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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0-16 10:33:02

前言:

格日勒貝勒的魅力,豈是她一個十五歲、心思單純的小格格抵擋得了的?!
打從一開始,他有心的挑釁、言語的嘲弄,三番兩次設計她上他的府邸,
還有那勾引的眼神、若有似無的言語挑逗、愈來愈放肆的舉止……
就注定她全盤皆輸了,她願意把自己的一切全奉獻給他,只要他想的都行。
然而,看來他並不珍惜她的愛意,蹂躪了她付出一切的真心,
對他而言,她不過是他對付阿瑪的一顆棋子,也許她該選擇放手離開……

珊瑚格格是顧命大臣最寵愛的福晉所生的女兒,
她阿瑪壞事做盡,正是他欲除之而後快的對象。
於是他故意勾引她、誘惑她,拿她當消遣、解煩憂,
她還是他布的一顆棋子,樂得利用她來扳倒她的阿瑪。
然而存心不良的他,終於得到了報應──傷透她的心後,
他才發現自己逗她逗上癮,戒除不掉了!
他想將她留在身邊,給她自己的真心,如果她還願意收……  


第1章(1)

  「格格,你要上哪兒去?」內閣大學士兼議政大臣府裡的丫鬟追著前頭的主子,上氣不接下氣地嚷著。   

  「側福晉交代過奴婢,千萬得看著格格,不準格格到前頭參加宴席……」

  跑在前頭的珊瑚霍地停下,轉過身來面對伺候自己的丫鬟,語帶威脅地問:「你說不準我去?」

  年過十五就快十六的珊瑚,有張明艷的小臉,一雙燦亮的圓眸和秀鼻,以及紅艷欲滴的小嘴,不同於滿人姑娘的高大健美,她身段纖細嬌弱,精緻的綢緞所製成的旗裝襯著一身雪白的肌膚,一看就知道是個嬌生慣養的貴族千金。

  「你好大的膽子!」珊瑚昂著小臉嗔罵道。

  「格格的表情真的好好玩。」丫鬟看到主子故意要威風的神氣模樣,很不給面子地笑出來。

  「你竟敢取笑我,到底誰才是主子?」珊瑚噘著紅唇咕噥道。

  「格格當然是主子了。」丫鬟用手巾搗著唇,笑個不停,這也讓珊瑚瞧見她右手手腕上的瘀痕。

  「你的手怎麼了?是被誰捏的?」珊瑚顰眉問道。

  丫鬟忙不叠把手腕藏回袖內。   

  「沒、沒什麼,是奴婢不小心弄傷的。」

  就算是奴僕也是有分等級的,欺負下頭的人出氣是司空見慣的事。

  「別想騙我,是誰欺負你?本格格找他們算帳去!」珊瑚充滿正義感地嬌嚷,她最看不慣欺負弱小的事,也不喜歡府裡的奴僕有人狐假虎威,自以為是主子,就不把別人當人看。

  「真的沒人欺負奴婢,格格就別問了。」

  丫鬟不敢多嘴,怕又惹出麻煩來。珊瑚覦著她害怕的模樣一眼,也就沒再追問下去了。   

  「待會兒回去之後我拿紫雲膏讓你抹一抹,以後那些人要是敢再欺負你,就趕緊跟我說,本格格要他們吃不完兜著走。」

  「謝謝格格。」

  丫鬟感動地紅了眼眶,主子雖然受寵,但也只是愛擺擺嬌蠻的架勢,好嚇嚇府裡那些喜歡狗仗人勢的奴才,待人其實很好的。

  「不過格格這會兒還是別去前頭湊熱鬧的好,要是讓側福晉知道可是會生氣的。」

  聞言,珊瑚歎了口氣。   

  「阿瑪過去的確寵愛額娘,可是他盼了許多年,好不容易有個小妾幫他生了兒子,到今天都已經滿月了,額娘再怎麼擔心失寵又有什麼用?額娘不肯出面,我這個女兒總得露個臉。」

  丫鬟為主子著想。   

  「到時側福晉又要叨念格格了。」

  「這一個月來聽得還不夠多嗎?阿瑪這會兒心情正好,要是連我都不去。他準會以為是額娘在背後唆使的。」這也是珊瑚非露面不可的原因。

  「格格說得也對,可是……」珊瑚橫了丫鬟一眼。   

  「你別再可是可是了,反正額娘那兒自有我擔待,不會讓你挨板子的。」

  「奴婢又不是擔心自己……」丫鬟跟在後頭嘟嚷。

  「你不想去就待在這兒。」珊瑚蹬著花盆鞋,頭也不回地說,很快地步出自己居住的院落。

  才經過花園,珊瑚不期然地覦見涼亭前面的一男一女,本能地閃到樹叢後方,想看看他們在做什麼。

  「格格,咱們為什麼要躲起來?」丫鬟還是跟來了,小聲地問。

  「噓!」珊瑚要地噤聲,然後繼續盯著那一男一女,女的珊瑚自然認得了,是嫡福晉所生的女兒穆庫什,大自己兩歲,不過膽小怕生,個性又怯懦,因此才不討阿瑪喜愛,這會兒穆庫什居然敢和個男人單獨說話,這倒是稀奇。   

  「你知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丫鬟搖頭。   

  「奴婢不知道。」

  「是嗎?」隨口應了一聲,珊瑚瞇起圓眸,想要看清男人的長相,不過對方身軀半側,很難看個真切,就見那個男人不知道對穆庫什說了什麼,讓她的頭垂得更低,擺明了就是害怕,這讓珊瑚湧起正義感,雖然她們姊妹平常很少來往,也不是很親,但到底是一家人,哪由得外人欺負。

  「你想對她做什麼?」珊瑚從樹叢後頭起身嬌喝。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穆庫什見到珊瑚,有些窘迫。

  「這個男的是不是對你無禮了?有我在,不要怕!」話才說著,珊瑚便將異母姊姊拉到自己後頭,嬌小的個頭硬是擋在前面。

  接著,珊瑚挺起胸膛面對眼前的男人,不過才昂高下巴,便望進一雙勾魂攝魄的男性瞳眸內,頓時怔住了。

  珊瑚從來不知道男人的眼睛也能生得這麼美,睫毛可以這麼長,當它半掩著呈琥珀色的瞳孔睥睨著她,筆挺的鼻樑下頭是兩片弧度完美到極致的嘴型,嘴角噙著邪氣的笑意往上這麼一勾,那模樣讓女人看了都不禁臉紅心跳,就連珊瑚也不例外,心臟忍不住漏跳半拍,臉頰跟著紅了。

  「你說本貝勒對她無禮?」格日勒的嗓音透著股讓人酥軟的沙啞,似笑非笑地響起,深沈的目光掠過眼前的小丫頭——她的模樣嬌艷中又帶著天真單純,此刻正一副正氣凜然地插腰怒視著自己,再瞅著她氣鼓鼓的粉嫩雙頰,興味一起。

  「毛伊罕,只怕是你弄錯了。」他可是什麼都沒做,就等穆庫什格格要跟自己說些什麼,可惜等了半天穆庫什還在支支吾吾,正覺得有些無趣,這小丫鬟便出現了,還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我不叫什麼毛伊罕,我叫珊瑚。」珊瑚氣呼呼地回嘴,也因為這怒火,讓她從失神狀態中清醒過來。

  一旁的穆庫什滿臉尷尬,急忙開口澄清。

  「珊瑚,你誤會了,格日勒貝勒沒有對我無禮……」是額娘非要她想盡辦法接近格日勒貝勒,因為格日勒貝勒不只是皇上身邊的「四大貝勒」,他的阿瑪還是蒙古科爾沁郡王,額娘更是皇上的親姑姑,這樣尊貴的身份只要攀上了,她們母女就有了後台,而且格日勒貝勒說不定就不會再和阿瑪作對,所以才鼓起勇氣約他到花園散步,不過她怎麼也做不出勾引的舉動,那真是太羞人了。

  「你不用替他解釋,我有眼睛可以看。」珊瑚嘴裡對異母姊姊這麼說,兩眼仍瞪著眼前的格日勒,在這男人面前,氣勢自然矮了一大截,不過她可不想示弱。   

  「你先離開,我來「招呼」客人。」

  「那、那我先走了。」穆庫什遲疑了下,心想要是待會兒額娘問起來,就把責任推給珊瑚,這樣就能少挨一頓罵了。

  珊瑚聽到腳步聲走遠,這才仔細打量眼前的男人,他的年紀約莫二十五,身材高大,但又不會顯得太過魁梧壯碩,玫瑰紫色的馬褂穿在這個男人的身上,不僅增添優雅,還多了陰柔之美。

  「珊瑚格格打算怎麼「招呼」本貝勒?」格日勒斜睨她笑問,馬上猜到這小丫頭是誰了,聽說阿克敦有兩個女兒,就側福晉所生的最討他的喜愛,看來有必要好好認識一下。

  這麼一問,也讓珊瑚的視線下意識地往上移動,瞅著他深邃的五官輪廓,特別是那雙眼睛,被它們這麼望著,不由得一陣心悸。讓人只消看一眼就忘不了,更不用說他渾身上下充滿著一股亦正亦邪的氣質。

  「你就是格日勒貝勒?」

  說沒聽過他的大名是騙人的,雖然珊瑚不懂朝廷的事,但也大略知道他和阿瑪之間是敵對狀態。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格日勒揚起眼簾,嘴角往上一勾,像是在取笑她問的是廢話。   

  「本貝勒自然是替皇上送賀禮來給中堂大人。」

  「送賀禮就送賀禮,你故意把穆庫什騙到這裡來,又是想做什麼?」珊瑚義正詞嚴地問。

  聽了這番指責,格日勒笑歎一聲。   

  「毛伊罕,你怎麼會認為是本貝勒騙她來這裡的呢?也許情況正好相反。」

  「怎麼可能?穆庫什的個性膽小得很,見到男人連話都不敢說,哪有膽子把你騙來,別以為本格格好唬嚇……」說完,珊瑚又想到什麼,下巴一昂。   

  「你做哈一直叫我毛伊罕?我叫珊瑚,要本格格說幾遍!」

  「可是本貝勒倒覺得毛伊罕這個名字滿適合你的。」格日勒別有意味地說。

  珊瑚一愣,怔怔地問:「真的嗎?這三個字有特別的意思嗎?」

  「毛伊罕是蒙古話,至於它的意思嘛……」

  格日勒用眼角斜睞珊瑚一眼,琥珀色的瞳眸閃著戲譫的光芒。  

  「珊瑚格格大可以去問人便知道了。」

  「少賣關子!」珊瑚插著腰嬌斥。   

  「就算你是皇上的人,本格格可不怕,要是你敢對穆庫什做些什麼,我絕不會放過你。」

  格日勒慢慢朝珊瑚俯下頭,在她耳畔低語。

  「那麼珊瑚格格認為本貝勒會對她做些什麼?」

  「你……你心裡有數。」

  珊瑚因格日勒的逼近,舌頭差點打結了,只能努力不讓自己臉紅。

  「噢……」格日勒把右手扶在下巴上,左手托著右手的手肘,故作沈思。   

  「本貝勒就是不明白珊瑚格格的意思,可否提示一下?」

  珊瑚不由自主地盯著他骨節分明的右掌,大拇指上戴了只翡翠玉扳指,以及右掌上頭的男性嘴唇,她頭一次發覺男人的嘴唇也可以這麼迷人性感,見格日勒緩緩揚高唇角,像是對她的凝視瞭然於心。

