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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9-30 23:27:49

前言:

  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原以為她是個清純的小天使,沒想到……
  哼!無所謂,反正他知道自己「並不愛她」,
  不過,她倒是挺會作戲的,明明身經百戰卻老是喜歡在他面前臉紅得像個小女生他絕對不會上當的……
  明知道他只是把她當成情婦一般對待,她還是決定賭下自己的真心和他玩一場沒有愛情的危險遊戲,
  至少,他還戀著她的身體……


第1章(1)

  「你要結婚了!?」

  季婕妤驚呼一聲。不是她大驚小怪,而是這件事太令人驚訝了。

  梁敏萱,她青梅竹馬的玩伴,跟她一樣大的年紀,大學畢業才沒多久,怎麼就要結婚了?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季婕妤好奇問道。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嘛!」梁敏萱的不滿透過電話傳過來。「這樣好像說我很差的意思。」

  「我不是這個意思。」季婕妤連忙解釋。「只是你老哥怎麼會同意呢?」

  梁敏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們當然是先斬後奏囉!老哥還氣得半死呢!」

  「可想而知。」梁人傑對妹妹管教甚嚴是眾所皆知的。

  「不說這個了,言歸正傳,你得回來參加我的婚禮,而且還要當伴娘哦!」

  「我……恐怕不行。」季婕妤委婉的拒絕。「參加婚禮沒問題,但當伴娘恐怕就沒時間了,對不起。」

  「好吧!」梁敏萱也不勉強她。「你要回來哦!」

  「嗯。」季婕妤勉強的同意。

  回去,又得面對那個人了。她心中有一絲畏懼,也有些期待。

  他就站在那裡,和季婕妤記憶中一模一樣,傲然地站在教堂前頭,深幽的雙眸凝視著前面的馬路,等候著他的妹妹梁敏萱的禮車抵達。

  今天是季婕妤的好朋友梁敏萱結婚的好日子。她們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時常到彼此的家裡去玩,雖然季婕妤大學畢業後就留在北部工作,很少回南部家裡,但兩人還是時常保持聯絡。今天是敏萱結婚的好日子,她自然不能缺席,即使她對梁敏萱她哥梁人傑仍心存芥蒂。

  說來好笑,以梁人傑對待敏萱那種嚴格的管教方式,有一度季婕妤都認定了敏萱一定嫁不出去。沒想到敏萱到底還是脫離他強硬的監護了。

  季婕妤再次將視線偷偷的投注在他身上,小心地不讓別人發現。都已經五年了,他仍然那麼好看,就像她當初離開時一樣。

  梁人傑一向無法和別人打成一片,也許某些女人例外,但她們也只是分享他慷慨的贈予,無法深入他的內心。即使此刻,該是一片歡欣愉悅的氣氛,他居然還能獨自一人遠離群眾,好似絲毫沒感染到一點喜氣。

  不過雖然他對別人漠不關心,仍是吸引了多數人的目光,尤其是女客們,眼光都離不開他。他有著古銅色的肌膚及強健的體魄,有力的長腿和寬厚的雙肩在高級的黑色西裝下襯出完美的體格,加上輪廓分明的五官,猶如一個發光體,吸引住眾人的目光。

  「好像君臨天下似的,主宰了眾人的視線。」季婕妤喃喃自語著。

  「可不是嗎?」她的哥哥季子群笑著說:「每個女人的眼睛都離不開他,包括你在內。」

  「閉上你的嘴!」她輕斥著。

  「這麼多年了,你還沒脫離他的魔咒嗎?」他低頭審視她。

  他們兄妹是雙胞胎,身材同樣高挑瘦長,雖然有著一樣的容貌,不過仍可由氣質談吐區分兩人。尤其在兩人漸長之後,更是容易辨別。

  「我早就不喜歡他了。」季婕妤堅定地說:「事實上,我恨死他了。」

  「是啊!你當然恨他囉!」季子群笑著為她將一綹散落的長髮順到耳後。「所以你今天特意打扮得這麼美來氣他嗎?」他打趣的問。

  「我才沒有。」她的臉迅速泛起紅潮。

  她彷彿已經愛了他一輩子。所有她年輕的幻夢中,主角都是他──這個強悍精幹的男人。但突然間,幻夢就被打醒,他們就這樣反目成仇。但是到了現在,季婕妤卻幾乎想不起來導致他們決裂的理由。

  她記得那一天,她興高采烈的將自己打扮得宛如小公主一般,滿心期待著他的讚美,誰知她卻看到他和一位美麗女人親熱的接吻調情!

  她原以為自己對他而言,不只是一個鄰家小妹,也不只是他妹妹的同學,因為他總是以一種帶著熱情的眼神看著她,好似對她有某種企圖一般。誰知竟不是這麼回事!

  在怒氣的驅使下,她做了一件極傻的事──吻了她一位同學,而且還故意讓人傑看到。而人傑所爆發出來的怒氣則遠遠的出乎她意料之外。

  她並不怪他把她想得那麼糟糕。因為她的接吻對手在瞥見怒氣勃發的梁人傑後,心慌得將她禮服上的細肩帶扯斷,以致她春光外洩,又手忙腳亂想幫她遮掩,看起來的確是曖昧極了,也難怪人傑的臉色會愈來愈難看。

  但老實說,她實在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生氣。梁人傑對他的妹妹管教嚴格,竟也把那一套用在她身上。她也是很委屈,畢竟那是她的初吻,就這樣平白無故的送給一個對她來說毫無意義的人。要不是因為在生梁人傑的氣,她也不會這麼做。

  可是他卻聽不進她的解釋,也不顧敏萱的懇求,便堅決地不準敏萱再和她這種女人來往,然後就把她丟出了那個宴會。那是她一輩子中最感羞辱的一天了!

  「你冤枉我,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種女人!」臨上車前,她絕望地試圖辯解。

  「眼見為憑。」梁人傑冰冷的回答,眼睛凶狠地瞪視她,旁人皆被他的怒氣所懾,紛紛噤口。

  不過當時的她並不畏懼,兩手握拳置於身側,受傷的自尊使她挺直了背脊。「我所做的事不過是你剛才表演過的,為什麼你自己可以做這些事,而我就不行?」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小天使!」他冷硬的說道,眼中的侮辱目光使人生寒。「沒想到你也跟其他人沒什麼兩樣。」

  「不公平!」她吼著。「我不是你說的那樣,你明明知道的。」難道她得為了一件小事而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嗎?太不公平了。

  「女人都是一樣的。」梁人傑鄙視的說道。「你們根本沒有所謂的道德觀,只會把男人的生活搞得如同地獄一般。我的母親就是這種人,花言巧語的欺騙父親後,竟偕同情人遠走高飛,一去不回!我不希望敏萱也變成這種女人,因此我絕不容許你這種女人接近她,以後別再出現在我們家!」

  「你……」她傷心地凝視他,不相信這是他所說的話。「為什麼不肯聽我解釋?」

  「什麼也不必說了。」他粗魯地打斷她的話,甚至不願再看她一眼。

  她知道他已經判了她的罪,而且可能永遠也不會原諒她,那她又何必留下來自取其辱呢?

  「你會後悔的!」她像是發誓般的說著,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之後,她即北上念大學,畢業後便留在台北一家報社工作。

  從那次以後,她就沒有再見過他了。不過,沒見面並不代表她不知道他的消息,在與敏萱的閒談中,敏萱總會有意無意的提起他的事情。即使敏萱不提,報章雜誌上也常有他的消息,讓她不想知道也難。

  「沒想到他還是那麼好看!」季婕妤兩眼恨恨的瞥視著梁人傑。

  似乎意識到她的存在,梁人傑傲慢地轉過身來。剪裁完美的黑色三件式西服,充分表現出他優雅的紳士氣質,但優雅之中又帶著一股霸氣。或許那就是所謂的王者之風吧!

  梁人傑看著她,堅毅的下巴微微擡高,眼睛瞇了起來。看見她站在那兒,臉上帶著一絲憤怒,他的臉上突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季婕妤感到全身一陣刺痛,動了動不安的身子,握緊手中的白玉色小皮包,試著鼓起勇氣回視他,她也擡高下顎挑釁地看了他一眼。

  「別讓他嚇到你。」季子群感覺到她不自覺地往他身邊靠近,小聲地提醒她。「你已經二十三歲了,不要老是被他的威勢壓制住,別忘了你已經是個記者。」

  「我沒有被他嚇到。」季婕妤嘴硬地道。幸好今天子群陪她一起來,讓她能夠有所依靠。

  五年了,即使人傑曾經讓她這麼難堪過,他在她心中的地位還是無人能及,依然佔據她心中最重要的位子,抹也抹不去。

  「沒有最好。」季子群並不拆穿她,只是不著痕跡地陪在她身邊,這是他的體貼之處。「不過,我打賭他一定不知道你還是個處女,否則他就不會指責你和男人胡搞。」他抿嘴輕笑。

  季婕妤的臉刷地通紅。「我絕不會原諒他的無的放矢。」即使梁人傑有他誤會的理由也一樣。「還有,別拿這麼私密的事情來說笑。」

  也許是雙胞胎的緣故吧!她和子群之間的感情比一般的兄妹親密許多,許多事他們都互相商量,這件事當然也不例外。

  「別太逞強了。」季子群瞭然於胸。

  季婕妤的眼瞼垂下來,遮掩住眼中流露的情感。

  「我知道你一直在注意他的一舉一動,為什麼不趁今天將誤會解開,為你自己做些努力,別這麼消極嘛!」季子群看到梁人傑似乎想往他們這個方向走來,不過卻被一對夫婦絆住。

  她當然會注意他,梁人傑是第一個讓她領會到什麼是愛的人,她所有的年少時光幾乎都花在這個世上唯一蔑視她的男人身上。但他卻如此無情的對待她,使得她的心碎成了片片。在南部的老家,她會有經常看到他、聽到他的消息的機會,那種痛苦不是她所能承受的,所以她只能逃,逃到沒有梁人傑的台北去。

  「今天是敏萱結婚的日子,我們就別談這些掃興的事了。」季婕妤強自振作精神,整了整並不散亂的衣著,那是她緊張時的慣性動作。

  季子群本想再說些什麼,但想想還是作罷。他看過人傑看小妤的眼神,帶著強烈的熱情和佔有,可是人傑對待女人的態度是眾所皆知的,如果他也是這般對待小妤,那對小妤來講也不是什麼好事。算了,也許他該讓事情自然發展才是。

  季婕妤的注意力被街角駛來的一輛紅色跑車所吸引,那是敏萱的車,是人傑在她二十歲生日時送她的,不過坐在上面的人並不是她,而是新郎戴立夫。

  戴立夫步出車子,白色禮服上的紅色鮮花,分外引人注目。也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整個人顯得容光煥發,非常有魅力。

  「嗨!時間快到了吧?」季子群微笑地跟他打招呼。「我們可愛的新娘子怎麼不見人影?」

  「她隨後就到。因為禮服太大,塞不進跑車裡,只好坐梁爸的車。」戴立夫誇張地顫抖了一下。「希望他們趕快抵達。」梁爸的開車技術是出了名的──爛。

  「怎麼會讓梁爸有機會開車?」季子群也故裝驚恐的睜大了眼。「他的開車技術似乎很糟糕。」

  「我也不想讓他開呀!」戴立夫歎息著,「可是梁爸堅持要親自送他的寶貝女兒出閣。」

  季子群笑了笑。「不過也真是辛苦你了,熬了這麼多年才讓你把新娘子娶回家。」

  「可不是!」戴立夫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可是等了好久呢!」

  戴立夫和梁人傑是大學同學,自從五年前見了梁敏萱後,就對她展開熱烈的追求,那時她也才剛滿十八歲而已,人傑怎麼可能會同意呢?想當然耳,從中阻撓是必定的,梁人傑絕不會讓寶貝妹妹跟他眼中的花花公子來往,即使他自己才是名副其實的花心大蘿蔔.

  就這樣,戴立夫展開了長期抗戰,終於將梁敏萱娶到手,而且就在她大學畢業後不久。雖然梁人傑對此事非常反對,不過他也知道他們兩人非常相愛,所以最後只好妥協。

  「人傑一定很反對敏萱這麼早結婚吧?」季子群笑著問道。

  「可不是,若不是小萱強力抗爭,今天我們還結不成婚呢!」

  這時,一個陰影突然罩住季婕妤,她的心不禁狂野地跳動,不用回頭她也知道那人是誰。

  「你在這裡啊!」梁人傑開口,聲音還是如同往日一般低沈悅耳,他甚至沒看季婕妤一眼。「我還指望著你別出現呢!」他沒好氣地瞥了戴立夫一眼。

  「那你可要失望了。」戴立夫擡擡眉,嘻皮笑臉地說,並未因他的話而動怒。

  「嗨!子群,好久不見了。」梁人傑伸出手,握住季子群的手。兩人只差四歲,但看起來卻有天壤之別,梁人傑身上獨有的成熟男人氣息,使他看來不像只有二十七歲。

  「人傑!」季子群也以微笑回應。雖然人傑和婕妤交惡,但他並未將季子群拒於友誼之門外。

  「立夫,新娘子人呢?」梁人傑問他。

  「正在路上。」戴立夫輕鬆地回答。

  「為什麼你沒有跟新娘子在一起?」

  「你買給敏萱的結婚禮服太大了,根本就塞不進跑車,除非先脫下來。」戴立夫淘氣地笑了笑。「不過敏萱不許我這麼做。」

  一旁的季子群和季婕妤咬著下唇忍住笑,但他們並不認為梁人傑會欣賞這個玩笑。

  果然,梁人傑並不覺得有趣。「那麼敏萱到底在哪裡?」

  「是梁爸載她來的,就跟在我的車後。」戴立夫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的語氣不對勁,急忙解釋:「我跟梁爸說過由我開車就好,可是他就是不肯。小萱又要我開她的跑車,好讓我們婚禮完就能直接出發去度蜜月,所以我只好先來了。」

第1章(2)

  梁人傑正要出聲斥責,藉機教訓一下這個娶走他寶貝妹妹的人,就被季婕妤打斷。

  「他們來了。」季婕妤開口說道。

  只見一輛龐大的凱迪拉克橫衝直撞地擦過人行道邊緣,危險地停了下來。

  「看,他們不是來了嗎?」戴立夫欣喜的迎上去,從車上牽下臉色有點蒼白的小新娘。

  由車子的駕駛座上走下來一個高大的老人,那簡直是梁人傑的翻版,不過沒有梁人傑的冷漠和專橫跋扈的態度,顯得和藹可親多了。

  「怎麼這麼晚?」梁人傑皺皺眉,兇惡地問,但語氣中明顯的帶著關懷之意。

  「紅燈太多了嘛!」梁秉鈞搔搔頭,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開得很慢呢!」

  「你根本就不應該開車的,難道你忘了自己有白內障,根本就看不清路況嗎?」梁人傑愈講愈大聲。

  季婕妤靜靜地看著他,只有他的家人才能讓他失去冷靜,旁人根本就無法打破他冷靜的外殼。

  「哎喲!反正我們都安全抵達了嘛!」梁秉鈞自知理虧地說。

  「算了,進去吧!」梁人傑率先往教堂裡走去,從頭到尾都沒有跟季婕妤打招呼。

  「哇塞!」當所有的賓客都魚貫步入教堂時,季子群才籲了口氣說:「他還是一樣這麼火爆。」

  「他還是討厭我。」季婕妤輕歎了口氣。這麼多年了,他還是將那件事記得牢牢的,連招呼也不屑跟她打一聲。她早該習慣這種特別待遇的,只是為何她還是會覺得傷心呢?真是搞不懂自己。

  「那倒不見得。」季子群沈思地說。

  她並沒有回答他,也未深思他話中的意思。只是隨著人潮走上階梯、進入教堂,心中想著:敏萱是多麼的幸運,能夠找到情投意合的人,有了理想的歸宿。

  婚禮的氣氛很美,讓許多未婚女性都興起結婚的衝動。季婕妤沈靜地坐在靠近聖壇的位子上,聆聽著牧師詢問新郎新娘的誓詞,不禁沈浸在其中,她從未聽過那麼美的辭彙。

  由於新郎和新娘都是教友,選擇在教堂結婚是必然的,只是季婕妤不知道會有這麼美的感覺,將來她也想在教堂結婚,接受眾人的祝福。

  想到這兒,她的目光不知不覺的瞟向站在新郎身旁的梁人傑。不知道今天的場合是否讓他有所感觸,也許可以藉此讓他知道婚姻的神聖,不要再遊戲人間。

  彷彿意識到有人在看他,梁人傑突然轉過頭尋找視線的來源,黑眼珠驀地攫住了她。季婕妤的心一驚,不敢接觸他的眼神,迅速低下頭,不願和他的眼神交會。

  婚禮終於結束,新郎和新娘子消失一段時間,當他們再出現時已經換上輕便的衣服,看起來非常幸福也非常興奮。

  在他們上車前,所有人都輪流上前祝賀這對新婚夫妻,季婕妤也不例外。

  「祝你幸福!敏萱。」季婕妤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眼中凝聚著淚水。

  「我會的!你也要加油哦!」梁敏萱回抱著她,意有所指的說。

  看來她喜歡梁人傑的事是眾所皆知了,季婕妤苦笑的搖搖頭。她連跟他說話都鼓不起勇氣,還加什麼油呢?

  「別洩氣嘛!」梁敏萱露出幸福的微笑。「幸福是得靠自己爭取的。」

  「我們要出發了。」戴立夫在一旁催促道。他彎腰在敏萱的耳朵旁嘀咕著:「再不走也許人傑又要過來發表長篇大論了,我可不想連新婚日還要聽他說教。」

  「你怎麼這樣說大哥嘛!」梁敏萱嘟著嘴埋怨,不過看大哥的樣子,的確是有那種打算。「我們還是快走吧!」她露出調皮的笑容。

  「遵命!」戴立夫露齒一笑,啟動跑車,然後揮揮手說:「再見了!子群、婕妤。還有親愛的大舅子。」

  在梁人傑開口說話之前,他們已呼嘯而去。

  看到梁人傑愣在一旁,他臉上的表情讓季婕妤忍不住想笑。

  「想笑你就笑出聲吧!」梁人傑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話;不過她聽懂了。

  原來她不是隱形人啊!這是梁人傑今天第一次和她說話,季婕妤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我還以為你會對他們發表一篇新婚夜的注意事項呢!人傑大哥。」她微笑地仰視著他剛毅的臉孔,忍不住調侃他。

  「我還以為你已經教過敏萱了。」梁人傑低頭瞪著季婕妤。「我想你教的就夠她應付今晚了。」

  季婕妤為他語氣中明顯的侮辱之意倒抽口氣,雙頰氣得鼓鼓的,看來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她的一時錯誤。

  「我想我的經驗絕沒有你的實戰經驗來得豐富。」她澀澀地說。

  梁人傑點了一根煙,讓自己有點事做,不過黑亮的雙眸一直未曾離開她的臉。「聽說你在台北當記者,是嗎?」

  季子群在他們談話時,已悄悄地離開現場,談話中的兩人並沒有注意到。

  「難得你也會知道。」季婕妤有一絲驚喜,她還以為他對於她的事情根本不屑知道呢!

  「我不知道你想當記者。」他深思著,黑眸閃爍著光芒。

  「很多事你都不知道。」她低聲說道。

  梁人傑沒有回答,只是不停地梭巡著她的臉,似乎在探究什麼,兩人度過靜謐的一刻。

  他的不發一言讓她緊張起來。人傑是什麼意思呢?他為什麼不像以前那樣轉頭一走了之,而站在這兒這樣看著她?他的目光使她感到雙膝發軟。

  「婚禮……很美吧!」她囁嚅地說,想找個話題。

  「嗯,不錯。」他低沈的回答。

  「你一定很捨不得敏萱出嫁吧?」

  「是爸捨不得,不是我。」梁人傑雖然有些不捨,卻也鬆了一口氣,從此以後小萱不再是他的責任了。

  「是嗎?」季婕妤突然感到詞窮。這真是荒謬,她可是記者耶,怎麼一遇到他就結結巴巴的?

  「你變了。」他終於結束令人心跳的審視,下了一句中肯的評語。

  這不是廢話嗎?都過五年了,怎麼可能不變呢?「你的觀察力可真敏銳。」她略帶諷刺地說。

  「說話別這樣夾槍帶棒,我不喜歡。」梁人傑皺著好看的濃眉,不悅地抱怨。

  季婕妤有一股衝動想將話收回,只因他不喜歡。隨即她又暗罵自己沒出息,彷彿只要他勾一勾手指頭,自己就會毫不猶豫的投入他懷中。

  「那是我們做記者的本性。」她紅著臉回答。

  「也許你該考慮換個工作了。」他建議。

  「你想提供我工作機會嗎?」她挑著眉問。

  「我提供的工作也許會適合你,那是你最拿手的。」他曖昧地打量她一番。「我保證這個工作的收入一定比你現在好。」

  「謝啦!」季婕妤由他不懷好意的目光中知道他所指為何,有些受辱的感覺。「我並不缺錢用。」她看起來像是會為了錢出賣自己的人嗎?

  「我的提議永遠有效。」

  「你非得這樣侮辱我嗎?」她忍不住出聲抗議。

  「很多女人可是求之不得。」他聳聳肩,不在乎地道。

  「我並不是她們。」

  「是啊!你跟她們是不同的。」他的話不知是稱讚還是諷刺。「你何時回台北?」他改變了話題。

  「後天吧!我還有一個專訪得做。」她很高興換了個安全的話題,否則再說下去她就要發火了。

  「看來你似乎很認真在做你的工作。」他摸摸下巴。

  「那是當然的。」雖然她並不需要靠這份工作來養活自己,父母為她所設的基金及公司的股份就夠她一輩子衣食無虞,但這份工作所帶給她的成就感,不是金錢所能衡量的。

  「你主跑什麼路線?」他好奇地問。

  「這……」她有些難以啟齒。「影劇新聞。」

  「該不會是一般的花邊八卦消息吧?」梁人傑看著她難為情的樣子,知道自己猜中了。「上回報上有關我和某位女星的緋聞該不會是你寫的吧?」他懷疑地問。

  「我才沒這麼無聊呢!」偶爾她也會寫這類新聞,不過她實在非常厭惡,何況梁人傑的緋聞她是眼不見為淨,免得自己傷心。

  「我已經打算申請調路線了。」季婕妤補充說明,不想讓他瞧扁了。

  「別太勉強自己。」

  「我得走了。」季婕妤望了望四周,發現教堂門口只剩他們兩人,子群大概已經在車子裡等她。即使捨不得,她還是得離開。

  「嗯!」梁人傑沒有挽留之意。

  季婕妤按下心中的失望,走下階梯往她的車子走去。

  「我會去台北。」他出乎意料之外地冒出一句話,留住了她的腳步。

  「是嗎?」季婕妤急切地轉身,緊張的問。

  「嗯!」他嘴角含笑,高興看到她熱切的反應。「我打算在台北設立分公司,所以以後我會常去台北。」

  「原來是這樣。」她試著不讓自己表現得太熱情。「或許你可以來找我。」

  「我會的。」梁人傑的目光在她身上遊移,眼中帶著露骨的慾望。他以低沈好聽的嗓音喚著她。「小妤,小萱已經出嫁,你就再也不是我的禁忌了。」

  「什麼意思?」她屏息地問。

  「以前在小萱面前,我必須做她的模範,現在她已經出嫁,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阻礙了。」梁人傑直率地說。

  季婕妤為他話中的涵義心悸不已,人傑說的話真是她所以為的那個意思嗎?五年的隔閡,真能這樣就消除嗎?他已經不計較那件事了嗎?

  「你原諒我了?」季婕妤痛恨自己的低聲下氣,可是她一定得問個明白。

  「其實那也沒什麼。」梁人傑的嘴角抽動,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吐出這些話。

  「你真這麼認為?」

  「我並不能管你什麼,那時候會生那麼大的氣,只是擔心你帶壞了小萱。」他淡淡地說著。

  「那件事只是意外!」她還是想解釋。

  「算了!別再說了,事情都過去了。」他低頭看了看表.「我得走了,公司還有事。」

  「你什麼時候上台北?」話一出口,季婕妤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梁人傑露出了真誠的笑容。「我會去看你的。」然後轉身離去,留下面紅耳赤的季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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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9-30 23:30:52

第2章(1)

  季婕妤癡癡地目送梁人傑離去後,才慢慢地走回車上,季子群已坐在車上等她很久了。

  「在想什麼啊?慢吞吞的。」季子群邊抱怨,邊將季婕妤拉到車上坐好。「我們還得回家報到呢,動作快一點嘛!」

  由於他們兄妹倆都在台北工作,平日很少回家,這次回高雄來參加婚禮,他們的父母便要求他們一定要回家。

  「我已經夠快了。」她心不在焉地說。

  「你們剛才在談什麼?」季子群探問著。

  「他說他會到台北來設立分公司。」季婕妤老實的回答,她和子群之間向來沒有秘密。

  「然後呢?」季子群挑挑眉。

  「他說會來找我。」她有些興奮也有些擔憂。「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往窗外一看,正好看見梁人傑的車子經過,她的臉上又浮上一抹紅暈。

  「哦?」季子群吹了聲口哨。「他這麼快就動手了?」

  「什麼意思?」她蹙眉問道。

  「你當真不知道嗎?人傑『哈』你很久了,只不過一直沒有行動罷了。沒想到敏萱才一出嫁,他馬上就開口了。」季子群笑著說。

  「這些是真的嗎?」季婕妤的心再度狂跳起來。

  「當然是真的,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嘛!」

  「可是他一直很氣我以前做的那件傻事。」她遲疑地說道,不敢相信子群說的話。

  「如果不在乎,又怎麼會生氣?虧你還是個記者,推理能力這麼差!」

  「可是……」她可不會往自己的臉上貼金,自作多情。

  「不過你可別高興得太早,我不認為人傑追求你是抱持著高尚的目的,你自己得小心。」季子群警告她,他不希望她吃虧。

  「我知道。」此刻她的心情很愉快,根本聽不進去他好心的勸告,只是敷衍了一句。

  「我是說真的。」季子群鄭重的說道。「這些年來,相信你也知道人傑的名字一直和一大群女人連在一起,他的手指頭只要輕輕一勾,就會有一大群女人蜂擁而上,我不希望你也是其中一個。」

  季婕妤的臉頰迅速緋紅,她的確是這些女人中的一個,而人傑甚至連手指頭都沒勾,她就快自動送上門了。

  「總之,人傑不是適合婚姻的人,他認為你現在是個世故而成熟的女人,而敏萱也已經結婚,他是個完全自由的人,大概是不會放過你了。可是你自己得想清楚,跟他在一起對你是不是有好處。」

  「我會想清楚的。」季婕妤有些驚慌。不過這些都只是子群自己的猜測而已,事情也許不是如此。

  季子群由她的神色中可以看得出來她並不想相信這些話,於是也就不再多說。

  「你何時回台北?」他轉移話題。

  「後天一早就得上去。」不再談論梁人傑讓她鬆了口氣,季婕妤很高興的回答。

  「那我跟你一起走。」

  「你還要回去?我以為你已經辭職了。」她訝異地反問。「爸爸不是要你回我們公司上班嗎?」

  他們父親在高雄所經營的建設公司,在南部也算是小有名氣,但偏偏繼承人卻沒什麼興趣接手,寧願留在台北當個小職員也不願回家,父子倆已為此不知爭執了幾次,每次總是不了了之,這次子群將原來的工作辭掉,她還以為他投降了呢!

