穿牆,掐曾路過這�,嚴尚書家養馬,所用的石槽,足足有數百斤,是整條的青石挖鑿出來,分量十足。

    焦飛伸手一點,便有一圈黑光,把馬廄內的七八個石槽一一收走,把個五陰袋裝的滿滿。那些馬兒平素也都是養尊處優,突然吃飯的家什沒了,一匹匹的長嘶起來。焦飛暗道一聲不好,生怕這些馬驚了,惹動嚴尚書家中的小廝僕役,一不做二不休,把嚴尚書家的十餘匹上好的良馬,也一股腦裝了。

    這些馬兒雖然高大健壯,但是卻比鐵背蒼狼怪王道緣容易消化多了,被黑色光圈一裹,頃刻間就消化的乾乾淨淨。吸收了十余匹健馬的血肉,這五陰袋又擴了一分,焦飛順手把馬廄中的兩塊蒼石也一股腦裝走了。

    姚開山來長安,本想憑一身本領,圖個榮華富貴。他知道自己粗鄙,把王道緣這個徒兒帶在身邊,就是想緩急時有人服侍,平時跑腿打雜,無需親自操心。沒想到才來長安一天,王道緣就被人殺了。

    姚開山在王道緣身上種下了禾山道的連心蠱,能把臨死前一刻的影像,傳遞回他身邊。得知了是蘇環和焦飛下的手,他當時暴怒,就尋到了嚴尚書家,把還未走掉的蘇環抓了起來,嚴刑拷問,卻問不出來焦飛的來歷。

    不過他從王道緣瀕死前的一刻,傳遞回來的影像,看到焦飛法力低微,只能打出一團水霧,還漂浮不凝,也沒覺得這少年有什麽了不得,只是一口惡氣難處,非要把焦飛抓住,狠狠的折磨至死,這才心中暢快。

    姚開山原本是個孤兒,被禾山道的大長老風九收養,傳授禾山道的法術,他天資不錯,短短四十年,已經盡得風九真傳,把禾山道六十七種法術,練成了十之六七,已經是禾山道這一輩門人中,法力最爲高強的幾人之一。

    只是他小時候沿街乞討,受了不少的苦楚,長大後就變本加厲,格外暴躁。最細乞丐打扮,還不許人瞧不起,一旦有人露出些微瞧不起的顔色,他就非要想方設法,害死那人全家不可。禾山道在十萬大山中,乃是一方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十萬大山數百家苗寨,除了被萬蠱仙娘和黑沙童子照拂的那數十家之外,無人敢忤逆禾山道,自然也盡由著姚開山暴虐。

    在苗疆十萬大山的苗寨中,素有惡名,也不知道被他禍害了多少苗家姑娘,殺了多少苗人。若不是他師父風九約束姚開山,不得離開禾山道的地盤,只怕被他害的人還要多出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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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 21:29:56

第三章 龍須虎(一)


  學了三種法術,又翻閱了王道緣的禾山道法術抄本,焦飛的眼光和昨日大不相同。

    眼中觀看,心中品評,也揣摩若是自己上場,該如何鬥法。他心思稀奇古怪,往往異想天開,倒也想出來許多應敵的法子。雖然估摸上場真的拼鬥起來,憑著穿牆,隱身,搬運三法和五陰袋,定然十戰九輸,但也不是全無勝望。

    正看得精彩處,忽然大鵬明王塔上陰風驟起,讓焦飛吃了一驚,心中暗道:“蘇環爲何這般出場,弄出一股妖風來?她在昨日在我面前,還極力掩飾身份哩!”

    焦飛覺得這風有些古怪,不但沒有走出牆壁,更把隱身訣也捏了。

    世人有五孔七竅,因此頭上就有一抹靈光,身體老弱,靈光就黯淡,身體強壯,便有血氣貫頂,那讀書之人,心思靈巧,頭上靈光,凝聚不散。若是修煉法術之人,身上光芒更生,只是常人都無法看到罷了。

    藍犁道人傳焦飛的隱身法,乃是魔門嫡傳,非但能隱現由心,更能閉了頭上靈光,縱然大有法力之人,也察知不覺。

    焦飛這邊手捏雙訣,大鵬明王塔上就落下了一團旋風,一個身材高大,面目猙獰的乞丐,他左手夾了一個女孩兒,正是蘇環。這女孩兒一身白衣大半爲血漬汙穢,頭髮都披散了,身子軟軟垂下,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楚。

    姚開山按落妖風,就惡狠狠的說道:“昨日便是在這�,你跟那小賊殺了我的徒兒王道緣麽?”

    蘇環勉強掙紮起,大叫道:“是我一個人殺了王道緣,根本不關那位公子的事兒。”

    姚開山張口一噴,一團血霧凝成了一面鏡子,雖然鏡面晦澀,卻把昨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顯示了出來,獰笑道:“你也不用狡辯,我這太陰血神鏡,早就照到了那小賊的來路。我料他今日必來找你,保管讓他有來無回!”

    蘇環還想掙紮,卻被姚開山隨手一拍,在腦門上貼了一張紅紙,女孩兒的嬌柔身子,頓時就軟軟的垂了下來,宛如泥雕木塑一樣。這惡乞丐姚開山也不憐香惜玉,隨手把蘇環抛下,把腰間那條赤鱗長蛇也解了開來,惡狠狠的說道:“到了我的手中,憑你怎麽掙紮,也逃不出去的。你妹妹也落入我的手中,早晚跟你一樣,練成七殺蛇神。”

    那條赤鱗大蛇,懶洋洋的躺在地上,似乎全無聲息,對姚開山的惡聲惡語,半點反應也無。

    姚開山在地上盤膝而坐,似乎很有耐心,焦飛隱身在牆壁�,心頭突突亂跳,心中暗道:“虧了師父傳授我隱身,穿牆之術,不然定是死了。這姚開山好生兇惡!”