  珊瑚猛地回過神來,故作無事狀地道:「那就當作本格格誤會了,要是格日勒貝勒不知道大門在哪裡的話,本格格叫奴才送你出去。」

  「莫非珊瑚格格是在下逐客令?方才不是說會好好「招呼」本貝勒的嗎?原來是這麼招呼法的,還真是令人失望。」格日勒歎息的說。

  「我……本格格只是在說客套話。」珊瑚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錯覺。

  格日勒半掩瞳眸,佯作惋惜的口吻說道:「原來是本貝勒會錯意了,還以為珊瑚格格說得到就做得到。」

  「那、那你想怎麼樣?」珊瑚昂起頷首問。

  「不想怎麼樣,原本只是希望能跟珊瑚格格多聊幾句話,好更瞭解彼此。」

  格日勒兩手往腰後一擺,噙著一絲邪氣的淺笑。

  「既然本貝勒這麼不受歡迎,那麼就此告辭了。」

  珊瑚可不想就這麼讓他走。

  「等一下!毛伊罕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該不會是在偷罵我吧?」

  萬一是什麼不好聽的名字,豈不是虧大了。

  「不如這樣吧,要是珊瑚格格在三天之內問出毛伊罕是什麼意思,認為那是不好的名字,可以來命令本貝勒道歉。」格日勒引誘地說。

  「這可是你說的。」珊瑚不容許他狡賴。

  格日勒越過珊瑚身邊,淡淡拋來一句。「那就一言為定了,毛伊罕,咱們絕對會再見面的。」

  「你好好的等著吧,本格格一定會查出來!」

  珊瑚瞪著格日勒風度翩翩,卻又讓人感覺到危險的高大背影,直至消失在視線之外,久久回不了神。

  「格日勒貝勒生得好俊……」丫鬟讚歎著。

  聽見她的話,珊瑚清醒過來,旋即丟了一顆白眼過去。

  「你眼睛有問題,他哪裡俊了?」丫鬟笑慎著身邊的主子。

  「格格剛才明明還看得目不轉睛,連眼皮都捨不得眨一下,甚至還臉紅了。」

  「我只是……有點悶熱。」珊瑚狼狽地反駁。

  「都還沒夏至呢。」丫鬟小聲咕噥。

  珊瑚跺了下花盆鞋,端起主子該有的威嚴。

  「你再拆我的台,本格格就……就不要你了。」

  「奴婢再也不敢了,格格恕罪。」丫鬟捂唇偷笑著說。

  「知道就好!」珊瑚被笑得有些窘迫,便急急的往前廳走去,打定主意要在三天內問出「毛伊罕」是什麼意思。

  兩天後的下午——

  珊瑚總算找到府裡有個奴才懂得一些蒙古話,知道格日勒叫她「毛伊罕」根本是在嘲笑她,便馬上跑來格日勒的府裡,要求他當面道歉。

  貝勒府的總管得知來客的身份,在徵得格日勒的同意之後,恭恭敬敬地將珊瑚迎進大廳內。

  「格格請坐,咱們貝勒爺處理完事情就過來。」

  「嗯。」

  珊瑚想到自己還特地換了旗裝才過來,就有點著惱,做哈這麼在意格日勒的看法。

  總管揖了下身。

  「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待總管步出大廳,珊瑚的坐姿才放鬆了些,想著待會兒該說些什麼。

  「他居然說毛伊罕這名字適合我,究竟哪裡適合了?」

  珊瑚獨自坐在大廳,隨意的張望四周的擺設,不論是牆上的字畫,一器一皿,都十分講究,華麗中不失貴氣,珊瑚是不清楚格日勒貝勒的身份有多尊貴,不過從進了貝勒府大門之後,所看到的排場,可見皇上有多仰仗他。

  冷不防地,珊瑚像是感應到兩道詭譎難辨的目光正盯著自己,出於本能地望向廳口,就見格日勒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兒看著自己,一襲黑色暗花團便服褂,對照著唇角的邪美笑意,教珊瑚不由自主地想逃,但又情不自禁想再親近些,想知道格日勒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格日勒跨進門坎。

  「珊瑚格格大駕光臨,還真是令人驚喜。」

  「少裝蒜了,你明知道本格格會來跟你要一個道歉。」珊瑚揚起美眸瞪道。

  「知道是知道,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格日勒來到主位,掀袍落坐,眼角朝珊瑚一瞥。

  「不禁暗喜在心。」

  聞言,珊瑚嬌哼一聲。

  「你可不要高興得太早……」還想要說些什麼,就見名奴才端著茶水進來,誠惶誠恐地呈給主子和貴客。她存心要刁難格日勒,想讓他下不了台,於是故意抱怨道:「本格格都坐了好半天,茶水這才送來,想必是格日勒貝勒禦下無方,這些奴才才會恃寵而驕,故意怠慢客人。」

  「是這樣嗎?」格日勒斜倚著座椅扶手,不疾不徐地睨向還侍立一旁的奴才,那奴才被主子這麼一橫,不禁抖了又抖。

  「來人!」外頭的兩名侍衛馬上快步進來:「貝勒爺!」

  「把這奴才拖下去,將他的雙手砍了!」

  格日勒口氣懶懶的,但是吐出來的話卻是讓人不寒而慄。

  「貝勒爺饒命……」奴才已經屁滾尿流的跪地磕頭,哀聲哭喊著。

  「貝勒爺饒命……奴才再也不敢了……」珊瑚萬萬沒料到格日勒會做出這種事。小臉一白,馬上從座椅上跳起來。

  「你做啥砍他的雙手?讓他挨幾個板子就好了。」她只是想嘔嘔格日勒,不是故意要害那個奴才,要是害那奴才沒了雙手,珊瑚可是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讓珊瑚格格說本貝勒禦下無方,這可是莫大的恥辱,自然要好好的教訓這些該死的奴才,讓他們往後機靈點。」

  格日勒唇角的笑好魅惑,卻又令人膽寒。

  「把這奴才的雙手砍了,然後要他跪在珊瑚格格面前,乞求她的原諒。」侍衛道了聲「喳」,就要把奴才拖出去。

  「貝勒爺……饒命啊……貝勒爺……」奴才的哭喊震天價響。

  「不準你砍!」珊瑚嬌吼。

第1章(2)

  格日勒慢吞吞的從座位上起身。

  「這奴才怠慢了貴客,只是砍了雙手算是便宜他了,珊瑚格格大可不必替他求情。」

  「他……他沒有怠慢本格格……」珊瑚期期艾艾地道。

  「反正就是不準你砍他的雙手!」

  「既然沒有怠慢,珊瑚格格為什麼要陷害他呢?難不成跟這奴才有仇?」格日勒來到珊瑚身畔,俯下頭輕問。

  珊瑚咬了咬紅馥的下唇。

  「沒有……本格格跟他沒仇。」

  原本就是自己理虧,以為可以指桑罵槐,想不到反而弄巧成拙。

  「這倒也無妨,只不過是個奴才,珊瑚格格就算要他斷手斷腳,也沒人敢說個不字。」格日勒低啞的哄誘。

  「只要你開口,本貝勒就照辦。」

  「奴才也是人,怎麼可以仗著權勢說砍就砍的,再說本格格斷他的手腳做哈?就、就放了他吧!」珊瑚吶吶地說。

  格日勒深深地啾了珊瑚一眼,像是很驚訝她會說出這麼寬容仁慈的話,眼角接著斜睨著跪在地上哭得涕泗縱橫的奴才。

  「還不快點謝過格格?」這小丫頭說是阿克敦的親生女兒,還真沒幾個人會信。

  「謝謝格格……謝謝格格……」奴才磕著頭,磕得好大聲。

  「呃,不用謝了,你快下去吧。」

  珊瑚有些內疚,就怕格日勒突然又反悔,想要砍這奴才的雙手。

  直到大廳剩下格日勒和珊瑚,珊瑚才忿忿然地瞪著身邊的男人,像在指責他的殘酷無情。

  「格格認為本貝勒太過冷血了?」

  格日勒不需要太費心就能看穿珊瑚的心思。

  珊瑚哼了哼。「難道不是?他們是人,又不是牲畜,由著你說殺就殺、說砍就砍的,這樣不會太過分嗎?」

  「可是本貝勒倒是聽說過中堂大人曾經因為奴才在奉茶時咳嗽,就叫人把他的腦袋砍了,不知道這又叫什麼?」格日勒好意提醒。

  「我阿瑪才不會做出這種事,一定是有人故意中傷他。」

  珊瑚氣憤地反駁,就算是奴才也是人,她怎麼也不信自己的阿瑪會是那種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的人。

  格日勒扯起一邊嘴角,那笑像是道難解的謎。

  「那麼本貝勒又聽說中堂大人大量圈占農民的田地,好賞給身邊的心腹,藉此攏絡人心,卻導致農民流離失所,成為流民或乞丐,就算皇上大力反對他這種行為,也阻止不了,想必珊瑚格格也認定這不是事實。」

  「我阿瑪這麼多年來,忠心耿耿的在為皇上輔政,可以說勞苦功高,怎麼會違抗皇上?格日勒貝勒是聽誰說的,這些造謠生事的人才應該被抓起來治罪。」珊瑚更是為阿瑪打抱不平地說。

  「珊瑚格格說得是,我不該危言聳聽,還請見諒。」

  格日勒說得誠懇,只有自己明白口氣中的諷刺意味。

  「請用茶。」既然格日勒都認錯了,珊瑚也就不跟他計較。

  「茶就甭喝了,本格格已經知道毛伊罕是什麼意思。」

  「是嗎?」格日勒半垂著眼笑睨她。

  「為什麼叫本格格醜丫頭?本格格是哪裡醜了?」珊瑚插腰嬌叱,就是非要弄個明白不可。

  聽珊瑚問得這麼認真,格日勒也正經八百地將她從頭看到腳。

  「的確是不醜。」

  他目光略帶露骨和調情,讓珊瑚小臉一片躁紅。

  「那是當然了,從小到大,可沒人說過本格格生得醜。」

  凡是女子都愛美,珊瑚也不例外,所以才會這麼在乎。

  「快點跟本格格道歉!」

  「等我把話說完,珊瑚格格還是這麼堅持的話,那麼道歉又何妨。」

  格日勒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解釋。

  「就因為在蒙古草原上生活非常困苦,許多出生不久的嬰孩很容易夭折,所以當父母的便會幫孩子取個賤名字,好讓他們健康長大,平安順利,若是以為本貝勒用「毛伊罕」這個名字在嘲笑貶低珊瑚格格,那可真是冤枉,也把我的一片美意給踐踏了。」

  珊瑚一聽,果然氣勢跟著弱了幾分。

  「那麼格日勒貝勒就該先說清楚,免得本格格誤會了。」

  「不需要我道歉了?」

  「不、不必了。」

  珊瑚氣虛地說,原本還氣沖沖地興師問罪,這會兒好像錯的變成自己了。

  「總之以後不準你在背後說我阿瑪的壞話。壞他的名譽,否則我絕不放過你。」

  格日勒一臉似笑非笑。

  「那些可不是本貝勒說的,不如這樣,珊瑚格格可以去跟府裡的人打聽看看,若真的沒這回事,本貝勒一定跟你道歉。」

  他想知道到時她會怎麼做。

  「好,就這麼說定了,我一定會證明我阿瑪的清白給你看。」珊瑚決心要護衛阿瑪的清譽,不容許別人惡意中傷。

  「現在可以坐下來喝口茶了吧。」

  見格日勒垂下眼瞼,透著長長的睫毛覦著自己,那目光看得人全身發熱,生起一種想要逃走的衝動,讓珊瑚下意識地退開半步。

  「不、不用了!本格格可忙得很,得回去了,告辭。」說完,珊瑚轉身就匆匆的往大廳外走,她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像是現在若是不走的話,可能再也走不了了。