  「我是辭職了沒錯,可是我也沒打算回家啊!你別跟爸媽說我已經辭職了。」季子群警告著。

  「你為什麼要辭職?」季婕妤好奇的問。這件事她是回高雄前才聽他提起,但什麼原因她就不知道了。

  「我膩了。」季子群簡短的回答。

  「可是我記得你是因為仰慕羅德這位大設計師,才會到那家公司去的,怎麼現在就膩了呢?」她有些不相信他的話。

  「反正你別管。」季子群打定主意不肯說,說了大概又會被她嘲笑半天。

  「我知道了。」季婕妤看他彆扭的樣子,猜到了原因。「你該不會被人家性騷擾吧?」

  季子群見她一改剛才憂鬱的模樣,誇張地露出笑容,不禁有些氣悶。

  「誰教你長得國色天香,難怪有那麼多追求者!」季婕妤含著笑意說。

  「你是在誇獎你自己嗎?」季子群沒好氣的回答。「我又不是女人,長得漂亮幹嘛!」

  「別這樣,這是事實啊,美人這個字眼也可以用在男人身上,你很適合這個稱呼。」有時季婕妤都覺得子群比她更適合當個女人,因為他比她細心多了。雖然兩人有同樣的相貌,她可少了那份細膩的心思。

  「你不懂的,這張臉給我很不好的回憶。它如果長在女人身上就好了,可我是個男人耶!」季子群激動地大吐苦水。「就是這張臉,害我小時候老是被誤認為女孩子,被人欺負;長大後,這種外表又讓我看起來沒什麼擔當,甚至還因為這張臉常常被人騷擾,你說我怎麼開心得起來?」

  像這種抱怨季婕妤已經聽了幾百遍了,即使滿懷同情又如何,容貌是怎麼也變不了的。

  「也不必因為這樣就辭職啊!」

  「反正,我在公司再怎麼努力,也輪不到我當羅德的設計助手,像我這樣的人材太多了,我到現在還沒見到羅德,還想跟他學什麼呢?」季子群自嘲地說。

  「你可是第一名畢業的高材生,怎麼突然對自己沒信心了?」

  「羅德可是建築設計界中的翹楚耶!」季子群一說到他的偶像就雙眼發亮。

  「他的設計事務所所用的人當然都是菁英囉,我算得了什麼。」

  「不過也有操守不佳的人吧,否則你怎麼會落荒而逃呢?」季婕妤笑他的前後矛盾。

  「是啊!」說到這個,季子群又洩了氣。

  「我看你就回家幫爸的忙吧!別再待在台北了。」季婕妤好心地建議。

  「再說吧!」接管家業是早晚的事,可是他不想這麼早就被綁死。

  「我才二十三歲,你有看過這麼年輕的總經理嗎?」

  「說得也是。」季婕妤的確不敢想像子群坐上總經理位子的樣子。

  說著說著,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到家。

  「反正,你別操心我的事,我自會有打算。我也沒真的辭職,目前只是請休假,也許我還會再回去;倒是你自己要考慮清楚,人傑他可不是在找太太,別讓你的感情蒙蔽了你的眼睛。」

  「我會牢記在心的。」季婕妤向他承諾。

  季婕妤回到台北報社,辦公室裡仍一如往常,每件事都處於一團混亂中。

  主編丹丹是位精力旺盛的人,管理整個辦公室,並負責採訪工作的調度。

  此刻季婕妤正在丹丹銳利目光的監督之下,筋疲力竭地完成報導的最後一段。其實這只是一篇無關社會民生的小緋聞罷了,季婕妤搞不懂為什麼丹丹要如此慎重其事的監督她。

  「好了。」季婕妤鬆了口氣,將手提電腦上的螢幕給丹丹看。

  「我看看。」丹丹站在她身後閱讀著螢光幕上的文字,一面看一邊蹙著眉頭,「大致上還可以。不過,你就不能用一些比較聳動、曖昧的字眼嗎?這個新聞可是所有影劇記者注目的焦點,不誇張一點的話,可是會被其他同業比下去的。」

  「還要再誇張啊?」季婕妤頓時垮下肩。

  「我知道你不喜歡,不過現實就是這樣啊!」她安慰地拍拍季婕妤的肩。「當初我剛畢業時也是如此,不過一晃眼十幾年就過去,我的理想也全沒了。我已經學會要向大眾口味看齊。」

  「丹丹。」季婕妤看著這位大她十幾歲的學姊。「我可不可以不要跑影劇新聞?」

  「為什麼?」丹丹訝異地道。「這是最輕鬆的一條路線,很多人都想跑呢!」

  「我並不希望工作輕鬆!」季婕妤抱怨著。「每天都得去訪問那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明星,小心翼翼地伺候他們,還被他們稱為『狗仔隊』,我已經受不了了。何況,我想要採訪一些『真正的新聞』。」她強調的說。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目前只有刑事記者有缺,我不認為你適合這條路線。」丹丹打量著她纖細的外型。「你的心不夠硬。」

  「只有刑事記者有缺?」季婕妤大失所望。「我想跑社會新聞。」

  刑事案件通常都很血腥暴力,季婕妤不認為她有膽子去看那種噁心的場面。社會新聞就不同了,社會上有許多需要人幫助的家庭,極需要別人伸出援手來幫助他們,這才是她想做的事,為別人雪中送炭,而不是錦上添花。

  「很遠大的理想。」丹丹澀澀地說道。「等有缺時再讓你調過去好了,總不能讓你這個小學妹說學姊不照顧你。」她敲敲季婕妤的頭。「不過現在你該做的是把這篇報導寫好,然後再去參加一個記者招待會。在什麼工作崗位上都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才行。」

  「遵命!」季婕妤悄皮地做了個舉手禮。

  修改完新聞稿後,季婕妤把照相機背在肩上,將桌上的小型手提電腦放入包包中,隨即出發到記者會現場。

  在所有該做的事做完、所有的稿子都交了之後,季婕妤回到租賃的套房時已經很晚了。自從她從高雄回來到現在已經一個禮拜,每天都是這麼晚才回家,如果有人要找她,肯定找不到。

  正因如此,所以自她休假回來後,她立刻買了一部電話答錄機,以免錯過任何電話。不過到目前為止,並沒有任何她想聽到的聲音。

  也許梁人傑只是隨口說說逗弄她而已,並不是真心要約她;可是她知道他一向不隨意許下承諾,就是這一點支持著她的癡念,讓她把所有空閒時間都花在電話旁邊,呆呆地等著電話響起。

  婚禮過後到現在不過才一個星期,是她操之過急了吧!人傑有他的事業要忙,怎麼可能說來就來呢?

  可是她多希望他至少能打個電話,讓她知道那場談話不是她的幻想。

  如果他真的打電話來,只怕自己不論他說什麼,都一定會聽從的,誰教自己愛他呢!只要是他想要的,她一定會毫不保留的雙手奉上,不論他是什麼居心。只是,為什麼他還不打電話來呢?

  又是匆匆一星期過去,這星期有許多歌手出片,也有不少拍片計劃,一連串的記者會讓她疲於奔命,忙得沒有時間掛心梁人傑的事。

  不過即使她這麼忙碌,收入仍與付出不成比例。記者是一個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待命的工作,但報紙不能和電視比較,自然也沒有電視從業者豐厚的收入。

  當她決定留在台北工作時,父母並不贊成,因此自然不會在經濟上援助她,幸好她也不是拜金的人,生活至少還過得去。

  急急忙忙的,她將騎了幾年的五十西西機車往路旁一丟,便迅速往飯店大廳跑去。她已經遲到了,裡面現在想必是人山人海,可是如果她沒有進去的話,丹丹一定會殺了她的。

  果然,這位國際知名的巨星已經開始發言,不過講的都是千篇一律的話,錯過也不可惜。

  記者會結束後,她總算鬆了口氣,今天的工作已大致結束,只要把稿子寫完就沒事了。這件事她可以回家再做,在她的套房中有一台跟辦公室連線的電腦,只要寫完再傳過去即可。

  季婕妤慢吞吞地踱出飯店,尋找她的小綿羊機車。

第2章(2)

  當季婕妤坐上機車準備離去時,一道聲音喚住了她。

  「小姐,原來這輛車是你的!」

  季婕妤回過頭,看見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坐在一輛拉風的白色寶馬中,看起來帥勁十足,而且非常熟悉。她驚奇的睜大眼,那人竟是子群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闆——羅德。沒想到子群一直想見卻見不到的人,居然被她輕易的遇見,如果子群知道了,一定會氣得半死。

  「有事嗎?」她禮貌的回問。

  「你不覺得你車子停的位置有問題嗎?」他慢條斯理的問,用手指了指四周。

  「有嗎?」她環顧四周,這才羞赧得紅了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季婕妤硬著頭皮道歉。

  「就是有你們這種亂停車的騎士,台北的交通才會這麼亂。」羅德愈說音量愈大。平時的他是不會這麼沒度量的,何況眼前這位女孩又是那麼可愛討喜,只是在這兒等了半天,早已把他的好風度給磨光了。

  「我有急事,所以才會……」季婕妤有些心虛地想辯解。

  「就你有事,別人都沒有嗎?」羅德打斷她的話。距離他下一場的約會只剩十分鐘,看樣子他是鐵定遲到了,不罵罵她教他如何消氣?「女人都是這麼自私自利,一點也不考慮別人的處境!」

  敢情他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過季婕妤不想跟他計較,看在他是子群的偶像,又是自己理虧的份上,就讓他罵幾句好了。

  「你可以再多說幾句,沒有關係的。」季婕妤嘻皮笑臉的回答。反正罵也不會痛,就讓他罵個痛快好了!

  「你……」她這種反應大出羅德的意料之外,害他不知如何說下去。

  「沒話說了?」季婕妤趕緊將車子牽好。「那我還有事先走,你自求多福了。」她同情的看著他,停在她旁邊的摩托車很多,恐怕他很難一一清除。

  羅德看著她絕塵而去,呆怔在原地。「真可惡,至少該叫她幫我把這些車子移走的!」看來他只好改搭計程車了,真該死!

  這個女人下次要是再讓他遇見,他一定要好好出一口氣,以補償今日所受的窩囊氣!羅德暗自發誓。

  好不容易結束一天的工作,季婕妤回到她所住的套房。

  這間套房是子群幫她找的,他自己也住在這棟大樓裡,而且就在她的隔壁,好彼此有個照應。但由於生活作息不同,平時很難碰在一起,只有靠電話來聯絡。

  不知道子群有沒有回公司去上班?自從高雄回來後,她就沒再見過他,也沒接到他的電話,不知道他的近況如何?如果子群知道她今天碰到羅德大設計師,一定會羨慕死。

  季婕妤的嘴角露出笑容。「等一下一定要打個電話給子群,好好炫耀一番。」

  事實上她能夠一眼認出羅德,除了拜報章雜誌所賜外,子群房中收集的剪報也居功不小,除了羅德的作品詳盡外,連日常生活細節也不放過呢!

  好不容易等到跟平常一樣遲鈍的電梯,季婕妤按了按鈕,它終於開始緩緩升至六樓。

  進門時,電話鈴聲猛地響著。季婕妤本不想理會,但想起答錄機沒開,只好匆匆掩上門,上前拿起話筒。

  「喂!」一身的疲累使得她的口氣不是頂好。

  「你是婕妤?」低沈悅耳的嗓音中有一絲不確定。

  「人傑?」季婕妤的心狂野地怦怦跳著。

  「你終於回來了!」梁人傑帶點試探地說道:「我從六點多撥到現在。你平常都是這麼晚才下班嗎?」

  季婕妤的身子滑入電話旁的床上,企圖讓自己從驚慌中鎮定下來,等了這麼久才等到他的電話,感覺不像是真實的。

  「我其實五點多就下班了,不過臨時又被派去參加個記者會,才會這麼晚回來。」她小心翼翼的說著,生怕人傑又往壞處想。

  「我本想約你一道晚餐,不過現在似乎太晚了,你想出來吃消夜嗎?」梁人傑不打算追究她的晚歸,只是平淡地提出邀約。

  「好。」季婕妤毫不猶豫的回答。但是話才一出口她便發覺自己似乎答應得太快,一點也不含蓄,至少也該拿喬一下才是。

  「半小時後去接你。」梁人傑的語氣中有一絲笑意。「待會兒見。」

  「等等。」季婕妤慌亂地喊住他。「你知道我住哪兒嗎?」

  「我知道。」梁人傑只說了這句話就掛斷了。

  季婕妤有些呆怔地望著手中的話筒,不停地懊惱,為什麼她會這麼輕佻,平時的冷靜都消失了。人傑一定會在心中笑她吧!老實說,她自己也覺得好丟臉。

  她伸手撫了撫雙頰,果然熱辣辣的。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該在身上掛個招牌,上面就寫著:人傑,要我吧!季婕妤自嘲地想著。

  想歸想,身體仍不自覺地動了起來。她從床上跳起來,花了十分鐘沐浴、整理頭髮。幸好她的頭髮為了整理方便,一直都是短髮,長度從未超過肩膀,不過這種不長不短的髮型卻讓她在挑衣服時傷透了腦筋。

  為了跑新聞方便,她的服裝以褲裝居多,而且幾乎都是耐穿耐磨的牛仔褲。今天她不想穿這些衣服,她想要穿得特別一些,讓自己在人傑的眼中是出色的。

  她的眼睛停在一件黑色小禮服上,雙手便蠢蠢欲動地想將它拿下來,幸好理智及時擡頭,她不過是去吃個消夜,如此盛裝打扮未免太可笑。

  最後她終於決定穿一件樣式簡單又高雅的連身洋裝,再戴上平日不常戴的鑽石項煉,果然讓她看起來明艷動人。

  她沒有化妝,只是素著一張臉,因為人傑不喜歡她在臉上塗塗抹抹。以前她曾試著化妝,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一點,但並沒有獲得人傑的青睞,他只是冷冷地建議她擦掉比較好;而她自然是毫無異議的卸掉一臉濃妝,反正她也不是很喜歡化妝。

  半小時後,對講機的鈴聲準時響起,季婕妤知道梁人傑人已經在樓下。她微顫著聲對著對講機道:「我馬上下來。」語畢,立即打開大門,趕緊衝下樓去。

  才下樓,她就看到梁人傑優閒的倚在他的跑車門邊,一臉的閒適自得,臉上還掛著難得一見的笑容。季婕妤視此為好兆頭,他現在這般表現,應該是表示他也高興見到她吧!

  她緩了緩腳步,調整急促的呼吸,然後才端莊優雅的走到他面前。

  「你很準時。」梁人傑露出微笑,迎上前去。

  「你也是啊!」而且還一分不差呢!季婕妤早知道人傑不喜歡遲到,自然也不敢拖延時間。

  「做人一定要守時才行。」梁人傑為她打開車門,讓她坐上車。「很漂亮的衣服。」他補上一句。

  「謝謝。」季婕妤紅著臉偷偷打量他。他修長的身軀裹在白色的襯衫和簡單的黑色西褲下,雖休閒卻又充滿魅力,她的心跳又開始不規律了。

  「你的舌頭不見了嗎?」梁人傑有趣地打量著她。「以前你的話很多的。」

  「原來你嫌我的話多,我都不知道!」季婕妤小聲地說。她只是低著頭,臉紅得連耳根子都熱了起來。

  「我可沒這麼說。」梁人傑欣賞地看著她兩頰上的紅雲。這些年來,她的習慣還是沒變,看到他就臉紅,真是可愛極了。

  看到梁人傑以世故的眼光看著自己,季婕妤的一顆心便飛揚起來,可是也開始心慌。仔細一想,她以前從未與人傑像這樣獨處過,以前他們在一起時,旁邊總是有敏萱或是其他人,而這次可是個全新的經驗。

  「你好像很緊張,為什麼?」梁人傑修長的手指握著方向盤,雙眼看著前方的路況,不經意的問。

  「我沒有。」季婕妤直覺的否認,但看到梁人傑一臉的不相信,她頹然的垂下雙肩。「只是我從來沒有和你這樣獨處過,總覺得你太有威脅性了。」

  「我還以為你已經長大了。」梁人傑深邃的眸子瞇了起來。「你想要回去嗎?」他可不想帶一個緊張兮兮的女孩去吃東西。難道是他弄錯了嗎?他還以為經過這些年的歷練,她應該是個世故而成熟的女人,可是到目前為止,她的表現都不在他的預料中,也許她只是在偽裝而已,畢竟當初他們翻臉的原因,就是她太急於展現自己的成熟。

  「我不要回去,我……我想跟你一起去吃消夜。」季婕妤掙紮的說出這番話。

  「不過你得停止這種羞怯畏縮的舉止,我們都知道實際上的你並不是這樣,所以不必再裝成一個害羞的小處女,我並不需要。」梁人傑沈著聲音警告。

  可是她真的是啊!季婕妤再一次後悔五年前那件衝動、毫無理智的事,看來這輩子是無法澄清,除非她能證明給人傑看。不過現在就算了吧!她不想再為那件事破壞現在的氣氛。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一刻,她得好好表現,否則就沒有以後了。如果人傑期待的是一個世故的女人,那麼她會符合他的期望。

  「抱歉。」季婕妤露出一個微笑,希望自己看起來嫵媚動人。「我們已經這麼久沒見面,緊張是難免的。」

  梁人傑眼神草率地打量她一番後,接受了她的說法。

  「這是你的新車嗎?」季婕妤轉頭打量著這輛豪華的跑車。

  「它是我的車,不過不是新車,我已經買快二年了。」梁人傑淡淡地瞄季婕妤一眼。

  「你離開太久了。」他又說道。

  「你什麼時候到台北的?」她刻意避開話題。

  他沈吟了一會兒才回答:「今天傍晚。」

  「真的?」她有些不敢置信。他一到台北就打電話給她,這表示什麼呢?「你一定很累吧!」

  「再累也要跟你喝杯咖啡。」梁人傑難得俏皮的套了一句廣告用語。

  「你怎麼不搭飛機呢?這樣不是快多了,也不用那麼累,還得忍受塞車之苦。」季婕妤看他還是精神奕奕的,應該不會累吧!

  「現在的『機瘟』這麼嚴重,我萬一倒黴吃到了『醉雞』,你可就見不到我了,我不冒這種險。」梁人傑半真半假的開著玩笑。

  季婕妤知道他一向不喜歡坐飛機,不過沒想到會這麼討厭。

  不過還好他沒搭飛機,否則萬一真的那麼倒黴,那她……她不敢再想下去,連假設也不願意。

  不久,他們的車子來到一間頗具盛名的飯店前。當梁人傑的車子在地下停車場停住時,季婕妤的心差點跳出胸口,他該不會是帶自己來開房間吧?未免太快了,她可是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人傑,這裡是你住的飯店嗎?」季婕妤鎮靜地問道,不過語調有些高昂。「我們怎麼會來這兒?」

  「不用擔心。」梁人傑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就算要吃了你,也不會在今天,你暫時還是安全的。」

  至於這個「暫時」有多久,就得視自己的理性能撐多久而定,也許是一個月,也可能是一分鐘,他不敢保證。梁人傑在內心加上註解。

  「走吧!」梁人傑率先下車,並且紳士的幫她開車門。「這家飯店的頂樓有氣氛不錯的鋼琴酒吧,我們可以上去坐一坐,然後我再送你回去。」

  「嗯!」季婕妤微微頷首。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情是鬆了口氣還是失望,只好跟著他走。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9-30 23:32:42

第3章(1)

  這家鋼琴酒吧的生意興隆,即使已接近深夜,仍是人潮洶湧,在櫃檯外仍有等候帶位的情侶們。不過他們一來就有侍者過來,將他們帶往靠窗的一個桌位,可見梁人傑早已事先訂了位。

  這個地方的氣氛非常好,除了裝飾優美的天花板水晶燈外,四周的牆壁全是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台北的景致。這家飯店有四十二層樓高,在這麼高的地方看臺北市的夜景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到這裡來的客人,絕大多數都是出手闊綽的富家子弟,季婕妤慶幸自己沒有穿得很隨便,否則她恐怕會自慚形穢。

  「在看什麼?」兩人坐定後,梁人傑看她的眼睛不停的掃瞄四周,忍不住開口問道。

  「該不會是在找有沒有哪位影星來這兒幽會吧?」

  季婕妤白了他一眼。「我可沒那麼敬業,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我才不會這麼虐待自己。」

  「那你在看什麼?」

  「這裡的生意很好,你怎麼知道要來這裡,而且還事先訂了位?」季婕妤心頭掛著疑問。

  「還沒找到我,你就先訂位,你怎麼這麼確定我一定會跟你出來?也許我明天有很重要的工作。」

  「你有嗎?」梁人傑喝著侍者送來的調酒,閒適的問。

  「沒有。」季婕妤不甘心地承認。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於你的事一向很有把握,除了五年前那件事。」梁人傑自己承認,他從未想過婕妤會拒絕他。「其實我到今天還是無法理解,你怎麼會看上那種痞子!」

  既然人傑自己提到那件事,這似乎是個解釋的好機會。她梭巡著他線條剛硬的面孔和冷峻的雙眼,他似乎還在生她的氣。

  「其實那件事是個誤會,我……」

  「別再提那件事,都已經過去了。」梁人傑打斷她的解釋,不想看她無邪的雙眼,怕自己會忍不住相信她。

  「不,它並沒有過去,至少你的心裡一直介意那件事。」季婕妤想要將這件事說開,她不想人傑一直誤會她。

  「那件事你還有什麼話說?」梁人傑見她很堅持,只好這麼問。

  「我並不反對你交男朋友,可是你也不必在我們家跟那個男孩那麼親熱吧!地方那麼多,你卻偏偏選在大家面前表演,你希望人家怎麼想你?」梁人傑將他的心結說出來,句句都是指責。

  「我並沒有存心要這樣做,我跟他甚至不熟。」季婕妤大呼冤枉。

  「跟人家不熟還跟他接吻?」梁人傑冷哼一聲,「這句話說出來誰信啊!」

  「都該怪你!」她衝口而出。

  「我!?」梁人傑怪叫著。「自己發春還要怪別人,我可不知道我跟那件事有何關係!」

  「我發春?」季婕妤睜大了眼。「如果我發春的話,那你可就是一直如沐春風,春去春又來不知幾回了。」

  梁人傑本想反唇相稽,卻突然發現情況實在非常荒謬。他們來到這麼有氣氛的地方,坐不到十分鐘就快吵起來,這可不是他的目的。

  「算了,我不跟你辯,事實終究是事實,再怎麼巧辯也是沒用。我不想跟你計較那些陳年往事,你以後別再提了。」他故作大方地揮揮手,表示不想再提此事。

  季婕妤被他的動作氣得半死,這個狂妄自大的臭男人,居然還敢故作寬宏大量地原諒她,也不想想自己的德行!以行為而論,她只能算是剛上場還沒熱身的選手,而他則是能參加奧運了,居然還敢這樣說她!不過偏偏她連他這個德行也喜歡,看來她真是無可救藥了。

  「我剛才已經說過,一切都是你的錯,你不能把錯都推到我身上。」季婕妤嘟著嘴,不服地說。

  「為什麼?」她一直說他有錯,他自己可想不出來他究竟做了什麼事,將她往別人懷裡推。

  「誰教你那時候跟別的女人那麼親熱,我特別精心為你做的打扮你都沒看到。」季婕妤想到當時的情景還是很氣,即使她對那女人已經沒有印象了。「連一句讚美都沒有,還跟別人卿卿我我的,我一氣之下才會做那種事的。」

  「有這種事嗎?」梁人傑極力在腦海中搜索那晚的記憶,他的確是不喜歡婕妤濃妝艷抹,這會提醒他她已經長大、變成一個美麗的小女人的事實,所以他那天臉色一直不太好看。不過他什麼時候跟別的女人親熱?即使有也不會在她面前才對。

  「我在花園看到的,那時我偷偷跟在你後面。」看出他的疑惑,季婕妤主動為他解釋。

  「是嗎?」梁人傑半信半疑。其實那晚的事情他已記不得,畢竟已經是五年前的事,那時為何會發那麼大的脾氣他自己也不知道。

  從沒有任何女人曾像她一樣,真正讓他失去冷靜以及理性。當時會發那麼大的火,連他自己也是始料未及。事後他檢討過,自己應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事情過去才對,而不是在一怒之下將婕妤趕出他家。但他卻是怎樣也嚥不下這口氣,一想到婕妤在別的男人懷中,他就暴跳如雷,怎麼也無法平心靜氣。

  也許是他下意識裡已認定她是屬於他的,從小到大一直都是。突然間認知和事實有了差距,難免他一時不能平衡。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婕妤的目光總是停留在他身上,她的心意在她的眼神中表露無遺,若不是因為她實在太小,而且跟敏萱又是手帕交,她老早就成為他的女人了,哪能讓別的男人撿到便宜。

  為了當敏萱的模範,他從不曾帶女人回家,即使在外面是如何風流花心,也絕不會違反這個規定。但婕妤卻是個棘手的問題,她天天在他家出沒,老是跟敏萱黏在一起;她是他第一個想要的女人,卻也是個他不能碰的人,因為如果他碰了她,就再也沒有立場要求敏萱該怎麼做了。

  瞧瞧他控制自己的後果,不僅將她推得遠遠的,也許還便宜了不少男人吧!

  「是真的,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那件事的。」季婕妤緩了緩急促的呼吸。他們的惡言相向似乎已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

  「我看到的已經夠明顯,不需要再想像。」梁人傑並不願接受她的說辭。

  「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傢夥。」季婕妤見他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不禁有些動怒。想到他認為她是那麼糟糕的女人,就讓她的心情降到谷底。真搞不懂,他認識她那麼多年,一向都對她很好,不過一個晚上,態度就全改變,世事真是變化無常。

  「如果你一直是這麼認定的,為什麼還要約我出來?不怕我弄髒了你?」她譏諷地問。

  「即使如此,我還是想要你!」梁人傑直言不諱的話,讓她一陣驚訝臉紅。

  「別這麼驚訝,你一定知道我的感受,只是我們從來沒有明說罷了。」

  她的確是可以感受到,只是……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為什麼還跟別的女人來往?」她嫉妒的問。

  「在你這裡得不到滿足時,我只有到別處去尋找慰藉。那時的你並不是我能碰的,你應該知道才對。」

  聽到他這麼說,季婕妤有一股扁人的衝動。如果真是如他所說,那麼她的堅持不就是一種愚蠢的行徑?

  「現在的我對你來說已經不是禁忌了嗎?」她瞇起眼尖銳地道。

  「敏萱已經結婚,現在她是她老公的責任,跟我沒有關係。」

  梁人傑仔細地端詳她,她是他所見過的女人中,最吸引他的。在她還小時,他曾為了自己對她不適當的感情與不羈的熱情而斥責自己,一直警告自己別去接近她。不過現在他已經完全沒有障礙了!

  即使他已有五年沒有這麼接近她,但她的身影還是深深刻印在他心中,怎麼抹也抹不去。天啊!她是這麼美麗,即使是如此簡單的衣著,仍然讓她艷冠群芳。從剛才她上車到現在,他一直盡量克制自己不迷失在她的甜美之中,雖然到目前為止,由她口中說出的話不怎麼中聽,但他仍是為她所迷惑。

  不只一次,他懷疑有多少男人想要她,而她曾讓多少男人得逞過?內心遽升的強烈嫉妒使他困擾,但他強力壓抑了下來,不願自己去考慮這些。只要一次,只要能擁有她一次,也許他就能從她所施的魔咒中釋放,這股狂熱就會消除。

  或許他應該高興她的經驗豐富,這樣他就不必跟一個害羞的處女打交道,她會知道成人之間的遊戲規則,不會硬逼他負責任。是的,或許這樣最好!

  他仔細地研究她的神情,對於他說的話她一直沒有反應,只是默默坐著,雙眼不看他,讓他無法猜測出她的想法,不過她的神情看來又悲又怒,他說錯什麼了嗎?他都已經表態不介意以前的事,她為什麼還不滿意,非要就這個問題打轉呢?

  看來子群的看法都是正確的,季婕妤澀澀的想。原本她還以為子群只是基於關心妹妹的立場,才如此責難人傑,她寧願相信是人傑願意給他們兩人一次機會,重新建立起一種嶄新而親密的關係。她還曾暗自下定決心,不論子群贊成與否,她都要給他們之間一次機會。

  沒想到子群說的全都是對的,人傑現在的確是「想要」她,而且「想要」她好幾年了。但「想要」並不是「愛」,不是她想要的那種,她的癡想都在這一刻被打破。

  她的確也想要人傑,誰會不想要他,畢竟他是那麼英俊瀟灑、器宇軒昂,即使是現在看著他,她也有一股想投入他懷中、和他合為一體的衝動。但她想要人傑,是因為她愛他,而不是為了一時的慾望。

  由剛才的談話看來,他是壓根兒也不相信她說的話,既然如此,為什麼他還來找她?這是她百思不解的地方。她不知道五年不見,他為何會突然間變得如此大方,不在意跟別人分享他的女人。除非……他真的是非常想要她,才會假裝不在意!

  季婕妤為自己的推論羞紅了臉,應該是這樣子吧!那麼她該怎麼辦?如果人傑一直不肯信任她,他們之間要談論未來是不可能的,在人傑的如意算盤中,未來應該不包括她吧?

  那麼她是不是該就此放手?但是,一想到跟他分開,回到自己冷清的套房,讓孤寂籠罩著她,她就受不了。她就是無可救藥地想要他,這會鑄成大錯嗎?

  看來她只能賭一賭了,反正她最大的損失就是失去他而已,如果她不賭,就什麼都沒有了。

  看到梁人傑正專注地打量著她,季婕妤擡起頭對他嫣然一笑,倒把他嚇了一跳。

  她的情緒轉變得可真快!