    焦飛定了定神,卻沒想要逃走,心頭急速電轉,把剛才看蘆席鬥法的十餘場戰鬥,在腦海中仔細回想,姚開山今日還是不曾出手,但是從王道緣的身上,焦飛也看得出來這姚開山的法力如何。

    “禾山道只重爭鬥之法,沒有長生寶訣,雖然練就一身邪法,但還是肉體凡胎,相信若是用搬運法弄一塊大石頭砸在他頭上,也一定是腦漿迸裂。不過這惡乞丐身子矯健,我若是沒什麽謀劃,卻不是這麽容易砸中他。”

    焦飛心中瞬間便籌劃了幾條計策,身子往下一坐,沿著大鵬明王塔的牆壁,滑下到了塔底,他仗著隱身訣,直奔嚴尚書家的馬廄。剛才如一路穿牆,掐曾路過這�,嚴尚書家養馬,所用的石槽,足足有數百斤,是整條的青石挖鑿出來,分量十足。

    焦飛伸手一點,便有一圈黑光,把馬廄內的七八個石槽一一收走,把個五陰袋裝的滿滿。那些馬兒平素也都是養尊處優,突然吃飯的家什沒了,一匹匹的長嘶起來。焦飛暗道一聲不好,生怕這些馬驚了,惹動嚴尚書家中的小廝僕役,一不做二不休,把嚴尚書家的十餘匹上好的良馬,也一股腦裝了。

    這些馬兒雖然高大健壯,但是卻比鐵背蒼狼怪王道緣容易消化多了,被黑色光圈一裹,頃刻間就消化的乾乾淨淨。吸收了十余匹健馬的血肉,這五陰袋又擴了一分,焦飛順手把馬廄中的兩塊蒼石也一股腦裝走了。

    姚開山來長安,本想憑一身本領,圖個榮華富貴。他知道自己粗鄙,把王道緣這個徒兒帶在身邊,就是想緩急時有人服侍,平時跑腿打雜,無需親自操心。沒想到才來長安一天,王道緣就被人殺了。

    姚開山在王道緣身上種下了禾山道的連心蠱,能把臨死前一刻的影像,傳遞回他身邊。得知了是蘇環和焦飛下的手,他當時暴怒,就尋到了嚴尚書家,把還未走掉的蘇環抓了起來,嚴刑拷問,卻問不出來焦飛的來歷。

    不過他從王道緣瀕死前的一刻,傳遞回來的影像,看到焦飛法力低微,只能打出一團水霧,還漂浮不凝,也沒覺得這少年有什麽了不得,只是一口惡氣難處,非要把焦飛抓住,狠狠的折磨至死,這才心中暢快。

    姚開山原本是個孤兒,被禾山道的大長老風九收養,傳授禾山道的法術,他天資不錯,短短四十年,已經盡得風九真傳,把禾山道六十七種法術,練成了十之六七,已經是禾山道這一輩門人中,法力最爲高強的幾人之一。

    只是他小時候沿街乞討,受了不少的苦楚,長大後就變本加厲,格外暴躁。最細乞丐打扮,還不許人瞧不起,一旦有人露出些微瞧不起的顔色,他就非要想方設法,害死那人全家不可。禾山道在十萬大山中,乃是一方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十萬大山數百家苗寨,除了被萬蠱仙娘和黑沙童子照拂的那數十家之外,無人敢忤逆禾山道,自然也盡由著姚開山暴虐。

    在苗疆十萬大山的苗寨中,素有惡名,也不知道被他禍害了多少苗家姑娘,殺了多少苗人。若不是他師父風九約束姚開山,不得離開禾山道的地盤,只怕被他害的人還要多出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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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 21:34:27

第三章 龍須虎(一)


  學了三種法術,又翻閱了王道緣的禾山道法術抄本,焦飛的眼光和昨日大不相同。

    眼中觀看,心中品評,也揣摩若是自己上場,該如何鬥法。他心思稀奇古怪,往往異想天開,倒也想出來許多應敵的法子。雖然估摸上場真的拼鬥起來,憑著穿牆,隱身,搬運三法和五陰袋,定然十戰九輸,但也不是全無勝望。

    正看得精彩處,忽然大鵬明王塔上陰風驟起,讓焦飛吃了一驚,心中暗道:“蘇環爲何這般出場,弄出一股妖風來?她在昨日在我面前,還極力掩飾身份哩!”

    焦飛覺得這風有些古怪,不但沒有走出牆壁,更把隱身訣也捏了。

    世人有五孔七竅,因此頭上就有一抹靈光,身體老弱,靈光就黯淡,身體強壯,便有血氣貫頂,那讀書之人,心思靈巧,頭上靈光,凝聚不散。若是修煉法術之人,身上光芒更生,只是常人都無法看到罷了。

    藍犁道人傳焦飛的隱身法,乃是魔門嫡傳,非但能隱現由心,更能閉了頭上靈光,縱然大有法力之人,也察知不覺。

    焦飛這邊手捏雙訣,大鵬明王塔上就落下了一團旋風,一個身材高大,面目猙獰的乞丐,他左手夾了一個女孩兒,正是蘇環。這女孩兒一身白衣大半爲血漬汙穢,頭髮都披散了,身子軟軟垂下,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楚。

    姚開山按落妖風,就惡狠狠的說道:“昨日便是在這�,你跟那小賊殺了我的徒兒王道緣麽?”

    蘇環勉強掙紮起,大叫道:“是我一個人殺了王道緣,根本不關那位公子的事兒。”

    姚開山張口一噴,一團血霧凝成了一面鏡子,雖然鏡面晦澀,卻把昨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顯示了出來,獰笑道:“你也不用狡辯,我這太陰血神鏡,早就照到了那小賊的來路。我料他今日必來找你,保管讓他有來無回!”

    蘇環還想掙紮,卻被姚開山隨手一拍,在腦門上貼了一張紅紙,女孩兒的嬌柔身子,頓時就軟軟的垂了下來,宛如泥雕木塑一樣。這惡乞丐姚開山也不憐香惜玉,隨手把蘇環抛下,把腰間那條赤鱗長蛇也解了開來,惡狠狠的說道:“到了我的手中,憑你怎麽掙紮,也逃不出去的。你妹妹也落入我的手中,早晚跟你一樣,練成七殺蛇神。”

    那條赤鱗大蛇,懶洋洋的躺在地上,似乎全無聲息,對姚開山的惡聲惡語,半點反應也無。

    姚開山在地上盤膝而坐,似乎很有耐心,焦飛隱身在牆壁�,心頭突突亂跳,心中暗道:“虧了師父傳授我隱身,穿牆之術,不然定是死了。這姚開山好生兇惡!”

