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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俊孝
男爵 | 2011-10-21 17:12:59

外之章 雙子 拼上性命等待(上)

黑禍和素劫,出生在拉提亞王國的一座小星靈礦山中。

在月震之夜帶來的強大的星靈力脈動中,他們在星靈礦山的光芒中誕生了。單葉戰器獲得的能力是“人格

賦予”──因此,身為極品燁月種的他們,在礦山的管理者拿著他們,僅僅是殺了幾隻低級附身月使,就

從幼體狀態晉級,然後有了健全的人格。

他們的出色能力,立即被當地的貴族──一個有著封地的伯爵給看中了。因此,他們並沒有像其他戰器這

樣被交到的評定中心統一狩獵晉級,而是被伯爵直接扣下,當做了他的兒子的備用武器。

伯爵的兒子並不是靈武司,而是一個體弱的音樂家,每天最喜歡的就是在自己房間裡撥弄自己的四弦琴,

對拿著戰器去郊外狩獵附身月使什麽的,完全沒有興趣,身手也完全不行,只會小部分自衛的花拳繡腿,

黑禍和素劫,正是因為晉級需要的星靈力較少,算是上手極容易的戰器,才被選中,和他契約。

因此,才單葉等級的黑禍和素劫,僅僅是依靠每天被那小少爺帶著去進行附身月使的“補殺”,才在一個

月之後,勉勉強強地晉級到了雙翼──雙翼等級獲得的能力是人形化,因此,他們總算是能以穿著黑白雙

色的迥異服裝的青年形象示人了。

從出生之後就沒怎麽參與狩獵,作為戰器的本能得不到滿足,黑禍和素劫心裡是不滿的,但他們卻沒有因

此責怪自己的契約者。

那個小少爺叫做雷明頓,可以說是非常典型的藝術家,感性、神經質、同時卻又帶著創作者特有的熱情,

在生活和衣食住行上,他確實有著和貴族的身份完全相符的格調和品味,同時還很善良。

他給他們起了個很別致的名字,一身黑衣的叫黑禍,一身白衣的叫素劫。

很有殺傷力和衝擊性的名字,和他們張揚的外貌和個性確實十分相符,雙子很喜歡這個名字,於是就這麽

應承了下來。

雷明頓不是個好契約者,卻是個很好的交流夥伴,也是個很夠義氣的朋友。

雖然身體孱弱不能帶著黑禍和素劫去野外進行真正的狩獵,但他的骨子裡卻很高潔正直、甚至有些道德潔

癖,眼中容不得一點沙子,也因為此,他對人類和戰器之間這種奇怪的不平等關係抱有強烈的不滿。

“要區分地位,我沒有意見,但我認為應該是以個體的能力來進行篩選和排位,而不僅僅是因為血統就把

人一棒子打死。戰器怎麽啦,戰器明明比人類更適合在這世上生存嘛。”

“雖然戰器不得不依靠人類生存,但那畢竟不是他們主觀的願望,而是生物特性。我想如果可能的話,他

們倒是更希望能夠自己進食吧?但是人類就不一樣了,有多少人,明明有著健全的手腳,卻依舊好吃懶做

等著人把東西送到嘴邊?”

“如果我是戰器的話,我就要去做個墮暗種,有著強健的身體,可以走遍這個世界,視界變廣的話,我一

定可以寫出更令人震撼的曲子吧。”

黑禍素劫從出生之後就一直跟著他,受著他的觀念薰陶,導致他們和別的戰器有了些微的不同,他們雖然

深知這個世界的法則,卻開始在心底萌生“戰器和人類並不該存在地位差”這樣的想法。

但,雷明頓畢竟是個貴族,他心中的想法是無法在公眾場合大聲說出來的,他這孱弱的身子在塞那加德這

樣的崇武的世界中,已經讓他的父親背負了一定的壓力,他不該再說出這些引人注目的話,然後被扣上一

頂“嘩眾取寵”的帽子。

因此,當表面上和那些貴族朋友周旋時,他面帶微笑地默認了對方對戰器的態度,卻在不經意時,對站在

身後的黑禍和素劫狡黠地擠擠眼,做上一個滑稽的鬼臉,以示對這些的排斥和不屑。

於是,就算是本能得不到滿足,雙子還是死心踏地地留在了雷明頓的身邊。

就算沒辦法晉級,做不了出色的戰器也沒事──他們也沒有那麽地上進,有著這樣想法的主人,可是打著

燈籠都找不到的。

然而,黑禍和素劫心中的希冀,並沒有實現。

雷明頓到底還是心高氣傲了點。雖然並不是太露骨,但他言行中的叛逆,終究還是惹惱了貴族圈子中的一

些頑劣子弟。在一次宴會上的口角中,他被一個侯爵的兒子打倒在地,黑禍和素劫雖然想要保護他,但無

奈自己等級太低,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三人,只能眼睜睜地讓自己在大庭廣眾被痛毆,被各種不堪的言

辭侮辱。

回來之後,黑禍和素劫被倒了點星靈礦溶液,也就治好了,但本來根基就弱的雷明頓卻因此一病不起。

他要求黑禍素劫和他解除契約,為了不餓死,黑禍素劫同意了,但他們卻沒有離開伯爵府,而是陪在他的

身邊,幫著府裡的人幫忙為他的病情奔波。

大概是多少有些雛鳥情結吧,雷明頓,對黑禍和素劫來說,簡直像是“第二個兄弟”一樣,他病了,除了

他的父母,最著急的就是黑禍和素劫了。

但就算他們如此努力,雷明頓的身子,卻還是沒有重新好起來,而是一天天弱了下去,到最後,甚至連說

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躺在床上,時不時用眨眼來表示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沒救的他,不再露出虛弱

和陰鬱的神情,反倒是拼盡最後的力氣,開始重新創作起了音樂──只不過這次,是由黑禍和素劫在一邊

代筆寫曲譜了。

很可惜,最後一首曲子沒有寫完,雷明頓就帶著遺憾離開了人世,最後的十幾小節,是素劫代為完成的,

他的葬禮上,雷明頓的父親請來樂隊演奏了這首曲子,但是全曲演奏下來卻不帶半點突兀,顯然,雷明頓

的想法,已經傳達到了素劫的心中,所以他才會寫出融合得這麽好的最後幾句吧。

雷明頓死了,伯爵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黑禍和素劫身上帶有太多雷明頓的影子,他不想看到他們,於是

給了他們一些錢,放他們離開,讓他們自尋出路。

於是,帶著不舍和悲傷,雙翼等級的黑禍和素劫,就這樣開始了漂泊的旅程。

而就在真正地走進這個世界之後,他們才發現,自己已經被雷明頓嬌慣得如何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了。

他們無法容忍人類對自己指手劃腳,受不了那種看待玩具和下人的居高臨下的目光,對人類那自詡主宰者

的態度嗤之以鼻,甚至有一些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本就是人類的附屬品的戰器們,他們也一併看不起起來



所以,之後的幾年,他們過得很不好。

經常是契約了不到一周,就和主人產生不合而提前解約,不但得不到報酬,還經常會餓肚子。戰器必須要

吃飽才能積攢星靈力晉級,而因為他們總是處於空腹狀態,導致他們雖然是成長率極高的極品燁月種,但

等級一直停留在雙翼上不去。

等級上不去,也就賺不到大錢,賺不到大錢,也就意味著他們沒辦法挑選到好的契約者。

但他們還是固執地認為,自己是出色的,等級上不去也好,留給真正的下一個主人一起晉級會比較開心,

總有另外一個雷明頓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就這樣,飽一餐餓一餐地,他們從拉提亞王國,來到了赫陽國。

沿途他們換了無數個主人,卻沒有一個契約者,是合作期超過一個月的。

這些人之中,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少年,有粗魯的大漢,也有嬌貴的貴族小姐,有資深的靈武司,也有

初出茅廬的新人。【網羅電子書﹕www.WRbook.com

但沒有一個人,會用和雷明頓相似的目光看待他們。

所以,很固執地,他們一次次選擇離開。

總會找到的。

他們在內心如此鼓勵著自己,但卻依舊發現,自己前方的路,在越走越窄。

孤獨感越來越靠近,與世隔絕的壓力越來越濃重,他們甚至有了這個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同胞兄弟這種錯

覺。

雷明頓死後,再也沒有人能和他們有共同語言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素劫開始叫黑禍“老弟”。Deyik_ o分 享

他拒絕了黑禍是自己的兄長這一事實,而讓自己也站在了“哥哥”的立場上。

就算這個世界只剩下自己和對方,也要以兄長的身份,互相扶持著對方尋找下去。

玩世不恭嬉皮笑臉、甚至是不求上進、遊手好閒、輕浮囂張只顧著玩樂的油滑態度下,是無人可以理解的

固執和孤寂,雙翼等級的極品燁月種,就這樣不停地換著主人,在這廣闊的世界上摸爬滾打。

他們,還是在等待。

偶爾,他們也會起了妥協的念頭。

短工期間,並不是沒有欣賞他們而對他們好的主人──有不少於三個的女人,對他們的外貌和戰鬥力都十

分著迷,一度對他們十分體貼和熱情,如果說,他們不曾認識雷明頓,或許確實會為這種態度所動而安定

下來吧──但現在的他們,卻能發現,這只是一種對待玩具、對待寵物才有的寵溺而已。

他們,從根本上,並未被擺在和對方相同的水準線上。

他們所要的“真正的尊重”,從未出現過。

或許,這樣想著的自己才是錯的吧。不明白自己的地位,不肯接受這樣的事實的他們,是永遠都沒辦法被

世界接納的嗎?

是不是,也學著周圍的戰器一樣,在骨子裡埋上幾分奴性,會過得比較好呢?

就在雙子快被沈重的生存壓力壓得幾乎要妥協時,魯伊──赫陽國的第三皇子,魯伊•紫十一•赫陽,出

現在了他們面前。

那是一次街頭鬥毆,黑禍素劫哪怕是被揍得鼻青臉腫,還是死磕著和一個出口侮辱自己的靈武司較勁,魯

伊剛巧微服路過,就這麽將他們帶回了自己的府上。

他對他們的態度隨和而親昵,也看不出有對戰器的輕視情結,黑禍和素劫心下一喜,面帶喜色地答應了和

魯伊的契約。

很快,他們就在魯伊的幫助下晉級到了三芒。

可惜好景不長,魯伊身份複雜,被硬塞了讓人頭疼的使命,沒過多久,在和星靈礦總督達裡姆的替身的血

戰中,魯伊反復地損兵折將,那個星災之夜,他們在野外被暗算,最終倒在了卡亞那大河谷的某處隱秘的

小山坳裡。

黑禍和素劫沒辦法救治得了月毒的魯伊,反倒因為多日沒有進食,最終被餓回了原型,倒在地上,變回那

一對雙色的鉤爪。

“老弟──”

最後,黑禍虛弱地對著躺在一邊的素劫笑問。

“你後悔過嗎?”

後悔因為自己的固執,而讓自己陷到了這種瀕死的境地。

“不。要麽不找,要麽就找一個能抓住一輩子的。你覺得呢。”

“啊啊,我也是,我不後悔。”

虛弱的雙子鉤爪,躺在那散著香味的花地中,靜靜地望著頭頂長著青苔的山壁。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的耳邊,響起了一道清亮的女聲。

“哇啊──向影你在盯著哪裡看啊!!我是說這邊!!有人!!有人倒在花叢裡了!!”

那個時候他們還不知道,他們所等待的,終於在最後一刻,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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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俊孝
男爵 | 2011-10-21 17:13:32

外之章 雙子 拼上性命等待(下)

他們和她的相遇,實在是算不上有多浪漫。

本來一直作為他們的賣點的算是很吸引人眼球的張揚外貌,此刻無法顯現在人前,引以為豪的鋒利度和極

品燁月種的實力,也因為過度饑餓而全數收攏,明明是很張揚跋扈的作風,此刻也只有躺在地上和偶然間

來到這裡的人周旋交易──他們需要對方説明魯伊。

來者是一對靈武司主從。

較小的靈武司和長劍戰器的組合,兩人看上去風塵僕僕的,顯然是在河谷中跋涉的旅客,但令人奇怪的是

,那個少女靈武司,明明有著出色的契約力,和她搭檔的那長劍戰器,確實星靈力稀薄的──嗯,說得不

好聽些,就是劣等品吧。

倒不是看不起那柄長劍,而是對那個女孩的想法產生了一絲好奇──她為什麽會選擇這樣的搭檔在這危險

的野外活動?以她的等級,不至於窮到要雇用這種不會有人要的殘次品來過活吧?

但沒等他們來得及思考這些,她的話讓他們更是驚訝了一番。

“我會救他,不過救完之後希望你們別和我們再有任何的牽扯,事實上我寧願救普通人,也不想救有身份

的人,會惹麻煩的。”

本來,他們想用魯伊的身份來利誘對方殷情地幫忙,但沒想到的是,她神情一下子冷淡下來,不但沒有露

出高興的樣子,反倒開始急著和他們撇清關係了。看樣子,相比利益,她很理智地選擇自保。

至少挺冷靜的,要知道有多少人擠破頭想和皇室沾點兒關係,最後又死在了見不得人的鬥爭上啊。

而且──

雙子不約而同在心中好笑地想道──明明知道這麽說有可能會得罪他們都要當著他們的面回絕是怎麽回事

啊?不想和他們扯上關係的話,可以在拿了契約金之後找機會偷偷溜掉啊。

把“醜話”說在前頭之後再幫忙,看樣子還是一個責任感非常重的家夥呢。

就這樣,懷著幾分好奇和幾分潛藏在心底的雀躍,她和他們臨時組成了搭檔,外出狩獵去了。

像是為了報復之前那個叫做向北宸的女孩的冷淡似的,兩人在之後的狩獵中好好地回敬了她一番,把她累

得筋疲力盡不說,狩獵中途還出盡了洋相,她雖然委屈至極地不停抱怨著“變態”啊“惡棍”啊什麽的,

卻並沒有對他們露出真正的厭惡或是蔑視的神情,身體明明已經很累了,還依舊在硬撐著,輔助他們狩獵



──就像是知道他們餓壞了,所以無奈而體貼地進行了配合一樣。

於是,就在雞飛狗跳的兩小時之後,黑禍和素劫心情大好地和她一起回到了魯伊昏迷的地點。他們有預感

,接下來的日子,說不定會很有趣──甚至有可能改變他們的一生。

當然,他們的猜測,沒什麽懸念的命中了。

因為魯伊的要求,他們和她簽訂了臨時契約。   Deyiko分享

而在簽約之前,她不但沒有對自己能使用極品燁月種而感到興奮,而是用極其不安和愧疚的神色看著她身

邊的戰器──那個叫向影的長劍。

看到她這種態度,黑禍和素劫不但沒有覺得不愉快,反倒是覺得有點欣慰。

她看起來,是很真心地在意自己的長劍的心情,反倒是那個長劍對此表現出毫不排斥的樣子,讓她顯得有

點兒受打擊,一臉“為什麽你都不會覺得吃味”的表情。

雙子心情一好,嘴裡出來的話也就越加辛辣和油滑,弄得她總是炸毛般苦笑不得地吐槽,無論是平時說話

,還是心靈溝通頻道,幾人的交流,變得吵吵嚷嚷熱鬧非凡還很沒營養,但也因此讓人感受到了一陣從未

有過的輕鬆和喜悅。

啊啊──對了。

有可能,這就是他們一直在等待的,戰器和自己的持有者該有的交流方式吧。

一路吵吵嚷嚷著前進,前進途中,又有一個墮暗種亞曄加入了進來(他們似乎認識),於是,黑禍和素劫

還有魯伊和新來的亞曄就這麽成了北宸口中的惡棍軍團──看到她臉上那憤憤然又帶點委屈的神情,以及

一邊的向影那飽含控訴的眼神,體內的惡作劇細胞就不知怎麽地愈加興奮,一路捉弄過去,以看她狼狽的

模樣為樂──

笑鬧著互相打趣的同時,心底也漸漸地湧起了那被深藏已久的柔軟之情。

這種感情,在她與他們一起面對災皇時,開始越放越大。

在那毒液襲來的時候,他們作為戰器,便本能地護在了她的前方──畢竟,戰器在戰場上就是為了保護持

有者而存在的──但是她卻不顧他們的意願硬是將它們收了回來,然後用自己的血肉當盾,保護了他們。

甚至當他們因為太過混亂而出口質問時,她這麽回答了。

“犯傻的當然是你們!我身上有輕甲保護,你們身上可什麽都沒有啊!”

黑禍和素劫徹底愣住了。

她的想法──她的行動在告訴他們,她在看到他們受到攻擊時,在反射性地想像他們倆的人形,所以她認

為她身上的防禦,比他們要牢固吧。

她確實是在用完全對等的眼光看待他們──

不,雷明頓尚且是在在意這種階級上的不公並對此抗爭,而她的眼裡,甚至連階級這個概念都沒有裝下。

可以,這麽相信吧?

所以,在她看見赤月之後陷入了情緒低潮期的時候,他們和亞曄一起用了有點可笑的方法,開口留人了。

所以在魯伊看出了他們的心情之後主動提出要將他們作為酬金送給她時,他們心底湧起的,是前所未有的

期待和雀躍。

所以在知道雷狄斯是北宸的初戀情人時,他們在內心一角忍不住地不停泛酸,而看到她對他的態度之後,

又不著痕跡地松了一大口氣。

所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總是會偶爾互相交換眼神輕歎著──後悔自己曾經用來掩飾自己無助的放蕩

作風,後悔自己因為一時的孤寂和妥協而和看得順眼的契約者磨刃,也因此,他們在起跑線上,落後了向

影一大截,在面對她時,起了深厚罪惡感和自我厭惡。

所以在看見她為了他們對雷狄斯行戰器禮的時候,從未有過的自豪和喜悅,佔據了他們所有的思考。在那

一刻,他們真正地開始慶倖起來,還好固執到了最後一刻,不然的話,就會永遠和她失之交臂也說不定呢



這就是他們拼上性命等待的──最後的歸宿了吧。

從此以後,他們不再需要打短工,不再需要在別人的臉色下不甘願地收攏自己的脾氣,不需要和自己沒興

趣的女人磨刃,因為,他們的主人,是連他們受一點小傷都會露出心疼的表情的大傻瓜。

雷明頓,謝謝你給了我們那難以折損的驕傲,現在我們終於找到了真正的,完美的契約者了,請你在天國

好好地看著吧。

我們一定會連同你這一份,更加精彩地活下去的。

一定會以我們自己的方式,譜寫出更動人的樂章的吧──

回憶,在周圍那寂靜的環境下,慢慢淡去了。

雙子鉤爪回神,集中精神,在北宸的手腕上看著站在擂臺另一側的對手──有著“送葬狂犬”之稱的葛籣

佘•圖零。

最關鍵的一仗,即將打響。

而她把最大的信任和希望,寄託於他們的身上。

不要緊,會贏的,一定可以贏的──仿佛為了鼓勁似的,她重重地握住了鉤爪的把手。

而他們,也立即回應了這份信任,尖利的刀刃,在空氣中發出了悅耳的蜂鳴。

然後他們和自己的契約者一起,發出了充滿戰意的輕叱,

──沖向了對面的,最為可怕的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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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俊孝
男爵 | 2011-10-21 17:13:51

外之章 淩霜 日漸腐爛愛恨

“她會需要我的。”

在費因海姆、雷狄斯住所的某個小房間裡,面對朧雲的勸解和那羅迦的嘲諷,他這麽說道。

“你們別勸我了,我對她的感覺……和你們對辜銀嶽……和普通戰器對主人的情感……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的,朧雲和那羅迦當然知道,他自己也知道──這些話,其實是說給走到門外的人影聽的。

他想告訴她,他在渴望她的關注,他在渴望成為她的武器,成為她身邊眾人的一員。

但是,那隔著落地磨砂玻璃透出來的少女的人形,聽到他說的話之後,卻只是靜立了幾秒,然後轉身,毫

不猶豫地離開了。

背對著門的朧雲和那羅迦,在這一刻,看到了淩霜臉上那帶著心碎和絕望的痛苦神情。

“我沒讓你和我簽契約,只不過希望你在我餓死之前用我狩獵幾次就行。品華不管怎麽說也算是我的同鄉

,你總不會不讓我一起替她報仇吧。”

面對北宸嚴重的排斥,他把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拿了出來。

果然,說了品華之後,她不再拒絕他和她同行,他在心中打定了要用時間來洗刷兩人關係的主意,他用略

帶挑釁和陰狠的眼神掃視黑禍和素劫,他強裝著,讓自己露出了淡然而又胸有成竹的神情,然後離開。

轉身時,他眼角的余光看見黑禍和素劫警覺地直起了脊背,複雜的視線投了過來,這讓他從心底發出了陰

暗而晦澀的笑聲。

緊張吧──可是再緊張也沒用,我遲早會加入到你們之中來,然後擠掉你們在那女人心中的地位──明明

除了向影外,我才是更早認識她的戰器,憑什麽你們可以搶先站在她的身邊?論血統論容貌,明明我們都

差不多吧!

淩霜在心中咬牙切齒,卻沒有看見浮現在自己臉上的不安。

他強迫自己不去想北宸對他的態度,只是一味地催眠自己總可以在死磨硬耗中獲得她的承認──但在內心

深處卻還是有一道理智的聲音在不停響著:

“放棄吧。你和她已經錯過了,放棄吧。”

可燁月種淩霜卻無視了這真實的聲音,選擇接受了來自大腦催眠的謊言。

“吃這個吧,我在首都買的,一直沒找到機會給你。”

“這……”

迪魯那克大森林裡,他總算是找到了機會,把首都買的蛋糕遞了出去。

那是一個放在櫥窗裡展示的,有著十分鮮豔的顏色的暢銷品,當時就有幾個女孩站在櫥窗前對著它讚歎著

,似乎是因為價格太貴而只能對著樣品吞口水。

回神的時候,這個蛋糕已經被他收進儲物空間了。

──因為,在維爾維斯的靈武司工會時,他經常會看她在任務歸來之後,點上一份甜點和一些飲料,在工

會休息區樂滋滋地享受起來。

他有些唾棄自己,觀察對方如此細緻,卻連說上幾句好話都做不到,但是看她猶豫著接過蛋糕開始吃之後

,心中還是升起了夾雜著幾分腥黑惡意的喜悅。

太好了,她還是願意吃自己遞過去的東西的──這說明她還是信任他的吧。

但在這麽想著的時候,內心又起了小小的自私惡念。

啊啊──要是有什麽能讓吃下的對方死心塌地愛上自己的藥,混在這蛋糕裡就好了。

在看到北宸吃完蛋糕後與人談笑的模樣後,淩霜站在她的身後,眼中閃過的是暗沈的複雜光芒。

“所以,與其擔心中毒的事,不如該儘快找出來是誰下的毒吧?”

在北宸中了迦那之淚這種毒之後,亞曄如此說著,一邊的黑禍素劫甚至是向影也不動聲色地悄悄把目光放

在了他的身上。

他們在懷疑他吧──不過他不在乎,他只是在乎北宸怎麽看他而已。

所以就算是感受到了這沈重的不信任的視線,他還是專注地盯著北宸的臉龐。

“唔……想來想去,最有可能的還是在維爾維斯的時候被下的吧?”

最後,她這麽說道──而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淩霜不由得在內心笑了起來。

這樣就好,就算其他人不信任我,至少你是信任的──你是明白我對你的感情的,你知道我不會用這種狠

毒的東西害你的,對吧。

這樣就好──你的判斷沒錯,北宸,只要你就這樣慢慢接受我的話……我當然不會用這種手段來對付你─

─保護和疼愛你還來不及呢。

……只要你就這樣……

被種下的黑色種子,慢慢發芽了。

“嗯,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所以……”

北宸手中握著一串冰色的手鏈,有些局促地觀察著他的表情遞了過來。

她的身邊,向影、亞曄、雙子正捧著屬於自己的禮物樂得合不攏嘴,恐怕,這項鍊也是因為其他人都送了

所以不好意思讓他空手,出於道義才給他買的吧。

但是就算是這樣也無所謂,這是她送他的第一樣東西。

出於來自內心的興奮和狂喜,他忍不住伸出手,幾乎像是撒嬌一般開口了。

“你替我戴上。”

頓時,她愣住了,她身後的亞曄和雙子也同時帶著不悅的神色看過來。看到他們這樣的神情,他本來有些

後悔的心情,不由得變為了嘔氣。

“是你買的這個手鏈的不是嗎,我不會戴。”

很倔強地,他把手伸到了北宸的面前。

然後,他看見北宸的眉宇間閃過了一絲尷尬──以及一絲後悔。

他的心瞬間從高溫落入了冰點,連凝聚在嘴角的笑意,也就這麽僵化了。

只是如此小小的得寸進尺而已,她就不耐煩了嗎?只是這樣撒一下嬌,就讓她後悔買這串手鏈了嗎?

柔軟的指尖碰觸著他手腕上的皮膚,她像是在儘量注意讓自己的動作看起來規矩點似的,把手鏈戴在了他

的手腕上,然後觸電似的退開了幾步。

“謝謝。”

他忍下了盤旋在喉嚨口的悲傷,用有些虛幻的笑容沖她笑了一下。

不管怎麽說,她給了他這件東西,就不能再收回去了。

要怎麽保證這件東西一直能留在自己身邊呢?……反正自己的本體是戰器,要不然試試將它和自己的身體

熔鑄在一起好了?

他一邊笑著,一邊陷入了有些不著邊際的幻想中。

要是她也能像這手鏈一樣乖順地留在他身邊有多好啊。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他積澱下來的感情越深厚。

而積澱下來的感情越深,染上的黑色濃度,便也越來越高。

當眾人聚集在一起歡笑的時候,他明明就站在旁邊,卻總是覺得自己無法插嘴。

當她對著身邊的夥伴們微笑的時候,卻總是忘記向他的方向望上一眼。

當大家並肩踏上戰場的時候,她每次伸手時,他也總有戰器化的衝動,但是先一步來到她手中的,永遠都

是那礙眼的長劍,那討人厭的雙子鉤爪。

他甚至疑惑起來,到底是因為他遭到了眾人的厭惡所以無法踏進那個圈子,還是因為他不願踏進那個圈子

而遭到了眾人的排斥。

他也羨慕過那樣快樂的氛圍,也想過要和她的戰器們好好相處──畢竟,他是想成為她的出色的武器的,

而作為戰器的最低標準,就要求和主人的其他戰器好好地相處和配合──但是她的戰器──尤其是黑禍和

素劫,卻總是拒絕他的靠近。

為什麽他們能接受向影卻不能接受他?就是因為他曾經讓北宸受辱嗎?

燁月種淩霜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因此,也只能將這種不滿和怨氣咽回肚子裡。

──最終腐爛變質,成了“憎恨”。

然後,無論他如何想要回避,最害怕的那一天,終於還是到來了。

他不顧背後的傷痛,將她摟在懷中,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全數倒了出來,他甚至用了很憋屈的口氣,想要

求一點她的喜歡,但換來的卻是他最不想聽的一句話。

“對不起。”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徹底擊碎了他殘餘的幻想。

這幾個字一出,他便無法再自我洗腦自己還有機會,無法再用拖延的方法延長自己停留的時間,甚至連旁

觀的機會,站在她身後的機會都被剝奪了嗎?

他甚至開始後悔用苦肉計做引子把他們之間的關係挑明瞭。

不說那些話的話,以她的溫柔說不定還說不出太過絕情的話,而現在,是他給了她這個機會,放下了那把

斬斷他們之間關係的閘刀。

為什麽要說啊!就這麽一直拖下去的話就好了啊!那樣說不定還會有機會──

他一邊神色狂亂地說著想要挽回的話,一邊在內心痛斥自己的沈不住氣。

──同時慢慢滋生的,是另一種黑色的惡念。

那黑暗中的惡意的芽苗,已經開始慢慢地顫抖起來。

“淩霜,何必這麽固執,感情也分很多種,我無法把你當做男性來喜歡,但至少可以把你當做弟弟啊。”

為什麽是弟弟,誰要做什麽狗屁弟弟……為什麽偏偏就不能以看男性的眼光來看待我?

“向影是特別的。他是在我人生最疲累沒有幹勁的時候,給予我曙光和溫暖、拯救我的人。只有他,我可

以什麽都不去計較,什麽都不去在意,只要他留在我身邊就好。”

他為你做過什麽?你告訴我啊。他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所以你像喜歡他這樣喜歡我不行嗎?

“黑禍素劫雖然是惡棍,卻能讓我在最疲勞的時候也保持心情輕鬆,就算怎麽絕望,想到他們和我說話的

語氣和表情,我就會充滿幹勁。其實我真的很感謝他們。──溫柔的暴徒,說的就是他們這樣的人吧。”

你喜歡這種輕鬆調侃的調調,我也可以做到啊,只要你給我這個機會加入到你們的世界裡來!

“你的優點──我覺得是驕傲。你因為我餓肚子差點死亡,但是沒有和我提起過一句以此來當藉口的話;

用了苦肉計,卻會覺得不舒服而告訴我真相,也從來沒有想過利用我的同情,對吧?你不覺得這種‘驕傲

’很有格調嗎?”

但是我卻因此錯過了太多和你在一起的機會!我都不知道有多恨自己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作祟惹禍──可

你現在反倒是認為這是我的優點嗎?

──你就覺得我該保持著這種驕傲,然後理所當然地和你越走越遠?

“淩霜,我無法身為女性喜歡你,對不起。”

不要說,不要說,不要說。

──但就算淩霜在內心如何絕望地呐喊,她還是無情地把這句話說出了口。

他將額頭架在了她的肩上,淚水瞬間沾濕了她的衣服,而那長長的劉海,也蓋住了他此刻的面容。

那並不是因為失去所愛而傷心的臉,而是因為所有希望都被擊碎而猙獰扭曲、帶著眼淚獰笑的臉龐。

他抽動著雙肩像是在哭,但內心卻燃起了黑色的熊熊大火。

黑色的種子在那大火中猛然怒長,成了參天的巨木,瞬間遮蔽他內心僅剩下來的澄澈天空。

好啊,向北宸。

你不是說我的有點是驕傲嗎,那我就把這驕傲貫徹下去吧。

我不滿人類的高人一等,我不屑人類的脆弱和無能,我不甘人類的趾高氣昂,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

把這蔑視更具現化一下如何?

你不是說我的視界不夠寬廣,眼裡只想著你的事,揣著不可取的戀愛腦嗎?

那好,我就如你所願去放寬我的世界,仔細思考這世界為何是如此骯髒,人類和戰器之間的關係,為何是

如此不公,滅世的巫女,為什麽會降臨到這世上,果然就連天上的神明,也對這現狀看不下去了對吧──

我就把這最讓你稱道的驕傲,用在你最希望我關注的地方,然後看看會有什麽變化──

這樣,你會滿意吧?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刻逆轉了黑白,顛倒了愛恨,混淆了喜怒。

燁月種淩霜,他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開始漸漸歪曲的情感,在此刻,徹底墮落成了無法挽救黑色泥團

,如同沸騰的沼澤一般,散出灼熱的溫度,卻又濃黑沈重,帶著劇毒而又深不見底。

一條路走不通,他便決絕地調轉方向,大步邁向了完全相反的道路。

得不到愛,那就索取你的恨。

相近的親情,相似的友情,我全都不稀罕。

要拿,就要拿到你最無法割捨的,最難以忘懷的感情。

這才是──我淩霜的驕傲!

他在嘴上說著釋然的話,露出了已經釋懷的表情對她撒嬌,看她露出了欣慰而放鬆的表情,親昵地安撫自

己,內心卻在陰笑著唾棄這一切。

什麽弟弟,什麽說出來就輕鬆多了,什麽親人的位置不可取代──全是扯淡。

他那麽多天所受的憋屈和恥辱,豈是一句“弟弟”就能償還的?

你就沈浸在這假像中,暫且享受一陣子吧,然後,我必定要讓你為今天所說的一切,付出最沈重的代價!

表情、行為已經和內心完全隔離了開來。

他像是躲在一個看不見的軀殼中一樣,看著自己躺在她的膝上撒嬌,和她閒聊,卻徹底隔絕、拒絕了那份

溫暖。

他已經不再是幾分鍾前的淩霜了。

之後,他的日子完全脫離了常軌。

找到迦法神團,說是主動要和霍特交易北宸這邊的情報,然後在咒滅杖墨耶和碎宵杖冉香的幫助下,借機

殺了霍特──然後控制了他的屍體,緊急轉移了神團的本部,並對神團的制度來了一次改良,計畫拓展神

團。

然後,用低級教眾轉移北宸幾人的視線,暗中發展規模,襲擊撒紮姆使館,陰差陽錯地害死了向影,然後

聯繫上了蘇末。

等他回神的時候,他已經成了一個頗具規模的異端教的首領,而墨耶和冉香也因為他的佈置和煽動能力,

深信他真的能帶領戰器走入新的天地,而對他死心塌地。

看嘛──我要是真的把視線放在這世界上,還是能做好的。

是啊,雖說得不到你,但是能試著實現自己心中一直埋藏的解放戰器的理想,未免也不是一樁樂事──或

許我還得感謝你呢,向北宸。

他扭曲地笑著,看著愈來愈崩壞的事態,用力壓下了心中最後一絲後悔。

然後,他勝利了。

再然後,他失敗了──敗得一塌糊塗,一無所有,甚至墮暗,失去了再次和她契約的機會。

他被眾人用厭惡唾棄的眼神趕出房間,失魂落魄地站在走道上,然後,在之後的混亂中,渾渾噩噩地在幾

個踏夜鐵騎的監視下,跟在她所帶領的撤離拉提亞的隊伍,離開了這片土地,向著阿爾卡迪亞進軍。

然後他又偷偷混進了開拓荒原的隊伍中,在遠遠望著她帶人殺敵,對著周圍的戰士們微笑著鼓勁,在深陷

敵陣後,發出充滿威懾力的戰吼,在天空中,如同死神一般,留下致命而美麗耀眼的身影。

她的成長,他也有功勞吧──雖然,那是負面的。

他頹唐地苦笑著,和周圍所有迷醉在她的氣勢中的戰士們一樣,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戰器,對天行禮。

然後,建國大典上,他看到了她從未有過的神采飛揚的笑容。

如此明朗,如此自信,如此豪邁,如此溫柔──同時也是如此地肅殺和堅強。

那些人,除了向影之外,一個不留地站在了她的背後,甚至是和她有過不小的過節的拉翰,也一臉興奮和

嚮往的笑容看著她的背影。

如果自己沒有做那些的話,應該也能站在她背後的某個角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藏在人群中,遠遠地仰

望吧?

但是,我不會後悔。

墮暗種淩霜在大大的斗篷下勾起了嘴角。

就算輸得如此之慘,我也不會後悔。

如果後悔的話,我就是在碾碎自己最後一絲尊嚴。

所以……就算是有多羨慕,有多想要再次靠近她,還是要忍住。

他在震天的歡呼中,靜靜地立於人群之中,看著天空冷笑著。

這樣,至少我可以保住最後一些──

你曾經讚揚過我的優點吧……?
引言 使用道具
陳俊孝
男爵 | 2011-10-21 17:14:21

本帖最後由 陳俊孝 於 2011-10-21 17:15 編輯

Ⅳ 赤塔與百萬方舟

第一章 鬥轉星移之變

荒原之國艾裡席恩。

建國兩年就以恐怖的速度立足於世界舞臺之上,將大片荒原的原住民──兇暴的附身月使和動物們趕下主

宰者之位,然後與它們建立奇妙的共生關係的──彪悍野蠻卻又溫和包容的話題之國。

說彪悍,這一整個國家幾乎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附身月使的分佈散亂等級還高,只要出了城鎮,時刻都

要做好血戰的準備,國民的組成更是由大部分的戰士組成,人口平均年齡只有35,老年人和婦孺極少,雖

然有許多踏夜鐵騎的戰士把自己的妻兒接過來定居,但沒有戰力的女人和孩子所占的百分比依舊只有15%

,可以說是一個由武者組成的國家。

說包容,那是因為這艾裡席恩沒有任何種族立場。不單人類可以選擇戰器,戰器也同樣可以挑選與自己搭

檔的人類,慈善機構也隨時收容空腹的無主戰器,也有專門的靈武司為這些戰器狩獵,當然,戰器們也必

須為普通百姓提供低級戰鬥訓練作為回報;而女王婭修又是願意接受諫言的類型,國家的律法最初是由赫

陽國的律法為藍本,但現在已經被她大刀闊斧地修改過好些次了。

總之,這個突然間崛起的王國幾乎成了塞那加德這兩年三十四個月來最熱的關注點,茶餘飯後總少不了幾

句談論,哪怕是兩年間,世界在人們不知不覺中快速地變動著,這中心的熱度話題卻總是難以被人忘卻。

兩年間,戰器和人類的關係總算在無數次大大小小的衝突和摩擦中,重新趨於平穩,但由於戰怨症可以人

工生成和人工掐斷,九級附身月使也時常會出現,有了脫離對方獨自生存的技術存在,導致一直以來戰器

的附屬地位現在總算是拉到了和人類同樣的高度,雖然兩者之間的合作不可能全數消失,但緊密的關聯關

係卻淡了不少,也不再會出現人類淩虐打罵戰器的情況──但反過來,積怨已久取得獨立的戰器們周圍,

卻時常會發生對人類的報復性事故。

同時,人類開始從對戰器的依賴中清醒,逐漸注重起對自身戰鬥素質的鍛煉和培養,而為了有取代戰器的

武器,各類普通礦石開始飛速漲價,九級星靈核更是貴得離譜。

而在赤月巫女現世那一年隨之出現的金色巨獸,也由最初的少量,到了遍佈世界各地的程度,現在已經成

了威脅度超過附身月使的最可怕的生存障礙,成了所有智慧生物想要排除抹殺的最優先目標──萬幸的是

,平常它們的能力顯得較為普通,也不太出來活動,只有月震之夜才會集合對城鎮村落發動進攻。

另外,在長久的交戰中,人們還發現,金色巨獸無差別攻擊人類和動物,而對於戰器,它們會把其當做自

己的食物,因此,這兩年間戰器的數量有了一定的下滑,殘次戰器的生存率,幾乎變為了零。

於是人們把這種金色的、身披鐵殼的殺戮者,命名為“狂暴鐵鬼”。

赤月巫女也好、戰器的解放也好、狂暴鐵鬼和附身月使的威脅也好,為了生存,每一個人都不得不快速地

適應並接受了這些巨大的改變──包括赤月巫女本人。

艾裡席恩的皇宮,建立在白色巨塔之上的巍峨要塞──“輝宸宮”。

白色磨砂質地閃著點點暖色幽光的四壁是巨塔原本的材質,而工匠們在這之上進行了精細的雕琢,刻畫出

了野性而有優美的裝飾花紋和庭柱,並配合原有的空間形狀在四處嵌入了各種大氣而又精緻的傢俱,地面

鋪上了柔軟的絨毯,穹頂則是安上了巨大的裝有照明靈晶的吊燈──在這看起來有些特殊、但又給人極致

的舒適感的書房之中,一個黑髮女子正斜靠在屋子一角的大沙發中打盹。

她有著一頭黑色齊腰的絲緞般的長髮,睡顏顯得精緻清純但又帶上了些微成熟的韻味,兩條形狀漂亮的腿

從沙發上掛下,赤足踩在那白色的絨毯上,似乎顯得很舒服似的,輕輕地蹭著。

虛掩著的門被無聲地打開了,女子的眉頭輕輕一動,但似乎是察覺到了來者的身份,她並沒有從睡夢中醒

來,只是很放心地咂巴了一下嘴之後繼續陷入了睡眠。

然而進門的軍服男子──高大的金眼星脈種卻對此一皺眉,凝視了沙發上的睡臉幾秒,然後手中白光凝聚

,出現了一把漂亮的狙擊槍,對準了正在打盹的女子。

砰!!

“哇哇哇哇哇哇!!!”

女子猛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然後迷迷糊糊地擦了擦眼睛擡頭。

“……西風?下午好,怎麽啦?”

“向北宸,你也知道現在是下午。你知道你剛才在做什麽嗎?”

“呃……睡午覺?”

“哼,你倒是知道啊。笑罌和亞加德都忙得焦頭爛額了你還好意思在這裡偷懶?”

“耶……可、可是,今天送過來的幾分文書我都已經確認完畢也寫好批註了啊,而且昨天是刃鳴之夜啊,

星靈礦的護衛還有新戰器的收納什麽的,我緊張了一晚上啊,要知道我們這邊的‘狂暴鐵鬼’可是尤其兇

暴的……”

如果被外人看見荒原女王現在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乾笑著的表情,一定會驚得下巴都落地吧──但事實上,

婭修•圖零,向北宸──在自己信任和依賴的戰器面前的這種可笑又膽小的態度,確實是真實的。

“你倒會找藉口逃避責任。”

西風俯下身盯著北宸,而北宸則訕訕地在沙發中縮成了一團。

“我、我我我錯了我再也不睡覺了!──不對那好像不可能……那、那我再也不午睡了……不對這好像還

是不可能……那、我再也不在西風有可能出現的時候午睡好了……”

砰!

“對不起對不起西風我不知道你這麽討厭午睡……”

北宸抱著頭語無倫次地在沙發中哀號,而西風收起了槍看著她窩囊的樣子,眼底閃過了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伸手摸了摸北宸的耳垂──那上面卡著一枚漂亮的耳釘,是西風拿透幽大森林的王──銀角巨獅的角做

的,當初給她直接戴上的時候把她痛得嗷嗷直叫,和黑禍素劫亞加德辜銀嶽打了一場才把事情平息下來,

沒想到她會一直戴著,每次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都讓西風覺得有點微妙的暗爽。

北宸見西風摸著那對耳釘出神,於是就小心開口問了一句:

“那個,西風,你是不是很喜歡這對耳釘啊?要是真的很喜歡的話我可以還給你的痛痛痛痛痛對不起我現

在就還西風別拉了!!”

“人前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麽到了私底下就變得這麽笨了。”

西風的語氣罕見地帶上了一絲脫力,再次湊近了幾分,溫熱的氣息噴到了北宸的頸邊,讓她反射性地縮了

縮身子。

看見她這樣,西風有些好笑地故意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廓,然後在她耳邊冷聲開口了。

“你敢還給我我下次就送拳頭這麽大的釘到你耳朵上。”

“……那就變成大象了吧。……痛痛痛!”北宸臉頰發紅地蜷成了蝦子拼命地想要遠離西風,“西風你虐

待癖發作的話去找沙包出氣好不好……?”

“虐待癖?我沒有虐待癖,我只是喜歡欣賞事物崩壞時那一刻帶來的美感而已。如果你說的是拷問行為的

話,我想你肯定誤會了,如果是那種情況,你早就連一寸完整的皮膚都不剩了。”

北宸臉色發青地打了個抖,而西風則面無表情擡起了她的下巴。

“我是在追求你,給我搞清楚狀況。”

“……等等你這哪裡算是追求了啊……明明是恐嚇而已……”

啪擦。槍管對準了北宸的胸口。

“你說誰恐嚇?”

“不不不不不西風怎麽可能恐嚇呢西風親切善良溫潤如玉純潔美好西風最帥了是我在恐嚇西風啦哈哈哈哈

!”

“油嘴滑舌甜言蜜語,你就是拿這個勾引到這麽多人的吧?”