  而還留在大廳內的格日勒笑歎一聲。

  「一下子就被她逃掉了……」

  不過格日勒倒不氣餒,因為太容易到手反而乏味,越是難得到才越有挑戰性,何況他有把握很快就會再見到珊瑚。

  待格日勒回到了書房,就見挨在座椅上的毓謹托著下巴,正好打了個呵欠。

  「讓你久等了。」毓謹沒好氣地一瞥。「

  別以為你這盤棋快輸了,就想藉故拖延。」

  要不是為了跟格日勒討論要如何揪出尼滿的罪證,早就回家抱他的福晉了。

  「拖延也是一種戰術。」

  格日勒掀袍落坐,執起棋子走下一步。

  兩人廝殺了一陣之後,毓謹觀著坐在身旁的格日勒,他們和伊爾猛罕、哈勒瑪幾乎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其中又以自己和格日勒最為親近,只要看對方的表情,就可以猜出個七、八成。

  「怎麼?有什麼好事發生嗎?」

  「也沒什麼,只是遇到一個有趣的小丫頭。」格日勒淡淡地回答。

  「請替我表達同情之意。」

  毓謹可是很瞭解格日勒,能引起他興趣的人,表示有利用價值,一旦看中,對方是逃也逃不掉,就像這些棋子,每一步都在格日勒的算計之中。

  「我會替你轉告她的。」

  格日勒揚起一抹深沈的笑意,執起一顆黑子,破了毓謹布下的陣。

  自從兩天前從格日勒的府裡回來後,珊瑚越想越生氣,那個人居然仗著受皇上的寵信,就無的放矢,隨便誣蟆阿瑪,實在太過分了,等她證明根本沒那回事,一定要格日勒還阿瑪一個公道。

  「格格怎麼了?」丫鬟見主子這幾天心情煩躁,忍不住問道。

  珊瑚歎了口氣。

  「沒什麼。」

  「格格愛吃棗泥餡山藥糕,奴婢去交代廚子做來給格格吃……」

  「我現在吃不下。」

  珊瑚心中一動,想從丫鬟口中打聽看看。

  「你先坐下來陪我聊聊天好了。」

  丫鬟照著主子的話坐下。

  「格格想聊些什麼?」

  「是這樣的,我聽說外頭有人惡意造謠,說什麼府裡有個奴才只不過在奉茶時不小心咳嗽了,居然就被我阿瑪砍了腦袋,我阿瑪才不是他說的那種人,你說對不對?」

  珊瑚想得到她的認同,卻瞅見丫鬟一臉欲言又止,她愣了愣,問道:「怎麼了?」

  「格格,咱們只不過是下人,不管主子怎麼對待,都只有認命的分。」丫鬟淒然地笑說。

  珊瑚怔愕了。

  「你說……這事是真的?」

  「奴婢什麼都沒說,什麼都不知道……」

  丫鬟怕會讓人以為自己嘴碎,到時下一個倒黴的就是自己了。

  「不可能!阿瑪才不是……他雖然嚴厲了些,可是待我很好……」

  這還用說,因為你是他的女兒!珊瑚腦中響起一個聲音,像是在諷刺她的想法。

  丫鬟反過來安慰主子。「格格就別想那些事,反正都和格格無關。」

  難道格日勒說的那些事都是真的?珊瑚不禁要這麼猜測。

  「我都不知道府裡發生過這種事……」話才出口,又打住了,珊瑚想到自己從小到大,吃的穿的都是用最好的,不管開口要什麼,就可以得到什麼,可以說得上無憂無慮。府裡的事一概不需要她煩心,也從不去過問,想到這裡,珊瑚覺得自己太好命,好命到不瞭解什麼叫痛苦。

  「格格怎麼了?」丫鬟小心翼翼地探詢。

  珊瑚深吸了口氣,還是又問了。

  「那你知不知道……我阿瑪是不是違抗皇上,在外頭私下圈占土地,害得許多人無家可歸……」

  「格格!」

  丫鬟緊張萬分地打岔,然後望了望房門外,就怕隔牆有耳。

  「這種事格格就別管了,只要格格每天過得開開心心的就好了。」

  「原來這些都是真的……」珊瑚怔仲地喃道。

  丫鬟壓低了嗓音說:「格格就忘了聽到的事,當作不知道就好。」

  「阿瑪怎麼會是那種人?我不相信……」

  珊瑚不停的搖著頭,像是在說服自己那些不過是謠言,全是捏造的。

  見主子像是受了打擊,丫鬟趕忙轉移了話題。

  「對了!今兒個早上側福晉差人送來幾疋布枓,說格格的十六歲生辰就快到了,要讓格格挑選自己喜歡的,好盡快送去裁製,奴婢這就去拿來。」

  新衣裳?要是在今天之前,珊瑚聽了會很高興,可是這會兒心情卻好沈重,像有塊大石頭壓著,只要想到自己可以擁有最好的東西,卻有很多人因為阿瑪的關係變得無家可歸,就一點喜悅也生不出來。

  「格格,就是這些。」

  丫鬟捧著幾疋布枓過來。

  「你喜歡哪個花色?」

  珊瑚連看都不看一眼。

  「我的衣裳夠多了,不必為了生辰再裁製新的,把這些都送去給我額娘,讓她挑自個兒喜歡的好了。」

  「格格……」丫鬟見主子表情不對,有些擔心。

  「你快送去吧。」珊瑚又說一次,丫鬟才把布枓捧走。

  待丫鬟前腳離去,珊瑚後腳也跟著起身步出寢房,其實她大可不用理會,反正那些事也不是她能插得了手,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過她的富貴日子……

  可是一旦知道了,珊瑚就無法不去在意,想要知道更多,但卻怎麼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因為府裡沒人敢談論這種事。

  珊瑚思索了一天,決定再去找格日勒,希望他能老實的告訴她阿瑪在外頭做了哪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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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0-16 10:34:26

第2章(1)

  「格格請用茶!」總管請珊瑚到大廳內奉茶。

  珊瑚啜了口茶水。然後台上杯蓋,見格日勒還沒出現,等得有些心急。

  「你們貝勒爺不在府裡?」

  「回格格的話,咱們貝勒爺一早就進宮去了。不過有特別交代小的,要是格格來了,得要好生伺候。」總管畢恭畢敬地說。

  聽了,珊瑚一臉訝然。

  「他知道我今天會來?」

  「這點小的就不清楚,只是貝勒爺確實這麼吩咐過。」

  總管委婉地回答,身為一個奴才,可不敢隨便揣測主子的心思。

  「是嗎?」珊瑚作勢起身,雖然有些失望,不過也沒辦法。

  「既然他不在府裡,那我先回去好了。」

  「請格格稍待片刻,要是貝勒爺回府知道格格走了,小的可擔待不起。」

  總管可不敢就這麼讓人離開了。

  珊瑚揮了揮繡著牡丹的手巾。

  「沒關係,你就說本格格沒空等他,改天再來就好了,不是你的錯,他不會怪你的。」

  「讓貴客久候,的確是本貝勒一個人的錯。」

  格日勒才剛走到廳口,正好聽見這句話,於是輕笑地附和她的話。

  「我又沒說是你的錯。」

  珊瑚覦著格日勒一身四爪正蟒朝服,俊美尊貴中又帶著邪氣,一時轉不開眼。

  格日勒手握掛在胸前的朝珠,跨進門坎,琥珀色的瞳眸直直的瞅著珊瑚,見珊瑚發現他也在盯著她看,有些羞窘地別開美目,從那小女兒般的嬌態就可以看出,這小丫頭似乎已經在意起他了。

  「那麼格格既然都來了,又何必急著走?」

  「我只是不能出來太久,要是來這兒的事傳揚出去,到時別人會以為我很不害躁,連婢女都沒帶就跑來找你了。」

  見格日勒來到了跟前,不知怎麼,珊瑚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這座府裡的人都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不會有人傳出去的。」

  格日勒比了個手勢。

  「請坐。」

  珊瑚心中志下心地坐下。

  「我只是想來問一些事,問完就走。」

  「是有關中堂大人的事吧?」

  格日勒見她前來,大概也猜得出珊瑚很在意自己阿瑪的所作所為,這正合他意。

  「阿瑪他……他真的做了你說的那種事,你知道他還做了些什麼嗎?」就因為是生她養她的阿瑪,才更想多瞭解。

  格日勒佯歎了口氣。

  「我實在不該再跟你說這些事,畢竟與你一點關係也沒有,身為中堂大人的女兒,你又能做些什麼?」

  「可是……」珊瑚語塞了。

  「就算你知道了,想要勸中堂大人不要那麼做,他再怎麼疼愛你這個女兒,也不會允許你插手管他的事。更何況中堂大人就算再怎麼囂張跋扈,出言頂撞皇上,不把皇上放在眼裡,害死再多的人,光憑你一個的力量又能干涉得了嗎?到時必定會造成你們父女失和,這並不是我樂意見到的事。」

  格日勒話說得很輕,像是在閒聊似的,可是一字一句都讓珊瑚聽得心驚肉跳,手足無措。

  「阿瑪他……他不會那樣……」

  珊瑚一臉愕然,格日勒說的那些罪名都足以砍頭,她怎麼也想不出一向自調為忠臣的阿瑪會是他說的那樣。

  格日勒觀察著珊瑚震驚的反應,接著反過來安慰她。

  「我也希望中堂大人在格格面前永遠是個好阿瑪,是個忠君體國的臣子,我真是說了不該說的事,還請格格多多包涵,不要放在心上。」

  「我……我又沒有怪你。」珊瑚只是還無法接受事實。

  「讓你這麼難過,我也同樣過意不去,不如就讓我做些彌補好了。」

  格日勒撇下網,就等魚兒上鉤。

  珊瑚眨著美眸。「要怎麼彌補?」

  「帶你去一個秘密的地方,那裡可沒幾個人進去過。」

  「什麼地方?」珊瑚揚起美眸,無法抗拒被他撩起的好奇心。

  「跟我來吧!」

  不要去!珊瑚的腦中響起了警告聲,可是她的雙腳有自己的意志,不由自主地跟著格日勒步出大廳。

  原本以為格日勒要帶她出府去,結果不是,珊瑚跟著他穿過了曲折的長廊,經過一座又一座的院落,然後珊瑚看到一個有點像布做的巨大棚子,那是她從沒見過的東西,就座落在後花園內,她的雙眼跟著睜得好圓。