    焦飛定了定神,卻沒想要逃走,心頭急速電轉,把剛才看蘆席鬥法的十餘場戰鬥,在腦海中仔細回想,姚開山今日還是不曾出手,但是從王道緣的身上,焦飛也看得出來這姚開山的法力如何。

    “禾山道只重爭鬥之法,沒有長生寶訣,雖然練就一身邪法,但還是肉體凡胎,相信若是用搬運法弄一塊大石頭砸在他頭上,也一定是腦漿迸裂。不過這惡乞丐身子矯健,我若是沒什麽謀劃,卻不是這麽容易砸中他。”

    焦飛心中瞬間便籌劃了幾條計策,身子往下一坐,沿著大鵬明王塔的牆壁,滑下到了塔底,他仗著隱身訣,直奔嚴尚書家的馬廄。剛才如一路穿牆,掐曾路過這�,嚴尚書家養馬,所用的石槽,足足有數百斤,是整條的青石挖鑿出來,分量十足。

    焦飛伸手一點,便有一圈黑光,把馬廄內的七八個石槽一一收走,把個五陰袋裝的滿滿。那些馬兒平素也都是養尊處優,突然吃飯的家什沒了,一匹匹的長嘶起來。焦飛暗道一聲不好,生怕這些馬驚了,惹動嚴尚書家中的小廝僕役,一不做二不休,把嚴尚書家的十餘匹上好的良馬,也一股腦裝了。

    這些馬兒雖然高大健壯,但是卻比鐵背蒼狼怪王道緣容易消化多了,被黑色光圈一裹,頃刻間就消化的乾乾淨淨。吸收了十余匹健馬的血肉,這五陰袋又擴了一分,焦飛順手把馬廄中的兩塊蒼石也一股腦裝走了。

    姚開山來長安,本想憑一身本領,圖個榮華富貴。他知道自己粗鄙,把王道緣這個徒兒帶在身邊,就是想緩急時有人服侍,平時跑腿打雜,無需親自操心。沒想到才來長安一天,王道緣就被人殺了。

    姚開山在王道緣身上種下了禾山道的連心蠱,能把臨死前一刻的影像,傳遞回他身邊。得知了是蘇環和焦飛下的手,他當時暴怒,就尋到了嚴尚書家,把還未走掉的蘇環抓了起來,嚴刑拷問,卻問不出來焦飛的來歷。

    不過他從王道緣瀕死前的一刻,傳遞回來的影像,看到焦飛法力低微,只能打出一團水霧,還漂浮不凝,也沒覺得這少年有什麽了不得,只是一口惡氣難處,非要把焦飛抓住,狠狠的折磨至死,這才心中暢快。

    姚開山原本是個孤兒,被禾山道的大長老風九收養,傳授禾山道的法術,他天資不錯,短短四十年,已經盡得風九真傳,把禾山道六十七種法術,練成了十之六七,已經是禾山道這一輩門人中,法力最爲高強的幾人之一。

    只是他小時候沿街乞討,受了不少的苦楚,長大後就變本加厲,格外暴躁。最細乞丐打扮,還不許人瞧不起,一旦有人露出些微瞧不起的顔色,他就非要想方設法,害死那人全家不可。禾山道在十萬大山中,乃是一方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十萬大山數百家苗寨,除了被萬蠱仙娘和黑沙童子照拂的那數十家之外,無人敢忤逆禾山道,自然也盡由著姚開山暴虐。

    在苗疆十萬大山的苗寨中,素有惡名,也不知道被他禍害了多少苗家姑娘,殺了多少苗人。若不是他師父風九約束姚開山,不得離開禾山道的地盤,只怕被他害的人還要多出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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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 21:36:05

第三章 龍須虎(二)


這一次李家天子傳令天下,召集大有法力之人,爲這位百歲天子延壽一紀。本來風九不想讓姚開山前來,但是姚開山在十萬大山憋悶的久了,自己偷著跑了出來,還把收伏的一頭狼精王道緣也帶了出來,就是想好好享受中原的花花世界。

    仗著他法術厲害,又心狠手毒,從苗疆到中原,也沒吃過什麽虧。蘆席鬥法了兩天,姚開山見這些人法力平庸,自己上去,掐一個死一個,便更加不把中原人物放在眼�。

    因此,被蘇環和焦飛把王道緣殺了,他才會如此憤怒。其實姚開山也並不怎麽把王道緣的生死放在心上,只是惱怒有人敢掃他的面子。

    等了許久,也不見焦飛到來,姚開山並沒有他表現中的那般有耐心,心中幾番盤算,是不是把蘇環吊在塔外,看看能不能把焦飛吸引來,但是卻又擔心,那個不知什麽來歷的少年膽子不大,被這般兇惡手段嚇的更加止步不前,這一口惡氣,豈不是更加沒法出了?

    甚至姚開山都沒有想過,這大鵬明王塔乃是本朝尚書家的宅邸,他這般胡鬧,會有什麽不測結果。姚開山只道自己法術精奇,只要稍微顯露幾手,那皇帝老兒還不是像太上皇一樣供著自己?到時候看高興,賜那皇帝老兒幾副禾山道的延壽靈藥,一切還不都是任自己予取予求。區區一個尚書,姚開山都不知道是什麽官職,混沒當嚴家和十萬大山中的苗寨有什麽不同。

    焦飛不肯來,姚開山心中便想道:“這大戶人家,果然和我們苗寨不同,房屋十分敞亮,雕梁畫棟的,也漂亮的不得了。中原女子更是溫婉,既然那少年不來,我就在這大戶人家�找幾個漂亮的女子,隨便玩一玩,也算是泄一番心頭火氣。我徒兒在他們家出的事兒,這些懲罰也要算到這一家人的頭上。”