  「請問我做了什麼,讓你這麼開心?」梁人傑小心翼翼地問。難怪人家說「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的確有道理。

  「既然你的障礙已經消除,請問你下一步會怎麼走?」她巧笑嫣然地探問道,不理會他的問題。

  「我們以你的方式進行。」

  進行什麼?季婕妤甚至不敢問。「你這次上台北的目的是什麼?」她還沒有這麼自戀,認為他上台北來完全是為了她,一定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才對。

  梁人傑笑了笑,接受她改變話題。

  「其實這次上台北來,主要是為了設立分公司的事。」他說明此行的目的。

  「哦?」好像聽他提過的樣子。「這麼說來,你不是專程來看我的,啊!我的心受傷了。」她誇張地捧著心口,開玩笑的說著。她早該知道這個工作狂不可能拋下他的公司不管,只為了來看她。

  「我是不會反對你這麼說的。」梁人傑高興地看著她,這可是今天她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不管是什麼事改變了她的心情,他都滿懷感謝。

  「我可沒那麼有魅力。」

  「那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梁人傑低聲說。她恐怕不知道她對他的影響力有多大,當然他也不會笨到去告訴她,他不能讓任何女人有控制他的力量。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太低,她聽不清楚。

  「沒什麼。」梁人傑搖搖頭。

第3章(2)

  見梁人傑不說,季婕妤也不追究。「那這次你會停留很久囉?」

  「也許吧!籌備公司要費很多心神的。」

  「怎麼會是你這個總經理親自來?這種事不是都交給下屬來處理就行了?」

  「本來該是立夫來的,不過你也知道他去度蜜月,所以只好由我親自出馬。」不過來一趟台北也不錯,正好一了他的心願。

  「怎麼會想在台北設分公司?」

  「其實這個計劃已經在公司內部醞釀很久,台北畢竟是國際大都會,訊息的流通比高雄快多了,而且台北的市場這麼大,放棄經營實在可惜。」

  梁人傑所經營的公司是由他父親傳給他的。由於梁父並沒有經營公司的才能,公司傳到他手中時,大概只剩一個空殼子,所幸良好的商譽仍在,他才有辦法讓公司起死回生,甚至比以前更好。

  在他未接手前,公司本來只生產電腦的配件,如鼠標、鍵盤等。不過梁人傑上任之後,就將營業項目大量擴充,除了一些電腦硬體設備之外,更致力於軟件的開發。現在的梁氏企業在高雄地區、甚至全台,都是數一數二的電腦軟件公司,尤其是在電玩方面更有相當高的評價,當然業績更是傲人,讓其他公司瞠乎其後。

  「你一向有生意頭腦。」季婕妤非常以他為傲。「連我爸那種不輕易稱讚別人的人也對你讚不絕口呢!」

  「是嗎?」梁人傑挑挑眉。對於這位世伯,由於他們的生意領域不同,彼此又都很忙,見面機會不多,他倒是不熟。

  「嗯!」她再次肯定的點頭。「不過你的生意愈做愈大,自己的時間不是愈來愈少了嗎?」

  「金錢總是伴隨著責任而來,經營事業就必須如此,我痛恨散漫的生活。」他聳聳肩,不在意大多數的時間都花在工作上,因為他的確很享受這種成就感。

  人傑是正確的,每位成功的企業家都是這樣的。「我想也是,也許工作有時會有些不愉快,但當你完成一件事時,那種成就感是無可比擬的。」

  「說到工作,你和一大群的男人一起工作,對嗎?」他小心地試探著。

  梁人傑的話似乎帶有其他意味,但季婕妤決定寬宏大量的不跟他計較,以免又破壞今晚的氣氛。

  「我的確是和一大群人工作,但不是只有男人,在同業中也有很多優秀的女記者,像我的主編就是個女的。」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在我們工作的場合是不分男女,即使是血淋淋的刑事案件,也有很多女性記者去採訪,我們女性一樣可以衝鋒陷陣。」

  「我並沒有瞧不起女性的意思。」梁人傑趕緊舉起雙手投降。再讓她說下去,他可能就變成一隻大沙豬了,他只不過想探問她的交友情況而已。

  「聽你這樣說,你似乎很羨慕那些女記者,你該不會也想去採訪那些新聞吧?」他皺緊了眉頭。

  「總比現在的工作有成就感多了。」季婕妤聳聳肩,一臉的無奈。

  「可是危險性也相對的提高,不是嗎?」

  據他瞭解,現在的新聞業者可是無所不用其極,搶新聞搶得凶,甚至消息比警方還靈通,有時還比警察先抵達案發現場。更可怕的是,有時還必須與許多大奸大惡之徒打交道,他無法想像婕妤去做這些事。

  「你沒有必要為了微薄的薪水,把自己也給犧牲了吧?」

  「這不是薪水多少的問題。」季婕妤失笑道。如果她是為了錢,那當初她就會回自家公司上班,而不是留在台北。「就像你從你的工作中得到樂趣,我也是一樣的,尤其是搶到獨家時更是如此。」

  「如果你現在就已經得到工作的樂趣,或許你應該堅守本來的崗位,別老想著要換採訪路線。」他就是不想讓她去做這麼危險的事,不過這是基於世交的情誼,絕不是因為他會替她擔心,梁人傑在心中告訴自己。

  「大家都是想要追求更好的東西啊!」

  「那你也是喜新厭舊的人囉?」他瞇起了眼審視她。

  「話不能這麼說。」季婕妤看他似乎動了氣,卻是不明所以。

  「我只是想要追求一些我真正喜歡的事,怎麼能談得上是喜新厭舊呢?」

  梁人傑也發現自己似乎反應過度了,趕緊甩甩頭,讓自己清醒。他無意中將婕妤和自己的母親重疊在一起,才會這樣說。他的母親也曾經為了追求更好的而拋夫棄子,跟著別的男人跑了。

  而她居然還妄想要他和父親諒解?這要他如何諒解!只因為父親生意失敗,她就受不了,這種只能共享福,不能共患難的女人,他羞於認她這個母親,她會汙蔑了這兩個字。

  婕妤既然能不靠家裡資助,獨立出來工作,應該不會是那種人吧!這麼一想,他的神情柔和了下來。

  「你在想什麼?」見他不回話,季婕妤開口問道。

  「我在想,你有沒有可能只是因為沒有嘗試過別條路線,所以才會想去試一試,因為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或許吧!」她淡淡說道,不願與他爭辯。如果她的性情是如此就好了,那她也不會對他這麼死心塌地。

  「別老是談我的工作。不如說說你吧!你們公司設計那麼多電玩,你一定很會玩電動了。真奇怪,我以前從來沒看過你打電動耶!」

  「沒什麼好奇怪的。」他古銅色的臉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紅雲。「我沒打過電動是因為我不會打,也沒興趣打。」他故作輕鬆的聳聳肩。

  「不會吧?你對於電玩一竅不通,卻專門開發這類產品?」

  「沒人規定賣豬肉的人也得喜歡吃豬肉才行,對不對?哪種商品有利可圖,自然就要販賣那種東西,在商言商,有什麼好笑的?」他白了她一眼。

  「是啊!你說的都有道理。」她含笑的點點頭,再說下去他可能會翻臉。

  「難道你對電玩很內行嗎?」他對於季婕妤臉上的笑容很不服氣。

  「雖不內行但至少也懂一些皮毛。」事實上她的住處內就有一些他們公司出品的電玩軟件,工作空檔就會拿出來玩。

  「或許改天你可以教教我。」自己公司出品的電玩,自己反而不會玩,的確是說不過去,偏偏他又不好意思問別人。要是立夫知道他不會打電玩,肯定會笑死。

  兩人之間愉快的談話,使得時間飛快的流逝,不知不覺已近午夜二點,酒吧已快打烊,兩人只好打道回府。

  「明天上班時,你會不會沒精神?」梁人傑關心的問道。

  「不會的。」沒精神?她現在精神可充沛了,即使整夜不睡也無所謂。

  「你常常熬夜嗎?」他顯得有些不高興。

  「沒有啊!如果沒事的話,我通常都會在十二點之前上床。」

  「是嗎?」聽見她生活規律,他又莫名的高興起來。

  季婕妤專注地端詳他,苦澀的自忖,這次見面後,不知何時他才會再約她,該不會又要五年吧?不,這次她得使出渾身解數抓住他,不能擁有他一輩子,至少也要有一段回憶才行。

  梁人傑在交通號志前等綠燈時,深幽的雙眼搜尋著她的,對於她的凝視有些不自在。

  「為什麼這樣瞪著我?」他脫口而出。

  「好久沒見了,我想看看你。」她柔聲回答,神情如夢似幻,眼神不曾退卻。

  梁人傑心一熱,伸手握住她的手,之後他的手一直握住她的,沒有放開過。

  這一路好似長得沒有盡頭,卻又短得如夢一般,轉眼已到了季婕妤住的地方。

  梁人傑關掉汽車引擎,轉身看著她。季婕妤仍舊凝視著他被陰影籠罩的臉,他的心不禁狂跳起來,需要花很大的力量才能壓制體內洶湧而上的慾念。

  這次的見面,人傑對她的態度似乎比之前好許多,若是她不要求太苛的話,可以說是已經回到從前。可是,他會再約她嗎?斟酌再三,季婕妤決定拋開自尊。

  嬌羞地,她伸出微抖的手碰觸他。「人傑,請你吻我,只要一次就好……」

  這句話動搖了梁人傑原本就不堅定的心,他佔有地捧起她的臉,俯視著她如貓眼般的美眸,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我想要的可不是只有一次。」

  他瘖啞的低語著,將她的臉擡高迎向他。季婕妤微顫的閉上眼,徐徐地把唇湊近他溫暖的唇瓣。

  「人傑。」她輕喚著,雙手輕撫著他的胸膛。透過柔滑的絲質襯衫,她可以感覺到他如雷般的心跳,使她更加的移近他。

  梁人傑攬著她,讓她的頭輕靠在他的肩上,嘴唇緩緩加壓,濕熱的舌襲進她的唇,微妙地挑逗著她的舌,引導她沈浸在熾熱親密的狂喜中。

  他的吻既銷魂又蝕人,使季婕妤完全迷失在他男性的氣息中,由原來的主動改為被動,只能無助地任他在身上遊移。當他的手伸入她的內衣,揉捏著她那兩朵柔嫩的乳蕾時,她不禁嬌喘連連,朱唇微啟,雙眼迷濛,彷彿在鼓勵著他更進一步探索她。

  他一手輕撫著她的全身,另一隻手則撩高她的裙子,來到她私密之處輕輕揉弄,她被他的動作惹得頻頻倒抽冷氣,這是她從未有過的經驗,但卻是十分醉人,讓她情不自禁的扭動身軀,想得到更多……

  車廂中親密的氣氛驟然高張,兩條人影糾纏在一起,難分難捨。梁人傑將婕妤壓在座位上,雙唇急切地索求著她。而季婕妤也毫不保留地回應他,這種狂猛的熱情比她所有夢想的都還要甜美,不由得使她柔聲低吟。

  梁人傑聽見她的嬌吟,渾身因猛烈且無法忍受的慾望而打顫。深吸一口氣,他霍然抽身而退,呼吸不穩,在她手掌下的心跳如擊鼓一般。

  「我們不能整晚待在車裡,我已經老得不適合在車裡打滾了。」他試圖以輕鬆的語氣緩和著車廂裡親密的氣氛。「今晚就到此為止吧!要不然我就要變成大野狼了。」他梭巡著她的雙眸,看到她眸中仍有掩不住的激情,不禁有些得意。但他又忍不住猜想,她是否總是讓男人予取予求?

  「下車吧!」到了她的住所樓下,他先下車幫她開車門,送她回到她的套房外面。

  「你要進來坐嗎?」季婕妤從剛才到現在一直低垂著眼,不好意思看他。

  「不了,你該知道我一進去會發生什麼事,你願意嗎?」他低聲問著。

  「我……我不知道。」她是很想跟他在一起,卻仍有一絲的不確定。

  梁人傑看出她的迷惘,也不想逼她。「別擔心,我說過會等你的。」

  他伸出手,細細的摩挲著她小巧的唇瓣,趁著四下無人時,又彎下腰給她一個火辣辣的吻。

  「明天下班等我電話。」梁人傑交代完這句話,才依依不捨地轉身離去。

  季婕妤的雙手按著紅腫的唇,雙眸迷離而癡狂地注視著他離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見了才回到房間裡。

  一回到房中,她掩不住喜悅的歡呼一聲。人傑說明天還要見她,看來她的擔憂是多餘的,害她白操了一晚的心!

  想起了梁人傑給她的吻,季婕妤的嘴角忍不住又浮起了笑容。這才是真正的吻吧!難怪電影中的人總是吻得如癡如醉。她唯一一次的接吻經驗給她的體驗是很糟的,兩人的牙齒撞來撞去,然後就被梁人傑逮到,實在無趣得很,不像這一次,帶給她如癡如狂的感受。

  眼看時間已晚,季婕妤趕緊換上睡衣準備睡覺。在夢中,彷彿有一雙溫暖又熱情的眼眸注視著她,使得她一夜好夢,嘴角的笑容一直未曾散去。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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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9-30 23:33:45

第4章(1)

  「昨晚上哪兒去了?」

  才拿起話筒,劈頭就是子群質問的話,季婕妤不禁皺緊眉頭。人家好夢正酣,偏偏有人這麼不識相來打擾!

  「什麼事!一大早的,搞什麼?」她看了眼床頭的鬧鐘。「還不到七點,你在搞什麼呀?一大早就來吵我。」

  「你還說呢!」季子群也有一堆怨言。「昨晚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害我找不到你,等到淩晨才睡耶!」

  「是嗎?」季婕妤這時已完全清醒。她忘了住在隔壁的子群會查她的勤,居然忘了告訴他自己昨夜會晚歸。「對不起,我忘了。」她不好意思地說道。「下次我會記得先告訴你,以後你別等我了。」

  「我怎麼能不等?」季子群一想到便心中有氣。「你一個女孩子半夜三更還沒回家,我這個做哥哥的能不急嗎?現在治安又這麼亂,萬一你發生什麼事,我怎麼向爸媽交代?」

  「沒那麼嚴重吧?」季婕妤對這個早她幾分鐘出生、對她保護過頭的兄長簡直無可奈何。「我不過是稍微晚一點回來而已,而且……有人傑陪著我啊!」

  「人傑?」季子群詫異極了。「他來了?」

  「嗯!」季婕妤嬌羞地道。「昨晚臨時接到他的電話……」

  「你就迫不及待的赴約了?」

  「沒什麼拒絕的理由嘛!」季婕妤有些窘。「我才沒有迫不及待,大家都是老朋友,敘敘舊也不為過。」

  「真這麼單純就好了。」季子群歎了一口氣。要灌輸一些理智進她的腦袋是很困難的,之前他也不是沒試過,但總是功敗垂成,尤其現在人傑又自動來找她。「不過人傑的動作也真快,他老妹才剛結婚,他就馬上找上門了。」

  「才不是這樣的。」一講起梁人傑,季婕妤的精神就來了。「他的公司要在北部設立分公司,所以他才來視察督導,順道看看我們。」

  「我們?」季子群有趣的反問。「我可不認為人傑有興趣找我敘舊。」

  「哥!」她難得稱呼他哥。「別管我們的事,讓我們自然發展,好不好?」

  「我只怕你會後悔。」季子群正色道。「人傑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白馬王子,你不能就這樣傻傻地送上門。」

  「我知道。」新聞記者當久了,她也知道男女之間是什麼情況。「可是,我想給我們彼此一次機會,我不能連試都沒試,就這樣退縮。」

  「我不要你傷害自己。」季子群懇切地說,他對人傑實在沒有什麼信心。

  「不會的,我知道如何保護自己。」知道有人關心自己的感覺真好,她的心情也跟著愉快起來。「倒是你,工作怎麼樣了?」

  「我打算辭職了。」

  「不好吧!」季婕妤阻止道。「要是你辭職,老爸一定會叫你回公司,你願意嗎?」而且,萬一子群真的回南部,那她該怎麼辦?爸一定不準她獨自留在台北的。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季子群有些認命。

  「你不想在大師手下工作了嗎?」

  「想有什麼用,羅大師一天到晚出國,要不就閉關畫設計圖,我們根本沒什麼機會見到他,我想,我還是放棄算了。」

  「可是,我昨天見到羅德了耶!」季婕妤忽然想起這件事。「他看起來就是一副大師風範,談吐氣度都優雅極了,如果你能跟著他,應該可以學很多東西。」

  其實昨日的見面,彼此的印象都十分惡劣,可是只要能叫子群繼續去上班,要她怎麼誇獎那個人都無所謂。

  「是真的嗎?我早就知道是這樣子。」

  「所以啦,如果你辭職的話真的很可惜,尤其當初你是打敗許多人才能進那間公司的。」

  「我會再考慮考慮。」季子群承諾道。真要他就這樣辭職,他還真有些不甘心。「至於你,也要再慎重的考慮一番,如果打算跟人傑交往,強心針得多打幾劑才行。」否則一顆心大概不夠應付梁人傑的傷害。

  「知道了。」季婕妤展露笑顏。子群雖不贊成她的決定,卻從來不會阻止她,只會默默地提供安慰,對於這一點,季婕妤心中滿是感激。

  「還有——」他開玩笑地道:「以後叫人傑早點送你回來,女孩子總得含蓄點,可別像鐵達尼號一樣,一下子就被撞沈了。」

  季婕妤像是被人說中心思似的趕忙切斷電話。季子群說中她的心事了,她最怕的就是把持不住自己。梁人傑對她而言,就如同一道珍饈,現在已經擺在她面前,她如何能忍住不伸出手?

  「鐵達尼號」號稱永不沈沒,一撞上冰山也不得不下沈,季婕妤只怕自己也是中看不中用,馬上就會沈溺在梁人傑為她展開的臂彎中。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簡直不可思議。季婕妤和梁人傑出去數次,而且週末仍打算一起度過。當她打電話告訴子群,週末不能和他一起回南部時,心裡仍感到有些罪惡感,但子群只是要她放心。

  「我希望你不是打算整個週末假期都和他在一起。」

  「我沒那個打算。」

  若是季子群看到她現在臉上的表情,大概就不會相信她的保證了,只可惜他看不到。

  季婕妤此刻正撫著發燙的臉頰,陷入冥想中。這一整個星期裡,人傑讓她的生活變得多采多姿,充滿了快樂。他帶她去許多好玩的地方,無論是喧鬧、五光十色的俱樂部,或是寧靜、有氣氛的西餐廳,只要人傑在她身邊,一切都充滿情趣。

  她常想起他,無論是在採訪、寫稿,甚至在開會時也是如此。季婕妤努力地告訴自己,這只是她一時新奇而已,任何女子受到人傑這種慇勤的追求,都會受寵若驚的。但她無法騙自己,她又再一次愛上人傑了,這點令她十分不安。

  梁人傑對她感興趣的原因,季婕妤心中很清楚。如果,她讓他得手了,那他又會如何對待她呢?

  萬一人傑對她失去興趣而拋棄她,她如何能再回到先前枯燥而單調的生活?那只是另一個痛苦的深淵,而她再也找不到另一個男人可以取代他在她心中的位子。

  這些恐懼,季婕妤一直藏在心中不敢告訴別人。她知道自己在梁人傑的心中是怎樣的形象,而梁人傑也從不隱藏自己接近她的目的。一旦他知道她不是他心目中那種世故而成熟的女人,他還會來追求自己嗎?不,他一定會馬上退避三舍。

  當梁人傑來接她時,季婕妤的腦中仍盤旋著這些問題,讓梁人傑狐疑地直盯著她。

  「你有什麼心事嗎?婕妤。」他問道。

  她一直不自覺地瞪著他俊美的側面,臉上露出渴望的表情。

  「沒有。」她迅速回答。

  「我知道你有。」他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握住她的手。「剛才的話你都沒有聽進去,我希望你不是在想別的男人。」

  雖是調侃的語氣,季婕妤知道他話中認真的成分居多。不過,她現在不能跟他生氣。

  「我生活中的男人只有子群一個。」她輕快的說道。「而且,我最近也很少和他碰面。」自從你霸佔我的時間之後。她暗自加了一句。

  「我希望你不是在抱怨。」梁人傑半信半疑,但也不想繼續在這個敏感話題上打轉。

  「剛才我還以為你是餓過頭了呢!」

  「我沒有很餓啊!」她詫異道。

  「是嗎?那為什麼你看我的樣子,好像在看一道大餐似的,彷彿想一口吞了我。」

  「別胡說,我哪有那個樣子!」季婕妤的兩頰飛紅一片,她真是那樣子嗎?好丟臉哦!

  轉頭看向窗外,她疑惑的問:「我們要去哪兒?」

  「每次出門,你老是問這些問題。」他微笑道。

  「那是因為你從來都不告訴我任何事。」

  「這樣才有趣啊!而且這樣才不會讓你有機會拒絕。」

  她怎麼可能拒絕他。這句話在季婕妤心中打轉,卻無法說出口。

  不久後,他們來到一家知名的飯店。

  下了車進到飯店大堂,梁人傑領著季婕妤穿過熙攘的大堂,並沒有領她到餐廳去,而是搭乘電梯直上頂樓。據季婕妤所知,這家飯店的頂樓是豪華的總統套房,專門接待高級官員以及訪華來賓,人傑帶她來這兒做什麼?莫非……

  人傑也未免太霸道了,問也不問,就認為她一定會同意,真是太不尊重她了。若他先問問她,或許她會同意,但現在……她可得考慮考慮。

  當他們來到一間客房前,季婕妤正打算告訴人傑,她不準備進去了,但她的話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被裡面的擺設給驚愕住。

  鋪著白色地毯的大房間,放置著佈滿座墊的大沙發;光亮透明的玻璃桌上擺著玫瑰花型的桌燈;輕柔的音樂流洩而出。落地窗外的台北夜景份外迷人,熠熠發亮的燈火,讓一切顯得如夢似幻。

  「這裡是……」她迷惑地轉向梁人傑。

  「佈置得不錯吧!來看看其他地方。」

  梁人傑引她進入寬敞的飯廳,裡面有一盞水晶燈,昏黃的燈光顯得美極了。

  「來!」他引著婕妤至吧台前入座。「你想喝點什麼?」

  「這裡是你住的地方?」果然不同凡響。季婕妤站在原處不肯坐下。「你不打算帶我參觀臥室嗎?」她諷刺地問。

  訝異於她尖銳的語氣,梁人傑仔細地凝視她,半晌,才輕聲道:「你要回去了嗎?」

  看樣子婕妤是誤會他的用心了,梁人傑苦澀地想。他真的是個急色鬼嗎?看她瞧自己的眼神,好像自己是匹大色狼,馬上會撲上去吞了她似的,一副戒慎恐懼的模樣。

  當然,他不會刻意隱瞞自己接近她的目的無非是為了得到她,但他已經決定放緩腳步,一切由她來作決定。今天帶她到自己住的地方來,只是想展示自己的廚藝,讓她知道自己並非是一個一無是處的男人。

  對於自己的用心遭到誤解,梁人傑的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懊惱,也不想多作解釋。

  一見梁人傑拉下臉,季婕妤慌了起來。若為了逞一時口舌之快而失去他,她是打死也不幹的。即使他帶她到這兒來,可能是為了得到她。那也無所謂,畢竟他將這兒佈置得這麼美,也算是用心良苦。

  「我帶你回家。」他冷峻地說道。

  「我……我不回去。」她囁嚅道,聲音雖小,語氣卻十分堅決。

  「你不擔心我會吃了你?」梁人傑吃驚地睜大眼。這個小女人知道她在說什麼嗎?

  「對不起!」她可憐兮兮地道歉,雖然她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道歉。

  「無論你是否相信,我只是打算和你吃頓飯而已。」他不動聲色的解釋。

  她相信他,並因此而感到羞愧。「對不起!」

  「沒關係。」他聳聳肩。「我的確是打算得到你,只是我今天並沒打算這麼做。」

  季婕妤咬著唇,為他的話而羞紅雙頰。「對不起,我破壞了一切。」

  梁人傑如此坦白他的企圖,讓季婕妤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不過——」他突然笑了,眼神有些詭譎。「即使剛才你是如此認定我,仍願意留下來,那是不是代表你已經準備好了?」

  「我……」既不能說是,也不能違反心意說不是,季婕妤只好閉口不答。

  梁人傑見到她嬌羞不已的模樣,只覺得心情大好。不過,令他懷疑的是,她如此天真而矜持,一點也不像他在心中為她設定好的形象。罷了,梁人傑決定對心中的疑惑置之不理,如果婕妤果真很純潔,他便不能沾惹她了。

第4章(2)

  端上事先預備好的晚餐,兩人端坐在餐桌的兩邊。昏黃的燭光營造出浪漫又親密的氣氛,在他剛毅而俊帥的臉龐上投下陰影,讓他看起來更具男性魅力,季婕妤幾乎是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他。想到自己差一點就失去他,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急欲修好的季婕妤十分乖順,同意梁人傑所說的每件事,而梁人傑雖奇怪她的柔順,卻也不予置評。

  用餐完畢時,梁人傑拿起餐巾紙拭嘴,「我們上床吧!」

  「好。」季婕妤習慣的回答,然後才驚覺地跳了起來。

  「什麼?你再說一遍。」她緊張地問道。

  梁人傑笑了笑。「我還以為你當真對什麼都沒意見呢!」

  知道梁人傑只是捉弄她而已,季婕妤這才放下心,不過卻意外地發現自己心中竟有些許失望。

  「我盡量讓自己乖一點,你還捉弄我。」她訥訥地抱怨。

  「你只要做自己就好,這才是我想要的女人。」他凝視著她。

  季婕妤因為他小小的讚美而紅了臉,不過她也注意到人傑說的是「要」而不是「愛」.

  用完餐後,他們並肩坐在沙發上,滿足而慵懶地觀賞電視節目。

  梁人傑很難相信自己居然會和一個女人坐在飯店的沙發上,什麼也不做,只是單純的看電視。在以前,這時候他早就和女伴在床上打得火熱了,可是現在,他居然很滿足地坐在婕妤身旁看電視!他只好勉強地解釋成——畢竟是青梅竹馬,要對她下手實在滿難的。

  此刻,電視正在播放一支化妝品廣告,女主角正強調著她的晶瑩剔透,可以經得起近看。

  梁人傑突然冒出一句:「你比她更晶瑩剔透。」

  季婕妤愣了一下,心臟猛跳起來。人傑今天是怎麼了?嘴巴像吃了蜜似的,甜得嚇人,不過的確很受用。

  「那位女明星是演藝圈公認的美女,我怎麼比得上人家?」

  「你比較好。」梁人傑毫無理由的堅持道:「你的骨架好極了,皮膚也完美無瑕,即使我不摸也知道。」

  他目光炯炯地端詳她,用手掌擡起她的下顎,邊用手指輕劃過她的眉和面頰。

  梁人傑靠得這麼近,季婕妤開始感到有些不安,心更是狂跳不已,她緊張地舔了舔唇。

  「既然這樣,也許我也可以去拍廣告。」

  她的話讓人傑的態度突然警覺起來。他探索著她臉部輪廓的手變為撫摸,聲音也變得低啞:「希望這廣告只讓我一個人看。」

  話一出口,梁人傑便驚覺自己話中的佔有慾,可是他就是不想讓別人分享她的美。

  季婕妤原本想反駁他的話消失在喉間。她又何必否認如此明確而明顯的事呢?她的美麗原本就只為他展現啊!

  當梁人傑低下頭來吻住她時,季婕妤一點兒也不意外。她伸手勾住他的頸項,仰起臉,熱切地回應他。而梁人傑的舌也深深地探入她口中,強烈地佔有她,並與她的舌交纏,汲取她口中的香甜。手則在她柔軟的嬌軀上遊移。

  片刻,兩人已迷失在愈來愈火熱的氣氛中,每個吻都使兩人的渴望更為高張,每個撫摸都讓兩人因慾望而顫抖。申吟一聲,梁人傑鬆開他的唇,並將季婕妤推開至一臂的距離,她詢問地凝視著他。

  「我最好現在就送你回家。」梁人傑深吸口氣,困難的說道。

  「回家?」季婕妤仍是一臉疑惑,眼中尚殘存著方纔的激情,不解地反問。

  「你知道,這並不在我的計劃中。」他一臉遺憾。

  「我……並不介意呀!」

  梁人傑不知該為她的妥協感到喜悅或懊惱。他當然很高興婕妤的熱情和主動,可是,他也不自禁的猜想著她對其他男人是否也是如此?