  「這是什麼?」珊瑚站在看起來像門的入口問道。

  格日勒睨著她閃耀著濃厚興趣的眸采,嘴角一勾。

  「這叫穹廬,也就是蒙古人住的房子。」

  他的身體裡終究流著蒙古人的血液,雖然住在繁華的京城,還是嚮往著蒙古大草原的浩瀚無際,所以才會在府裡搭蓋一座,需要安靜或沈思時便會過來。

  「要不要進去看看?」

  「可以嗎?」珊瑚一臉迫切。

  「當然可以了。」格日勒便打開烏德(門),上頭還彩繪著鮮艷的圖騰,含在嘴角的笑意挾著引誘的意味,一步步的讓珊瑚陷入情網。

  「你可是第二個獲準進到裡頭來的姑娘。」

  「那第一個是誰?」珊瑚話才出口,觀見格日勒眼底的戲譴,就恨不得咬住自己的舌尖。

  「我只是隨便問問,你不要想歪了。」

  格日勒瞭然於心地笑著。

  「當然,我怎麼可能會想歪了,第一個姑娘自然是舍妹,這座穹廬也是地幫忙佈置的。」

  「原來你還有個妹妹……」

  聽格日勒這麼回答,珊瑚這才興致勃勃地進了穹廬,這個地方可是比皇宮來得有趣多了,想不到裡面也相當寬敞,牆上掛滿了虎虎生風的掛毯,有小床和衣櫃,可以說一應俱全。

  「她也住在這兒嗎?」

  「她跟我阿瑪和額娘都住在蒙古,不過烏蘭那野丫頭就愛亂跑,說不定哪天突然心血來潮又跑來京城,你就能見到她了。」

  說著,見珊瑚東摸西摸,對什麼都很好奇,格日勒便在主墊毯上坐下,拿起放在小矮桌上的馬頭琴,拉著弓弦,開始唱起有著獨特韻味的蒙古歌謠。

  珊瑚整個人都呆住了,不知不覺的慢慢在三角毯上坐下,看著格日勒唱起遼闊蒼茫的草原之歌,雖然完全聽不懂在唱什麼,但她的心卻從來沒有這麼被震撼過,當那雙琥珀色的男性瞳眸望向自己,彷彿只對她一個人吟唱,她是獨一無二的,不禁聽得癡了。

  待格日勒唱完,揚起一道魅惑的輕笑。

  「因為再過幾天就是你的十六歲生辰,所以想送你一份生辰賀禮,左思右想,便決定獻醜,把這首蒙古歌謠當作生辰禮物,唱得不好,還請格格多多包涵。」

  「你怎麼知道我的生辰快到了?」珊瑚有些驚訝、又有些喜悅。

  「只要有心,還怕問不到。」

  格日勒可是把她的事都打聽得一清二楚,才能善加利用。

  聞言,珊瑚的面頰頓時燙得快燒起來,不過她可不想讓格日勒看出自己很開心收到這份生辰賀禮。

  「不過我一句都聽不懂。」

  「這是我年幼時常聽阿瑪唱的歌謠,描述著一名男子在追求心儀的小姑娘,希望能討她歡心,也是我額娘最愛聽的。」格日勒大概解釋給她聽。

  「其實說穿了,這是用來哄騙心愛的姑娘,希望能跟他共效於飛。」

  聽了,珊瑚又嗔又惱,好掩飾心頭的悸動。

  「原來是這樣,可惜我沒那麼笨,才不會傻傻的聽人吟唱一首歌謠就被哄騙了。」

  「你真的沒有被我哄騙了?」

  格日勒緩緩起身,來到珊瑚身畔的三角毯,單膝跪在上頭,語帶誘惑地問。

  珊瑚咬著下唇,右手支著三角毯,身子往另一邊傾斜,想逃開格日勒的魅力攻勢。

  「這種彫蟲小技,我才不會上當。」

  「那要我怎麼做才會?」格日勒虛心請教。

  「不管你怎麼做都沒用!」珊瑚仰起明艷小臉,朝他嬌哼。

  可是當她發現格日勒也在同時俯下俊首,拉近彼此的距離,近到四片唇幾乎要貼在一起,呼吸猛地一窒,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格日勒知道自己輕而易舉就可以奪取她的唇,但是他沒有這麼做,反而先吊珊瑚胃口,引她乖乖入甕。

  「你真的沒被我哄騙了?」格日勒啞聲地問。

  珊瑚下意識地舔了下唇。

  「沒,沒有。」

  不過那口氣一點自信都沒有。

  格日勒直起身軀,有意無意地喃道:「既然這樣,那我只好去哄騙別的姑娘了。或許她們喜歡聽我唱這些蒙古歌謠。」

  聽格日勒這麼一說,珊瑚手忙腳亂的站了起來。

  「你、你還想去唱給別的姑娘聽?我沒說不喜歡聽。」

  格日勒轉身邪笑,心想這小丫頭還真是好唬。

  「你真的喜歡聽?」

  「嗯,你不要唱給別的姑娘聽。」珊瑚著急地說。

  要是其它女子聽了之後也喜歡上他了,那該怎麼辦?想到這裡,珊瑚才明白她已經喜歡上格日勒,只希望格日勒對自己笑,只對她一個人吟唱,不要再看別的姑娘一眼。

  「我答應你,就只唱給你聽。」格日勒掩下眸光,讓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而你呢?你要如何回報我?」珊瑚怔了一下。

  「你想要什麼?」

  「什麼都可以嗎?」

  「當然,我說到就會做到。」珊瑚清了清喉嚨,用力頷首。

  格日勒伸出修長的食指,輕觸著珊瑚柔軟的紅唇,瞅進她不解人事的純真雙眸中。

  「我想時時刻刻都能見到你。」

  「你……真的這麼想見到我?」

  珊瑚因格日勒的話而欣喜若狂,唇上被他碰過的地方更是像著火似的。

  「你不信?」格日勒啞聲輕問。

  珊瑚輕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笑出來,免得格日勒以為她很不害躁。

  「我相信就是了……我已經出來太久,也該回去了。」

  「我送你出去。」格日勒和珊瑚走出穹廬,在往前頭走時,又開口問:「什麼時候還能見到你?」

  「我真的隨時都能來?」珊瑚掩不住小臉上燦爛的光芒。

  「當然。」格日勒眸子一轉。

  「就怕到時你出不了府。」

  「為什麼?」珊瑚納悶地問。

  「因為我跟中堂大人向來不合,該說他恨我入骨才對,要是讓他知道咱們暗地裡有在來往,只怕會大發雷霆,不許你踏出房門半步……」格日勒兩手背在身後。

  每一步都是精心盤算。

  「或許咱們還是不要見面得好,免得你知道自己的阿瑪做了哪些壞事,心裡會更難過。」

  「我……」珊瑚知道不能對不起阿瑪,明知道他們是敵人還私下見面。

  格日勒把珊瑚的惶惑和不安全看在眼裡。

  「要是真的想見我,府裡的大門隨時為你而開。」

  一時之間,珊瑚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回答他,只好說:「那我先回去了。」

  「我讓府裡的轎子送你回去。」

  格日勒耐心的等待魚兒上鉤的那一天。

  直到珊瑚返回自個兒的府裡,腦袋還是一片混亂,她平靜快樂的無憂生活也因為格日勒的出現而起了變化。

  「格格,你是上哪兒去了?奴婢找得快急死了……」丫鬟見到她走進院落,如釋重負地嚷道。

  「只是出去散散心。」珊瑚神情鬱鬱地應道。

  丫鬟可從來沒見過主子憂愁的樣子,或許該說主子向來都沒哈煩惱。

  「方纔側福晉差人來找格格過去。」

  「知道了。她準是要跟我叨念阿瑪好幾天沒到她房裡去的事,看來我得找機會跟阿瑪說說,請他有空就去額娘那兒繞繞。」珊瑚無奈地說,就因為阿瑪有了兒子。

  所以每晚都會去小妾那兒逗孩子,時間自然花得也多。

  「走吧!」現在先去安撫額娘再說。

  由於連著數日都沒見到阿瑪,珊瑚問了伺候的奴才,知道阿克敦此刻人正在書房裡,於是尋了過去,在外頭遇到剛從書房出來的總管。

  「格格不能進去。」總管見到她,連忙攔住。

  「你敢擋本格格的路?!」珊瑚嬌叱。

  總管這才收起氣焰,搓著雙手,露出巴結的表情,可不敢真的得罪地了。

  「小的不敢,只是大人這會兒正和幾位貴客商討正事,還特別交代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格格還是晚一點再來。」

  聽總管這麼說,珊瑚腦中閃過一道什麼,隨口答允。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說著便轉身離開,不過她並沒有走遠,等到那個老是喜歡狗仗人勢的總管走遠,這才又從躲藏處出來。

  珊瑚一方面也知道不該這麼做,可是另一方面又想弄清楚格日勒說的究竟是真是假,如果只是謠言,就可以證明阿瑪的清白了,於是她偷偷地靠近書房,把耳朵貼在緊閉的門扉上,偷聽裡頭的談話內容——

  「……這麼一來,皇上就得一輩子聽中堂大人的擺佈,想要親政,還得看中堂大人的臉色才行……」禮部侍郎拍起了馬屁。

  「以中堂大人這麼多年來為大清立下的功勳,皇上也只不過是正好投對了胎,姓了愛新覺羅,論才智謀略,哪一點能比得上中堂大人。」

  雖然不知道說話的人是朝中哪位大臣,不過珊瑚也聽得出這番話可是極盡巴結之能事,想要討阿瑪的歡心。

  接著是阿克敦豪爽得意的笑聲。

  「皇上還是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兒,想親政還早得很,得再多磨練磨練才行。」

  「中堂大人說得是。」另一位刑部尚書趕緊附和。

  「如今三位顧命大臣中,穆都哩大人已經死了,尼滿大人還和亂黨扯上關係,只消被那「四大貝勒」抓住小辮子就完了,此刻朝中還找不到有人敢跟中堂大人作對。」

  兩位朝中大臣像是事先說好似的,不約而同的將阿克敦捧上了天,就是希望將來有他們的好處。

  阿克敦不以為然地冷笑。

  「就禮部尚書總是倚老賣老,在皇上面前老是跟我過不去,不除掉他,可是難消我心頭之恨。」

  聽了這話,禮部詩郎連忙搭腔。「只要中堂大人點個頭,下官自有辦法對付他。」只要禮部尚書一死,說不定他就能陞官了。

  「這份人情我記下了。」阿克敦說完滿意地哈哈大笑。

  禮部詩郎嘴巴上不敢居功,心裡卻明白禮部尚書的空缺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能為中堂大人效命,是下官的福氣。」

  「沒錯!將來中堂大人如果不想再當這一人之下,咱們也會跟隨到底。」刑部尚書點出了阿克敦最想說但又不能說的事。

  阿克敦兩眼一瞪,不過那口氣倒不像是在駁斥對方的論調。

  「這話可別亂說,否則外人還以為我想造反了……誰在外頭?」聽見書房內一聲怒喝,緊接著門扉被人猛力打開,珊瑚知道逃不了,只能僵立在外頭。

  「阿瑪。」

  「你在這兒做什麼?」阿克敦有著武將才有的威猛高壯體格,蓄著灰白的落腮鬍,雙眼炯炯,見到是一向疼愛的女兒,還是有些不高興。

  珊瑚撒嬌地挽著阿克敦的手臂。

  「對不起,阿瑪,我不是要偷聽,只是過幾天就是我的生辰,想問阿瑪要送我些什麼。」

  「晚上再問不行嗎?」阿克敦粗聲罵道。

  「我下次不敢了。」珊瑚低頭懺悔。

  阿克敦的怒氣這才稍微緩和。

  「阿瑪這會兒還有正事要跟兩位大人談,有什麼事晚上再說。」

  「是,阿瑪。」

第2章(2)

  見書房的門扉再度關上,珊瑚不敢久留,趕緊走開,心情卻沈甸甸的,雖然只聽到幾句,但也聽得出阿瑪並非對皇上真的那麼效忠,還有屋裡頭那兩位大人說起話來好阿諛諂媚,為什麼阿瑪聽不出來呢?她一臉彷徨地往前走著,想著要不要勸阿瑪不要再跟他們在一起。