    姚開山自小到大生活在苗疆,十萬大山中的苗人淳樸,因此他雖然兇橫卻沒有多少心機。隨手在地上插了一杆他自己練就的渾天幡,把蘇環牢牢護住,又抖手打出了六道黑索般的法寶,埋伏在塔頂,就那麽大搖大擺的走下了大鵬明王塔。

    本來這座慈恩塔,建造在別院,甚少人來往,但是當姚開山這麽大搖大擺的出現,自然是極爲惹人注目。嚴綱家規嚴峻,素不許家中有閒雜人等亂走,看到姚開山這麽兇惡的乞丐,腰間還盤了一條赤鱗大蛇,竟然在家宅中橫行,那些僕役都大叫起來,不旋踵就有四五十人把姚開山牢牢圍住。

    一名家將模樣的壯丁,大聲喝道:“兀那乞丐,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就敢亂闖?你是從什麽地方投進來的?快些趴下認罪,我還可稟報嚴大人,只打你一頓板子,不送去官府治罪。”

    姚開山嘿嘿冷笑,把手一揚,這些家丁就嗅到一股甜香之氣,頃刻間就東倒西歪的睡了一地。這乃是姚開山在用十萬大山毒性最烈的幾十種蛇蟲的口涎,練成了迷魂妖法。普通人只要聞著一絲,立刻萎頓在地,一時三刻就會化成黑水,最是陰毒無比。

    風九傳授他這種法術的時候,幾番叮囑,讓姚開山不得輕用。這種法術過於陰毒,就算風九自己,練成之後,也從未使用過一次。姚開山哪里肯聽師父的話,在十萬大山,師父的面前,還知道些戒懼,到了中原繁華之地,也不知用這法術多少次了,少說有百十條人名在手。

    “你們這些漢蠻子,文弱不堪,你家姚開山爺爺也不須動手,只讓你們在這�等死罷了。”

    姚開山這般兇狠,一直都隱身在後的焦飛心中打了個突突,他幾次想要落下石槽,砸姚開山一個腦漿迸裂,筋斷骨摧,只是幾次不得機會。眼看著姚開山直奔嚴家後宅,上了一座小巧的繡樓。

    焦飛心中暗道:“不知這惡乞丐又要害什麽人?我定要阻止他。”

    焦飛跟荊夫子讀書,那老夫子雖然屢次科第不成,卻剛直不阿,焦飛多少也沾染了一些見義勇爲的豪氣。這些家丁焦飛沒有辦法解救,也只能狠狠心,跟上姚開山,暗忖道:“若是能砸死了這惡乞丐,奪了他身上的法寶,說不定就有辦法救人了。”

    姚開山一上繡樓,焦飛就聽到繡樓內,傳出一個小丫鬟的驚叫之聲,只是附近的家丁都被姚開山的毒氣迷倒,居然無人趕來。焦飛生怕樓上有人糟了毒手,匆忙躡步,搶上樓去,只見姚開山把一個小丫鬟打暈在地,按倒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正待非禮。

    焦飛見姚開山全副身心都在身下的女子身上,伸手一指,一條長一丈二三的青石槽就飛了出去,正正的敲中了姚開山的後腦。這惡乞丐氣血上湧,正在興奮頭上,後腦的要害上挨了這一擊,頓時鮮血直流,直挺挺的就趴在了那十八九歲的女郎身上,動也不能動了。

    被姚開山壓在身下的女子,本來就嬌弱,姚開山一百餘斤的分量已經叫她吃不消,又添上了這數百斤重的一條青石槽,連嚶嚀一聲也來不及,就被壓的閉過氣去了。

    焦飛生恐姚開山不死,伸手一招,那條青石槽就淩空打了個轉,正好擦在姚開山的額角上,這一次焦飛無需顧及到被姚開山壓在身下的那名女子,頓時把這苗疆惡乞丐,打的萬朵桃花開,油鹽醬醋鋪子翻倒。

    焦飛把這塊青石槽搬運起來,連砸了十餘下,知道把樓板都砸塌了,這才一抖五陰袋,要把姚開山的屍身收了進去。

    原本老老實實盤在姚開山腰間的那條赤鱗大蛇,在焦飛抖開五陰袋的時候,猛然變得極爲精神,眼神惡狠狠的,充滿了怨毒,張口噴出一股淡紅色霧氣,抵禦住了五陰袋的黑色光圈,兩下略一爭持,那條赤鱗大蛇似乎力有不支,只抵擋了片刻,就扭頭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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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 21:38:45

第三章 龍須虎(三)


焦飛也不在意,伸手去試探了那女子的呼吸,雖然剛才被重物壓了一下,但是這女郎卻並未受到重傷,只是閉過氣去了。剛才姚開山撕扯,讓這女郎身上的衣衫淩亂,大半的雪白胸脯都露出出來,兩點櫻桃也露出了一顆,焦飛不敢多看,幫著女子掩上了胸襟,匆匆下樓。

    他一路趕回了大鵬明王塔,正巧那條赤鱗大蛇正在盤繞,想要把罩住了蘇環的渾天幡拔出來,焦飛捏了搬運法的印訣一指,這條赤鱗大蛇就被扔出大鵬明王塔。這條赤鱗大蛇在半空飛舞,勾住了第七層寶塔的突出簷角,這才免去了被摔成肉泥之難。

    這條大蛇昂首望向塔頂,眼神中的怨毒之意,直腰噴出毒煙來,但是終究知道,自己變成了這個模樣,法寶全失,再也奈何不得這個神秘無比的敵人。焦飛一路上都捏了隱身訣,它並不知道,砸爛了自己肉身的人,便是這個才入了修行之門不久的少年。

    焦飛探頭一望,他本來已經認定了這條赤鱗大蛇,就是蘇環的姐姐,但是這條赤鱗大蛇如此詭異,卻又讓他打消了這個猜測。見這條大蛇兀自發威,焦飛揚手就砸出了第二條青石槽。那條赤鱗大蛇匆忙躲避,雖然沒有砸中它的頭顱,卻把它的尾巴一下子打爛。

    這條赤鱗大蛇這才知道厲害,扭頭如風而去,眨眼就不見了影蹤。

    焦飛這才好整以暇的在牆壁上一拍,把姚開山埋伏在此地的六條黑索般的法寶收了,又伸手握住了渾天幡,清喝了一聲起,把這件禾山道的邪門法寶,拔了起來。

    蘇環早就醒了過來,見渾天幡無風自動,拔地而起,兀自有些驚異。直到焦飛散了隱身法訣,這才驚喜的叫道:“原來又是公子救我!”

