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瑾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她總是用風鈴一樣的嗓音喊我婷子姐姐,而我,則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地待她,,聽她甜甜的喊我姐,在我被上安靜地睡著。 我是在媽媽無窮無盡的愛里長大的,所以我並不在 乎自己是一個貧窮的單親家庭的孩子,我很容易滿足的,只希望我能成爲我愛的人的依靠,能盡可能多的讓他們得到幸福。我想這就是爲什麽我會那麽疼小瑾,她和媽媽是我最愛的兩個人,我希望她們每時每刻都浸在我對她們的愛里,永遠都幸福。 后來我和小瑾同時念高中,盡管她完全可以去豪華的私立中學過公主一樣的生活,但她卻選擇了和我一樣的學校,這曾讓我感動了很久,所以我更加疼她,就像媽媽疼我一樣。 可是,在再次遇到他以后,我多麽希望我們不管是誰不在誰身邊都不要在一起,這樣我們至少不會同時遇到他,然后三個人在愛與被愛中都一樣痛苦又狼狽。 那是高一的時候,學校開冬季運動會,校廣播室的播音員得喉炎請了假,班主任便讓我做替補。很清楚地記得去播音的第一天早晨很冷,可我卻只是在外面穿了一件薄薄的夾克衫,自然冷得有些發抖。但走進廣播室我就覺得很暖和,就像鑽進媽媽睡過的被窩,好舒服。然后我看見一個男生背對著我站著,輕輕用手扇著炭火,已經燒好了三盆,而且每盆的火都很旺,一定是花了不少時間的了。 我輕輕敲了一下門,他從地上站起來看著我。我極不自然地正準備自我介紹,卻被他笑著打斷,你是婷子是吧?都燒好了火等你呢。轉瞬即逝的心動,我突然迷上了他的體貼和被劉海半遮半掩的眼睛,還有就是那熟悉的聲音。我努力回憶著在什麽時候見過他,他給我的似曾相識絕非幻覺,讓我斷定我認識他,只是印象太淡了,讓我無法捕捉頭腦里殘余的記憶。。 他依舊笑著開始介紹自己:我叫林弈,高二七班的,就是你樓上的教室…… 他后面的介紹我一點也沒聽進去,腦海里的那個人終於輪廓清晰地走出我的記憶,我在心底溫柔地呢喃:林弈……弈,真的……是你嗎? 記憶像水面一樣展開來,我對林弈的朦朦胧胧的愛就從那一條粼粼的河開始。 還是小學時候的一次暑假,我和小瑾還有他哥哥一起在河邊釣魚,旁邊就是一個男孩子和他的爺爺。大家因爲互不認識,所以沒有說話,小瑾蹲在河邊看哥哥釣魚,我就坐在草叢上給小瑾編花環。后來小瑾一腳踩空掉進了水里,而當我聽見聲響飛快跑過去的時候,小瑾已經被他哥哥和那個男孩子救了上來。完全是虛驚一場,小瑾根本連水都沒有嗆到,可我卻嚇哭了,邊哭邊謝過那個男孩,再輕輕抱住小瑾,就像抱著一份失而複得的珍貴。我問了那男孩的名字和地址,說日后一定謝他,他笑了笑便隨他爺爺走了。 那個男孩子就是林弈,我從小惦念著長大的人。我忍著欣喜不讓他察覺,因爲我不想讓他知道那份我在心底持續了六年的愛,而且從他的表情,我知道他心里全然沒有我的影子,所以我甚至不想讓他記起我是誰。是逃避也好,隱忍也罷,只知道那三天的相處真的讓我覺得好幸福。 我介紹小瑾給他認識,但最后又自私的后悔,一切我不願意看到的都開始了。 那天他看到小瑾的時候就像我上次看見他一樣,眼里是不易察覺的迷戀,但因爲我特意觀察他是否對小瑾還有印象,所以只有我發現了他喜歡的是小瑾。 我看著他慢慢走近小瑾,用比任何時候都溫柔的聲音和她說話,伴著暧昧而幸福的笑靥。我就恍若隔世的站在他的身邊,一時間竟然都忘了顫栗。我悄悄地走開,笑著流了一眼的淚。 並沒有多長的時間,林弈對小瑾的感情已經變的開始張揚了,到了只差沒把我的心生生扯碎的地步。