西風眯起眼睛看著她。

“既然你有空偷懶那就好好回答一下,我對你宣佈了我的態度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吧。”

“……”

北宸眼神漂移著乾咳了一聲,明顯是想逃避這個話題。

“怎麽,還在想著向影?你差不多該放棄了吧,都兩年半了。”

西風的話直白而又無情,刺得北宸瞬間皺起了眉頭。

“西風。……這樣的話我不想再聽見第二遍。”

“……”

似乎同樣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西風並沒有反駁,只是輕輕點了一下頭,“嗯”了一聲。

然後他鬆開北宸從沙發中站了起來。

“我只是來彙報一下,你交代去費因海姆補充和引進物資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啊、好,那就麻煩西風把這些東西送到大家的儲物空間了。那些可以試著用這裡的技術製造的東西,就

交給亞加德吧。”

“我明白。你就繼續偷懶吧,我不阻攔,不過要是笑罌暴走我也不會包庇你的。”

“……”

北宸嘴角抽了一下,目送西風快步離開了房間,然後她的目光暗了下來,轉頭看向放在書房大桌上的那把

白色長劍。

“向影……”

她壓低聲音,有些悲傷地低喃了一聲。

另一邊,西風來到了一個大休息室之後關上門,重重呼了一口氣。

屋內,雙子鉤爪黑禍素劫、附身月使阿特拉斯、辜銀嶽和朧雲、那羅迦都在,見西風進門,黑禍和素劫立

即蹦了過去。

“怎樣怎樣?她答應了沒?!”

西風一個眼刀殺向滿臉興奮的雙子:“沒有。”

“哦耶!!”

朧雲高舉雙手跳了起來,

“我贏了我贏了,黑禍素劫一萬多瑞拿來!”

西風立即把槍對準朧雲砰砰砰連開三槍!

“朧雲,你和雙子拿我打賭注就算了,你竟然還押我被拒絕?”

朧雲被那三枚光柱子彈打得全身扭曲成奇怪的姿勢才勉強躲開,此時正臉色發白地抽著嘴角:

“我、我只是聽了那羅迦的分析嘛……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這麽肯定你會被拒絕就是了。”

“不。”

那羅迦在西風把槍口對準自己之前開口:

“她不是拒絕西風,而是在向影回歸之前選擇保持沈默而已。”

西風挑眉,而雙子那有些亢奮的神色也淡了下來。

見眾人都看著自己,那羅迦撇撇嘴一攤手。

“忙了整整兩年,現在總算是有些雛形稍稍定下來一點,我們也好不容易才能再次聚在一起,你們認為她

面對這樣的情況首先會想到什麽?”

少年輕歎了一聲。

“她首先想到的應該就是還缺一個人吧。西風你情商肯定非常低,竟然選擇了這種不尷不尬的時間段告白

。”

西風拿槍口對準了那羅迦,而後者也同時幻化出了巨大的弩炮對準西風!

“小子,你膽子很大。”

“還好吧。本人最近剛升上八月,有了些不錯的新能力,正愁沒地方試水呢。”

“哼,也就是把你這種狀態的家夥打敗的話,肯定會獲得很不錯的快感啊。”

“等等喂西風!就說不要因為惱羞成怒和別人打架了啦!”

“就是就是,皇宮中嚴禁動武的哦!尤其是那羅迦!你是對軍兵器誒你想把我們全炸飛嗎?!”

在其他人立即忙不疊上前勸架的混亂中,兩個遠距離戰器拿攻擊準備姿勢對峙了一小會,然後才不滿地將

戰器狀態收了回去。

“好了。”

辜銀嶽沈聲開口。

“現在國家的事差不多進入正軌,西風想要解決私人問題也不是不能理解。”

“也是哦。”

黑禍笑嘻嘻地拍拍自己兄弟的肩膀。

“相比我們,兩年沒吃到什麽豆腐還忙得腳打後腦勺,西風還真是個兢兢業業的國家大臣呢。”

西風立即冷笑了一聲:

“是啊,相比起來無所事事整天只知道拖著自家主人磨刃給對方增加體力負擔的你們,倒是徹底淪為男寵

等級的小白臉了呢。”

“切。”素劫毫不在意地聳肩。“小白臉怎麽啦,我們又不擅長這種亂七八糟的政事,給我們家女王減輕

心理負擔不是很好嘛。再說誰說我們無所事事啦,暗殺和密探什麽的不是也經常有我們的份嘛。”

“真好。”

阿特拉斯在一邊晃悠著尾巴歪頭。

“我也想當小白臉。這樣就不會每個星災之夜都要到森林裡去過了。”

相比兩年前,大概是和人接觸越來越多的關係,阿特拉斯說話的語氣似乎更接近人類、更自然了一分。

西風伸手拍了一下阿特拉斯的後腦勺以示對那荒唐話的反對,然後垂下眼簾一歪嘴角。

哼,招惹了這一屋子人還想逃?

既然向影不回來她就沒辦法徹底定心話,那乾脆就────

……就想辦法再去找找叫醒向影的方法好了。

西風為自己內心的妥協有點悲催地抽了一下嘴角,同時也對那把沈睡了兩年多的白色長劍起了幾絲憤怨。

這麽多日子過去了,那女人最傷心最無助最疲勞最需要安慰的時候,你沒有一次是在她身邊,反倒是我們

這些吃了無數次閉門羹的家夥在陪著她勞累奔波──你到底還有什麽立場這麽享受她的重視啊?

但是抱怨歸抱怨,西風也沒辦法責怪這一點,畢竟向影對北宸來說意義太特殊了,在這種一切安定下來的

環境下,她會尤其想念他也是沒辦法的。

而就在西風一臉糾結的時候,大門突然砰的一聲被踹開了。

然後白髮紅眼的墮暗種──吸血鐮亞曄,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都在啊,那就正好了。”

他邪笑了一聲一屁股坐進沙發。

“我的部下剛才拿到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情報。昨天是刃鳴之夜吧。每個月的刃鳴之夜不光是生產新戰器

的日子,也是賦予‘專名’和戰器實力排序的日子,……這你們都知道吧。”

戰器是有‘專名’這種東西的。

一般來說,戰器的第一個名字都是代表對方的種類,比如“長劍”“短劍”“長槍”之類,但也有例外。

比如說,反骨杖黎枔、天門杖尤金尼婭、吸血鐮亞曄、斬馬巨劍朧雲……他們的名字,就不是簡單的“種

類”,而是在說明種類的時候同時還加上了他們自身的特質稱號奇Qīsūu.сom書,比如鐮刀有吸血特性的

亞曄,名字中就有了“吸血”,而劍身大到可以斬斷馬匹,所以朧雲就有了“斬馬”之名。

──這就是‘專名’。

專名,一般是實力較為出色的戰器才會有的,但判斷戰器有沒有專名的標準卻十分奇怪,也找不到什麽規

律,就算是很強的戰器,也有可能沒有專名,比如西風,他身為帝王級戰器,最前面的名字依舊是“魔裝

狙擊槍”──大概是因為西風的子彈特性複雜而又花樣繁多,所以根本沒有辦法用簡單的名字概括吧。

至於賦予專名的方法,則是和人類查測自己的靈武司等級的方法一致──在刃鳴之夜的當天,把手放在那

個可以測定等級的觸覺球上,如果實力到達了能夠被賦予專名的標準,那麽觸覺球就會把戰器的專名顯示

出來,同時會大致評定戰器的等級(從S到E共六等),而實力進入前1000的還會顯示具體的排名。

“當然知道了。”

那羅迦翻了個白眼。

“怎麽了,出現了很好笑的專名不成?”

“不,一點都不好笑──而且是對別的國家很可怕的情報呢,但是對我們來說倒是件大好事。”

“哦哦?”朧雲興奮起來了,湊到沙發的扶手上坐下,“亞曄老大別賣關子,到底是怎麽了,快和我們說

說!”

亞曄勾唇露出了豪邁的笑容,吸血的尖牙在那邪笑中若隱若現。

“第一戰器的位置易主了,霞血被擠到了第二名,而且據查證,這家夥是第一次出現在前1000的榜單中。



“什麽!?”

這下屋內的眾人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了──怎麽憑空就冒出了一個實力能超過霞血的戰器?!

“這還沒有完。知道這戰器現在在哪裡嗎?”

辜銀嶽一眯狼眼:

“該不會在艾裡席恩吧?”

“沒錯!”

亞曄豪放地大笑起來。

“那家夥就在艾裡席恩,是這個國家的戰器!”

“那他叫什麽名字?我們認識嗎?”

面對西風的提問,亞曄臉上興奮的表情淡了一些。

“這就是我們接下來要查的問題。……那家夥的名字,觸覺球顯示不出來。”

屋子陷入了沈默,良久,西風拿手摸著下巴低聲開口了。

“憑空冒出來的第一戰器……?到底對方是什麽來頭。”

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艾裡席恩……又要開始起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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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把霞血從第一戰器位置踢下來的人會是誰呢?大家不妨猜一猜吧!
引言 使用道具
陳俊孝
男爵 | 2011-10-21 17:16:26

第二章 好大一坨爛桃花

亞曄走進書房的時候,北宸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一本書。

本以為上個月,艾裡席恩的一切總算是完全進入了軌道,這一下她可以好好地放鬆休息了──但現在看來

,完全不是這樣。

眼前的這一幕,是兩年間他看到過的最多的畫面──她一直在抓緊每一秒學習權術、惡補塞那加德的各種

知識和學術、拼命瞭解每一個國家每一片地圖上居住的民族和他們的習性風俗、研究各種地形中出沒的動

物和生息的植物,簡直像是恨不得把國家圖書館一股腦倒進自己腦袋中一樣。

亞曄收斂了氣息,墮暗種的潛行能力讓北宸並沒有發現對方已經走到自己跟前,她依舊聚精會神地翻著書

頁,偶爾皺皺眉,拿筆在書上劃劃寫寫,臉上的表情冷凝而又肅穆。

這是她在建立艾裡席恩之後,從體內分離出來的──身為王的一面。

亞曄無聲地呼了一口氣。

和兩年前比,她已經成熟和出色了許多,不說思維方式在笑罌的鍛煉下越來越敏銳果決,外表上的氣質也

愈加成熟帶著誘人的風韻,有時候無意中一個小動作,都會帶上若有若無的曖昧暗示──大概是因為她不

再是什麽都不懂的少女的緣故了吧,這可得歸功在黑禍和素劫頭上。

她已經越來越耀眼,無論走到哪都會收到憧憬、欽佩、甚至是愛慕的視線,雖然她本人似乎壓根沒發現,

但對她周圍的幾個人來說,危機感已經高到了連西風這個悶葫蘆都忍不住向她表態的地步。

但就算如此,她也只是個21歲的剛成年的女子──不,以塞那加德的計算方法(一年十七個月)來算的話

,她現在才──可笑,才15歲啊。

亞曄突然覺得,當時這麽理所當然地讓她就這麽承擔如此的重擔,是不是太過理想化了。雖然那時候心裡

想著,反正她身邊包括自己在內,有這麽多人可以扶持和保護她,她應該不至於太累──但現在看來,完

全不是這樣。

無論他們的實力有多麽堅強,組成的後盾有多麽可靠,但真正到了關鍵時刻,站出來、走在最前面的,卻

只能是她、必須是她,沒有人可以替代──因為,她已經成為了這個國家的心臟。

──是他們這些人,合力把她推上了這個無法後退的高臺。

亞曄心中一動,柔軟酸澀的憤怒和自責一股腦湧上心頭,不由自主地輕咂了下嘴。

聽到聲音,北宸敏銳地擡頭,看到亞曄立在書桌前的時候,那進入帝王狀態時的冷漠如碰見了陽光的冰雪

般,瞬間剝落消融了。

“亞曄!!”

就像是玩了一半泥巴看見父母來接自己的小孩,北宸毫不猶豫地丟下書,從書桌前跳了起來,蹦到了他的

跟前,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圈。

“看什麽呢,又不是去打仗,難道你覺得我亞曄大人連這麽點小事都搞不定嗎?”

亞曄一邊將她帶進懷中,豪邁而又溫和地緊了緊摟在她腰間的手臂。

北宸的臉瞬間紅了起來,小幅度掙紮了一下:

“呃、只是快兩周沒有見到亞曄了,有點想而已啦,不是不相信亞曄啊。”

亞曄拿眼刀刮了她一下,她立即縮起了脖子,然後被亞曄拎小雞似的拎去了沙發上──倒不如說是坐在他

的懷裡。

“亞、亞曄……那個……”

北宸似乎是不太習慣這種曖昧的姿態──雖然這麽久以來亞曄總是會隨心所欲占她便宜,她至今還是有點

不太習慣。

“我不在的時候毒癮有發作嗎?”

“嗯,有過一次,不過可能是鈴迪爾送的靈晶的功勞吧,現在發作起來沒有最開始這麽可怕了,忍一忍能

熬過去。”

亞曄點頭,然後眼睛一眯,開始說正題。

“聽說你拒絕了西風?”

“……”

聽到了亞曄話語中帶著的淡淡的質問,北宸停下了掙紮,低頭。

“西風那家夥臉皮很薄的,你這次傷到他了。”

“誒?!”

北宸驚訝地擡頭瞪眼,亞曄則有點脫力地猛拍了一下她的後腦勺。

“你個笨抹茶,都沒有發現嗎?!”

“因為從前天開始他就一直躲著我啦……不過我今天路過禁軍營的時候看見他在給禁軍候補訓練,看上去

沒什麽異常啊……”

“是啊,只是把那群傻小子的訓練量加了一倍,還多出來很多變態訓練法而已。”

“……”

北宸嘴角抽了一抽。

“你要真的不喜歡他的話,那就命令他去找其他女人磨刃吧。不然再下去月震之夜他的狀態快不能對付狂

暴鐵鬼了。”

北宸心口莫名地抽搐了一下:

“不、我只是……”

“別把向影搬出來。”

亞曄打斷了北宸的話,盯著她的血紅雙眼中,隱隱有不快又帶著些抱怨的神色。

“西風是笨蛋可以接受這個藉口,但是我已經膩了。你最好看清楚,這兩年半,是誰在扶持你,保護你,

給你溫暖和快樂,是我們,不是那個臨陣逃脫的懦夫!”

“……不、不要這麽說向影……!”

北宸聲音微弱地抗議,手無意識地抓住了亞曄的衣襟。

“我們的耐心都是有限的,你若沒興趣,我們也不會自取其辱,你說一句明確的,我們立即會走,你若有

興趣,那就別死活拖延著拿向影當擋箭牌,說到底你還是過不去那個坎吧?別搞錯了,現在你是塞那加德

的荒原女王婭修•圖零,不是費因海姆的向北宸!你那一套觀念,別帶到這裡來用!既然對我們沒有興趣

,那就別來招惹!”

“不是!不是擋箭牌,我怕向影他不能……”

“不能接受?他有什麽資格選擇接不接受?他離開幾個月,我可以選擇諒解;他離開一年,只要他回來我

也會原諒他;但是他離開了兩年半!他倒好,躺倒在地睡大覺,我們每一個人都在耗費每一份生命力為這

個新成立的國家奔波,而你反倒不想想我們的感受,首先去想他的?”

“不要說了!”

北宸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從亞曄的懷中掙脫後跳出了沙發,走到門邊。

“我沒有想傷害你們……我不是那樣想的,而是……算了,讓我靜一靜,亞曄。”

然後也不聽亞曄的回答,就這麽奪門離開了。

亞曄保持著坐在沙發中的姿勢幾秒,冷笑一聲,也站了起來,向著北宸離開的方向追去。

不是這樣。

根本不是像你說的這樣,亞曄。──北宸在內心,苦澀地低喊起來。

就像你說的,這兩年,是你們陪在我身邊,印入我的腦海的,是你們的音容笑貌。

我疲勞時,是黑禍和素劫開著亂七八糟的玩笑讓我輕鬆;我無措時,是笑罌用嘲諷的語調遮掩住他的關心

給我指路;我失落時,是阿特拉斯那率真可愛的安慰和西風的冷言冷語激勵我振作;我看書累了,銀嶽會

帶著朧雲和那羅迦邀我去競技場切磋;我需要什麽,只要開了口,第二天肯定會看到亞加德一臉認真地將

它送到我面前;我碰到了什麽難題,是亞曄你每次都三言兩語將我輕易地點醒。

兩年,三十四個月,用地球的時間來算的話,已經是將近三年了。

三年了,無論喜怒哀樂,無論是忙碌還是閒適,在如此充實而又多彩的每一天裡,我的周圍的一切軌跡都

被你們的身影佔領,有時候甚至要依靠毒癮,我才能猛然間驚覺──我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向影。

怎麽可以忘記。

向影是最特別的。……怎麽可以就這樣接受他不在的狀況。

正因為你們開始變得越來越重要,所以我才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念著向影的名字,強迫自己不要忘記他啊



我並不是想放棄你們,而是無法接受就這麽心安理得享受你們的包圍的自己啊。

“北宸?”

一道低沈的男聲打斷了北宸的思緒,北宸猛地回神,這才發現自己似乎坐在寢宮走廊的鏤空大窗上很久了

,辜銀嶽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跟前,而走廊的盡頭,亞曄靠著一根柱子正雙手抱胸,似笑非笑、眼神陰鶩

地看著她。

“北宸,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辜銀嶽帶著關心的眼神開口,還伸手摸摸她的額頭,似乎是在探查她的體溫。

“沒、沒事。”北宸心虛地笑笑,“銀嶽找我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我想申請……”

“銀嶽。對我永遠不要用申請這個詞。”

大概是剛被亞曄斥責了一通的關係,辜銀嶽的措辭讓北宸有些敏感,她立即放柔了聲音打斷了辜銀嶽的話



辜銀嶽愣了一秒,然後嘴角抿了抿,點頭:

“我想離開艾裡席恩一陣子,回悠禹一趟。”

“……什麽?”

北宸的心跳一下子變快了,各種各樣不好的猜想,瞬間湧進了腦海。

銀嶽要離開?

他不想呆在艾裡席恩了嗎?因為新國的事務太繁多所以累了嗎?還是不喜歡這裡野蠻危險的環境?

不……難道……難道是因為她對西風的拒絕,讓他們全部都寒心了?

所以銀嶽他……

“你……你要走?!”

北宸焦急地一把拉住辜銀嶽的袖子,說話間帶上了明顯的顫音,眼眶也發紅了。

──很可笑地,哪怕是血曇花露的毒癮和墮暗種帶來的反噬都不能讓其流一滴淚的女王,在面對重要之人

的離開時,卻一下子脆弱得像是一個小孩。

“我哪裡做得不好,你可以和我說的!我會努力改呀,我和西風並不是那樣!你……”

不要走,我早就已經把你當做生活的一部分了啊!

北宸的反應如此之大讓辜銀嶽有點意外,連一邊的亞曄都詫異地挑了一下眉:

……怎麽,他想錯了?

見此,辜銀嶽雖然不知道北宸為什麽這麽激動,但還是伸出手按在她的肩上。

“別擔心,我只是暫時離開,我想把母親接到這裡來。”

“……誒?母、母親?!”

辜銀嶽很少提起自己的事,因為說起悠禹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會變得很失落,所以北宸也一直不太敢追問

他家裡人的情況──看樣子,他的母親還住在悠禹。

“是的。艾裡席恩已經安穩下來了,可以把她接過來了。這是你、”看了幾秒北宸的表情,辜銀嶽用寵愛

的眼神笑了笑,改口,“這是我們的國家。我相信她在這裡會過得更舒坦一點。”

“你……不是要離開?”

北宸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發問,辜銀嶽則是匪夷所思地挑了下眉。

“我為什麽要離開?這個‘家’,是我們這麽多人好不容易打拼下來的不是嗎。”

“嗯嗚!”

北宸有點委屈地癟嘴伸手用力抱住辜銀嶽。

“都是我不好,我錯了,我是爛人臭鹹菜鼻涕蟲……我最喜歡你們了……銀嶽不離開就好。嗯唔!”

但是面對這種親昵的撒嬌,苦行僧辜銀嶽似乎有點不知所措了,紅著臉淩空著雙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口

中也開始語無倫次:

“北、北宸……男、男女授受不親!……這……我不、不是不願意、我是說……你、你有意的話……不、

不如等我母親來了之後向、……向她提、提提親……”

聽到這句話,北宸和一邊遠觀的亞曄同時打了一下軟腿差點滑在地上!

提親!?

看見辜銀嶽滿臉通紅扭著頭回避北宸的視線,北宸囧在原地不知該說些什麽──也就是說她要帶著聘禮去

和辜銀嶽的母親說一通好話然後把這個人高馬大的純爺們給娶回來嗎?!

腦海中出現的畫面簡直是十萬伏特【嗶】卡丘降世一般的九天神雷,北宸只有抽著嘴角使勁中斷自己的妄

想。

“我、我走了!!”

仿佛青春少女不小心向暗戀對象告白了似的,酷酷的苦行僧老兄此時一臉彆扭地把北宸從他懷中剝了下來

,然後轉頭快步逃也似的離去了。

“哇哇哇,要不要這麽純情啊。”

另一邊的走廊拐角走出了一道人影──是黎枔。

黎枔現在擔任的是皇宮的內務大臣一職,皇宮的侍衛女僕的分配和工作安排以及北宸的行程和會客計畫什

麽的基本上是她決定的(有時候笑罌也會插手一下),北宸曾經和她簽過約,但是後來她因為心靈溝通頻

道經常會聽見黑禍素劫和西風的沒營養鬥嘴,於是煩不勝煩地又把契約給斷了,弄得北宸和被拋棄的小狗

一樣鬱悶了好幾天──不過她倒是沒有因此離開,反倒是樂顛顛地住了下來,還很夠義氣地挑起了要職。

本來內務大臣這個和王有著緊密接觸的位置,眾人是絕對不會放心把它交給有著“反骨杖”之名的黎枔的

,但是後來有一天,笑罌和亞加德在私下的會議中說了他們調查出來的黎枔的過去,於是眾人也就釋懷了

,畢竟貼身的事務,確實交給同性別的存在會比較到位得當些。

時間一長,黎枔也很順利地和眾人混成了熟臉──不過相對的,因為她那混亂的作風,北宸身邊的那堆男

性也很怕北宸被她帶壞,於是她每次一臉端莊的笑容開始說些變態而彪悍的話的時候,那群人就立即開始

插科打諢然後把北宸帶走了。

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

此刻,黎枔正玩著手中的一縷髮絲走到北宸跟前,臉上溫和地笑著,一邊卻伸出手拿手掌不停搓揉著北宸

的臉。

“身材這麽好還這麽純情,這種極品是怎麽給你逮到的啊,讓給我吧?”

“才不咧。”北宸的臉被她搓得七歪八扭,口中發出含含糊糊的聲音,“黎枔是個始亂終棄的大變態我才

不讓你欺負銀嶽,再說了,你喜歡的類型明明是纖細的美青年類型的啊,我前幾天還看到你拐帶了踏夜鐵

騎短劍分團的團草來著!”

“嘁。”

被說穿的黎枔有點無趣地鬆開手翻了個白眼。

“沒眼光的東西,身材好就說明在床上你就占不了主導地位啊你這個大M!難怪你永遠都是被他們捏扁搓

圓,看看你都喜歡些什麽類型的!沒出息!”

黎枔一邊恨鐵不成鋼地瞪眼撅嘴,一邊從儲物空間裡拿出一大堆花花綠綠的文書卡片塞進北宸的手裡。

“呐,說正事!前幾個月還能攔截一下,現在我可攔不了了,你自己解決!”

“什麽?”

北宸納悶地低頭看自己懷中的紙片,然後臉刷地一下變白了。

“聯姻!?”

北宸的哀號一出,亞曄立即竄到了兩人跟前,抓起一把北宸懷中的紙草草看了一下,然後一呲吸血的尖牙

,口中吐出一句髒話:

“我【嗶──】!!”

不說十幾個國家的皇室和貴族要求和親聯姻,連最近移民過來的很多他國的貴族也在要求北宸早日定下夫

婿,看這數量,外界有這個要求似乎不是一天兩天了!

北宸欲哭無淚地看向黎枔求救:

“怎麽辦?我不想聯姻!”

但是黎枔卻幸災樂禍笑得合不攏嘴:

“啊、說起來,上個月和本周,阿爾卡迪亞和凶羅帝國分別送來了兩大批美男呢,阿爾卡迪亞的都是細皮

嫩肉的小白臉我估計你不喜歡如果你不要的話給我好了,凶羅帝國的你肯定很中意各個身材魁梧熊腰虎背

阿姆斯壯迴旋炮尺寸估計也很──”

“黎枔你給我哪兒涼快哪兒玩去!!”

亞曄憤怒地咆哮起來,拎起了北宸的後領,

“你可別告訴我你真的沒辦法打發這群家夥!限你一周內搞定他們否則你就等著吃本大爺的斷喉斬西風的

爆破彈和阿特拉斯的星靈炮吧混蛋!”

然後氣勢洶洶地拉著北宸大步離開。

但是黎枔並沒有被亞曄嚇倒,反倒是對著兩人的背影繼續喊:

“但是瓦倫丁帝國的小皇子和帕那圖的公爵已經在昨天下午和今天中午到達首都了哦,這個我可沒面子攔

呢,婭修女王真是豔福不淺啊那瓦倫丁的小皇子可是蜜糖水灌大的美少年呢哈哈哈哈──!”

北宸臉色發綠地跟著亞曄往前走:

“我、我我……我是不是真的去向銀嶽的母親提親比較好啊?”

亞曄停住腳步,北宸一個刹車不及,撞在了他的背上。

然後白髮的墮暗種轉過身,陰戾地露出尖牙邪笑,嚇得北宸頭髮都要倒豎起來了。

“除了辜銀嶽、葛籣佘和雷狄斯和魯伊,你敢和其他人類男性結婚看看?”

“等等後面三個有很大的問題吧尤其是魯伊!”

亞曄哼了一聲,斂去了眼神扭頭。

“辜銀嶽不錯。肯定能給你個素質優秀的小孩,這樣你至少不用擔心沒有後代。”

“……”

北宸怔愣了幾秒,然後回神了。

是這樣啊……哪怕是像亞曄這樣灑脫的戰器,心裡終究還是在意自己無法和人類產下後代這件事的嗎。

從星靈礦出生,死於戰器塚,除了雙子都無法享受親情的他們,其實並不是對這種感情沒有嚮往的啊。

似乎是察覺到了北宸眼中的心疼,亞曄輕咳了一聲扯開了話題。

“第一戰器之位易主的事你知道嗎?”

“嗯,聽笑罌說了。據說是艾裡席恩國籍的戰器啊……我有點奇怪他是怎麽冒出來的。”

亞曄沈思了一會,突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我的部下告訴我對方現在正在往首都進發,現在在盤龍峽谷的集落中暫時落腳,咱們要不要去看看,你

也好久沒有出皇宮了吧?身手可沒生�吧?”

“身手可不會生�,我天天都有鍛煉的!”北宸一握拳,“但是黎枔說瓦倫丁的皇子──啊。”

她懂了,亞曄是想讓她躲一陣子逃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求婚吧!

“好好,馬上出發!今晚就!”

大概確實是宅久了有點憋悶,北宸一下子就興奮起來了:

“我去通知大家,亞曄做好準備哦!”

於是,當晚,北宸、黑禍素劫、阿特拉斯、西風和亞曄神不知鬼不覺地在亞加德一路掩護之下離開了皇宮

,直到第二天黎枔準備來看笑話時,才發現北宸的寢宮已經人去戰器空,只有床上放著一張紙條。

“親愛的黎枔:我去大峽谷見見那個新的第一戰器哦!請不用思念我!那些美男子就送給黎枔啦請不用客

氣地收下吧!你一定會幫我編出完美的藉口的對不對,我相信你!

──婭修。”

紙條上的筆跡不像是北宸的,倒像是黑禍邊玩邊寫的,字跡潦草還帶著幾分嘲笑,看得黎枔頭頂青筋直冒



“好你個婭修•圖零,躲桃花躲到這麽遠去了!”

反骨杖把手中的紙握成一團,咬牙切齒地笑了起來。
引言 使用道具
陳俊孝
男爵 | 2011-10-21 17:17:56

第三章 庭天之劍

從首都出發到盤龍峽谷大概有幾百桑瑪爾的路程,不過由於有契文這種東西在外加將近三年的戰鬥經驗,

對北宸來說這點距離已經算不上什麽了。

盤龍峽谷的命名很簡單,就是由這裡居住著許多龍型生物得名的──那些有翼疑似龍的動物,現在被正式

命名為“璃翼龍”。

這是一片非常漂亮的峽谷地帶,高高低低的青灰色岩石壁中鑲嵌著許多漂亮的晶體,峽谷的氣候濕潤,由

北至南地形越來越低,因此形成了許多的小湖泊和地下暗河,水流順著那高低起伏的地形,組成了無數大

大小小的瀑布,在天長日久的沖刷下,峽谷的岩壁也被雕琢成了各種各樣的天然廊橋、岩洞、形狀驚人的

絕壁。

而在這結構繁雜的岩壁之間,無數夜光藤穿行其中,為青灰的岩壁、美麗的晶石、清澈的瀑布組成的美景

之上,更添上一分神秘而又浪漫的色彩。

在盤龍峽谷被踏夜鐵騎掃蕩過一遍然後佔領之後,這片峽谷曾經的主人──璃翼龍曾經三番四次對駐紮在

這裡的軍隊進行反撲,但都以失敗告終,幾次之後,它們似乎也認命了,老老實實地繼續去狩獵那些較弱

的動物,不再打人的主意。

──當然,如果有人落單著進入這裡,就另當別論了。

“嘎嗚!!”

在西風一枚燃燒彈的攻擊下,那只撲下來的璃翼龍就這麽落地,撲騰著在地上滾來滾去,似乎想要將身上

的火熄滅,但西風並沒有給它這個機會,直接又一枚爆破彈攻去,炸掉了它的頭顱。

“哼,”亞曄收起的手中的鐮刀,“看樣子這東西腦袋不怎麽好使啊,看咱們人數少就想上來欺負?”

遠處還有幾隻璃翼龍在峽谷的山峰中盤旋著,似乎是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殺,想要獵食卻又有點忌憚。阿特

拉斯舉起手,啪啪啪──細小的星靈炮光柱連射,於是那幾隻漏網之魚也就這麽掉了下來──見此,西風

似乎有點不快地砸了下嘴,似乎是覺得自己的獵物被搶走了。

“喂喂小泥鰍。”

黑禍故意神秘兮兮地攬過北宸的脖子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說起了悄悄話。

“你說西風是不是更年期到了?火氣這麽大,和吃了爆裂靈晶一樣。”

素劫立即起哄:“與其說是更年期不如說是欲求不滿吧?你看他那張寫著‘我很饑渴’的臉!他肯定是把

自己的爆破彈全部吞下去了沒錯!”

砰砰砰砰砰!

接連著的槍聲響起,黑禍和素劫立即和跳踢踏舞似的蹦了起來躲開射到腳跟前的子彈,嘴裡也哇啦哇啦叫

了起來:

“哇哇哇哦哦!西風要殺人滅口啦,救命啊,不要啊,好可怕!人家不依啦!!”

“快快快!北宸壯士來救救我!我可以以身相許的哦!!我身上有你的骨肉啊你可不能這麽狠心啊!”

“你才壯士你全家都壯士!”北宸哭笑不得地抽著嘴角吐槽,“明知道西風心情不好還去挑釁他,活該!



“嗚哇!你這喜新厭舊的女人!老弟啊我們被拋棄了啊!!”

“就是啊一定是嫌我們年老色衰開始喜歡西風這個小白臉了老弟我們的命怎麽這麽苦哦──”

“要說年紀西風是你們的幾十倍吧西風才是老爺爺啊!色衰什麽的怎麽可能輪到你們西西西西西風我的意

思並不是說你色衰啊西風什麽的最帥了可不可以把指著我腦袋的槍口移開一點點……”

北宸這邊和雙子鬧了一半,這邊又因為不小心說錯了話引來了西風更大的怒氣只得不停地討饒。

偏偏這時候阿特拉斯還一臉不明事實地湊了過來。

“西風在生黑禍和素劫的氣嗎?”

“啊是。”西風一臉陰鬱地收槍,“竟然汙蔑我欲求不滿,他們以為我是他們嗎。”

“哦。”

阿特拉斯點點頭,然後轉向黑禍和素劫,學著西風的樣子用星靈炮攻擊他們的腳跟的地面,再次打得雙子

哇哇亂叫亂跳:

“黑禍素劫你們胡說,西風不是欲求不滿,而是因為性欲長期得不到滿足導致肌體能力運作和情緒峰值有

中度紊亂而已。”

“小尾巴那個就叫欲求不滿好不好!”

“你這樣是同時得罪了我們兩邊誒小心西風拉斷你的尾巴哦!”

阿特拉斯紅眼一閃尾巴立即蹭地豎了起來,然後謹慎地面對西風後跳了一步。

“西風,不可以拉斷我的尾巴。拉斷的話就不能【嗶──】也不能【嗶嗶嗶】了。尾巴再生很慢的。”

“我沒說要拉你尾巴吧,”西風有點自暴自棄地拿下軍帽揉揉眉頭,“但是你的尾巴並不是用來做那種猥

瑣的事的吧,你到底是跟誰學的啊?”

“沒有,我是從資料庫裡搜到的,標題是【嗶──】……還有、”

“打住打住!!”

北宸總算是忍不住出來做了個“STOP”的手勢。

“能不能不要開這種總是被消音的玩笑啊!你們看亞曄!偉大的亞曄他就什麽都沒有說哦!快向亞曄學習

!”

“那當然,本大爺是什麽人,吸血時候的快感可以緩解一部分性衝動的,我這麽多日子好歹也吸過你這麽

多血了怎麽會像西風這麽憋屈。”

“……等下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啊喂,而且你從來都沒有告訴我吸血時候的快感會……會靠近那個什麽的感

覺啊!……嗚嗚嗚我的節操!!難道我的節操真的已經被空投到獵戶座去了嗎!?”

北宸垂頭喪氣了一會,然後發現一直這麽吐槽下去也不是回事,於是只能無視那群鬧哄哄的家夥自顧自往

前走,黑禍和素劫這才暫停和西風的鬥嘴蹭了回來。

“說起來咱們進穀有一提爾了吧。”黑禍從儲物空間拿出一個小沙漏看了看,“進谷時我拿暗碼靈晶給葛

籣佘發了資訊的,他們差不多快到了吧。”

北宸點點頭,然後有點雀躍地握了下拳:

“都好幾個月沒有看見哥哥了呢。正好趁這個機會和他好好敘舊啊。”

“嘁。”素劫酸溜溜地皺眉,“一口一個‘哥哥’叫得還真親熱,還把富饒的峽谷就這麽丟給了圖零部落

,你也真夠偏心的。為什麽從來不叫我們哥哥啊,來叫一聲給我們聽一聽叫了之後說不定我和黑禍就晉級

了哦!”

“你們已經九耀了要怎麽晉級啊!”北宸脫力,“再說,你們兩個才九歲吧,為什麽我要叫你們哥哥?”

“喂喂怎麽可以拿戰器的年齡和人類的年齡比啊!我們的心是性感憂鬱成熟的歲!”

“叫嘛叫嘛,不叫的話我和黑禍今天晚上就要用【嗶──】這個道具了哦!”

“你們敢!”北宸臉紅外加氣急敗壞地跺腳,“我叫就是了,黑禍……黑禍……黑禍哥哥、素劫哥哥!滿

、滿意了吧!”

“……好、好噁心。”

“……雞皮疙瘩都掉到地上了晶核都要吐出來了。”

“等等是你們讓我叫的喂!!”

北宸對著雙子張牙舞爪還沒幾秒,不知為什麽後腦勺又被西風的槍口堵住了。

“……西、西風?”

“怎麽,就叫雙子?你是不是漏掉了誰?”

“耶……!?可是那種肉麻的叫法!!”

“誰稀罕你叫哥哥了。”西風面無表情啪擦給子彈上膛,“叫‘西風長官’,叫或者死,選吧。”

“西風長官!!敵人已經落入我們的圈套!請指示!”

“很好。”西風那面無表情的臉不知道為什麽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他收起了槍,就這麽撇下眾人徑直往

前走了,留下北宸在原地頭頂三條黑線:

“……誰來告訴我西風的嗜好和品味到底是怎樣的?”

但是沒人回答她,反倒亞曄一臉陰鬱地戳戳她的肩:

“我呢?我亞曄大人你打算無視過去嗎?”

“我叫我叫!呃、亞曄爸爸威武!!!”

“向北宸你皮癢是不是想被我的鐮刀柄抽上幾棍子是不是!”

“救命啊阿特拉斯!!”

北宸沒轍只能哀號著往阿特拉斯身後猛縮,阿特拉斯一邊疑惑地拿翅膀將她保護起來,一邊甩了甩尾巴,

帶著暗藏希冀的聲音開口了:

“那北宸會叫我什麽?‘小阿子’嗎?”

“……不要擅自跑去當太監啊!你給自己取這樣的昵稱你怎麽對得起你自家的阿姆斯壯迴旋炮!等等我在

說什麽……我最近的吐槽等級提升了嗎……”

“那‘甜心阿’?”

“我死都不會這麽叫的你死心吧!”

“‘阿教主’?”

“……你小心被人塞一嘴巴螃蟹啊。”

“‘阿拉斯加’?”

“……那是雪橇犬的品種名稱吧喂。”

“‘阿姆斯壯迴旋……”

“救命啊阿特拉斯的搜尋引擎越來越奇怪了!我收回前言我叫你甜心好了!請讓我叫你甜心吧!”

“西風,你是正常的好男人。”黑禍拍西風的肩膀。

“是呢。果然萬事都是要靠比較的。”西風點頭,“我原來以為我對於美和快意的認知從廣義上來說是偏

離大眾的,也就是說學術上來講可以稱為‘審美畸形’,但和阿特拉斯一比我似乎也能算進正常的範疇。



素劫一抽嘴角:“這麽說自己真的好嗎。”

亞曄冷笑:“知道自己是變態還一直變態下去的變態,才是變態得如假包換的真變態吧。”

“……”

“……”

“……”

於是就在這麽一路插科打諢了十幾分鍾後,時間已經將近黃昏,幾人前方道路上迎面來了一支異族的部隊

,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正是那個一身古銅膚色,一頭耀眼金髮,頸部紋著華麗野性圖騰的──圖零部落族

長,北宸在這塞那加德的唯一的“親人”──葛籣佘。

“哥哥。”

北宸壓低聲音,興奮地叫了一聲,然後快跑幾步迎了上去──因為有外人在,她並不是很敢打破自己那溫

和而又強硬的女王形象,也不敢表現出太過親昵的態度──圖零的長老曾經在建國沒多久就上門替葛籣佘

求過親,不過還沒等北宸回絕,趕來的葛籣佘就把長老拖走了。

“來了。”

葛籣佘也加快了腳步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然後突然對著她面門給出了一拳──被她一仰身子

,輕鬆地接住了。

──這是他們之間特有的打招呼方式,一個動作勝過了千言萬語。

葛籣佘收回了拳頭,摸摸北宸的頭,然後對她身後的幾人點頭示意:

“走吧。部落已經準備好接風宴了。人和戰器的美食都有。”

幾人被圖零那些精壯的戰士圍在了中心,不多會就在複雜的峽谷中繞進了一片較為開闊的地域,四周的許

多複雜的天然岩洞中掛上了有異族花紋的毯子,有些則是在岩洞的周圍雕上了漂亮的花紋,住人的天然高

臺和地面都被打磨得較為平緩適應行走,形狀優美的樹藤上掛上了提燈,之中照明靈晶在已經漸漸暗下的

天色中,泛出了暖色調的光芒。

圖零部落北宸來得並不多,但每次過來,這美妙的景色和彌漫其間──充滿自然生命力的氣氛總是讓她陶

醉不已。

──簡直像是神話中的精靈鄉一般的地方啊。

走進部落沒多久,夜色中有一團什麽東西對著葛籣佘沖了過來,葛籣佘立即狠狠地一腳踢了過去──但是

沒有踢到,對方一個急刹車然後側面一滾,繞了個漂亮的彎沖到了葛籣佘的腳邊,“嗷”地叫了一聲。

“好久不見啊,毛球。”

北宸彎下身和那只已經長到膝蓋高的小柴犬打招呼,看見北宸,毛球立即搖搖尾巴一下將毛茸茸的前爪搭

上了北宸的膝蓋,一對水汪汪的眼睛緊盯著她,不停地呼哧呼哧吐舌頭,看上去很興奮的樣子。

北宸正要彎腰把它抱起來,葛籣佘一把拎起它頸部的皮毛把它往身後一丟:

“這東西最近成年了開始發情了,別理它。走吧。”

“……”

這麽久了,這一人一狗的相處方式還是這麽的奇怪啊。

跟著葛籣佘走到了一個有著藤蔓形狀窗格的天窗的漂亮大堂,中間擺著大大的長桌,桌上鋪著有著複雜花

紋的桌布,周圍是一圈做成藤型的立燈,月光從穹頂傾瀉下來,與暖色調的照明靈晶的光芒混在一起,形

成了無法言喻的漂亮光影,空氣中似乎有什麽細小的美麗螢火在慢慢飄動著。

桌上擺放這香味四溢的各種食物──有澆著晶瑩剔透的醬汁的烤肉,有鮮豔欲滴的各種水果、有被切去頭

尾用特殊方法醃制的魚,還有許多北宸叫不上名字的濃湯和羹類,在這舒適浪漫光影中散出熱騰騰的白煙

,看得人食指大動。

同時,除了這些食物,桌上還有很多盤子放著各種各樣的晶體──這些就是葛籣佘說的給戰器的美食。這

些晶體就是峽谷岩壁上嵌著的那些天然晶石,大概是因為常年和附身月使接觸連岩石也產生了異變吧,圖

零部落搬到這裡來沒多久之後就發現了這種晶體似乎可以作為戰器的食物被他們直接食用──而且據說“

味道”比狩獵附身月使還要好。

不過因為這種晶體只有盤龍峽谷有,取完了就沒有了,所以部落也不敢大量收攏,只是把它們作為極稀有

的奢侈品上貢,拿去販賣給它國,而他們自身,只有在碰到特殊情況才會捨得把這些晶體拿出來。

──當然了,女王到來肯定屬於最特殊的情況,於是黑禍素劫亞曄西風都或多或少露出了興奮的神色開吃

──畢竟能和人類一樣品嘗食物從口中進入身體的感覺的機會,對他們來說是極其可貴的。

見自家戰器吃得開心,北宸無意識地沖著他們微笑了一會,然後轉頭去看身邊的阿特拉斯──雖然他拿刀

叉的姿勢很標準,但是還是把自己的尾巴也用上了,一把餐刀兩把叉子一齊拼命地叉著烤肉往嘴裡送。

看樣子連附身月使也抵擋不住圖零部落的佳餚呢──看著那有點詭異的吃相,北宸抽了抽嘴角。

“嗯,差不多該說正事了呢。”

飽餐一頓之後,北宸拿餐巾擦擦嘴。

“哥哥,你知道第一戰器之位易主的事嗎?”

“知道,他現在正、”

砰!砰砰!

葛籣佘話沒說完,剛才還在桌邊談笑的戰器們突然從椅子之中站立起來,神色嚴肅地盯著穹頂的天空。

北宸一凜神色,跟著起立:

“怎麽了?”

“運氣真好,今天是月震之夜。”

黑禍冷聲開口,而就像是為了證明黑禍所說的似的,遠處隱約響起了一聲悠長而帶著濃烈殺氣的──巨獸

的咆哮。

是狂暴鐵鬼!?