    焦飛微微一笑,臉上雖然有些灰塵,卻顯得灑脫無比。他憑著三招普普通通的法術,自己的機智,竟然把姚開山這等邪派妖人打敗,並將之殺死,對所修的法門,又多了一層信心。

    求道所求何來?不外長生而已。

    縱然有千般法術,縱橫人間無敵,最終也和常人一樣,落得個身死魂消,這道!便是不曾求得。

    焦飛在白石鎮上,看到了藍犁道人,這是一層緣法,衆多孩兒中,只有他看的出來藍犁道人有異,這又是一層緣法。若是焦飛心中略有猶豫,他便如同尋常孩童一樣,錯過長生之門,這一生都不會再跟“道”有任何干系。

    求道之路,有人堅毅不拔,勇猛精進,有人卻耽於享樂,甚或冷嘲熱諷,只道別人那般吃苦,全都是傻的,癡的,但是當到頭來身化枯骨,滿腹的牢騷,都付與蟲蟻同講。

    這還是有緣問道者,如姚開山,王道緣之流,縱然練成全部禾山道的法術,也只是百餘年縱橫,最終還是不免要化作一杯黃土,那是距離問道之門,遠之又遠。

    心中生了這一層明悟,焦飛便如同被天河玉液洗滌過一番,氣質頓時一變,多了幾分出塵之意。

    藍犁道人說他這一脈的道術,要在爭鬥中才有許多感悟,那是知爭鬥,才知如何避讓,並非一味好勇鬥狠。無可退避,自然要挺身而出,但與人爭鬥,便有身隕之危,大道空折之險,其中存乎一心的奧妙,非是言語可傳,需要在修行的道路上,自行領悟。

    蘇環只覺得短短一日不見,焦飛身上盈然多了一股道氣,心中煞是羨慕。她雖然知道焦飛定然來歷非常,卻沒想到,短短一日不見焦飛就有了這般法力。

    其實,若是真的當面放對,焦飛除非把黑水真法修煉到第三層以上,絕非姚開山的對手,這人已經得了禾山道的真傳,法術也極厲害。只是雙方道法不同,焦飛又比姚開山這粗坯聰明的多,這才形式倒轉。兩人強弱之勢如此鮮明,結果卻是焦飛這初入修行門徑的雛兒大獲全勝。

    焦飛把五陰袋一抖,頓時掉落了許多東西,都是姚開山練就的禾山道法器,他隨手一指說道:“這些法器陰損的很,不過若是用於正途,也未必就不用拿來做好事兒。蘇環姑娘你挑選幾件,用來護身罷!”

    焦飛如此大方,只因爲他明白,這些法器都是外物,只要修爲高了,隨手便可一一破去。現在多依仗這些東西,只怕修爲難以寸進,因此並不在意。

    蘇環沖起來,先不忙著去看顧那堆法器,急忙問道:“公子可知道姚開山何往?你奪了他的法器,定然請來尊師,勝過了這賊子。”

    焦飛略一猶豫,就沒做分辨,點頭稱是。蘇環臉色放光,驚喜的說道:“那公子可見到我姐姐?”

    焦飛清咳了一聲,不知該做何回答,蘇環這才想到,自己昨日遮遮掩掩,並未說起自家姐妹身份。生恐姐姐有甚不測,也不顧身上血汙,拉著焦飛的手說道:“我姐姐就是姚開山腰間盤的那條赤鱗大蛇,我……我姐妹其實是十萬大山苦修的蛇精,求懇公子,快去叫令師一聲,千萬莫要傷了家姐!”

    焦飛尷尬的說道:“姚開山已然死了,但是他腰間盤的那條赤鱗大蛇,似乎深恨我等,攻擊我不成,已經逃了。”

    蘇環聽得這一句,頓時如同晴天霹靂,結結巴巴的說道:“原來……原來那姚開山已經把七殺蛇神練成,是我太沒用了,竟然費盡千辛萬苦,還是沒能救回姐姐!”說道這�,蘇環悲從中來,放聲大哭。

    焦飛不知道七殺蛇神是什麽邪法,從蘇環話中揣摩,顯是要傷了她姐姐的性命來能練成。焦飛好言安慰了幾句,蘇環趴在他懷中,哭的越發大聲了,弄得焦飛搔搔腦袋,不知所措起來,只能任憑蘇環去哭。

    嚴尚書家躺了一地的家丁,又被人闖入了小姐的繡樓,那是多大的事兒?不過片刻功夫,嚴府就鬧了起來,早有嚴氏夫人叫伶俐的家人,去官府報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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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 21:45:01

第四章 元神何物(一)


    焦飛在大鵬明王塔上,周圍一覽無遺,看到嚴府中來了無數衙役,不敢耽擱。見蘇環還啼哭不休,就一把抱了起來,施展了隱身法,一路穿牆而過,回到了他們師徒寄宿的道觀。

    恰好本觀觀主的一個徒弟,正在院子中閑立,見到焦飛帶了一個女孩兒回來,立刻雙目圓睜,大叫一聲:“妖怪!焦飛你快些放下手中的妖怪,小心她吃了你!”