  「你確定嗎?」要是換成別的女人,他根本不需有所顧慮,可是他無法如此待她,只得再次屏息等待她的答案。

  季婕妤擡起手,圈住他的腰。「再也沒有比現在更確定了。」現在要她離開人傑身邊,就跟要她的命一樣。她從沒想過,原來自己也是慾望的奴隸。

  既然佳人送上門,那他也沒有什麼好猶豫。幾乎是帶著一絲怒氣,梁人傑將她拉進懷中,攔腰抱起她,進入昏黃的臥室中。

  放下她時,梁人傑仔細梭巡她的臉,看到她的眼中滿是自己。他抑鬱的表情逐漸轉為愉快的笑容,不管她先前與別的男人的經驗是如何,至少此刻,她的眼裡、心中應該都只有他一個。

  在梁人傑的審視下,季婕妤突然緊張起來。真荒謬,這又不是洞房花燭夜,她也不是新娘,居然會有當新娘子般的緊張,季婕妤暗笑自己的傻氣。但不論怎麼想,她就是越來越緊張。

  當梁人傑的手輕擦過她的玉峰,並且將她的上衣慢慢地拉起時,季婕妤緊張地差點跳起來,因驚嚇而顫抖著。

  梁人傑皺緊眉頭。「你是真的確定嗎?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他的聲音有些許冷酷。

  「只是,我希望你別再扮演純真無瑕的處女了,我們都知道你不是。」

  這些話傷害她的程度,遠超過梁人傑的想像。她應該告訴他她是處女,告訴他自己的不確定,解釋他的誤解,他無權這樣說她,但……他會信嗎?

  「我……不回去。」她喃喃低語。

  梁人傑看著她的雙眸好一會兒,故意掩飾住她的屈服帶給他的甜蜜快意,也試著不再去想她平時是否也如此輕易地讓別的男人予取予求。

  昏黃寂靜的臥室裡,外面的世界逐漸被遺忘,只剩下被慾望淹沒的兩人。

  良久之後,梁人傑的身軀才虛脫似地棲息在她如絲般的柔軟身軀上,整個人已被汗水浸濕;季婕妤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她仍舉起手,輕撫著他烏黑微濕的頭髮,兩人一時無語。

  「我弄痛你了嗎?」他有些懊惱地開口。「該死,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我早知道,我就會——」

  「就會怎樣?」季婕妤苦笑,「如果你早知道,你就不會碰我了是吧?你說過對處女沒有興趣的。」

  那倒未必!連梁人傑都無法確信自己是否能克制得住不去碰她,她又是哪來的信心這麼確定?

  「何況,我不是沒告訴過你,我是清白的是吧?是你自己一直不肯相信我。」

  「這……」梁人傑無言以對,「是你一直誤導我。剛才你就應該讓我送你回家,不應該留下來的,現在錯誤已經造成,你一定希望我負責,對不對?」

  「你……」季婕妤一把推開他。在吵架的當頭,兩人還黏在一起實在太奇怪了。「你是說這是錯誤?」

  「否則我該怎麼說?」他硬著頭皮接下去。「你知道我對處女的觀感的。」

  季婕妤感到傷心欲絕,可是她絕不會讓他發現。「我們必須澄清一點,我已經不是小女孩,不會因為這是第一次,就死命的纏住你,你大可放心,我不會纏著你要你負責的。」

  「那很好。」梁人傑憤怒地坐起身。聽到她的話,他雖然有些放心,卻有更多莫名的憤怒。「我可不希望有人死纏著我不放。」

  「你當真以為我沒人要,必須這樣死皮賴臉的纏著你?」季婕妤覺得自己有些悲哀。「我跟你在一起,只是因為我喜歡你,這點你是知道的,可是,我從來沒想過要嫁給你,你並不是我心目中的丈夫人選。」

  梁人傑眼中精光一閃,有些憤怒卻又強自壓抑下來。「你是說,等你不再『喜歡』我時,就會去找個理想老公,是不是?」

  「你要這麼說也行。」季婕妤逞強道。天知道除了他,她是不會嫁給任何人的,可是她也知道人傑不會娶她,他壓根兒就不信任她,也不信任任何女人。

  「既然如此,我就不用擔心有人逼婚囉?」他咬牙道。見她點頭,他又說:「幸好你的眼光與眾不同,在別的女人眼中,我可是個搶手的金龜婿呢!」為何你卻偏偏看不上眼?他很想這麼問,但礙於顏面而不好說出口。

  看他悻悻然的模樣,自己肯定是傷到他的尊嚴了,季婕妤有一絲竊喜,總不能只有自己難過吧!「你會是個好情人,但老公……」她搖搖頭。

  「要我當情人也可以。」梁人傑欺上前制住了她,將她壓在身下。「不過,你的技巧還有待加強,要當我的情婦可不是那麼容易。」

  聽到自己被歸納為情婦,季婕妤心中難過極了,可是她還能怎麼想?畢竟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我是一個好學的人,可以任你調教。」揮去低落的心情,她仰頭粲然一笑。

  「那你就多學著點。」

  對於自動送上門來的艷福,有哪個男人會拒絕?尤其此人還是自己垂涎已久的人,梁人傑就更加勤奮的教學了。當然,季婕妤也學得十分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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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9-30 23:34:53

第5章(1)

  在那個週末之後,季婕妤的生活理想得幾乎令她害怕。梁人傑是個出色的情人,也是個絕佳的伴侶。但是,如果梁人傑能夠向她求婚的話就更好了,不過季婕妤也知道這是個奢望。

  是哪個人說過的——當男人習慣吃免費的飯之後,就別指望他會付錢!這真是一句至理名言,季婕妤知道她已經讓梁人傑予取予求慣了,不可能再多要求什麼。但即使不結婚也無所謂,只要他們能擁有彼此她就心滿意足了。

  目前看來,梁人傑似乎很滿意彼此的關係,他們雖然沒有同居,卻也跟同居沒有兩樣,因為他們幾乎天天在一起、夜夜一起共度,這樣的生活讓季婕妤感到十分滿足。

  她就像一朵溫室的玫瑰,在梁人傑的辛勤灌溉下逐漸盛開。一向迷人又有能力的她,現在變得更有自信了。不過,在她心中總是擔心一個問題,當梁人傑回高雄後,他們之間的關係不知會變成什麼樣?

  在這段戀情裡,她的阻礙已經夠多了,包括人傑的心結、自己誇下的海口,這些她一樣也沒辦法突破,現在又要加上距離,兩人南北相隔,人傑的事情又這麼多,她怎麼有信心能維繫住這段情?何況高雄又有那麼多覬覦人傑的女人,想到此她就愈發擔心。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工作辭掉,跟著梁人傑回高雄,可是如果她真這麼做,擔心的人恐怕就換成人傑了,只怕他會認為自己打算死纏住他。

  看了看表,已經沒有時間讓自己胡思亂想,與人相約做訪談的時間快到了。季婕妤檢查了所有訪問的設備後,便背起照相機出發。

  最近新接下的任務是一系列的人物專訪,對像則是工商界中年輕有為的企業家,皆兼具「三高」條件:身材高、相貌高以及家世高。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們必須是未婚,如此才具有賣點,較符合萬千少女心中的幻想。

  在所列的名單中,梁人傑也是其中之一,更是佼佼者,但出於她的私心,季婕妤並不想把人傑的資料公佈出來,讓自己平白多出一些情敵。現代的女性有很多都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可不能讓人傑陷入粉紅陷阱中。雖然有些對不起總編,不過季婕妤已經決定把人傑從訪談名單中刪掉。

  今天訪問的對象也是名單中名列前茅的人之一,他就是季子群的頂頭上司,赫赫有名的建築大師——羅德。

  這個人行事十分低調,季婕妤原本以為他不會答應這次的訪問,不過她並不死心,終於在昨天與他們的公關室聯絡之下,知道羅德已經同意接受訪問,她馬上訂下今日的約會,免得他又後悔。

  她實在很想知道,這個羅德到底有什麼魅力,居然讓原本嚷著不幹的子群在聽聞他回國後,又乖乖的回去上班。不只子群,據她所知,這個羅德在許多建築同業和莘莘學子間極受推崇,這其中究竟是何因素,她今天一定要把它挖出來。

  季婕妤把車停在飯店停車場,放眼望去,這兒停的都是高級轎車,她那輛代步的五十西西機車相形之下,顯得寒酸極了。

  進入飯店附設的西餐廳,季婕妤左顧右盼,才看到在角落的地方有一個背對門口而坐的男子。她一眼就認出他就是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羅大師,看來她遲到了。

  羅德不耐煩地用手指敲打桌面。秘書是怎麼約的,他已經等十分鐘了,為什麼那名記者還沒到?愈等他的脾氣就愈壞,漂亮的濃眉也蹙得緊緊的。

  真不該聽公關室那些人的鬼話,說什麼接受訪問可以讓公司的名氣更響亮,畢竟財富和名氣是成正比的。他的設計都快不夠時間完成了,居然還得浪費時間在這兒等個遲到的記者,真該死!

  「對不起,羅先生。」季婕妤滑入他對面的座位。「我遲到了。」

  這女人真沒禮貌!羅德見她連招呼都不打,就自行入座,對她的觀感更差了一些。皺眉看了她一眼,他覺得有些眼熟,不自禁地仔細打量她一番。

  「我見過你。」這是一句陳述而不是疑問。「對了,就是那天在飯店停車場,對不對?」

  「你還記得呀?」季婕妤陪笑道。「那一天是趕時間,所以……」

  「你知道我那一天等了多久才離開嗎?」

  「多久?」她心虛地問道。

  「半小時!」

  「那還好嘛!」她還以為他等了多久呢!

  「半小時就可以做很多事,你應當知道時間就是金錢的道理吧?」他生氣地說著。「剛才,你又讓我等了十分鐘!你們記者不是該分秒必爭的嗎?」

  「我已經說抱歉了。」季婕妤無奈的聳聳肩。這個人一定是個完美主義者!她在心中暗暗評論。

  「沒有誠意。」

  「不然,你把你的鐘點費說出來,我賠你嘛!這樣夠誠意了吧?」這筆錢回去要報公費!

  「我又不是坐台的公關!」羅德快氣炸了。「今天的訪問別做了,我們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錯!我們談得很投機。你瞧,我們都說了不只半句話了。」人都已經約出來了,豈有讓他走掉的道理!

  羅德訝異地瞧她一眼,嗯,反應還算靈敏。這樣嘻皮笑臉的,害他也氣不起來。「好吧!訪談還是照做,不過遲到的時間還是照算,一小時的時間,你只剩四十分鐘,要問什麼就快問。」

  「我知道,時間就是金錢嘛!我當然得好好把握。」季婕妤笑開了。

  拿出隨身的錄音機和筆記本,季婕妤開始發問。她所問的問題內容包羅萬象,最多的則是他的設計理念和靈感從何而來,以及公司的經營方針等。

  看來她也不是只有缺點,至少在做訪問時,她的事前準備做得很周詳,對於他的所有作品,其中的優缺點,她都能很明白的指出來;有一些他自豪之處,別人沒有發覺的,她居然也能提出來問他,這不得不讓他佩服萬分。

  季婕妤可以由他的表情看出來,他很滿意這次的訪問,看來自己事先找子群討論過是對的。這些問題幾乎都是子群想問的,甚至連大綱都是他擬的,要訪問羅德,他可比自己還興奮呢!

  「羅先生,最後再冒昧請教你幾個問題。」問完這些,她就可以打道回府去等人傑的電話了。

  「你問啊!」

  「你有沒有女朋友?」見他一臉排斥,季婕妤趕緊說道:「讀者想要知道的就是這些問題,我們當然也不能免俗。」

  「沒有。」他勉為其難的回答。

  「有小道消息說你常去歐洲,是因為你的女朋友在那裡,你要不要針對這一點說明一下?」這是子群提供的,這個謠言在他們公司傳得非常厲害。

  羅德突然臉色大變的站起身。「這種八卦消息我拒絕回答。很抱歉,季小姐,你的時間已經到了,我另有要事不便久留,你自便吧!」

  季婕妤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大踏步離開。是不是自己說錯什麼話了,可是她只是問了個問題而已啊!她連忙結帳跟上去,但只來得及看他走進電梯裡。

  奇怪的是,電梯往上升,並不是要下樓離開餐廳。季婕妤的好奇心大起,決定跟上去瞧瞧。

  跟著羅德上到飯店的頂樓,季婕妤才發現這是一家鋼琴酒吧,她不曾來過,消費昂貴是其一,再者氣氛這麼好的地方,也不適合她一個人來。也許,下次該叫人傑帶她來此欣賞台北的夜景,順便聽聽美妙的音樂。

  不過看羅德那副模樣,不像是來欣賞景色,反倒像是來買醉的,只見他一人坐在吧台前,一杯接一杯的猛灌著酒,也不理會旁人的眼光。

  就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而言,這個羅德不僅擁有令人稱羨的財富和才華,還打破了「十富九禿」這個定律,他的外表簡直傲視群倫,只比人傑差一點點而已。這樣一個讓男人羨慕、女人愛慕的人,有什麼理由來這裡買醉?季婕妤真是百思不解。

  難道是因為她最後問的那個問題嗎?但歐洲有什麼事情會讓他如此驚慌失色,而到此藉酒澆愁?以她身為新聞工作者敏銳的直覺,她嗅出其中必有可報導的賣點,可是看他這個樣子,她實不忍心挖這個消息。

  看看時間,早已是下班時間,人傑這時候一定會打電話給她,季婕妤有些心急。或許她應該打電話告訴人傑,說她今天會晚一點回去。可是,如此一來,會不會讓人傑反感?她一向不主動聯絡他,只在人傑打電話來時才赴約,為的是避免讓人傑認為她纏著他。

  也或者,她應該現在就打道回府,反正這個羅德跟她沒什麼關係,她何必管他爛醉如泥之後該怎麼辦!想是這麼想,季婕妤還是沒辦法就這樣走開,畢竟是自己的問題害他這樣的。

  算了,反正只是一天而已,人傑也不會在乎見不見她,偶爾他心情不好時,也會把她晾在一旁,連一通電話也沒有,今天就換她放他一次鴿子吧!

  有一點季婕妤猜錯了,梁人傑十分在意她的晚歸。

  當他打電話去她的住處,聽到的是答錄機的聲音,而非她清柔悅耳的嗓音時,心情馬上惡劣起來。自他們發生關係後,這還是第一次他找不到她。

  梁人傑坐在飯店的房間內,心情低落的邊抽著煙,邊猜想著婕妤的去處,尤其今天下午他看到她和一個男人坐在另一家飯店的西餐廳裡,他的心中就更不舒服。

  下午看到她時,梁人傑本來想叫她,但在看到她對面那名出色的男子後,他便打消了主意。看兩人相談十分融洽,婕妤根本就沒注意到他,他只好悻悻然地走開。

  不知道她和那名男子是什麼關係?看他們談話的那股熱絡勁,想必交情匪淺。想到這裡,不知怎麼地,梁人傑的心便煩躁起來。

  忍不住地,他的手又伸向電話筒,才一觸及,馬上又收回來。他這是在做什麼?好似他一定得找到她一樣,方纔他已經打好幾通電話了,只是沒有留話而已,因為他不習慣對著機器說話。

  不了,他再也不打了。雖然他有季婕妤的Call機號碼,可是他也不會打的,因為這樣一來,感覺自己好像很沒出息,只能等著她覆機一樣。

  不,他今晚不要再找她了,就讓她跟那個男人玩得痛快吧!現在的她想必十分快活,他又何必在此自尋煩惱。天下的女人都一樣善變,他原以為婕妤是個例外,至少不會腳踏兩條船,沒想到自己竟然看走眼!

  梁人傑想起季婕妤以前說的話,說他不會是個好丈夫,她也不會把他視為丈夫人選,看來這些話是真的,並不是在誆他!只是,他們才在一起沒多久,她這麼快就厭倦他了嗎?

  想到這裡,梁人傑只覺心中有一股又酸又澀的感覺,不停地蔓延開來,難受極了!

  季婕妤東倒西歪的扶著已醉得七葷八素的羅大設計師,走過寬闊的地下停車場,好不容易扶著他坐上電梯,到了自己所住的樓層。

  這個人也真是莫名其妙,問他住哪兒也不說,只是不停地傻笑,想把他一人丟下又於心不忍,逼於無奈,她只好把他帶回來。

  她那輛五十西西的小機車,坐她一個人是綽綽有餘,可是再加上他這個一百八十幾公分高的大男人,那就十分勉強了,何況他還醉得那麼厲害!

  幸好他雖醉得嚴重,求生本能倒是還在,在她騎車時緊抱住她的腰,一點也沒有摔下來的危險,她是白擔心了。

  好不容易拖著他走到子群房門前,季婕妤按了按門鈴。

  「來了!」季子群打開門,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你怎麼扶著這個人?」一看清低垂著頭的人就是他的偶像羅德時,季子群睜大了眼,連忙伸手接過他。「你下午不是跟他作訪問嗎?怎麼會喝成這樣?」

  「我才沒喝酒!」季婕妤連忙撇清。「我身上的酒味都是羅德的。」

  「他怎麼會喝成這樣?有什麼開心事嗎?」季子群關心地問。

  「開心事倒沒有。」她揉揉肩膀,舒緩疲累的肌肉。「可能是我問錯話了吧!」她將事情大略說了一遍。

  「是這樣啊!」早知道他就不胡亂提供八卦問題了,季子群有些後悔。「你回去休息吧!我看你也累了。」

  「是啊!」季婕妤看看表,居然九點多了。「都是他害的。」

  「我替你照顧他,你好好休息。」

  「才不是替我照顧。」季婕妤皺皺眉老實的說:「要不是看在他是你的老闆,又是你崇拜的偶像,我才懶得理他呢!想要我照顧他,門兒都沒有!」

  「是、是!」季子群挖苦道:「他又不是人傑,怎麼有此榮幸能接受季大小姐你的照顧呢?不被人傑大卸八塊才怪。」

  「他才不會在乎呢!」她低聲說道。

  「那你今天是沒跟人傑見面囉?」這可真是難得,他們最近可是天天見面。

  「偶爾一天沒見面也沒關係。」季婕妤強打起精神。「我回去了。」

第5章(2)

  一回到住處,季婕妤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話答錄機,聽聽看有沒有梁人傑的留言。結果,雖然有數通留話,卻沒有一通是他留的,雖然失望,但她並不意外。

  她早就知道梁人傑對機器沒什麼好感,除非不得已否則絕不用它。找不到她自然不是萬不得已的情況,沒有留話也是當然的。

  只是,他是因為不喜歡跟機器說話而沒有留言,或者是因為他根本沒打來,所以答錄機上才沒有他的聲音?不知道人傑找不到她時是什麼反應?是生氣、納悶、亦或是滿不在乎?

  季婕妤知道梁人傑雖然來台北不久,但人脈卻十分廣,各種邀約不斷,生意上的應酬也不少,新認識的紅粉知己絕不比在南部少。今天找不到她,他也絕對不缺人陪伴,只要他願意,多的是女人願意與他共度良宵。

  其實,自己在這兒胡思亂想又有什麼用?實在是自作多情罷了,梁人傑一定不會在乎的,也許他連她上哪裡去也不會在意!

  季婕妤的判斷是正確的,此刻端坐在她對面的冷淡男子,對於那天晚上她的去處連問也不問她一聲,只是閒適的扯東扯西,一派優閒地啜飲著咖啡。

  那天之後,隔了兩天,梁人傑才打電話給她,而她並沒有拿喬的不肯答應他的邀約,因為她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仔細想想,她實在太沒骨氣了,或許她該學學廣告上的女主角,多喝點鈣好增加「骨氣」.

  對面的梁人傑,趁著季婕妤不注意時偷偷打量著她。三天沒見面,他居然有些想念她,真是邪門,也不過是三天沒見而已,不是嗎?

  那一天他一直等到午夜,始終沒接到她的電話,他獨自生了一晚的悶氣。第二天、第三天,他賭氣不肯打電話給她,其實也是想看看她會不會主動打電話找他。

  等了二天,他的希望落空,這才想起,他們交往的這段日子裡,婕妤從不曾主動打電話給他,就連今天的約會也是他提出來的。這種感覺讓梁人傑覺得十分挫敗,有一種吃敗仗的感覺。

  不知道她為什麼答應今天的邀約?梁人傑有些納悶,既然她已經有好對象,又何必跟他出來?該不是還想找他多學習、學習吧?

  一想到自己所教給她的所有技巧,將來都會運用在某個男人身上,梁人傑不禁氣得牙癢癢的。但他隨即安慰自己,反正自己又沒有娶她的打算,根本無權管她將來的發展。現在自己尚未厭倦她,不如就勉強與她湊和湊和。

  強迫自己這麼想的梁人傑,心情並沒有愉快多少,但還是勉強自己談笑風生,當作沒有前幾天那件事。為了徹底實行自己的想法,他甚至在昨天約了一個剛認識的女強人去聽音樂會,兩人雖然相談甚歡,他卻對那女人了無「性」趣,只得早早送她回家。

  另一方面,季婕妤也偷偷地打量他。今天的人傑,給她一股莫測高深的感覺,完全摸不透他在想什麼。

  結完帳,他們走至電梯前等候電梯。

  「人傑,你最近很忙嗎?」她小心地問道。

  「不會啊!」梁人傑高興的笑了。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這應該代表她在乎吧!

  「那……」為什麼三天不給她電話?季婕妤很想這麼問,卻硬生生地轉移話題。「公司籌辦得怎樣了?」

  梁人傑的笑容有些黯淡。「很順利啊!我正準備興建一座辦公大樓,目前正在找建築公司,另外也要找一位優秀的設計師。」

  「建築公司?」季婕妤開玩笑的說:「我老爸就是開建設公司的,你不找他小心他跟你算帳!」

  「恐怕北部不是伯父的勢力範圍,太麻煩了吧!」梁人傑也不是沒考慮過,但還是作罷。

  「我只是說說而已,你別當真。」

  「我知道。」

  「說到設計師,我倒有一位優秀的設計師可以推薦。」季婕妤有意地提起。

  「你該不會是指子群吧?」梁人傑不抱希望的說:「他沒有任何經驗不是嗎?這麼大型的工程交給他,我不放心,還是不要的好。」

  對他如此直言不諱、貶低子群,季婕妤有點不高興,雖然那是實話,也沒必要說得這麼坦白啊!

  「經驗是必須累積的,如果一直沒有人給他機會,他如何能累積經驗?」她瞪了他一眼。「不過,我要說的人並不是子群,我也知道他還沒有能力負責這麼大的案子,怎麼會推薦他?」

  「那又是誰?」

  「是子群的老闆,國內知名的建築大師羅德。」她將話題轉了回來。「前幾天我曾為他做了專訪,在這方面他的確是個中好手。為了訪問他,我花了好久才完成,那一天拖到晚上才下班。」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他不動聲色地問。

  「三天前啊!」為了避免讓人傑察知她是故意提起,季婕妤趕緊說道:「羅德真的是個優秀的設計師,子群很崇拜他。」

  「我相信你也一樣吧,否則幹嘛這麼極力地為他拉生意呢?」梁人傑語氣酸酸的說。「其實他的事務所我也接洽過,不過,我得看過他的作品後才能決定啊!」

  原來那一天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就是羅德!知道那個人其實是她的採訪對象,讓梁人傑的心情好了許多,但是另一個疑惑又襲上心頭。對每一個採訪對象,她都是如此的笑臉迎人,如此熱情嗎?難怪她的專訪每篇都很順利,有哪個男人能拒絕這樣的熱情?

  為什麼自己將那天遲歸的理由說明了,他卻沒有任何反應呢?季婕妤有些急迫的看著他。算了,既然他不肯問,那她就自己說吧!

  「那一天我很晚才回去,所以如果你曾經找過我的話,一定找不到的。」她小心地問道:「那一天你有找我嗎?」

  「沒有。」梁人傑一口否認。「這幾天我一直很忙,回到飯店都已經很晚了,直到今天才有空,如果你沒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你曾經晚歸呢!」

  彷彿嫌自己說不夠似的,他又繼續補充:「像這種事情也沒辦法,工作嘛!而且,像這種事是你的自由,你沒有必要向我解釋什麼,我是不會干涉你的,就像我也不會向你說明這三天我做了些什麼,因為那都是我們的自由。」

  原本季婕妤以為梁人傑是因為氣她,所以才三天都不打電話給她,現在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人家根本什麼也不知道,只是沒空理她而已!一股羞憤的紅潮淹沒了她。

  「對不起,我只是以為你曾打電話來,所以才跟你提一下,我並沒有要干涉你的意思。」她低聲下氣地說道。

  這時,電梯的門突然打開,由於已近午夜,電梯內並沒有人,他們進入電梯後,梁人傑忽地將電源關掉,讓電梯呈靜止狀態。

  季婕妤被他的動作嚇得睜大眼,她完全不曉得他要做什麼!

  猛地,他欺近她,將她逼至角落,默默地注視她半晌,然後低下頭狠狠地吻住她,手也探入衣服內擠捏著她的胸部,彷彿在懲罰她似的。

  她雖驚慌,卻馬上沈醉在他的情慾中,感覺到他這次不同以往的急切,她的慾望也迅速被他點燃。

  他低吼一聲,脫掉她的內褲將她的腿擡起環住他的腰,並且狂野的進入她的身體,她驚呼出聲,隨即因他的衝刺而配合著他,直至兩人達到高峰……

  「下次別再胡亂以為了。」他一邊穿戴衣物,一邊冷冷地道。

  「知道了。」她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人傑對於傷害她的事,還真是毫不容情。既然他這麼不喜歡她,她實在不懂他為何還要約她出來?更不懂的是,自己明知他一定會傷害自己,為何還要和他在一起?

  「等會兒要上哪兒去?」季婕妤問道。

  「你想要回去了嗎?」梁人傑等她穿好衣服後,才打開電梯的電源。

  「和你一起?」

  「如果你願意的話。」他假裝不在意的說。

  他又來這套了,明知她會是什麼選擇,偏偏要她說出來才甘心,好像這樣會讓他很高興似的。今晚她已經吃癟一整晚,如果她有點骨氣的話,應該扭頭就走。

  但「如果」也只是「如果」,她仍然沒辦法甩開他獨自回去。隔了三天,他才又來找她,說什麼她也無法獨自走開。

  「我們……一起回去。」吃敗仗的感覺讓季婕妤臉色好看不起來。

  「你看起來不是很高興的樣子。」她那張可人的臉蛋拉得長長的,怎麼看也不像心甘情願。「或許我還是回飯店去好了。」

  「不,我很高興啊!」她扯開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我們走吧!」

  「你確定?」梁人傑有些猶豫。看她的樣子,自己還是別去的好,他不是那種沒神經的人,得罪了人家,自己還懵懂無知。

  「我確定。」她再一次肯定地道。「還是,今天你不想去我那裡?」

  「你知道我的。」他給了她一個熱情的笑容。「我怎麼有辦法抗拒你呢?」

  「那就走吧!」她籲了口氣。

  值得欣慰的一點是,梁人傑似乎仍十分迷戀她的身體。以「性」來作為彼此之間的牽絆是十分不智的,但目前的季婕妤卻沒有別的方法可想。

  為他做飯、幫他添購衣物……所有她想得到的方法,她都做了,可是梁人傑只是叫她別費心,他自己會料理。她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方法可以讓自己得到他的心。難道她能討他歡心的方式,只剩下在床上了?