聽到這吼聲,葛籣佘立即大步走出了大堂,對著外面整個峽谷吸了口氣,冷聲高喝起來:

“圖零的戰士們,備戰!”

哦哦哦──

吼────

戰士們發出的震天的戰吼聲,和遠處漸漸接近的巨獸的咆哮聲交疊起來,震得腳下的大地也陣陣顫抖,北

宸帶著戰器們和阿特拉斯跟出門時,印入眼簾的是一個懸浮在天空,正一下一下扇動翅膀、帶來陣陣風壓

的巨大黑影。

……龍型的狂暴鐵鬼嗎?!

“西風!!”

北宸二話不說,一伸手,西風立即戰器化化為一柄狙擊槍來到北宸手上,然後她立即將子彈選擇欄劃去了

最近調配出來的強酸彈這一欄,將槍口對準了天空那巨大的陰影──

這東西體積太大了,靠穿透型的攻擊威力不大,只能靠腐蝕型的!!

但就在北宸扣下扳機的那一秒前,眾人的眼前,閃過一道白光,那道白光在幾秒間竄過了幾百米,從平地

上,直沖到了天空,撞向了那龍型的巨獸!!

吱呀──

巨大的金屬扭曲碾壓的噪音響起,刺得人一下子起了雞皮疙瘩,等眾人回神的時候,發現那巨獸胸口的金

屬甲殼被撞得凹進去了一大塊,然後,下一秒,巨獸的四周,出現了六道光芒。

它們如同六支巨大的尖錐一般,在空中交織飛舞起來。令人眼花繚亂的白光穿梭、編織、然後切裂──十

幾秒間,巨獸巨大的身影被籠罩在那一片光網之中,絕叫著掙紮起來,它揚起了頭,四隻爪子無措地胡亂

揮舞,口中凝聚著點點金光,像是想要發射星靈炮──但是,又一道白光,直直撞向了它的頭部,再次發

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聲響!

北宸被徹底驚呆,狙擊槍都來不及放下,瞄準鏡使勁四處移動想要捕捉那道白光的本體,然後總算在最後

一刻,被她匆匆瞟到了一眼。

──是一個白色、手持長劍形狀物體的人形。

而就在她發現這一事實的時候,人形動了,他一揮長劍,對著怪物大張的口沖了過去,那手中的長劍竟然

在瞬間變長了好幾倍,化作白色的光柱直直捅進怪物的口腔!

下一秒,空中出現幾條長長的白色長直線,再下一秒,怪物的頭顱隨著這長直線碎成了好幾塊掉了下來,

而怪物的身體,也被那剩餘的六道光柱劃成了無數的屍塊,劈劈啪啪地散落下來。

如此龐大的巨獸,竟然來不及發出任何攻擊就被一氣呵成地擊殺了!

屍體散落在了峽谷間的部落廣場上,有不少戰士們立即上前查看,卻發現沒有一塊屍體有流出金色的血─

─所有的斷面都像是接觸到了什麽極其高溫的東西似的,被融化然後又凝在了一起,而金色的血液,則已

經汽化成了陣陣淡黃色的煙霧!

廣場安靜了幾秒,然後突然爆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

自從狂暴鐵鬼現世,還從來沒有享受過如此爽快的月震之夜過,這只巨龍顯然是對方的大將,它被擊落之

後,本來那遠處黑暗中另一些閃著幽光的金色雙眼,竟然開始慢慢後退,然後離去了!

白色的人影降落在廣場,圖零的戰士們迎了上去,北宸則是看了一眼身邊的葛籣佘。

“他就是新的第一戰器嗎?”

“是。去看看嗎。”

“去。”

北宸用力壓下了心中的激動和緊張,冷靜地點了點頭。

然後她在契約戰器們以及阿特拉斯的簇擁下,趕到了廣場,走過了自動讓道的圖零的人群,對上了那個白

色的人影。

新的第一戰器是一個一身白衣的男人。

淺到幾近白色的香檳色齊腰長髮,一對金色的眼睛,白色的華美衣料上有著極其複雜的金絲繡的圖騰,手

中是一把有著透明的水晶般劍身、白金相間的精緻劍柄組合而成的絕美的長劍,而他的身邊,竟然還懸浮

著款式類似的六把透明的副劍──剛才切裂怪物身體的六股白光,大概就是這六把劍吧。

北宸有些怔愣地打量了一圈他的全身,最後將目光移去了他的臉龐。

然後她無法自己地吸了一口氣。

俊美到極致,英武硬派而又帶著幾分誠實、略顯冷漠的臉。──如果神話中的圓桌騎士高文出現在她面前

的話,說不定也不過如此吧,這簡直是凡間的生命不可能達到的美貌,完美到了令人覺得不真實。

北宸用力搖搖頭,然後皺了下眉。

她想起葛籣佘說過的話:越漂亮的東西越危險。

用力穩定了一下心緒,她直視著第一戰器的雙眼,輕聲開口。

“我是艾裡席恩的女王婭修,尊敬的第一戰器閣下,能否請你自報一下姓名呢?”

“是的,我很樂意。”

白衣戰器垂眸,對她半跪下來,聲音如同弦樂的撩撥一般低沈清澈而又悅耳。

“在下庭天劍•非白•千式•量化種。”

第四章 意外重逢

“在下庭天劍•非白•千式•量化種。”

白衣戰器的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千式?”黑禍呐呐地開口,“千式,這是什麽等級?”

“而且你說你是量化種……量化種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威猛了?再說,你的眼睛明明是金色的啊,哪裡來金

色眼睛的量化種!”素劫也在一邊拿不可置信的神情猛瞪那個叫非白的長劍。

“金眼的量化種這倒是有可能的。”

西風在一邊淡淡開口了。

“星脈種之所以都是金色眼睛,是因為正星靈力濃度高到了可見的濃度,所以眼睛原本的顏色被星靈力的

顏色給遮蓋了。這個濃度一般是星脈種才能達到的,所以人們才用眼睛的顏色來區分是否是星脈種,但從

原理上來講,其他血統的戰器體內的星靈力到達這個濃度,也同樣可以變為金色的眼睛。”

“原來如此。”北宸點頭,看向半跪在她跟前的非白,笑了笑。“您可是堂堂的第一戰器,要說行禮的話

,應該是我向您行禮才對啊,非白閣下。”

“不,在下是艾裡席恩的戰器,即是女王陛下的子民。這和我的實力如何並沒有關係。”

非白說著嘴角淺淺一勾,拉過北宸的手,用溫和虔誠的表情親吻了一下手背。

“沒想到我真的會有親眼見到您的一刻,我感到很榮幸。”

北宸被那動作驚得臉刷地一下紅了──一個有著傳說級別美貌的男人半跪在你面前親吻你手背的情形,就

算有著北宸這種級別的意志力,都是難以抵擋的啊。

“……請、請不用這樣,請起來吧。”

北宸觸電似的抽回了手,然後看了看四周圍觀的人群。

“非白閣下,我們換個地方談好嗎?”

“叫我非白就好。女王陛下,請。”

新的第一戰器和霞血完全不同,態度間充滿了騎士風味的嚴謹、有禮和謙遜,他對北宸伸手一引,然後在

葛籣佘的帶路下,隨著北宸一行走回了方才聚餐的大堂。

在大堂邊的休息區坐定,北宸開口了。[網羅電子書:www.WRbook.com]

“能否請問一下,非白閣下你的等級──‘千式’,是什麽意思呢?”

“千式只是我給自己的第三個名稱取的代稱而已,塞那加德還沒有官方的稱謂。”

“什麽?”

“是這樣的。”非白露出了有些靦腆的笑容,“各位都知道,戰器到了八月等級之後獲得的能力是特性強

化吧?”

“嗯,是。”黑禍說的時候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非白看,像是想要從他身上看出點什麽名堂似的,“我和

素劫到了八月之後就被大大強化了全身戰器化的能力,婭修陛下在套裝狀態下的戰鬥力可以翻倍呢。你呢

?”

“我到了八月之後強化的是共振力方面的能力。”

“共振力?!”

北宸腦海中飛快地劃過了什麽訊息,但因為太快沒有捕捉到,她有些懊惱地皺了下眉頭。

“是的。就在那時候,您在拉提亞王國首都引發了星靈革命。戰器們也正是在那次變亂中有了獨立生存的

能力,我得到了這一情報之後,去弄來了戰怨症人類體內的晶核,然後將它佩戴在身上之後,我發現我的

體質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本來應該轉移去契約者身上的力量,現在在八月等級的強化下,通過戰怨症晶核反過來流回了我自己體內

,導致我的體內一度發生了星靈力溢滿身體幾乎承受不了的瀕死情況。

熬過來之後,我發現自己的身體產生了變異。”

“什麽?”

“我沒有等級上限……至少現在我還沒有碰到。無論吸收多少星靈力,我都能將它轉化為自身的晉級的力

量。”

眾人不約而同地吸了口氣。

“你……你說你沒有等級上限,那就是說你說的‘千式’這個名字──!”

“是的,確切地來說,我現在是一千七百四十七級,因為用來做名字太長了,所以簡略化為千式了。”非

白對眾人的驚訝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咳了一下,“大概是以前沒有這種情況,觸覺球上顯示不出來

我的名字──可能是因為沒有辦法識別我的等級,不知道該怎麽顯示吧。”

“天哪……”

北宸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這個從能力到外貌都無可挑剔的男人。

“一千七百四十七……你也太……強了吧!”

“不強的話,是沒有辦法走到你身邊的。婭修陛下。”

非白說著,對著北宸伸出手,像是想要摸她的臉,但還沒碰到他就驚覺這樣似乎不太好,於是又把手收了

回去。

北宸皺了皺眉頭,心裡湧起了絲絲的不安。

“非白,你認識我嗎?”

“認識。”

白衣戰器立即用力點點頭。

“建國大典上見過您那一面之後,我就把成為您的戰器當做人生的最大目標努力到現在。您似乎至今沒有

長劍類的戰器吧?我能有幸被您使用嗎?”

“……!”

北宸神色複雜地呆在原地──怎麽無論是誰,她總是會被第一戰器看上啊。

歎了口氣,她對身後的黑禍伸出手。

黑禍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從儲物空間中拿出了一柄白色的長劍,捧上來交到北宸手裡。

“這柄長劍,既然能被放入儲物空間,那就說明和屍體差不多呢。”北宸說著,愛憐地摸摸手中的長劍劍

柄,“但其實並不是哦。他體內還有微弱的星靈力在流動著,我能感覺到……好像是生命力被一層膜覆蓋

住了一樣,怎麽都無法打開。”

非白的神色變得有點難看:

“他是您的長劍嗎?”

“是。”北宸點點頭。“雖然睡了這麽久,但是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永遠無法取代的。很抱歉,非白

,我很歡迎你成為我們的一員,但是我無法和你契約。”

“但是……”

非白很不甘心地咬牙。

“它身上的心靈力稀薄到幾乎可以忽略──它是殘次品吧,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殘次品而……”

“非白。”

北宸加重了聲音打斷他。

“或許確實他的實力不及你的萬分之一,但這和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並沒有衝突。希望你不要這麽說他。



“……是。……十分抱歉,婭修陛下。”

不知道為什麽,非白的聲音帶上了絲絲顫抖,似乎是在隱忍什麽──過了十幾秒,他才擡頭,懇切地看著

北宸。

“我能看看您懷中的戰器嗎?”

“咦?……你是說向影嗎?”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看看,自己輸在誰的手裡而已。”

“噢、好。”

大概是非白身上的氣息太過乾淨,北宸並沒有懷疑他會對向影做什麽,直接小心地把劍遞了過去。

然後,就在非白的指尖接觸到向影的劍身的那一刹那,變故就這麽突然發生了。

一直處於死寂狀態的白色劍身,就好像體內有什麽堅固的門被突然打開,把其中的東西釋放出來一樣──

就這麽猛地放出了炫目的白色亮光,飄到了空中,被陣陣盤旋的白色螢火包圍了。

眾人包括非白都被這景象驚呆了,而北宸更是啞叫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嘴。

光芒還在釋放,帶著風壓的力量還在不停的溢出,甚至在大廳內掀起了陣陣氣流──直到一分鍾之後,那

炫目的白光,才慢慢黯淡下來。

而那柄白色的劍就這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原地站著的──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影。

淺金色的長髮、灰色的雙眼、整潔俐落的騎士裝、軍人般周正英挺又耐看的臉龐。

北宸的呼吸瞬間就亂了,嘴唇開開合合好幾次,就是發不出聲音,像是太過喜悅反倒不敢輕易亂動,唯恐

打破美夢似的,全身顫抖著站在原地,對著對方的方向小心地伸出手,想要碰觸而又不敢碰。

而與北宸的狂喜相對的,庭天劍非白整張臉失去了血色,面如死灰地看著那個在自己的碰觸之下變為人形

的戰器,那張絕美的臉上竟然帶上了帶著絕望和哀痛的陰影──他踉蹌地後退了一步,猛地用一隻手抓緊

了自己胸口的衣服。

“我……沒死?”

變回人形的白色長劍喃喃地呆愣了一會,伸出手來握了握,似乎還沒有復蘇的實感,而等他回神的時候,

他立即一變臉色,轉頭開始四顧:

“主人!……主人……!”

然後他看見了離開自己幾步之遙的北宸,正眼眶中蓄滿淚水,帶著喜極而泣的笑臉看著他。

“……向影,你總算回來了。”

向影顫聲抽了口氣,走到北宸的跟前,然後輕輕將她摟進了自己的懷裡。

“主人,對不起,讓你傷心了。”

“你還好意思說!你這個不負責任的大混蛋!”

北宸一邊用力摟緊那溫熱的身軀,一邊發出了悶悶的吼聲。

“是我不對。主人……請原諒我,我再也不會離開了。”

“你敢離開看看!你再離開我就直接丟了你!”

聽聞懷中的女孩那帶著哭腔的怒駡,向影苦笑著拿手理了理她的頭髮。

“主人的頭髮都這麽長了呢。樣子也更漂亮了。……我睡了很久了嗎。”

“你還問!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兩年半啊!再下去你的劍身上都要長蘑菇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你這可惡的家夥!可惡……!!大混蛋!”

北宸一邊又哭又笑地毫無威懾力地捶著向影的胸口,而向影只是摟著她,一遍又一遍的說著“對不起”。

“我不會走了。主人,我發誓……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嗯!!……歡迎回來,向影!!”

見到這樣的氣氛,黑禍和素劫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就拉著西風、阿特拉斯和亞曄一起向門外走去。

緊接著葛籣佘面無表情地瞟了一眼抱在一起的兩人,也跟著出去了。

剩下非白,他神色慘澹地凝望了摟在一起的兩人許久,才慢慢挪著沈重的腳步,一步步邁向了門外。

等他出門的時候,等在外頭的雙子見到他眼底的死寂嚇了一跳。

“喂,非白老兄,你沒事吧?”

“哈。”非白捂著額頭慘笑了一聲,“就算是站在世界頂端,不屬於自己的,永遠都是不屬於自己的嗎。



“唔。”素劫抓抓頭,看了眼關上的門,“他們之間的羈絆比較特殊啦,不是你的錯。你看,身為她的戰

器,我們也很吃醋啊,我們不也是這麽老老實實地滾出來了。”

“以你的實力還怕找不到出色的契約者嗎。”

西風在一邊冷聲開口。

“別太死腦筋了。這女人不喜歡死纏爛打的家夥,她對這種類型有陰影呢。”

“我知道。”

非白有些疲憊地歎了口氣。

“我不強求她和我簽契約,但至少,我想守在她身邊。”

“別告訴我你也是一見鍾情?哼,走了一個淩霜,來了一個更麻煩的非白啊。你想守護我們自然是歡迎,

但如果你打著什麽其他小算盤的話……”

“這個請你放心,絕對沒有。”

非白坦然地看著西風,而西風,在凝視了他幾十秒之後,總算是輕哼了一聲,表示了勉強的認可。

“在說這些之前,你們應該先想想事情會這麽變成現在這樣的。”

一邊沈默許久的亞曄開口了。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麽向影在被非白碰了一下之後就一下子蘇醒了?還有,向影醒過來之後表現…

…你們覺得很正常嗎?”

亞曄話音一落,四周一下子陷入了可怕的沈默中。

見此,墮暗種冷笑一聲,轉身看著他身後的阿特拉斯。

“阿特拉斯,你能確認屋子裡和北宸抱在一起的是向影本人嗎?”

“肌體組成有97%的相似度,生物電碼編號的小數點尾數有區別。應該是向影的身體出現了微量異變產生

的結果──”

阿特拉斯說了一半,突然看向了非白,然後歪了一下頭。

“……奇怪?我的分析能力是不是出了問題。”

“阿特拉斯,你在說什麽?”

阿特拉斯剛要開口,大堂的門開了,北宸一臉幸福的笑容拉著向影走了出來,然後對眾人點點頭。

“大家、我們回首都吧。”

葛籣佘皺眉:“剛來就走?”

北宸乾笑了一聲:“嗯,因為向影醒來的情形太過奇怪了,我有問題想要立即問問亞加德。敘舊的事就稍

微緩一緩吧。”

圖零的族長點點頭,然後瞟了向影一眼,轉身離開,去叫護衛隊集合去了。

“向影,馬上就帶你去看我們的首都哦,是片很有氣勢的領地呢!”

“是,當然,主人建立的國家,一定是最完美的。”

這邊一對主從沈浸在重逢的喜悅之中,這邊庭天劍一臉黯然地站在遠處的陰影下,看著兩人幸福地重疊在

一起的背影。
引言 使用道具
陳俊孝
男爵 | 2011-10-21 17:18:18

第五章 疑雲洶湧

盤龍峽谷中,圖零的戰士們守護著一小隊人馬,慢慢行走著。

走在最前面的是西風和亞曄,正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些什麽。葛籣佘帶著護衛隊邊行進邊四顧,以防被璃

翼龍偷襲,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目光有些焦距不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非白和阿特拉斯走在最後,阿特拉斯看著他尾巴不停地一甩一甩,顯得有些意外的親昵,而非白則是淺笑

著邊點頭邊低聲對他說著什麽,只不過,那暗含痛心和哀怨的眼神,還是時不時瞟向前方。

──在隊伍的中心,北宸正拉著向影用燦爛的表情笑著與他交談,一邊的雙子也時常插幾句嘴鬧一鬧,氣

氛美好得不容他人插足。

快到出穀的時候,葛籣佘遣退了護衛的戰士們,讓他們回去,但他自己卻一聲不吭地留了下來繼續跟著隊

伍走。

“所以啊、這個拉翰有時候還真是奇怪到可愛的地步了,雖然一開始認識的時候很不愉快,不過現在想起

他來隻覺得有趣呢。對了,還有黎枔,她是個很有魄力的法杖呢,有一次……”

外人一不在,北宸就笑嘻嘻地說起了向影不在這兩年間的趣事,向影則是默不作聲地在一邊淺笑著聆聽,

時不時地拿手理理他的髮絲,或是俯身親吻一下她的額頭,左手也一直摟著她的腰,動作親昵得不得了。

“嘿嘿,覺得不甘心吧。這兩年間她身邊發生這麽多事,你都沒有參與呢。”黑禍在一邊酸溜溜地笑著然

後猛拍了一下向影的背,“活該,誰叫你這麽不負責任離開的。”

向影被拍了一下,身形頓了一頓,但是表情卻依舊是溫和而平淡的。

“是啊,兩年前的我,怎麽會如此懦弱。”他一邊苦笑著搖頭,一邊深深地看著北宸,一邊緊了緊摟著她

的腰的手。“不過,請主人放心,這種幼稚可笑的錯誤,我不會再犯。我不會再一次做出讓你哭泣的事了

。”

說著,向影神色略帶懊惱和心疼地摸摸她的眼睛。

“我至今還清晰地記得你在我離開前最後一刻的表情。我當時是怎麽了,竟然會忍心讓你露出這樣的表情

。”

“……”

北宸低下頭,用動作脫離了向影撫摸她的動作,神色複雜地皺了下眉。而一邊的黑禍和素劫也收起了表情

,對看了一眼。

“主人,你在怪我對嗎?”

向影低下頭,壓低聲音輕柔地問。

“不然,為什麽你不重新和我簽契約呢?”

“是啊。”北宸咬著下唇看著腳下的地面,“不要以為我會輕易地原諒你啊,我還有好多賬沒有和你算呢

!”

向影愣了一愣,然後呵呵笑出聲來。

“好。我會好好補償主人的。無論主人要我做什麽,我都會盡力滿足主人的,哪怕是……”

“好啦你個笨蛋影,小泥鰍怎麽可能會這麽狠心啊。”素劫拍拍向影的肩膀,一咧嘴,“我估計啊,她只

不過是覺得你剛醒過來經不起折騰,所以不敢讓你隨便放血呢,要是你一放血又突然睡過去了,那我們不

都是空歡喜一場?”

向影轉頭看著素劫,愣了幾秒,然後突然鬆開了北宸,伸手一把摟住了素劫。

“素劫兄,……還有黑禍兄,抱歉,這兩年,我拋下你們離開了戰線……原諒我。”

“嗚哇?!?!?”

素劫被向影突如其來的深情坦白給嚇得臉色一綠:

“向向向影!?你是不是睡著的時候有哪天被西風一屁股坐到晶核了?這……這麽肉麻是做什麽哦?!”

“對啊對啊!”黑禍也一臉菜色地在一邊手舞足蹈,“我們的身心可都是北宸女王的哦!不要隨便調戲我

家老弟啦!”

向影鬆開了素劫,卻對黑禍偏頭淺淺一笑:

“黑禍兄是覺得我偏心了嗎?那黑禍兄也來抱一下吧。”

“我才不要咧向影你什麽時候轉職成牛郎系了,以前明明在樹海的時候你還經常被我們兩個說得語無倫次

啊世界什麽時候顛倒了!?”

“是啊、”向影笑著點頭一擠眼,“那時候我可真是膽小得可憐,你們都把和主人單獨接觸的機會讓給我

了,我卻什麽都沒有做,簡直愧為雄性戰器啊。”

於是黑禍突然不出聲了,撅了下嘴摸摸鼻子,眼睛看著自己的鞋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向影對於黑禍的異常有些奇怪,不過馬上他就想到以前的事現在提起來似乎也會有點讓人傷感,所以就閉

口不談,轉頭低聲和北宸敘舊情去了。

“說起來,主人和雙子兄的關係到哪一步了?”

“耶?!”

大概是沒有想到向影會問這樣的問題,北宸驚嘴角抽了一下,然後臉色有些暗紅地小聲咕噥了一句:

“本……本壘啦。”

“唔?”向影歪頭,然後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露出了有些狡黠的微笑,“也就是說已經磨刃過了吧

?”

“呃、嗯。……抱歉,向影。”

“主人為什麽要道歉?我離開這麽久,你選擇雙子兄來磨刃是很天經地義的事啊。”

向影眨眨眼,然後突然一伸雙手,攬過了雙子的脖子。

“這兩年可是被雙子兄占了不小的便宜啊。不過接下來我為了挽回主人的信賴可要不停地努力才行,雙子

兄介意下一次和主人磨刃的時候叫上我一起嗎?”

“噗!”

這下,還沒等北宸吐血,黑禍素劫已經先發難了。

“笨蛋影,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重口味了!我們可不是人類,兩個已經夠那個什麽了,再來一個也太過那

個什麽了吧!”

“喂喂喂,你真的是笨蛋影嗎?該不會笨蛋影其實是雙重人格什麽的吧?”

“你們再說什麽啊雙子兄。”

向影拿匪夷所思的神色看著雙子,目光一片坦然。

“素劫兄,你的問題很奇怪,我當然是向影了,也並沒有雙重人格啊。”

隨著這句話,北宸和雙子都安靜了下來,一時間,整支隊伍都陷入了有些詭異的安靜之中,而處於這詭異

氣氛中心的向影似乎是並不理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只是皺著眉略帶疑惑地看了眾人一圈。

“……果然離開太久,我已經沒有辦法融入大家了嗎。”

最後,他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如此低喃起來。

結果,雖然北宸說著想要立即詢問亞加德某些問題,但事實上前進的速度卻很慢,幾乎以遊山玩水的速度

和周圍幾人東拉西扯談天說地走走停停,從進入晶原到來到皇宮“輝宸宮”就花了整整三天。

而向影則是如膠似漆地粘在北宸身邊,盡其所能地想要回升自己和北宸、雙子等人之間的溫度,消除他們

眼中的排斥。

“前面就到了呢。”

北宸遙指遠處建築在白色巨塔上的巍峨宮殿。

“怎麽樣,很漂亮吧?”

“是啊。”向影一邊從後面環著她的腰,一邊讚歎道,“這就是主人一手打拼出來的國家的中心嗎。果然

是與眾不同震懾人心的地方啊。”

在他這麽說的時候,他身後的非白也同樣用略帶感慨的激動目光,輕輕吸著氣,遙望那帶著原始的美感和

來自佔領者的厚重威壓的白色宮殿,雙手緊緊握拳,輕輕顫抖著,像是有一腔熱情無處發洩一樣。

而進了宮,北宸還是帶著向影為他介紹沿路的各種設施,卻閉口不提去見亞加德的事。兩人在雙子的陪同

下開心的共進晚餐,之後又天南地北地聊了很久,直到前半夜快結束的時候,黎枔走過來敲敲她的肩膀。

“喂喂死女人,別舊情人回來就樂得找不著北。你離開這麽多天,已經欠下很多麻煩事了,我可頂不了很

久!快給我去把屁股擦乾淨!”

“啊、可是……”

“沒有可是。”黎枔突然笑靨如花,那溫柔端莊的表情頓時嚇得北宸一個激靈,“馬上給我去幹活,還有

聽我把之後一個月的行程彙報清楚,否則的話,我就去告訴亞加德,說你希望他來爆你菊花喲★”

“……這懲罰有點獵奇過頭了吧喂。”

“好了,主人就先去忙吧。”向影斂去了眼底的低落,輕輕推了推她,“我剛醒來,確實身體好像還有些

不是很舒適想去弄些星靈礦溶液來喝,而且我的儲物空間空著,必須趕快把物資採購齊全,以後才能跟著

主人出入戰場啊。”

北宸愣了十幾秒,才呐呐地點頭:“那好,那我就先走了。”

“是,主人,回頭見。”

然後,在北宸跟著黎枔走進書房,黎枔把門反鎖並在門把的凹槽中嵌入了靈晶“爆炎”之後,北宸已經抹

去了臉上所有的溫柔神色,她面無表情地走到書架旁邊,啟動了書桌地下的機關,看著書架慢慢移開,露

出了後面的暗道。

“大家都已經在裡面等了嗎?”

“嗯,到齊了,就等你呢。”

“……非白也在嗎?”

“在。”

“嗯,好。”北宸的臉龐在照明靈晶的光芒下顯得有些幽魅,“我們走吧,該有些事好好確認清楚了。”

走過長長的地下走道,北宸和黎枔來到了一個豁然開闊的大房間,房間被佈置成了舒適的會客廳的模樣,

此時,黑禍、素劫、亞曄、西風、阿特拉斯、亞加德、笑罌、非白都已經在那圍成一圈的沙發中坐落了。

黎枔找了個空位坐下,而北宸卻沒有立即移動,只是首先把目光對準了阿特拉斯。

“阿特拉斯,我想問一下,那個復蘇過來的,真的是向影嗎?”

眾人臉色一變──看樣子她也發現了啊。不過也是,她應該是最瞭解向影的這一個,這麽明顯的差別發現

不了才怪呢。

“從肌體組成上來看,有97%可能性是。但是,有不明原因,讓我覺得。”

阿特拉斯甩了甩尾巴,像是找不到什麽準確的形容,於是有些著急地皺眉。

“……心理上無法接受?”

西風介面,阿特拉斯立即點點頭。

“北宸,你怎麽看?”亞曄邊說邊理了理白色的長髮,似乎氣壓有點低,“這一路上,你應該已經確認了

吧。”

“……”

北宸表情有些痛苦地低頭。

“他恐怕不是向影,以向影的性格,蘇醒過來之後第一件事不可能是過來摟著我,他也不可能用那樣的口

氣和我還有黑禍素劫說話,而且,他說他的儲物空間是空的。這很奇怪,就算向影假死過一段時間,儲物

空間也不可能就這麽被清空吧,那從物理上來說,那些東西會去哪裡啊?”

“沒有瀕死狀態空間會被清空的說法。這家夥是冒牌貨。”

西風冷聲開口,然後看向亞加德。

“仿造戰器,從技術上可以做到麽?”

“……”亞加德顯然有點心不在焉,“啊、唔,是的,可以做到,只要不是星脈種的話,可以通過戰器形

態的組裝來進行仿造。”

“可是,奇怪了。”

北宸歪了下頭,

“那他為什麽會有這麽清楚的向影的記憶?我一路上和黑禍還有素劫,故意提起一些以前旅行中發生的瑣

事,他都可以對答如流。而且……最讓人奇怪的事是……”

“我一開始考慮過他和……”北宸看了非白一眼,然後移開眼神,“考慮過他和非白聯合起來演戲給我設

圈套的可能性,畢竟這兩年來,拿向影當突破口想暗殺我的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但是後來我發現不是

。”

北宸說的時候,非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蹭地從沙發中站了起來,想要辯解什麽,但聽到北宸最後

一句,他又釋然了,於是慢慢地坐了回去。

“如果他真的是別的國家或是勢力派來的殺手,那應該是想盡辦法靠攏向影的性格才對,但現在他卻似乎

是……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什麽奇怪似的,簡直像是一個……被移植進向影的記憶的其他人,理所當

然地認為自己是向影一樣,所以就算性格上有出入,但他並沒有懷疑自己是不是向影。”

“有道理。”亞曄點頭,“那麽問題來了,到底是怎麽造成這樣的狀況的?”

“這就要問亞加德了。”

北宸輕歎一口氣,看向自己的騎士的時候,眼神有點無奈。

“亞加德,我問你,你當時沒有把治療向影的結果親口報告給我,而是借了黑禍和素劫的口轉達,是不是

因為──你不希望對我說謊?”

“……”亞加德神色慌張地沈默了一秒,沈聲開口:“是,對不起,北宸小姐。”

“那麽,當時我問你向影的病情時,你那突然之間跪下去向我保證向影一定會回來的舉動,也是因為此嘍

?”

“……是的,對不起,北宸小姐。”

北宸有些脫力地拍了一下額頭。

“那麽,向影到底是怎麽了?”

“……很抱歉,北宸小姐!”

亞加德站起身來,半跪在她的面前,臉上盡是痛苦的神色。

“我隱瞞了您,我無能,沒有能力救回向影……向影他,其實已經死了。”

“……誒。”

“……什麽?”

這下不光北宸,連一邊的非白都無意識地喃喃開口,有些意外的輕呼了一聲。
引言 使用道具
陳俊孝
男爵 | 2011-10-21 17:18:58

第六章 非白非影

向影死了?

北宸的大腦瞬間變得一片空白,呆愣在原地好久,似乎是完全沒辦法接受這一事實,又像是沒辦法體會向

影已經徹底不在的實感,她甚至感受不到悲傷,只是有些木然地停止了一切思考,如同一個人偶似的,凝

固在了原地。

不光是北宸,在亞加德這句話說出口之後,除了和向影完全沒有交情的黎枔和非白,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

很難看,尤其是黑禍和素劫,兩人幾乎和北宸一樣,茫然地瞪著眼,呆滯著微微蠕動嘴唇,卻連一個音都

發不出來。

反倒是非白輕聲開口,把眾人從這種末日般的氣氛中解救出來。

“……這位……亞加德閣下?”

亞加德這才從自責和悔恨中回神,站起身來,有些小心地喊了一聲:

“北宸小姐?”

北宸全身猛地一震,然後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了出來,但話語說出口時,依舊帶上了濃重

的顫音:

“亞加德,能詳細說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是。”

亞加德將她扶去了一邊一張個人沙發中坐下,然後他則在沙發前半跪著,開始低聲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在您把向影交給我之後,我將他帶去了拉提亞王國的瑪裡佩斯領的總部基地進行救助,但是由於他傷得

太重,而且意識不知為何陷入了深度沈眠狀態,無論用什麽方法,都無法將他叫醒。”

“深度沈眠?”

“是的,關於睡眠,人類似乎有一種說法,一旦人進入極深的沈眠之後,從主觀上來說和死亡的狀態是無

限趨近的,因為什麽都無法感受到,整個意識處於休眠狀態。這一點戰器也是這樣,而且戰器對這一狀態

的反應更為機械化,如果戰器如果陷入深度沈眠,但卻認為自己已經死亡的話,很有可能就會隔絕外界的

呼喚,無法自我蘇醒。

向影進入了這樣的狀態,外加身體受傷嚴重,而我為了救治,對他使用了基地裡的器械和道具,這樣反倒

是因此將他最後一些星靈力也幾乎消耗殆盡了。”

“……然後、呢?”北宸幾乎難以壓抑聲音間的沙啞,“現在這個向影是怎麽回事?”

“我知道向影對於您來說很重要,因此我想,既然無法延續向影這個軀體的性命,那麽就換一種方法,讓

他以其他方式存活下來。”

“……也就是仿造嗎?”

“仿造是可以做到的,但那麽做,還原度不能到達最高,所以我的最後的決定是對向影進行複寫。這是我

的研究基地在那一年的最新的技術。我取來了小部分的星靈礦,然後對其進行人工養殖,同時嘗試使用各

種方式進行控制,最後我成功了。只要有戰器的晶核,那麽,將舊的戰器放在用於抽取資料的培養槽中,

資料會通過靈晶組成的輸送裝置將命令轉達給星靈礦,而星靈礦就能根據得到的資料,複製出一模一樣的

戰器。”

“於是你就用這個技術複製出了向影?為什麽你會想到去研究這個技術?”

“當時研究這個裝置的時候,是想著理論上,如果得到霞血這樣的戰器,我們就可以無限量產對軍帝王級

戰器來擴大戰鬥力,但後來這個計畫還是失敗了,因為星靈礦進行一次複製之後就因為負荷過大死亡了,

要量產的話,星靈礦消耗負擔不起──當然,小量的複製還是可以的。”

亞加德說著看向西風,再看了一眼非白,頓時把這兩個帝王級戰器看得臉色更不對勁了。

“我可不會允許出現一個性格和我不一樣的我來敗壞我的形象──不,哪怕是性格一樣也不行。”西風皺

眉冷言道,“雖然你是成功複製了一個向影,但是為什麽他和本體性格相差這麽大,而且睡了兩年才醒過

來?看樣子這個技術缺陷還很大啊。”

“是的。”亞加德低頭,“複製成功以後,我得到的,依舊是一把沈眠的劍。原因……我想因為星靈礦忠

實地複製了靈晶的狀態,所以把那種深度睡眠狀態也一起複製過去了吧。所以,雖然身體是無恙了,但我

還是無法將他叫醒,但幸好這種狀態是不會消耗星靈力的,而且,這個技術確實是將舊的向影的意識完全

複寫到了新生的身體裡,當時的我認為這也是一種救助方式,所以就將他帶回給北宸小姐了。”

北宸輕歎了一聲,聲音漸漸地恢復平靜了:

“但是你心裡也知道,哪怕是複寫的,但終究不是本人,所以你無法親口直接和我說治療結果,又不想讓

我得知真相,於是就趁我睡著的時候把複寫的向影交給黑禍和素劫,讓他們轉告我這一點?”

“……是的。”

“所以你才會向我保證向影一定會回到我的身邊,因為這個複製出來的向影,身體確實是完好無損的,就

算現在處於深度睡眠狀態,但只要有一天你有了更高明的改造技術,你就可以想辦法將他叫醒對嗎?”

“……是的。北宸小姐。”

“但是你並沒有意識到,生命這種東西,是不允許以複寫這種方式褻瀆的,最後星靈礦不知道在哪裡出了

問題,造出來現在這麽個有著向影記憶的奇怪人物──這就是違背自然定律之後你我得到的懲罰啊。”

“和自然界的定律背道而馳,或者是插手其中,甚至是想要駕馭,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這一點,我很清

楚,但我沒想到會讓北宸小姐也一同承擔了這個惡果,我愧為您的騎士……我……”

亞加德一臉懊惱地握緊拳頭,而北宸看他這樣子,目光暗沈地沈默半晌,但最後還是恢復了柔和的表情,

無奈地拍拍跪在她跟前的騎士的肩膀。

“如果是其他人這麽做,現在或許已經遭到我的報復了。……但是你,亞加德,我不想怪你,因為你畢竟

還不能算是人類,只是一心為我著想的騎士而已。”

“北宸小姐……”

“但是僅次一次,以後可不要再瞞我什麽了。要是每次隱瞞都能捅出這麽大的簍子,我可受不了啊。……

那麽,你把複製體向影帶過來給我,原本的向影去了哪裡?”

“我將他保存在密封的培養槽中,放在‘銀殺’的儲物空間內了。”

亞加德說著,敲敲背後背著的長柄斧,然後中心的會議桌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長型透明質地的方柱型培

養槽,裡面躺著一把白色長劍。

“向影……”

北宸帶著哀痛的神色撫上了那個培養槽──但是沒過幾秒,她的悲哀表情就消失了,她看了一眼非白,然

後再仔細看了看培養槽中的“向影”。

“不對。……還是不對。亞加德,打開它。”

“……?”亞加德有些疑惑北宸的態度轉變,但還是很聽話地把那培養槽給打開了,將手中的長劍取了出

來,而碰到長劍的那一刻,他也察覺到問題了──重量,氣息,完全不對。

“這……這是怎麽回事?”

這下,連騎士自己一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

“這只是一柄以極其粗糙的方式仿造的未成品戰器而已,只有外形一樣,但是內部還有星靈力回路什麽的

,全都不對!晶核也是假的!”

“先是複寫品,又來一個仿造品,……到底是怎麽啊,我都快昏頭了。”

黑禍有些鬱悶地抓抓頭,敲敲會議桌,素劫則在一邊摸著下巴,眼中閃過一抹冷光。

“也就是說,亞加德,我們可以知道為什麽最後的結果會出來這麽個四不像了。不是你的複寫技術出了問

題,而是有人趁你不注意,在複寫過程中,拿這個劣質的仿造品,替換了向影本身,也就是說,星靈礦先

是複製了97%的向影,然後又複製了3%的劣質仿造品……很好,阿特拉斯口中3%的變異到底是哪裡來的,

也搞清楚了呢。”

“素劫說的有道理。”笑罌點頭,“亞加德,你在複製過程中,離開過現場嗎?”

“為了補充一些用作能源和媒介的靈晶離開過幾次。”

北宸皺眉:“在此期間,有誰有可能出入現場?”

亞加德沈默了,似乎是在努力回憶當時的狀況,然後他突然眼神一亮。

“……毒短劍冥夕。……他在我救助向影時就出現過,複寫過程中,我也見到他在實驗區附近出沒,他的

可能性是最大的。”

“冥夕,又是他……”

北宸有些無奈地低頭笑笑──這個冥夕,就是當初在亞加德的樹海地下基地中,當她得知了那些令人驚訝

的真相痛苦不堪時,在她手中寫字安慰她,但其實只是借此對她下毒的──那個被毒啞毒瞎的短劍戰器。

“又是對我下毒,又是對向影的複寫做手腳,他真的很討厭我呢。亞加德,能立即把他叫來嗎,我有話想

問他。”

“是。”

亞加德沈默了幾秒,似乎是在使用心靈溝通頻道聯絡冥夕──似乎這些實驗戰器的召喚和心靈溝通頻道的

範圍都是強制的三十桑瑪爾,所以只要是在皇宮範圍內都可以隨時召喚──然後過了一小會,他伸手進行

了召喚,一陣暗紫色的光芒閃動之後,一個黑衣的清瘦男子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北宸小姐,冥夕帶到了。”

“嗯。”

北宸點頭,而對面的黑衣男子先是拿看不出感情的冷淡眼神瞟了一眼北宸,而看到亞加德手中的白色仿造

品長劍時,他神色一動,然後自嘲地笑了起來。

“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原來是興師問罪啊。”

沙啞尖利如同裂帛的聲音從他口中漏了出來,與那清秀的外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雖然在亞加德的各類

實驗淩虐中他一度失聲,但最後在北宸的交代下,亞加德還是盡可能地將他的發生系統和視覺給修復了。

“也就是說,”北宸面無表情地看著冥夕,“你承認是你動了手腳?”

“是。”

冥夕看著北宸,眼神陰戾而又帶著些挑釁,用輕佻的姿勢聳了下肩膀。

“沒錯,我確實是動手腳了。那麽你要拿我怎麽辦呢,婭修女王?前一次我對你下毒,你不是還虛情假意

寬宏大量地原諒我,甚至還讓亞加德和我契約、給了我個小官職當麽?這一次你還打算放過我嗎?這裡這

麽多人在呢,你這麽想要塑造自己善良溫和的形象,還是別隨便敗壞自己形象比較好哦?你……”

“我現在沒空和你唇槍舌劍,冥夕,”北宸打斷了他的冷嘲熱諷,“你先告訴我,你拿這個劣質的仿造品

替換了真的向影,那真的向影去了哪裡,他還活著嗎?”

冥夕卻答非所問地哈哈大笑了一聲,那嘶啞的聲音笑起來十分可怕,像是什麽不祥的鳥類的啼叫。

“在此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女王啊,你要什麽時候才能撕下你那道貌岸然又偽善的面具?我可不

信真的會有人會對想要下毒殺害自己的人心懷善念呢,作秀作到這地步,也太假了呐。”

“冥夕。”

北宸有些好笑地看著冥夕因為嘲諷而輕微扭曲的臉,歪了一下頭。

“在我原來的世界,有一個詞語可以很貼切地形容你呢,知道是什麽嗎?”

“……”

毒短劍一言不發地盯著她。

北宸大吸一口氣,然後眉毛一豎,“我總算是瞭解到你為什麽對我下毒了。你這個大中二!自以為看破人

情世故,以消極的思維方式推測他人的行動並在內心深信不疑,然後陶醉在這陰暗的批判思想中,享受著

自己對這一切的不屑,並以此來標榜自己的成熟──我說的沒錯吧?”

冥夕的臉色,在她說的時候越來越難看,到最後,幾乎已經憋得發紅,幾欲開口大罵,但他的惱羞成怒卻

被北宸打斷了。

“所有一切善意的行為在你眼中都是可笑的聖母邏輯,所有的互相關心和包容都是帶著利益目的的,所有

的笑臉都是面具,一旦撕掉就只會露出醜陋而猙獰的真相──這就是你的世界觀吧?好吧,要是我再多說

,你肯定又會要想我對你說這麽多,是想要用說教來滿足自己的優越感了對不對?