    焦飛被一聲妖怪,嚇了一跳,連忙解說道:“蘇環姑娘是我的好朋友,師兄不要大驚小怪。”

    本本觀觀主的這個徒弟,叫做清虛子,看起來也不過十八九歲年紀,只是一臉的滄桑老態,半點不似該當朝氣勃勃的年輕人。聽了焦飛的話,他原本雙眼中射出的精光,忽然散去了,有恢復了懶洋洋的模樣,只是擺了擺手,似乎再也不想理會這兩人。

    焦飛施了個禮,帶了蘇環進去,他倒沒有注意到,剛才清虛子發威的時候,蘇環嚇的簌簌發抖,就像是被什麽洪荒凶獸盯上的一頭小白兔一般。

    藍犁道人仍舊在房間內打坐,他來長安也不知有什麽事兒幹,足不出戶,似乎就要在這�清修個百數十年一般。焦飛在門外叩問了一聲:“師父,弟子和姚開山爭鬥,傷了他的性命,卻有許多不解之處,還望師父爲我解惑!”

    藍犁道人的房門無風自開,焦飛只覺得一股大力憑空攝來,他連手中的蘇環也抱不住,身不由己的騰空而起,落在了房間內的一個蒲團上。

    藍犁道人冷冷的說道:“你的事情我已經盡知,你雖然殺了姚開山的肉身,卻走了他的元神,日後要小心他來報復你。”

    焦飛悚然一驚,忙問道:“那姚開山竟然有如此法力,練就了元神麽?”

    藍犁道人嘿嘿一笑道:“姚開山哪有這等本事!只是他禾山道有一種法術,能夠把自家魂魄,附身到異類身上。他就是把蘇家的女孩兒煉化了魂魄,把自己的魂魄合了上去,只是一種延長壽元的邪法,雖然禾山道把這法術,叫做七殺元神,卻真登不得大雅之堂。”

    焦飛問道:“師父,我聽說修道的人,練就了元神,就能飛天遁地,無所不能,長生不老,有不死之身,不知禾山道的七殺元神和真正的元神有什麽區別?”

    藍犁道人輕輕一歎,說道:“你修行還算勤勉,天賦也不差,雖然想要入我門來,還需九重考驗。但這些修行上的事兒,卻不妨跟你說一說了。”

    蘇環聽到藍犁道人講道,心中突突亂跳,要知道她們姐妹雖然天賦異稟,苦修了五百餘年,又得了奇遇,能夠脫去本殼,化身人類。但真正的道法,還是摸不著邊的,若無人指點,縱然她是修行有成的蛇精,比普通人壽元長久,但也不免漸漸老去,魂魄於肉身同朽。

    雖然她知道姐姐已然無幸,心中悲切,但是驟然得了這麽一個偷聽大道的機會,此乃千載難逢的良機。蘇環心中暗道:“虧得這位公子,帶我來見他師父,才有機會偷聽這無上大道。若是我能學得幾成道法,苦苦修煉,便有可能會去十萬大山,找姚開山報仇。”

    因此蘇環圓潤的小耳朵支了起來,聽的比焦飛還要認真,身上的傷勢也不管了。

    藍犁道人慢慢說道:“天下修行之士,按照法門的不同,更分爲四大流派。其一,便是玄門道家。此派以太極五行,八卦九宮,河洛星象爲道理,勾通天地元氣爲根基,修成無窮手段,乘煙霞,禦雲氣,消遙自在。以肉身爲無用,辛辛苦苦,便是要練出元神,元神一出,就把肉身視作敝帚,毫不可惜的棄之不顧。只有煉就元神,才能打開長生之門。”

    “其二,便是我們神宗魔門。以追求上古神魔之力爲目標。崇尚自然,不分善惡,任意所爲,無拘無束。修煉到最後,必然是肉身化爲上古神魔之軀,不生不滅,不垢不光,雖然也能煉就元神,卻只是與人爭鬥的手段,並非長生之方!我神宗魔門的修士,只有練就上古神魔之軀,才能跟玄宗道家煉就元神之士媲美。”

    “其三,便是釋家佛門。此派認爲,肉身乃是度世寶楫。不假外求,自然擁有蘊涵無盡能量之寶藏。生於世上,度人度己,與人爲善,戒傷性命。這一派跟我神宗魔門有些類似,練就金剛之軀,萬法不侵,肉身成聖。“”其四,乃是旁門雜家,世人把不入三流的修行者,盡數歸入其中。旁門雜家的理論紛雜,修行法門亦是種類繁多,極盡窮思。雖然亦有天縱奇才,得了長生之果,卻並無長生之方,只是旁門雜家人流紛雜,比上述玄宗道家,神宗魔門,釋迦佛門的弟子加起來還多十數倍,雖然道法淺薄,但是法力卻都極爲厲害,禾山道這等還只算是三流,若是旁門十大散仙那等手段,才真叫焚天煮海,翻轉大地,無所不能。”

    “以玄門道家爲例,想要修成元神,都從煉氣入手,分爲九大步驟,胎動,入竅,感應,凝煞,煉罡,丹成,道基,脫劫,溫養!這九步做完,才能徹底擺脫肉身,若是之前肉身便有損傷,元神便修煉不成,長生之門便從此關閉。”

    “有那玄宗道家的弟子,半路上遭了劫難,肉身被毀,或者旁門雜家的天資聰穎之士,不得真傳,便想出來種種法門,不需經這九大步驟,就能祭煉元神之法。就算我神宗魔門也有種種別走蹊徑,不走正途,煉就元神的法門。這些法門雖然亦有元神的種種神通,也能延長數百年壽元,卻不得真正的長生。”

    藍犁道人說道此處,別有深意的望了蘇環一眼,讓這女孩兒忙把頭低伏,不敢擡起。焦飛聽得入神,他平時看的那些《禹鼎志》《聊齋》等書,只是獵奇而已,一分的道理,就能扯出十分的故事,哪有藍犁道人說的這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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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 21:52:37

第四章 元神何物(二)



“禾山道的七殺元神,便是尋找一頭壽元極長的異類。比如蘇家那女孩兒,乃是天生的異種,被他用邪法抽取了魂魄,自己化身爲一條大蛇,以精怪之身,自然比凡夫俗子的壽元長些。只是這邪法,最多也就能施展三四次,壽命終有盡頭。”

    “那我姐姐可還有救?”