  只有在床上,她才能假裝人傑是愛她的,那些熱情的話語只對她一人說。雖然無奈,但季婕妤還是決定好好把握他們相處的時間,即使只是在床上也無所謂,只要人傑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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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9-30 23:36:27

第6章(1)

  最近,季婕妤常覺得不快樂,當然,個中緣由她清楚得很,就是那個讓她歡喜又讓她憂愁的梁人傑害的。

  女人,真的是很貪心的動物。記得在不久之前,她的願望是只要能跟人傑在一起就好,可是現在,她卻妄想更進一步,希望能得到人傑的心。

  仔細想想,她和人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說是朋友,他們之間早已超過了這層關係;說是情人,卻又少了那份親密契合的感覺,有誰會像她這樣,在每次約會結束後,心中總有一種無法再見的恐懼泛升。

  是故意折磨她的吧!每次說再見,梁人傑總不肯訂下下一次的約會,他的理由總是怕臨時有事。而她,只能乖乖的在公寓裡等他的電話。最近,他不再像以前一樣天天找她,總會隔個一、二天才會再約她。季婕妤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有一點很確定,她離抓住梁人傑的心的目標是愈來愈遠了。

  幸好,在情場失意,在工作上還算如意。前些日子總編告訴她,社會新聞有空缺時,她馬上答應。或許忙碌的工作可以讓她忘記這些不順心的事。

  「婕妤。」總編丹丹擔心地說:「你真的認為你適合跑這條線嗎?社會新聞有時也是相當暴力血腥,你最好考慮清楚。我覺得還是影劇路線較適合你,為什麼不好好待下去?」

  「我想試試看。」季婕妤懇求著。「我想自己應該有能力挑戰一些更具高難度的工作,我想試試。」

  「你這麼說,其他的影劇記者可要抗議了。」丹丹笑著說道。

  其實丹丹自有她的看法。婕妤待人總是熱情又誠懇,最重要的是,她更善於傾聽,這種態度往往讓許多大牌明星在滔滔不絕之中,會將許多心裡的話全說出來,所以她的報導,總是比別人多了深度和廣度,例如這次的人物系列報導她便十分欣賞。

  「我不是那個意思。」季婕妤自知失言。

  「好吧!」丹丹考慮了一會兒才說:「你就換換工作性質,不合適再回來。」

  就這樣,季婕妤接下了這份新工作。這份新工作比起之前的更是緊張忙碌,幾乎佔據了她大部分的時間與注意力,使她沒什麼機會去煩惱她和梁人傑之間的問題。不過每當夜深人靜時,他仍會佔滿她的思緒。

  在社會新聞這條路線上,季婕妤算是個新手,所以必須跟著前輩學習,帶她的人是徐紀錚。

  徐紀錚是這一行的老手,自大學畢業後就在報社任職的他,現在已經三十出頭,將近十年的時間讓他建立極廣的人脈。在工作閒暇,他常會說一些發生過的舊事趣聞來逗她,從他身上,季婕妤自認獲益匪淺。

  事實上,更讓季婕妤佩服的是,徐紀錚似乎擁有許多有趣的小裝備,其中最讓她感興趣的是一個警方禁止民眾裝置的無線電,使他可以接收到許多消息,獲得第一手的資料。

  「這也不算什麼啦!」徐紀錚皮皮地說道。「在警察大人們沒空的時候,我們先去幫他們看看發生什麼事,也算是盡一份市民的責任嘛!」

  這份工作的確讓季婕妤體認到分秒必爭的緊張感,卻也讓她覺得非常有趣又刺激,可是她不敢告訴子群,當然更不敢告訴老爸、老媽,至於梁人傑,他一向不過問她的事情,自然沒有向他報告的必要。

  經過一段日子的適應,她似乎也捉到一些採訪的訣竅。當她認識的人愈多,蒐集的資料自然也跟著成正比。像市區的義警義消組織、消防隊、救護車服務人員、許多單位裡的秘書、甚至是工友等,他們知道的消息絕對超乎許多人的想像,而小道消息正是跑新聞的人所需要的!

  這份工作和她當初想像的完全不一樣,不但充滿暴力和血腥,更有謀殺、自殺,甚至還有虐待。丈夫虐待妻子、父母虐待小孩,這麼多的暴力,讓季婕妤有些無力感,這都是她以前所不曾見識過的。

  她一直在象牙塔中被保護得很好,不知道社會上有這麼多無奈的事。相較之下,她的煩惱也變得微不足道,跟別人比起來,她從沒有不幸福的時候,至少所有她愛的人都在她身邊。

  這麼一想,季婕妤的心情便好了很多,對很多事也能帶著感恩的心來看待,這是這份工作帶給她的另一個好處。

  「你看起來累壞了。」看她這種模樣,丹丹不免憂心起來,看來這條路線可能還是不適合她。「想不想回到原來的路線?」

  「你這麼說是想打擊我的信心啊?」季婕妤開玩笑地道。「我是有些累,不過我可沒打退堂鼓的意思。」

  「我還是覺得這工作不適合你。」丹丹梭巡她的眼神後下了一個判斷。「你太纖弱、敏感,情緒很容易就受到感染,我怕你無法客觀的去看一件事。」

  「這是什麼意思?」季婕妤果然敏感的反問。「我曾報導過任何不客觀的評論嗎?」

  「雖然不明顯,不過你似乎是站在弱勢的一方,為他們說話的時候比較多。」丹丹中肯的回答。

  「他們已經是弱勢族群,沒有人幫他們說話,讓社會聽到他們的聲音,那他們不是太可憐了嗎?」季婕妤說得振振有辭。

  「我知道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不過任何報導都應該公平,兩方的說法都該持平的報導出來才對,你自認為有做到嗎?」丹丹臉色平靜的質問。「像這次原住民的遷村案,你不覺得自己的報導太偏頗了嗎?上級的關愛眼神都已經掃到我們單位來了,你以後還是收歛一些吧!」

  「我……」季婕妤正想答話,卻被人打斷。

  「親愛的總編,你就別再責罵我親愛的工作夥伴了吧!」徐紀錚玩世不恭的聲音插入,他正拄著一根枴杖,一跛一跛的走過來。

  「你又怎麼了?走路不小心被大象踩到,或者被卡車A到,還是被哪個女人孔武有力的男友給打的?」丹丹冷冷的諷刺。

  「很可惜,我可沒那種運氣碰到大象和卡車,至於女人我也好久沒泡了。」徐紀錚有意無意的解釋。「為了盡忠職守,我可是拼老命的爬了幾層樓梯,跟著警察先生們去出生入死,才得到這個戰果的。」

  「這麼說,你是跌下樓梯囉?」丹丹簡潔地歸納出結論。「真沒用!」

  「沒用!?」他委屈地叫道。「我可是報界有名的拚命三郎,搶得了無數的頭條新聞,報界中哪一個人不佩服我?你居然說我沒用!」

  「那今天的頭條呢?在哪裡啊?我怎麼沒看到?」

  「我都受傷了,你居然還向我要頭條,太過分了吧?」他故作心痛狀,想博得同情。

  「廢話少說!」丹丹可不買他的帳。「新聞呢?我要看到你所說的大新聞。」反正他只是腳跌傷而已,根本就不嚴重,她幹嘛為他操心?

  「新聞還在街道上。」徐紀錚沒好氣的說道。「早知道你這個女人沒什麼同情心,連自己的小學妹都罵,而我居然還指望你同情,真是妄想!」他挖苦地說。

  「知道就趕快去跑新聞,還在這兒蘑菇什麼?」

  「我去好了。」季婕妤自告奮勇。

  「不行。」丹丹率先反對。「那種場面太危險了,也許會有槍戰發生,我怕你應付不來。」

  「你就不怕我危險啊?」徐紀錚頗不是滋味的問道。

  「你會照顧自己的。」丹丹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也會照顧我自己的。」季婕妤感激地說,學姊真的沒話說,方纔的責備也是為了她好,所以季婕妤一點也不生氣。

  「那你去吧!」徐紀錚明白她想表現的心理,便將地址抄給她。

  「帶好相機,好好表現。我離開那裡時,還沒有別的記者到場,你可能會有篇獨家報導哦!」

  「我馬上出發。」季婕妤神采飛揚的說。

  看著她自信滿滿的背影,丹丹擔心的說:「我不喜歡這樣。」

  「太過保護她不見得是好事。」徐紀錚不贊成地搖搖頭。「不過,如果你也這麼保護我的話,我大概早就把你娶回家了。」

  「神經!」她驀地雙頰羞紅。「你不用我保護,就有一群女人要爭著保護你,哪輪得到我?」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快步地走回總編室。

  「即使有那麼多女人,我想要的只有一個,可是你就是不懂,老以為我在開玩笑。」徐紀錚挫敗地低語。

  不知要等到何時,這個不解風情的女人才會懂他的心?

  電話鈴聲響起,讓沈浸在電視節目中的季子群嚇了一跳,他驚魂甫定的拍拍胸脯。

  要死了,是誰在晚上十點鐘還打電話給他?以他交際範圍如此狹隘的程度來看,大概是他的父母打來的吧!季子群胡亂猜測著。

  可惡!等一下一定要告訴老媽,以後別再這麼晚打電話來。他正在看最近流行的寫實刑事案件,電視螢幕上正特寫著一名女浮屍的臉部表情。一個慘白詭異的女人佔滿整個畫面已經夠讓人毛骨悚然,偏偏在這時候打電話進來,讓他嚇得直冒冷汗。

  這應該不能說他膽子小吧!季子群自我安慰地想。

  「喂!」

  「季子群先生嗎?」話筒另一邊是完全陌生的男人聲音。

  「我是。」季子群小心的問:「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徐紀錚急急的說:「今天婕妤去採訪新聞,不小心被流彈掃到,現在人在醫院裡。」

  「在醫院?」季子群因震驚而呆了呆。「她怎麼會在醫院?婕妤採訪的不都是一些影劇新聞嗎,怎麼會弄到進醫院?」

  「這……」徐紀錚有些悔不當初,沒想到婕妤的運氣會這麼背。「對不起,因為我的腳受傷,她才自告奮勇代替我去,沒想到她躲在招牌後面,還是被波及。」

  「她還好嗎?」他們兄妹是雙胞胎,一向有特殊感應,為什麼這次居然毫無前兆?

  「目前還不清楚。」徐紀錚實在不忍心告訴他,當警方打電話回報社時,曾提及子彈射穿婕妤的肺部,情況並不樂觀。不過聽季子群的聲音已有些哽咽,似乎快哭了,教他怎麼說得出口?

  季子群心急如焚。「她在哪家醫院?」

  記下了醫院名稱,季子群火速地搭上計程車前往醫院。心急如焚的他,並沒想到要通知任何人,只是急著趕到醫院一探究竟。確認婕妤的安全才是他心中第一要事,理所當然的,他也忘了通知梁人傑。

  當季子群抵達醫院時,季婕妤人還在手術室。正當他感到徬徨無措時,打電話通知他的人也來了,那人自稱是徐紀錚,陪同他一起來的還有報社的總編丹丹。對於她,季子群並不陌生,因為婕妤曾不只一次提過她。

  幸好有他們在,季子群不認為自己能鎮定下來,他只是呆滯地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等手術結果。

  他們跟一個身穿白衣的人談過話,才走回來季子群的面前。

  「怎麼樣?有什麼消息?」季子群焦急地站起身。

  「恐怕還得等下去。」說話的人是丹丹。「目前只知道婕妤被送來時,她的肋骨被子彈打斷,肺部也受殃及。」她憂心地說。

  「肺部……」季子群既擔憂又茫然。「那是什麼意思?是代表她有危險嗎?」

  「也許吧!」徐紀錚接口道。話一出口,他便知道失言,因為季子群的臉色倏地慘白,他真擔心季子群會撐不住而昏倒。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季子群。他這才知道遺傳的奧妙,季子群和婕妤幾乎長得一模一樣,除了性別之外。看起來應該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只可惜他們是在這種情況認識,實在是遺憾。

  「你如果不會說話就別開口。」丹丹在一旁怒斥道:「這種情況你還不會斟酌嗎?」

  「不過,你別操心。」徐紀錚馬上又補充:「醫生們很有信心,他們甚至還做了保證。」這很明顯的是謊言。

  不過顯然很受用,季子群一聽稍稍放了心。「真的嗎?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她不能出事。」

  他們兄妹的感情一向很好,尤其又是雙胞胎,感情更是好得沒話說。現在婕妤有可能……季子群感覺自己像死掉了一半一樣。

  「別難過了,婕妤會沒事的。」丹丹溫柔地安撫他。一直以來,她就像是婕妤的大姊姊一樣,現在發生這種事,她也很難過。

第6章(2)

  轉過身,她對徐紀錚凶巴巴地道:「我早說過不要讓婕妤去,都是你,偏偏要讓她去表現自己,現在好了,她跑新聞跑到進手術室,你滿意了吧?能接替你採訪的人選多得是,你偏偏挑她!」

  「你並沒有極力反對啊!」徐紀錚強辯:「何況我也沒逼婕妤,是她自己想要去的。」

  「你倒是推得一乾二淨!」她嗤道。「婕妤把你視為這行的英雄,對你推崇得不得了,如果你極力阻止,她就不會去了。」

  「我想你大概寧願躺在手術室的人是我吧!」徐紀錚落寞的說。

  「我……」丹丹一時語塞。不,她絕不會如此希望的。

  「我不懂。」季子群不安地說:「你們的意思是,婕妤是自願去採訪的?」

  「難道她沒告訴你,她已經換新聞路線了嗎?」丹丹訝異地問道。她還以為他們兄妹無所不談。

  「我一點也不知道。」季子群搖搖頭。最近他們兄妹很少談心事,連見面的時間也不多。不過,不是他沒空,而是婕妤戀愛了,沒有空理會他這個兄弟,他雖然有些寂寞,但還是祝福她。

  可是現在看來,情形似乎不像他所想的那麼樂觀,她和人傑之間一定有問題,所以才會這麼做。跑這麼吃力不討好又危險的路線,婕妤是在逃避什麼吧!

  想到這兒,季子群才想到似乎應該通知梁人傑。不過想到婕妤會負傷,人傑多半脫不了干係,他因此不願通知梁人傑,而且希望他最好能就此遠離婕妤的生活!

  「也許婕妤是怕你知道了會阻止她吧!」丹丹猜測道。早知道季子群會反對,她就堅持不讓婕妤跑這條線了。

  「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季子群霍然想到,「那些歹徒呢?」

  「有兩個也中彈送到這家醫院,其餘的則已經被逮捕。當時情況很亂,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槍擊中了婕妤。」徐紀錚歎口氣。「有可能是任何一個歹徒,也有可能是警方擊中的也說不定。」

  「最不公平的是,那兩個歹徒的傷竟沒有婕妤重!」丹丹忿忿不平的說。

  「這不是很諷刺嗎?」季子群頹然的坐了下來。「婕妤沒有做過任何壞事,卻受到這種遭遇,而那些作奸犯科的人,卻只受了輕傷!」

  「我瞭解你的感受。」徐紀錚強打起精神。「有誰想要咖啡嗎?這段時間恐怕很難熬,將會是漫長的一夜。」

  接下來的時間,就在季子群不停的踱步中度過,良久,等待終於結束。

  醫生終於步出手術室,他們迅速圍向醫師。

  「她會撐過去的。」醫生露出疲倦而欣慰的笑容。「子彈打斷她的一根肋骨,並且穿過她的下肺葉,破壞了肌肉組織,所以必須摘除部分的肺葉。另外她失血過多,我們也輸了不少血給她,並幫她裝了一個人工排氣管。」

  他接著說道:「她的傷口若再偏個幾公分便足以致命,不知該說她是幸運還是不幸。」

  季子群舒了口氣,只要知道她沒事就好了。「我能進去看她嗎?」

  「她目前身上的麻醉藥未退,即使你跟她說話,她也不會知道。」醫生憐惜地看著季子群,「她」一定是病患的「姊妹」吧!才會那麼關心病患。

  「今晚是她的危險期,如果安然度過就沒事了。我們會加強看護她,你們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醫生關心地對季子群說道:「試著睡一下,明天再來看她。」交代完這些,醫生便微笑的走開。

  「我會回去的。」明白留下無益,季子群只好接受醫生的建議。「不過,我一定會睡不著。」在知道婕妤仍有危險,他怎麼可能安然入眠?

  「還好!手術還算成功。」丹丹籲了口氣,她仍不放過徐紀錚的瞪他一眼。「算你走運!婕妤要是有事,我可不放過你!」

  「真幸運!」徐紀錚也籲口氣。「不但婕妤逃過一劫,當時我也逃過一劫。警方打電話來說婕妤被槍擊中時,我還以為她玩完了呢!」

  「說晚安!」丹丹扯扯徐紀錚的手。「我不是說過了嗎?不會講話就少開口,你怎麼就是學不乖?」

  「子群。」她看著季子群。「和我保持聯絡,試著休息一會兒,需要我幫忙就打電話通知我一聲。」

  「謝謝!」季子群感激的看著她。

  他們離去之後,季子群望著加護病房良久,才轉身離去。

  在季子群還來不及將季婕妤受傷的事告訴家人時,媒體已搶先將此事報導出來,尤其這次受傷的是新聞從業人員,所以在當天的晚間新聞快報,就已率先被報導出來,甚至連季婕妤被送上救護車的畫面都有。

  在季子群由醫院回到住的地方後,便接到父母打來的電話,他當然不敢實話實說,只有盡力蒙騙了!不過爸媽顯然是不相信他的保證,仍決定第二天一早便要到台北來。

  想到爸爸的怒氣,季子群便不寒而慄。自己沒有將婕妤保護好,反倒讓她受了傷,他真不知該如何向父母交代。

  而另一方面,知道季婕妤受傷的人不只是季子群的父母,連梁人傑也知道了。

  當梁人傑在電視新聞上看到季婕妤受傷的消息時,還祈禱那是錯誤的消息。可是在電視螢幕一再重複的播放那些讓他心驚膽戰的畫面後,他終於相信那是婕妤,那個兩天前還躺在他懷裡與他熱情繾綣的女人,而現在卻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

  今晚,當他又找不著她時,他還以為她又跟別的男人去進行美其名為「訪問」的約會,沒想到……現在的她正在與死神搏鬥。

  若是他沒聽錯的話,電視上的主播是這樣說的——生命垂危。是的,生命垂危!一聽到這四個字,他哪還坐得住?在連闖幾個紅燈、挨了許多白眼、車子多了幾道刮痕的情況下,他趕到了醫院。

  當他到達時,看到季子群正和兩個人在談話,他不敢過去跟他打招呼。季子群應該不知道自己跟婕妤的事,他這麼出現,似乎有些突兀。

  一會兒後,一名身著綠袍的醫師由手術室走出來,應當是負責婕妤手術的醫師吧!見子群他們圍了上去,他也情不自禁地踏前幾步,幸好季子群憂心忡忡,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

  等到季子群回去後,他仍然不想離開。今晚是婕妤的危險期!望著加護病房緊閉的門,一股想進去的衝動淹沒了他,只是探病時間未到,他根本進不去。

  在加護病房值班的是一位慈祥的老護士,她看到在外面徘徊不去的梁人傑,便走出來瞧瞧,她想也許是某些心懷不軌的人士,畢竟醫院有二個因槍戰而住進來的歹徒,她不得不小心點。

  不過一到外面,看見梁人傑時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眼前的男子,明顯是個為情所困的男人。他黑眼中所流露的情感,讓人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雖然還沒到探病時間,她仍是讓他進了病房。

  雖然醫學上並沒有確實的根據,但依她在加護病房多年的經驗,有時親人和愛人的呼喚,會讓病人成功的度過危險關頭。眼前這名男子有極堅強的意志力,她相信他能夠把他的女人救回來。

  梁人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他連聲道謝後便馬上進入加護病房。

  加護病房很大,不過他毫不費力的便找到了婕妤,只是這一看,他的臉又蒼白了幾分。這一刻,他才真正接受婕妤受傷的事實。

  只見季婕妤身上插了幾根管子,四周佈滿了儀器,機器嗡嗡的嘈雜聲圍著她蒼白而纖細的身子,教梁人傑見了,心不禁一痛。

  她穿著醫院的長袍,躺在白色的床上,頭髮因手術而被剪短,整個人看來更顯得脆弱。她蒼白的臉蛋因痛苦而扭曲著,顯示著她在夢中也不得安寧。

  而他曾親吻過的唇瓣、雙手愛撫過多次的嬌軀、那雙熱切攀附過他的手,此刻都死氣沈沈地覆在床單之下,梁人傑顫巍巍地吸了一口氣,拉了張椅子坐到她身旁,拉住她唯一自由的手。

  感受到她脈搏微弱的跳動,梁人傑這才稍感安心,至少她還是活著的!

  梁人傑這才想到,從知道婕妤受傷到現在,他的心一直懸在半空中,即使是現在,也無法完全放下來。這是為什麼?

  一聽到她受傷的消息,他就沒命似地奔來,忘了自己最討厭上醫院,一心只想看看她好不好。他們兩人除了是青梅竹馬的關係外,充其量也只剩「性」關係,那麼他的著急所為何來?

  梁人傑還記得自己剛聽到她中槍的消息時,第一個湧上他心中的念頭,就是不要她出事。如果她出事,他也活不下去了。

  何時起,婕妤在他心中變得如此重要了?

  為了表示他對她的不在乎,最近他總是刻意冷落她,就是不想讓她變得太重要。隔兩三天才找她,是想顯示出她不是那麼必要,只是他生活中可有可無的裝飾品。沒想到,他終究還是放不下她。

  從很久以前他就想要她了,也許是自她高中時起,看著她青澀的身軀日漸豐滿圓潤,他對她的感覺就變了,尤其是他知道婕妤也迷戀著他,那雙美眸總是時刻跟著他轉。

  可是那時的她,卻是自己不能去招惹的對象,誰教她那麼年輕,又是自己妹妹的好朋友!他一向要求老妹不能交男朋友,自然不能自打嘴巴地去追求與老妹同年齡的婕妤。

  因此,他只好把矛頭轉向別的女人。他知道自己此舉傷了她的心,可是她也反擊回來,甚至在他面前與別的男人接吻!

  就在那一刻,他對女人的信心完全破滅。他原以為不管如何,婕妤是不會變的,而他會耐心地等到她長大成熟後,再娶她回家。就實際與情感上而言,婕妤都是最好的人選,兩家不僅門當戶對,更重要的是婕妤愛他,應當不至於給他綠帽子戴才對!

  當然,他的信心後來是完全被擊破,所以當他發現婕妤吻了別的男人時,才會怒不可遏地將她趕出大門,甚至不許她再出現在他面前。在他心中一直認定她是他的,誰知他心中純潔的小玉女,會變成yin蕩的小浪女。

  即使在五年後,發現她還是純潔的,但心中那既有的觀念已形成,在潛意識裡,她仍是五年前那個傷害他的小女孩,他才會一直對她若即若離。

  梁人傑一直以為他做得很好,沒有讓任何人突破心房,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如果婕妤就此死掉、消失,那自己的日子還能回復原來的樣子嗎?梁人傑惶恐的看著床上脆弱得彷彿馬上就會消失的人兒,無法再想下去。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9-30 23:38:07

第7章(1)

  「婕妤。」梁人傑彎身俯向前,將她的手舉到嘴邊親吻,臉上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柔和。「這兒不是你該待的地方,此時此刻,你應該是在我的懷裡,度過一個熱情又浪漫的夜晚才是,為什麼你會在這兒呢?」

  輕柔地,他將她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手中,與自己的手指交握,無意識地輕捏著,繼續說道:「我愈來愈不瞭解你,五年後的你變了好多,再也不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只會圍著我轉的小女孩,不過卻更讓我著迷。現在的你,是個完全成熟的女人,再也不是小女孩了。」

  他頓了頓,語氣顯得落寞:「不過你對我的感情,也不再像從前了吧?甚至還對著我說我只適合當情人,以前的你是不可能會這麼說的,你可知道我有多討厭你這麼說嗎?」

  他露出一絲苦笑,「當我們第一次上床,我發現你還是處女時,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我本來想負責任的,可是你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激怒了我,讓我不知不覺說出許多傷人的話,讓我想收回也不可能。仔細一想,我好像老是在傷害你。」

  他語氣誠懇又熱切的說道:「我答應你,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待你,不會再讓你的臉上有寂寞的表情出現,好不好?」

  「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以後不許再出現在電視上了,知道嗎?不許你再這麼做!」他不改霸道本色的命令道。

  病床上的季婕妤似乎聽到他的話一樣,眉頭皺了皺。

  胡言亂語了一陣,梁人傑自覺荒謬的住了口。瞧他說些什麼,毫無章理,而婕妤根本就毫無反應,他真是莫名其妙得可以。

  看來婕妤的受傷,真的把他嚇著了。梁人傑在心中暗自立誓,等婕妤清醒後,他絕對會改變態度,好好的對待她。既然已經發現自己心中還是對她有情,就不應該再像以前一樣對她。

  「婕妤。」他再次珍惜地親吻她的掌心,他知道對她的需求不再只是rou體上的需要。「你要活下去,懂嗎?你要是敢這樣丟下我,我發誓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季婕妤被緊握住的手突然動了一下,好像試著想反握住他的,她的嘴裡逸出一聲輕微的申吟。梁人傑站起身,緊張的注視著她,生怕是自己的錯覺。

  他的感覺很複雜,一方面希望她醒來,另一方面又矛盾地不希望她聽到自己剛才說的話,因為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讓他失望又有些放心,季婕妤並沒有醒,不過由她穩定而漸漸和緩的呼吸節奏來看,她應該已經脫離危險了吧!他離開加護病房,才發現天已經亮了,他竟不知不覺的坐了一夜。看看時間,季子群應該也快來了,他不想讓季子群看見他,目前他還不希望別人來干涉他和婕妤的事。

  一天後,季婕妤被推出加護病房,轉入普通病房。她已經脫離危險期,不過整個人仍然昏昏沈沈的;肋骨上了繃帶,加上人工排氣管必須要三天後才能取出,因此她整個人看起來糟透了。

  在她受傷的隔天一大早,她的父母便從高雄趕上來。直到她推出加護病房後,他們才放心地開始斥責她,而季婕妤只能乖乖聽訓。

  好不容易,他們終於結束一場訓話,回飯店休息。明天,他們大概又會上演相同的戲碼,而季婕妤卻是無話可反駁,是她自己不小心,被責怪也是應該的。

  「你也真是的,為什麼瞞著我們調去跑那麼危險的新聞?」季子群留下來照顧她,他不解又有些責怪地問道。「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愛冒險了?」

  「我……」季婕妤一時語塞。她能說嗎?子群本來就不贊成她跟人傑交往,再讓他知道自己是因為人傑的緣故,才會做這些事,那他會怎麼想?

  季子群在她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仔細地端詳她,婕妤的氣色雖然比在加護病房好,但仍顯得蒼白憂鬱,一頭短髮淩亂而沒有光澤,嘴唇乾澀微裂,雙眸因痛楚而顯得沒有光彩。

  「小妤,到底是怎麼了?」他溫柔的叫著她。「有什麼事不能告訴哥哥的?」

  「子群,我……沒什麼。」季婕妤終究沒說。「我只是運氣不好,有什麼好說的?」

  「要不要我替你通知人傑,叫他來看你?」季子群試探地問道。

  「不,不用了。」季婕妤驚慌地拒絕。她不能讓人傑認為她是用苦肉計來博取他的同情,而她也不想要他的同情。

  「為什麼?」他們兩人果然有問題。季子群繼續追問道:「他是你的男朋友吧?女朋友受傷,他來探望是天經地義的事啊!」

  「我們……不是一般的情侶!」她低聲道。「哥,別通知他。」

  當季婕妤稱他「哥」時,便表示有求於他。而現在,她居然求他別告訴人傑?縱使季子群心中有無數的問號,但看婕妤這麼痛苦的表情,他也不再追問。反正他不通知,人傑大概也會自己知道吧!報紙登的篇幅那麼大,連電視都報導了,梁人傑不可能會不知道,他就等著看人傑會不會來!

  「你知道嗎?」季子群換了個話題。「你成了悲劇的女英雄,而且還登上社會版的頭條!」

  「是嗎?」季婕妤虛弱地笑了笑。「我早知道有一天我會登上頭版的,只是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

  「你啊!」季子群搖搖頭。「爸媽可不高興你以這種方式上頭條,我這兩天被爸媽罵得滿頭包呢!」

  「對不起!」季婕妤抱歉地看著她。「下次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了。」

  「當然不會!」季子群白了她一眼。「你以為爸媽還會讓你繼續干記者嗎?」

  季婕妤驚訝地睜大眼。「爸要我辭職?」

  「不用你辭,他已經去報社幫你辦辭職手續了。」季子群沒好氣的回答。

  「爸怎麼可以這麼專制!」她哇哇大叫。

  「爸一向是這樣的。」季子群聳聳肩。「等你傷好一些,爸就要帶你回南部休養,連我也得跟著回去。」

  「我不想回去。」

  「恐怕由不得你。」他也不想回去啊!「這次出這麼大的狀況,可讓老爸逮到藉口了。」

  季婕妤沈默的低下頭,不再開口。

  如果她跟著爸媽回去,那她跟人傑不就絕緣了嗎?一旦她回到家,人傑絕不會再去找她,因為爸如果知道他們兩個交往,而且關係已經這麼親密,他一定會逼人傑娶她。

  而她,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幫倒忙的方式,梁人傑不是那種輕易就範的人。那麼,他們最終只有走上分手一途!不,她不想回去,只是,現在她還能怎麼辦?

  出乎季婕妤意料之外,梁人傑居然出現在病房內。

  他穿著深色的西裝,義大利的真皮皮鞋光可監人,無懈可擊的打扮贏得護理站內護士們愛慕的眼光。但更令季婕妤驚訝的是,他手上居然捧了一束花!