所以,我什麽都不會評價勸解,你要這麽想,我也懶得管你。”

北宸一邊說,一邊在短劍有些狼狽表情中向後靠在了沙發中。

“說真心話,在兩年前,我恨過你,如果不是你對我下毒,後來我也不會染上‘血曇花露’的毒癮,但我

還知道在憎恨的時候留存了一些理智,所以我追究的,更多是淩霜的罪,而你──其實我留著你,一開始

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麽要對我下毒,我以為有更深的理由,沒想到你只是中二而已。

但是現在都已經過去兩年了,我對你也已經不剩下什麽濃重的情緒了,不過我現在依舊覺得你對我來說是

必要的。”

“……什麽意思。”用略帶咬牙切齒的表情,冥夕恨恨開口。

“嗯。身為帝王,最忌諱的就是自滿和駐足不前,所以我需要有個人能時刻罵罵我,挑挑我的刺,你對我

的敵意對我來說很重要,而且有時候你的嘲諷也可以給我一種提醒,畢竟現在站在這個王的位置上,有時

候道貌岸然是不能避免的呢。”

毒短劍徹底瞪著雙眼張著嘴噤聲了。

“所以,請你繼續討厭我好了,我不會來傷害你什麽,也不怕你來傷害我什麽,順便一說,其實我也挺討

厭你的。畢竟你欺騙過我脆弱的玻璃心呢,當時那溫柔地在我手心寫字的形象就這麽幻滅的滋味,可真是

不好受呀。”

北宸一邊說,一邊還故意做了個黛玉式哀愁表情捂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逗得一邊的雙子哈哈笑了起來,而

另一邊的西風則意外地挑了一下眉:她的心情似乎變好了,走出向影不在的陰影了?或是已經確認了什麽

事實?

這麽一鬧,屋子的氣氛緩和了許多,而冥夕臉上那憤恨的神色,也在一段時間之後,慢慢淡了下來。

“好。我回答你的問題。那個跟在你身邊的長劍沒有死,我把他丟出亞加德的研究基地了。是他本人要求

的。”

北宸一驚:“什麽?!他本人要求的?!你是說他醒了?!”

“我本來只是想破壞複寫而已,所以隨便用亞加德的技術做了個仿造品替換了他本人,把他從培養槽裡拿

出來了。然後拿出來沒多久,我想把他銷毀的時候,他莫名其妙就醒了,原因我不知道,估計是複寫過程

中的資料抽取,多少有在啟動他的體能吧。”

“最後你沒有殺他,而是放他離開了?”

“嗯。我把他丟出了基地,之後怎樣就不知道了。”

“……為什麽?”

冥夕沒有回答。

其實,當時他只是見到向影在這種狀態還能恢復意識和他說話,對他的意志力有些好奇,所以一時多嘴問

了一句他為什麽對主人如此忠心──最後,向影和他說了他與他的主人相遇相處經過,讓他在嘲笑不屑的

同時,又隱隱地帶上了一絲嫉妒和憐憫。

所以,他最後答應了向影的請求,瞞著亞加德,將他帶離了基地,讓他自生自滅去了。

“總之你只要知道結果就行了,我放他走了,現在他怎樣了,我不知道。”

於是最後,冥夕只是有些心虛地如此強調了一句。

“我明白了。感謝你的坦白,冥夕。”

北宸的表情豁然開朗,竟然對冥夕燦爛一笑,弄得對方一愣,然後恨恨地嘖了一聲,罵罵咧咧地扭頭,縮

去了房間的角落。

然後,北宸的眼神有意無意地落在了非白身上。

“……也就是說,真正的向影現在很有可能還活著。……說起來,為什麽複寫品向影會在碰到非白之後突

然蘇醒過來呢?”

非白臉色一肅,然後移開和北宸對視的眼神,神情尷尬地哼哼了一聲。

“而且為什麽剛才亞加德說向影已經死掉的時候,非白會這麽驚訝,難道說非白比我們更早知道向影的死

活嗎?”

“這、這是……呃。”

非白支支吾吾,眼神遊移,幾乎有了奪路離開的意思,但黑禍和素劫早就很有默契地一左一右堵在了他坐

的沙發的兩側,素劫還一臉收保護費的流氓樣,拿手搭在非白的肩上:

“或者說,非白,你能不能給我們看看你的儲物空間?”

“……北、北宸陛下……”

“北宸陛下?奇怪,你是怎麽知道我真名的,對外我的名字不是婭修嗎?”

“……呃。”

“那這樣吧,非白,你不是很想和我契約嗎,那就契約吧,我很想知道你的契約烙印的形狀啊。”

這下,這個有著完美容貌的第一戰器的臉……徹底綠了。

也就是在這一刻,北宸的表情也突然變了。

“不過,亞加德說的或許也不能說是錯了呢。向影──已經死了。”

“……”

非白一驚,顯然是不明白北宸態度的轉變──她明明,已經發現真相了吧?

“我最重要的向影,在給自己取名字的時候,取了我的姓氏,以影為名,以此來堅定自己將永遠伴隨在我

身邊的覺悟。他,怎麽可能將這麽重要的名字拋棄呢。”

隨著這句話,非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如紙,難以形容的的懊惱自責到了猙獰的神色,一股腦湧上了那

漂亮的臉龐。

“我的向影,在我們倆還是不起眼的菜鳥的時候,在傭兵工會中被人當眾侮辱的時候,曾經和我一起發過

誓,要一起努力──直到自己的強大能夠撼動天地。那個向影,又怎麽會拋下我,默認我們兩人在兩條不

同的平行線上成長的狀況呢。”

非白急急地開口:“……不、我……”

“向影他,又為什麽要這麽死腦筋,把對力量的追求,擺在陪在我身邊的優先順序之上,寧願我忍受分離

之苦,也執著於自己的自卑而不願意回來。”

荒原的女王邊說,眼中邊帶上了難以發現的水花,但是她深深地吸氣,將它憋回了自己的眼眶。

“為什麽他在我被淩霜強暴的時候不出現,為什麽他在我毒癮發作的時候不在我身邊鼓勵安慰我,為什麽

在我帶領這麽多親友和部下平定這荒原的時候,這幾十萬生靈裡偏偏沒有他的存在?為什麽在千辛萬苦建

立國家的時候,我看到所有人欣慰的笑臉,但就是沒有他的?為什麽我每一次喜悅、興奮、疲憊、無奈、

傷心、憤怒,每一次想要分享心情,想要撒嬌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都是其他人,而不是他?”

“……”

非白垂下了伸向她的手,不說話了。

“他不但丟掉了那個名字,甚至明明記得,卻選擇捨棄了我們最寶貴的記憶,選擇了不承認這段對我來說

是寶物的過去。……向影他,真的已經死了吧。”

“主人,我!”

非白終於忍不住,將那在心中繞了千百遍的“主人”喊出了口。

啪!!

然後,回應這聲主人的,是北宸狠狠一個耳光。

“好,你要自稱非白,我依你。既然你不承認,你要裝作不認識,那我也可以抹去這段過去。”

“不是──我──”

“第一戰器怎麽了?很了不起嗎?我當初可以為了你拒絕霞血,現在也可以為了過去的向影拒絕你,”

北宸一邊惡狠狠地笑著,一道液體卻從眼角滑落下來。

“認識你的時候,我給了你一耳光,為的是讓你自己踏出正視自己、相信自己的這一步,現在這次,就當

做我們之間的結束,請你走吧,你既不是什麽非白,也不是什麽向影,你什麽都不是!”

“我不會走的。”

第一戰器的眼圈因為痛苦而泛紅,握拳啞聲道,

“主人,你恨我,我不在乎,但我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力量,我不會再離開了,哪怕你不願意和我契約也沒

有關係,我可以成為保護這個國家的屏障,你就把我當做守護你和大家的平安的道具好了,有我在,你和

雙子兄、亞曄前輩、辜銀嶽閣下、西風前輩……你們就可以更安全一點……主人,你恨吧,我不在乎,我

只要──”

但是北宸卻神色錯亂地後退了一步。

“──為什麽你要不在乎!!你當然應該在乎!!你這個大爛人!!混蛋!!”

“主人恨我是理所當然的,我欠主人太多。……而我,我知道自己沒這個資格,但我愛著主人,這就夠了

。”

非白──不、向影,露出了有些悲哀的笑容,低頭看著在自己面前不停顫抖的女子,伸手輕輕碰了碰她的

頭髮。

“雖然我曾捨棄了向影這個名字,但在我心中,我永遠是你的影子,所以今後我會好好履行影子的職責,

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好好守護你們的。”

“你敢!!”

北宸尖聲大吼起來,用力一把抓住了向影衣襟,

“你這個蠢貨……你為什麽不說‘對不起’,說‘請原諒’,反倒是請我恨你,反倒是要在我看不見的地

方守什麽破護!?你不知道女人生氣的時候只要哄一哄就好了嗎?!你為什麽不哄我?連西風都比你有膽

量!你不知道我在說氣話嗎!你當什麽真啊!!你這個沒救的大爛人!”

她最終還是沒有忍住,說到最後,已經哭得稀裡嘩啦滿臉都是眼淚,整張臉亂糟糟地埋到了向影的胸口,

雙手緊抓著他的衣襟不肯放手。

見她如此,第一戰器臉龐露出了帶點自責的喜悅神情,他輕歎一聲,溫聲開口了。

“……主人,對不起,我是向影,不是什麽非白,我沒有忘記我們的過去,也沒有忘記我們的誓言,也不

想捨棄我的名字,我想以本來的身份回到你身邊……可以嗎。”

“……”

北宸沒有說話,只是抽著肩膀,用力地摟住了他。

向影有些局促地伸出手,在眾人的視線中,有些不好意思地碰碰她的肩膀,最後才大膽地回抱過去。

“主人,我回來了。”
引言 使用道具
陳俊孝
男爵 | 2011-10-21 17:21:31

第七章 所謂能者多勞

偌大的書房,北宸和和複製品向影對面對坐在兩側的沙發中,亞加德則一聲不吭地站在北宸的身後。

“所以說,主人你的意思是,我只是個被複製出來頂替向影、而且還複製失敗的奇怪產物?”

複製品向影垂下眼簾,用聽不出感情的聲音如此說道。

“嗯,這是我的責任。你可以恨我。”

北宸這麽說的時候,站在她身後的亞加德露出了意外的神情,想要開口說什麽,但北宸似乎已經預料到了

,只是伸手打斷了他的動作。

“難怪你們都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難怪我怎麽努力,都沒辦法融入你們。……也是,光靠著不屬於

自己的記憶有什麽用啊。怪不得我在回憶的時候總是會覺得自己很荒唐,因為那些事,都是以我的性格不

會去做的呢。”

複製品向影邊說,邊低頭苦笑著,看著自己的雙手。

“那麽我算是什麽東西?身體是複製別人而來,記憶是複製別人而來,名字是複製別人而來……還有屬於

我自己的東西嗎?”

“當然有了。”

北宸對他認真地點頭。

“不然你怎麽會覺得回憶和自己不符呢,你有著屬於自己的性格啊。過去的你因為我的失誤而受到了向影

的記憶的束縛,但至少你的將來是自由的,我現在選擇把所有事都告訴你,就是希望你能不被這些記憶左

右,做回自己。”

複製品一歪頭,嘴角有些嘲諷地勾了起來:

“是這樣?難道不是怕我對你的感情讓你困擾嗎?主人……不、北宸陛下。接下來你還會說,我對你們所

有人的感情,都是因為記憶而產生的,是虛假的,對吧。”

“……”北宸沈默幾秒,“我承認這一點。現在你能把向影的記憶剝離開來的話,你應該可以發現,你對

我們並沒有什麽感情吧?”

複製品沒有回答。

北宸歎了口氣:

“有想過給自己取什麽名字嗎?”

聳聳肩,複製品沒所謂地自嘲地哼了一聲,那笑聲中充滿了難以忽略的苦澀。

“非白這個名字,現在不是空出來了嗎。那就給我用好了,非白即影,向影是你的影子,而我,只能做向

影的影子吧。”

“……你……”

“嗯,就這麽定了,從現在開始,我叫長劍•非白•六星•量化種。”

見他這麽堅決,北宸也不再阻攔,只是放柔了聲音道:

“那麽我就叫你非白了。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我欠了你的,自然會全力補償你。雖然事後的補償不管怎

麽說都有些矯情了,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作為一個新的個體,快樂地活下去──畢竟,你身上帶著的溫柔

,和向影是一樣的,我能感覺出來。”

“謝謝。”

非白低頭,拉拉自己的頭髮。

“可我還不知道自己將來要怎麽辦。記憶帶來的影響,一時半刻是消不掉的。能允許我在做決定之前,留

在這裡嗎?”

“當然可以。還有什麽需要嗎?”

非白轉頭看著亞加德:“我想要改造一下自己的身體。一是改變外貌,這樣你們看到這張臉也不會太彆扭

吧。二是……我想讓自己變強一些,為此,換掉一些身體部件也沒有關係。在這裡,我這樣的戰鬥力是很

難生存的對吧?”

北宸和亞加德互看了一眼。

“好的。亞加德,你讓冥夕帶他去你現在的基地吧。”

亞加德點點頭,用心靈溝通頻道叫來了冥夕。冥夕順應召喚現身,然後神色複雜地看了北宸一眼,再凝視

了非白幾秒,最後說了聲“走”就徑直開門出去了。

“那麽,我先走了。……主、……北宸陛下。……改日,再見吧。”

非白用溫柔又略帶沈痛的表情看了一眼北宸,跟著冥夕慢慢走出了門──直到門發出吱呀一聲的聲響關住

,北宸才一松肩膀,癱在了沙發中。

“北宸小姐。”

亞加德走到沙發前面,剛準備跪下,北宸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把他往沙發上一扯,讓他坐在了自己的旁

邊。

“你還真是固執,我怎麽說你都還是照跪不誤了兩年,我都快被你跪習慣了。確實,你比我高那麽多,半

跪下來的話,我反倒可以和你更接近一些呢,比如可以拍到你的肩膀什麽的。不過,有沙發的話,還是坐

沙發吧。”

“但是……”

“我可以接受臣民的禮拜。但萬萬沒有家人之間也互相行禮下跪的規矩吧,亞加德?”

家人?

聽到北宸這麽說,亞加德首先是意外地愣了幾秒,然後神色再次誇張地露出了帶著虔誠的狂喜,伸手想要

碰觸北宸,但最後還是止住了。

“北宸小姐,”最後騎士用略帶顫抖的聲音低聲開口,“為什麽您要對非白說那是您的錯?這明明是我的

過失。”

“我還記得當初和你達成同盟時說的話。既然我享受著你帶來的利益,當然也得承擔起你帶來的罪責。更

何況,確實是我讓你去救治向影的,你只是身為我的劍,忠實地執行了我的祈願而已。”

北宸邊說,邊歎了一口氣。

“這兩年來,我也在召集和訓練屬於艾裡席恩的軍隊,但艾裡席恩的骨幹,依舊是你的踏夜鐵騎,我在這

方面的才能,遠遠不如你,如果沒有你在,我根本走不到這一步。”

“不,北宸小姐。”

亞加德搖搖頭。

“我只是把踏夜鐵騎的人力武力財力準備好、將軍隊組建起來而已,但是得到他們的忠誠、賦予他們靈魂

的人,是您。──那些……對我來說,是做不到的。”

“我還是太天真了。每去一次你的基地,我都會發現這一點。”北宸抽了一下嘴角,“冥夕這麽討厭我,

其實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如果北宸小姐不喜歡被討厭的話,我可以──”

“不要啦。”北宸有點脫力地搖手,“我不可能除掉每個討厭我的人吧?如果怕他們來傷害我的話,亞加

德把我保護好就可以了。”

“這是當然的,北宸小姐。”

亞加德小心地拉起了北宸的手,用嘴唇輕觸了一下她的指尖。

“這是我活著的唯一目的。”

北宸紅了一下臉,然後又有些奇怪地皺了下眉頭。

“我好像問了好幾次,但是亞加德一次都沒有回答過,就算你從一出生就得知自己是我的騎士,但也沒有

必要對我如此忠心吧?雖然你對我這麽好我是很高興啦,但你真的就不為自己打算一下嗎?”

騎士沈默著思考了好一會,然後才搖搖頭。

“我作為單獨的個體存在似乎沒有任何意義。只有您存在著,我才有了發揮和活動的空間。”

“……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北宸無奈地拿沒被握住的手扶了下額頭。

“不過,”亞加德放開了握著北宸的手,然後又用略帶留戀的眼神看看自己的手心,“北宸小姐,現在您

不是應該去向影身邊嗎?為什麽……”

北宸搖頭,從沙發中站起,走到了書桌邊坐下,翻開了一本看了一半的書,玩起了最上面的那一頁紙。

“亞加德也看見了吧。現在我身邊,不止是向影和雙子,還有西風亞曄和阿特拉斯,我當初沒有拒絕他們

走進我的生活,如果到現在這地步再把他們拋掉,那也太過自以為是了。那麽,既然我決定接受他們留在

我身邊──。”

她用嘴輕輕咬了一下書簽上的絲帶。

“如果向影回來,我就立即如膠似漆粘在他身邊的話,黑禍和素劫會不會寒心,西風會不會因此憤怒和難

過,亞曄會不會失望,阿特拉斯會不會覺得委屈──畢竟,他們為我付出的,沒有一個是比向影少的。

我想,向影肯定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他才說想和兄弟們聚一聚,含蓄地把我趕跑吧。更何況,這兩年我

確實積累了不小的怨念啊,原諒是一回事,懲罰還是要懲罰的呢。”

“所以北宸小姐才由著他們去敘舊嗎?”

亞加德點點頭,像是明白了什麽。

“我明白了,那就讓他們先處理互相之間的問題吧。我會負責陪著北宸小姐的。不知道他們有說離開多久

沒有?”

“好像說是一周?就在首都地區,”北宸邊說,邊摸摸自己的額頭,“向影的契約已經重新簽回來了,召

喚範圍和雙子西風差不多,所以沒什麽問題的。”

“對了,說起這個。……向影的等級是一千七百多,北宸小姐和他契約,可以駕馭嗎?”

“沒有問題。”她說著握了握拳,“我好歹也是六級武司皇啊。好像已經沒有契約方面的限制了。”

“那就好。向影這樣的異變是我們都沒有想到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取一些他的血液和其他的實驗資料

──突破等級上限,如果這項技術能成功的話,又會是戰器們的一場革命吧。”

北宸抽了一下嘴角。

“這個技術,你可以研究以備萬一,但是保密措施一定要做到最好,我不想因此掀起人類和戰器的戰爭啊

。”

“我明白了,我會小心的。”亞加德恭敬地點頭。“不過,這一周還請允許我暫時暫停工作陪著北宸小姐

吧。”

“是啊。亞加德雖說一直在為我奔波,但這麽長時間地陪著我的情況倒是很少呢。”

“確實。我想我需要一份詳細的行程來規劃本周的行動。而且……”

騎士這麽說著,眉宇間閃過一絲微妙的、無法用語言解說的神情。

“北宸小姐現在已經可以說是經驗豐富了吧。那麽享受我的睡前服務應該是沒有問題了。請放心,我會盡

全力讓北宸小姐覺得愉快的。”

咚!

聽到這句話,北宸直接從座位上滑到了書桌下面!

“亞、亞加德……你還沒有忘記兩年前說過的話啊。”

“當然,這麽重要的事怎麽可能忘記。請問,北宸小姐喜歡哪種方式?需要搭配道具嗎?喜歡粗暴的還是

溫和──”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還是吐葡萄皮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藍藍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

死骨姑奶奶吐的不是槽是寂寞!!”

結果因為太過囧和害羞,北宸直接在桌子底下語無倫次碎碎念起來。

“北宸小姐?”

無色的惡魔似乎不明白北宸錯亂的原因,他也蹲下來,躬起了巨大的身軀,鑽到了大書桌的底下。

“北宸小姐掉了什麽東西在地上嗎?需要我來撿嗎?”

“我……我在找碎了一地的良心的碎片。”

“唔?北宸小姐,良心這種東西沒有也無所謂的,我早就把它燒毀風化了。”

“……”

“對了,繼續剛才的話題,聽黑禍和素劫說,北宸小姐似乎對【嗶──】和【嗶──】比較有興趣?需要

我現在為您──”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我……我這個……那個那個……對了!我,我來月事了啦!!哈哈哈哈、哈哈!



沒想到騎士立即臉色大變,騰地站了起來,直接把那將近一噸重的巨大書桌整個掀翻,嚇得北宸臉都綠了



“北宸小姐!!怎麽回事?!是最近心情不穩定的緣故嗎?!您的月事不是應該還有十一天左右才到嗎?

!”

“……亞加德……你是不是連我的左右眼度數都知道啊?”

“嗯?如果您說的是視力的話,我自然是知道的。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北宸小姐,您的月事問題……



北宸的臉已經由綠變藍了。

“……對不起亞加德我說謊了!我只是拿那個作藉口而已!”

“藉口?啊──北宸小姐不喜歡【嗶──】嗎,沒有關係,可以換成【嗶──】的。不過北宸小姐,您永

遠不用對我道歉,如果您喜歡說謊的話,哪怕您說太陽是從西面出來的──那我就去把東邊出來的太陽打

到西邊去!”

“那也太可怕了吧喂!!”北宸嘴角直抽,不過下一秒又笑了出來,“但……怎麽說呢,越來越覺得,亞

加德這麽看起來很可愛呢。”

“可愛?”

騎士皺起了眉頭有些疑惑。

“北宸小姐是說‘萌’嗎?那需要我去弄些動物耳朵和尾巴移植到自己身體──”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說錯了亞加德是帥氣!帥氣啦!亞加德什麽的,一點都不可愛!亞加德最帥了!”

巫女嚇得坐在一地淩亂的書本中手舞足蹈,而騎士則半蹲在她的面前,嘴角勾出了因為受到誇獎而顯得有

些高興的微笑。

雖然場景有些奇怪,不過因為沒人看到,所以就暫且不管了吧。

而另外一邊,首都城區靠近皇宮的某個建築工地內,一行人正在各種各樣的目光中行走著──是雙子、西

風、亞曄、阿特拉斯還有向影組成的隊伍。

“……這裡是?”

走在隊伍中間向影四顧著,神色間帶著點興奮。

“是即將建成的競技場。咱們艾裡席恩是崇武的國家,自然免不了競技嘍──”

黑禍說著,帶著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轉頭看著向影。

“不過最近施工進度有點慢呢,你看,競技場的位置選得很好吧?可惜煞風景的是那裡有一角被水晶柱占

了,因為那些水晶柱堅固,要把它們清掉才能繼續──”

“原來如此。硬度很高嗎?”

向影走過去摸摸水晶柱。

“很高。我用強酸彈都只能小量清理。”西風在一邊介面。“這麽硬的東西,用來做防禦城牆和鎧甲什麽

的是很不錯的,也不是很重,所以銷毀太可惜了。”

“這樣啊。”

向影想了一會,然後手中白色水晶質地的長劍顯現,用力對著水晶柱的根部砍了過去!

鏘!

水晶柱發出巨響和硬物碰撞的火星,眾人回神的時候,發現那被砍的地方,出現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圍觀的人群頓時騷動起來了,還有不少人在一邊“繼續、繼續”地起哄。

向影用眼神征得西風的同意之後,叫出了六柄副劍,一時間七道利刃劈里啪啦地向缺口的位置招呼過去,

沒過多久,那巨大的水晶柱就轟然倒地了。

“不愧是主人領地中的天然屏障,竟然堅固到了比金屬還硬幾倍的地步!”

向影擦了把汗,一臉自豪地感歎著。

雙子暗爽地怪笑著相互擊掌,西風表揚似的拍拍向影的肩膀,亞曄則讚賞地點頭:

“嗯,挖到了好素材,運到軍需處去讓人打造成鎧甲吧。”

黑禍又開始擠眉弄眼:“但是體積這麽大,怎麽運啊?”

亞曄故作苦惱:“去叫人先把手頭的工作停了,來搬運吧。”

“不用不用。”向影立即笑著搖手,“大家已經很累了,就別給他們增加額外的工作了,我來吧。”

說著,他指揮那六把副劍飛到水晶柱下方,平均分成六個均勻的受力點,就這麽將水晶柱穩穩地擡了起來



“好了,亞曄前輩,麻煩你帶路了。”

“嘿,真好用啊。”亞曄有些好奇地呲起尖牙,“那六把劍算什麽?你兒子嗎?”

向影一臉嚴肅地糾正:

“當然不是。我怎麽會允許自己有兒子呢,我只要主人就夠了。這個是星靈力組成的能量具現體,我想讓

自己有些遠距離攻擊和探敵的方式,所以就造出了它們。”

“能讓星靈力實體化,你體內的星靈力濃度高到這地步了啊。”

西風意外地挑眉。

“那你怎麽不試試用它們做些其他東西來為自己的便利服務?”

“有做的。”

向影高興地揮手,叫出來一套飄在空氣中的餐具:

“這個是給主人做的餐具,加上了淨化能力,所以能測定出食物中有沒有毒。”

“……”

眾人嘴角抽了一抽。

然後向影又叫出了一張飄在空中的床:

“這是帶有全方位防禦能力的床,只要主人睡上去了之後,無論有誰從外部靠近,都會被星靈力組成的尖

刃攻擊。”

雙子同時打了個趔趄,然後黑禍乾笑著擡頭:

“……那磨刃怎麽辦?你打算讓小泥鰍當修女嗎?”

“……”

向影眼神漂移了一下,乾咳了一聲,把床收了進去──然後又叫出了一個……夜壺。

“這個怎麽樣!野外行進的時候主人就不用擔心排泄不順的問題了!!”

“那種東西你直接買一個放到儲物空間不就行了幹什麽要拿星靈力做啊混蛋!”

“你在炫耀你星靈力充足是不是!你這個夜壺!”

“那、那這個怎麽樣?這是撲克桌和配套的撲克!大家還記得主人和我們說的那個費因海姆的遊戲叫撲克

的吧?這個,只要主人拿到手就可以看到對方的牌──”

向影還沒說完,亞曄就已經一巴掌狠狠拍在向影的後腦勺上了:

“你敢再笨一點嗎?那樣玩起來還有什麽意思啊!”

“呃,這個呢?這是我模仿路邊看到的漂亮花朵做出來的,我想送給主人──”

“就說你直接把它摘了放進儲物空間不就可以了!你絕對是在炫耀自己星靈力多得沒地方去沒錯吧!?”

“呃,沒有啊,素劫兄,只不過我得到了共振力逆流的體質之後,單獨狩獵總是會有星靈力溢出的狀況,

不把它們釋放掉很容易有生命危險的……”

“這就是炫耀吧可惡!!!”

“黑禍兄別生氣……我也給你們準備了好東西來著,你們看,這個是卡簧機關,和鉤爪形態組裝起來的話

,可以對遠處的物體進行弓弩式的偷襲哦。一共20發,可以脫離我的控制直接使用的。”

向影說著將一對漂亮的小袖劍機關塞進了黑禍和素劫的手中。

“這個是給西風的自動防禦靈晶。西風比較頭疼近戰吧,在埋伏狙擊的時候把這個拿出來吧,一枚可以自

動替你抵擋三回攻擊。我試過,連我自己的攻擊它都可以擋住呢。”

西風接過了向影遞過來的幾枚靈晶,一邊低聲嘟囔了幾句,將它塞進儲物空間。

“亞曄前輩很擔心用作食物血液的保鮮問題吧?”向影又拿出了一套瓶子,“用這個裝可以完全保證食物

的新鮮度哦,我拿死老鼠試過的。”

“……你好歹選其他東西做試驗啊笨蛋!”

亞曄一邊沒好氣地吼了一聲,一邊卻又把瓶子收了,拍拍向影的頭。

“臭小子很會收買人心嘛。”

向影卻低下頭苦笑了一聲:

“這兩年,我一直在想要怎樣你們才會在我回來之後原諒我,所以一直在不停地琢磨這些禮物……作廢重

做了好幾次才滿意……你們肯收……我已經很高興了。”

前進的隊伍突然安靜了幾秒,一邊很乖地看著眾人喧鬧的阿特拉斯似乎不明白為什麽眾人一下子消停了,

於是蹭到了向影身邊。

“沒有給我的嗎?”

“啊、有。”向影從回憶中回神,遞給阿特拉斯一個腕輪,想了想後又遞給亞曄一個,“給,阿特拉斯和

亞曄前輩現在沒辦法和主人即時聯絡呢。有了這個就能做到了,它可以通過我,將你們的聲音直接送入契

約戰器的心靈溝通頻道。”

“嗯,謝謝,”阿特拉斯高興地將腕輪帶上,甩了甩尾巴,“向影是好笨蛋。”

“……”

“……”

“……”

眾人不約而同眼神漂移了幾寸。

不明真相的阿特拉斯歪了一下頭:

“我說錯了嗎?那、向影是個給力的技術宅。”

黑禍:“等下那是什麽東西啊喂?”

素劫:“雖然聽不懂但總覺得不是誇獎的詞……”

西風:“某種程度上來說沒錯,但是如果每個費因海姆技術宅都有這樣的戰鬥力的話這個世界早就滅亡了

。”

亞曄:“雖然很感謝你送的禮物,不過笨夜壺你這兩年除了不停狩獵瘋狂升級之外,就靠做這些手工活打

發時間嗎?那也太悲慘了點吧。”

向影:“當然不是,我還每天默念1000次主人,還複製了很多主人送的劍穗呢。”

阿特拉斯:“原來如此,我說錯了。向影是個好變態。”

向影:“……”

交談間,軍需處到了,向影把水晶柱方在了門前的空地上,再次擦了一把汗四顧了一圈。

“沿路見到好多聖靈武司級別的戰士啊。不愧是主人的國家,戰士們都很勇猛呢。”

“那當然,”黑禍笑嘻嘻地介面,“對了,食堂裡有好多璃翼龍還沒剝皮呢,我擔心人手不夠這些食物會

浪費掉啊──”

“噢!沒關係!”向影用力點頭,“我去幫忙吧!!”

於是一行人又竄到食堂。

“好,完成了!不愧是主人的國家啊,竟然可以拿龍做食物!!太有氣勢了!!”

“雖然我想說那其實並不是龍只是有翼動物而已……好吧,”西風有些脫力地開口,“那麽,最近靈武司

工會攢了幾個棘手的任務沒人接,要不要去看看?”

“當然沒問題!”

於是又轉移到了工會折騰了兩天。

“嗯,這樣就差不多了吧。去找雇主彙報吧。不愧是主人的國家啊,竟然會出現這麽困難的任務,果然是

強者的國家!!”

“呃,其實那只是別的跨國工會故意弄下的找茬的圈套──”黑禍舉手,“對了,都忘記了,這幾天狂犬

葛籣佘老兄正在頭疼呢,長老又追過來想對小泥鰍提親了哦,咱們去把長老嚇走拯救可憐的狂犬吧?”

於是圖靈部落使館雞飛狗跳了一天。

“總算是走了,葛籣佘閣下,這下不用擔心有人來插足您的婚姻了!……不愧是主人的國家啊,竟然連圖

零的長老都來和親了!”

“等下,圖零和我們本來就是很親密的關係啦。”素劫拍額頭,“說起來,黎枔那女人最近養的貓不見了

,咱們幫忙找找吧,不然小泥鰍又會被那女人放進來的一大堆小白臉騷擾誒──”

於是整個首都突然遍佈漫天飛的(用來觀測找貓的)不明小珠子。

“找到了!潘妮,不可以這麽調皮亂跑哦,你的主人會擔心的。……說起來,不愧是主人的國家啊,竟然

連貓都會走丟!”

“……等下你的感慨越來越奇怪了吧。”

“而且不要隨便給貓起名叫潘妮啊!你才叫潘妮你全家都叫潘妮!它明明是公貓!”

於是,新的第一戰器雖然看起來是個實力無雙、絕世英武的美男子,但性格上卻是個工作狂、分屍癖、恐

怖的反間諜專家、見不得有情人結連理的心理扭曲者、外帶還有無差別偷窺嗜好──這樣的傳聞,在一周

內,瞬間在艾裡席恩的首都中,傳得沸沸揚揚。

第八章 客從遠方來

就在向影在首都和一群兄弟鬧得雞飛狗跳的時候,皇宮中的地下傳送室(靈晶“歸鄉”的批量定位點)悄

聲迎來兩個人──是辜銀嶽和一個美貌的少婦打扮的女子。

辜銀嶽在皇宮中的威望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所以一路走來,就算很多侍衛和女僕對他身邊的女子投去好

奇又略帶鄙夷的視線,也沒有人上前詢問或是阻攔,只是心裡有些為自家女王抱不平:哼,以為你是個寡

言忠誠的好男人呢,結果這邊和女王曖昧著,這邊又帶回來一個女人,真是沒節操。

被各色的視線打量著,女子倒是不怎麽在意,而辜銀嶽也只是放慢了腳步和她並肩走著,低聲和她說著什

麽。

不一會就到了女王的書房門外,辜銀嶽剛想推門,就聽到裡面傳來了人聲,女子拉住辜銀嶽的動作,對他

狡黠地眨眨眼,然後側過頭靠近門板,就這麽聽了起來,辜銀嶽臉上露出了有些為難和羞澀的表情,但也

沒有阻攔。

屋子內的話題,著實是巧到有趣的地步──對這個女子來說。

“也就是,你真的要推掉那些送過來的小白臉?”

端莊又帶著些微傲氣的聲音響起──是黎枔的聲音。

“是的。一個都不要,不管是什麽大陸第一美男還是一夜三十次的猛男,全部哪裡來的送回哪裡去。”

緊接著是北宸清澈明亮而又堅決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女子轉頭對辜銀嶽挑了一下眉頭,辜銀嶽則輕咳

了一聲扭開頭。

“說真的,北宸,這不是開玩笑的事,這些人送回去,就等於在那些國家的國王面前給他們一個耳光,艾

裡席恩才剛成立,還沒辦法拽到這種程度。而且你認為,這些人被送回去之後還能活下來麽?”

“那就給他們安排一個稍稍安全點的工作吧。艾裡席恩不養吃白飯的,哪天他們自己受不了跑回去了,我

們也別攔著就是。”

“那這樣,他們或許會覺得你不滿意,下一次會送更多更優質的過來。”

屋子沈默了一小會。

“北宸,你別忘記。”黎枔的口氣中帶上了一些勸導,“現在你在一個女人之前,還是一個王,既然你踏

上了這條道路,就該預見到這樣的結果,你不可能不面對政治婚姻的情況,這些人,你不會去喜歡他們,

他們也不會來喜歡你們,你用他們來平衡眾臣間的勢力,而他們利用你來給自己的勢力打穩根基──”

“艾裡席恩還是新國,就必須按照這些古老大國所遺留下來的風俗套路走了嗎?皇帝娶了一個,那一個背

後的勢力會在朝野中有所變化,所以皇帝只能不停地娶,那反過來,如果我一個都不要的話,他們還有什

麽話好說?”

“水太清,魚活不下去的。你的想法好,但太過理想化了。”

“我當然知道水不能太清的道理,但哪怕是我要放寬底線,也不是在這方面。”

“他們總是有理由可以找的,你現在是適婚年齡了,再過一兩年,等到國家的運作機構徹底穩定下來之後

,他們會開始要求你早日生下繼承人,那麽這個繼承人的父親,你打算從什麽背景的人之中選好呢?不平

衡的狀況,總是會出現的。”

“……也就是說,我還是得儘早結婚,堵住這些人的嘴?”

北宸的聲音有點無奈。

“別告訴我你想把辜銀嶽搬出來?”

“怎麽了?不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他是罪臣之子,還被剝奪了國籍,而且你知道他的母親是什麽身份嗎?要是讓他座上你的

夫君的位置,艾裡席恩就成了天大的笑柄了。”

“……黎枔。”北宸的聲音一下子失去了溫度,“是誰去暗中查了銀嶽的過去?你還是笑罌?”

“是我。你這蠢女人,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辜銀嶽的母親她是個……”

“抱歉,黎枔,這些我想聽銀嶽自己和我說。”

“你不要這麽死心眼好不好!”

黎枔的聲音大了起來。

“你以為我想要說這種話嗎?我是戰器,也是一路看人臉色過來的,我當然知道被歧視的滋味有多難受,

但是你現在是萬眾矚目的王啊!”

“就因為我是王。”

北宸的聲音不帶半點猶豫。

“黎枔,我至今不知道你的過去,可能我周圍的人知道,但他們沒有告訴我過,我也沒有打算來問你,所

以銀嶽這邊也一樣。我等你們親口告訴我。”

“……”

“銀嶽是罪臣之子什麽的……母親的身份在世人眼光中見不得人什麽的,如果真的有心要保護他們,又怎

麽可能讓他們帶著這種身份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下。他的父親是罪臣,我可以和悠禹交涉,請求他們收回

降罪,或者,我給他個再光鮮不過的,可以蓋過他這個不雅頭銜的功臣的名頭。至於他的母親,我不管她

之前什麽身份,既然銀嶽準備把她帶來這裡,……既然他如此相信我,我就不信給她一個公爵的頭銜,還

有人敢說三道四。”

“那麽,以後他的母親開始拉幫結派呢?開始利用辜銀嶽四處趟渾水呢?”

^奇^“能教出這樣的兒子的母親,怎麽可能是這樣的人。”

^書^“……”黎枔沈默幾秒,“但你不可能永遠都只──”

^網^“這是我的底線。”北宸歎了口氣,“當初決定踏上這條道路的時候,我的決心就是為我身邊的人製

造一個可以隨心所欲生活的理想鄉,如果現在為了這些而打破這一信條的話,那我根本就是本末倒置,失

去了當這個艾裡席恩女王的任何意義了。”

“天真、太天真了!”

“並不是所有的約定俗成、老規老矩都是對的,黎枔。至少,在我看來,自古帝王後宮那些是是非非都十

分令人唏噓無奈、也沒什麽存在的必要。艾裡席恩既然是個新國,就沒有義務一定要遵守這樣的規則。至

少我原本生活的世界,只有一個伴侶的領導者,也能讓國家好好的運轉起來。

況且,一個國家如果真的強大的話,根本不需要靠後宮……靠王的伴侶們互相爭鬥踩踏來平衡勢力,也不

需要靠聯姻和親來求得他國的幫助。所以,與其在這些方面下功夫,我倒不如想想,怎麽才能令艾裡席恩

更加強大,令人畏懼。”

“發展速度過快會引起他國的恐慌的,接受他們的禮物本是不錯的煙霧彈。”

“其他的煙霧彈可以收,但男人不行。”

“你啊……算了我懶得浪費唾沫了……真是的,有豔福也不要,換了我就不拿白不拿……那幾個變態的傻

蛋有什麽好的呀你這麽寶貝地捧著……”

黎枔發現自己是無法說服對方了,長長的音調,帶出了幾分無奈,也帶出了幾分略帶寵溺的笑意。

同時,屋外聆聽的兩人,也互相對看了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後,辜銀嶽看著大門,怔怔地淺笑起來,

而他身邊的女子,則是眼中閃著興味的光芒,拉拉他,小聲說了幾句什麽之後離開了。

當天下午,辜銀嶽再次敲開了北宸的書房的門。

開門的時候,亞加德站在北宸的背後,正低頭和北宸說著什麽,看見辜銀嶽進來,他輕拍了一下北宸的肩

膀以示提醒。

北宸擡頭,然後立即驚喜地跳了起來:

“銀嶽!你回來了!────呃。”

走了幾步,發現他身邊站著一個女人──是個唐裝打扮的美麗少婦,雖然外貌沒有笑罌這麽美豔逼人,但

這精緻的五官也能說得上是沈魚落雁了,雖然眼角有些幾不可查的細紋,但完全無損於那溫婉清爽讓人如

沐春風、心情平和的神奇氣質。

北宸看著眼前的美女愣了幾秒,然後小聲地試探地問了一句:

“你好,請問你該不會是……”

不會吧……她看上去這麽年輕!

“我是銀嶽的母親,姓方名艾。”女子對北宸輕輕點頭,溫和一笑,烏黑的眼眸閃著狡黠的微光。

“方……方阿姨你好。”

北宸立即拘束起來,有些不自然地對她打了個招呼,而一邊的亞加德已經端著泡好的紅茶走到了一邊的會

客區。

將兩人帶到沙發邊坐下,北宸還沒說話,方艾已經搶先開口了。

“陛下,明人不說暗話,我是個粗人,也就直接問了。──想請問陛下,您和我的兒子銀嶽……是怎樣的

關係?”

北宸沒想到這位方阿姨會問得如此直接,不免有些怔愣,而辜銀嶽則在一邊低叫了一聲“媽!”,語氣間

帶著絲絲抱怨。

不等北宸回答,方艾看了一眼自己兒子滿臉通紅的神情,又笑著開口了:

“嗯,這個問題現在似乎太難回答了呢,那我換一個問法,你有這個打算讓銀嶽做這個艾裡席恩的王夫嗎

?”

北宸看了一眼辜銀嶽,忸怩地拿手扭了一下衣擺一角:“嗯……有。”

喀嚓。一邊擺弄茶具的亞加德突然捏碎了一隻茶杯,然後不好意思地看著北宸和辜銀嶽母子:

“抱歉,一時手上的力度控制能力失效了。請繼續吧,這邊我會處理好的。”

北宸抽了一下嘴角,辜銀嶽忙著因為北宸剛才那句話臉紅,而方艾瞟了一眼亞加德,眼中的興味和調侃更

濃了。

“難怪陛下會對我這個悶騷的兒子感興趣,原來你喜歡的是生猛型的啊。嗯……我的兒子雖然完全不懂情

調也不會甜言蜜語技巧更是零蛋,不過勝在體格完美,偷偷說一下,他在十五歲的時候【嗶──】就有【

嗶嗶】了哦。”

於是這個美女老媽就這麽在辜銀嶽變綠的臉色中把他的私人資料給供出去了,末了,還來一句:

“雖然身高和你身後這位稍微有點兒差距,不過尺寸方面你不用擔心──你身後這位倒是有些矯枉過正了

,我兒子這樣的才是正好……夠刺激的身高差和體格差哦!”

“媽,你在說什麽啊!”

“邊兒閉嘴去!”方艾美眸一眯,瞪了辜銀嶽一眼,辜銀嶽就真的乖乖縮在一邊閉嘴了。

北宸抽了下嘴角:

“那個,方阿姨,現在說這個……”

“不早哦,”像是看出北宸想說什麽,方艾狡猾地一笑,“再不把他搡出去,萬一正夫的位置被搶走怎麽

辦。”

說罷,還對亞加德挑釁地挑了挑眉頭──亞加德面無表情,不過不知道為什麽,身後一副壁畫突然發出了

喀拉一聲,裂成兩半掉了下來。

但北宸顯然對此有些不好受。

“方阿姨,你可能知道……我身邊,不止銀嶽一人。”

“是啊,一開始銀嶽和我說起你的情況的時候,我還憤怒過一陣,心想我的兒子可真不夠爭氣的,我還打

算他做娶人的一方給我多弄幾個媳婦兒回來呢。”

北宸低下頭。

“但是我也沒有那麽想不開,在聽到他說的遇到你發生的一切之後,我也就釋懷了。是做一個能人的伴侶

之一,還是身為一個庸人擁有複數的伴侶──我兒子選擇了前者,僅此而已,既然是他這麽選的,我就尊

重他的選擇。”

辜銀嶽和北宸同時擡頭看著方艾,眼神很是驚訝。

“所以你們趕快結婚洞房吧,我想抱孫子。”

噗!

辜銀嶽本想拿喝茶當做臉紅的掩飾,結果聽到這句跳躍性奇大的話直接一口茶噴了出去。

方艾嫌棄地看了自己兒子一眼,拿出手帕擦擦被濺到茶汁的手臂。

“陛下你看見了吧,這小子粗鄙沒教養得很,你真要他?”

北宸一邊抽嘴角一邊忙不叠點頭,弄得辜銀嶽還沒來得及擦乾淨桌上的水漬就又忸怩著扭開頭坐回沙發中

了。

“不、不過我還沒想好怎麽提、提……提提……提親……”北宸有些硬著頭皮開口,“我會找個……嗯,

比較正式的日子。來……那個……”

“不、不用太隆重的。”

辜銀嶽依舊扭著頭,低聲害羞地回了一句。

見此,方艾像是被雷到一樣地翻了個大白眼。

“我的天……你們倆還真配!磨吧磨吧,我這個老人家懶得管你們了!”