    蘇環聽到此處,再也忍耐不住,藍犁道人嘿然一笑道:“若是姚開山把你姐姐的魂魄抽了出來,練就了什麽法器,日後還有搶奪回來的可能,是投胎轉世,還是另奪廬舍,都有一線生機。若是他隨手打散了,自然沒有可能。”

    焦飛這才想起,從姚開山處,奪取了一堆禾山道的法器,連忙抖了出來,向師父問道:“這些�面,可有蘇環姑娘令姐的魂魄?”

    蘇環本來已經絕望,眼見有一線生機,頓時爬了起來,一件一件的仔細辨認。姚開山苦修了四五十年,已經得了他師父風九十之六七的真傳,禾山道六十七種法術,已經練就了五十一種。雖然有兩三種邪法練成之後,不是實物,被他帶走,但是姚開山一生的祭煉的法器,九成九都被焦飛奪來了。

    蘇環翻了一陣,忽然看到一條雪白的絹帕,上面繪製了一名紅衣女子,容貌極美,正是她姐姐的模樣。蘇環捧了這條手帕大哭,跪行到了藍犁道人面前,只是大力磕頭,一句說也不敢說,但是求懇之意,卻極爲明顯。

    只兩三下,蘇環嬌嫩的額頭,已經磕出血來,但是這女孩兒就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只是拼命叩首。焦飛見了,心中不忍,乍著膽子幫忙求情道:“師父若是有法力,就幫忙她們姐妹一下罷!”

    藍犁道人微微揮手,蘇環就再也叩頭不下去,這邋遢的老道士,嘿然一笑說道:“這是你自己惹出來的事兒,還要你自去解決。若是你修爲努力,等到黑水真法練到第五層以上,就能幫這女孩兒投胎轉世。”

    蘇環聽得這一句,立刻爬轉過來,要給焦飛磕頭。焦飛連忙扶住了這女孩兒,有些爲難的說道:“我還不知何時能把黑水真法練成,不過若是我有這能力,定然會幫你就是。”

    蘇環這才喜極而泣,謝道:“若是公子能解救了家姐,我蘇環願意爲奴爲婢,幫公子看守洞府。”焦飛忙搖手,想說不用,藍犁道人已經替他先答應了下來。

    “焦飛雖然還不算我的徒兒,但光是這記名弟子的身份,你能有機會幫他看守洞府,已經算是極大的機緣了。不過我門下法規嚴峻,若是你有甚違反,可別怪處罰嚴厲。”

    蘇環大喜,連忙說道:“怎會,怎會,蘇環一定把公子服侍的妥妥帖帖,絕不敢有貳心。”

    焦飛哭笑不得,不知道師父爲什麽,非要讓他把蘇環收下,但是焦飛亦不敢違拗藍犁道人的法旨,只能硬著頭皮,應承了下來。他在心中倒也頗多感慨,心中暗道:“看來這修行路上,也分三六九等,法力高你一籌,便是言出法隨,吃了虧的還要感激萬分。就是不知,那日我見到的孟闐竹和越輕寒兩位姑娘,她們的師門灕江劍派是個什麽模樣。”

    焦飛的思緒悠然飄動,想到若是孟闐竹和越輕寒,願意幫他引薦到灕江劍派,此刻該如何修行,想了片刻,焦飛額頭涔涔汗下,心中暗道:“我怎可如此不知足?得隴複望蜀,若是給師父知道,只怕立刻逐我離開。”

    藍犁道人就像是沒有看到焦飛的臉色變化,把他和蘇環逐了出去,仍舊閉目打坐起來。

    焦飛把蘇環安排到自己的房中,另外收拾了一間偏房。這道觀雖然破舊,地方卻不少,足有二三十間房舍,只有觀主和兩個徒弟,因此空蕩的很,不愁沒有住處。

    焦飛這才體驗到有了法術的好處,原本收拾一間屋子出來,怎麽也要半日,但是他把五陰袋抖開,立刻就把滿屋灰塵吸個乾乾淨淨,根本不用打掃,搬運法訣一捏,立刻就從別處搬來被褥等物,頃刻間就諸事齊備。

    他此時全無睡意,坐在床上,忍不住想起了師父的話,心中忖道:“師父說,黑水真法乃是神宗魔門三十六真傳之一,只要修煉到極高深境界,就能夠化身黑龍,和玄門道家煉就元神之士相媲美,亦是長生正道。就是不知我何時才能修煉到那等境界,按照目前進境,只怕我一命嗚呼的時候,還未必能修煉到第三四層,難道是我資質不成,或者修行方法錯了?”

    焦飛原本不曾考慮這些事情,他那時還想,師父藍犁道人若是肯收他正式入門,自然還會傳授他更爲精妙的法術,進境定然比目前快過了數倍。但是和姚開山,王道緣師徒一番爭鬥,焦飛才知道這黑水真法有多麽珍貴。

    “我若是連黑水真法也修煉不成,那麽師父就算有更高深的法訣,也不肯傳我。平時我只是按照師父所授,一味苦練,今日該當好好咂摸,這黑水真法的無窮奧妙。”

    焦飛讀書時候,就是舉一反三的聰慧學生,只是把修行一途看的太過嚴重,這才不敢有絲毫的猜疑念頭,只是按照師父藍犁道人所說,按部就班的修煉。當他忽然醒悟,他一月有餘,黑水真法才修煉入門,距離第一層境界不知有多遠,若是花個幾十年才把第一層心法修成,只怕這輩子未必有機會再進一步了。

    焦飛運起黑水真法,一股真水精氣在他體內來回亂滾,焦飛忽發奇想,暗道:“這黑水真法是要吸攝天地間真水精氣,我何不去水邊修煉,豈不是比呆呆的在房間�要快速多了?不拘江河湖泊,就算是一口井,水氣之厚也比房間要多過十數倍。”

    焦飛原本不是想不到這些,只是他一直都跟著藍犁道人趕路,到了長安,又兢兢業業,不敢亂跑,便沒想到這個方面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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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2 20:35:44

第四章 元神何物(三)


靈竅一開,焦飛頓時按耐不住,偷偷捏了穿牆術的法訣,離了道觀。他知道長安城內,有幾處湖泊,最近的一處,就叫做玄武湖,距離他們師徒寄居的道觀,不過半�地不到,只是半柱香的功夫,焦飛就已經站在了玄武湖畔。