  在他們交往的期間,她從來沒收過他任何禮物、花束,沒想到卻是在這種情形下收到,季婕妤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不過至少她知道梁人傑沒有送花給人的經驗,看他現在拿著那束香水百合侷促不安的樣子就知道了。

  「你還好嗎?」梁人傑靠近床前問道,順手把手中的花遞給她。

  「你怎麼知道我住院?」季婕妤歡喜地接過花,將花束湊在鼻下聞了聞。「真香,謝謝你。」她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絲紅暈。

  梁人傑不自在地聳聳肩。總算把花送出去了!剛才他一路拿花進來,不知道為什麼大家直盯著他瞧,害他愈走愈尷尬。

  「好些了吧?」他再一次問道。看到她身上那些管子,他的心都揪疼了。

  「還好。」季婕妤輕描淡寫地說,其實她的身體還是很不舒服,而且傷口痛得要命!「是子群通知你的?」

  梁人傑搖搖頭。「報紙和電視都有你的消息,而且今天的社會版你的篇幅可不小,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傳媒的力量真大。」季婕妤苦笑。

  「你看來很糟。」梁人傑更靠近她,審視著她。

  「我受傷了。」她沒好氣的回他。每個人,包括爸、媽、子群、丹丹學姊等都這麼說她可以不在乎,可是人傑也這麼說,她可就受不了。

  「我當然知道。」梁人傑低語:「雖然臉色很蒼白,但至少已經清醒,這就夠了。」

  「什麼?」她沒聽清楚。

  「沒什麼。」他的眼神又回復平日的冷靜。「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子?聽說你幾乎在生死邊緣徘徊。」

  「我也不曉得。」季婕妤現在回想起來,仍搞不清楚自己為何會中彈。「也許這就叫飛來橫禍吧!當時我明明是躲在招牌後面,離槍戰地點很遠,誰知道這樣會中彈!」

  「知道自己的運氣背,就不該跑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梁人傑不客氣的數落著她。

  「你不知道我專做這種事嗎?愈危險的事我愈愛做。」她意氣用事的說著。

  連人傑在內,已經有好幾個人罵過她,她再也受不了了。如果她夠聰明的話,就不會傻傻地將自己送到他面前,沒有尊嚴的跟他在一起。

  「是嗎?」梁人傑抿著嘴,有些生氣。「那是我太多事了?」

  「你在關心我?」季婕妤後知後覺地發現。

  「難道不應該嗎?」他窘迫的僵直身子。「再怎麼說,我們……總也是朋友啊!」

  「是啊!」季婕妤有些失望,不過更多的是欣慰;畢竟他還是關心她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靜默,梁人傑才又開口:「醫生怎麼說?」

  「大約要一個月左右才能出院。」她苦著臉抱怨。「其實我根本沒傷得那麼嚴重。」

  對她不自覺露出的嬌態,梁人傑有些無力招架,他的神情不自覺的溫柔起來。

  「醫生的話要聽,才是乖女孩。」

  「我早就不是女孩了。」她心直口快的衝口而出。

  「是啊!」梁人傑語調輕柔,「這點我知道得很清楚。」他的眼眸因回憶而迷濛。

  婕妤驚訝地張大眼。這是人傑第一次這麼溫柔地待她,他甚至彎腰用手撫摸她的頭髮,以唇輕觸她的前額、雙唇。她閉上眼,感受他的溫柔對待。如果這是受傷的代價,那她很願意付出。

  他本來只是想輕輕地吻她,但一碰到她那柔軟的唇瓣,他便情不自禁地流連忘返,汲取只專屬於他的芳香。老天!他並不只想要她的吻,他要她!

  他的唇來到她圓潤的耳垂,用牙齒輕輕嚙咬著,並且不停呼氣,動作之溫柔,讓季婕妤驚訝異常,卻帶著絲絲甜蜜。

  「人傑,你……」她幾乎想開口詢問他的反常,但還是沒開口。「子群等會兒會來。」她不情願地提醒,人傑應該不喜歡讓別人看到他的舉動吧!

  「我知道。」他應著,仍沒有停下動作的打算。

  「你……今天很怪。」她下了評論。

  她的話終於拉回他的理智,他今天不是要來和她親熱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梁人傑站直身俯視著她,眸中有深切的困擾,但他仍艱困地開口:「婕妤,我……我想試著對你溫柔一些。」

  「為什麼?」她無措地問。

  「這次你受傷,我才發現了一些事,我……也許……」他再也說不出口。

  「怎麼樣?」她屏息地問,雙眸溫柔地梭巡他此刻湧上紅潮的臉。

  「我……」

  這時,一名護士進來,打斷了他的話。待那名護士向梁人傑招呼示意,他才認出她就是放他進加護病房的人。

  「呃!我先走了。」再不走,那晚的事大概會曝光,梁人傑幾乎是用逃的離開病房!

  「人傑!」季婕妤想喚住他,可惜梁人傑已頭也不回地走了。他剛才想說的到底是什麼?她好想知道!季婕妤有個感覺,他想說的話一定很重要。只是,他為什麼不說?

  「沒想到他這麼害羞。」

  「啊?」季婕妤轉頭看向說話的老護士。

  「你們小倆口的感情可真好。」她羨慕地說。

  「我們只是朋友而已。」季婕妤嬌羞的否認。

  「朋友?我看不是吧?」她邊說話邊拿起針筒,將針筒中的藥注入點滴瓶中。「前幾天你還在加護病房時,那名年輕人照顧你快一整夜,怎麼會只是朋友?」

  「人傑照顧我?」季婕妤訝異極了。「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

  「因為沒有人知道啊!」老護士感動的說:「如果有一個那麼優秀的男人為我擔心的話,我早就高興死了,才不會只和他當朋友呢!」

  言下之意,她像是指責季婕妤沒有察覺到他的感情。

第7章(2)

  「是真的嗎?」季婕妤猶在夢中。

  「當然囉!」她白了季婕妤一眼。「前幾天我看他一臉著急地在加護病房外徘徊,才心軟讓他進去,他就在你的床前坐了一晚,直到天亮才離開。今天下午,他又急著來看你,可見他對你有多好。總之,這個男人你如果不好好把握,一定會後悔的。」她下了個結論。

  聽完這些話,季婕妤簡直是飄飄欲仙,連那名護士何時離開也沒注意。

  沒想到人傑會這麼擔心她。也許……人傑也愛上她了?依他這些行為來判斷,那並非不可能的事,否則,他何必照顧她一整夜?這應該表示他是愛她的吧!

  季婕妤想起剛才梁人傑欲言又止的樣子,一定是想告訴她什麼卻又不好意思開口。不會錯的,他一定是想對她示愛,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他說過要溫柔地對待她,一直不知溫柔為何物的他,居然會嘗試溫柔待她?雖然梁人傑的嘗試非常失敗,剛開始還凶她,但季婕妤已經十分感動。

  不會錯的,人傑一定是要向她示愛!季婕妤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測。只是,不知是何事改變了他,讓他的態度一下子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害她受寵若驚,即使是現在,都還有一種身在夢中的不真實感。

  下次人傑來時,她一定要套出他今天想說的話。他會再來看她吧?思及此,季婕妤又開始患得患失了。

  隔天,當梁人傑又來探病時,季婕妤開口向他道謝。一開始梁人傑還莫名其妙,之後便瞭解,一定是那名護士洩了他的底,他的臉立即紅了起來。

  「也沒什麼。」他訥訥地說道:「我只是看沒人留下來照顧你,只好自告奮勇了。」

  「還是要謝謝你。」季婕妤笑得非常燦爛,完全沒有昨日的病容。「你怎麼不告訴我呢?」

  「有什麼好說的。」梁人傑欲避開這個話題。「你好些了吧?」

  「嗯!」至少心情愉快了許多。

  「那就好。」看她今天精神的確好很多,不過嘴角那抹笑容是為何事?讓他不自在極了。

  「你……看來怪怪的。」季婕妤好奇地問:「你還好嗎?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梁人傑的全身倏地僵硬。「我……」

  他神色晦暗地俯視她,梭巡她的臉、她的眼眸。當她不省人事,脆弱無助地躺在病床上,他面對著必須永遠失去她的可能時,心中的堤防頓時崩潰,而現在,舊有的恐懼又回來了。

  他真的準備好要接受一個女人、信任一個女人了嗎?梁人傑有些困惑。一旦他與婕妤開始認真交往,就必須有始有終,那可能意味著婚姻、孩子與責任!他真的不確定自己有信心可以面對這些。

  季婕妤溫柔地凝視他,對他態度的驟變有些難以適應。現在的他,又回到之前那個生疏冷淡的人傑了,而不是昨天關心地責罵她的人傑。

  「如果不想說就別說了。」她不打算勉強他。

  「對不起。」梁人傑真恨自己的退縮不前。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她強打起精神。「我還要謝謝你這幾天抽空來看我呢!」

  「那是應該的。」梁人傑這才發覺,她對他講話的口氣是那麼客氣,彷彿他來看她是莫大的恩惠。「以我們的關係,難道我不該來看看你?」他有些不悅地說。

  「我以為你很忙。」季婕妤高興地低下頭,原來他也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過,在他心中,他們到底算什麼關係?

  「再忙也不會沒空來看你。」梁人傑更不高興了,在她心中,他真的是那麼冷血的人嗎?

  「我真是受寵若驚。」她衝口而出。

  「看樣子我以前對你很差勁!」他臉色有些難看。

  「我沒那意思!」她試圖補救自己的失言。「我……」

  「算了。」他揮揮手,「我知道自己是怎麼待你的,你不必替我說話。」

  人傑真的陰陽怪氣的!季婕妤再一次確認。只見他一會兒冷漠,一會兒又談些平日他不願談的話題,看來自己這次受傷,人傑真的受了滿大的刺激。

  「對了,你的工作怎麼辦?報社能讓你請假這麼久嗎?」梁人傑隨便找話題聊。

  「這個問題已經不用煩惱了。」她撇撇嘴。「老爸已經幫我把工作給辭了。」

  「哦!」這一點梁人傑倒不訝異。「伯父展現他的鐵腕作風了?」

  「就是啊!連問也沒問我就幫人家辭職,好過分哦!而且……」她小心地看他一眼。「他還說要帶我回高雄,不準再留在這兒。」

  「要回去高雄?」

  「是啊!」

  梁人傑暗自盤算,在台北的分公司籌備得差不多,新大樓的設計圖也已經完成,擇日便要開工,他也該回高雄了,那不是正好嗎?

  其實他早就該回去了,只是心中那份莫名的牽掛讓他捨不得離開。在他心裡,一直想著在他回高雄後,婕妤一個人在台北,不知是否會另結新歡,很快將他拋諸腦後?就因這一層顧慮,讓他回家的時間一延再延。

  現在既然季伯父要將婕妤帶回去,那不是正中他下懷!

  「你不想回南部嗎?」

  「也不是這樣子。」她心中的憂慮該如何對他說明?「我只是不想當個大米蟲而已!」

  「你可以到伯父的公司去上班啊!這應該很容易安排才對。」

  「我對建築業沒興趣。」她有些幸災樂禍。「而且,那是子群的命運,不是我的。我才不要進公司讓爸爸差遣呢!在家聽他的話就已經夠了。」

  「工作可以再找。」梁人傑熱心地說道:「我也許可以幫你介紹。」

  季婕妤奇怪地看著他。「你那麼想要我回去嗎?」

  「這……我沒那意思,一切都看你自己。」

  「如果我回家,你還會來找我嗎?」她擔心地看著他。「我們……還能繼續維持這種關係嗎?」

  是啊!梁人傑後知後覺地想到這個問題。一旦回到高雄,在兩家家長的監督下,他們還能這樣嗎?兩家家長們早就期待他和婕妤能有機會在一起,一旦知道他們關係如此親密,婚禮可能馬上就舉行了。

  「你不想再繼續我們之間的關係了?」

  「你想嗎?」她屏息問道。

  「我要知道你的答案。」他不答反問。

  總是這樣,每次都要她先低頭!「你明知道我的答案。」

  「說出來。」他催促道,手指徘徊在她的唇瓣上。

  她很想維持自尊,不過在他面前,她一向無法做到,尤其他現在對她做的事幾乎令她無法思考。

  「我想和你在一起。」她無助地合上雙眼,不願看他得意的笑臉。

  梁人傑的唇帶著溫柔與渴切輕拂過她的,用鼻子輕擦過她的臉頰;並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臉上。出乎季婕妤意料之外,他並沒有露出輕蔑與得意的神情。

  「人傑?」她逸出一聲嬌吟。

  「那我們之間就沒什麼問題了,一切順其自然吧!」他性感地啃著她的手指頭,黑眸凝視著她。

  「可是……爸會……」她不置信地睜大雙眼。「你……是真的確定嗎?」

  「真的!」他微笑。

  這不可能是梁人傑吧!是她在作夢,或是仍在昏睡中,要不就是她已經死了!季婕妤忍不住胡亂地猜測。

  她溫柔地仰頭看著他,如果這是夢,她但願永遠不醒!

  梁人傑第一次清楚瞧見她眸中的感情,不禁為之屏息。她是愛他的吧!這份認知讓他心中甜蜜了起來。

  是愛情,才會讓婕妤在他面前委曲求全。他常奇怪為何她總是能忍受他的冷熱無常,隨他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現在這些疑問終於獲得解答,她眼中的甜蜜渴望洩露了一切,顯然愛讓她包容了他所有的缺點。

  梁人傑皺皺眉。他雖然有絲竊喜,但還有更多的疑惑,他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想被愛,他一向憤世嫉俗,對女人持輕蔑的看法,因為她們只要他的錢,而他也只要她們所提供的身體。

  但婕妤不可能要他的錢,她本身已經夠有錢了;而他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也不再想要別的女人,她把他的胃口養刁了!

  他不知道該拿婕妤怎麼辦,一切真的只能順其自然。只希望他別傷了她的心才好!

  察覺房門被推開,梁人傑迅速地直起身。進來的並不是季子群,而是一個他不認識的人。不過婕妤認識那男人,因為她衝著那人展露了燦爛的笑容。

  他必須極力克制,才能阻止自己把那男人趕出門外的衝動。

  「哈囉!」徐紀錚熱情地向梁人傑打招呼,他一跛一跛地捧著花走過來。「送給你。」他遞給季婕妤一束紅玫塊。

  「謝謝。」她含笑接過。

  徐紀錚伸出手來和梁人傑握手。「你好,我是婕妤的同事,也是她的搭擋。」

  「已經不是了。」梁人傑迅速的說道。

  「是嗎?」徐紀錚轉向季婕妤求證。「小美人,你怎麼說,你真的捨得離開我嗎?」

  這麼刺耳的話當場讓梁人傑的眼中閃著危險的火花。

  徐紀錚挪到床邊想問清楚。「婕妤,我和丹丹都捨不得你離開。」他誇張地握起她的手。「你這一走,我的心會承受不了的。」

  「婕妤必須回家。」梁人傑不悅地道。「這是伯父的要求,恐怕婕妤沒得選擇。」他刻意移到季婕妤身旁,阻礙那男人握她的手。

  徐紀錚不愧是記者,觀察力十分敏銳,馬上知道是怎麼回事,他打趣地對季婕妤微笑。「原來是這麼回事!」

  季婕妤的臉驀地通紅,不知如何以對。

  徐紀錚不是不識趣的人,知道這時是該告退的時候。「子群呢?」

  「他去幫我買些東西,應該在醫院的福利部吧!」其實是季婕妤請季子群避開,好讓她和梁人傑能單獨說說話。

  「那我去找他。」徐紀錚轉頭便走。這趟來醫院,丹丹交代他不能讓婕妤辭掉工作,不過看樣子他已沒辦法勸她,看她正沈溺在情海中,他還是去找子群想辦法較實在。

  「那人是誰?」梁人傑看著他出去後,才開口問道。

  「他是我的同事,人很好,只是愛開玩笑。」季婕妤說得戰戰兢兢,怕他又誤會。

  梁人傑的表情怪異。「我知道,不過他的玩笑並不怎麼好笑。」他當然也看得出那人對婕妤的興趣不大,不過仍是討厭有人在他面前與婕妤調笑。「瘋瘋癲癲的!」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9-30 23:41:39

第8章(1)

  這日,病房來了一位探視季婕妤的訪客。

  任她怎麼樣也料想不到,羅德竟會來看她。自從那一天將他丟給子群照料後,她便不曾再見過他,更不曾想起過他。

  「你怎麼會來?」季婕妤忍不住訝異地問。

  羅德不自在地瞧瞧她。「聽說你受傷了,所以我來看看。」他頓了頓。「你看起來真的滿慘的。」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你不用再重複說給我聽。」季婕妤沒好氣地說道。怎麼大家都要這樣說,彷彿她還不夠倒黴似的,現在連這個只見過兩次面的人也這麼說,未免太多管閒事了!

  「你怎麼會想到來看我?」她又問了一次。「我們之間的交情沒那麼好吧?」

  「我……」對於季婕妤的壞口氣,羅德第一次不覺得生氣。「我是來道歉兼道謝的。」

  「道歉?道謝?」季婕妤迷糊了。「為什麼?」

  「為了那天我喝醉酒的事,謝謝你照顧我。」

  「那沒什麼。」季婕妤不在意地揮揮手。「那麼道歉又是為了什麼?是不是為了你在訪問時不說清楚就跑掉?」

  「那倒不是!」羅德搖搖頭。對於他那天一走了之的作法,他並不覺得抱歉。「我做了一些對不起你的事,我很抱歉!」

  「究竟什麼事?」季婕妤一點頭緒也沒有,不禁有些不耐煩。「請你說清楚好嗎?」

  「那天晚上,我似乎……似乎對你做了一些不禮貌的事情,而且沒說一句話就走掉,實在很抱歉。」他深深一鞠躬,將手上的花交給她。

  季婕妤仍是一臉迷惑的表情。

  羅德見她一直不說話,以為她還在生氣,也噤口不語。

  其實也難怪她生氣,若是自己遭受那種待遇,他也會生氣。

  那天接受訪問,在季婕妤問了他不想回答的問題後,他的心情悶極了,便到飯店頂樓喝個痛快。他的酒量一向不好,尤其在心情不好的情況下喝,就醉得更厲害。

  等他稍微清醒,就發現自己置身在小得嚇人的摩托車後座上,連腳都快貼近地面了,而車主卻當他不存在似地飆得特快,讓他差點去了半條命。讓原本就醉酒的他,頭痛得更嚴重。

  幸好,她對他還算仁慈,沒有把他丟下,甚至還帶他回家休息,幫他安置得好好的。

  當他真正醒來,已經是半夜三點。剛開始,他仍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不過藉著小夜燈的幫助,他把周圍打量了一遍。

  這個環境對他而言是陌生旳,但床上的「她」卻是熟悉的。羅德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僅著寸褸,而床上的她,由裸露的肩頭來判斷,身上的衣服肯定也是少得可憐。

  這可把羅德嚇得整個人清醒過來。看這情形,他肯定是對她做了什麼事,他沒有勇氣掀開被單來證實自己的推測,只好懦弱地選擇逃跑。

  穿上衣服後,他幾乎是落荒而逃的離開了那裡。

  不過,他的人雖然離開,心似乎沒有跟著離開。之後他經常想起她,想起在昏黃燈光下的她,看起來是那麼的美啊!雖然他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到底有沒有對人家「怎樣」,但他轉身就跑的行為,卻深深令自己感到羞愧。

  此後,他經常注意她,有時報上有她寫的新聞,他也會不自覺的拿起來閱讀。知道她受傷的消息,在掙紮了兩三天後,他終於忍不住來看她。

  而這些話,他要怎麼對她說?

  「那天晚上?」季婕妤很費力地才想起他所說的事。「你並沒有對我做出什麼不禮貌的事啊!」拒絕訪問的人,他又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值得他掛心那麼久嗎?

  「你不生氣?也不怪我?」

  「又沒什麼大不了的。」看羅德一臉不苟同的樣子,季婕妤反而有些動搖。「不是嗎?」

  「對你來說大概沒什麼吧!」羅德難掩失望。這就是他一直懸在心中掛念的人嗎?

  季婕妤這才發現兩人說的似乎不是同一件事,但他們之間的交集就僅限於那一次的訪問,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看一看時間,人傑應該快來了吧!她再繼續跟羅德這樣雞同鴨講下去,不知要磨到何時?要是多疑的人傑看到他,她大概又會逃不過一場冷嘲熱諷。

  「你有話何不大大方方地說出來?」季婕妤開門見山的說。「我們之間有什麼可爭議的嗎?」

  她裝得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這倒讓羅德不好意思問出口,不過終究追根究柢的心勝過一切,他還是問了:「那天晚上,我們共處一室,又睡在同一張床上,我們……我們是不是……是不是上床了?」

  羅德的問題,讓季婕妤和病房外的梁人傑同時一怔。

  梁人傑只覺心中漲滿嫉妒的浪潮。他又再一次被欺騙了!而這一次不再像上次一樣,純屬子虛烏有。

  當他來探望婕妤時,本是歡欣愉悅的,不過他的笑容在看到她房中有個陌生男人時就凍結了。這個男人跟上次那個莫名其妙的同事並不是同一個人,這個男人甚至比上次那個男人更加出色,這讓他心中非常不是滋味。

  梁人傑不禁懷疑,到底她還認識多少這類的男人?說老實話,病房裡的男人比起他,絲毫不遜色,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有這麼出色的男人在,他又算什麼呢?佇立在病房門口的梁人傑,突然不想進去了。

  當然,他不是想偷聽他們談話,只是……他已經來到醫院,沒道理白跑一趟,還是等那個男人走後,他再進去看婕妤吧!也許,他也是婕妤的同事。

  該死,為什麼季子群會不在?據他所知,季子群已經奉父命整日駐守醫院,連公司也不去了,為什麼現在會放他們兩人獨處?梁人傑沒有想到,每次他來時,子群也都「恰好」不在,他還以為自己是運氣好,才能與婕妤獨處。

  不過,在外面站了半天,當他無意中聽見他們的談話內容時,他的心中有不祥的預感。果然,那男人問出的問題有如青天霹靂一般,劈得他愣在當場。

  待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衝出醫院,無視於路人的目光。他受的刺激太大了,一時間竟不知自己要往何處去!

  他又再一次讓自己當了傻瓜!他幾乎相信婕妤了,相信她和別的女人是不同的,也跟那個拋棄他的母親不同,原來他錯得離譜!

  多可笑,他還準備向婕妤坦白,告訴她……什麼呢?說自己多害怕失去她?當她在死亡邊緣徘徊時,他是多麼擔憂害怕?

  幸好,他什麼也沒說。想到這裡,梁人傑稍感放心,至少他不曾在她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弱點。這輩子,他從不曾放下自尊去追求女孩子,現在也不想為了婕妤而破例,她一點也不值得!

  看來自己在她眼中所見到的柔情蜜意全是假的,而他竟還傻傻感動良久,梁人傑現在想起來,不由得怨自己識人不清。如果婕妤真對自己有情,怎麼還會跟別的男人上床?看來在他沒有約她的日子裡,她一點也不寂寞!

  帶著滿懷的心痛、憤怒和嫉妒,梁人傑回到了飯店,在當天晚上便連夜趕回高雄。

  「你到底在說什麼?」聽到羅德問的問題,季婕妤震驚得無以復加。「我為什麼會跟你……上床?」

  這也是他想問的啊!羅德皺眉看著她。

  「我想你一定誤會了。」見他不說話,季婕妤自顧自地說道。「我的確是帶你回去,不過我可沒照顧你一整夜,更不可能和你上床,你怎麼會有這種錯誤的想法?照顧你的人又不是我,是——」季婕妤突然張大眼,不可思議地瞪著羅德。

  「不可能,我看得很清楚。」羅德辯解道。其實他應該很高興她否認,這樣他就用不著內疚,可是他似乎管不住嘴巴。「那晚睡在我旁邊的人明明是你。」

  「你……對另一個我做了什麼嗎?」她探問道。

  「我如果知道就好了。」他低聲道。

  突然,季婕妤眼睛一亮。「你的解答來了。」

  羅德不解地看向門口,只見進來的人居然有著和季婕妤一模一樣的臉孔,不同的是,「她」很明顯的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孩。

  季子群也同樣嚇了一跳。原以為房內的人是梁人傑,但看背影實在不像,所以他才進來一探究竟,沒想到來人竟會是羅德。

  那天婕妤將羅德交給他後,他才將羅德扶進門,他便吐了他一身,害他只好換掉自己的衣服,也順便將羅德的衣服換下。因為兩人都是男人,也不用忌諱那麼多,他便將他的衣服全脫了,只留下一件內褲,而他自己睡覺本來就習慣只穿褲子,兩人就這樣睡著了。

  誰知道早上一起來,羅德便消失無蹤。他本來還想藉這個機會好好跟偶像聊聊天,誰知機會居然跑了,直到現在,他才有第二次機會再見到羅德。

  「那晚照顧你一整夜的人就是他,我哥哥季子群。」季婕妤為他們介紹。「哥,這位你也認識的,你的董事長兼偶像。」

  「羅德,現在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子群,他一定可以回答得很清楚。」季婕妤帶點惡作劇的口吻。「子群,他要問你們是不是上過床,你自己回答他吧!」

  「你在胡說什麼?」季子群漲紅了臉。羅德可是他崇拜已久的偶像,即使是婕妤,他也不想聽她汙蔑羅德。「董事長才不會問這種沒營養又沒水準的問題!」

  聞言,羅德不禁紅了臉。他仔細盯著季子群瞧,想看他是不是故意出言嘲諷,但在季子群的眼中,他只瞧見滿滿的真誠。

  「那你自己問他,他幹嘛到這兒來?」季婕妤看了看羅德滿臉的不自在,又看看子群興奮的模樣,真是有趣極了。

  「董事長?」季子群看著他。

  對著他純真的眼眸,羅德問不出來。「你為什麼叫我董事長?」他顧左右而言它。

  「連自己公司的人都不認得,你這個董事長還真是高高在上!」季婕妤替子群回答。

  「婕妤,別這麼沒禮貌。」季子群連忙制止。

  「你是我公司的人?」羅德非常訝異。

  「我只是個設計助理,董事長不認識我也是正常的。」季子群倒是不怪他。

  天下的巧合可真多,「那天晚上是你照顧我的?」

  照季婕妤跟他說話的德行,要指望她照顧他一夜,似乎是不可能。

  「是啊!」季子群不明所以地點點頭,殊不知這一點頭,卻把羅德這幾日的相思也給打碎了。

  羅德一直以為那夜讓他驚艷的人,就是季婕妤,他甚至還以她為主角的編織了幾個綺夢。誰知道「她」居然是「他」,他的夢一下子變得支離破碎,一時間教他難以接受。

  而且,教他如何去向一個男人開口,問他們到底上過床沒?別說他羞於開口,只怕季子群也沒臉回答。

  「我……我還有事,先走了。」羅德狼狽的說道,轉身便走出病房。

  「我送你!」季子群連忙追出去。

  季婕妤目送他們出去,仍引頸注視著門口。她想等的人沒有來,不想等的卻來了,而且折騰了半天居然是搞錯人!她一直不曉得羅德有這個誤會,幸好已經解釋清楚。

  她以為子群應該早跟他的偶像談過話,崇拜熱度也該降溫,沒想到搞了半天,他根本就沒跟人家說過話,虧她還大老遠將羅德帶回去,枉費她的苦心!

第8章(2)

  抱怨過後,她又靜下心來等待,等著那接連兩天都出現的俊俏身影。可是,她失望了!

  季婕妤一直等、一直等,直到夕陽西沈,月兒東昇,梁人傑依然不見人影。她勉強安慰自己,只是一天而已,也許他事情忙,所以才不能來看她。是的,一定是這樣。

  「不要看了,他不會來的。」

  季婕妤聞言,收回望著門口的目光,看向坐在她床邊的季子群。

  「誰不會來?」她硬著頭皮問道。

  季子群給她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

  「我知道他不會來的,我並沒有在等他。」她心虛地說道。

  「人傑回高雄去了!」

  這句話像一桶冷水澆到季婕妤頭上,她整個人愣住了,而季子群只是同情的看著她。

  「是這樣嗎?」季婕妤失神地喃喃道。

  難怪!已經三天了,他一直沒再來看她,原來是回南部去了。可是為什麼呢?難道是公司有什麼急事嗎?否則他為什麼這麼匆忙地趕回高雄,連一句話也不告訴她?還是,他認為沒必要?

  「婕妤……」季子群不忍地喚她。這梁人傑未免太過分了,要回去至少也該通知一聲,可是他竟然什麼話也沒說!還是他這幾日瞧婕妤失魂落魄的,才打電話回高雄,想問人傑台北的落腳處,誰知道他居然已經回去了!這下怎麼不教季子群怒火狂燒?他氣梁人傑竟不把婕妤放在眼裡!