說罷,起身就想走,不過還沒動呢,屋外沖進來一個人影──是黎枔。

“喂喂,死女人,你在赫陽國的倆舊相好來找你玩了──就是那個新王雷狄斯和魯伊公爵。”

聽到這句話,方艾柳眉一豎,轉頭瞪北宸。

“有豔史沒問題,不過記得斷乾淨再來娶我兒子!就算要讓他們進門,地位也不能比我家銀嶽高!還有,

3P我勉強準了,4P可以偶爾為之,5P絕對不行!”

“……”

北宸無話可說,一臉菜色地拿手捂住額頭,悲催而頹唐地縮在了沙發中。
引言 使用道具
陳俊孝
男爵 | 2011-10-21 17:25:37

第九章 不速之禮

當北宸帶著亞加德和辜銀嶽,匆匆趕往最高級的會客大廳時,印入眼簾的,不光是雷狄斯和魯伊的身影,

在他們邊上的沙發中,還躺著一個就算是睡著,但氣場依舊不容易被忽略的人──霞血。

見北宸到來,雷狄斯用眼神遣退了站在一邊的赫陽國護衛們,北宸也同樣讓艾裡席恩的侍衛一起退下,於

是當門關上的時候,就只剩下幾個熟識的自己人了。

“北宸。好久不見。”

魯伊首先帶著燦爛的微笑湊上來,張開雙臂給了她一個擁抱,而北宸也淺笑著伸手抱住他:

“好久不見,魯伊,好像又變黑了一點啊?”

魯伊抽了一下嘴角,怨念地看了在身後喝紅茶的雷狄斯一眼:

“是啊。整天被皇兄當廉價勞動力使喚,我都想跳槽了,你這裡收不收啊?”

“只要雷狄斯放人,我當然收嘍。”

北宸說著,轉頭對雷狄斯笑笑。

“……雷狄斯,近來還好吧?”

雷狄斯卻答非所問:“為什麽把我送的星靈礦項鍊退回來了?你知道我想要和你複合的意思吧?”

“呃,雷狄斯,現在我們是王和王誒,我們之間不可能聯姻的吧……”

“誰說要和你聯姻了,那種無聊的婚姻關係我才沒興趣,前幾個月我娶了三個貴族小姐,你想把自己和他

們放在同意水準線嗎?”

“不是聯姻那你……”

“當然是偷情了,不是有句話叫娶的不如偷的嗎。”

“……不要把這種事說得這麽理直氣壯啊喂。”

“別不識好歹,”雷狄斯拿茶杯蓋敲敲桌面,“像我這樣的稀有美男子請你出來偷情,你應該感謝命運的

眷顧才是。”

“……還是免了吧。”北宸抽著嘴角,“要說冷酷型,你看,我身後就有兩個呢。”

說著指指亞加德和辜銀嶽。

“你們的體格型號完全不匹配吧……你還真是重口味。”

“為什麽每個人都用同樣的話吐槽我啊!”

北宸脫力地拍拍額頭,辜銀嶽再次臉紅,而亞加德則面無表情地去準備續杯的紅茶和咖啡去了。

“好了,皇兄,別逗北宸了。”

魯伊笑著插嘴,然後又沖北宸一挑眉。

“最近是不是收到不少聯姻啊求親的訊息啊?你也不小了,差不多該定下來了呢。”

“怎麽大家都開始催了啊……”

“那是當然,你現在可是焦點人物啊。……那麽人選定好了沒有?果然是辜銀嶽閣下吧?”

“是嗎?”雷狄斯在一邊哼了一聲,“辜銀嶽是不錯,不過達裡姆、啊、叫亞加德好了……他從政治角度

更適合一點?”

“皇兄,你明明知道我和亞加德有私怨才這麽說的吧?”

“哦,對,你還差點死在那家夥的替身手上呢。”

“……不要在本尊面前揭我的短好不好?”

就在這時亞加德端著兩個杯子走到了沙發邊。

“魯伊大人,請不用介意,以普通貪官的角度來看,您已經很了不起了,如果您面對的是我以外的反賊,

您早就贏了,那個替身的手段也是我一手教導出來的,敗在他手上您並不用覺得不甘心。”

“……你是在安慰我還是想氣死我啊亞加德。”

“唔?”

無色的騎士有些無辜地皺眉。

“如果有讓您生氣的地方,我很抱歉,您是北宸小姐的朋友,我自然不會對您有半點敵意了。雷狄斯陛下

,魯伊大人,請。”

說罷,將兩杯泡好的咖啡放到了兩人跟前──而於此同時,雷狄斯和魯伊一個興味地挑眉一個則是額頭青

筋跳了一跳。

“為什麽皇兄的是整杯的我只有半杯啊喂!!你在報復對不對!你在報復我沒有支持你而看好辜銀嶽對不

對?!”

亞加德臉色一變,探過頭來看看魯伊的杯子,然後神色緊張地將它拿了起來。

“奇怪,怎麽會出現這種狀況,我的自律能力出現問題了嗎……很抱歉,請稍等,我立即為您更換。”

騎士說著走開了,而魯伊則看著他的背影直抽嘴角。

無意識都能這樣,那要哪天他真的開竅學會吃醋了,那得雞飛狗跳成什麽樣子啊……不對,這北宸身邊,

本來就夠雞飛狗跳了似乎也不差這麽點了。

就在這時,大概是魯伊聲音太大,一邊躺在沙發中打盹,還不時拿幼稚的動作蹭著沙發靠墊的霞血醒了,

看見北宸,眯了眯朦朧的睡眼:

“哦哦,終於看見你了!小歐莉卡!怎麽逃出來的?你的假髮呢?”

“誰是小歐莉卡啊喂!還有我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頭髮──倒不如說,你到底做了什麽夢啊霞血!”

被北宸一吐槽,霞血似乎清醒了不少,於是從沙發中坐起身:

“喲,好久不見了,……小歐、北宸。”

“別告訴我你總是夢到我而且夢中的我叫小歐莉卡啊。”

“……怎麽會呢哈哈。”

霞血四兩撥千斤地豪邁笑笑,隨手將話題捋到了一邊,但那笑容怎麽看都有些心虛的樣子。

“不說這個了。我是來看新的第一戰器的。他現在在哪呢?”

“你認識,就是向影啦。”北宸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那個……對不起。”

見北宸道歉,霞血有些意外地歪嘴。

“你道歉做什麽?”

“呃,就是那個……向影他搶了你的第一戰器的位置……所以……”

“我還當什麽事呢。”

霞血苦笑了一聲搖搖頭。

“確實,站在世界巔峰的味道還是不錯的,但當了幾百年第一戰器,我早就膩了,真要說的話,我碰到向

影,首先要感謝他才是。得知自己不是第一的時候……我真是覺得松了很大一口氣,那種輕鬆釋然的感覺

……別提有多棒了。”

“……霞血……”

“第一很有趣嗎?其實你們只是看見了光鮮的一面而已。第一也就意味著自己沒有了敵手,失去了目標,

第一也就代表你聚集了所有人的視線,背負起了巨大的無形壓力。我倒是擔心向影是不是會受得了呢。”

“他沒問題的。就算有壓力,不是還有我們這麽多人在幫他一起抗嘛,沒事的。”

見北宸說得這麽肯定,霞血眯起眼睛露出欣慰的笑容點點頭。

“嗯,有這個覺悟就好。不過我還是要見見向影,第一戰器位置的交接還是要做的呢──有些秘密,我必

須親口告訴他。”

霞血這麽一說,屋內眾人的神色凝重起來了。

北宸微微向前傾了下身子:“秘密?”

“是啊。你們沒有奇怪,為什麽那個觸覺球可以給全世界的戰器排位和賜予專名嗎?”

“……!!”

霞血向後靠在了沙發上,一條腿有些張揚地架在了前面的茶幾上。

“既然可以將所有的碰觸觸覺球的戰器的資料全部整合起來,然後按照順位歸類,還給有特殊能力的起專

名,那麽背地裡,肯定是有什麽大規模的資料平臺在運作沒錯吧?”

“是啊……這麽重要的問題,為什麽我沒有想過呢。”

北宸懊惱地皺了皺眉頭。而一邊的亞加德則立即低聲開口了。

“那麽,您想要告訴向影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具體的,我不能說,應該說是說了也沒有用吧。不過可以稍微透露一下。是關於‘赤之塔’的內容。”

“赤之塔?”

北宸沈思起來。

這個名詞,好像在哪裡聽到過──啊,對了!

“我在拉提亞周邊的古代遺跡的文獻中看見過這個詞!好像是某個人類的基地的中心吧?”

霞血卻只是微笑,不點頭也不搖頭。

倒是北宸,說起遺跡來的時候,心頭突然泛起了隱隱的不安。這兩年,她一心忙著穩定自己的國家,對赤

月和大災難的事傾注的注意力就比較少了,只是派人去世界各地探察各類遺跡而已。

舊式阿特拉斯這邊,她倒是想多拿到一些情報,但不知道為什麽,自從被霞血打傷了之後再見過一次,之

後的星災之夜,就算阿特拉斯的人格進入休眠,舊式人格也不出來了,北宸一開始還擔憂了幾個月,但之

後看見阿特拉斯似乎沒有什麽大礙,也就慢慢地把這件事放在了腦後。

不過好在雖然近來世界動盪不安,但並沒有什麽大的不祥徵兆,北宸一度以為,兩年前那次星靈革命就是

這一次的萬年大災難──但由霞血這次的到來來看,似乎事情遠沒有這麽簡單。

“奇怪,為什麽第一戰器就會有資格知道關於赤之塔的秘密?”

魯伊在一邊低聲喃喃起來。

“這個嘛。”

霞血勾唇壞笑了一下。

“赤之塔,多半是和赤月有關係的。至於為什麽選中第一……嗯,這個秘密是個很不錯的情報哦,赤月多

半是想收買這個第一吧──至於我為什麽沒有被收買,你們都應該很清楚吧,我是毒月塞連克拉德啊。”

北宸神色凝重地點點頭:

“那好,我現在立即叫向影回來──”

可是,還沒等北宸打開心靈溝通頻道,一邊響起了敲門聲,門外,拉翰的聲音傳了進來。

“婭修陛下,悠禹來了使者,說是現在立即要見您呢。”

北宸和屋內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一邊的辜銀嶽沈默著將門打開了──門外站著的,是穿著精美的輕鎧,

現在任職暗衛‘血鬼營’首領的拉翰,他身邊則站著一個有些眼熟的星脈種。

“……逸之?”

“哼。”

紫發金眼的星脈種走進屋內,沒什麽誠意地對北宸行了個禮,看向她的眼神,依舊帶著淡淡的侵略性。

“參見尊貴的女王,婭修陛下。因為您的生辰將至,主上蘇末特地命我前來,親自送上厚禮一份,還請您

笑納。”

說著,從儲物空間拿出了一個漂亮的小錦盒遞給北宸。

北宸整個就愣住了,無意識地伸手想接,但被一邊的亞加德和辜銀嶽同時伸手攔住──而看到他們的動作

,北宸猛地一激靈,跳了起來。

“生日?開什麽玩笑?為什麽蘇末會知道我的生日?!”

聽北宸這麽說,雷狄斯和魯伊側頭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確實,似乎北宸的生日,從來沒有聽她提過。

見北宸這麽意外,逸之也有些氣惱。

“主上神通廣大,只要是存在於世的資料,他自然都能弄到手,怎麽了,很奇怪?”

“……很奇怪。”

北宸凝眉冷聲開口:

“因為這是不存在於世的資料。我是孤兒,是被撿來養大的棄兒。……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生日是哪一

天,蘇末又為什麽會知道?”

此話一出,屋內眾人都沈默了。

逸之也愣了半晌,但隨後他就一挑眉,笑了起來。

“難怪主上說您見到這份禮物的時候會激動呢。他說了,只要你猜出他的身份,那麽一切謎團都迎刃而解

了。”

“……我已經大概猜到了。”

北宸吸了一口氣,拿手按住自己的眉心。

比我自己還清楚我出生時的資料的──

除了赤月塞爾藍德,還有誰。

“好了好了。這麽緊張做什麽?既然是生日禮物,就大大方方收下唄。”

霞血似乎也猜到了蘇末的身份,但他倒像是完全不擔心這禮物有詐似的,上前將錦盒接了過來,隨手就打

開了。

“諾,確認了,沒問題。沒有毒氣也沒有機關。”

他說著將錦盒遞到北宸眼前──裡面躺著一張小小的全黑色卡片,很像是原來世界的磁卡一類的東西。

“這是什麽卡……?”

北宸小心地碰了碰,發現沒事之後才大著膽子將它拿了出來。

是一張完全看不出來該用在哪裡的卡片,上面沒有凹槽也沒有鉑金,也沒有寫一個字──蘇末送這麽個東

西過來,倒是希望她拿它做什麽好啊。

不過赤月送的東西,總覺得有些可怕,最好還是不要隨便將它拿出來……吧?

這麽想著,北宸將卡放回去合上了錦盒,順手遞給了亞加德。

“主上說,時機到了你自然知道它可以用在哪裡。所以現在就別胡思亂想了,想不出來的。”

逸之在一邊開口,然後又眼神遊移著,輕咳了一聲。

“咳咳,嗯。……好、好歹你也是個女王,不帶什麽來見你也不好。呐!拿著,這個是我個人送的!可別

說我們悠禹的戰器不懂禮貌!”

於是北宸的手中,被硬塞了一個透明小盒子,裡面是用紅色的水晶雕刻而成的漂亮胸針。

“啊、謝謝。”

北宸似乎是第一次收生日禮物,所以表情看起來有些受寵若驚,可惜逸之還沒高興幾秒,緊接著她又說了

一句很煞風景的話:

“不過,能不能告訴我,我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啊,逸之?”

“……”

屋內眾人都露出了有些同情的神色默默看向了天花板。

“是十月十日啦。還有三天就到了。”

“……啊。”

“那就先別想那些故弄玄虛的東西了。”魯伊湊上來拍拍北宸的肩膀,“好不容易知道了你的生日,我們

又恰巧都在,不如趁這三天好好準備一下,給你過個隆重的生日宴會怎麽樣?”

“……誒?但現在……”

“這主意不錯,也好趁此撈一批進貢的禮物豐富國庫。”

雷狄斯在一邊沒心沒肺地插嘴,而一直旁聽的拉翰此時終於也忍不住了,眼神中滿是興奮地上前一步。

“說起來,最近出任務討伐鐵鬼的時候,發現了很有趣的地方呢,正好正好,親親陛下,就去那邊過生日

宴吧,順便度個假──”

辜銀嶽轉頭:“你說的地方是哪裡?”

“是一片無人海岸哦。軍團裡的人現在都叫它‘黃金天堂’來著。”

海岸。

聽到這個詞,逸之的臉綠了,亞加德背後的銀白長柄斧噹啷一聲滑落在了地上。
引言 使用道具
aaaoao123456
勳爵士 | 2011-10-21 17:26:05

還是蠻可怕的
引言 使用道具
陳俊孝
男爵 | 2011-10-21 17:29:46

第十章 第一次生日宴(上)

被叫做“黃金天堂”的海岸,是一片位於艾裡席恩最西邊的海岸線的秘境。

之所以被拉翰和他的部下們起了這麽個土名字,一是因為那裡位於一個凹陷進去的大峽谷的出口,如果不

是為了討伐某只藏起來的狂暴鐵鬼讓他們四處亂翻根本無法發現那裡,二是因為──那片不足方圓一公里

的秘境,四周的崖壁長滿了金色樹葉疑似爬山虎的植物,鮮紅的果物味道鮮美還有解除疲勞的功效,而延

伸出去的海灘的細沙中摻雜進了極細小的晶體顆粒,在光線的折射下,像是連海水都成了一片清澈透明的

金色,導致無論什麽時候站在這裡都可能看到奇異的自然美景。

但是,雖說拉翰興致勃勃地跑去安排生日宴的事宜,向影他們也在魯伊的勸說中叫回了皇宮,北宸卻對去

那裡有些排斥。

──當然,似乎所有人都鐵了心要辦這場宴會,北宸的意見被無視了,大家都忙碌起來,北宸這個事件的

中心反倒被晾在了一邊,於是她只能悻悻地去找黎枔──很意外的,進黎枔的休息室的時候,方艾也在。

黎枔似乎和方艾談得很歡,不過見北宸一臉鬱色,她收回了那怪異的笑容,有些奇怪地挑了下眉。

“嗯?我聽笑罌說了,馬上就要給你開生日宴了,為什麽一臉便秘的表情啊?”

“方阿姨好。”

北宸對方艾打了個招呼,才有氣無力地走到另一邊的沙發中坐下。

“有生日可以過是很好,但我總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哦?”

“蘇末突然自爆身份,霞血說要和向影交接,魯伊和雷狄斯突然從這麽遠的赫陽趕過來,葛籣佘哥哥也不

知道為什麽從部落出來住進了使館,逸之也來了……這麽多人都彙聚在一起,總有種很不妙的感覺啊。”

“你確定他們聚過來不是因為你這個桃花運體質把他們勾來的?”

“不是啦。”北宸抽了一下嘴角,苦笑著搖頭,“我和他們確實有點交情,但他們真要來的話,這兩年裡

隨時都可以來啊,為什麽突然都挑在同一時間出現呢?”

“……”

黎枔沈默了,一邊的方艾倒是悠哉地咬了一口天風果開口。

“原來除了我兒子說的向影雙子和舊相好之流,還有蘇末霞血逸之這些亂七八糟的?……你的胃口不小嘛

?”

“啊?!方阿姨你誤會了!那些只是很純粹的朋友!連見面都很少的哦!”

北宸嚇得忙不叠擺手解釋,方艾卻有些失望地翻了個白眼。

“嘁,沒染指啊,我本來還想打聽一下原第一戰器霞血的滋味如何呢。”

“……”

黎枔帶著溫柔端莊的微笑吹了個口哨,而北宸直接悲催地看向了天花板。

但方艾下一句話又讓北宸的神色嚴肅起來。

“你的事我有聽說,確實是個很出色的丫頭,既然我兒子都沒意見,我也不會過問你的感情史,不過最好

記住,得到的越多,責任也就越大,我現在不反對他和你結婚,但是如果你太過多情薄涼,我也不會在他

決定離開的時候阻攔的。”

“……嗯。”北宸立即用力地點點頭,“謝謝方阿姨的提醒,我會記住的。”

“那就好。還有【嗶──】的分配也給我均衡啊,我不想我的兒子的阿姆斯壯迴旋炮受委屈,就算你覺得

辛苦也給我忍著!”

“……”

就在屋子陷入微妙的氣氛中時,門開了,外頭呼啦一聲湧進來一大堆人,是向影一行。

“主人,度假的物資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你看我們什麽時候出發比較好?”

“小泥鰍快走吧走吧我們都等不及了!”

“等一下!”

北宸哭笑不得地打斷了他們那恨不得拉自己現在就走的勢頭。

“那裡是海岸哦!全是水哦!你們都是金屬戰器吧,為什麽還會這麽興奮啊!?”

“重點不是海岸,而是主人的生日啊!”向影一臉正色,“主人的生日就是宇宙誕生的日子,別說是海岸

,就算是地底我也會去的!”

“……向影在你眼裡我已經從女神進化成宇宙根源了嗎。”

“笨蛋影說的沒錯!重點不是海岸!”素劫笑嘻嘻地介面,“最重要的是陽光!沙灘!泳裝!防曬油!!

小泥鰍你一定要穿性感一點的泳裝哦!還有防曬油我也會──噗哦!”

素劫話沒說完就被亞曄一拳敲扁了,一邊的西風冷哼:

“重點確實不是海岸,而是海邊軍事演習活動吧。去的人分成兩組,用球狀介質,在各種戰術下竭盡全力

擊殺對方──”

“西風你在說沙灘排球吧?為什麽這麽歡樂的運動到你嘴裡就變得這麽可怕了啊……”

“嗯?”

“……不我什麽都沒說。”

“沙灘排球算什麽?既然到了海邊,那自然就要衝浪!!”亞曄眯起眼大笑了一聲,“我可不怎麽怕水,

怎麽樣,誰有膽和我比一場?贏的人給死抹茶塗防曬油好了!”

“我參加,我參加。”

阿特拉斯飛快地搖著尾巴舉手。

“先說好不準用翅膀,也不準用星靈力作弊。”

於是那猛甩的尾巴嗖地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掛了下來──眾人不約而同地抽了一下嘴角。

一邊看熱鬧的方艾笑了起來。

“小北宸,你的眼光果真神奇,難怪會看中我的兒子。小夥子們,既然你們這麽興奮,那麽乾脆我這個丈

母娘做主,給你們來一場大比賽如何?”

亞曄很有興趣挑眉:

“怎麽說。”

“為了避免被說不公平,比賽分成各種形式的各一場好了,儘量讓大家都有自己的優勢項目,如何?我和

小黎當裁判,獎品嘛,當然是防曬油一瓶外加小北宸一個了。”

“好!我參加!”

黑禍興奮地壞笑,素劫也在一邊猛點頭,那冒著綠光的眼神看得北宸一個哆嗦。

“我也參加!”向影臉微微紅著,但依舊用力握著拳頭,“好不容易可以光明正大地占一下主人的便宜,

這種機會怎麽可以錯過!”

“……笨蛋影這種話放在心裡想就夠了吧。”

“我對人沒興趣,不過不知道防曬油做成子彈會怎樣。”西風面無表情,“好,雖然很蠢,但我也湊個熱

鬧好了。”

……西風,你不彆扭會死嗎。

“哼,你們敢辦比賽,我就敢參加!”

亞曄似乎也興奮起來了,一拍身邊的阿特拉斯的肩膀。

“尾巴,你參加麽?”

“嗯。我會用大家都看不出來的方法作弊的。”

“……你給我靠實力老老實實比啊喂又不是沒有實力!!”

“可是我想保證100%的勝率。我對塗防曬油沒有興趣,但是想拿這個做藉口摸北宸,這樣就可以發情了。



“……”

那個啊,小尾巴,其實大家都是這麽想的,但是能不能別這麽直接說出來啊──所有男性都在心裡扶牆捧

心了。

“你……你們……我實在聽不下去了!”

北宸全身顫抖地拿手指指著眼前一堆:

“我也要參加比賽!你們看著吧就算動用潘朵拉之匣我也要贏哈哈哈哈哈!防曬油是我的!我自己也是我

自己的!”

“……那小泥鰍要怎麽給自己塗?”

“也就是死抹茶你喜歡自摸嗎?不愧是重口味……不,這已經不是重口味了,純粹是變態吧。”

“我才沒有喜歡自摸啊啊啊還不都是因為你們這群色鬼!!”

就在北宸對幾人張牙舞爪的時候,亞加德從門外走了進來。

“北宸小姐,請放心,既然你如此排斥被他們碰觸的話,我會把比賽的冠軍位置搶過來的。我不會借著塗

防曬油的藉口在您非自願的情況下揩油,如果您覺得彆扭的話,我可以戴手套。”

北宸心虛地扯扯袖子:

“亞、亞加德,你聽到了啊……”

“是的,我是來向您彙報的。辜銀嶽和拉翰這邊也由戰器帶好了各種宴會食材,現在啟程也沒有問題了。



“……可以是可以,但真的沒問題嗎?我總覺得有點不安。”

“您擔心的問題,笑罌也想到了,他說已經大致推測出是什麽情況了,您全新享受生日宴也沒有問題。”

聽到笑罌這麽說,北宸這才松了一口氣──笑罌的判斷還是很準確的。

“皇宮的留守已經召集了踏夜鐵騎的最強戰士回來,圖零部落的精英們也會幫忙,靈晶歸鄉也早就準備好

了,有什麽問題可以第一時間趕回來,所以請不用擔心,放心地度假就可以了。”

看起來亞加德也很想讓她好好過個生日,於是北宸也不再猶豫,點點頭:

“那麽一小時後在第一會客廳集合出發吧!”

於是,因為海岸離首都並不是很遠,隊伍裡也沒有需要放慢速度照顧的貧弱者,向西跋涉了將近半天後,

人們已經看見了那在陽光下閃閃放光的海面。

“真漂亮,空氣也很清新!”

北宸心情愉快地伸了個懶腰。

“海水看上去也很乾淨,看得我真的想遊泳了呢,好,現在就換泳裝吧,到了海邊怎麽能穿普通衣服呢!



說著,她就從西風的儲物空間內拿出了一個小帳篷,鑽進去換衣服了──雖然雙子是很希望看見性感型的

泳裝沒錯,但因為防曬油帶來的陰影(?),她反倒選了最保守還帶著裙擺的少女式泳裝。

見她出來,向影穿著平角褲衩興奮地走了過來,

“主人,你看我的泳裝怎麽樣?腰上有你的名字,是我自己做的!”

為什麽你要把我的名字印在貼身的泳褲上啊──北宸雖然想吐槽,但看見向影似乎很滿意這條自製泳褲的

樣子,於是還是把這句話給咽了回去。

至於雙子──她看了一眼就扭開頭:裸體都已經看見過這麽多次了,還秀什麽身材啊竟然穿這麽緊身布料

這麽少的!

“哇小泥鰍害羞了耶”素劫擠眼,“看了這麽多次還會害羞小泥鰍也真是神奇啊。”

“她平時都不敢正眼看的吧,這次就不行了哦!”黑禍一邊壞笑著一邊走進了幾步,還故意擺了個可笑的

健美造型,“快看快看,是肌肉!”

“我才不看啊啊啊!”

北宸滿面通紅地向著反方向走了幾步,於是撞到了一個……穿著嚴嚴實實厚大衣像宇航員的家夥──西風



“……西風,你不熱嗎?”

“海邊的風帶有輕微的腐蝕性,我是精密型戰器,還是保養一下比較好。”

北宸的臉色一下子帶上了歉意:

“對不起,早知道就別來海邊了……”

“剛才說的是藉口。要是連這點風都受不了我還算什麽帝王級戰器。主要原因是我不想被人看見自己的裸

體。同性也不行。”

“……那,那也不至於加衣服吧。”

“這套就是泳裝。”

“什麽?!”

“全方位防水的,就算直接走進海裡,水也滲不進半點,可以潛到1000米的深度。”

西風邊說邊拉下了大衣後帶著的兜帽,整個腦袋都被封上了,眼睛部分有著用來觀察外部的透明的玻璃(

?)孔──於是他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從天而降的ET一樣,要不是知道他是西風,北宸差一點就本能地一腳

踹過去了。

她脫力地乾笑了一聲。

“可惜了,西風這麽帥幹什麽要全遮起來啊。”

“如果你一定想要看我的裸體,可以選擇和我磨刃,我可以破例不蒙你的眼睛。”

……原來你和女人磨刃是要蒙對方的眼睛的嗎?!

“這東西是誰啊?”

亞曄走了過來拍了一下西風的肩膀──他把長長的白色頭髮紮成了一把馬尾,穿著條全黑樸素的平角短褲

,白皙又結實的漂亮曲線讓北宸愣了好幾秒才回神。

西風沒有理會亞曄,說了句“我去試試泳裝的性能”就走開了,而亞曄則一捋自己的馬尾,看著眼睛不知

道往哪裡放的北宸,也不說穿,只是好笑的哼了一聲。

北宸心虛地轉頭看向另一邊,於是看見了正在彎腰試海水溫度的辜銀嶽──他下半身穿著像是中國古代中

衣似的長褲,上半身則暴露了出來──具體看見了什麽因為北宸的臉更紅了所以就暫且略過了──繼續扭

頭。

然後她看見了穿著夏威夷式背心加褲衩,背後還背著銀白色長柄斧、一臉殺氣地擺弄巨大的烤肉架的亞加

德──雖然場面看起來十分滑稽但亞加德的表情又硬生生地把那喜劇效果給壓了下來導致他附近的氣場十

分微妙,但他那身可怕的肌肉還是嚇得北宸連囧都不敢囧,再次調轉方向。

最後她看見了阿特拉斯。撞見了她的眼神的阿特拉斯高高興興地湊了上來。

“北宸,北宸,我也想穿泳裝。”

北宸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向下移了半米──阿特拉斯下半身嚴嚴實實地被甲殼包圍著,根本不需要穿褲子這

種東西。

看見北宸在看,阿特拉斯有些鬱悶地拿尾巴卷住了她的手。

“北宸,雖然我裸奔,但我不是變態。”

“……”

看著一直裸奔了這麽多時候眾人還完全不覺得有什麽問題的阿特拉斯,北宸一臉糾結憐愛地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我會給你泳裝穿的。”

“太好了。”

阿特拉斯的尾巴啪嗒啪嗒甩起來,還對著周圍在幹活的幾人拉大的聲音喊:

“北宸說要把她的泳裝給我!”

砰!!

向影手中的大遮陽傘斷了,雙子捏爆了手中的沙灘排球,亞曄手中的衝浪板出現了裂痕,亞加德的巨大烤

肉架直接摔在了地上,西風猛地從海水中站起來,乍一看像是一個黑不溜秋的海怪。

金色海岸線瞬間陷入了詭異的沈默,而始作俑者一個一臉莫名,一個捂著臉在沙堆中縮成了一團。
引言 使用道具
陳俊孝
男爵 | 2011-10-24 12:27:24

第十一章 第一次生日宴(中)

就在海灘因為阿特拉斯的神奇發言陷入沈默時,後於北宸他們出發的第二隊人馬也到了。笑罌、拉翰、葛籣佘、赫陽的魯伊和雷狄斯兩兄弟、霞血、逸之、帶著幾個小白臉和他們談笑風生的黎枔、在朧雲和那羅迦護衛下悠閒地啃著水果的方艾──這樣一來,人總算是到齊了。

見到現場的氣氛微妙,方艾眯眼壞笑了一下。

“怎麽了?果然金屬系戰器還是怕水的吧?一到海邊全部萎掉了?”

“才沒有才沒有!”

黑禍立即回神然後笑嘻嘻地湊上來,諂媚地看著方艾。

“阿姨你看我身材這麽好,怎麽會怕水這種東西呢。”

“身材好不好和怕不怕水似乎不衝突呢。你不用來討好我,我可是裁判哦。裁判不會輕易放水的。”

“切。”黑禍沒趣地撇嘴,粘回了北宸旁邊。

“總之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吧,小泥鰍快給我加油!”

“我才不給你加油咧!哼哼今天你們誰都別想摸我一下,這冠軍我拿定了!”

北宸豪氣萬千地握拳,素劫卻抽了抽嘴角:“……你就這麽想自摸嗎。”

“才沒有啊啊啊啊──!”

這邊北宸和雙子插科打諢,這邊方艾已經把所有人都集中起來,宣佈比賽專案了:

沙灘排球、遊泳、衝浪、海邊接力──一共四項。

“呃,”拉翰舉手了,“前面三個倒能理解,這‘海邊接力’是什麽?”

“這也不是海邊活動的最常見項目嗎?”方艾聳肩,“‘哈哈哈哈別跑呀’和‘哈哈哈哈哈來追我呀’……什麽的。所以當然要比一比誰追擅長追殺,誰又最擅長逃跑了。先用紅藍兩種抽籤抽出兩組人馬,然後接力棒就是這個沙灘排球,兩組的人馬的據點在這海岸線的兩端,目的都是把位元於中間的球搶到自己的據點,每次只能出場一人,手段不限但不能動用儲物空間也不能離開海岸線,一旦球被人搶走那人就失去比賽資格不能再上場,必須換上同隊其他成員,最後把球搶到據點的小隊每人加10分,小隊功臣額外加5分。”

“……”

眾人不約而同地沈默了一下──能以這麽粉紅的活動為藍本創造出這麽血腥的遊戲規則的方阿姨,你實在是太偉大了!

向影認真地點點頭:“明白了,不過,加分是什麽意思?”

“比賽有四場,當然是採用積分制度了,第一場沙灘排球也是勝利方拿10分,功臣額外加5分,後面兩場,冠軍拿10分,亞軍拿7分,季軍拿5分,最後誰分數最高誰就是勝者嘍。”

“可以,這規則我接受。”

葛籣佘冷笑一聲,活動了一下手腕。

“我對防曬油沒興趣,不過難得可以和這麽多好手比一場,當然要參加。”

“我也參加我也參加!”

把一頭紅發胡亂紮成一團、穿著紅綠相間有著愛心圖案的大褲衩的朧雲興奮地在一邊跳著,“死和尚管這麽緊,好不容易有機會揩小宸油我怎麽可以放過!”

“那我就不參加了。”那羅迦在一邊翻著白眼,“我怕在比賽中對你的不滿積攢到了最高點一炮轟掉你的頭顱──這樣好端端的比賽就變成殺人現場了。”

“……”

“那我也──”

魯伊剛想舉手,周圍所有男性的目光就齊刷刷地紮了過來:“已婚的男人滾一邊當裁判去!!”

“……”

於是也想開口報名的雷狄斯一併沈默了。

“我也來湊個熱鬧好了。”惟恐天下不亂的拉翰也笑嘻嘻地伸手,但立即換來了數人鄙視的眼神:

“你個有感情史的有什麽立場來搶防曬油啊!”

“幹什麽!就算是我也有資格找第二春的好吧!!雖然親愛的陛下身材還不夠火爆但是有的摸總比沒的摸好嘛──”

“拉翰。”北宸無奈地摸摸額頭,“我出500萬多瑞雇你搶冠軍但不能亂摸,成交嗎?”

“成交!!陛下真是爽快!!”

於是拉翰的色心就這麽被貪心給成功壓制,北宸自摸戰線可喜可賀地多了一人。

而一邊的逸之本打算參加,但看到周圍這麽多人都躍躍欲試的表情,有些喪氣,用陰鬱又帶著些不屑的口氣撇嘴道:“我有預感這場比賽會很難看,為了不破壞形象還是做個評委好了。

最後,葛籣佘、拉翰、朧雲成功報名,北宸身邊那些人自然是參加沒話說,而一邊一直微笑著不出聲的霞血竟然也走進了參賽隊伍──三個帝王級戰器擠在海邊參加可笑的比賽,目的還是搶防曬油,這比賽說出去鐵定讓人下巴落地吧。

“那麽就這麽決定嘍?”

方艾興致盎然地揮著不知道哪裡拿出來的小旗子,

“那麽第一場比賽,沙灘排球現在開始!!”

比賽開始了,這邊黎枔已經帶著情夫(?)佈置好了排球網,抽籤結果是北宸、拉翰、霞血、葛籣佘、亞加德、西風、朧雲一組;向影、雙子、笑罌、辜銀嶽、阿特拉斯、亞曄一組,看著這樣的人員分配,北宸不由得在心中大呼老天長眼──這下可以把這幫家夥一網打盡了哈哈哈!

“哼哼哼哼。”

手裡拿著排球,北宸痛苦(?)地笑著看了一眼網對面的男人們,

“這就是命運啊……各位,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啊,這次比賽,我對冠軍勢在必得!”

砰地一聲,排球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仁不讓世界充滿愛你沒商量之勢化作一顆流星沖著往對面飛去!!

“哇啊啊啊!”

黑禍忙不叠砰的一聲把球救起,打了回來:

“小泥鰍為了摸到自己變身成奇怪的東西了啊!”

碰!

霞血輕輕鬆松把球墊了回去:

“看樣子你們沒有把她伺候得很滿意啊,她這麽不願意給你們碰呢。”

啪!

素劫一臉反對地打回來:

“誰說的啊,她天生就是這種臉皮薄又膽小的個性,告訴你她剛才還在偷瞄亞加德的肌肉呢!”

砰地一聲,球砸到了亞加德肩膀上之後落地了──雙子得分。

“太過分了!”北宸氣得頭髮倒豎,“不準用心理戰術啦!”

“小泥鰍啊,兵不厭詐哦,戰爭是很殘酷的呢!”

“北宸小姐,抱歉。”亞加德面無表情地一腳踩爆了沙灘球,然後又從旁邊拿了個備用的,“剛才是我中了他們的計策,請放心,之後不會了,不過我的身體是您的東西,您想要看的話可以儘管光明正大地看沒有問題。”

“……我沒有看啦倒不如說我真的不是很敢看啊……”

北宸悲催地捂住臉。

於是比賽繼續。

北宸:“笑罌純爺們!鐵血真漢子!!”

碰!笑罌頭頂青筋跳了一下,腳底打了個滑接漏了,北宸得分。

亞曄:“聽那羅迦說,朧雲因為在月震之夜被鐵鬼煽動而強制中斷了磨刃,最後有將近一周的時間不舉?”

碰!朧雲被球砸中了腦袋,亞曄得分。

霞血:“辜銀嶽的泳裝可真夠保守的,別告訴我至今還是處男啊?”

碰!球被辜銀嶽一拳打爆了,霞血得分。

辜銀嶽:“霞血唱歌四十七句中有四十五句不準。”

碰!球剛飛過網就裂成了幾片,辜銀嶽得分。

拉翰:“向影小哥喲,你忍心把球救起來讓你家主人難受嗎?!”

碰!向影穩穩地接住了球,然後……一臉扭曲地靜靜把它放在了地上。拉翰得分。

笑罌:“葛籣佘,其實那天在你睡著後在你臉上畫魚板的是拉翰。”

碰!本應該打到對面去的球硬生生地轉了個方向砸到了拉翰臉上。笑罌得分。

葛籣佘:“向北宸不喜歡裸奔的人。”

碰!阿特拉斯尾巴委屈地掛了下來,球剛巧打在了他兩腳間的地面上。

場外喝果汁的黎枔:“……這是什麽?互相揭短大會?”

場外曬日光浴的方艾:“哎哎,原來我兒子真的至今還是處男啊,真不錯真不錯,和他爸爸一樣悶呢,不過這樣才有趣啊,呼呼呼呼呼……”

黎枔:“……”

心理戰術還在繼續著,最後西風實在看不下去了:

“難看,實在是太難看了!你們這群雜碎給我看好,怎樣才是真正的扣球!”

於是,穿著全身防水泳裝,和ET一樣的西風in海怪模式,在球網的一端高高跳起舉起手把球扣了下來──在太陽光造成的逆光效果下,那身影更是被拉長變形扭曲,宛如從恐怖異世界入侵的怪獸一般可怕!!──要是再配上呱唧呱唧噗嚕噗嚕的音效,或許就有人要懷疑馬上奧特曼就要出場了!!

可怕!超可怕的!比附身月使狂暴鐵鬼什麽的可怕多了!──球網另一邊的幾人看到西風那恐怖的樣子不約而同地臉色白了一下愣在原地,於是西風毫無懸念地扣球得分──而就在這時候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最後,北宸一組以細微的優勢獲得了勝利,每人拿到了10分。

“哦哦哦哦哦!!離勝利邁進了一步!”

北宸興奮地同隊友擊掌,但是輪到西風的時候,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剛才他扣球時那猙獰的模樣實在太可怕了!

於是,就這樣,沙灘排球比賽,伴隨著西風憤怒的槍聲,落下了帷幕。

(雖然因為成了功臣還拿了額外的分,但是西風卻一點都不高興,阿門。)

第二場是遊泳比賽,規則很簡單,以海中某塊礁石為目標,誰先率先打上一個來回就是誰贏──因為是遊泳比賽,大多數戰器只能幹瞪眼不參加,不過已經修煉成精的霞血和向影似乎並不怕水,西風則有著防水泳裝,於是也參加了。

“預備──”

在起點,方艾手中拿著靈晶準備發開始訊號,但是喊了一半,她突然停下,走到辜銀嶽旁邊,把他往前拉了兩米:

“嗯,好,預備──”

“等一下啊喂!這作弊太明顯了吧!!”

“就是就是不可以包庇自己兒子哦!”

“不包庇才奇怪誒,兒子女兒不就是為了被包庇而存在的嗎?我還打算這次防曬油計畫可以讓他脫離處男陣營呢。”

“那我也是處男!”拉翰大言不慚舉手了!“我也很純情的!我連自摸都沒有過哦!我可以也往前走一點嗎!”

“我也是我也是!”本來打算不參加比賽的朧雲也湊上來了,“其實我最保守了!現在這個朧雲只是我為了可以順利交到朋友而分裂出來的輔助人格啦,真正的我是很羞澀很自閉很需要人撫慰的!!那我可以劃船參加這個比賽嗎?!”

“誰信啊喂!!!!”

幾乎所有人都對那兩個厚臉皮吐槽起來。

“那、那我也沒有過經驗……”向影在一邊忸怩地咳了一聲,“我……我可不可以把星靈力當船槳用?”

“我也沒有,我也沒有的。”阿特拉斯同樣甩著尾巴,“我可以直接飛過去嗎?”

北宸脫力地怪叫:“……這還是遊泳比賽嗎?”

方艾無所謂地壞笑:“沒關係,好玩最重要了。那所有處男上前兩米,要開始了哦!”

“……不要進行貞潔歧視啊喂!”

不少人同時抱怨起來,也有不少人開始在心底叫好鼓掌。

於是雞飛狗跳地抱怨和調侃聲中,遊泳比賽開始了──結果出乎人意料地,獲得勝利的冠軍是辜銀嶽──雖然身材高大但遊起來姿勢卻簡直如同人魚般流暢完美,水流對他來說完全不造成任何阻力,亞軍葛籣佘──依靠出色的體能和輕巧的身形,雖然技巧略輸辜銀嶽一籌,但速度依舊不容小看,季軍北宸──這個說來贏得比較作弊,因為本來是亞加德的,但看見自己前面一位是北宸,所以亞加德硬生生地壓下了自己的速度,還在水中一腳把追上來的拉翰踹得腿抽筋了。

至於向影霞血西風亞曄這些──雖然陸上空中能力優秀,但是戰器到了水中能力就大打折扣,真要比起速度來,還是不如人類的,而阿特拉斯本來以他的體質應該有能力奪冠的,但卻因為翅膀帶來的阻力被冤枉地拉下了速度,只能含恨告敗了。

就這樣,在拉翰震天動地的哀號聲(被方艾直接無視)中,遊泳比賽結束了,看見自己兒子這麽爭氣的方艾一度想給他再加5分,不過遭到了全體反對於是只得作罷。

下一場是衝浪,亞曄似乎很興奮,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衝浪板,而亞加德則將其餘的準備好的板分發給了參賽者──這場比賽比較難判斷勝負,所以只能交給評委來定奪了。

“好咧,開始!”

方艾一聲令下,眾人就以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姿勢抱著衝浪板沖進了海水中!

阿特拉斯站在板上直接用星靈翼做衝力拖著板子往前滑,亞曄倒是完全的技巧性動作──不過看他全身都是黑氣,估計是用了墮暗種的能力減輕了自己的體重,向影腳下的……與其說是衝浪板不如說是被星靈力改造過的疑似小帆船的東西;拉翰根本不會衝浪,抱著滑板和橄欖一樣在海浪中翻滾著而且他本人似乎還覺得這樣很有趣於是從口中發出了哇啦哇啦的怪聲──

西風沈下去了。

辜銀嶽老老實實拿實力和海浪作鬥爭。

北宸趴在衝浪板上飄在葛籣佘附近看他做各種各樣的高難度表演還不時發出讚歎聲──似乎已經忘記自己在比賽了。

亞加德乾脆動用了赤月裝甲自己造出了各種各樣的浪花秀技術(?)秀得不亦樂乎。

“我受不了了!”