  「中堂大人再怎麼疼愛你這個女兒,也不會允許你插手管他的事……」格日勒說過的話不期然地在珊瑚耳邊響起。

  「就算中堂大人再怎麼囂張跋扈,不把皇上放在眼袒,害死再多的人,光憑你一個的力量又能干涉得了嗎?」珊瑚搗住耳朵,猛力搖著頭,不想受到格日勒的影響。

  「他可是你的阿瑪,從小說疼你……」這番話讓珊瑚將良知硬生生地壓下,知道不管怎麼樣,他都是生她養她的阿瑪,只要當作沒聽到,什麼都不知道就好了。

  可是到了夜裡,珊瑚還是在炕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在書房外偷聽到的對話,還有格日勒話裡的嘲諷,兩者在腦中盤旋不去,就是無法裝作一無所知,好想找個人說說心事,以前的珊瑚不知道什麼叫作有心事,如今才知道心裡頭有事擱著,又沒人可以傾訴的滋味真的很難受。

  一個晚上都沒睡好,總算捱到了翌日下午,待珊瑚站在貝勒府門外,這才回過神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偷偷跑來,格日勒和阿瑪可是政敵,又怎麼會聽她訴苦,她根本不該來的,只是珊瑚根本找不到其它人可以談論這件事,可以給她意見,建議她怎麼做。

  「見過格格。」總管恭謹地見禮。

  「你們貝勒爺在嗎?」珊瑚心事重重地問。

  總管將她請進了大廳等候,並奉上茶水,便去跟主子通報,不過這一去就是半個時辰,才見總管回到大廳。

  「請格格跟小的來。」

  於是,珊瑚便跟著總管來到格日勒的寢房,待她進了門,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她的心像被刺了一刀。

  就見格日勒斜倚在黃花梨木玫瑰座椅上,似乎才剛沐浴過,披著一頭黑色濕發,身上的白色內衫半掩,結實寬闊的胸膛若隱若現,三個身材豐滿艷麗的美人就這麼巴在他身上,像是在乞求得到格日勒的憐愛,那畫面有著說不出的淫亂,見到珊瑚進門,格日勒也只是瞟她一眼,似乎不怎麼著急,更不擔心她會誤解,他就是要珊瑚親眼瞧見這一幕,想探知她有多在意他,多喜歡他。

  「我……我要回去了!」

  珊瑚眼底差點湧出淚來,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哭,只覺得胸口好悶。

  「這麼快就要走了?那又為何而來呢?」

  格日勒帶著魅惑的嗓音在身後響起,讓珊瑚又氣又惱。

  「既然你這麼忙。本格格改日再來。」

  珊瑚依舊背過嬌軀,就是不想看到格日勒和其它女人在一起的模樣。

  格日勒扯唇一笑。

  「難不成你在吃醋?」

  「我、我才沒有吃醋!」珊瑚氣呼呼地轉身辯駁。

  「明明就有還不承認。」格日勒目的達到了,自然不需要她們了。

  「你們可以下去,不需要伺候了。」三個美人異口同聲的嬌嗔,她們已經回不了毓謹貝勒那兒,自然得巴緊眼前的男人才行。

  「可是貝勒爺……」她們都還沒嬌嗔完畢,就被格日勒冰冷的眸光給瞪得把話嚥回去,不忘橫了珊瑚一眼,惱恨她壞了她們姊妹的好事。

  珊瑚待她們扭腰擺臀的離開之後,這才故作不在意的口吻問:「她們全都是你的小妾?」

  「不是。」

  格日勒用眼色示意總管先出去。

  珊瑚才不信。

  「她們明明都在你房裡,還說不是。」

  「好濃的酸味,想不到你的醋勁這麼大。」

  格日勒伸出手臂,將珊瑚拉到懷中,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我。」

  「誰喜歡你了?」

  珊瑚可沒被男人這麼親暱的抱過,除了臉蛋,全身也像著火似的,不過可不想被格日勒就這麼轉移目標,非要問個清楚。

  「你……無禮!放肆!快點放開我……」

  格日勒琥珀色的眼瞳一瞟。

  「不放!」

  「你這人真的很可惡,我該賞你一巴掌才對。」

  珊瑚嬌斥的口吻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可是你卻喜歡可惡的男人。」

  格日勒低低地笑說,「誰喜歡你來著?你去抱你的小妾……」

  珊瑚小臉紅通通的,試圖推開他,卻徒勞無功。

  「我只是受人之托,幫她們安排去處,一時之間還想不出要送給誰好,所以就先留在府裡頭了,她們真的不是我的小妾。」

  任何人、任何東西對他來說都是有用處的,總要善加利用。

  珊瑚鼓起紅嫩的面頰問:「真的嗎?你沒有跟她們……」

  「跟她們什麼?」格日勒戲譫地問。

  「你心裡有數。」

  格日勒垂下眼瞼笑睨著她。

  「我當然沒有碰過她們,只是正好要人伺候,就叫她們過來了。」

  「府裡沒有奴才了嗎?做哈非找她們不可?

  」珊瑚就是不喜歡看到別的女人跟格日勒這麼親近。

  原來自己的心胸這麼狹窄,見不得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不然你來幫我擦乾頭髮。」格日勒附在她耳畔笑說。

  珊瑚佯哼一聲。

  「本格格可沒伺候過人。」

  「我願意當第一個。」

  那噴在頸側的男性氣息讓珊瑚身子虛軟,意志也不堅定了。

  「只要你以後別再找她們過來伺候,我就破例一次。」

  「成交!」格日勒瞳眸閃過一道勝利的光芒。

  「布呢?」珊瑚攤開小手問。

  「布在這兒。」格日勒笑吟吟的將干布遞給她,閉上眼皮,享受著被珊瑚伺候的滋味。

  「今兒個來找我有事?」珊瑚停下手邊擦發的動作。

  「我……只是想找人說說話。」

  「我很高興你來找我,只是怕這件事早晚會傳到中堂大人的耳裡。」格日勒藉機提醒她。

  「我是偷溜出府,也不是坐府裡的轎子,不會有人知道的。」珊瑚早就想到這點了。

  格日勒咧起一邊的嘴角。

  「這樣吧,我每日未時會派頂轎子去等你,你要是想來就坐上去,這樣我也不必擔心你一個人出門會出事。」

  他要珊瑚感受到自己的關心,讓她知道他也會回報。

  「可以嗎?」珊瑚聽了心窩一熱,自然不會反對。

  「那叫他們在東大街的街角等候,別離大門太近,免得被瞧見了。」

  「就聽你的。」

  格日勒將站在身後的珊瑚又拉到膝上摟著。

  「你真的不怕讓中堂大人知道咱們私下有來往?」

  「我……不怕。」

  珊瑚被他的瞳眸蠱惑了,一顆心也跟著迷失。

  「真是個傻丫頭。」格日勒邪邪一笑。

  「我才不傻。」珊瑚被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瞅得面紅耳赤。

  「這樣看著我做哈?我臉髒了嗎?」

  「不,我是在想要是親了你,你會不會賞我一巴掌?」

  格日勒的話讓人很難斷定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

  珊瑚咬了咬唇,有些慎惱,格日勒這樣問她,教她怎麼回答。

  「你,你還會怕挨巴掌嗎?」

  「我是怕讓你討厭了,再也不想見到我了。」格日勒委屈地說。「看來我還是別太放肆無禮的好。」

  見格日勒不想付諸行動了,反倒讓珊瑚失望。

  不過一想到自己居然期待被他親吻,不禁又羞又惱。

  「既然不要,那我要回去了。」

  格日勒哪肯輕易放手。

  「這麼說的意思是答應了?」

  「我才不是讓人說親就親的。」珊瑚哼道。

  見珊瑚想要表現出高傲的模樣,可是眼神卻完全相反,像是在期待著他的下一步,格日勒忍不住失笑,不過他可不想順她的意。

  「既然這樣,那就等你願意再說吧。」

  「那你就慢慢等好了。」

  話一出口,珊瑚心裡就好嘔,氣自己做哈說反話,明明想知道被格日勒親吻的滋味,想與他更親近些,偏偏就矜持著愛擺架子。

  格日勒怎會看不出珊瑚那一點心思,就是要逗逗她。

  「那我就不勉強了,這樣吧,等你願意時再跟我說,我很樂意配合。」

  「不必了!」珊瑚從他大腿上跳起來。

  索吻這種事自己哪做得出來。

  「我要回去了!」

  「來人!」

  候在外頭的奴才聽到主子的叫喚立即進來,格日勒便要他們先去備轎,好送珊瑚回去。

  珊瑚回眸又掠向斜倚在黃花梨木玫瑰椅上的男人,那衣衫不整的俊魅模樣,還有唇畔的邪惡笑意,就像是在引誘她墜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你要答應我,不可以再讓那三個女人進房伺候。」

  聞言,格日勒挑起一道眉。

  「這是命令?」

  「我……才沒這麼說。」

  珊瑚因那笑而差點又閃了神,氣勢整個弱了。

  「過來。」格日勒朝她勾了勾食指。

  「你還想做哈?」珊瑚口中問著,人已經抗拒不了誘惑的走上前去,願意跟著他到天涯海角。

  格日勒手一伸,便又將珊瑚拖進了胸懷內。

  「我真不想放你回去……」

  「不然你想怎麼樣?」珊瑚睨著他慎問。

  「把你藏起來……再等中堂大人來跟我要人,我很想知道他會是什麼表情。」格日勒沒有隱瞞她,讓珊瑚知道他的意圖。

  珊瑚一瞬也不瞬地瞅著格日勒那雙琥珀色的瞳眸,可是怎麼也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我阿瑪不會放過你。」

  「那正好,我也想扳倒他。」

  格日勒的坦承不諱讓珊瑚不禁怔然了,她不想看到他們拚個你死我活,不想看到他們視彼此為敵人。

  「要不是先帝遺言,讓他成為輔政的顧命大臣,又怎麼會有今天?如今凡是跟中堂大人作對的朝中大臣,不是被他逼得辭官,要不就是假藉著皇上的旨意將他們滿門抄斬。」

  格日勒斜睨著她刷白的臉色,淡淡一曬。

  「我也是他的眼中釘之一他更是無時無刻都想置我於死地。」

  珊瑚聽得心驚膽顫。「我不會讓阿瑪這麼做……」

  「我很高興聽你這麼說,雖然咱們心裡都很清楚中堂大人根本不會聽你的勸,不過沒關係,你現在想反悔的話還來得及,只要踏出這扇門,咱們以後就不要再見面了,當作……從來不曾認識。」

  格日勒就是要珊瑚選擇幫哪一邊。

  「我……我……」珊瑚一臉掙紮的看著他,她不想選擇,也不要選擇,這種選擇太困難了。

  「讓你這麼為難,還請多多包涵,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格日勒先讓她站好,自己跟著起身,接著拉攏了下內袍的襟口,一副要與珊瑚保持距離的態度。

  「這會兒就讓轎子送格格回去,往後……咱們別再見面了。」

  「你真的不想見到我?」珊瑚急得紅了眼。

  「與其讓你這麼痛苦,還不如另外想法子扳倒中堂大人,畢竟你是他的親生女兒,我怎能期望你會願意幫我?」

  格日勒毫不隱瞞自己的目的和企圖心,也對珊瑚坦白。

  「如果你選擇站在自己的阿瑪那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我可以理解,只是往後咱們就是敵人了。」