  「沒什麼。」季婕妤振作起精神,強露出笑容。「他也許有什麼急事吧!」

  「急到再見也來不及告訴你?」

  「我……」我又不是他什麼人!季婕妤本想這麼說,但她知道這麼說只會讓子群更生氣,只好住口。

  「再怎麼說,你也算是他的女朋友吧?」季子群義憤填膺地說道。「女朋友受傷住院,他不每天隨侍在側也就算了,居然一聲不響就跑回高雄,讓你癡癡地在這兒等,未免也太說不過去!」

  「也許……」她詞窮了。

  「如果是我,絕不會這樣對待女朋友,女孩子不是應該讓人疼的嗎?如果他不能做到,你還是別跟他交往。」季子群舊事重提。「我早就提醒過你,人傑只會傷你的心,你就偏不肯聽。」

  「我們……不是一般的男女朋友。」她幾乎可以說是自己送上門去的,又怎能指望他會珍惜?

  這不是婕妤第一次說這種話,季子群好奇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協定?

  「你老是這麼說,可是我看不出來,你們之間到底有哪些地方跟一般的男女朋友不一樣?還不是照常約會,每天通電話嗎?」他一臉納悶。

  「反正就是不一樣。」季婕妤就是說不出口,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不是局外人能瞭解的。即使是親如子群,有些心底話她也只能擺在心底,無法說出口。

  「你不告訴我,我怎麼會瞭解?」季子群有種被摒除在外的感覺,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可是自從婕妤開始和梁人傑交往後,他們兄妹似乎開始有了距離。這種感覺讓季子群對梁人傑更不滿。

  「對不起。」季婕妤抱歉地看著他。「子群,我知道你關心我,不過這件事讓我自己處理吧!我答應過人傑,不把雙方家人牽扯進我們的事情中。」

  「你居然這樣答應他?」季子群不置信的嚷道。「人傑未免太會逃避責任了吧?」

  「這本來就是我和人傑兩個人的事,沒必要扯進他人。」季婕妤堅定地道。多些人關注他們的事,只會讓人傑逃得更快而已。

  「我也算是你口中的他人囉?」季子群覺得有些受傷。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急著辯駁:「你知道的,感情本來就是極私密的事,我不想讓別人來插手。」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季子群揮揮手。「我想你大概不需要我的意見吧?」他自嘲道。

  「目前還不需要。」季婕妤笑著。「我知道當我需要時,你永遠都會幫我,我只要知道這點就夠了。」

  「知道就好。」季子群總算安心了些。

  季婕妤低落的心情因親情的滋潤而提振了一些。

  「我就是不懂,人傑有什麼好的,值得你愛他愛那麼久?」他不以為然地說。

  「你知道他的優點。」季婕妤的眼眸因想起梁人傑,而有些迷濛起來。

  「我知道他花心、自大、霸道,對女人無情無義,在商場上冷硬無情,這種男人有什麼好?」他有些自誇的說:「比起我這個新好男人,他簡直是一無是處!」

  「你明知他不是這樣子的。」她為人傑辯解道:「你知道他對家人有多好,多保護他的家人,如果有那個必要,他甚至可以為他們犧牲一切。而且他有時也很仁慈、慷慨。」

  「只在他心情好的時候吧!」季子群不以為然。

  「而且他也對我很好,小時候到現在都是如此。」

  「在他把你丟出他家時,你似乎不這麼認為吧!那時你可是把他從頭到腳批評得一無是處,怎麼現在他又變成大好人了?」

  「那只是他一時衝動!」她訥訥地道。

  「你為了這個衝動遠離老家五年,這還只是一時衝動嗎?」

  「那都是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季婕妤嬌嗔地瞪著季子群。「反正人傑的優點太多了,講也講不完。」

  「情人眼裡出西施,隨你便吧!」季子群明白再說也沒用,婕妤已經走火入魔了。

  「對了,老爸已經下了命令,再過一星期,你大概就可以出院,那時就回高雄去休養。」季子群突然想起。

  「好啊!」反正人傑已經回去了,她正好有個藉口可以回去,她樂得接受。

  「好?」季子群瞪著她。「是誰在老爸提起時激烈的反對,還說她有權利選擇自己想做的工作?你現在居然爽快的說好?」

  「反正我現在受傷,工作也不可能做好,還不如乖乖聽老爸的話回家休養。」她聳聳肩。「你也知道老爸有多凶的。」

  那天看了電視新聞,急忙趕到台北的季家二老,在確知女兒脫離危險後,便痛痛快快地罵了她一頓,強勢地替她辭職,還撂下要帶她回家的話,然後又匆忙的趕回高雄去處理公司的事。

  並不是二老不關心女兒的傷勢,只是因為有子群在,他們可以很放心地回去,因為他們相信子群會把婕妤照顧好的。而且,若子群再失職,他們肯定會讓他很難過。

  「我倒不知道你會怕老爸。」季子群懷疑地睨視她。突地,他腦中靈光一閃。「是因為人傑回去的關係吧,所以你才不反對被強押回去,我看你是高興得很。」

  「被你看穿了。」季婕妤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反正遲早都得回去的,早一點回去有什麼不好?」

  「那是你好,我可是一點都不好!」季子群抱怨著。「我好不容易和羅大師說過話,他還說要我當他的設計助手,怎麼能就這樣回去?」

  「哦?他真這麼說?」季婕妤興致盎然。「他是為了答謝你陪他『上床』,才這樣說的吧!」

  「你少胡說八道。」季子群沒好氣地瞪著她。「我的好運差點就被你趕跑了!下次別再拿這種事跟他開玩笑。」

  「這麼荒謬的問題也不是我問的,是他自己鬧出來的笑話,怪誰呢?」她嘴角噙著笑,想起羅德問那問題時的模樣,和看到子群後一副見鬼的蠢樣就不禁想笑。如果她知道這件事造成的後果,她大概就不敢笑了!

  「你還說!」季子群其實也覺得好笑。「那天我送他出去,和他聊天時,他的雙眼都不敢直視我呢!」

  「也許是怕你長得太美了,會害他回想起那浪漫的一夜。」她開著玩笑。

  「好啦!別再胡說了。」季子群制止道。平時要是有人說他美,他肯定翻臉,不過既然與他有「曖昧」的人是他的偶像,他就不計較這麼多了。

  「反正,我是不回去的。」他鄭重聲明。「我好不容易才得到這個機會,不能輕易放棄。」

  「隨你!」她是沒有意見。「只要你通過老爸那一關就行了。」

  「這次不管老爸說什麼,我一定要留在台北。」季子群臉上出現一股平日難得見到的執拗。「不過,我會先把你押送回高雄。」

  「什麼押送?我還解送呢!」季婕妤皺皺俏鼻。「我又不是犯人。」

  在季子群走後,季婕妤又陷入沈思中。當然,她的思緒一向離不開梁人傑,腦筋一直在他為什麼回去的問題上打轉。他的不告而別讓她的心慌了起來,生怕自己又做錯什麼惹惱了他。

  不過她自忖在醫院裡安分守已,沒做過什麼讓人傑不高興的事,他應該不是生她的氣而走的。那到底又是為什麼呢?也許,他是真的有急事吧!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理由。

  但不管再怎麼急,總該跟她說一聲吧!即使是一通電話也成,可他就是不肯,這樣把她擱在一旁,她到底算什麼呢?

  現在,季婕妤唯一的希望,就是梁人傑在醫院時說過的話。他曾暗示過兩人有未來,即使回到高雄,在兩家人的「關愛眼神」下,他還是願意再找她。這番話,讓季婕妤首次對兩人的未來有信心。

  她就像是溺水的人,緊緊地抓住他拋下的繩子。雖然繩子細小而脆弱,她還是會毫不考慮地抓住它,因為它是她唯一的依靠。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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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0-1 11:00:16

第9章(1)

  「女兒,起來打扮打扮,咱們出門去。」季母周楓催促著懶洋洋躺在床上的季婕妤,興致高昂地說。

  「要去哪裡?」季婕妤意興闌珊。「我身體不舒服,不想出門。」

  「你在家悶了快一個月,難道不想出門走走嗎?」周楓奇怪地問。「你以前總是在家待不住的,怎麼一受傷,性情就大變了?」

  「媽,你還沒說要上哪兒去呢!」季婕妤沒好氣地道。「何況我胸口的繃帶才剛拆掉,一動就痛得要命,怎麼出門!」她誇張的說道。

  「可是醫生說你的行動都沒問題呀!」周楓無辜的說。女兒的心情怎麼還是這麼壞!雖然他們強迫她回來是過分了些,不過也是為她好,可是她回來快一個月,臉色一直不曾好過,讓他們做父母的非常擔心,因此她才想帶女兒出去走走。

  「醫生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痛不痛?」季婕妤反駁道。她不只身體痛,心更痛!這一點醫生怎麼會知道?

  「你心情不太好哦?」周楓仔細地打量著她。

  「媽的眼睛真利。」她諷刺地說:「這麼明顯的事,現在才看出來。」

  「為什麼?」周楓不解。

  「有誰的身體不舒服時,心情還會愉快?」季婕妤反問。「而且一大堆我不熟悉的人來探病,好像在參觀什麼稀有動物似的,教我怎麼高興得起來?」

  重要的是,她想見的人一直不出現,不相干的人卻來一堆,她的心情便一日一日雪上加霜,愈來愈惡劣。

  「可是她們都是我們的親戚,人家也是出自一片關心來看你的。」周楓囁嚅道,屈服在女兒的淫威下。「大家都沒看過槍傷……你也知道,這種機會不是常有……所以……大不了叫她們別再來了。」

  季婕妤有些哭笑不得地望著老媽。當初她剛受傷時,她可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不許她再從事記者的工作,等她的傷勢沒有大礙後,老媽竟又把她當成女英雄般地向親友炫耀!

  「這可是你說的。」季婕妤瞇起眼。「我可不想再聽到有人要我展示光榮的戰績。」

  也不想想,她的傷是在胸口耶!老是要她撩起衣服給人參觀,她可是有羞恥心的,雖然大家都是女的,但身體都給人看光,她的身價不就跌慘了!

  「好啦!都聽你的,那你今天到底要不要跟我出門?」

  「要上哪兒去?」

  「我看你是日子過糊塗了,居然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周楓得意地說。難得有一次機會,她可以教訓教訓女兒。「今天可是你梁爸的生日,你忘了啊?」

  「梁爸?」季婕妤的心狂跳了一下。是啊!她已經有五年不曾參加過人傑父親的生日宴會。自從人傑生氣的叫她滾出去後,她就不曾再踏進梁家。

  「就是你梁爸!」周楓肯定道。「以前你都以學校課業當藉口,好幾年沒去為他祝賀,今年你人在家裡,再不去就太過分了,總不能讓你梁爸親自來看你吧?他已經向我提起好多次,這次我再不帶你去,他肯定會殺到我們家來。」

  「我……」季婕妤猶豫了。到底該不該答應呢?雖然已經過了五年,但人傑那時趕她出門的決絕,她仍深刻的印在腦中。即使在五年後,他們的關係已略有改善,她也不確定人傑是不是歡迎她。

  「還在想什麼?」周楓打斷了她的思緒。「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到梁家的,每天都吵著要去,怎麼現在一提到要去梁家就這個樣,你梁爸知道一會很傷心。」

  「好吧!我去。」季婕妤下了決心。逃避解決不了事情,她必須去面對人傑,事情總該有個了結。不管如何,人傑總該給她一句話,即使是分手,她也要聽他親口說出,好斷了自己的癡戀。

  「那好,趕快起來打扮吧!」周楓欣喜地拉起她。

  「我可不要穿硬梆梆的衣服哦!」季婕妤先聲明道。以她的身體狀況,恐怕還不能穿那些具「魔術」效果的衣服,她可還要命。

  「放心,媽早就幫你準備好了。」

  她轉身由衣櫃裡拿出一件絲質的長禮服,那是一件接近膚色的細肩帶禮服,看來似乎不需要穿內衣,因為背後的布料幾乎省了一半,露出半個背部。

  「媽,你不覺得這件衣服有點……露嗎?」季婕妤為難地道。「我的傷口會露出來的。」

  「你放心!」周楓得意極了。「這是我特地為你訂做的,不可能露出傷口。」

  看到母親這麼高興的神情,季婕妤不由得懷疑起她的用意,也許並不是那麼單純。看來她得當心一點,母親絕對在算計些什麼。

  果然,季婕妤的預感是對的,母親果然別有企圖。

  梁家在高雄也算是望族、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所舉辦的宴會,社交界的人視為必參加的場合,被邀請的人更是感到無上的光榮。

  梁家曾一度衰敗過,在梁人傑再度撐起梁家後,彷彿是要表現給曾經瞧不起他們的人看似的,每年在梁秉鈞的生辰時,他總會辦個盛大的宴會,以展現梁家的實力與財力。凡是能被邀請的人,一定是有頭有臉的人。

  季婕妤這才發現老媽為什麼要處心積慮的帶她來這裡,因為這是一年一度的社交盛事,也是黃金單身漢的聚集地,這才是老媽的主要目的,想要為她引薦各家未婚的男子。

  站了一會兒,聽著老媽不斷地為她介紹不認識的人,疲勞轟炸的結果,她的身體已快負荷不了了。誰來解救她脫離老媽的毒手?老爸呢?似乎跟某位世伯到一旁去大談他的生意經。子群呢?似乎也被老爸拉去旁聽,為他成為接班人鋪路。

  人傑呢?來了這麼久也沒見到他,除了宴會剛開始時,看到他和一位美艷得不可方物的女人一起開舞,之後就沒再見過他。

  與梁人傑一起跳舞的那個女人她並不認識,不過可想而知那必是梁人傑的新歡。那她呢?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了下堂婦了嗎?可笑的是,她甚至連下堂妻都不是。眾目睽睽之下,她甚至無法表現出她的傷心。

  「女兒。」季母用手肘推了推她。「你看,這麼多的男孩,有沒有看中意的?」她附在季婕妤的耳邊小聲道。

  「媽。」季婕妤按捺住不耐的情緒。「你早該告訴我今晚是相親夜的。」

  「告訴你,你還會來嗎?」季母得意極了。「這是介紹未婚男子給你的最適當時機,不會太刻意,彼此才不會不自在。」

  「你為什麼不介紹人傑給我?他應該是現場最搶手的單身漢吧?怎麼逃過了你的魔掌?」季婕妤好奇問道。

  「你和他認識那麼久,要來電早就來電了,還需要我撮合嗎?」季母揮揮手,她才不做沒有效益的事呢!「何況他最近和一個模特兒打得火熱,剛才兩人還一起開舞呢!你難道沒看到?」

  「我看到了。」季婕妤虛弱地回答。原來如此,他真的有了新歡,所以才不來找她,她一定早就被他拋到腦後去了,而她還苦苦念著他,癡癡等著他!

  「而且,人傑太花了,我才不會讓他來招惹我的女兒!」季母繼續發表高論。「他是個乖孩子,對長輩們也很尊敬,不過他對女人的態度實在令人不敢苟同。一個換過一個,維持最久的也不超過兩個月,雖然他也是情有可原,畢竟他的母親帶給他的傷害太大了。不過,他可不是一個做母親的會介紹給女兒的人。」

  他的女朋友都不超過兩個月?季婕妤仔細一想,他們兩個的確也沒交往到兩個月。那麼,他是厭煩她了吧?

  「女兒,你這樣問,該不會是喜歡人傑吧?」季母的語氣帶點不安。

  「怎麼會!」季婕妤很快地否認。「要喜歡人傑早八百年前就喜歡了,哪會等到現在還沒行動。」

  「那就好。」季母安下心。據她所知,婕妤很早以前曾瘋狂的暗戀人傑,她還以為沒人知道,而他們也不好戳破,總以為迷戀很快便會破滅,果然不久她因北上求學,這段情自然也不了了之。

  「我累了。」季婕妤宣稱道。不只身體累,心裡更累,她快撐不下去了。

  「你的臉色的確不好看。」季母看著女兒蒼白的臉色有些擔心。「我陪你到二樓的休息室去。」

  憑著兩家的特殊交情,季家在梁家擁有專屬的休息室,不必與別的客人共處一室。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陪爸吧!不必一整晚陪我。」季婕妤委婉地拒絕。

  看著母親走到父親身旁去,季婕妤這才慢步上了二樓。梁家她已經很久沒來,不過對於她以前整日膩著不肯回家的地方,她是不可能忘記的。

  不知道人傑在哪裡?還有他那個模特兒女友,也許此刻兩人正躲在哪裡卿卿我我呢!察覺自己無意識中仍在尋找人傑,季婕妤暗自惱怒起來。她必須阻止自己再繼續做個傻子,人傑避不見面的態度都已經表明不要她了!

  此刻,季婕妤才明白,原來梁人傑的「順其自然」,是指順從其花心的本性,看他何時會對她生膩。而現在,想必已經到他的忍耐極限。

  都怪自己傻,所有人都告訴她會受傷,她仍是一古腦兒的栽進去,能怪誰呢?甚至連梁人傑都警告過她別用真心,這只能算是她的報應吧!

  值得慶幸的是,她還沒有傻傻地奉上一顆真心,差一點,她就要告訴人傑她愛他了。幸好,她一直找不到機會說,這至少讓她顏面尚存,也保留住自己的尊嚴。

  發覺自己的腳步不停地往二樓移動,梁人傑有些懊惱,但腳步卻不曾稍停,直往季婕妤的休息室而去。他不知道自己還找她幹什麼,但他就是無法克制想見她的衝動。

  自台北回來後已一個月,他一直不曾再見過她。他刻意讓自己忙碌,唯有忙得讓身心俱疲,才能拋開無時無刻前來糾纏的思念。他原以為得知她的背叛後,他能清醒的面對現實,瀟灑的與她道再見,但他卻像只負傷的野獸般逃回來,心情仍為她而起伏不定,翻湧波動。

  女人之於他,一向只是滿足慾望的工具,他喜歡女人的身體,但也僅止於此,沒有誰真正打動過他的心。他總是很快便對一個女人厭煩,同時視她們為麻煩。很多女人總以為與他上過床後,地位便會有所不同,於是開始慾求不滿,索求更多他不願給予的東西,殊不知這只是加速他的厭煩而已。

  但婕妤之於他,畢竟是不同的,無論他再怎麼否認,他其實心知肚明得很,他已經被她打動了,固若金湯的心牆在遇上她之後,已經慢慢被侵蝕剝落了。更可怕的是,自己對她的慾望,簡直是一發不可收拾。

  他原以為只要他得到她,滿足這幾年來的渴望,他便可以從此將她逐出腦海外。可是,他卻像吸毒的人一般,一旦嘗過了她的滋味,便無法放手,只是愈陷愈深,即使在知道她的背叛後,他仍是如此渴望她!這樣的自己令梁人傑十分憤怒,但他找不出方法來阻止自己。

  當然,他不是沒試過。回高雄後,他又火速交上一個名模特兒,對方不論身材、相貌都比婕妤強,但她畢竟不是婕妤。他的身體不知自何時起,竟只習慣婕妤一人,即使美色當前,他還是無動於衷,這一點更讓梁人傑火大。

  得知婕妤今晚會來,他刻意帶了新女友出席,想要打擊她,但受打擊的人反倒是自己。婕妤見他身旁有別的女人,第一支舞也跟別人跳,並沒有表現出他想像中的憤怒,只是保持風度的站在一旁,姿態優雅地讓季伯母不斷引薦未婚男子給她,而她就像眾星拱月一般被許多男士包圍住,默默地展現她的魅力。

  一見到這種情形,他憤怒地想上前將她拉出人群,但一想到自己沒這個資格,也不該有這種反應,他只好一個人到花園去抽煙。

  待他再回到大廳,婕妤已不見人影。技巧的向季伯母探出她的下落後,梁人傑便發覺自己已經走上二樓,甚至已經打開休息室的門走進去,而季婕妤正一臉驚愕地看著他。

  「人傑」季婕妤睜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在她遍尋不著他的蹤影時,他居然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眼前。「你怎麼會來這裡?」

  她的驚愕實在太過明顯,使梁人傑誤會她的反應。「我不能來嗎?」他懷疑地瞇起眼。「還是,你在等什麼人?」

  聽到他多疑的話,季婕妤已經不感驚訝,甚至也無力再傷心,她從他那兒得到的一向只有懷疑和不信任。

  「我沒在等什麼人。」季婕妤無力的辯解,已不在乎他信不信。「倒是你,身為主人,怎麼可以離開宴會太久?」

  「你不用費心管我的事。」梁人傑冷冷地說道。

  這麼簡短的一句話,又把她的關心擲回來。「你來這兒做什麼?」

  「奉命上來看你怎麼了。」梁人傑撒了個謊。「伯父、伯母和我爸都很擔心你。」這是一個大謊言,其實他們根本就不操心,受傷的人本來就容易累,多休息就好了,何必擔心?但梁人傑一聽到她不舒服,馬上就想上來看她怎麼了。

  「請你告訴他們我很好。」季婕妤舉起手揉揉額際。「只要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梁人傑看看她蒼白的臉頰,不太相信她的話。「你還好吧?」

  他話中的關心讓季婕妤擡起頭。「你還會關心我?」她苦笑地問。

  「再怎麼說,我們總還是朋友。」他支吾地撇過頭,懊悔自己的失言。

  現在他們只是朋友了?季婕妤心中的苦澀無法言喻。在來這兒之前,她還抱著一絲希望,但現在,她的希望已被徹底摧毀,成了絕望。

  「謝謝你這位『朋友』的關心,我很好,等會兒就下去。」等她將碎裂成一地的心收拾好再說。「你可以先下去沒關係。」這個令她如此痛苦的人,她無法再多看他一眼。

  季婕妤眼中的深惡痛絕震懾了梁人傑,他不由得倒退數步。「你現在連見也不想見我了?」

  「這是我該說的話!」季婕妤一改冷靜的口氣,轉為激動。「那個一句話也不說就自己跑掉的人不是你嗎?如果你厭倦我可以明說,我不會死纏著你。只是,為什麼你又要讓我抱著希望?」

  「我有說過什麼讓你抱著希望嗎?我對你又許了什麼承諾嗎?沒有吧!」梁人傑反譏道。「何況,我不在那兒你就方便多了,沒有人礙手礙腳的,你和羅大設計師可以發展得更順利。」

第9章(2)

  梁人傑負氣返家後,仔細地回想,益發覺得那男人十分面熟,在腦中搜尋一遍,才想起那男人正是他曾在餐廳見過、婕妤採訪過的對象——羅德,她甚至還為他向自己招攬生意,當時他就該察覺兩人的不尋常。

  季婕妤不懂他話中之意,認定那只是他的推托之辭。「不要拿莫須有的事加在我身上,要分手也無所謂,不必替我亂扣罪名。」

  「事實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的確!」季婕妤意有所指地同意。「你的模特兒女友是比我美,難怪你迫不及待的甩掉我,連一句話也不說就飛回高雄。這個事實很傷人,不過你還是可以告訴我,難道你以為我會哀求你別拋下我,所以怕得一句話也不說?」

  「別把罪名推到我頭上。」梁人傑搞不懂自己怎麼會站在這兒和她爭論這些,但他停不了口。「你做的好事以為我不知道嗎?我離開是為了成全你,免得你在羅大設計師面前洩了底,讓他知道你腳踏二條船,到時害你嫁不成不就糟了!」

  「你好卑劣。」季婕妤認定他故意汙蔑她,好讓他自己良心不會不安。「我何時腳踏二條船了?」

  「我卑劣?」梁人傑氣紅了眼。「難道你敢否認你與羅德的關係?還有今天,傷都沒全好,就迫不及待的要招蜂引蝶,不知又要引誰入甕了,像只花蝴蝶似的魅惑每個男人!」

  他嫌惡地看著她身上的衣服,又不是沒錢買衣服,為何要買布料那麼省的?每個男人的眼睛都猛盯著她裸露的香肩和美背,吃足了冰淇淋,而她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看著那種情形,梁人傑衝動得忍不住想抓起大衣包住她,但這種衝動只是更令他生氣。

  「你!」季婕妤急吸口氣,胸口因怒氣而起伏不定。這一生氣因此牽動她的傷,胸口又疼痛起來,她忍不住撫胸申吟。

  「怎麼了?」梁人傑幾個大步衝上前去,伸手扶住她。

  「不……不要碰我!」季婕妤伸手欲推開他,無奈力不從心,整個人已被他圈在懷裡。

  「還好吧?」他伸出大手輕拍她的背部,讓她呼吸平緩下來。

  「別理我!」季婕妤並不想接受他的好意,仍是掙紮著想從他懷裡站起身。「讓我起來。」

  「不要逞強。」梁人傑皺眉,以不大的力氣將她固定住。「我又不是沒抱過,緊張什麼?」

  「我們已經沒關係了,你還記得吧?」季婕妤瞪他一眼。「我要是再讓你抱著,一會兒你又要說我水性楊花,為了證明我的忠誠,你還是放開我。」她賭氣的說:「萬一羅德誤會我就不好了!」

  梁人傑聞言差點氣炸,手一鬆便放開她。而季婕妤在驟失支撐的情形下,踉蹌了幾步眼看就要跌倒,幸好梁人傑眼明手快又扶住她。

  「幸好沒事。」梁人傑慶幸地道。萬一跌倒,她的傷可能又會惡化,他不禁心有餘悸的抱緊她。

  差點自找罪受的季婕妤這下子可是乖乖的任他抱著。這個懷抱是她想念已久的,如今又重回其中,只可惜這也許是最後一次在他懷裡了。

  「人傑……」她無助地喊著他,然後又住了口,她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兩人為什麼會鬧到這個地步?她實在好不甘心,想挽回卻是毫無頭緒。

  梁人傑低頭,望著她依然閃著溫柔渴望的眼神,心忽地一緊。這又是在演戲嗎?她在別的男人面前也是如此嗎?懷疑不斷湧上心頭,但他仍止不住內心的渴望,低頭堵上她柔潤的唇。

  「人傑……」季婕妤驚喘一聲。這個是方纔那疾言厲色指責她的男人?雖然驚訝,但她仍沈醉其中,享受著被他需索的感覺。該算幸或不幸呢?她的身體,似乎是人傑唯一留戀的地方,即使兩人才激烈的爭吵過,他還是要她!

  「婕妤。」她熱情的回應使他不由得低吟,更佔有地把她攬進懷裡。

  他的舌溫柔地探索著她口中深處的甜蜜,雙手則輕巧而渴切的由肩膀往下滑,無聲無息地卸下她的衣裳,露出她白皙渾圓的雙峰。在堅挺的ru房下,則是觸目驚心的槍傷。雖然傷口已結痂,不過仍可看出當時情況的危急。

  梁人傑將季婕妤放至長沙發中,她的禮服已卸至腰上,及地的裙擺也被撩至大腿上,梁人傑正姿態曖昧的懸在她的兩腿之間。

  「這傷口……很深。」他不捨地看著她潔白無瑕的肌膚上多了那個可怖的彈痕。將來即使痊癒,恐怕會永遠留下痕跡。

  「別看,很醜。」季婕妤雙臂交叉,費力想遮掩住自己、遮住那道難看的疤。

  「別遮。」梁人傑輕輕拉開她的手。「這可是你英雄事跡的紀念品。」

  他彎下身親吻著她結痂的傷口,拇指在她ru房的邊緣輕輕摩挲,手嘴並用的搜尋她的玲瓏曲線。季婕妤的身軀因這喜悅而激情震顫,手忍不住想擡高環住他的頸項,但因而牽扯到胸部的傷口而使她痛得直皺眉。

  「別這樣。」梁人傑低語,輕撫她疼痛的肌膚,心中因她仍想要他而狂喜。「即使你想抱我,也得考慮自己的身體狀況啊!」

  「人傑!」她半因飢渴半因羞慚而燒紅了臉。

  梁人傑低笑著親吻她圓滑的香肩,修長的手臂滑到她腰背支撐住她。這種輕柔的逗弄逼得季婕妤氣喘籲籲,全身泛起止不住的情潮,她將面頰棲息在他的寬肩上,注視他臉龐上流露的情慾。

  「你這個折磨人的小女人。」他邊親吻著她邊低語:「每個夜晚,我總是想起你熱情如火的身軀,身體總是發疼得睡不著覺。」

  「和你做愛,讓我快樂無比,別的女人和你一比,就像一杯無味的白開水一樣。」他略帶懊惱地承認。

  這是不是代表他比較過了?季婕妤苦澀地想。

  「你是這麼柔軟……」他喘息著,聲音變得粗嘎。「柔軟又滑膩如絲,教人愛不釋手。」

  梁人傑的手、唇在她身上燃起火焰,季婕妤只能無助的申吟。在這麼歡愉的時刻,她忍不住想起人傑那個新女友。他是否也這樣對她?季婕妤幾乎想問出口,但是,嫉妒使她不想知道答案。

  歎口氣,她投降了,徹底的敞開自己,讓人傑對她為所欲為,不再想那些令人煩心的問題,也不去想出了這個門之後,他們要何去何從。

  此刻,就讓氾濫成災的情慾,將兩人捲入慾望的漩渦中,明天的事明天再去煩惱吧!