岸邊的魯伊擦擦嘴邊噴出來的果汁:

“這都是些什麽啊!尤其是那個亞加德!!海水都被他弄得沒有水平面了啊!”

雷狄斯滿不在乎地扇著扇子:

“所以說你見識少吧,魯伊,該去好好讀書了。告訴你,費因海姆也有這樣的人,叫摩西,能把海水分開沒有什麽了不起吧。”

“但問題是這是衝浪比賽啊!!現在看起來這還是衝浪比賽嗎?!”

“無所謂無所謂啦。”

方艾笑著搖搖手。

“最多大家都拿10分我兒子拿15分好了。”

“……不要隨便開後門了啊喂。”

“誰說是後門?這場比賽沒有用能力作弊的只有我兒子吧?”

“……”

最終,衝浪比賽以無比分狀態混亂結束了──比賽已經陷入了開心就好比分什麽的根本不重要的狀態,看樣子北宸不用擔心防曬油問題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引言 使用道具
陳俊孝
男爵 | 2011-10-24 12:37:36

第十二章 第一次生日宴(下)

“老弟……我已經……快要不行了……”

黑禍仰面朝天倒在地上,露出了虛弱的微笑。

“不要啊!!老弟你不可以死啊!你死了我們的雙子萌點就沒有了啊!老弟,你要振作!!”

素劫蹲在旁邊使勁把沙子往黑禍身上捋。

黑禍一面把身上的沙子拍掉一面搖頭苦笑:“我死了之後……請把我的屍體葬在遠離海水的地方,還有……請拿著這雙襪子去找艾裡席恩的女王婭修,幫我問一句,就說……‘陛下,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小黑嗎’……拜託了!老弟!!”

素劫拼命想拿沙子活埋自己的兄弟:“等一下!不要想不開啊!不要留下這種肉麻的遺言然後死掉啊!那種傳話我死都不會去做的啊不如我們換一下吧老弟!!──老弟!不要死!老弟啊啊啊啊啊啊!!”

一邊的亞曄總算是忍不住把自己的衝浪板丟了過去,直接把那兩個耍寶的黑白笨蛋砸得咕嚕咕嚕滾了出去:

“玩夠了沒!!只不過是在血腥接力中被抓到了而已,用得著這副鬼樣子嗎!”

“切。”素劫有點沒趣地撇嘴站了起來,“話說第一次看見這麽恐怖的‘別跑啊’啊。亞加德猙獰著臉在你後面狂追的場面我實在不想再看見第二次了……都快嚇得把晶核吐出來了啊。”

“對啊對啊,一回頭看見西風那個死樣子,就算是蘇末來都會打軟腿的啊!”

黑禍依舊大字型躺在地上不滿地嘟囔著。──海邊的你追我跑的血腥(?)接力賽最後還是以平局告終了,因為直到雙方人員全部用玩,那海灘球還是沒有一次可以完整地到達其中一方的據點,經常在某一方占上風的時候,另一方就想辦法把球給弄破了。

而一邊的方艾似乎也已經對這種全員作弊的狀態懶得管了,窩在陽傘地下悠閒地吃起了水果,逸之睡得找不到北,黎枔在和小白臉談情說愛,魯伊和雷狄斯早就諦觀地自顧自看起書來了。

“好了好了,反正最後也沒有決定是誰勝利,別鬧彆扭啦。”

北宸哭笑不得地在黑禍旁邊坐下,安撫地拍拍他的額頭,往他嘴裡塞了一塊戰器食用晶體──然後立即也給湊上來撒嬌的素劫也塞了一塊。

於是雙子立即不炸毛了,笑嘻嘻地一邊一個粘過來不停地揩油。

“看樣子小泥鰍還是很關心我們的嘛。我就說我們身材這麽好,穿泳裝的話怎麽會勾引不到呢。”

“你們穿平常的衣服就很好看了不用特意脫這麽少啊!”

北宸拉下素劫不安分的手然後拍了一下他的額頭:

“別撒嬌了!馬上就要開始烤肉大會了,都去幹活去!”

“陛下,你還記得尼斯湖邊的小素素嗎!”

“……你們絕對是偷偷看了朧雲從費因海姆帶過來的戀愛小說對不對!快忘記掉!然後向著夕陽奔跑1000米!”

“……”

於是,就在亂七八糟的比賽過後,海邊總算是慢慢安靜下來了,沙灘邊架了好幾排烤肉架,上面傳來了陣陣撲鼻的烤肉香,直把幾個人類饞得食指大動,天色也隨之暗了下來,亞加德拿出了幾個簡易燈柱,上面擺上了照明靈晶,溫馨的暖黃的燈光更是給這海邊地夜景添上了浪漫的一筆。

“啊啊啊……真痛快!”

北宸美滋滋地嚼著烤璃翼龍肉邊感歎著。

“上次大家聚在一起這麽鬧還是什麽時候?好像還是兩年前在拉提亞的時候的事了吧?”

“是啊,兩年了,真快呢。”向影有些感慨地歎了一聲,認真地端詳著北宸的臉,“主人都已經從速殺白影,變成荒原女王了啊。”

“罩杯也從B變成C了哦!”

黑禍在一邊舉手,不過北宸還來不及吐槽,他就被身後的亞曄狠狠拍了一腦瓜。

然後亞曄掃視了一遍聚在一起的人,沈思了幾秒後開口:

“所有人都拿著烤肉各幹各的吧,我想你們之中也有很多人想要找誰或者是死抹茶單獨談談的吧?那就解散吧,一個一個來。”

亞曄的提議似乎立即得到了認可,大家都捧著盤子找了個自己喜歡的方向走開了,留下來魯伊和雷狄斯。

“所有人的變化都不小啊。”

魯伊笑著點頭,拿出了一套漂亮的星靈礦首飾,遞給北宸:“本來這東西是打算等你結婚的時候送你的,現在只能先拿出來嘍,別看它只是首飾,其實全是貼身的護身道具來著,有機關的,對人對戰器的都有,說明書在底座的夾層裡。”

“啊……”北宸這才回想起來這次的鬧騰似乎是在為自己慶生,因為從來不過生日,難免對此有些不習慣,但她還是立即小心地捧過了魯伊那放著首飾的玻璃盒子,“謝謝啊,魯伊。”

魯伊依舊和兩年前一樣燦爛地微笑,用力拍拍北宸的肩膀。

“生日快樂,北宸。”

有一瞬間,北宸的鼻子莫名其妙地酸了一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壓下了眼中的澀意,用力點點頭。

“……嗯!”

北宸這邊把盒子收進向影的儲物空間,雷狄斯哼了一聲,看了遠處的逸之一眼,見他走很遠了,才拋給北宸一串鑰匙,鑰匙的尾端系著一塊靈晶。

“你在赫陽總該有個正式的落腳點,我在艾裡席恩使館附近給你置了一塊地建了一處宅邸,上面栓著的是濃縮型靈晶歸鄉,可以反復使用十次,有什麽危險就躲來這裡吧。”

“……!”

北宸神色嚴肅地接住了那串鑰匙,鄭重地將它揣在胸口。

“謝謝,雷狄斯,艾裡席恩也一樣,你和魯伊有什麽危險的話,隨時可以來。雖然我們這裡不安全,但我會全力保護你們的。……可惜我沒有濃縮型靈晶歸鄉,不然也給你們一個了。”

“你不是給我們郵過來好幾個普通型的嗎,那也一樣。”

雷狄斯說了一半,看到不遠處黑禍和素劫站在北宸看不見的角度對他呲牙咧嘴,於是垂眸冷笑了一下。

“生日快樂,小宸。如果真的有來生的話,我不會再錯過一次了。”

“啊……”

赫陽的新王說完,附身親吻了一下北宸的額頭,然後拉上一臉驚愕的魯伊,也不等北宸回神,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該死的該死的!!”

雷狄斯剛走,黑禍和素劫就一臉憤慨地圍上來,黑禍還不停地擦著北宸的額頭:

“怎麽可以讓人隨便親啊,會生腫瘤的哦!”

“哪有這麽誇張啊。”北宸苦笑著拍了一下黑禍,“這樣,總算是徹底劃了個句號吧。不管怎麽說,現在看開了之後,我至少還是在心裡感謝他第一次讓我明白了戀愛是什麽東西的,在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發生前,他確實給我帶來了不少開心的日子。”

“那個……說起來這個,我倒是很早就想問了。”素劫一邊滿臉醋意瞪著雷狄斯遠去的身影,一邊環住北宸的肩膀,“你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麽啊?為什麽我們問起來你總是不肯說呢。”

“現在可以說了哦。”

北宸笑著點頭,這次她沒有抗拒兩人的親昵,反倒是撒嬌似的蹭了蹭素劫的胳膊。

“因為在很早前,我和向影承諾過,把這些事說給他聽的,所以他沒回來之前,我不能隨便開口呢。這些我遲早會說,如果到時候你們想聽,就一起聽吧……雖然,並不是什麽讓人開心的事就是了。”

“噢噢!!那就好!不過死笨蛋影還真夠壞事的……不說這個不說這個,呐呐!”

黑禍說著,和素劫一起分別從儲物空間拿出了一枚戒指──兩枚和他們代表色一樣的、一黑一白的戒指,黑色的半透明、帶著藍色螢光的水晶質地,白色的則是像玉似的帶著暖暖的溫度,泛著柔光的材質,兩枚戒指似乎都是手工做的,可以看出細微的雕鑿痕跡。

北宸再一次有些感動地將禮物接過,只是吸著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只是兩枚樣子再樸素不過的戒指,握在手中的重量,卻沈甸甸、暖暖的、讓人舒心。

見北宸這樣的表情,就算是黑禍和素劫這兩個厚臉皮也有些不好意思意思了,有些局促地咳了一聲。

“因、因為時間太緊啦,所以做得有點粗糙,不過材料可是好東西哦!我的這個是透幽大森林那個大湖裡的水怪背上的水晶鰭的做的哦,據說效果和艾蘭草一樣,可以防止附身月使靠近的。”

黑禍邊摸著鼻子解釋,邊拿手肘捅了一下素劫,素劫也忙不叠開口了。

“我這個是紫砂沼澤深處的熱雪岩做的,帶著它那些普通的動物就不會輕易靠近了,我、我手藝不好啦,本來想刻個什麽的花紋的,結果反倒只是讓它變難看了而已……”

“沒關係,我很喜歡!”

北宸直接把兩枚戒指疊在一起,套在了自己的左手的無名指上,見此,黑禍和素劫都有些意外地瞪了瞪眼。

“……呃,小泥鰍,這個其實是想讓你做成項鍊掛著的。”

“誒?為什麽?”

黑禍乾笑了一聲,“無論男女,戰器沒有送戒指的資格的。”

北宸皺了皺眉頭,“是說塞那加德的風俗上,沒有和戰器結婚的規矩?”

“不,是不允許戰器主動要求結婚。”

“……”

北宸氣結地翻了個白眼。

“現在戰器都翻身很久了,這些規矩遲早會作廢的,就算沒人去作廢它──王這種存在,不就是為了踏出鼓勵國民的第一步而存在的嗎。就讓我做艾裡席恩第一個和戰器結婚的人好了,……還是說你們倆想吃乾淨就跑?”

“不不不怎麽會呢!”

“就是就是,我們吃乾淨了可是還沒有被吃乾淨嘛!”

雙子嬉皮笑臉地和往常一樣笑鬧著,但素劫的動作誇張得好笑,而黑禍的笑聲間甚至帶上了若有若無的顫音。

她戴上了戒指。

她承認他們是她的未婚夫了?!

怕再留下去那喜極而泣的樣子會被北宸發現,雙子找了個藉口向海岸的方向溜了,臨走前還吹了個口哨給一邊閒聊的方艾、黎枔、辜銀嶽打了個招呼。

“生日快樂。”

走到北宸跟前,黎枔也不含糊,拿出了一個鋪著絨墊的大託盤,上面擺滿了五光十色的各種靈晶。

“黎枔特產靈晶限量濃縮版一套,收著吧,這樣你的儲物空間裡至少每種靈晶都有了。”

\奇\“嗯嗯,真是有黎枔風格的禮物啊,謝謝了。”

\書\“肉麻話我就不說了,這個國家,我住得很愉快,所以你可以不用在意我的專名,我就算背叛了所有人,也不可能背叛自己的,沒錯吧。”

“呃,其實我倒是並沒有在意過,因為覺得你是那種很灑脫的人,如果你要走的話大概沒人攔得住吧?其實……這句話應該是我來說啊,黎枔,不用管別人怎麽看你怎麽叫你的。我以前的世界有個很厲害的武將被叫做三姓家奴,但崇拜他的人照樣一大把呢。”

“……”

黎枔不說話,只是溫和地笑笑,但是手卻用力掐了一下北宸臉上的肉。

“我叫你再說肉麻話。”

“我不說了我不說了!……好痛好痛!”

“呵呵。”

方艾在一邊笑了起來,然後拿出了一把漂亮華貴的短劍遞到了北宸的手中。

“別看是把破劍,但其實是辜家的傳家寶哦,現在給你了,要好好珍惜啊?”

“啊?!傳家寶,那還是……”

方艾卻拿手指放在了北宸的嘴上止住了她的說話。

“一開始小黎枔很反對你和我兒子結婚對吧?她說的是有道理的。銀嶽的父親曾是悠禹的將軍,但因為功高震主,最後被弄了個莫須有的罪名賜死了,好好的一個大家族也死的死散的散,最後只剩下我們母子二人相依為命。出事的時候銀嶽才七歲,我又是個被嬌慣慣了的大家小姐,家裡為了不沾上腥氣,在出事之後中斷了一切和我的聯絡,把我逐出了家門。我雖然有一肚子學問,但沒有私塾願意請我教書,繡品也賣不出去,所有正經的行當都避我們如同瘟疫,所以,最後為了活下來,為了養大銀嶽,我自願去了青樓賣笑。”

“……”

北宸震驚地輕吸了一口氣。

“你一定有些奇怪我為什麽會對那些事這麽豪放吧?這就是答案。我是風月場出來的人。而銀嶽之所以這麽保守,是因為我怕他在這種地方長大,壞了自己的品性,所以一直讓他回憶自己的父親,讓他延續著自己父親那令人驕傲的品格和作風,無視周圍的所有誘惑……高傲地活下去。”

方艾說著,歪頭笑了笑,

“怎麽樣,風月場長大的處男哦,很厲害吧!”她邊說,邊露出了有些自豪的神情,“這是我引以為豪的,唯一的兒子。這把短劍,代表辜家的百年傳承的靈魂。現在我把他們一起交給你了。荒原女王,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哦?”

“嗯。”

北宸捧著短劍,將劍柄帖上了自己的額頭,而就在這時,辜銀嶽臉色微微發紅地遞過來一個複雜的繩結──和中國結有點像。

“生日快樂,……編、編的不太好。”

“嘿嘿嘿……”

北宸卻不回話,只是直接把中國結掛在了腰帶上,還轉了一圈擺了個造型,弄得黎枔在一邊直吐舌頭,方艾興味地壞笑,而辜銀嶽則咳了一聲扭頭了。

“好了好了,再囉嗦下去,有海怪同學要不高興了。”

方艾說著,看了一眼在不遠處不耐煩地踱步的西風和期待地甩著尾巴的阿特拉斯,拉上了辜銀嶽和黎枔,對北宸擠擠眼,邁著愉快的腳步走了。

見人離去,西風上前,總算是放下了那可怕的大頭罩,露出了那張帥氣的臉。

“給。”

讓北宸很意外的是,西風送的是一個筆記型電腦!

看見這令人懷念的東西,北宸興奮地捧過電腦,打開按了一下──啟動了。

“太陽能的新產品,9月剛出的,這樣在這裡也能用智慧辦公系統了,應該會給你節約很多時間。”

“嗯嗯嗯嗯嗯嗯!”

北宸興奮地直點頭,

“西風原來也有這麽善解人意的時候啊!!太好了!太陽能電腦誒!!這樣總算能聽歌看漫畫玩遊戲了!”

“……你什麽意思?我平常不善解人意嗎?”

“……呃不……哈哈哈怎麽會呢西風最體貼了!”

“還有,我是讓你節約工作時間可以空出時間來陪陪我們這些情夫,不是讓你當電腦宅。你給我搞清楚一點。”

“……”

北宸眼神漂移了一下,為了轉移視線於是低頭去看手中的筆記型電腦的螢幕……然後她差點一口氣把自己噎住:

話說西風你把自己的近照做桌面是什麽意思啊!生怕我記不住你長什麽樣子嗎?!其實你已經很帥了根本不需要用這種方法提醒我啊!每次打開電腦都看到有個人用這種淩厲陰狠的眼神盯著自己我要怎麽開心地看漫畫啊──

看見北宸神色變幻,西風還很應景地加了一句:

“對了,桌面不準換,我會不定期檢查的。”

“……是。”北宸欲哭無淚。

“到我了,到我了。”阿特拉斯蹭上來拿尾巴卷住北宸的手──他遞過來的是一盒裝著五顏六色藥丸的藥。

“這是?”

“根據資料庫裡的高級藥品配方做的。這個是高強度再生藥,這個是泛用解毒藥劑,這個是佯死藥,這個是定時隱身藥,這個黑的是即死毒藥,要注意的……還有這個是西風說最好加上的催情藥。”

北宸一開始聽著一臉感動,但聽到最後一句,頓時抽了一下嘴角瞪了西風一眼,而後者卻像是和自己完全無關似的,面無表情四十五度看天。

咳了一聲,北宸親昵地拍拍阿特拉斯的尾巴。

“阿特拉斯永遠在為我著想呢,真是個好孩子。謝謝,我會好好利用它們的。”

“嗯!”

阿特拉斯高興地點頭。

“那北宸可以把泳裝給我做回禮嗎?”

“……”

“不行的話,我可以把內褲送給北宸嗎?”

“……首先你沒有內褲,其次不要去學變態啊。”

“哦。”

阿特拉斯委屈了幾秒,但馬上又精神起來,

“那北宸給我買內褲吧。”

“……”

北宸挫敗地無語問青天,而一邊的西風則哄小孩似的拍拍阿特拉斯的後腦勺,把他拉走了。

接下來過來的是亞加德──不過他還沒靠近幾步,拉翰和霞血就帶著笑臉擠了過來。

“總算是輪到我們了啊!!”

拉翰邊壞笑邊瞟了亞加德一眼,明顯是在報復遊泳比賽時的那一腳。

“親親陛下,給!”

拉翰送的是一本書,可北宸笑著道謝後翻開一看,臉立即就綠掉了──這、這、這、這不是春宮圖嗎?!還是重口味高難度五花八門什麽都有的!

“拉──翰──”

北宸咬牙切齒,但是拉翰卻只是嘿嘿笑了一聲,眼神中似乎閃爍著什麽微妙的意味。

“再仔細看看嘛,仔細看看!”

北宸只得忍著臉紅認真掃了幾眼──然後她的神情漸漸嚴肅起來。

書本的頁碼亂掉了。而這頁碼剛巧可以對應暗碼靈晶所使用的暗碼。──拉翰已經找齊了埋伏在踏夜鐵騎中的大部分來自外國的奸細,正在暗中觀察和監視他們中。

看樣子為了在生日宴之前趕成這份報告,他也花了不少心思呢。

“謝謝了。”

北宸笑著點頭收起了書。

“很實用的禮物,不愧是拉翰。”

“嘿嘿嘿嘿,果然是很‘實用’吧!”

聽懂了拉翰話語中的暗示,北宸氣結地給了他一個眼刀,然後看向了霞血。

前第一戰器呵呵笑了一聲,伸手拍拍北宸的頭。

“給,我的日記。”

北宸嘴角抽了一抽:“……啥?”

“放心,沒有什麽不該有的內容啦。”

霞血笑著挑眉。

“原來是打算和你契約的,所以有些事本可以親口慢慢告訴你,不過既然你對我沒有興趣,那這些事只能你自己看了。”

北宸斂神看向手中這本厚厚的筆記本。

“但,現在最好不要看。直到你對自己產生迷惘的時候再打開。這點務必答應我。”

看著霞血那罕有的嚴肅神色,北宸呐呐地點頭,鄭重地說了一個“好”字。

霞血滿意地笑了起來,只不過這笑容中帶上了若有若無的失落。

“那我們就撤了,不然赤月騎士大人要把我們剁碎了呢。”

霞血和拉翰撤退,亞加德和亞曄一起走了過來。

“北宸小姐。很抱歉”,亞加德面帶歉意地對北宸行了個禮,“因為三天準備時間太短,我無法準備毫無瑕疵的禮物,所以──。”

亞加德送上的是一套白金相間的戰鬥服,和兩年前魯伊送的、她穿著打武鬥大會的那套很像,無論是款式還是面料都是她喜歡的類型──使用的材質似乎也極其昂貴,繡在衣料邊角的金線花紋──北宸懷疑那說不定是真的金子做的。

“謝謝,亞加德,真想立即穿上看看呢。”

“北宸小姐喜歡就好。請放心,尺寸再三確認過,不會有差錯的,您會覺得合身的。”

“……”

雖然想吐槽亞加德是怎麽知道自己的三圍尺寸的,不過後來一想他連自己月事週期都一清二楚,這種問題大概問了也白問。

“看樣子總算是輪到我了啊。”

亞曄皺眉咂嘴,瞟了一眼身後的岩壁──向影正坐在那邊看著他們,朧雲和那羅迦在一邊和他說著什麽。

“我和向影、還有朧雲和那羅迦的禮物要等等,不能在這裡送。亞加德,麻煩去和其他人說一聲我們要離開兩提爾左右的時間,可以吧?”

“好的。”

“那走吧。”

在北宸有些一頭霧水的神色中,亞曄一把將她夾在腰間,向著向影的方向竄了過去,而亞加德則是輕呼了一口氣後,走向了最近的霞血一行。

而在某個陰暗的角落,雷狄斯正將一個大大的長方形盒子遞給辜銀嶽。

“……這就是對赤月巫女的武器?總算是找到了嗎。”

辜銀嶽接過盒子,想要打開,卻被雷狄斯攔住了。

“這裡人多眼雜,趕快收好。要看,確認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再看。”

辜銀嶽點頭,立即把盒子收進了那羅迦的儲物空間。

“有了這個,總算是可以安心些面對接下來的隱患了。”

“是。”辜銀嶽點頭,“雖然我希望它永遠不要被用上。”

“我也是。”

雷狄斯歎了口氣,掏出煙抽了一口。

“……但是看起來,這世界沒這麽好心啊。”

“果然是有什麽事要發生了嗎?你們……還有霞血和逸之,突然同時出現在艾裡席恩?”

“我是送武器來的,這東西不親自交過來,我不放心。魯伊他……其實把自己的妻子帶來了,他想把他們安置在小宸這裡。”

“……到底出了什麽事?”

“悠禹,最近一口氣攻下了鄰國賽厭。同時,阿爾卡迪亞、撒紮姆、凶羅發生內亂。艾裡席恩畢竟位於有些閉鎖的荒原,消息得知得比較慢──也就是這周的事,如果我和魯伊不是一路動用靈晶趕過來,你們可能要在一周後才知道這個。”

辜銀嶽不動聲色地吸了一口氣。

“塞那加德要亂了。”

雷狄斯皺眉,看向黑色的海平面。

“今天很愉快。……但等這場風波過去,我們這些人還有多少能剩下來再聚在一起。……恐怕對我來說,這樣的慶倖是最後一次了吧。”

“請不要這麽悲觀。”

“悲觀點好,這樣至少在結果比自己想像的好時,我還可以喘口氣。”

赫陽的新王口中輕輕吐出了白色的煙霧。

“希望我們都能活下來吧。”說著,他突然神色複雜地頓了一頓。

“……對了,小心逸之。”
引言 使用道具
陳俊孝
男爵 | 2011-10-24 12:37:55

第十三章 災厄生與死

就在雷狄斯和辜銀嶽對談的時候,亞加德正在和霞血交代北宸一行需要離開的事,而說了一半,從烤肉大會開始時就莫名其妙消失的葛籣佘突然出現了,他在岸邊轉來轉去四顧,似乎是在找北宸──因為他臉上的神色顯得有些嚴肅,所以拉翰和亞加德交換了一個眼神便走向葛籣佘,而霞血則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望著葛籣佘的身影,淺笑著挑了一下眉。

“看樣子,你總算是明白當初我讓你給她特訓的另一層深意了啊。……圖零的‘祭者’……”

“喲!汪汪兄,在幹嘛呢?如果說是找親愛的女王陛下的話,她已經和那個剛回來不久的情夫約會去了哦,說要2提爾之後才能回來呢。”

拉翰啪地一下拍住了葛籣佘的肩膀叫住了他,而葛籣佘聽到他說的內容之後臉色大變,一把反扣住了對方的肩:

“去了哪裡?2提爾之後的話已經是第二天了吧?該死,還是遲了一步嗎?”

“呃,你這麽激動做什麽,人家都是成年人,夜不歸宿也沒什麽,偶爾打野戰也是一種情趣嘛──對不起我不說了。”

拉翰本來是想調侃幾句,但發現葛籣佘的表情確實有些難看,於是就很識趣地打住了。

亞加德在一邊有些擔憂地開口了:“葛籣佘大人,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

葛籣佘沈默幾秒,看了一眼亞加德:

“你身為赤月騎士,最近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亞加德思索了一小會,皺了一下眉頭。

“最近,我的情緒制禦能力變差了,有時候還會出現失控的情況,感覺自己身為人類的情感和欲望有復蘇的跡象。”

“……情緒制禦?”

“是的,我曾經請求赤月賜予我封堵我的大部分對外的主觀情感和欲望的能力,但最近好像效果越來越弱了。”

拉翰臉色也變了:

“也就是說赤月的能力減弱了?”

但葛籣佘並沒有對這個推測點頭,而是壓低聲音恨恨地說了一句──

“是能力減弱了?……還是為了把力量集中用在某個地方,而無暇顧及你這個赤月騎士了呢?”

“葛籣佘閣下,你的意思?”

“婭修已經和你討論過蘇末的真正身份問題了吧。那麽,為什麽要在她生日前夕送過來那張奇異的卡片?那張卡片,她碰了,當時確實是沒有事,但真的會一直沒有事?蘇末有沒有可能在等待某一刻──既然他是赤月塞那加德的意志的話……”

葛籣佘說著,語氣頓了一頓。

“還有霞血,當時是他先拿起了那張卡片,還故意說沒有毒和機關,誘導北宸的思緒往那方面想讓她放下戒心──但既然和赤月有關,那應當是精神上的暗算可能性更大吧?”

亞加德的瞳孔猛地縮了起來,一伸手讓背後的長柄斧全身戰器化,換上了銀白色的全身盔甲!

“哇、哇哇,亞加德老兄,別激動別激動。”

眼見亞加德立即就要衝去和霞血算帳,拉翰一把拉住了他,壓低聲音對他使了個眼色。

“你這是關心則亂啊……現在和那家夥撕破臉沒有一點好處吧,將計就計反毆他一拳才是正道!”

葛籣佘也點點頭插嘴:“霞血動機或許不純,但他沒有惡意。如果他真的想暗算婭修,有比這方便好多倍的方法──而且,他可能是因為知道了我的身份才這麽做的。”

這下拉翰和亞加德愣住了。

“你的身份?”

“你們沒有奇怪我雖然身上有星靈力脈動,可以算靈武司,但從來不使用戰器嗎?不光是我,圖零的戰士們使用戰器的也很少。”

“這倒是知道。”拉翰點頭,“但我以為這是圖零部落的風俗什麽的,就是不借助戰器純粹依靠自己的肉體來戰鬥──”

“這確實是圖零部落的風俗。圖零部落很少使用戰器,是因為戰器是‘星之子’,屬於崇拜的物件範圍,就算使用戰器,我們對戰器的態度也比外界要恭敬太多。”

“……‘星之子’?”拉翰摸摸下巴,“確實,戰器是從星靈礦出生的,這麽說也沒錯啦──也就是說,圖零部落的信仰是這星球──塞那加德本身?”

“是。”

葛籣佘也不避諱,只是眼神肅殺地點頭。

“你們知道‘方舟之民’的事吧?”

“知道。”亞加德開口,“領王嘉琳娜似乎就是其中一員。”

“那是假的。”

葛籣佘毫不猶豫地開口,

“嘉琳娜的先祖,乘坐的是偽方舟,而我們圖零一脈的先祖,乘坐的才是真正的方舟,我們才是真正的‘方舟之民’。”

亞加德皺眉:“可是……那天……她當時確實聽見了赤月的聲音。”

“是啊,沒錯,他們是被巫女選中的人的後代,可以聽見赤月的聲音是自然的。但是,誰說巫女選定出來的人就是被允許邁進樂園的人?誰說巫女建立的渡過大災難的避風港就是方舟?真正的方舟並不是巫女造的,而是這個星球。我們這群一直以來都避世生存的人……我們的先祖……”

葛籣佘低聲冷笑了一下。

“他們才是沒有巫女的選定,沒有她的庇護也從大災禍中活下來的,真正的勇士。”

亞加德慢慢抽了一口氣,而拉翰則有些一頭霧水:

“那,不說這些亂七八糟神神叨叨的東西,你的意思是,北宸現在有危險?”

“現在未必,但一提爾之後就難說了。”

“唔?對了,說起這個……你是怎麽推測出霞血和蘇末的目的的啊……那張卡片……你就確定那上面真的有陷阱?”

“我剛才回去了部落一趟,長老們的大占卜結果就在剛才出來了。結論是──明天是塞那加德的萬年大凶日,如果看到這結論,聯繫之前發生的事的再想一下的話……”

拉翰咬牙切齒地點頭,而葛籣佘輕吸一口氣。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我沒時間廢話。亞加德,你能找到婭修的位置嗎?”

“抱歉,我沒有遠距離搜索的能力,不過阿特拉斯有。”

“那就去找阿特拉斯。”

葛籣佘果斷地點頭,然後看向拉翰。

“我和亞加德去找她,這裡就靠你穩下來了。可以吧。”

拉翰立即點點頭行了軍禮。

“放心吧,我們家女王就交給你了,請把她完完整整帶回來。”

“那當然。”

狂犬葛籣佘露出了自信又狂傲的笑容,和赤月騎士走向了那個站在遠處海邊的附身月使,而拉翰,則壓下了臉上的不安和隱晦的盤算的神情,走向了笑罌。

另一邊,透幽大森林中的某處。

“這、這……這是什麽啊?”

北宸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建造在森林深處的用白色晶石砌成的精緻漂亮的大豪宅。四周是各種發光的樹木和灌木,前方是一個漂亮的小湖,上面還飄著和荷花很像的花朵,豪宅四周有不少大大的靈晶顫巍巍地漂浮著──是警戒靈晶,幾個一組構成一套,所圈定的範圍內如果有人沒有手持警戒靈晶的子靈晶,就會被無差別攻擊,這種靈晶很少,就算是整個皇宮也只有幾百枚──但現在看來,光是這大宅附近就有將近十枚漂浮著。

這裡離開金色海岸線少說也有上千公里,他們幾人是通過靈晶歸鄉傳送過來的,而過來之前,亞曄就已經往北宸手中塞了警戒靈晶的子靈晶。

“主人。”

向影臉上帶著些微的期待,低聲詢問道:

“這裡……主人喜歡嗎?”

“啊?”北宸這才回神,“……別,別告訴我,這宅子就是……”

“嘿嘿,沒錯,這就是我們四個合作的禮物哦!”朧雲掛著邀功的笑容搖搖手指,“怎麽樣,很厲害吧,亞曄提供圖紙,我和那羅迦儲物空間大,所以負責運物資還有清理雜物嘍,──向影負責用那作弊的星靈力一口氣把它造出來──當當!”

“所、所以就在三天之內造了幢豪宅!你們……也……”

“別聽朧雲瞎吹牛。”那羅迦在一邊扭著頭低聲開口,“圖紙亞曄很早就開始畫了,我和朧雲因為想不好禮物,又不想和死和尚拼著送一件禮物,所以就來幫忙了。我們只是雜工,亞曄和向影才是主力。”

“不不……我很感謝,這和出力多少沒有關係啦,你們的誠意我收到了!”北宸一邊受寵若驚地點頭,一邊轉頭去看那豪宅,“可,這禮物也太誇張了……”

亞曄哼了一聲,

“身為王,沒有幾處隱秘的別宮怎麽行。”

向影也跟著點點頭。

“是啊,和大家一起在首都轉的這些天,我都聽說了──這兩年來,發生的所有事。”

他說著,帶著沈痛又憐愛的表情伸手撫上北宸的臉頰。

“我確實很後悔選了這樣的方式讓自己成長──因為那場演講,我也去看了,當時我只是以為淩霜與你們理念不合、分道揚鑣、撕破臉皮後投靠了那個塞爾藍德聖教,而事件的結果,你們又很順利地獲得了認可和崇拜,我一度以為你們都……過得很好。其實後來想想,這只是我腦中期望的結果吧,我自己只看到了你們光鮮亮麗的一面,卻不想想──如果知道主人你曾發生過那些,我就算粉身碎骨也會回來的。”

“但是你不知道。”

北宸歎了口氣,伸手摸摸那蓋在臉上的手背。

“是的。我總是逃避。這是我的罪,主人,我不會去否認這一點。”向影苦笑著靠近了一步,輕輕將她攬在懷裡。

“但是,我也有我的堅持,我永遠無法忍受自己只能站在你的背後。身為戰器我可以容忍自己沒用,但身為男人,我卻不能容忍自己無法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子。我逃避了兩次,換來的是之後永遠不需要逃避──可就算結果是這樣,我依舊知道這樣是錯誤的,我沒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出現,沒能履行本應屬於我的義務,所以請允許我贖罪吧──從現在開始,就算你不需要我,我也會一直在的。”

他說著,指指那幢如同置於仙境的美麗大宅。

“所以,我知道主人這兩年一直很累,而且,主人的性格,肯定會逼著自己不斷地努力──雖然可能這句話由我來說沒什麽說服力,主人,休息也是努力的一環,這院子,就是希望主人能在累的時候可以有一個撤退的地方。請放心,這次就算想要逃避,我也會帶著主人一起逃的。”

“甜言蜜語。”

“……呃?”

向影說了一通,北宸卻只是在他懷裡悶悶地說了這麽一句,讓他有點汗顏。

“就知道說好話討好人,想要我不再怪你對吧?很好,你成功了!!你這家夥最可惡了,每次都是這樣!!輕而易舉地就打我的軟肋。快去死一死!”

“咦、咦咦?主人……主人想要我死嗎?!沒、沒關係的,既然是主人的願望……”

“你怎麽和亞加德一個德行啊,快回來!”

“好了好了,肉麻夠了沒!”

亞曄一把扯住了準備去跳湖的向影,把他往邊上一丟,然後走到北宸跟前敲敲她的腦殼。

“這圖紙是參考了悠禹的建築和圖零的房屋搭建法做的,裡面有不少機關,地底還有暗室和密道,給。”

說著,遞給北宸一張複雜的圖紙──看樣子,這不管是用來度假的別莊,也是個不錯的防禦堡壘。

北宸收了圖紙,對亞曄撒嬌地笑笑。

“嘿嘿嘿嘿亞曄爸爸最好了──”

“你個小兔崽子我說了幾次不準叫爸爸!!”

“耶?只是昵稱而已啦,是稱呼的一部分啦,和輩分沒關係的──”

“那也不行!”

“亞曄前輩,沒關係的……”向影呐呐的聲音,“聽阿特拉斯說,其實父女也可以玩禁斷什麽的……”

這下一邊的那羅迦忍不住吐槽了:

“阿特拉斯已經夠沒常識了你不要被他帶得連常識兩個字怎麽寫都不知道啊笨蛋影。”

朧雲也不停地擦汗:

“對啊對啊你現在是第一戰器耶,要是你的話傳出去了整個世界都有可能因此陷入倫理危機的哦!”

“這、這樣啊……”

於是向影一臉無辜地被亞曄拍了一下頭,還被北宸抽著嘴角瞪了一眼。

又鬧了一會,北宸滿意地圍著大宅轉了一圈,然後和幾人一起在小湖邊的長椅坐下。

“天空不錯啊。”那羅迦低喃了一聲,“怎麽樣,還有沒幾分鍾你的生日就過去了,要不要我給你弄幾個禮炮放放?我的弩炮也是可以換子彈的。”

“不用啦。”北宸笑著拍拍那羅迦的頭,換來對方一個眼刀,“這裡是森林,弄出噪音來萬一惹來什麽可怕的東西就不好了。而且對我來說,生日的時候能有這麽多人陪著我一起鬧,我已經覺得很開心了……都開心到覺得有些不現實了呢。”

“傷什麽春。”

亞曄站在她身後,低頭拿尖牙蹭了一下她的脖子──不過她只是本能地顫了一下,並沒有逃開。她的反應讓亞曄很高興,於是想開口提議乾脆今天他、她還有向影三個在豪宅過夜算了──但是,亞曄這句話並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奇怪。”

從剛才開始一直在欣賞星空的北宸看著天,疑惑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今天是刃鳴之夜嗎?”

“不是。”向影詫異地搖搖頭,“主人,今天是你的生日,是日啊。”

北宸臉色變了。她拿手用力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口中的聲音也開始輕微地發顫:

“……既然不是刃鳴之夜,為什麽天上會有赤月?!”

“……什麽??!!”

這下,身邊幾人都神色大變,亞曄瞬間叫出了鐮刀,向影也同時拔劍外加叫出了六把副劍,伸手想要將她護在懷中──但是,卻被她一手打開了。

茲──────

像是從腦海中響起了什麽巨大的噪音,視界在瞬間模糊起來,耳鳴、異樣的嘔吐感、呼吸不暢、思考困難──刹那間,各種的不適同時出現在了北宸的體內。

她捂著腦袋弓起身子尖叫起來,向影神色驚駭地伸手想要去扶她,卻被她體內冒出的紅光給一下子彈出了老遠,見此,亞曄和朧雲、那羅迦也察覺事情不妙,一時間,三人都控制好了力度,把攻擊往她身上招呼過去──可還是沒有用,那層紅光的範圍越來越大,幾乎照亮了這整片院落的範圍。

“好、難受……有什麽……在拉扯……我體內……誰來……”

半空中,北宸捂著頭無助地大聲嗚咽,而就算是第一戰器的向影已經急得臉色猙獰眼底一片紅色,但還是無法靠近她半步,只是和亞曄三人一起,發瘋似的攻擊紅光──可惜,似乎沒有半點用處。

“啊啊啊啊!!!”

最終,北宸像是不堪忍受什麽似的大叫起來,向影此時已經被那紅光的反射攻擊弄傷了多處,一身白衣上到處都是金色的血跡,但他還是不要命似的向著北宸的方向一次一次地撞了過去。

“主人──堅持住!!我馬上就──”

可是,北宸的叫聲微弱起來──十幾秒之後,她的叫聲停了,她放下了捂著腦袋的手,就這麽安靜地懸浮在了空中。

然後她擡起了頭。

“……”

向影同身邊幾人幾乎不約而同地後退了一步,慢慢地吸了一口氣。

……這女人是誰?

雖然頂著北宸的外貌,但在場所有人都可以肯定──她和那個溫柔膽小卻又堅毅勇敢的向北宸,不是同一人。

她那漆黑的瞳孔,看不到半點溫度。

她那精緻的唇角,冰冷又帶著蔑視萬物的嘲諷。

她看過來的眼神,是如此地厭惡反感,仿佛看見了什麽最汙穢的東西一樣。

向北宸,怎麽可能露出這樣的神情。

“把──”

向影氣到全身發抖,向來老實木納的他,頭一次露出了這種猙獰冷冽到極致的表情。

“把主人還給我!!!”

刹那間,六把副劍連帶著一道絢白的人影對著空中的少女疾沖過去,一邊的亞曄甚至來不及阻攔,天空中兩道人影竟然已經乒乒乓乓地打在了一起,兩人的速度極快,向影憤怒地揮劍,而少女則面帶厭惡地伸手揮出一道道紅光打退他的攻擊,漫天白光和紅光交織飛舞,巨大的風壓吹得地面的大樹都開始颯颯地搖動,森林裡所有的動物都悲鳴地縮去了窩中瑟瑟發抖,而空氣中星靈力的濃度竟然濃到了可見的地步,如同螢火般,隨著兩道人影的碰撞時不時地散出幽光。

──可惜,明明已經是幾乎肉眼難以判斷的精彩打鬥,但時間一長,身為第一戰器的向影卻依舊還是慢慢落了下風──少女的攻擊,每一擊都帶著濃重的煞氣和威壓,更可以吸收向影體內的星靈力,簡直就像是個無底的黑洞一般,再這樣下去的話──!

“怎麽辦?”

在地面手持弩炮的那羅迦口氣略帶焦急地詢問亞曄──兩人身手太快,光是捕捉他們的位置就很吃力,根本沒辦法瞄準。

“等。”

亞曄雖然臉色也難看得可怕,一對紅眼幾乎紅得滴血,但他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手持鐮刀懸在低空觀察著兩人的對戰──他在找偷襲的機會。

但,就在這時,一邊的朧雲卻突然發出了有些煞風景的欣喜的叫聲。

“阿特拉斯!葛籣佘──亞加德!!”

亞曄剛想斥責朧雲,卻聽一陣星靈力劈啪作響的聲音,緊接著,一道銀白色的人影撞開了在天空對戰的向影和少女,然後打了個急轉彎,直直對著少女撞了過去──是亞加德!

嗡!

紅色的星靈劍和少女手中的紅光撞在了一起,頃刻間,巨大的鬥氣帶動的氣流爆炸掀得周圍的植物全部向著週邊倒了過去!

“……愚蠢。”

少女一邊面無表情地抗住了亞加德的攻擊,一邊竟然以冰涼的聲音開口了。

“汝欲弑主?吾之騎士。”

“你不是我的巫女殿下。”

亞加德的臉,在銀白帶角的頭盔下宛如鬼神。

“我所效忠的,永遠只是北宸小姐而已,你算是什麽東西!!”

無色的惡魔,憤怒了,他狠狠一揮手臂,被他的鬥氣所碾壓,就算是少女也不得不收手向後飄了一段距離──

然後,她被一道瑩藍色的光芒從背後不偏不倚地撞中了。

“……嗚。”

從口中漏出了微不可查的悲鳴,她疑惑地看向自己的胸口,那裡刺出了一把像是星脈種構造的光子短劍的劍尖。

她的身後,阿特拉斯帶著葛籣佘懸浮著,而將短劍捅穿她的,正是圖零部落的族長──葛籣佘。

“我的使命完成了。”

狂犬用毫無溫度的聲音對著頂著北宸外殼的少女開口。

“我身為‘祭者’,唯一的使命就是以血為祭,殺了赤月巫女。”

“──”

少女的臉上露出猙獰而痛恨的神色轉頭,狠狠地盯著偷襲自己的人,伸出手,想要拔出這把短劍──但是,她失敗了。她的眼神渙散起來,手也慢慢垂下,變得無力,直到最後,她垂下頭,像是失去了意識一般。

她下落了幾米,被葛籣佘一把拉住了。

在她徹底陷入昏迷前,狂犬聽到了他想要聽到的最好的結果。

她說:“謝謝你……哥哥。”
引言 使用道具
陳俊孝
男爵 | 2011-10-24 12:38:56

第十四章 各奔各戰場

艾裡席恩皇宮,女王婭修的奢華寢室內,赫陽的王與公爵站在女王的床邊,一臉凝重。

“那麽,我回去了,……你確定自己沒事?”