  敵人?這兩個字像針刺進珊瑚的心窩裡,她不想被格日勒當作敵人,只想當他寵愛的女人。

  「格日勒……」珊瑚聲音微顫地喚。

  格日勒來到她身前,輕撫著她左右為難的臉蛋。

  「可惜中堂大人一心一意只想獨攬大權,遲遲不肯讓皇上親政,為了大清江山,我不得不選擇傷你的心,也只有請格格多多包涵了。」

  「我不要,我……」

  珊瑚不想再也見不到他,原來她已經這麼這麼喜歡他了。

  「你不用太勉強,我會另外想辦法的。」

  格日勒把她的天人交戰看在眼裡,道不能逼得太緊,他要珊瑚心甘情願地幫忙。

  總管來到房外聽候差遣。

  「回貝勒爺,轎子已經備妥了。」

  「送格格回去。」格日勒口氣不容轉圓地下令。

  「蔗。」總管來到珊瑚身邊。「格格請!」

  珊瑚跟著總管踏出了寢房門坎。她想跟格日勒說自己好喜歡他,好想再跟他見面,更想叫格日勒不要再跟阿瑪作對了,但是珊瑚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她從來不曾面對過這樣的難題,夾在兩人中間,又該如何選擇?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10-16 10:36:31

第3章(1)

  隔天傍晚過後,赫捨裡氏把珊瑚叫到自己的院落來陪她用膳,說了好一會兒話,見女兒沒有應上半句,反倒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再端詳著女兒眉眼之間的輕愁,像是有什麼結打不開似的。

  「怎麼了?」赫捨裡氏關心地探問。

  珊瑚這才勉強拉回心思。

  「呃,沒什麼,額娘剛剛說到哪裡了?」

  「聽說你最近老愛偷偷跑出府去,是去了哪裡?」赫捨裡氏喝了口湯。

  「你可別隨便亂跑,免得出事了。」

  「我只是在府裡悶得發慌,才出去走走,逛逛市集,不會有事的。」珊瑚貼心地幫額娘布菜。

  「額娘不用擔心。」赫捨裡氏歎了口氣。

  「你阿瑪在朝中樹立的敵人不在少數,誰知道那些人知道你是誰之後,又會幹出什麼事來?所以你沒事就少往外頭跑。」

  「我……在外頭聽到一些關於阿瑪的傳聞,說阿瑪怎麼對付那些和他作對的大臣,其實額娘都知道對不對?」珊瑚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

  「你管那些做什麼?如今就連皇上在你阿瑪面前都不敢吭氣,所以只要咱們母女倆日子過得舒服、過得好,別人的死活也與咱們無關。」赫捨裡氏重新執箸,吃著女兒布的菜。「誰教那些朝中大臣要跟你阿瑪作對,是他們自尋死路,就算死了幾個人,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珊瑚無法反駁額娘的話,但心裡也很清楚這麼做是不對的,怎麼能只顧著自己享福,卻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受苦呢?

  「也許額娘可以勸勸阿瑪,有些事別做得太絕……」珊瑚被額娘一瞪,只得把話嚥了回去。

  赫捨裡氏不滿地皺眉。

  「你最近是怎麼回事?以前的你可從來不會過問這些事,是不是有人跟你碎嘴了?」

  「沒有,只是……」珊瑚總覺得良心不安。

  「別人愛怎麼說是他們的事,這事兒以後就別再提了,要是讓你阿瑪知道,可是會不高興的,額娘已經失寵,要是再讓他討厭,咱們母女倆說不得還會被趕出府去。」

  赫捨裡氏只要想到一個身份卑微的小妾看到自己,居然還敢在她面前耀武揚威,連禮數都省了,只因為生了個兒子就目中無人,每次想到就氣個半死。

  珊瑚只好安慰道:「額娘才沒有失寵,早上阿瑪不是還特地來陪額娘用膳,這就表示阿瑪還是喜愛額娘的。」

  「只不過才吃到一半,伺候小妾的婢女來說孩子哭個不停,你阿瑪就匆匆忙忙地走了。現在他是有了兒子,就忘了還有你這個女兒……」赫捨裡氏哀怨地喃道。「我已經老了嗎?得想法子挽回你阿瑪的心……」

  見額娘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爭寵上頭,其它的事完全不在意,珊瑚沒再說下去,靜靜地吃完晚膳,便回到寢房。

  不管阿瑪再怎麼壞,別人怎麼痛恨他,終究是她的阿瑪,可是那些無辜枉死的人呢?珊瑚想到這裡,卻又深感過意不去。

  「你是中堂大人的親生女兒,我怎能期望你會頹意幫我?」格日勒嘲譫的嗓音在珊瑚耳畔響起,讓她像被困在窄小的地方,四面都是牆壁,無法從裡頭逃脫,就快要窒息了。

  你要為了一個男人,背叛自己的阿瑪嗎?

  不是!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珊瑚抱著頭,在心中吶喊,她怎麼能為了得到格日勒的心,而選擇背叛自己的阿瑪?那種事她做不出來。

  已經不能再去見格日勒了……

  珊瑚自我掙紮了好久,決定當個孝順的好女兒,這麼一來就得忘了格日勒,只要忘了他,也就能回到過去無牽無掛的日子,不用再這麼痛苦煩惱了。

  也因為這樣,接下來整整半個月,珊瑚努力不去想起格日勒這個人,不斷告訴自己她已經完全忘了他,也以為自己成功了。

  「格格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最近好像吃得特別少。」丫鬟關切地問。

  珊瑚有些恍惚地吃著廚子準備的糕點。

  「我沒事,大概是天氣太熱的關係,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丫鬟看了下天色。

  「已經未時了。」未時?

  「每日未時左右,我會派頂轎子去接你……」

  「不要再去想了……不要去想他……」珊瑚自我催眠。

  「格格在說什麼?」珊瑚將沒吃完的糕點擱回碟子內。

  「我只是有點困……」

  格日勒帶著引誘、帶著承諾的魔魅嗓音,又一次把她的心給勾走了,這段日子的忍耐全化為烏有。

  「你去忙你的,不用在這兒伺候了。」

  只要讓她再見格日勒一面就好,保證是最後一次。

  「那格格有事再喚奴婢。」丫鬟見主子最近都很安分,都乖乖地待在府裡,便不疑有他地退下。

  聽見寢房的門關上,珊瑚不容細想,馬上換了套較為樸素的衣裳,雖然明知不該抱著期待,但還是想知道會不會有頂轎子在東大街的街口等著她,如果沒有,她正好死了心,如果有……就表示格日勒還想見到她。

  那又如何?有個聲音反問她,可是珊瑚顧不得那麼多,她小聲地掩上房門,然後避開府裡的侍衛和奴僕,順利地從偏門出去。

  她在街上跑著,心跳得好急好快。

  過沒多久,珊瑚來到東大街口,嬌喘籲籲地停下腳步,看到真有一頂藍呢轎帷的四人大轎等候在牆邊,只是不確定是不是格日勒派來接她的。

  侍立在轎旁的小廝認出珊瑚,悄悄地過來。

  「格格,你可終於來了,咱們貝勒爺可等了你好多天。」

  聞言,珊瑚不禁喜出望外。

  「格日勒等了我好多天?」

  小廝點頭如搗蒜。

  「奴才可不敢欺騙格格,咱們貝勒爺每天都會親自來等,可惜都沒見到格格,還以為格格真的不想再見到他了。」

  珊瑚聽了小廝的話,胸口漲滿了感動。就快要溢出來了,因為格日勒同樣也想念她。

  「他……在轎子裡頭嗎?」

  「咱們貝勒爺再怎麼忙再怎麼累,都要親自來一趟,這會兒正在裡頭閉目養神呢。」

  小廝領了珊瑚來到轎旁,然後朝裡頭的主子稟告。

  「啟稟貝勒爺,珊瑚格格已經來了。」

  見轎內的人沒有響應,珊瑚索性自己掀起簾子,就見格日勒身軀斜倚著,一手托著下顎,似乎睡得正熟,就像小廝說的,再累也要來這兒等她,讓珊瑚再也壓抑不住滿腔的情意,心情激動地上了轎子,也驚醒了格日勒。

  「你真的很可惡……好可惡……」珊瑚又慎又惱地嬌嚷,氣格日勒逼著她非選擇哪一邊不可,但又好高興他也想見到她,想到這裡,一顆心融化了,所有被壓抑的情倏一發不可收拾。

  「你總算來了。」格日勒收起臂彎,將珊瑚牢牢抱在大腿上。

  外頭的小廝揚聲命令轎夫起轎,平穩的往貝勒府的方向前進。

  「你明知道我不能背叛阿瑪,為什麼還要天天來這裡等?」珊瑚哽咽地問。

  「我也不想這樣,但總想能再見你一面也好。」格日勒寵愛地睨著她。「不過你終究還是來了,這一切等待都值得了。」

  格日勒原本以為珊瑚應該熬不過兩天就會跑去找他了,那麼就可以證明她的自私和幼稚,不在乎自己的阿瑪,結果沒有,她拖了好多天才來,想必她的內心也備受煎熬,要在孝順與正義之間做出抉擇,並不是那麼簡單,也因為這樣,格日勒對她起了一絲內疚,心想是否對她太殘酷了。