  「婕妤還好吧?」季子群跟在母親身後爬上二樓,欲往休息室去探望季婕妤。「我本來就不贊成她來,你就偏偏強迫她!」

  除了身體的因素外,梁人傑也是季子群不願婕妤來梁家的因素之一。自他們回高雄後,有關人傑的流言他也聽了不少,就是不敢告訴婕妤,怕她會傷心,偏偏老媽破壞了他的苦心。想到此,季子群不由得怪起母親。

  「我可沒有強迫她!」季母連忙撇清。「是婕妤自己答應要來的,我只是問一問她而已。」

  「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幹了什麼好事!」季子群沒好氣的說:「那一些男人是幹什麼的?婕妤有必要認識他們嗎?除了他們未婚外,根本就一無是處,這種人你也介紹給婕妤認識,還讓婕妤撐著病體來應酬他們!」

  「你都知道了啊?」季母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也是為了婕妤好,趁著她現在聲名大噪的時候,多認識一些適婚人選也不錯。」

  「聲名大噪?」季子群哭笑不得。「老媽呀!你是打算將婕妤當成女英雄般展示嗎?」

  真搞不懂,婕妤是倒黴中了流彈,又不是與歹徒對抗、英勇奮戰而受傷,老媽怎麼能完全扭曲事實呢?

  「你別再說教了。」季母心虛的說:「大不了以後我不再提便是了。」

  「這可是你說的。」季子群露出笑容。「等會兒婕妤休息夠了,我們就回去吧!」

  「你老爸準許你走了嗎?」季母訝異地問道。

  「他沒說不可以。」季子群已經受不了這些應酬了,老爸老是帶他去拜會一些父執輩的老先生,他跟他們怎麼聊得起來?還不就是站在一旁聽他們談話而已。好不容易有藉口從父親身旁溜走,他才不要再回去!

  再過幾天,等婕妤的心情好些,他就要回台北。當初若不是放心不下婕妤,他也不會跟著她回來。看今天的情形,婕妤心中應該有數,她跟人傑是不會有結果的,人傑都已經另結新歡,婕妤也該死心了才是。

  現在休息室內的婕妤,想必十分痛苦。若照他的推測,婕妤不是身體不舒服,而是心裡不舒服,此刻一定躲在休息室內暗自哭泣!

  「你啊!偶爾也聽聽你老爸的話,別老是跟他大眼瞪小眼。」季母勸著他。「你爸老了,公司的事早晚是你要管,還不如趁現在好好學習。」

  「爸離老還有一大段距離。」季子群不苟同。「而且,我『總是』聽爸爸的話,否則我幹嘛來參加這個宴會?」

  此宴會雖然是梁爸的生日宴會,但從很早以前就變質成為商業性質的社交宴會,完全也沒有壽宴的氣氛,他根本不喜歡參加。

  「好啦!好啦!」季母安撫著他,「看婕妤休息夠了沒,如果可以,我們就打道回府,好吧?」

  說完,他們已經到了休息室前,季母順手便打開門。「婕妤,好些了嗎?」

  正糾纏得難分難捨的兩人因他們的闖入而狼狽的分開,梁人傑閃電般的坐起身,擡頭看向闖入者。不過季婕妤受傷的身軀反應可沒這麼靈活,她只能反射性的拉起禮服遮住暴露的身體。手忙腳亂的結果,幾乎是什麼也遮不住,梁人傑只好挪到她前面擋住她。

  「人傑!?婕妤!?你們……你……」季母震驚得說不出話。「這……這怎麼……怎麼會這樣?」

  「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季婕妤想解釋,但空白的腦袋硬是擠不出半句話。

  「人傑,你沒什麼話好說嗎?」相較之下,季子群冷靜多了,懂得詢問罪魁禍首。

  「是啊!」季母也稍微冷靜下來。「人傑,我想你應該有話要對我們說才是,到外面來。」她走出去,順道也將子群拉出門。

  「媽……」季婕妤試著想喚住她。

  「別叫媽,先把你的衣服穿好再說。」季母回頭只丟下這句話。「人傑,快滾出來!」

  在季母和季子群都出去後,梁人傑沈默地站起身來整理服裝,他的頭髮和衣服都在方纔的親熱中弄得淩亂不堪。

  「人傑!」季婕妤不知如何是好的喚他。

  梁人傑回頭看她,因為她臉上的無助表情而心軟。「我會解決,沒什麼大不了。」

  怎麼解決?季婕妤看著他走出去,內心更加惶亂不安。此刻她的感覺,就彷彿被人捉姦在床一般。她的耳邊響起母親叮嚀的話語,要她別跟人傑太接近,這句話還言猶在耳,她馬上便做了這等事,還被當場逮到,真是太丟臉了!

  她想起母親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還有子群臉上的震驚和失望,她真的讓他們太失望了。

  此刻,後悔也來不及。只是不知道他們會對人傑說什麼?也許她該前去解釋一番,免得他們逼人傑做他不喜歡的事情。

  嗯!她得快去阻止才行,想也知道媽媽會怎麼做。她不能讓人傑被迫娶她,一個沒有愛的婚姻如何維持?不,她得去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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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0-1 11:01:35

第10章(1)

  「我不娶她!」

  面對二個氣勢逼人的長者,還有一個過於疼妹妹的兄長,梁人傑仍是堅守防線,勇敢地說不!

  「為什麼?婕妤是個好女孩,我也很喜歡她,你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人選了。」梁秉鈞追問道。

  他原以為這輩子不可能看到兒子結婚,只因自己做了一個最錯誤的示範,不過現在奇跡出現,他終於有理由逼兒子結婚。

  「我沒有喜歡她到可以娶她的地步。」梁人傑撇過頭,不理會梁秉鈞企盼的眼神。

  「既然這樣,你就不該碰我的女兒。」季父在一旁插嘴。「不喜歡她就不該碰她,既然碰了,就得負責才行。」

  「如果這樣就必須負責,那我該娶的人太多了,恐怕還輪不到婕妤。」梁人傑回頂一句,臉上堅硬的神情,顯示他絕不屈服的決心。

  「你……」季母失望極了,這個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在男女關係上居然如此偏執!「我女兒可是差點被你剝光,你還敢推卸責任?」

  「這種事是兩相情願,我並沒有強迫她。」想起被逮到的情況,梁人傑的臉不由得泛起紅潮。「男人對於自動送上門的艷福通常很難推拒。」

  「人傑!」梁父出口制止他的口不擇言。看未來的親家們臉色都已十分難看,他還不知節制,真不知死活。

  「你的意思是說,是我的女兒自動將自己送到你面前,而你只是被動的接受?」季父瞇起了眼,眼中的兩簇火焰顯示出他的怒火。

  「婕妤才不可能這樣!」季母完全不相信人傑的說辭。「除非……」她愛他!

  「人傑。」一直不說話的季子群開口:「你這麼說對得起婕妤嗎?如果她知道你是這麼看待她的,她一定會很難受。」

  「我……」梁人傑也後悔自己的失言,不過他拉不下臉。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他只好更加貶低婕妤。「該對婕妤負責的人不只我一個,還有其他男人呢!你們為何只找我的麻煩?」

  說出這些話,連梁父也無法原諒他了。

  「人傑,我從來不知道你原來是這種人,實在太令我失望了!」季母痛心疾首的看著他。

  「算了,梁兄。」季父轉頭對著梁父,「方纔提的事都作罷吧!我的女兒配不上這麼『清高』的人。」

  還沒嫁過來就被批評得體無完膚,一旦嫁過來又怎會有好日子過,小夫妻也不可能幸福,既然如此,他們又何苦把女兒送入火坑?

  「伯遠……」梁父聽見他生疏的語氣,知道這幾乎快一輩子的交情大概要畫下休止符了。「人傑,還不快向季伯父、季伯母認錯,說你願意娶婕妤!」

  梁人傑的反應只是撇過頭,不發一語。

  「不必了!」季母也難掩怒氣。「我們婕妤多得是人追,不必死巴著他。婕妤要嫁人也不是非他不可,我們隨時可以找到更優秀的人選。」

  「你們可以去找名設計師羅德,他跟婕妤的關係不亞於我和她!」梁人傑負氣的提議。

  「不勞你費心。」拋下這句話,季父便拉著季母疾步走出書房。怒氣騰騰的神情,讓人退避三舍。

  「人傑!」梁父無力的喚他。「你的禮貌都到哪兒去了?即使不願意也可以好好說,何必這樣詆毀人家,得罪你季伯父、季伯母呢?」

  「我如果好好說,你們大概不會聽,此刻正在討論的就是婚禮細節了。」他還不瞭解他們嗎?

  「你……唉!」梁父三聲無奈,只好趕緊出門去追季家夫婦,總不能親家當不成還變冤家。

  「你還有話要說嗎?」梁人傑問著書房中僅剩的一人。

  「你為什麼這樣詆毀婕妤?不願意娶她沒關係,為什麼還要破壞她的名譽?」季子群按捺住怒氣,冷靜的問。

  「我說的都是事實。」

  「我只怕你什麼事都不知道。」季子群端詳著面前的梁人傑。說這些話明明非他所願,為什麼他還要逞強?

  「我知道的夠多了。」梁人傑說道。

  「那麼你所知道的事實中,包括了婕妤愛你這件事嗎?」季子群質問。

  「愛——我?」梁人傑不相信地冷哼一聲。「如果她愛我,又怎麼會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有一度,他也曾相信她愛他,可是很快的,他的幻想就破滅。

  「你從剛才就口口聲聲的宣稱婕妤有別的男人,為什麼長期和婕妤在一起的我會不知道?」季子群質疑著,他從來不曾在婕妤口中聽過其他男人的名字,她口中念著的,心裡想著的男人,從來就只有梁人傑一人。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羅德這個人。」

  「當然知道,他是我老闆。」

  「近水樓台,難怪他們走得這麼近,看來你的功勞也不小。」梁人傑不改譏諷的語氣。

  「別胡說,他們兩人什麼時候走得近了?這根本是你的欲加之罪。」

  「我會平白無故的為自己戴上綠帽嗎?」梁人傑衝口而出。

  子群聞言反而笑開了。這不就表示他將婕妤視為他的所有物嗎?否則何必說得咬牙切齒!

  「恐怕你誤會了!」季子群將自己所知說出來。

  「不可能的。」梁人傑不相信他輕描淡寫的說法。「我親耳聽到羅德在醫院問婕妤,問她……」

  「什麼?」

  「問他們兩人是不是上床了。」梁人傑艱難地說出口。「這樣,你還要堅稱他們兩人沒有關係嗎?」

  「這……」季子群皺眉回想。羅德到醫院也不過才一次,就這麼剛好被梁人傑碰上,婕妤的運氣實在奇差無比。

  「你沒話說了吧?」梁人傑心中著實盼望子群能提出反駁,讓他相信婕妤是清白的。

  「誰說沒有,我的話可多著呢!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季子群只希望他聽完話不會去撞牆。

  聽完了季子群的話,梁人傑果然臉色蒼白。「你說的都是真的?沒有騙我?」

  季子群搖搖頭,憐憫地看著他。

  「噢!天!我誤會她了。」梁人傑把臉埋進手裡,將身體重重地陷入椅子中,神情狂亂。

  「這些話本來不該由我來澄清,如果你肯問婕妤,一切的問題都不會發生。」

  「那麼,婕妤是真的——愛我,是嗎?」人傑不敢置信的問。

  「你現在才知道。」

  梁人傑真想從二樓跳下去。「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他懊惱地道。

  「這似乎不是我該說的吧!」季子群微微蹙眉。「你們在一起這麼久,難道都沒有提到這件事?」

  「我不讓她有機會說。」梁人傑想起第一次上床後的情景,那時他冷酷的表現,阻斷了婕妤表白的機會,之後她當然更不可能有機會說。

  「你真的一點也不想娶婕妤嗎?」季子群問道。

  「我……」天知道他有多想得到她,只是……娶她?

  「你現在也不必煩惱了。」見他遲遲不肯回答,季子群也不免生氣。「根據你剛才的表現,爸媽現在應該不會答應讓婕妤嫁給你。恭喜你,從此可以擺脫她了。也許爸媽很快就會安排她嫁出去,反正她也老大不小,又發生這種不名譽的事,不趕快嫁人也不行。嗯……也許爸會照你的提議,去向羅德提親!」季子群滔滔不絕的繼續說道:「我的老闆對婕妤的印象很不錯,也許會同意娶她。老闆是學建築的,跟我們家的事業也有關聯,他和婕妤應該更相配才對。嗯……」

  梁人傑猛地站起身。「婕妤不會嫁給別人,她愛的人是我。」他神情陰鷙地瞪著季子群。

  「愛你又如何,你又不愛她,也早擺明立場不娶她。」季子群暗笑,表面仍一派正經。「與其讓你為難,婕妤一定寧可嫁給別人。」

  「她不會嫁別人。」梁人傑再一次強調。

  「你也未免太自私了,既然不娶她,又不肯讓她嫁給別人,你是要讓婕妤在家當老處女啊?」

  「誰說我不娶她!」梁人傑憤怒地道。「能娶她的人只有我。」他絕不會讓婕妤嫁給別人。

  「可是爸爸不會讓她嫁給你的。」季子群竊笑地提醒他。「方纔你可是當他們的面,狠狠地將他們的提議丟回去,把我老爸氣得半死呢!」

  梁人傑都已忘了這回事了。「我會讓他們答應的。」他自信滿滿地說道。

  「你真的想清楚了?」季子群對自己的作法仍有絲不確定。「你……為什麼想娶婕妤?如果你不愛她,最好還是放了她,讓她趁早從對你的愛戀中解脫。」

  「我要娶婕妤!」梁人傑肯定地道,臉上有著雨過天青的豁然開朗,不再有迷惑和猶豫。「至於箇中原因,我想第一個告訴婕妤。」

  季子群瞭解他的意思,滿意地笑了。

  「你可得努力些,婕妤已經相信你不會娶她,她甚至認定你們之間不會有未來。要袪除她的不安,可得多下點苦功。」

  「我會的。」梁人傑對自己說服人的本事信心十足。

  梁人傑低估了老人家的冥頑不化,在求親的路上,遇到不少阻礙,最後還是出動自己父親,才讓季家二老點頭。不過他們要求他必須親自徵求女主角的同意,才能過關,順利娶得美人歸。

  這原本不是難事,糟就糟在季家二老已經將他那天拒婚之事,一句不差的轉述給季婕妤聽。梁人傑不知婕妤有何反應,因為季家二老的原因,他一直無法再見她一面,直到今日他們才肯放行。

  只希望婕妤別太生氣才好!梁人傑暗自祈禱著。

  他想起季家二老告訴過他,他們已經「詳細」地轉述他那天拒婚時的一言一行,臉上還露出得意的表情,壓根兒是不希望他求婚成功。雖然是自己罪有應得,不過梁人傑還是希望他們別那麼幸災樂禍。

  拾級上了樓梯,他走到季婕妤的房間,輕敲了敲門,不待裡面有回應,他便推門進去。

  季婕妤坐在窗前呆怔地凝視著前庭花園,聽到開門聲才回過頭,看到出現的人是梁人傑,她一點也不訝異,方纔她早就從窗前看到他的車子了。

  「你來了。」她淡淡地招呼。「找我有事?」

  「婕妤,我……」他凝視著她,臉上滿是愧疚之色。是他的錯覺嗎?她似乎又更瘦了。「我……對不起。」

  「為什麼?」季婕妤不改臉上的淡然之色。「你又沒有做錯什麼事,何必說這種話?」

  「不!」梁人傑低下頭,心虛得不敢直視她。「我……一直錯得離譜,誤會你許多事。」

  「那都是過去的事,沒什麼好說的。」季婕妤離開窗前,走到他面前。「聽說你想娶我?」

  「我……是的。」梁人傑又結巴了,

  今天的他真的十分怪異,季婕妤忍不住這麼想。「你……是不是被逼來的?」

  「當然不是。」梁人傑彷彿受了屈辱似的。十分快速的反駁。「沒有人能逼我做任何事。」

  「那你為什麼要娶我?若我沒有聽錯,他們告訴我你『抵死』不肯娶我,為什麼現在又改變主意了?」

  「呃……我沒有『抵死』不肯娶你,當時是因為太震驚,加上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才會拒絕。」他硬著頭皮扯謊。

  「是什麼讓你改變主意?」

  「你知道我們……那種情況下被逮到很難堪,結婚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原來是你那少得可憐的責任心冒出來作祟!」季婕妤苦澀地說。

  雖然動機不是出於愛,但至少他考慮到婚姻,表示他對她有某種感情,還聊可安慰。

  「你不願意嗎?」梁人傑艱難地問。雖是在意料之中,他仍有些許的失落感。

  「考慮到你對我的觀感,或許我應該感謝你願意娶我才對。」季婕妤笑了笑。「只是,你真放心娶我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嗎?你不怕我給你戴綠帽?」

  梁人傑尷尬地紅了臉。「那都是誤會。」

  季婕妤只是面無表情地瞄他一眼。「誤會嗎?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你產生這種誤會。真是奇怪,我費盡心力想討你歡心,卻總是徒勞無功。但是每次我總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引起你的懷疑和怒氣;你每次總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汙蔑我,甚至指控我水性楊花、不知廉恥!」

  「那是因為……」梁人傑急著解釋:「我也會嫉妒啊!每次我嘗試著想對你表白我的心情,你的身旁就會有別的男人出現,我還能怎麼想?我過去的經驗告訴我女人都不忠誠,所以我才會口不擇言,你不能瞭解我的心情嗎?」他企盼的問道。

  「我是一直試著想瞭解你,但是卻被你一再的傷害、否定和辱罵,你還能期待我瞭解嗎?你甚至還在我父母面前汙蔑我,我的心情你又瞭解嗎?」

  「婕妤——」

  「你只顧著自己的心情,從不考慮我的感受、我的立場。你想過嗎?在你對我父母說了那些話之後,我這個為人子女的有多難堪嗎?」她指著他的胸膛,大聲地斥責。

第10章(2)

  梁人傑迫於她百年難得一見的氣勢,不得已往後退了數步。「我知道是我的錯,我對感情不夠坦白,一切都是我不對,婕妤,原諒我吧!」他深情款款的眼中,透著一絲懇求。

  季婕妤凝視著他,怔忡了好半晌。她若是還有理智的話,就該趁他頭腦不清的時候答應他,免得他又收回提議。可是,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怎麼可以這樣牽強?

  但這麼溫柔多情的人傑,她還是頭一次見到,她真的捨不得拒絕。她看著他的胸膛,想要答應的話幾乎快脫口而出。她要他是毋庸置疑的,但她知道這會是一場大災難,他也許對她有些感情,但絕不是愛,他們之間充其量也只是rou體上的關係罷了。現在他也許迷戀著她的身體,但一切都會隨著時光消逝,一旦這份迷戀消失,他們之間還剩下什麼呢?

  「我原諒你。可是,我不能嫁給你。」

  「為什麼?」

  梁人傑看來十分憤慨,季婕妤正視他陰鬱的雙眸。「我們……這樣是不行的,只有慾望沒有愛,關係如何能持久?我們並不相愛啊!」

  「大騙子!」他憤怒的接口。他的確愛她,只是說不出口,但……「你愛我,你一直都是。」

  季婕妤幾乎停止呼吸,他怎麼會知道?

  「子群告訴我了,你一直都是愛我的,只是我太盲目,才看不出這麼明顯的事實,還胡亂猜疑你,幫你亂安罪名,你放心……」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季婕妤已急忙從他身旁退開,雙目圓睜,神情震驚地看著他。

  「你……」季婕妤捂著胸口,已痊癒的身子又隱隱地發疼了。「你是因為這樣才向我求婚的嗎?」

  「這只是部分因素。」不是他自誇,愛他的女人可不少,如果他得因此而娶對方,那就該死了!不過他不能否認,知道婕妤也愛他,令他心中湧起一股驕傲。

  不過看婕妤臉上羞憤欲死的表情,她也許不這麼想。「讓我知道有什麼關係?子群還沒告訴我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你愛我了。」

  季婕妤的臉色上一陣紅白交替,淚水忍不住要奪眶而出。被他知道這個埋在心底深處的秘密,她就像是衣服被剝光,一無遮掩地暴露在他面前一樣。

  「別哭!」梁人傑欲上前安慰她。「沒那麼嚴重吧?」

  季婕妤後退一步,遠離他的手。現在她知道人傑為什麼要娶她了,因為他對她感到歉疚。她愛他,而他卻傷害了她,所以他現在要力求彌補,不惜拿自己的婚姻來做補償。她多傻!還以為他至少對她有某種程度的感情。

  「不,別碰我。」她淚眼盈眶地向後退。「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和同情。」

  知道他要娶她的原因,她更是不能答應。她若是只因為愛他而嫁給他,豈不是太自私?萬一人傑又愛上別人呢?被一個他不愛的女人給綁住,他一定會很懊惱,她怎麼能這麼做?

  如果她真的答應,也只是使兩人落入悲慘的境地而已。他不愛她,而且他也不信任她,這種婚姻根本沒有必要。

  眼見她完全弄擰自己的意思,梁人傑忍不住發飆。

  「你再後退一步,我就要親手抓你過來,到時傷口又弄疼我可不管!」他威脅道。

  雖然不信他會將話付諸實行,季婕妤仍識時務地停住腳步,睜大淚眼看著他。

  梁人傑幾個大步來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膀,忍不住想用力搖晃她,想搖醒她那顆固執的腦袋瓜子,但終究是不忍。「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誰要你一味的為我著想?愛我就必須什麼事都替我打算好嗎?什麼時候你才要為你自己想一想?」

  季婕妤怔然地瞪著他,他為什麼責備她呢?彷彿她的行為像傻子似的!不過她現在也這麼覺得,他根本完全不懂她的苦心。

  「我是為你好。」她訥訥地說道。

  「愛我並不是要你凡事為我打算!」梁人傑咬牙切齒地道。「我不需要一個媽媽。」

  「我才不要當你媽!」

  「我也不要你當我媽。」他柔聲道。「我要的是一個妻子,而不是管家婆。」

  「可是,你不愛我。」季婕妤委屈地說。「就算我為自己打算好了,我也希望將來的老公至少是喜歡我、最好是愛我的。」

  「誰告訴你我不愛你?」梁人傑的神情突然靦‾起來,神情怪異地瞅著她。

  「我只知道你要我。」季婕妤的臉色酡紅。

  「我現在仍然要你。」他的聲音轉為粗嘎。「這一生我恐怕是要定你了。」

  季婕妤的臉更紅了,其中還摻雜著一絲喜悅及更多的苦澀。

  「不要這樣,需要並非不可饒恕的罪,那也是感情的一種。」不可思議的,現在的梁人傑似乎瞭解她的所有想法。「難道你不要我嗎?」

  「我要!」季婕妤回答得很快,聽到他低沈愉悅的笑聲,才後悔自己回答得太快。「我是因為愛你,所以才要你,但是你卻不是這樣。」

  「又自以為是了。」梁人傑柔聲低斥。「我從沒說過不愛你吧?」他心中因她首次承認愛他而狂喜不已。

  「你是沒說過,不過,你也從沒說過愛我。」

  「現在說還來得及嗎?」梁人傑屏息地等待她的回答。

  季婕妤因他的話而戰慄不已。她絕望的愛著他,而且非常想嫁他,但單方面的愛怎能支撐長久的婚姻?「你現在只是同情我罷了,也許還有慾望的作祟,但那是不能長久的,請你別自欺欺人了。」

  「現在你又成了心理分析師!」梁人傑發出一連串的咒罵,其中的字眼令季婕妤臉紅不已。「我真該聽你的話,掉頭就走才對,任你被眼淚淹沒。」

  「如果你現在走,我會很感激你。」她低下頭,不讓他看見她的眼淚。「再見!」

  「該死的你、還有你該死的邏輯!我說我愛你,你為何不相信?」他挫敗地吼著。

  他無法讓婕妤相信他愛她,她確信他只是在為良心負責,那並非事實,可他無法改變她根深蒂固的想法。是他先前的拒絕太成功,所以現在報應臨頭了。

  他原本沒有準備承認他的感情,總想著依婕妤對他的愛意,絕不可能拒絕他的求婚。沒想到事與願違,就因為她的愛太深,竟將他的幸福放在她之前,一切以他為考量。他原本是該很感動,但此刻梁人傑只覺滿心的惱怒。他知道自己再不行動,婕妤就會走出他的生命,他絕不能容許這種情形發生。

  「你愛我?」季婕妤悲哀的低喃。「那是何時的事?為何我從不曾感受到你的愛意,恨意也許有一些。」

  「你真這麼認為?」梁人傑伸出溫暖的手握住她的。「我的確一直在傷害你,但絕不是因為恨或輕蔑。我真希望能收回每一句傷害你、令你痛苦的話。」

  「你只是誠實的表達出你的看法,沒有必要後悔。」她仍然無動於衷。

  「不是這樣的。婕妤,我一直都對你感到非常迷惘,總是以從前的觀點來看待你。你在那男孩懷中的一幕,深深印在我的腦海中,所以那時我便將你歸類成那一類的女子,輕浮而不可靠,就像我的母親。」

  聽到他的話,季婕妤的心一沈,他的母親在人傑心中是最低等的人,而她的地位就是如此嗎?

  「後來,第一次和你上床後,我就知道我是大錯特錯,但我無法開口對你承認。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愛我,那麼豐沛而明顯的感情,我不可能沒察覺,但我卑劣的利用你的愛對你予取予求。」梁人傑帶點痛苦的擠出這些話。

  「我一直認為男人不能愛上女人,讓女人有控制他的能力,看看我父親,不就因為愛錯女人而痛苦終生?我不能讓自己也成為這樣的人,所以我只能說服自己,我對你只是慾望罷了。不過,效果並不怎麼好。每次和你分手後,便又想著再見你,一直處在這種矛盾中掙紮,而後,你就中彈了。你絕無法想像我是怎麼熬過那段時期的,每當我想到你也許會在這世上消失,我的眼前便一片黯淡。」

  梁人傑佔有的看向她。「你瞧,我怎麼可能不愛你?」他眼中的真摯懇切教人無法懷疑他的話。

  「人傑……」季婕妤投入他敞開的雙臂中。「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也許是個自私的混蛋,不過我不說假話的。」

  「噢!人傑。」她仰頭吻著他溫熱的喉頭。「我從未想過會有美夢成真的一天,你是說真的吧?」她不確定的再問一次。

  「也許我該證明給你看。」他邪氣而魅惑的瞅著她笑。「非常努力的證明。」

  他撩起她的裙子,一邊擡高她的腿,愛撫著她的臀部,一邊則低下頭在她的耳畔呼出陣陣熱氣。

  「要說服我相信,得花上一輩子的時間。」她害羞地回應他的挑逗。

  「我們有的是時間。」隔著緊身絹布衣料,他含住她已然挺立的玉峰,舌頭不停地來回畫圈,雙手則探入衣內撫摸她光滑的背脊。

  他的另一隻手則來到她的腹部下方,隔著絲質裡褲,揉捏著她的核心,不停地擠壓、逗弄。

  她仰著頭,享受他帶給她的陣陣快感,手則環上他的頸項,生怕自己就此癱軟。此刻蔓延在兩人之間的,只有高張的情慾……

  站在門外偷聽的季家二老,聽見原本高昂的談話變成低語,談話聲漸息,轉而傳來的是可疑的申吟聲,便知道大功已告成。

  「這死小子,居然敢在我的屋子裡動我的女兒,真是膽大妄為。」季父動怒地道:「上次的帳都還沒跟他算呢!他就不能離婕妤遠一點嗎?」

  「戀愛中的人都是這樣的嘛!」季母倒是十分體諒。「不過這種行為還是得制止才行。」

  「我現在就進去阻止他們。」季父心急的便欲開門,他已經迫不及待想對人傑說教!

  「現在還不是時候。」季母連忙伸出手制止他。

  「要等到什麼時候?」難不成要等女兒衣服被人剝光了才出現嗎?他不解地看向老婆。

  「要進去也得找時機嘛!」季母壞壞的笑了。「等到他們在興頭上時,我們再進去,那時才能收到最大的嚇阻效果。」

  「老婆!」季伯遠露出佩服的笑容。「提醒我別得罪你。」

  「你敢嗎?」

  可憐的梁人傑,他的證明行動,就在二老的蓄意破壞下,宣告結束。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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