“沒事。只是還有點頭疼而已,身體完全沒事。”

躺在床上的北宸虛弱地對雷狄斯笑笑,然後又對魯伊點頭:

“放心,這邊還有第一戰器撐腰呢,最近局勢這麽奇怪,雷狄斯作為王怎麽能離開這麽久,快回去吧。魯伊,你的三個夫人我會好好照顧的,放心吧,要好好輔佐你哥哥哦。”

“不要連你都拿這個來尋開心。”

魯伊無奈地摸摸她的頭,然後俯身輕輕給了她一個擁抱之後,和雷狄斯一起緩緩退出了房間。

向影自始自終緊緊握著北宸的一隻手生怕她又發生這麽可怕的異變,而雙子則臉色慘白地一左一右坐在床腳,似乎是對聽到的事感到後怕,至今沒有徹底回神。

事件發生之後,逸之就以避嫌作為理由告辭了,霞血說葛籣佘會解釋一切的,就跑去首都閒逛了,拉翰又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忙進忙出,方艾則以不妨礙公事為由,拜託黎枔給她找了個安全的活兒(雖然北宸一再說不用不過她本人似乎不想沒事幹),正式在皇宮定居,然後把一臉擔心的辜銀嶽也一腳踢了過來。

此刻,房間內只剩下了北宸最為親密的幾人,但是空氣中卻沒有平時那種歡快熱絡的氣氛,所有人都保持沈默,偌大的房間只能聽到淺淺的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好了。”笑罌有些困擾地捏捏眉心,“也別都一個勁發抖了,到底是怎麽回事,葛籣佘,你該有個交代吧?”

“嗯。”

葛籣佘點點頭,似乎也沒有想隱瞞。

他首先抽出了腰間的一把小短劍──就是當時把北宸一劍捅穿,卻不見血的那把劍。

“這是……?”

西風靠近了幾步觀察了幾眼。

“星脈種?不對……有點不一樣。”

“嗯,它的性質,和戰器化的星脈種很像,但區別是,它不是生物,只是純粹的武器罷了。”

葛籣佘介面,然後又將它的刀刃對著自己的手掌直直捅了過去!

眾人一驚,但還來不及阻攔就愣住了。

他的手掌被刀刃貫穿,但是卻沒有流一滴血,那刀刃像是被隔斷的光一樣,被葛籣佘的手掌分成了兩截。

“這個是圖零部落代代相傳的,殺魂刀。它對人的肉體沒有傷害力,但是卻能破壞人的意志。”

聽到葛籣佘這麽說,床上的北宸立即恍然大悟了:

“也就是說,哥哥你……用它殺了我體內突然出現的……‘那個’?”

“是。”葛籣佘甩甩刀柄,“據說這是保證圖零一族在下一次大災禍中平安存活的關鍵,而我身為部落中最強的戰士……則是使用它的‘祭者’。”

亞曄挑眉:“祭者?我記得當時你好像也說過自己的使命完成了什麽的。”

“是。我的使命就是從十歲開始就用自己的血餵養這把劍,為它提供能量,然後在赤月巫女現世的時候,用它殺了巫女的意志。我確實把使命完成得很成功,部落剛才傳來消息,占卜的方向完全變了,大凶日解除了。”

葛籣佘說著有些自豪地笑了一下。

赤月巫女,從現世直到消亡,僅僅才只有幾里爾時間而已,這恐怕是死得最莫名其妙也最冤屈的大反派了吧。

“等等等等!”

黑禍不滿地敲敲床柱。

“這麽重要的事,為什麽不告訴我們,也不和我們商量商量啊!”

“被婭修知道的話,那就等於被赤月巫女知道了。你們沒有思考過為什麽她體內會憑空多出來一個人格嗎?人格的製造和產生有這麽容易嗎?人的思想是最為複雜、難以模擬的東西了吧?”

“是啊……”西風皺眉,“難道是赤月把其他人格丟進了北宸的體內?”

“不是。”

葛籣佘搖頭,然後嘴角勾出了有些憤恨的弧度。

“其他人格,不夠保險……為了赤月巫女能確實地履行帶來大災禍的職責,你們認為赤月需要怎樣的人格?”

“冷血無情,不被任何感情左右的?”

“對。但是這種人真的存在嗎?再怎麽冷血,只要是生物,總是有一兩處軟肋的吧。”

素劫插嘴:“那麽那些喪心病狂的瘋子呢,那種人倒是確實沒有感情的。”

“那種人能承擔赤月巫女的使命嗎?”

“……”

屋內沈默了。而葛籣佘冷笑了一聲。

“所以,最簡單的方法,不是憑空製造,而是拿已有的藍本改造。於是赤月挑中了一個善良溫和的巫女,再用星靈力將她的人格……徹底翻轉,造出一個‘投影’人格。她最喜歡的東西,會變成她最厭惡的,她想要守護的東西,會變成她想要毀滅的。巫女原本的人格有多善良,反轉之後的人格就有多邪惡。如果巫女喜歡塞那加德,那麽最後塞那加德就會毀在她手上……怎樣,很方便吧?”

“而且……”辜銀嶽冷聲介面,“她會繼承巫女的智慧和記憶,所以如果在那之前把殺魂刀的情報告訴她的話,投影人格也會立即對葛籣佘產生極強的防備心,所以你一直遲遲不說?”

葛籣佘點點頭。

“所以你才會在最近跑來首都定居……?是覺得執行使命的時候快到了?”

面對亞曄的提問,葛籣佘繼續點頭。

但是黑禍卻歪了一下頭:

“這些全是你們部落裡的情報嗎?”

“部落裡留下的是一些預言詩和一些古舊文獻,可以大致知道圖零有殺死巫女的意志的手段。至於其餘的情報……比如關於巫女的人格的產生的方法和時間……是霞血告訴我的。我當時還很奇怪他為什麽要我替你特訓,看樣子除了中意你這一點外,他或許很早就知道你是巫女了。”

“嗯……可能一開始就知道呢。”

北宸苦笑著搖頭。

“不過你到底是怎麽和霞血認識的啊?”

“其實很早就認識了,只不過不知道對方是霞血而已,畢竟我和他在十三座內用的都是假身份。”

這下向影意外地喃喃起來:

“……葛籣佘閣下你也是十三座之一嗎!?”

北宸也意外地猛瞪笑罌:

“可笑罌你當初……我認識你的時候,你明明說他沒有必要拉攏進十三座啊!”

笑罌立即翻了個白眼:“廢話,都已經是十三座的人了,當然沒有必要拉攏了。”

北宸直接抽了抽嘴角。

“看樣子這個十三座還真是不加入不行了呢……水很深的樣子啊。”

“真的要加入嗎?主人……”向影有些不安地理理北宸的頭髮,“或許他們確實不會殺了你,但我擔憂他們會拿你做些奇怪的實驗什麽的……”

“沒關係,如果在今天之前我會反對,但現在你可以參加了。”葛籣佘拍了一下向影的肩膀像是在安撫。“裡面確實有一些現成的情報,對我來說或許沒用,但對你們來說說不定反倒能算貴重資料了。”

“不過一旦進去,就得做好正面面對蘇末的準備哦。”

笑罌在一邊插嘴。

“蘇末可是十三座的最活躍的成員,一旦加入,碰到他的幾率可是相當高的。”

“碰到就碰到,如果他真的願意和我們直接動武我倒是要感謝他了,就怕他來陰的啊……面對危險的東西,把它擺到眼皮地下會更安心一點吧?”

笑罌的眼神莫名地晦暗地閃了幾下。

“嗯,既然你決定了,那麽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吧。”

“好,拜託了。”

笑罌點頭,轉身準備去開門,而就在同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北宸小姐,可以打攪嗎?阿爾卡迪亞傳來了急報。”

“亞加德嗎?!快進來!”

亞加德應聲推門而入,將一張羊皮紙恭敬地遞給了北宸。

北宸看後,吃驚地捂住了嘴。

阿爾卡迪亞西南部大規模爆發出了莫名其妙的狂暴鐵鬼的襲城事件,有疑似附身月使的智慧生物在領導它們行動。

──難道……是當初那個在拉提亞碰到的,那個變異的附身月使?

信是鈴迪爾親筆寫的,雖然沒有寫得很露骨,不過大致就是訴苦希望能請到艾裡席恩的援兵和物質資助的意思。

“北宸小姐,要派兵嗎?”

“……派。唇亡齒寒,阿爾卡迪亞出事了,我們也別想好過。”

“但是,這很有可能是蘇末為了分散我們的戰力使出來的計策。”

“我想到了。但鈴迪爾在一年前和我們可是簽了同盟協定的,這個忙不管怎麽說還是得幫。派一萬踏夜鐵騎和三萬普通軍隊去,再多就不行了,我得保證自己的國土不受侵害,伍長以上的戰士儘量配給靈晶‘歸鄉’,戰鬥靈晶什麽的不要節約,多配點;物資方面我們也是新生國家,不能太奢侈,儘量在可以體現誠意但又能保證艾裡席恩本身虧損不太厲害的程度之內吧。”

本來準備出門的笑罌也轉了回來:

“去一兩個能挑得起擔子的大將吧。萬一阿爾卡迪亞那邊是圈套,至少他們可以儘量多地把戰士帶回來。”

“那我去。我的偵測能力應該有效。”

西風在一邊淡淡開口。

亞加德思索一會也點了點頭:“我也去吧,儘量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暴亂解決掉。”

“好,”北宸在床上坐直了身子,“那就拜託西風和亞加德了。”

“等等。”

一邊沈默許久的辜銀嶽突然出聲:

“北宸,你也暫時離開艾裡席恩吧。”

“誒?”

“雷狄斯曾提醒我注意逸之,你出事之後他就直接走了,和他的性格不符。他不是一直對你有興趣的嗎。我懷疑他在這首都的某處動了手腳,在確定這裡徹底安全之前,你最好還是去其他地方避一避。”

“但是我也可以自己來──”

“你現在明顯是被盯上的狀態,就別冒險了。”

北宸沈思了幾秒後點頭:

“那、我也去阿爾卡迪亞──”

“不行。”

笑罌想也不想地打斷了。

“那邊危險性太大,你不可以去露面,不然去赫陽……”

“魯伊都把他的老婆送來我們這裡了,估計那邊他們也有很頭疼的事吧,就不打攪他們了。”

“那去賽厭吧。”

亞曄在一邊插嘴,邊說還邊垂眸玩著自己的白色長髮。

“賽厭?……是悠禹那個剛被攻下來不久的鄰國嗎?”

“對。”亞曄豪邁地一笑,“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而且我剛巧也打算等這邊安定下來就請假去一趟那裡,你跟著我來吧。”

北宸聞言奇怪地皺了一下眉。

亞曄突然想跑去那個小國家做什麽?

不過眼下形勢緊急,她也顧不得多想,只是很信任亞曄地點點頭:

“那我就和亞曄去賽厭了,向影,你可以當保鏢嗎?”

“當然沒問題!”向影立即點頭,豪邁地一握拳,“我會盡一切能力保護主人的!”

“我留在艾裡席恩把逸之的殘留問題找出來。”

辜銀嶽看了一眼窩在床邊的雙子。

“黑禍,我或許需要借助你的全身形態的隱匿能力。”

“沒問題!”

黑禍對向影擠擠眼,然後又對北宸拋了個飛吻:

“那我和老弟就留在艾裡席恩替小泥鰍守家了哦?小泥鰍我們暫時讓這個死和尚用一下,你可不要吃醋哦?”

“不會啦。銀嶽既不是外人又是男性,我怎麽會吃醋……女的話倒是確實會沒錯。”

“耶!”素劫怪叫了一聲,“你怎麽可以不吃醋,快吃啦!誰知道辜銀嶽是不是性取向有問題的變態──”

辜銀嶽冷眼一個眼刀甩向素劫,素劫立即嬉皮笑臉地噤聲了。

“那我呢?”站在牆角當擺設的阿特拉斯舉手詢問,然後被辜銀嶽招手叫過去了。

“阿特拉斯也留下吧。畢竟大本營人多點比較好。”

“贊同。”笑罌邊說邊環視了一圈屋內的眾人。

“那麽,亞加德和西風帶兵出發去阿爾卡迪亞,北宸、亞曄、向影去賽厭,其餘的留下來解決艾裡席恩的內部問題,葛籣佘──”

“我需要休息。”

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躺去沙發上的葛籣佘一把拍掉了睡在肚子上的柴犬:

“殺魂刀用一次,消耗掉了我將近一周的體力,我得睡回來,有什麽要我幫忙的,等我醒了之後再說吧。”

說著也不管眾人的眼色,直接閉上眼就開始打起了輕微的呼嚕,柴犬一看葛籣佘睡著,又呼哧呼哧地爬上沙發,睡在了他的肚子上。

於是,幾天後,去阿爾卡迪亞的援軍浩浩蕩蕩地出發,同時,在這壯大的聲勢的掩護之下,有三人悄聲無息從皇宮的密道離開了艾裡席恩,踏上了前往南大陸賽厭國的道路。

戰場被分割成了好幾片,而所有人,都正全力以赴地趕往自己的戰場。
引言 使用道具
陳俊孝
男爵 | 2011-10-24 12:39:41

第十五章 墮曄追想(上)

賽厭位於南大陸的東北角,是個和悠禹鄰接的小國家,雖然小,但因為物產土地都不是怎麽豐富,經濟軍事實力也很一般的緣故,並未引起悠禹的覬覦,所以悠禹建國之後倒還和對方相安無事,甚至表面上還挺友好的。

因此這一次悠禹的突然襲擊,真是打得他們措手不及暈頭轉向,甚至好些地方都還沒回神是怎麽一回事,連抵抗都沒怎麽抵抗就愣頭愣腦地被佔領了,首都傳來被悠禹大軍開入皇宮的消息的時候,有些偏遠的村落還以為那是什麽奇怪的謠言。

戰爭開始得快,結束得也很快。

快到北宸和亞曄、向影一路飛奔、坐船趕到賽厭的時候,賽厭內部竟然都已經重新趨於平穩,各個機構開始正常運作了──唯一不同的是,國家的掌權者已經全數換掉了。

“嗯……看樣子悠禹似乎沒對百姓動手啊。難怪民間並不是很混亂。”

某個咖啡廳二樓的包間,喬裝的北宸從窗戶看向外頭的街道──他們三人披上了向影特製的斗篷,據說可以掩蓋自己身上的星靈力,讓別人看不出自己的實力。

向影點點頭,將吹得溫了些的紅茶遞到北宸跟前。

“除了有些年紀大的忠於皇室的老貴族抗議了幾句然後被抓走,似乎也沒有過大的反抗。”

街道上各處都有三五個一組的悠禹服裝的武士在交叉巡迴,氣氛顯得有些嚴峻,但秩序也因此較為穩定。

北宸和向影有一句沒一句地就賽厭的現狀討論著,而反倒是本次行動的中心人物──亞曄,卻一臉陰鬱地坐在位置上,眼簾低垂無意識地拉著自己的白髮,看著自己跟前的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亞曄?你還好吧。”北宸小聲開口關心道,而亞曄卻像是如夢初醒般渾身猛地震了一下。

“啊、嗯。沒事。我晚上想去夜探皇宮,不能保護你了,向影,你多扛著點。有事通過你給我的手鐲互相聯絡。”

向影眉頭一皺,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北宸打斷了。

“亞曄,到底怎麽了?你有點反常……需要我幫忙嗎?”

“你可是艾裡席恩的女王,要是落在悠禹軍隊手裡就慘了,放心,我可是墮暗種,隱匿什麽的是拿手活,你去了反而礙手礙腳。”

亞曄用平和的口氣這麽說著,平日裡那囂張跋扈的態度完全不見蹤影──看到這樣的他,向影和北宸同時感到心裡一突。

“你們隨便逛逛吧,我出去探探消息。”

亞曄說著站了起來。

“對了,這裡的烤乳鴿是很有名的特產,北宸你要是覺得無聊的話可以去吃吃看。”

\奇\說著,也不管北宸和向影的挽留,打開門之後整個人就消失在了影子之中。

\書\亞曄走了,北宸皺著眉地歎了口氣,拿起紅茶喝了一口。

“主人,你看上去很擔心。”

坐在她身邊的向影伸手摸摸她的眉心。

“不然我們也去打探一下皇宮的消息?”

“不,亞曄說的沒錯,我現在是艾裡席恩的女王,行動間不能有半點閃失,萬一真的出事就後悔莫及了,向影現在雖然是第一戰器,但還沒有積攢起霞血這樣的號召力和威懾力,無論如何還是謹慎點吧。”

“但……”

“就算再擔心,現在我們也只能等了。亞曄可能是去處理一些讓他很不愉快的事,所以,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在他回來的時候,用最溫暖的態度迎接他,讓他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些東西忘記掉。”

向影愣了愣,然後輕笑了一聲。

“主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呢,偶爾會給人冷淡的錯覺,但其實只是另一種溫柔罷了。”

“咦?”北宸驚訝地指指自己,“我看上去會很冷淡嗎?”

“有啊。”

向影點點頭,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紅著臉輕咳了一聲,攬住北宸的腰將她輕輕一提,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北宸臉也紅了,不過只是稍稍不自在地扭了一下,卻並沒有掙紮離開。

“主人還記得我們最開始認識的時候嗎?那時候我還叫無名──那時候,主人對否定我自己的我……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反倒是打了我一個耳光來著。”

“呃……”

北宸有些不好意思地拿手撓撓臉。

“主人不安慰人,也不開導人,更是很少開口去問誰的底細,但主人會用行動讓那個人振作起來,讓那個人快樂起來──用更實際的方式,讓對方擺脫心中的難題。我、笑罌、雙子兄、亞曄前輩……都或多或少感受過這種溫柔吧。”

“被、被這麽一說突然覺得很害臊啊……”

北宸拿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忸怩了幾秒,然後突然擡頭看著向影:

“對了!有幾個很重要的問題!剛好趁現在問了吧──”

“是,主人請說。”

“首先是最要緊的!霞血說的第一戰器的交接問題,他到底給了你什麽極密情報?”

向影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想用心靈溝通頻道說答案,但思考了幾秒之後又作罷了,只是俯身將嘴湊到北宸的耳邊。

“……是赤之塔的位置……和塔內某個在短時間內號令全世界戰器的外道裝置。”

“什麽?!”

就算作好了知道大爆料的心理準備,北宸還是被嚇了一跳,壓低聲音:

“還有這種東西的存在?”

“是。但是只能由第一戰器使用,而且一用就會消耗我所有的星靈力,所以不到關鍵時刻不能亂用。”

北宸用力點點頭──難怪當初霞血說這是赤月拉攏第一戰器的手段,這麽大的誘惑,確實有著拉攏人的資本吧。

“赤之塔嗎,早就想去一次了,等空下來就那裡探探吧。……這件事千萬別讓外人知道。”

“這是自然。……那麽主人,其他問題呢?”

北宸從凝重的情緒中回神,然後伸手使勁捏住了向影的臉!

“……呼人?!(主人?!)”

很久沒有被北宸這麽捏臉(?)的向影露出了有些疑惑還帶點開心的變態表情。

“你打算蒙混過去嗎?!其他我就不計較了,但為什麽你回來就回來了,還要頂個非白的名字回來啊!?”

“這個……”

向影苦笑著抽了一下嘴角。

“我在重傷失去意識前……對主人造成了這麽大的傷害,不但覺得自己很蠢、很膽小、很無能,也覺得自己對主人太殘忍……所以離開主人的這段時間,我想了無數種方法……卻發現無論哪種……我都沒這個臉就這麽站到你的面前。”

“……”

“正好,因為晉級太多次的關係,我的外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仔細看都找不出以前的樣子了,所以,我就想……乾脆換一個身份,以全新的姿態站到你的面前,你或許會更容易接受我一些。”

“你是笨蛋嗎……”

北宸在向影懷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原本以為他這麽做還有什麽深意,結果只是害怕受到自己的排斥的馬甲心態在作祟嗎。

“是啊……現在想來,這麽做就等於捨棄了我們過去的羈絆和諾言……我實在太蠢了。”向影說著,無意識間緊了緊摟著北宸的手臂。“幸好主人還要我,要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

“……那我就只有全天偷偷跟蹤主人了。”

“……”

不要這麽臉不變色地立志去當變態偷窺狂啊向影。

北宸好氣又好笑地再伸手拉拉向影的臉,而向影則紅著臉拉住了北宸的手腕:

“那個,主人,……你、你看,我回來之後……我們也沒……那個……好好敘舊過……所以,我是說……唔……總之……”

“呃、你到底想說什麽?”

“就……就是那個……我是說磨……不不不不不!我是說主人我、我可以親……親一下你嗎?”

北宸愣了愣──因為向影把能臉紅的份都臉紅走了,於是她這個臉皮被黑禍素劫稍微折騰厚了一點點的反倒不覺得害羞了。

“嗯、可以啊。……話說向影你不是很早就親過了嗎。”

“……那、那次不算!”

那是臨死前的告別吻我什麽都沒感覺到就噎氣了啊──向影在內心鬱悶地腹誹了一句,然後把北宸放回了沙發上:

“那……那我去弄點水漱口!”

“哈?”北宸哭笑不得地歪頭,“你有口臭不成?不會啊,剛才靠這麽近我也沒聞到什麽呀?”

“不是的。”向影一臉嚴肅轉頭,“既然是要和主人接吻,那必然得保持口腔完全整潔才行,我剛才還吃過主人給的實用晶體,也不知道裡面有沒有殘渣或是戰器的金屬氣味什麽的……所以……”

北宸頓時拿手捂住額頭:“不好意思向影我沒心情了。”

“……咦?!……主人……”

第一戰器略帶委屈的小聲哀號,飄蕩在了包間的上空。

於是一天的時間就在北宸帶著向影,(避開了有可能生事的一切地點和人物)啃著乳鴿到處閒逛中渡過了。

傍晚的時候,兩人在首都郊外偏僻的旅館定下了房間,亞曄回來和他們碰了個頭報平安,聊了幾句之後就又走了。

然後又過了六七個小時,時間已是深夜,北宸在晚上毒癮發作了一次,把向影嚇得亂轉,安定下來之後就因為精神疲勞而早早入睡了,而現在,向影則是毫無倦色地守在她的床邊,盯著她的睡臉,時不時像是想起了什麽然後淺笑一下,然後伸手替她拉拉被單。

然後,向影突然猛地轉頭,過了一秒,啪嗒一聲,窗開了,亞曄手上拎著個大大的東西從窗戶翻進了屋子,然後又謹慎地把窗關好拴上,這才把手中的東西往地上一丟,發出了悶悶的“咚”的一聲。

北宸因為那聲聲響頓時醒了過來,揉揉眼轉頭四顧,先是看見了房間中心多出來的一個大件物體──似乎是個人,而且是個……穿著有些髒的貴族禮服的女人。

然後她轉頭看見了立在一邊,臉色臭得不能看的亞曄。

“亞曄──”

她用剛睡醒的小貓般的聲音,對他嘿嘿笑著,撒嬌似的張開了雙臂──亞曄的臉色這才好了點,一屁股坐在床沿,然後隨手把北宸撈進了自己懷裡,捋小動物毛似的順著她的頭髮。

“亞曄,這是誰?”

“……”

亞曄沒有回答,只是挑了下眉頭,拿手指撓撓北宸的下巴,弄得北宸一頭黑線:不要真的把我當貓啊喂。

那人影被摔得有點狠,直到現在也沒有站起來,而聽到北宸對亞曄的稱呼之後,她猛地擡起頭,露出了佈滿淚痕的髒兮兮的臉。

“……您……您真的是亞曄大人嗎?”

“……大人?!”

亞曄冷笑了一聲,紅色的雙眼在昏暗的燈光下折射出了些微的帶著殺意和嘲諷的光芒,看到他這個樣子,向影走到了他的身邊將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而他懷中的北宸則是握住了他那有些冰涼的手。

察覺到了兩人的關懷,亞曄緊繃的身子漸漸放鬆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怎麽?你的祖輩是這麽教育你、讓你稱呼我這個殺人兇手為‘大人’的?”

“不、不是不是!”

貴族女子立即拼命開始搖頭,看向亞曄的神情中帶上了幾分憧憬。

“因、因為亞曄大人把我從牢中救了出來,而且大人的傳聞,我也經常有聽說……您是個讓人佩服的英雄呢。”

這次亞曄乾脆連接話都懶得接了,只是從胸腔發出了無比嘲諷的哼聲。

向影聞言轉頭:

“亞曄前輩,你把她從牢裡救了出來?……難道她的身份是……?”

“是公主。嗯……是‘前’公主,這個賽厭王國曾經的皇室成員。其他的皇室成員似乎全部處死了,這個似乎是因為還有點姿色,聽說是準備斷了她的手腳把她當床奴養著。”

亞曄這麽說的時候,坐在地上的女子低下頭,渾身輕輕抖了一下。

北宸看了那女子幾眼,然後擡頭詢問:

“那亞曄你打算把她怎麽辦?”

“怎麽辦。……是呢。怎麽辦好呢。賽厭皇室欠我太多,但終歸還是曾經救過我的命。就這麽讓這皇室血脈斷了,我還是做不到。”

亞曄的聲音雖然依舊陰冷,但卻隱隱間帶上了一絲無奈和疲倦,北宸一皺眉,有些心疼了握緊了手中那只冰涼的大手──亞曄立即回神了,然後低笑了一聲拍了一下北宸的臉頰。

“別胡亂操心,本大爺是誰?又不是會胡來的年輕人了。”

北宸微笑了一下,正想說什麽,那坐在地上的女子突然向著兩人膝行了幾步:

“亞曄大人,看……看在賽厭皇室曾經救過你的命的份上,請你送我離開賽厭好嗎?我會回報你的,雖然我現在沒有錢──我、我可以為你們做家事的,而且──”

她看了一眼北宸,因為身上被向影披上了披肩阻隔住了星靈力的緣故,她誤會她只是個普通人。

“我現在沒有力氣是因為被下了藥,其實我是九級聖靈武司來著,我可以幫亞曄大人……還有、”

正眼看到向影的臉的時候,女子頓時失神了,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猛瞧──第一戰器的魅力果然是很可觀。

“還有……還有這位……我可以幫你們狩獵的。”

說到後面,她還使勁擦擦自己的臉,露出了原本美貌精緻的五官,眼角帶著隱晦的挑釁看了北宸一眼──確實,她比北宸要更漂亮美豔。

可,女子越說,亞曄的眼神越冷,連帶著向影也被她那露骨的眼神盯得很不愉快,北宸更是低下頭,用前發遮住了自己的眼神。

這個女人的臉上,看不見半點仇恨和殺意。

自己的整個家族的國土被奪了,自己所有的親人,都被那個侵略者給殺光,甚至是她自己也差點淪為最低賤的床奴,但她首先要求的,是讓亞曄幫忙逃出這個國家、要跟著亞曄‘回報’他,甚至在看見向影時,毫不合時宜地起了覬覦之心。

如果說是做著韜光養晦裝傻蒙人的打算存活的話北宸倒是會佩服她,可她偏偏卻又在女人間的勾心鬥角上表現得如此直白──看樣子,她是真的沒想過復仇,只想立即找個可靠的依附者繼續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而已。

她身為公主的氣魄驕傲和遠見都在哪裡?她身為女兒和姐妹、為父母兄弟逝去的悲傷和痛恨又在哪裡?如果說賽厭的皇室都是這樣的貨色的話,被悠禹滅國或許對百姓來說反倒是件好事吧?

以勤政為第一宗旨的荒原女王婭修在心中,略帶輕蔑地如此想著。

“看來,這一百年來,賽厭皇室半點長進都沒有。”

亞曄冷笑著拍拍懷中北宸的背。

“死抹茶,有沒有什麽可以抹去人記憶的藥?”

北宸想了一想,然後面帶喜色地點頭。

“有哦!阿特拉斯送的生日禮物裡剛好有一顆是永久抹除記憶的,沒想到這麽快就用上了……喏。”

北宸從向影的儲物空間拿出藥丸遞向亞曄,而坐在地上的女人的臉色則變得慘白,想要撲上來卻被向影的六把副劍從六個角度對準了脖子,於是只能動彈不得,驚恐地發著抖,坐在原地用乞求的神色看著亞曄。

亞曄卻把北宸遞過去的手推開:

“你喂吧。我不想再碰有賽厭血脈的女人了。”

北宸點點頭,拿著藥丸從亞曄懷中跳下,走到了女子跟前,在她憎惡的眼神中將藥丸遞到了她的嘴邊──當然,被她的甩頭給躲開了。

北宸吸了一口氣。

“亞曄,向影,你們還記得夏莉嗎?就是讓我們相遇的那個女人。”

“記得,怎麽?”

“沒什麽。”

北宸的視線重新落在女人身上:

“我又要做同樣的事了呢,你們可別被嚇到啊。”

說罷,她一把卡住了對方的脖子,強迫對方因為缺氧而張開了嘴,然後就這麽輕鬆地將藥丸丟了進去,再猛地一托她的下巴讓她仰頭,逼她把藥咽了下去──整套動作,不帶半點溫柔,反倒顯得陰冷惡毒。

女子掙紮拿手摳著小舌頭想要把藥吐出來,但她幹嘔了一小會就開始翻白眼,最後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別怪我遷怒。”

看著還剩半絲清醒,眼睛半閉地看著她的公主,北宸帶著殺氣低聲開口。

“誰叫你的祖輩,……傷害了亞曄這麽好的人。”

女子徹底中斷了意識,而一邊的亞曄則是向後一仰身子,倒在了床上,仰面朝天吐了一口長長的濁氣──北宸和向影連忙走過去,一邊一個挨著他坐下。

“這麽緊張做什麽。”亞曄有些好笑地重新坐起拍拍兩人的後腦勺。

“這樣算是徹底和過去告別了吧。這是好事。”

亞曄轉頭看了一會窗外的夜色,然後又拿起北宸的手腕咬了一口,喝了少量的血當點心,當他再次擡眼的時候,眼神中已經恢復了那豪邁又帶著些鬼魅的霸道的氣質。

“好了,兩個小蠢蛋,我沒事。現在已經可以說出來了。”

“誒?說出來?”

“嗯。有沒有興趣聽一下亞曄大人年少時期的狗血悲情故事啊?”

“呃,既然是狗血的那就算了吧……”

“死抹茶你說什麽?必須聽知道沒!坐好!兩手放在膝蓋上!”

“……是!剛才那只是開玩笑我再也不敢了亞曄爸爸!”

“再叫爸爸就爆你菊花!還有你向影!把儲物空間的點心都拿出來,再拿星靈力做張床上用的小桌子,夜談就要有夜談的樣子,誰敢打瞌睡我就讓誰明天頭頂胡蘿蔔內褲去遊街聽到沒有!”

北宸向影忙不叠點頭──這懲罰也太可怕了!

“嗯,這才乖。”亞曄呲起尖牙淡淡笑了。

“那就從我三芒時期開始講吧──”
引言 使用道具
陳俊孝
男爵 | 2011-10-24 12:40:02

第十六章 墮曄追想(下)*

“我出生的位置比較偏僻。”

亞曄的聲音,在幽暗的室內輕輕響起,低沈冰涼又帶著些磁性,像是吸血鬼的呢喃。

“因為是資質不錯的燁月種,在偏遠的地方就受到了追捧,嗯,就像淩霜在維爾維斯鎮的狀況一樣呢,所以就有點兒得意忘形了,眼光變得很挑剔,選了個自以為很有潛力的小夥子靈武司,自大地跑去了高級附身月使出沒的地點,想要越級狩獵。”

說著,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幼稚似的,搖搖頭。

“結果沒幾次就遭到了報應,我們被幾隻八級附身月使圍攻,一起前往的夥伴全部陣亡,我的第一個主人也因為被偷襲而重傷瀕死,只剩下我一個,我護著他抵擋了幾分鍾之後也不支了,主人治療不及死亡,我也被折斷了一小截鐮刀柄,靠著吸血的技能,拼了最後一口氣逃出了包圍圈。

之後,因為身上的錢不夠,星靈礦溶液不夠治好我身上所有的傷,又沒人願意和戰力大為折損的鐮刀契約,也沒人想還沒撈到好處就花錢給我買溶液──要知道,那個時候,在一個偏遠小鎮,能買得起星靈礦溶液的都算是小富了──所以一時間,我就幾乎連溫飽都難以保證。正巧這個時候,皇室軍隊正在對民間徵兵,我就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去了。”

“然後呢?被錄用了嗎?”

“啊啊、國家軍方的人總歸是眼光要長一些的。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也不會去做軍隊的走狗啊。”

“唔唔唔。”

北宸在一邊發出了不滿的聲音,像是在抱怨“你現在不也是在艾裡席恩軍方”一樣。

亞曄見北宸炸毛了,於是輕笑一聲拿手拍拍她的頭。

“然後,我就遇到了那個女人。她是當時賽厭的排行第二的公主,雖然身為公主卻不是很嬌生慣養,她喜歡狩獵,所以經常跟著騎士團一起迎擊星災之夜。然後我加入騎士團的第一個星災之夜過後,她說她很喜歡我的鐮刀的外形,想和我締結契約。”

“她……她漂亮嗎?”

北宸在一邊小聲插嘴──雖然早就有預感亞曄的過去多半是和他的感情史有關,但口氣不免還是微微帶上了一點酸意。

亞曄一挑眉,拿指尖指指那個倒在地上不醒人事(還被向影用星靈力捆起來)的公主。

“和她有點像,不過比她漂亮點。”

“比、比她還漂亮啊。……嗚嗚。”北宸抽了一下嘴角。

“主人吃醋了呢。”向影在一邊微笑,“剛才是因為我,現在是因為亞曄前輩。”

“哪有?!”北宸臉立即紅了起來,嘴上否定著,心裡卻在暗暗心驚──對這個公主的態度這麽粗魯,難道潛意識裡還有因為她用那種露骨的目光看著向影的緣故?

哎呀哎呀……看樣子她對身邊的人的獨佔欲也有點可怕啊。這可不行,任其發展下去的話他們不是會過得很累,她可不能限制他們的自由啊──再說他們和自己的交情又不是別人能插足的,她沒頭沒腦計較什麽啊。

嗯,要多加注意呢,都已經很早就決定不能隨便亂吃醋了啊,振作點!拿出女王的氣勢和范兒來!吃醋什麽的才不是女王該做的事呢!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喜怒不形於色笑看生死福禍坐觀雲卷雲舒美男在兩側擡手指江山才是正道啊!

──北宸在內心豪氣萬千語無倫次地點頭,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如果被那幾隻聽到的話他們絕對會捶胸頓足地說“請你多吃點醋吧”之類云云。

“我還什麽都沒說呢你就開始彆扭了?”

亞曄伸手捏捏北宸的臉。

“既然這麽重視我,那為什麽遲遲不肯放鬆界線?”

北宸一愣,然後直視亞曄的雙眼:

“嗯,我不否認,有部分原因是因為向影的緣故,他不回來,我總是沒辦法放開自己的……但是,還有原因就是……我在等亞曄說出來啊,把這些。”

亞曄一愣,然後突然哈哈笑了一聲,然後拍了一下在一邊一臉感動的向影的肩膀。

“那就繼續說。”

“當時我也是個毛頭小夥子,內心還很粉紅,看她漂亮,又是那種溫和體貼的,於是也就扛不住誘惑和她契約了。之中的甜蜜交往史就略過了,我怕某人變身成醋缸,某人則是學壞了。”

他說著好笑地瞟了一眼身邊兩個神色各異的(他眼裡的)小家夥。

“話得公道地說。就算之後她做了那些事,但是在最初的那些時候……回想起來,她應該是確實是真的喜歡我的,她對我很好──就像某抹茶對某笨蛋影差不多。這種態度,在那種戰器被欺壓的大環境下是相當可貴的,所以只要是戰器,基本上都受不了這種懷柔攻勢,我也是。我一度有過……腦子裡除了她什麽都裝不下的地步。

所以,她提出想和我結婚的時候,我簡直是高興得發狂──嗯,不是玩笑呢,是真的快發狂了。”

“……”

北宸沈默了──她嗅到了一絲不怎麽好的預感。

“不過,你們也知道吧,在星靈革命尚未發生的塞那加德,戰器和人類結婚需要有多大的勇氣,需要排斥多少的阻礙──更何況她還是個皇族。可是,她卻不顧眾多親友的反對,父母的斥責,甚至我都說算了……可,最終她還是以代替無能的姐姐座上皇位為交換,爭取到了父母的首肯。可想而知,我那時候有多高興。”

亞曄說著,長長歎了一口氣。

“可是我忘記了,婚姻這種東西,其實只是個開始,所有的童話故事都只寫到男女主角結婚為止,是不是在以此掩蓋之後的不堪呢……是不是連寫童話的作者自己,都不敢繼續往下寫了呢。

爭取到了自己想要的,我們自然有很長一段時間如膠似漆──但是,時間一長,人的偽裝便無法維持,一些被面具遮蓋的劣根性就開始體現,當熱度散去之後,這些在熱戀時期都可以看做‘魅力’的地方,也漸漸變回了‘缺陷’。

我年輕氣盛、自大、有點粗魯、有時候還喜歡打抱不平,她一開始對此很新鮮,也願意哄著,但時間久了,公主脾氣就回來了,就會開始指責我做事不考慮她的立場,怪我太粘著她,不給她單獨的空間,怪我在政事上幫不上忙,……怪我說話太粗,不像是皇室女子的丈夫。”

“……”

“我當時也很傻,因為太過在乎,所以她指責哪裡,我都改,強迫自己謹慎行事,強迫自己學貴族腔,讓自己的態度變得溫柔體貼,變成了一個完全不是亞曄的奇怪的東西──但當時的我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甚至還自我標榜這是對愛情的奉獻──我根本沒有醒悟,真正的感情,不是只顧著自己去改造對方,而是相互磨合。

也正因為此,我越遷就,她就越覺得我不值錢──這是人類的劣根性吧?越是容易到手的,就越不珍惜。所以,無論我怎麽努力──到了結婚的第三年,我們已經陷入了幾乎可以算冷戰的境地。”

亞曄自嘲地笑著搖頭。

“然後,我和她無法有後代這件事,更是成了加速分裂的重要因數。進入冷戰沒多久,她就打破了她曾經許下的‘唯一’的誓言,和一個人類的年輕公爵結婚了。我倒本來就對她那誓言沒有多在乎,因為我也不想她一生無後……但在這種時候打破誓言,未免讓我有些心寒,到了那時,我總算發現了自己委曲求全有多可笑,所以我選擇做回原來的亞曄。”

北宸皺眉:“然後你離開了她?”

“不,以前的感情也不會說沒就沒……我總還抱著希望她能回頭的念頭……可惜,我等來的是那個公爵的陷害。”

“皇宮裡總是少不了那些嗎……”向影呐呐地開口,“啊、我說的不是主人的皇宮,主人的例外啦……”

“那個公爵也是個無腦的。”亞曄哈哈笑了一聲,“用的都是些蹩腳至極的招數,甚至連汙蔑我和別的女人有染也出來了──可是她偏偏就信了。不……回想的話,是她明明發現了那公爵的手段,卻樂得不拆穿而已吧。”

北宸瞪眼:“為什麽?!”

“她在逼我離開。對人類來說,和戰器共有一個配偶是奇恥大辱,只要有我在,她就沒辦法繼續和貴族男人結婚來穩固自己的權勢──她終究還是把對權利的渴望,放在了感情之上。”

“那她直說就好了呀!實在合不來的話,好說好散也可以啊!”

“我當時也在奇怪這一點,我還以為她遲遲不說分手,是在猶豫……是終究還有一點餘情,但殊不知她打的是另外的算盤。那年冬天,悠禹的使者來訪賽厭,而她在月震之夜給我下了藥,把我送去了住在悠禹使館女官的房間裡。”

亞曄面無表情地說著,而北宸卻怒得直接在床上站了起來,向影也輕抽了一口氣。

“別這麽激動……坐下。”亞曄邪笑著拉住了北宸的手腕讓她重新坐下,“五個女人還是六個?總之被當成禮物送出去了十幾天吧,我被餓得不行,連反抗暴跳的力氣都沒有,直接變回鐮刀的本體,然後她把我帶了回來──就這麽維持著我半死的饑餓狀態,直到第二次再把我勉強喂到能維持人形的地步,送出去當和別人的友好會談的禮物。這麽來來回回,整整送了一年。”

平淡的聲音,宛如述說別人的事情一樣,將那段最不堪的歷史講了出來,亞曄說的時候臉上甚至帶著笑,聲音也十分平穩──他已經徹底放開了吧,所以才能用這樣的口氣談論以前的自己。

但曾經的他呢?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裡,包含著多大的屈辱、痛恨、委屈和絕望?他在那時候,承受的是怎樣的悲涼?在被心愛的人一次次當道具送出去的時候,他又有多寒心和憤怒?

──要有多深的恨或者是對生的渴望,才能讓他在這樣的一年內堅持活了下來?

他哭過嗎?絕望地大笑過嗎?那對紅寶石般的漂亮眼睛中,有被陰霾覆蓋過嗎?怒斥過嗎?掙紮過嗎?悲鳴過嗎?……求饒過嗎?

那樣驕傲的亞曄──

總是豪邁地微笑著、露出那帥氣的尖牙的亞曄、在戰場上高舉鐮刀俯瞰萬物的亞曄、一頭白髮一對紅眼俊美如同神秘的吸血鬼的亞曄、無論對方遭遇什麽挫折,都能用他獨有的溫柔和開導將其化解的亞曄……

光是想像一下他被當成玩具一次次地送出去供人褻玩時的表情,胸口就痛得宛如刀絞。

說者淺笑著將這骯髒的記憶暴露在人前,然後看它慢慢消散,而聽者卻全身顫抖,憤怒得難以自己,甚至在不知不覺間無聲地流了滿臉的眼淚。

“後來,反倒是一個小國的使節看不下去了,給我治好了身體,偷偷讓自己的戰士幫我狩獵晉級,再把我送了回去……我在回去的時候故意保持著鐮刀狀態,用藥物壓制了星靈力降低她的警惕,然後在她……拿著我的刀柄和自己的幾個丈夫嘲笑我的時候,變回人形,抽幹了她的血液,就這麽……變成了墮暗種。”

北宸用帶著哭腔的嘶啞嗓音冷聲開口:“她死前,有沒有說什麽?”

“有,可惜不是追悔的話呢。她說她恨我,我讓她成了笑話,讓她成了被人指指點點的笑柄,讓她父母和她產生了間隙,讓她被擠下臺的姐姐失心瘋……讓她不得不坐上了這個令人頭大的王位,每天要面對數不清的事實……”

“她在說什麽鬼話?!”

北宸怒極反笑,罕見地說了粗口:

“當初這些代價但不都是她自願甚至是樂顛顛地付出的嗎?!怎麽到了真正面對的時候,反倒都成了亞曄的錯了!?……退萬步說,她說的這些傷害,能構成這麽傷害亞曄的理由嗎?!竟然還這麽理直氣壯……該死!死有餘辜!死有餘辜!去死!去死!!混帳!沒種的廢柴!王八蛋!!”

她紅著眼睛把腦中能用的罵人的詞彙都用了一遍,但依然無法發洩胸口的憤怒,跳下床,恨恨地走到那個昏迷的公主旁邊,想要踢她一腳,卻又在最後關頭收住了。

“可惡──可惡!!”

她憤憤地拉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明明知道她不是她……可為什麽……為什麽我就這麽想揍她一頓呢!!”