我每天都找一大堆的理由躲開所有的人,我變得更內向,只是不想看到他的對我毫無所謂的愛情。 那天在他救起小瑾的河岸躺了一整天,我回味著自己對他始終都沒變的感情,滿腹的委屈壓得我甚至都不懂了怎樣用淚來減少自己的痛苦,只是閉上眼睛,聽心里那個讓我癡迷的聲音對著遠方無數次的說我愛你。 后來我一直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小瑾變得對林弈異常的冷漠。而這讓我更加難過,我知道小瑾也喜歡他,可是這樣我愛的兩個人都不會幸福的,我甯可自己背著這沈重的暗戀過一輩子,也不希望看到他們相愛卻無法走到一起。 我一直給小瑾做思想工作,但她在我提到林弈的時候就總是一句話也不說,而且不敢正視我的眼睛,只是我知道她眼里滿是悲涼,我心痛的想,小瑾,真的是我讓你不敢抱緊自己的幸福嗎? 我甚至鼓起了所有的勇氣去找林弈,我問他和小瑾之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只是始終不敢擡頭看著他的臉。他並沒有向我說明小瑾突然對他冷漠的原因,卻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小熊公仔,溫柔的撕開我埋在心里六年的記憶。 那年我花了很長的時間自己做了一個小熊公仔,並自己錄了一盤磁帶,里面是一首自己唱的韓文歌。我把這兩樣東西一起作爲對林弈救小瑾的報答,交在他爺爺手里,但並沒有指明我是婷子還是小瑾。 他握緊那個小熊公仔,突然有些抽噎的說:六年前,從我收到這個小熊公仔和這盤磁帶開始,我就喜歡上把它們送給我的那個女孩。六年了,我一直喜歡著那個女孩,后來,我再次遇到了她,可是她好象並不喜歡我,而且總是冷漠的躲著我。我知道,是我的存在給她的生活帶來了陰霾。好想我們都可以是幸福的人,只求在愛的人身邊,平凡的過著每一天。可是盡管我心里有千千萬萬的不舍,但我知道,我不能爲她停留,甚至,我連一個幸福的過客都不是,所以我只有離開她的生活。如果她現在就在我面前,我好想對她重複一句話,Sarang Heyo 。 他說完最后那句話后就快步離開了,很快的消失了。我的眼淚終於肆意地泛濫開來。弈,你以爲那個是小瑾送給你的嗎?不是啊,什麽都是我啊,愛了你六年的是我,被你傷害的心力交猝的也是我啊…… 幾天以后,小瑾把林弈留給我的東西拿給我,而那個時候,他已經轉學了。我拆開那個盒子,里面是一盤磁帶,我聽著他念的那段話,突然什麽都明白了,我扯掉那一盤磁帶,眼淚再一次泛濫。 我和婷子姐姐從小一起長大。她是個很母性的女孩子,所以她總是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待我,而 我總是甜甜的喊她做姐姐。在下雨的時候,她總是背著我,在她高高瘦瘦的背上我體會到誰我無法給我的舒心的感覺,然后甜甜的睡著。 她只有媽媽沒有爸爸,但她總是對我說她覺得自己很幸福,因爲她媽媽愛她,而她自己也是媽媽最幸福的依靠。我從來沒有見過像 她這麽善良而又總是像有心事讓她整天憂傷的女孩子,每當看著她瘦弱的背影,我總有一種想保護她一輩子的感覺,但其實上是她總在我前面爲我承受一切哀傷。 后來我放棄了進私立中學,硬是和她念同一所高中,因爲我不舍得離開她。也正是因爲和她念同一所學校才終於讓我明白,姐姐原來一直深愛著一個人,只是我太晚才看出來,結果是我一手締造了她最大的痛苦。 婷子姐姐介紹林弈給我認識的時候,我一眼就認出了他是那個以前救過我的男孩子,所以后來我對他一直都很好,以至於連婷子姐姐也以爲我喜歡他。開始 我覺得並沒有什麽,可是不久我就覺得進退兩難了。