  珊瑚半羞半喜,細聲地問:「為什麼想見我?」

  「你說呢?」格日勒就是不肯說出她想聽的話。

  「要是我都沒來呢?你還要等下去嗎?」

  珊瑚整個人就跟心一樣,喜悅得飛了起來,飛得好高好高,知道格日勒這麼喜歡自己,為了見她一面,如此勞心勞力,珊瑚對他的心也就更堅定了。

  「這個嘛……」格日勒故意拖長尾音,要讓珊瑚急一急。

  「怎麼樣?」珊瑚屏息問道。

  格日勒扯出一個可惡但又令人暈眩的笑意。

  「要是再等不到你,那我就趁著夜深人靜,偷偷潛進你的寢房裡,把你劫走,再也沒人找得到。」

  「府裡戒備森嚴,哪能讓你偷偷潛進來把人劫走。」珊瑚甜膩地哼道。「萬一失手被抓到了,我可救不了你。」

  「那就讓中堂大人把我抓去皇上面前,要皇上砍了我的腦袋好了。」格日勒說得很輕鬆,聽在珊瑚耳裡可是很嚴重。

  「你別亂說!」珊瑚緊張地嬌斥。

  「心疼了?」

  「本格格才不會心疼……」

  珊瑚嘴硬地回嘴,話聲方落,微敵的嫣紅小嘴便讓人啄了一下,頓時怔愣住了。

  格日勒將嘴又覆上,揚了揚眉,在珊瑚的唇上低喃。

  「想賞我巴掌就趁現在。」

  不過他早知道她不會,也打不下手的。

  「你……」

  珊瑚的唇瓣被格日勒舔吮著,什麼也記不得了,當舌尖碰觸到探進口腔內的男性舌頭,好像有一道什麼傳到四肢百骸,讓珊瑚不由得顫抖。

  「還喜歡嗎?」

  格日勒吮了下青澀的舌尖,感受著珊瑚的嬌顫,大掌輕易地解開她便袍上的幾顆盤扣,探進其中,隔著單薄的內衫和小衣,包覆著一隻柔軟,那更是從不曾讓男子碰過的部位。

  「格日勒……」

  珊瑚嬌喘一聲,哪擋得住這樣的調情和撫弄,只覺得身子好熱,體內有一把火在燒著。

  「你不制止我嗎?」格日勒琥珀色的眼瞳距離珊瑚好近。

  「我……我並不討厭……」

  珊瑚小臉紅濫潑的,不過她不會否認喜歡此刻的親密滋味。

  格日勒邪邪一哂。

  「這麼大膽的言語,真不知羞,不過我很喜歡,喜歡親吻你的小嘴的滋味,還喜歡你柔軟豐盈的……」

  「不準說!」珊瑚嬌嗔道。

  「我也寧願用手……」說著,格日勒便想重施故技。

  珊瑚又羞又窘,不知該順著他,還是拒絕,不期然地,轎外響起吵雜的人聲,引起她的注意。

  「是有市集還是廟會?」

  珊瑚隨口問著,漸漸地,可以感受到那人聲中混入了憤慨,還有一股濃得散不去的哀傷。

  格日勒透過小窗問:「怎麼回事?」

  「回貝勒爺,是押解的隊伍正好經過。」小廝回道。

  聞言,格日勒的嘴角輕扯出一道嘲諷的弧度,很快地聯想到是怎麼回事。

  「他的動作還真快……」

  今兒個早朝,阿克敦才逼得皇上下了道聖旨,他就馬上去抓人了,剷除異己的速度可比什麼都來得快,於是格日勒又朝伴隨在轎旁的小廝道:「繞其它條路走。」

  小廝立即響應。「是。」

  「什麼押解的隊伍?」偎在格日勒懷中的珊瑚感到不解。

  「你還是別知道的好。」格日勒涼涼地說。

  「為什麼?」珊瑚追根究柢地問。

  格日勒眉眼之間透著森冷的寒意。

  「就算你知道了也幫不了他們,所以還是別問的好。」

  「難道跟我阿瑪有關?」珊瑚從格日勒的口氣可以聽得出來。

  「我要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你不後悔?」珊瑚用力領了下頷首。「我……不後悔。」

  「停轎!」格日勒似乎也猜到她會這麼說。

  待轎子落地之後,小廝掀開轎簾,珊瑚率先鑽了出去,就見許多百姓都往同一個方向走,好像前頭有什麼,大家正議論紛紛:

  「你真的要看?」

  格日勒也不確定自己在猶豫什麼,這不是大好機會嗎?可是心裡總有那麼一絲遲疑,不想讓珊瑚見到那些悲慘和醜惡的一面。

  這時的珊瑚已經循著人潮,快步地往前跑,想知道前面到底有什麼,直到她瞥見大概十幾輛的囚車,有老有少,個個都上了手銬腳繚的關在囚車內,正被官差押待著死亡的來臨。

  「他們……是什麼人?」來到珊瑚身後的格日勒,口氣很淡地說。

  「禮部尚書一家人,女眷全入辛者庫,男丁則等候秋決。」

  「禮部尚書?」

  珊瑚想起曾經在書房外頭偷聽到阿瑪和兩位朝中大臣的談話,就是要對付禮部尚書。

  珊瑚再往前走了幾步,陡地見到最前面數來第三輛囚車內居然是個只有七、八歲大的男孩,一個人坐在裡頭哭著,正巧望向自己,那眼神好無助、好可憐,讓珊瑚只能怔怔地開口問道。

  「他們……犯了什麼罪?為什麼連個孩子都不放過?」格日勒沒有回答她,只說:「別看了!」

  「真的是我阿瑪……」

  珊瑚喉頭一窒,瞠圓美眸瞪著格日勒,像是希望他否認自己的猜測。

  「這禮部尚書是先帝重用的老臣,對大清可以說忠貞不二,無人能及,就因為看不慣中堂大人的專斷擅權,以及兩年前中堂大人假藉一名文人所著之書籍中有大逆之語,大興文字獄,因此牽連了有上百人,兩人才結下樑子,禮部尚書不滿中堂大人誣陷無辜百姓,意圖蒙騙皇上,屢次在大殿上指責他的不是。」

  格日勒睇著珊瑚慘白的小臉,硬下心腸地說,既然棋已經下了,他就不能收手。

  「所以他們的罪名就是……不該和中堂大人為敵,今日早朝,中堂大人提出各項人證物證,指出禮部尚書賣官收賄,逼得皇上下旨抄家滅族,就連七歲的孫子也不能放過。」珊瑚連唇色都泛白了。

  「那些罪名是真的嗎?」原本還抱著一絲希望,想不到她偷聽到的那些對話都成真了。

  「當然是捏造的,不過禮部尚書以下的大小官員皆是中堂大人的心腹,要羅織罪名是輕而易舉,我只能當殿力諫,請求皇上給予三個月的時間好查明真相,所以才沒如了中堂大人的意,判他們斬立決,而改成秋決,暫時關在刑部大牢。」

  格日勒想起在大殿上如何和阿克敦針鋒相對的場面,也慶幸皇上英明果斷,堅定自己的立場,才沒有讓阿克敦得逞,保住了忠臣。

第3章(2)

  聽完這番話,珊瑚的心受到很大的衝擊,僵立在原地,無法動彈,她不懂阿瑪為什麼要害死那麼多無辜的人?是不是只要跟自己意見不合,就要對方死?可是那些人真的都該死嗎?到底真正錯的又是誰?原來自己以為的富貴日於是建立在這些人的鮮血上頭,她所穿的、吃的、用的,全是用別人的性命換來的……

  「我……我要離開這裡……」

  珊瑚想要逃離這一切。

  「我不要待在這裡……」

  她寧願不要知道這些,可是已經太晚了。

  格日勒瞅著珊瑚慘淡的臉色,俊魅的臉龐一凜,攬著她的肩頭,往轎子等候的方向前去,他可以感受到倚在身側的嬌小身子不斷地發抖,知道這些事對珊瑚來說太殘忍過分了,如果她無動於衷,就跟阿克敦一樣視人命如草芥,那麼格日勒會樂得利用她對自己的喜愛,來重重打擊阿克敦,可是珊瑚善良的天性,以及此刻臉上流露出的震驚和痛楚,頓時讓他猶豫不決……不!阿克敦既是皇上的敵人,也就是他的敵人,而這小丫頭更是敵人的女兒,這一點絕對不能忘。

  幾乎是立即的,格日勒警覺到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情緒,把冒出頭的於心不忍硬生生地連根拔除,不許因這無聊的兒女情長而壞了大事,為了能讓皇上早日親政,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要做的事。他更不會放過所有可以幫助自己達到目的的機會,因為那有違他的原則,即便將來珊瑚會恨他、怨他,他也不會在乎,所以這帖猛藥下得正好。

  兩人回到了貝勒府,由於珊瑚受了些驚嚇,格日勒便帶她來到後花園的穹廬內歇息,珊瑚盤腿坐在三角毯上,心情似乎還沒有恢復過來。

  「先喝一口。」格日勒倒了碗茶遞給她。

  珊瑚聽話的接過去,才喝了一小口就被從未喝過的味道給嗆到,整個人都醒了。

  「咳咳……這是什麼?」

  「這是蒙古奶茶,先用水將茶磚熬煮成湯,然後濾掉枝葉再加鹽調味,最後再倒入鮮奶繼續熬煮而成。」

  格日勒瞅著珊瑚臉上的血色因嗆咳而漸漸紅潤了,他還是愛看她神采奕奕的瞳眸,以及偶爾耍耍小威風的嬌蠻模樣,這才勾唇一笑。

  「怎麼樣?不好喝嗎?」

  「第一口還有點不太習慣,不過多喝幾口,真的覺得好香,是我喝過最好喝的茶。」珊瑚連喝了幾口,點頭誇讚。

  格日勒又為她倒了一碗。

  「心情好多了嗎?」

  「嗯。」珊瑚的臉色又黯淡下來。

  「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巧讓你遇上了,不過洗脫禮部尚書的清白是刻不容緩的事,因為以我對中堂大人的瞭解,他是等不到秋決,就算矯旨將一干人立即處斬也是做得出來。」

  格日勒一面喝著蒙古奶茶,一面審視著珊瑚掙紮又掙紮的表情。

  「你不用擔心,總會有法子的。」

  珊瑚又想到那些人明明是無辜的,只是因為跟阿瑪作對,就要被砍頭,這真的是記憶中那個讓小小的她坐在肩膀上的阿瑪嗎?也是教她騎馬使刀的阿瑪嗎?她的阿瑪不是那麼可怕的人……真的不是……

  「我能怎麼辦?他是生我養我的阿瑪……」珊瑚眼眶濕潤地輕喃。

  「從小到大,只要府裡來了客人,阿瑪總是跟客人炫耀,說我是他的寶貝女兒,因為我長得比穆庫什漂亮可愛,又很會撒嬌,阿瑪自然多疼我一些……不管我要什麼,新衣裳或首飾,還有想吃什麼,只要開口就可以得到……」

  格日勒不動聲色地順著她的話說:「我瞭解你的意思,就把剛剛看到的事忘了吧,只要當作不知道就好。」

  「可是我忘不掉……」珊瑚啜泣嬌嚷。

  「就像我也想忘掉你,假裝咱們從來不曾認識過……就這麼一天又過一天……以為自己辦到了……可是……我還是好想見你,想得快要瘋了……」

  「好了,別再說了。」

  格日勒很想將她擁在懷中,柔聲撫慰,不想被她的為難和痛苦給影響,可是他的心還是因她的淚而抽緊。

  珊瑚抽抽噎噎地說下去。

  「我明知道你跟阿瑪是敵人……我依然好喜歡好喜歡你……我真是個不孝的女兒……」

  「你若真的不孝,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格日勒的手越過矮桌,用食指輕輕拭去她頰上的淚水。

  「因為你不想再見到中堂大人濫殺無辜,希望能救他們,但是又不想背叛自己的阿瑪。」

  格日勒的話讓珊瑚的淚水掉得更凶。

  沒錯!珊瑚無法眼睜睜地看著最疼愛自己的阿瑪害死那麼多人,連那麼小的孩子都不肯放過,犯下這麼多殺孽,將來讓世人唾罵痛恨,就算阿瑪的權勢再大,總大不過皇上,有朝一日,皇上絕不會饒了他的。