    焦飛微微感應,果然覺得玄武湖畔的水氣豐厚,比道觀中大了不知多少倍。他在岸邊的一株垂楊柳下,閉目打坐,黑水真法運起,一層淡淡的水霧,便從玄武湖面上升了起來,宛如有了靈性一樣,鑽入了焦飛的身體之內。

    焦飛從未試過這般爽利,真水精氣在他體內翻騰,充盈四肢百骸,就像是泡在清冽的泉水當中,通體四萬八千根毛孔都舒張了開來。這少年在心中暗道:“只是這麽簡單,便能讓修煉變得如此容易,我之前居然未曾想到,真是夠愚笨。”

    焦飛並未想到,他白天跟姚開山一場爭鬥,鬥智鬥力,開了一層明悟,亦打破了修行上一層阻礙,這才是讓他修爲增長的根源,光是在水邊修煉,縱然有些作用,也絕無如此明顯。

    古人雲,江南三月中,煙雨起空濛。

    雖然長安不算江南,此時也無細雨,但是玄武湖上水霧嫋嫋,就宛如起了一層細煙一般,美不勝收。也虧得此時玄武湖畔早就無人,不然這份奇景,如詩如畫,定然要引起墨客騷人的驚歎,才子佳人的歌詠。

    焦飛修煉了三四個時辰,眼看天色放光,朝日噴薄,他身上宛如一層輕紗般的水煙,也漸漸散去。他隨手一振道袍,卻發現身上的衣服重了三四斤,竟然全被水霧打濕。

    “若是能夠這般修煉,說不定一年半載,我就能練成黑水真法的第一層。”

    焦飛心中欣悅,也不在意衣衫被打濕,他只是微微運起黑水真法,頓時把衣衫上的水氣,化成嫋嫋水煙。一個起早來玄武湖畔擺攤子的餛飩擔子,正道今天起的太早,還沒有客人,就見到一個道袍少年,施施然而行,身上煙霧繚繞,宛若神仙中人,一個失驚,打翻了碗碟,暗叫一聲:“當今天子開了水陸大會,這長安城就多了許多異人,便是一個少年道士也會弄法術。”

    這人正想追上去,問這少年道士,自己幾時才能發財,就見到焦飛眨眨眼就鑽到牆�去了,他自己追的急,一頭撞在牆上,頓時撞出個老大的筋包來,在地上哼哼,說不得話了。

    藍犁道人一直都不說來長安何事,焦飛也不願去多見蘇環,這女孩兒報了一線希望,見了他就亮眼淚汪汪的,他著實吃不消,便常來玄武湖畔修煉。忽忽又是十多天過去,他偶然聽得街上有人議論紛紛,說這次水陸大會,李家天子共選拔了一百四十七位奇人異士,不日就要召開延壽的法事,爲自己延壽一紀。

    焦飛聽了也不甚在意,他這幾日修行日益精進,不惟能操縱一團水霧,已經能夠操縱一小團水流,在掌中任意變化,真水精氣亦比之前豐厚了幾倍,早就把姚開山留下的那些禾山道法器煉化的七七八八。雖然他本身法力也只是一般,但是仗了這些禾山道的邪門法器,焦飛也有十成信心,把水陸大會那些奇人異士一一擊敗。

    這修行的日子,雖然平淡,但是焦飛日日都有長進,也就不覺得如何枯燥。

    這一日焦飛本擬出門去玄武湖畔修煉,卻被師父藍犁道人叫到了房中,這形象邋遢的高大道士,比之前沒精打采的形象截然不同,似乎全身都多了一股說不定的淩厲氣勢,讓焦飛不敢多言。

    藍犁道人淡淡說道:“爲師來到長安所圖大事,今晚便是關鍵。你最近修行也算勤勉,若是你能替我做好今晚的事情,我可以免去你入門的九重考驗。本來我北方魔教的弟子,定然過這九關,也不知有多少天資橫溢的少年,就此無緣大道。這乃是你的機緣,你可知該如何區處了?“

    焦飛連忙點頭,說道:“師父但有吩咐,徒兒不敢稍有懈怠!”

    藍犁道人掏出了九枚金丸,遞給了焦飛,說道:“今天晚上,就守在院子當中,若是看到天上有青白光芒一閃,就把這金丸全部打出去。我這就傳你收發金丸的法訣,你白天偷偷練習純熟,不可誤了晚上的事情。”

    焦飛附耳過去,得了藍犁道人傳授的法訣,他掂了一掂這九枚金丸,看起來不過指頭大小,滴溜溜,通體宛如琥珀,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上面隱隱有幾重符籙,在金丸內宛如煙氣流轉。

    藍犁道人叮囑道:“這九枚金丸乃是我一個大敵練就的法器,威力非比尋常,就算是普通人得了口訣,也能收發自如。本身所用材質,乃是西方的一塊庚金之精,又經過他法術祭煉了百餘年,如果再給他幾百年時光,說不定就能練成法寶。你能做好這件大事,事後我便正式把此物賜你,比禾山道那些不入流的邪門法器,不知利害幾許。”

    焦飛也勉強能分辨的出來,一件法器的好壞。

    這九枚金丸靈氣盎然,在掌中亂轉,宛如有靈性一般。距離傳說中自生靈識的法寶,果然也只差一線。若是真正的法寶,自生靈識,除非師徒相授,或者自擇主人,別人是絕奪不去的。就算是法力高出原主人十倍,也只能拘禁,無法應用,除非打散了法寶的靈識,可是那般,這法寶就跌落到了法器的層次,非複本來的靈動。

    禾山道的那些邪門法器,在法器中也只算是下下品,雖然陰毒,卻極容易就被破去其中禁制,只要奪到手中,略加煉製就能夠運用。

    這九枚金丸原本應該也有數層禁制,但卻全被藍犁道人破去,不然以焦飛的法力,絕無可能破去這等厲害的法器中,原主人下的禁制。現在他只需要按照藍犁道人所授的口訣,稍加祭煉,便可把這九枚金丸運用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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