我看出了姐姐深愛的人就是林弈,而他卻喜歡上了我!一個是我最愛的人,一個是救過我的人,我真的恨透了自己,不僅不能讓姐姐幸福,反而一次又一次地讓她受傷,最后我竟然對林弈動了感情。 那天下雨,我就和林弈站在雨里,我用很冷漠的語氣問他爲什麽要喜歡我,我只不過是把他當朋友。他顯得很難過,因爲下雨,我並不知道他有沒有掉眼淚,然后他告訴我一個和姐姐有關的故事,可是他居然以爲我是故事的女主角。荒謬的事,讓我覺得男人太愚蠢,總是辜負了真正該他們珍惜的人,卻守著一個不該愛的人當寶貝。姐姐是那麽好的女孩子,我沒有理由這樣搶走她的幸福。 我對林弈大笑起來,我說,你差點錯過了一個值得你愛一生一世的人啊,你知道嗎?!婷子才是那個送你禮物的人,什麽細心溫柔,什麽歌聲好聽你都是在誇她啊。 我擡起頭看他,就在眼淚快溢出之前轉身跑開。也是從那以后我就不再理會他,我真怕自己后悔說出不愛他的假話。但是只要爲了姐姐,哪怕是讓我放棄十個林弈我也毫不猶豫,因爲她在我心里的地位誰也無法替代。 可是,我的放手已經玩晚了,他們還是沒能走到一起。我並不知道他們那天說了什麽,只是看到當林弈拿出那個熊公仔,姐姐的肩膀抖得一陣比一陣厲害。尤其是看到姐姐那天在聽完林弈留下的磁帶后哭得肝腸寸斷的樣子,我的心就被勒生疼。我想我這輩子也還不清欠她的了。 我哭著撕掉聖經,怪上帝總是不讓善良的人得到幸福,而且他不懂,讓一個人與自己愛的人厮守一生,好過給她整個天堂。 我一直深愛著一個女孩,她溫柔細致,給我做過一個娃娃,很可愛的小熊公仔,那是媽媽生前最喜歡給我買的玩具。那種感動讓我愛了她六年,但我並不清楚她是誰,我一直以爲是六年前那個被我救過的女孩。直到那天,我才知道,那個我一直愛著的人並非是我現在愛著的人,但我知道,婷子才是我該等的人。 可是我絕望了,我覺得她根本不愛我,她幾乎從不正眼看我,成天躲著我就像我是一個傳播災難的人。而我對她的愛越來越濃烈。 那天我給自己打了個賭,我告訴她我愛著那個爲我做熊公仔的女孩,如果她對我說,她也愛我,我就會好還疼她一輩子。可是,她沒有。她一直低著頭,看都不曾看我一眼。我抽噎著講完那個故事后就離開了,頓時暗淡的淚眼讓我眼前一片昏眩,心碎的聲音只有我聽的到,而卻沒有人知道我在心底一遍又一遍溫柔的喊著她的名字。 我給婷子留了一盤磁帶,錄下的是那些刻在我心里但不曾對她說出的話: 從愛上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在心里刻畫著你的模樣,還以爲愛的就是心里的印象,可才發現自己是愛錯了人,我辜負了一 個最該我珍惜的好女孩。上帝似乎是故意懲罰我的愚蠢。讓你不懂我愛的人其實是你。我也終於明白,愛情並不是等價交換,並非你有多愛那個人,那個人就一定多愛你。但我還是會癡癡地愛著你,愛你一輩子來贖回我的過錯。如果我能有一次機會,我真想好好愛你,鼓起勇氣親口對你說出那句話。不過現在怕是只能希望你能找到你的所愛,漸漸忘了我,忘了我給你帶來的一切傷害。婷子,祝你幸福。 但是天意弄人,在我走后不久,偶爾和小瑾通一次電話的那天,我終於知道了那首歌的意思。挂掉電話我癱坐在地上,望著窗外的明媚然后泣不成聲。我不明白,上帝爲什麽要給我的愛情下一個如此殘忍的預言。 從見到你的第一天,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愛情就注定只爲你綻放,只是你看不到我對你深埋心底的愛戀,好想能聽你對我說出那三個字,但我知道,我們的緣分撐不到你開口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