“好了好了,你激動個什麽勁啊,都過去一百年了,我都不在乎了你暴跳什麽。”

亞曄對北宸招招手,把她叫了回來,伸手擦擦她臉上的眼淚。

“這女人是賽厭血脈的最後了,我不殺她,但也不會放任她給我們造成麻煩,現在是個人都知道亞曄屬於艾裡席恩,所以絕對不能讓她記得我們。而且……欠他們的命,也一併還了。從此以後,我就和過去的亞曄沒有半點關係了。”

“那當然!”

北宸還是沒有消氣,呼哧呼哧地瞪著在地面上倒著的人影。

“可是你們都還沒有辦理正統的離婚手續吧!快離婚啦……!”

“哈?離婚?我都殺了她了還要怎麽離?再說,變成墮暗種的那一刻,我就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了,關於她的東西,能毀的我都毀掉了,剩下的也只有這段記憶而已,現在我把這些事說出來,也就等於這些記憶也對我沒有影響了……乖,別吃醋了。”

“……”

北宸有些不怎麽甘心地沈默了幾秒。

“好了!哭什麽哭,女人為自己哭是很爽,不過我更想看到的是笑!你再給我臭著一張便秘臉看看!”

亞曄一把按住了北宸的臉使勁揉了起來,還一邊招呼向影:

“死笨蛋,把這女人丟進你的房間關好。明天我們該出發回程了。記得別被發現。”

“好。”

向影用略啞的嗓子點了點頭,一把拎起還在昏睡的女人,把她拖出了房間。   BY UKIN

“啊?把她丟去向影的房間,那向影睡哪裡啊?我可不想讓向影和她一個房間過夜來著。”

“過夜?你認為今晚我們還睡得著麽?”

北宸低頭──確實,她怕她一靜下來腦補一下亞曄當年的慘狀,然後就直接殺到隔壁房間去把那個替罪的炮灰給喀嚓──她總算是有點瞭解雷狄斯當初對面魯伊的心情了。

“我現在還剩最後一個擔憂的問題。”

亞曄說著,俯身擡起了北宸的下巴,親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你不抗拒嗎?……在聽了我以前的事之後?”

北宸抽了一下嘴角:“不要下一句來個很狗血的‘你不嫌我髒嗎’啊。”

亞曄額頭的青筋跳了一下。

然而北宸卻罕見地主動摟上了亞曄的脖子,一口反親了回去。

摟著北宸的雙手徹底僵硬了,北宸從鼻子裡發出了得逞的哼聲鬆開了摟著亞曄的手。

“哼哼哼,別小看我,我好歹也和黑禍素劫廝混了兩年了呀!主動攻擊什麽的,我也會哦!”

……不知道是誰在海灘的時候看到某兩個黑白蟲的泳裝還在臉紅啊──亞曄好笑地在心裡吐槽,手上卻不知不覺地加重力道,把北宸按進了自己的懷裡。

他知道的,這個小鬼平時臉皮薄得很,但在這種時候,卻也可以毫不猶豫地拋棄這些,努力地──用這種方法安慰他。

“亞曄。”

北宸神色嚴肅地將雙手摸上他臉龐的兩側。

“記仇卻不連坐,甚至還願意恩仇分明地……對仇人還人情債的人,就算身體曾經遭受過怎樣的磨難,但心胸一定很寬廣。”

亞曄挑眉:“所以?”

“所以你認為能夠成為這種人的女人的人……會在乎這種東西嗎?我是你選的,亞曄,就算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哦?”

亞曄低聲笑了起來,隨手一拉就把北宸按倒在床上。

“我的女人?你嗎?我們好像還沒做到最後一步吧?”

“……呃。”

“不然現在兌現還來得及,我們──”

亞曄說了一半,門開了,向影走進來看見兩人的姿勢,臉騰地紅了起來:

“……主!主人……亞曄前輩!!需要我……避一下嗎?”

向影一邊局促地扭頭,手裡緊張地拉著自己的衣角──雖然說話內容很大度,但口氣中還是帶上了丁點的委屈。

“避你個鬼啊?”亞曄有點不耐煩地保持壓著北宸的姿勢示意向影關門,“都是自己人了,做一回是做,做兩回不也是做,對吧死抹茶?”

向影臉更紅了:“耶?!主人……是說……和主人磨刃嗎?!”

“沒錯,今天你家主人興致很高呢對吧?”

“……不對啊!”

北宸哭笑不得地想跳起來,卻被亞曄按住了。

“你們不要學黑禍素劫好不好!為什麽要……要兩個一起啊你們又不是雙子!”

“沒辦法,笨蛋影這家夥一看就是除了些基礎知識外什麽都不知道嘛,我這個經驗豐富的就勉為其難當一次好老師好了。”

亞曄一邊說,一邊露出了有些鬼魅的笑容,手上也沒閑著,不動聲色地就把北宸身上的衣服腿了大半。

“唔──”

一邊的向影捂著自己的鼻子後退了幾步:

“主、主人的裸體……我……我總算看到了!這輩子值了就算現在去死也沒有遺憾了──”

“你這臭小子有點出息行不行!看到就算完了嗎!”

亞曄哭笑不得地把北宸被扒下的內衣丟到了向影身上──被對方手忙腳亂地接住然後收進儲物空間。

“對、對啊……怎麽能只看主人的呢!那……那我也給主人看我的好了!”

於是向影一臉通紅地開始解腰間的皮帶,而亞曄嘴角猛抽了一下:

“不要從褲子開始脫啊你這個笨蛋!那樣看上去和猥瑣變態有什麽區別啊!”

“還有向影不要偷我的內褲啊喂,你把它放進這儲物空間裡的‘私藏品’一欄算是什麽事啊!!”

床上光溜溜的北宸跟著一頭黑線地大喊。

“可、可是第一次和主人磨刃總該有個紀念品──”

“那也不該是內褲啊至少換成內衣行不行……”

北宸都快哀號了,而亞曄則不滿地一隻手按上了北宸的胸部不輕不重地一捏,換來她一聲簡短地輕吟。

“兩個煞風景的小鬼給我安生點!向影給我瞪大眼看仔細,死抹茶給我躺平了乖乖讓我上!”

“唔哇啊啊啊!?亞曄是變態亞曄喜歡讓人看著做嗚嗚……”

眼看自己都已經被摸了一通了,雙腿也被不懷好意地分開,北宸哭喪著臉語無倫次抱怨起來,結果被亞曄往肩膀咬了一口。

“誰喜歡讓人看著做了!是你這個愛惹桃花的死女人紅顏知己太多所以我才開始早早練習習慣的啊!”

北宸的表情瞬間黯淡下來,也不掙紮了:

“……對不起。”

亞曄轉頭看向影:

“看見沒有,對付這女人,哀兵政策最有用,本大爺求歡這麽久無果,結果一臉故作堅強淡定憂傷地抖了抖陳年舊事她就躺平了,說幾句怨婦話她就不掙紮了,學著點!以後想磨刃就裝可憐絕對沒錯的。”

“是,我記下來了亞曄前輩!”向影還真的拿出了小本子作好學學子狀了──可問題是現在他是半裸狀態所以這幅模樣顯得有點變態。

“……”北宸的臉徹底綠了。

“而且她因為和黑白蟲廝混久了,習慣兩個人一起上,所以一會我們還得好好討論一下技術性分配問題。”

“原來如此──不愧是亞曄前輩!”

北宸在亞曄懷裡張牙舞爪:“你們把我當成什麽了!3P魔人嗎?!”

“……問題是你除了和黑白蟲和之外還有別的【嗶】經驗麽?”

“……”

於是無話可以反擊的某抹茶又萎了下來。

“好了好了。”

亞曄拍了一下北宸的屁股,欺身壓了上去。

“快天亮了,再破壞氣氛就沒時間好好玩了。”

“離天亮還有五提爾啊!你們想折騰死我嗎?!”

“囉嗦!六級武司皇這頭銜是擺設嗎!給我好好地醒著不準中途睡著聽到沒有!”

“向影影影影影……亞曄他欺負我!!”

“咦?主人的意思是要我也過來嗎?主人的身體……會不會吃不消啊?主人骨架這麽小體重也很輕──雖然比兩年前似乎重了點……”

“向影不要在這個時候吐槽我變胖了好嗎……”

於是房間安靜了幾秒,又響起了北宸細小的哀號聲:

“……為什麽……為什麽!黑禍和素劫就算了!為什麽你們也……!!你……你們可不可以控制……自己的這個變小一點啊?稍微小一點也可以的!”

“……你在說什麽鬼話啊死抹茶。”

“……原來如此,主人喜歡小一點的嗎……”

“笨蛋影你給我住手不要真的拿星靈力改造自己身體啊!”

啪地一聲,像是誰在拍誰的後腦勺。

“這只是這死女人的矯情而已!記住,女人在床上最喜歡說反話了!”

“是嗎……原來如此,謝謝你的提醒,亞曄前輩!”

又安靜了幾秒,然後屋子突然炸出了北宸的哀號:

“……也不要隨意改大啊混蛋啊啊啊啊啊────”

一樓的旅店老闆:“二樓的客人出什麽事了啊?”

老闆娘無比淡定:“一看就是帶著戰器四處玩的靈武司唄,應該是在磨刃?”

老板擦汗:“……磨刃的動靜不會這麽大吧?”

老闆娘翻白眼:“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現在的年輕人口味可是很重的,有些人就是喜歡被虐待,這種人叫做M,樓上那丫頭絕對是個M!”

老闆:“……我好像聽到了什麽‘改造’來著,他們不會在暗中進行什麽可怕的人體實驗吧?”

老闆娘:“誰會在咱們的破店裡做實驗啊?多半是在玩道具PLAY吧──我說老頭子你就安生點,別人的事尤其是這種私家事你管它作甚?”

老闆:“可是我總有不詳的預感──”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的慘叫:

“嗚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會便秘的!會便秘的啦!!還有亞曄不要吸血啊神經系統會崩潰的!可惡都說不要隨便改造啊混蛋你們兩個惡趣味大混蛋啊啊啊──”

老闆娘:“……不然你去問問到底發生啥事了吧。”

老闆:“……”
引言 使用道具
陳俊孝
男爵 | 2011-10-24 12:40:25

第十七章 狼煙初現

北宸做了個夢。

夢中她好不容易要死要活地從向影和亞曄的床上爬下,但沒跑多久又被西風和阿特拉斯逮住要求3P,她嚇了個半死,連哄帶騙把他倆給轟走了,可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轉身,發現辜銀嶽和亞加德站在身後一步一步向她逼近過來──

然後不知道怎麽回事,艾裡席恩的天空上,雲朵組成了幾個大字:

荒原女王是P魔人喲★

啪啦啪啦!啷!啷呱唧呱唧──於是北宸的稱呼從婭修女王直接變成了3P女王,從此之後所有來會見她的人都成雙成對地出現,連每天的早餐的三明治和煎蛋都成了雙份的,廁所也改造成了兩個馬桶的奇怪格局──

“哇啦喵噗哈啊啊啊啊!”

北宸發出奇形怪狀的叫聲撲通一聲滾在了地上,立即把還在床上打盹的兩個男人驚醒了。

“主人!你沒事吧!”

向影急急忙忙地把滾在地上捂著腰抽搐的北宸撈回了床上,還不停地伸手揉著她似乎摔疼的腰部──結果摸著摸著就有點變味了。

“主人──”

向影啞著嗓子略帶懇求地看著北宸,那表情像極了在拼命搖尾的大狗。

“大清早的不準亂來!”

北宸啪地一下打掉了向影摸在胸部的鹹豬手,回想起夢中那神奇的景象,不由得臉色有點發綠,連忙開口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起床穿衣服收拾收拾,我們也該回去了,路上隨便找個國家把那個失憶的公主丟下就算徹底完成亞曄任務了吧?艾裡席恩的問題應該也差不多該解決了,如果拖這麽久還解決不了的話……也確實需要我回去親自解決了吧?”

北宸邊說邊露出了有些凝重的表情──自從坐上了女王的位置之後,無論她走到哪裡或是被提議外出休假,她心裡總是免不了記掛著自己的國家,似乎已經沒有辦法徹底心無旁騖地過幾天悠哉的日子了。

亞曄看了一邊有些鬱悶的向影一眼,無聲地搖搖頭──也不知道有責任感過頭到底算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

“笨蛋影啊,”飽餐一頓的墮暗種心情很好,靠在大床墊上用優雅而慵懶的性感聲音開口了。“你昨天晚上、不,今天早上,作為開葷的處男來說已經很了不起了,雖然能理解食髓知味的感受,不過太過不知分寸的話會讓死抹茶厭煩的哦。”

“咦?!”

向影立即刷地收回了伸向北宸的手,一臉沈痛地道歉了:

“對不起,主人,我實在太過分了!!怎麽可以被欲望左右理智呢!!請放心,以後不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了,主人要是不喜歡的話……”

“等等等等等!”

眼見向影又起了改造自己的心思,北宸忙不叠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相比之下我現在更需要的是複健(?)運動!誰來給我推拿一下!就算我是六級武司皇也經不起這種折騰啊!亞曄根本不是爸爸而是老妖怪啊!”

“……咦,原來‘爸爸’和妖怪一樣是種族的一種嗎?”

“……笨蛋影不要把死抹茶說的每一句話都當真理啊。”

亞曄一邊用眼刀刮了一下向影,一邊伸手不輕不重地按起了北宸的後腰。

“感覺如何?”

“嗯,真舒服──”北宸趴在床上,享受地眯起眼睛,像是曬太陽的貓科動物一樣時不時抿下嘴,“不愧是亞曄,手勁掌握得真好。”

一邊的向影吞了口唾沫。

“我也來試試?”

“你?”亞曄挑眉,“你確定你不會按著按著就按去其他地方嗎?剛開葷的家夥?”

“……”

於是,享受著亞曄的推拿、向影體貼地喂送培根香橘卷當早餐,受苦受難一晚上的北宸總算是過了個安靜溫馨又帶點曖昧的清晨。

當外面開始熱鬧起來(似乎是很多店鋪在忙著開店),北宸和向影、亞曄也整頓完畢,拿出了靈晶“反骨”準備帶上那個公主離去──但開門的時候,卻發現老闆忸忸怩怩地對著手指站在樓道口看著他們。

“咦?老闆嗎?”

北宸疑惑地歪了一下頭。

“我記得我們的房間是中午才到期啊。”

“是、是啊。”

旅店老闆的神色極其詭異且微妙,

“我……我家那位讓我來檢查一下房間。”

亞曄有些不快地挑眉:

“我們可沒拿任何東西也沒搞任何破壞。”

“……當然當然!”老闆滿頭大汗地搖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看看……床有沒有壞掉。”

本來就站不太穩的北宸差點一個趔趄滑在地上,可一邊不解風情的向影卻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拍拍老闆的肩膀:

“放心吧,床好好的。說來這床品質真不錯呢,連續載我們嗚噗哇!”

向影沒有說完就被捂著額頭的亞曄踩了一腳。

“那、那老闆你慢慢檢查喔!”

臉色有點綠的北宸拖著向影和亞曄向著樓梯口走去,結果沒踏幾步,後面就傳來了老闆的聲音:

“需……需要特製早餐嗎?500多瑞一套,補腎的!”

!!

北宸一腳踩空,向影嚇得臉都黑了趕快撲上去當肉墊,亞曄伸手去拉但是卻只拉住了向影的衣領,於是三個人劈里啪啦咕嚕咕嚕滾成一團摔下了樓梯,一樓小餐廳的旅客見此場面不由得都停下了自己的動作,抽著嘴角看著三人。

原來是昨天晚上動靜最大的那個房間的客人呀──看樣子肯定是縱欲到腿軟嘍,現在的年輕人呀,真是不知道克制!

不少人用恍然大悟外加帶點微妙的笑容對三人行注目禮,更有一道熟悉的聲音發出了“呵呵”的笑聲:

“知道我來也不用這麽激動吧?”

聽到這聲音,本來準備相互吐槽的三人臉色同時變白了,瞬間快速地從地上爬起,然後向影和亞曄立即一臉戒備地護在了北宸的身前。

北宸卻已經進入了女王狀態,冷著臉,拉下了向影的手向前一步,反倒是攔在了向影和亞曄的前面,頗有反過來保護他倆的樣子。

“蘇大人……果然神通廣大啊。”

蘇大人──當然說的是蘇末。

戴著鬼面具的男人一臉和善地站在大廳的一角對他們微笑,而他的身後,站著滿臉慍色的逸之。

逸之在蘇末身邊?那辜銀嶽的猜想失誤了?還是說蘇末早就在艾裡席恩佈置了其他手段?不管怎麽說,要說蘇末沒有在艾裡席恩做小動作,北宸是不會信的。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蘇末既然出現在這裡,那就說明他是赤月的可能性幾乎能說是%了。北宸自認他們的行蹤已經很低調,每到一個地方,亞曄都確認過附近沒有跟蹤者,但蘇末還是以這麽快的速度得知了他們的精確地點──看樣子,也只有巫女和赤月意志之間有著某種聯繫這樣的說法可以解釋過去了吧。

“幾位不遠千里來賽厭,蘇某自然是要盡一下地主之誼了。不如幾位隨蘇某來領主府小坐一會如何?這樣的小旅店,可供不下艾裡席恩的女王這樣的大佛呢?”

此話一出,向影和亞曄的頓時周身散出了無盡的殺氣,只見白影一閃,向影已經叫出了全部的副劍,攔在了旅店的出口,而亞曄則喚出了鐮刀,全身散出了濃重的黑氣,黑氣鬼哭般呼嘯著,將所有的門窗全部堵死!

而站在原地未動的北宸則眼底一片冰冷,怒極反笑地看著蘇末。

這個狡猾的老狐狸!

悠禹準備做大動作,現在是個人都已經多少察覺了,然而他竟然選擇在這個節骨眼把她的身份當眾抖露,是想告訴所有人,荒原女王和你悠禹的暗皇頗有交情、讓艾裡席恩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嗎?!

旅店的氣氛一下子陷入冰點,無辜的旅客剛才還都一臉看好戲的神情,現在卻連哭都哭不出來了,一團一簇地擠在一起,面帶惶恐地看著對峙的兩撥人──明顯是高級戰器的向影和亞曄賭住了所有的出口,明顯是要殺人滅口的樣子!

北宸面無表情地從向影的儲物空間拿出了幾枚灰色的靈晶,而看見北宸手中之物的逸之也同時拿出了一枚透明的白色靈晶。

數枚靈晶同時被捏破,濃重的灰色煙霧一下子彌漫到了旅店的所有空間──連二樓也不例外,而蘇末和逸之周圍,則因為那透明靈晶的緣故,周身出現了看不見的防護罩,灰色煙霧無法彌漫過去。

北宸勾唇──無所謂,本來這靈晶就不是對你們兩用的。

她低聲開口:“除了向影和亞曄,忘記這兩天內看見的所有東西。”

隨著這句話,除了北宸、向影、亞曄、蘇末和逸之,旅店內所有的人都開始神色呆滯,接著就發出了此起彼伏的重物落地的悶聲,一個接一個地昏倒在地上。

──是數枚高級靈晶“反骨”起作用了。

見自己的算盤立即被北宸打亂,蘇末也不惱,只是呵呵笑了一聲。

“看樣子我的巫女很討厭和我團聚呢?好啦,既然不想被全世界知道自己是P愛好者,那現在總沒危險了吧?走吧,我準備了你愛吃的布丁。”

“誰在在意那個啊!腦子有問題才會跟你走!”

北宸心虛地吼了一聲──好吧,其實她還確實滿在意自己被全世界人傳成3P女王的。而且布丁已經是她的心裡障礙了你蘇末特意提起布丁是什麽意思!

“可是,為了引你過來,我特地攻下了賽厭誒。我這麽有誠意,你就賞下我的臉吧。”

蘇末微笑著,甚至還用上了撒嬌的口氣,聽得北宸一陣惡寒──同時,一邊的亞曄臉色變得恨難看了:

“……你為了引我們離開艾裡席恩……不惜攻下一個國家?!”

“是啊。有問題嗎?”

蘇末的表情太過理所當然,像是反倒是發問的亞曄提問提得很不可理喻似的──這讓亞曄神色陰鬱卻不知道怎麽介面了。

在這個人眼裡,大概這樣的小國是隨時都能攻下,只不過區別在什麽時候攻下對自己最有利而已吧。

“可是,和賽厭皇室有關的只是我而已吧,你怎麽確定北宸會跟我一起來?”

“不來也沒關係啊。你一個人來的話,我有九成的把握逮住你然後扣下,以北宸這丫頭的脾氣,她絕對會親自千里救情郎的。”

“你──”

“亞曄。”

北宸溫聲拉住了暴怒的亞曄的手──亞曄現在很自責,但是北宸看上去卻完全不在意這些,反倒是用手心的溫度讓他安靜下來。

然後她開口對堵在門邊的向影點頭:

“向影,去把那女人帶上,我們就跟蘇大人走一遭吧。”

“主人……”

“沒事的。”

北宸抿嘴,然後對蘇末露出了略帶挑釁的笑容。

“既然有人這麽殷情地想請我們客,我們也不能太冷淡嘛。”

“哈哈哈。”

蘇末輕笑起來,嘴角的弧度像是在告知他心情很好。

“嗯,兩位帥氣的戰器大人不用擔心,我保證聊完之後,不管聊天結果如何都讓你們平平安安回艾裡席恩,如何?”

北宸翻白眼撇嘴:但是你並沒有保證不在我們身上做什麽小動作帶回國啊。

向影見北宸已經決定,便沈著臉向二樓走去,但還沒走幾步就被逸之攔住了。

“如果你們是想帶上那個賽厭的傻公主的話,不用麻煩了,她已經被我們的人帶走了。”

亞曄猛地瞪向蘇末。

“別緊張別緊張,我們剛攻下賽厭,情勢總歸有點兒不穩,有個皇室的公主可以做幌子,當然可以更好地控制局勢。”

蘇末聳肩搖手。

“我可以保證她活著且四肢健全,也不會放縱人去折騰她,她現在被你們弄成了傻子,其實還是讓我們好好養著比較幸福呢。”

北宸一愣:“傻子?!但那只是洗去記憶的藥啊?”

“是啊,當然是洗去記憶的藥沒錯。”

蘇末好笑地點頭。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種藥是從月亮上來的……你的附身月使給你的沒錯吧?”

“……”

“這種藥在一萬年前叫什麽你知道嗎?叫轉生素。”

“……轉生……?”

“是啊,被洗去所有記憶的話,和轉生有什麽區別?記憶可不光是曾經發生的事這麽簡單呢?‘知識’……也是記憶的一種啊。所以現在那位公主大人,不光是不記得自己是誰發生過什麽,連語言、生活經驗、常識、本能、甚至是怎麽走路怎麽說話的記憶也全部一併清零,如同初生的嬰兒一般了哦。”

“……”

北宸有些內疚地低頭。

雖然她對這個女人全無好感,但如果早知道是這種程度的藥的話,她或許會考慮換一種方法(比如使用靈晶“反骨”進行催眠)解決問題,畢竟這麽做和殺了她基本上沒有任何區別──雖然她的祖輩傷了亞曄,但若要因此追究責任,相隔的年代也太遠了,理性上說,這公主終究還是無辜了些。

“嘖嘖嘖,我的巫女,你在自責嗎?還是太過善良了點呢。”

蘇末搖搖頭。

“不過,你知道她曾經做過什麽的話,或許就不會這麽內疚了哦。”

“大概吧。”北宸冷靜地擡眼和蘇末對峙,“但事情已經發生,我也不會為此後悔,否則她把我和亞曄出現在這裡的情報散出去的話,會造成怎樣的結果……我無法預見。為了我的國民,這種程度的自私和殘忍,是必須的。”

“……”

蘇末沈默了一小會,突然歎了一口氣。

“再說下去他們就要醒了哦?咱們一定要在這裡聊嗎?”

北宸無聲地點頭,做了個“請帶路”的動作,然後三人就隨著蘇末和逸之,離開了那間彌漫著濃重的灰色煙霧的旅店。

十分鍾之後,北宸三人坐在了舒適的領主會客室內,對面的沙發上,蘇末一臉閒適地坐著,逸之則面無表情地守在他的身後。

“那麽,我的身份你肯定已經知道了吧?”

“一口一個‘我的巫女’,就算之前不知道,現在也知道啦。”

北宸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你這麽急著來找我的目的,我大概也猜到一些了。”

“噢?那讓我聽聽你的分析吧?”

北宸露出了荒原女王特有的笑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奶茶,像是完全不怕蘇末在裡面下毒──倒是看得向影和亞曄在一邊有些心焦。

蘇末看著北宸那同樣波瀾不驚的樣子,不知怎麽的露出了有些欣慰的淺笑。

“那我就說嘍?”北宸放下茶杯,“雖然用攻下賽厭引我們來這個計策,你在我生日之前就在部署了,但這其實只是你的備用計畫沒錯吧?”

“……”

“你的第一計畫,還是希望我的投影人格能徹底主宰我的身體,履行巫女的使命,而備用計畫才是在第一計畫失敗了之後,把我引來,和我面談,想要和我達成同一戰線……我說的對嗎?”

“嗯。”蘇末笑著點頭,“既然你不想讓投影人格來代替你背負屠戮億萬人的罪惡,那只有你自己來背了呢。”

北宸冷眼挑眉:

“如果我死活不想履行什麽帶來大災禍的使命呢?”

“那我就只能代替你這個不聽話的小家夥來做了啊。當然,表面上的責任,還是會推給巫女這個名頭的哦。”

“……你想發動種族戰爭吧,蘇末?”

蘇末愣了一下,然後嘴角勾出了有些妖豔的弧度笑了起來。

“你比我想像的還爭氣,我的寶貝巫女。”

“別這麽叫,肉麻死了。”

“是嗎,我很喜歡這麽叫呢。”見北宸的臉色越來越冷,蘇末恰到好處地打斷了調侃:“怎麽察覺的?”

“兩年前那場星靈革命,沒有你的慫恿,淩霜也當不了那個出頭鳥吧?我可沒光惦記著他這個炮灰而忘記你的最終目的呢。只不過你當時覺得時機還不夠成熟,所以乾脆就順著我,讓我這個巫女先在世界的民眾前站穩腳跟拓展人氣而已吧?”

“然後?”

“你以為悠禹在大量收攬星靈核這件事我沒有發現嗎?其實我在還是毛頭靈武司的時候就有好奇過了。每個靈武司工會都在收購星靈核,但是卻沒人說得上這星靈核有什麽作用。……那麽收購它是做什麽?沒有人會大肆購買大堆無用的東西的吧?雖說這些星靈核表面上流入了不同的商會手中,但最後一站目的地,八成是悠禹,沒錯吧?”

見蘇末不做聲默認了,北宸繼續開口。

“也就是說,遠在很多年之前,你就在為星靈革命做準備了。而你也很早就知道人類脫離戰器對抗附身月使的方法,遲遲不公佈,就是在等人類和戰器矛盾激化吧?現在,人類賴以脫離戰器的九級星靈核,你肯定囤積了成千上萬了吧?它們不但可以讓你們大把大把地賺錢,還能無形地壓制人類的氣焰呢。

……你要的就是戰器的翻身做主的亢奮心理,以及人類有恃無恐的心裡支柱產生的對抗心對吧?等到戰器發現人類勢頭因為九級星靈核不足而越來越弱的時候,你就可以大義凜然地站出來分發星靈核,最好還慷慨激昂地演講一番,我看會有不少人被洗腦,就這麽頭腦發熱地去和戰器們對幹起來了?”

啪啪啪……

蘇末微笑著鼓掌起來。

“雖然細節上有出入,但大方向抓準了哦。真讓人欣慰呢,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和你對著幹啊。”

“……你是鐵了心要這麽幹嗎?”

“當然。現在就是你願不願意用巫女的名頭加劇這場戰爭的問題。當然,如果你答應的話,我會盡一切能力保護你的。”

“……你覺得可能嗎?”

“如果你答應的話,我可以把萬年前的一切原委全部告訴你。”

“即使這樣也不行。只有投影人格的我才會容許世界級的種族戰爭爆發吧。”

“啊呀呀。”

蘇末露出了看不聽話的小孩似的無奈的苦笑。

“那只能讓你負責最後一個‘選定’方舟之民的任務了。我已經準備了無數套計畫讓自己的想法實現,你阻止不了我的。”

蘇末說得很篤定。

“你能做的只是選定一百萬適合生存下來的生物坐上方舟,時間不多了,你最好現在就開始考慮‘選定’的方法比較好哦。”

北宸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無比。

一百萬。……他說,能上方舟的只有一百萬生命!

這個數目看上去很大,但是塞那加德整個星球,人類加上戰器可有著整整69億左右的生命啊!在此基數上一對比……這數目也太過殘忍了!

“蘇末……你到底是為了什麽要如此喪心病狂?!就因為萬年前的預言嗎?!”

“……小東西,你不懂的。”

面對北宸臉色猙獰的指責,蘇末卻有些疲憊地向後靠倒在沙發上。

“我這麽做,是因為我愛塞那加德,我在保護它。……一百萬,已經是我能承受的底線了。”

“……到底是什麽意思?”

“噓、噓。”

蘇末無奈地將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

“既然不準備和我合作,那就努力和我作對吧。千萬別表露出對我的目的有所懷疑的樣子,被發現就慘了。我的力量,不足以和對方抗衡。”

“蘇末……”

“好了。”蘇末淡笑著站起來,“該說的說完了,你們也該走了呢。雖然你們是把我當敵人沒錯,不過我還是很喜歡你們的。有什麽奇怪的變故發生的話,逃到悠禹來,我會保你們。”

“……”

北宸神色複雜地從沙發上站起:

“……蘇末,為什麽我不合作到這種程度,你卻沒有想過換掉我這個不合格的棋子?”

“想過哦。”

蘇末歪頭,鐵面下的臉龐顯得有些狡詐,但又帶著幾絲悲傷。

“只不過,就算怎麽換,你還是特殊的。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巫女……不管這世界死了幾億生命,我會保證你是活下來的那個。”

“……蘇末……!”

北宸對這番話驚異地瞪眼了──她和蘇末似乎並沒有多深的交情,甚至她一直十分防備和反感他,但他為什麽會這麽說?她可不敢浪漫地想像蘇末是在暗戀她──他的表情,比懷著男女之情的人,要深邃的多。

“別問了,乖,走吧,被發現就不好了。”

“……那就、……告辭了。”

在心中疑慮著有什麽東西會讓蘇末顧忌至此,北宸心情壓抑地帶著向影和亞曄離開了當地的領主府邸,而出門之後走了沒幾步,向影突然停住不動了。

“向影?”

“主人。”向影的臉色有些難看,他緩緩地抽了一口氣。

“艾裡席恩發生了兩件事,阿特拉斯剛通過手鐲聯絡了我。”

“第一件事是,殺魂刀被偷了。第二件事是,非白……把西風打成了重傷後帶著龐大的亞加德的研究資料……離開了艾裡席恩。”
引言 使用道具
陳俊孝
男爵 | 2011-10-24 12:41:11

第十八章 不安先兆

時間倒回北宸剛離開艾裡席恩不久。

西風和亞加德帶著踏夜鐵騎在來自阿爾卡迪亞某個德高望重的將軍的接應下,將軍隊開進了阿爾卡迪亞國土。

因為帶兵進入別的國家,就算兩國是友邦也同樣是件十分敏感和危險的事,兩人的行事都十分謹慎,言語間也刺探了那將軍不少次,行軍途中,西風也好幾次悄然離隊去探查附近是否有什麽鬼祟的人馬或是陷阱──結果最後好像發現,阿爾卡迪亞的危難,似乎是真的。而那將軍顯然對兩人保守的態度有些心焦,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讓他們相信自己是真的需要幫助了。

於是,兩人開始加快行軍速度,不過為了不被逮到話柄,他們也儘量不下什麽會讓人有機可趁的命令,每次行軍計畫前都找那將軍確認一番,弄得那將軍在內心叫苦連天:我又叫不動你們的踏夜鐵騎,你們就不能主動點嗎每次找我商量是做什麽!踏夜鐵騎不是最擅長這種對非人類敵人的狩獵搏殺了嗎?!

其實西風和亞加德也急啊。

但他們和北宸不一樣,他們對阿爾卡迪亞的女王──鈴迪爾,終究還是帶著幾分忌諱的。幽冥女王鈴迪米雅,以她的為人倒確實不太可能來故意陷害北宸,但在自己國家危難的時候是不是會把艾裡席恩一起拖下水就很難說了。

也只有北宸才會這麽認真地派援軍,換做其他油滑些的國王,怕是多半把他們派過來,然後在戰場週邊喊喊口號,裝腔作勢地打一陣,然後叫叫斷糧和損兵折將的苦,打打醬油渾水摸個魚,最後沒什麽損失地收兵回來──贏了最好,對方欠自己人情,輸了──對方元氣大傷,豈不更好?

當然,既然是北宸的命令,他們就會徹底的完成。

北宸這麽做雖然不夠圓滑,但也正是因為她即使當了王也沒有失去原有的赤誠,西風才會至今留在她身邊。

至於亞加德,西風就不知道了──應該說,這個男人的想法,就沒有人能看透過,恐怕連北宸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考慮些什麽吧。

大軍漸漸地移動到了中心戰場的週邊,打響最重要的一仗的前夜,軍隊在一片戈壁中紮營休息,而部署完畢的西風則閑著沒事跑去了亞加德的帳篷。

走進帳篷,就看見亞加德對著桌面上的阿爾卡迪亞地圖發呆,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行軍計策。

“怎麽?還有什麽考慮不周的地方?”

西風上前幾步。

“不,只是最後再確認一遍,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了。”

亞加德最後再掃了一次地圖,然後才把它合上,丟進了儲物空間。

“找我有事嗎,西風大人。”

“……西風就行了。你在艾裡席恩的職位比我高吧?為什麽一直要對我用尊稱。”

穿著軍服的西風,骨子裡也是有著軍人的特性的,在被亞加德用尊稱叫了許久後終於忍不住開口抱怨了。

──亞加德在艾裡席恩,不僅是踏夜鐵騎的總帥,也身兼輔佐王的國師一職──換句話說,北宸要是出了什麽事的話,最有發言權、甚至可以頂替王的人就是他,而西風、辜銀嶽、拉翰則是護國將軍(不過等級有所差別,拉翰略低)、亞曄率領的是墮暗種軍隊,阿特拉斯、黑禍和素劫則擔任北宸的近衛軍團長(雖然他們經常曠工所以其實挑大樑的是可憐的副團長),向影剛回來,還沒來得及被分配任務。

這麽一看,亞加德在北宸身邊這群人裡,並非和她最親密,但卻是她潛意識裡最放心將自己打拼下的一切交予其保管的人。當然,她的選擇沒有錯,亞加德對政事的調控能力,確實是其他人都比不上的,原本只有他一人在管轄時,還會因為手段太過鐵血殘暴而引起人的反意,但現在有了北宸這個懷柔派做緩衝,這力度就變得恰到好處了。

而北宸也完全不介意“傀儡政權”這種說法。

艾裡席恩的武官職位大多是內部消化,而文官(除了宰相笑罌外)則大多數是用優厚的待遇吸引人材移民,因此造就了一番有些好玩的景象──文官們對女王和她的騎士不瞭解,鬧了不少笑話。

國家開始穩固運作後不久,有幾個移民過來通過考試而步入政堂、自以為老謀深算的文官,看到亞加德在艾裡席恩能夠調動的人力物力如此龐大,立即就自作聰明地調轉風向去拍亞加德的馬屁,結果可想而知──他們被五花大綁丟去了北宸鼻子底下,還被以刻板的腔調羅列了他們種種的不忠的言行,聽得北宸哭笑不得:你不是貪官嗎?怎麽一下子又變這麽廉潔了?

亞加德立即神色大變:我現在效忠的是我真正的主人,我又怎麽可能會中飽私囊……不過北宸小姐提醒得對,其實收點賄賂充實國庫的想法不錯,既然他們這麽願意掏錢包,收下也是件好事。

於是北宸沈默了,亞加德又變回了貪官,但被北宸放回去那幾個拍錯馬匹的可憐蟲被嚇得不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之後,許多文官不敢隨意獻殷情了,反倒一個賽一個的剛正不阿起來,生怕被亞加德逮住了小辮子──結果就是這回他這個貪官什麽都沒有撈到。

而人們也因此瞭解到,亞加德雖然權力也可以說是一手遮天,但其實也能算是女王的入幕之賓(?),因此女王的是女王的,他的也是女王的,歸根結底還是女王的。

“對您使用尊稱是很正常的事,因為您對北宸小姐來說是很重要的存在,那就是必須被我奉為貴人之人,和您的軍銜並沒有關係。”

“不管怎麽說,叫西風就可以了,不光是我,北宸那女人也是,都兩年了,你還用這麽生疏的口氣說話,你的寶貝巫女可是會鬱悶的呢。”

果然,一說起北宸,亞加德那面無表情的臉上就出現了略帶疑惑的糾結。

“……雖然有些不理解,不過既然您這麽說了,那我就稱您為西風吧。”

“嗯。”

西風滿意地點頭,然後換了個話題:

“說不定明天會對上那個人形附身月使,你對那奇怪的東西怎麽看。”

“……”

亞加德沈默了半晌,最終還是壓低聲音回答了。

“或許和赤之塔有關。”

“‘赤之塔’?我聽北宸提起過這個名詞。……可那東西不是和赤月有關嗎?人形附身月使,應該是和毒月有關才對吧。”

“但是他身上出現了戰器化的異變,所以就變得不好說了。”

西風一挑眉:

“說起來,之前就有些好奇了,你似乎對赤月瞭解並不多?”

騎士並未反駁,反倒是點點頭。

“我們通過意識交流過,但那還是北宸小姐被選中成巫女之前的事了,赤月給我過很多知識,也給了我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抑制自己的欲望與感情的方式,以及赤月裝甲的啟動晶片。”

“但關鍵的真相,赤月都沒有告訴你?你甚至至今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被選為北宸的騎士?”

“是的。”

“……你就這麽簡單地接受了這個使命,也不反抗地為北宸剖心掏肺地賣命了?”

這一次,亞加德沒有立即點頭,而是陷入了沈默,沒有回答。

直到西風對帳篷內那奇怪的氣氛感到不耐煩,準備離去的時候,騎士才慢身開口了。

“我效忠的不是使命……而是,把我從‘使命’中解救出來的北宸小姐。”

“什麽意思?”

但是這句話,直到打完這場戰鬥,亞加德也沒有回答。

第二天的戰鬥很順利。

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的緣故,援軍並沒有遇到那個人形附身月使,就這麽費了一番功夫把狂暴鐵鬼給逐一討伐了,雖然費了點力氣,但兩年間積攢起來的對巨獸的戰鬥經驗下,傷亡非常少,到了第四天的傍晚,阿爾卡迪亞的危機算是徹底解除了。

鈴迪爾大概很忙,所以只是派了個宰相用靈晶過來道謝,還給了一些財物算是補償和感謝,而西風和亞加德也並不是很在乎這些,他們急著把軍隊帶回艾裡席恩的國土──那邊還有來自悠禹的隱患在呢。

解決了問題,阿爾卡迪亞當然很爽快地放人,於是西風和亞加德馬不停蹄地領軍回程,而另一邊,艾裡席恩的皇宮已經掀起了幾次小波瀾。

事情是從葛籣佘遺失了殺魂刀開始的。

因為使用殺魂刀消耗了極大的體力的緣故,葛籣佘直接把北宸的房間當成了自己的寢室大睡了好幾天,除了進食和洗漱之外幾乎不出門──不光製造出了“女王和自己哥哥的不倫悲情戀愛史”之類的八卦,其實也是替北宸壓陣──畢竟一個國家的王離開自己的國土的話,確實是生事的大好時機。

然而就在某一天醒過來之後,葛籣佘立即發現了有哪裡不對──他一直貼身帶著的殺魂刀消失了。

圖零的族長立即知道大事不妙,用最快的速度招來了所有可靠之人──黑禍、素劫、辜銀嶽、笑罌、黎枔、阿特拉斯──然後不知怎麽的,正巧從首都晃悠回來的霞血也來湊熱鬧了。

“丟失時間是昨天晚飯後到現在,在此之前我確認過一次。”

葛籣佘也不廢話,只是首先給出了丟失刀的時間。

黑禍皺了一下眉頭:“首先最奇怪的問題是誰能從你的手中把刀拿到手吧?就算是睡著,以你的敏銳,要靠近你三米以內不被發現也非常難吧?”

葛籣佘點頭:

“是,我確實有這樣的自信。”

“但那只是對人類而言吧?”笑罌開口,“如果是用了某些消除氣息的靈晶──又或者是墮暗種戰器的話……”

“只要是人類,就算用了靈晶我也可以發現,倒是……墮暗種,我忘了防備這一層了……是我的疏忽。”

葛籣佘老實認錯,但因為丟的東西太過重要,而又沒人想到會有人動那把刀的腦筋,更外加葛籣佘睡在裡三層外三層防守的北宸的房間內,照道理根本沒外人接近得了他,所以現在也完全沒人怪他,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是誰拿走了它、怎麽儘快把刀找回來的問題上。

“不管怎麽說。殺魂刀一定要立即找回來。”

一直以來都面對什麽事都悠哉悠哉的霞血,這次的表情卻顯得格外嚴肅:

“否則……可能會出現什麽難以想像的後果。”

見霞血這麽說,眾人心中的陰霾更是擴大了一分。

“霞血,你什麽意思?”

笑罌眼神陰冷地盯著這個黑髮金眼的男人──他已經有些不太好的預感了。

霞血是當時引導北宸碰了那張黑色卡片的元兇,或多或少地催化了她被投影人格佔據身子的事實──當然,霞血是知道葛籣佘的身份,覺得這是一舉擊殺赤月的算盤的好時機才這麽推波助瀾的,本意上還是在幫助北宸一行。

而瞭解事情始末的霞血,當然也比其他人瞭解更多殺魂刀的工作原理。

“殺魂刀,其實並不是殺魂,而是將被攻擊到的那個人格……轉移到了刀裡。”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默默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也就是說……”素劫垂下頭,眼神冰冷地看著地面,“北宸的投影人格其實還活著……被封在那把刀中?”

“對。”

“那麽動機就很明顯了。”黎枔輕咬了一下自己的指甲,“有人要把真正的赤月巫女弄復活。”

辜銀嶽沈聲總結:“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到底是誰。”

“自然是知道殺魂刀的真相的人。”

霞血介面,眼底閃過晦暗的冷光。

“除了我,或許就是蘇末了吧……”

“果然。”辜銀嶽一拳砸在了牆上,發出重重的悶響,“原來這才是他們耍的手段嗎。逸之的到來,只是用來轉移我們的注意力的?”

屋內陷入了詭異的沈默之中。

而就在這時,會議室的房門被敲響了。

“笑罌大人,搜查結果出來了。”

笑罌立即走過去打開門,一個墮暗種戰士走進門對眾人行了個禮。

“怎麽樣?”

“沒有搜到殺魂刀的下落,也沒有查到可疑人員出入皇宮的痕跡。只是……”

墮暗種說著,看了一眼辜銀嶽,停頓了一下。

“只是我們在搜查時發現了另外的事。……方艾,方女士的房間……發現了放在信封裡的皇宮的圖紙,還有靈晶‘歸鄉’的定位靈晶──也就是說,有人能直接通過‘歸鄉’來到她的房間。”

墮暗種說完,屋內所有人的視線全部落在了辜銀嶽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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