  「如果……我幫你的話,我阿瑪會被皇上處死嗎?」

  「只要中堂大人願意繳還議政權,讓皇上得以完全親政,我可以力保他不死。」

  這已經是格日勒最大的讓步,留阿克敦一條老命,不過得終生監禁,像囚犯一樣在嚴密的監視之下度過餘生,那對一個權勢欲極強的人來說可是比死還痛苦。

  「你真的可以保住我阿瑪的命?」珊瑚神情凝肅地看著他。

  「我保證。」

  「你敢對天發誓?」

  珊瑚好怕,全身都在發抖,但是又不得不這麼做。

  格日勒凝睇著她半響,看得出珊瑚已經做出抉擇,那是要下多大的決心才辦得到,讓他心為之震動了。

  「我發誓會保住你阿瑪一命。」

  「要是你沒有遵守誓言,我會恨你一輩子。」

  聞言,格日勒朝她伸出左手。

  「過來!」珊瑚咬著牙,投進他的懷抱中。

  「我願意幫你,因為我不想再看著阿瑪害死更多的人,只要你告訴我該怎麼做。」

  「你真的都想清楚了?」

  格日勒俯睇著坐在自己腿上的小丫頭,目光旋即一沈。

  「我可不希望到時你指控我陷害你,那我可就百口莫辯了。」

  「我是心甘情願的。」珊瑚吸了吸氣說。

  格日勒透過長長的黑色睫毛覦著偎在胸前的小臉,既善良又充滿了勇氣,反倒是自己動搖了。

  「這可是你自個兒說的,不要後悔了。」

  他不該擔憂珊瑚承受不起被親人憎恨的痛苦,因為他並沒有逼迫她。

  「我知道中堂大人的書房向來是個禁地,聽說連進去打掃的奴僕都是挑選他最信任的,你進得去嗎?」

  珊瑚想了一想,然後頜下頷首。

  「嗯,阿瑪雖然不準府裡的人隨便靠近書房,不過他白天較少待在府裡,就算我進去被發現,侍衛也不敢對我怎麼樣。」

  「那麼你識得字嗎?」

  「幾年前額娘曾經請教書先生到府裡來教我識字,就因為穆庫什看得懂滿文漢字,額娘不想讓人譏笑,說自己的女兒目不識丁,所以硬要我也學,算是認得幾個大字。」

  珊瑚想到自己根本不是讀書的料,偏偏額娘愛面子,什麼都要比,就是不希望她輸給嫡福晉生的女兒。

  「這樣就好,等你進了書房之後,找找看有沒有和裕親王有關的密函。」格日勒用最簡單的方法說道。

  「裕親王?」

  格日勒輕扯了下漂亮的薄唇。「沒錯。」

  當年裕親王和先帝爭奪皇位,卻不幸敗了,可是野心依舊存在,阿克敦表面上和裕親王不合,可是格日勒卻發現兩人私下往來多年,這可就不得不防了。

  「總之你就照著我說的去做,辦得到嗎?」

  因為他安插的眼線始終接近不了書房,只得利用珊瑚的身份,既方便也不易令人起疑。

  「嗯。」珊瑚鄭重地點頭。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格日勒用手指輕刮著她白嫩雪白的臉蛋,給她後悔的機會,同時也做最後的確認。

  「我已經決定了。」

  如此一來,就能避免阿瑪鑄下大錯,保住他的性命。

  「你也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沒問題。」格日勒說完,吻上她的小嘴。

  「格格到底上哪兒去了?格格,你快回來……」

  伺候珊瑚的丫鬟像熱鍋上的螞蟻,要是讓側福晉知道自己沒看好格格,準會挨一頓板子。

  丫鬟在府裡前前後後找了好幾回,還是找不到主子。心想該不會又跑出府去了吧?只能祈求側福晉別在這個節骨眼來找格格,不然她就死定了。

  待她回到主子的寢房,卻見珊瑚已經回來了。這才籲了口氣,雙腳也差點軟了。

  「格格真的要害死奴婢了……」

  珊瑚洗了把臉,不過還是遮不住紅通通的臉頰,想到格日勒的吻,臉上的溫度又升高了。

  「你沒去跟我額娘說吧?」

  「奴婢可不敢說。」

  「那就好,往後要是我不在府裡,額娘又派人來找我過去,你就找借口推托知道嗎?」珊瑚的叮嚀可把丫鬟給嚇壞了。

  「格格,奴婢不敢。」

  「算我拜託你好不好?我從來沒有求過人,求求你幫幫我好不好?」珊瑚低聲下氣地問道。

  「格格……」丫鬟從來沒看過主子這麼求人。

  「好不好?」

  「奴婢幫就是了。」丫鬟不忍心看主子這麼求她,只好答應。

  珊瑚這才笑了。「你不用擔心,有事我會頂著。」

  「格格到底出府做什麼?」

  「這個你就別問,總之以後你就負責幫我守門。」珊瑚原本給了幫她開門的奴才幾個賞錢,不過想到萬一對方嘴巴不牢靠,傳了出去就糟了。

  「奴婢知道了。」丫鬟說。

  珊瑚才換了套衣裳,便一個人來到阿瑪的書房外頭,居然沒有侍衛看守,於是悄悄地推開門扉,裡頭也沒人在。

  「會放在哪裡呢?」

  珊瑚拉開書案後方的抽屜,裡頭除了文房四寶,沒有什麼信件,更別說密函了。

  珊瑚才關上抽屜,就聽到外頭傳來腳步聲,趕緊狀若無事地打開門扉,把剛從茅房回來的侍衛嚇了一大跳。

  「格……格格?」

  「你剛剛跑去哪兒了?」

  珊瑚也很緊張,故意擺出格格的架勢先唬住對方。

  「幸好是遇到本格格,要是讓阿瑪發現你沒在這兒看守,小心人頭落地。」

  「還請格格千萬不要說出去。」

  侍衛嚇得冷汗直流,要不是吃壞了肚子。急著上茅房,絕對不敢擅離職守的。

  「本格格今天心情不錯,就好心地放你一馬,不過你可欠本格格一個大大的人情。」

  珊瑚的腦子也動得飛快,到時他非得讓她偷偷溜進去不可。

  「是,格格!」

  侍衛提心吊膽地恭送珊瑚離開,也忘了問她進書房做什麼,只想著自己的命又檢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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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0-16 10:37:31

第4章(1)

  過了十日——

  貝勒府總管進了書房,來到書案前面,見主子一面把玩著大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一面看著從蘇州八百里加急送來的信函,凝神沈思,可不敢出聲打擾,只得靜靜的站在一旁等候。

  「什麼事?」格日勒將毓謹捎來的信折好收妥,信中的內容大多是有關日月會近來在蘇州的活動情形。

  聽到主子開口,總管這才稟告。

  「回貝勒爺,珊瑚格格來了。」格日勒心中一動。「請她到書房。」

  「蔗。」總管很快的把在大廳等候的珊瑚請了過來。

  珊瑚有些心神不寧地走進門,這幾天她都過得膽顫心驚,夜裡都會從噩夢中驚醒,所以精神不是很好。

  格日勒擺了下手,屏退了總管和伺候的小廝。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你的臉色不太好?」

  格日勒繞過桌案,在珊瑚面前站定,端詳著她的小臉半天。

  「看起來好醜。」

  「真的很醜嗎?」珊瑚連忙捂著雙頰。

  「很醜。」格日勒就是想逗逗她。

  「我剛剛急著出門,所以忘了抹上胭脂水粉了。」

  珊瑚滿臉懊惱,就是不想聽到格日勒說她醜。

  「騙你的!你一點都不醜。」格日勒低啞地笑說。

  「你敢騙我!」珊瑚抆著腰嬌慎。

  格日勒大笑著摟住她。

  「誰叫你這麼好騙。」

  「下次再騙我,就不原諒你了。」

  偎在格日勒的胸膛上,感受到他的氣息和體溫,讓珊瑚再也凶巴巴不起來,只能在嘴裡咕噥。

  「對不起。」這句道歉讓珊瑚忍不住心花怒放。

  「本格格這次就饒你一命。」

  「謝格格恩典。」格日勒失笑地說。

  珊瑚揚起美眸觀他一眼。這才慢慢斂去紅唇上的笑意。

  「格日勒,這幾天我都有到阿瑪的書房裡找過,幾乎翻遍了每個角落,可是連一封信也沒找到,說不定是你弄錯了,裕親王沒有寫什麼密函給我阿瑪。」

  「沒有?」格日勒蹙眉低喃。

  「你不相信嗎?」珊瑚有些著急地看著他沈下俊臉。「我已經進去找過三次,可是什麼也沒有。」

  「你全找過了?」

  格日勒鬆開團抱珊瑚的臂彎,踱到一旁思索,心想如果不在書房,又會在哪裡?就算和裕親王真有書信往來,或許早已被阿克敦銷毀,自然不可能留下任何物證,說不得這只不過是聲東擊西之計,故意加強書房的警戒,讓人誤以為裡頭藏了重要的東西,這麼一想就說得通了。

  「你不信?」珊瑚情急地說道:「我既然答應要幫你就會做到。」

  格日勒睇著珊瑚小心翼翼的眼神,就怕他不相信地,胸口不禁窒了窒,暗自提醒自己,這只不過是一場戲,他不能認真,更不能對敵人的女兒動了心。

  「我當然相信你,不過你知道為什麼要找裕親王寫給中堂大人的密函嗎?」見珊瑚搖頭,於是又往下說。「因為我懷疑裕親王想要拉攏你阿瑪一起造反,所以想趁他尚未鑄下大錯之前制止。」

  珊瑚呆住了。「你是說我阿瑪他……」

  「如果不快點找到裕親王的罪證,中堂大人一旦答應和裕親王聯合起來造反,連我都保不住他的腦袋。」格日勒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我一定會更努力的找找看的,再給我幾天的時間……」造反是誅九族的死罪,珊瑚說什麼都要阻止阿瑪,勸他快點回頭。

  見珊瑚臉色發白,顯然這番話嚇到她了,讓格日勒心口微微泛疼,他不想去深究自己為何有此反應,只是不愛看到她這副驚懼的模樣,於是俯下俊首,銜住珊瑚柔軟的唇瓣,這回不是輕吮慢舔,而是充滿慾望地撩撥著,吻得珊瑚都喘不過氣。

  「你可別昏倒了……」

  格日勒瞅著她因為懲氣而脹紅的小臉,總算有了血色,身軀也為之繃緊。

  在床第之間,格日勒總是可以掌控慾望,即便將對方挑逗到慾火焚身,哀求著他給予疼愛,他還是可以冷硬著心拋下離開,因為他知道那不過是作戲,沒有摻入半絲感情,可是現在呢?這小丫頭一再激出他不該有的感情。

  「我、我才不會那麼沒用……」珊瑚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是嗎?」格日勒再度低下頭,望進珊瑚有些緊張不安和期待的美目中,沒發現自己因她這純真可愛的表情而發笑,在勾引與誘惑之間,或許不只有被引誘者才會陷入其間,假戲也會在不知不覺當中變成真。

  「我好喜歡你這樣親我……」珊瑚感覺到男性薄唇舔吮著自己的小嘴,唇瓣酥酥麻麻的,連心都癢了。

  格日勒的舌尖滑過珊瑚的唇線,引得她一陣嬌顫。

  「這只不過是小小的獎賞,還有更多……」

  大掌已經解開她衣領下的猴扣,將珊瑚身上那件有著精美刺繡滾邊的寬袖外袍脫去,薄唇跟著往下,舔過珊瑚的雪頸,滿意地聽見她倒抽口氣。

  「要我繼續嗎?」他擅長以退為進。

  「我……要。」

  珊瑚小臉紅通通的,可是她不想說謊,想要格日勒的疼愛,不管他要什麼,她都願意給。

  格日勒讓珊瑚躺在黑檀木製作的書案上,然後他來到她的雙腿之間,一邊親著她的肩胛骨,一邊剝開白色內袍,直到包覆在裡頭的瑩白雪嫩映入眼簾,兩座峰頂上的櫻果在肌膚的襯托下更為誘人,讓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琥珀色的瞳仁轉為深合,來到纖細的腰肢,那小小的害羞的肚臍眼在格日勒眼裡可比什麼都來得逗人,不過這些還不夠,他接著褪去珊瑚的褻褲,嬌小雪白的身子完全裸顯,他將她的美麗盡收眼底。

  「格日勒……」

  珊瑚頭一次在額娘和伺候的丫鬟之外的人面前一絲不掛,那讓地又羞又窘。

  格日勒覆上她的嬌軀,貼著珊瑚的小嘴。

  「別說話……」

  輕哄一句,果然讓珊瑚乖順下來。慢慢地,羞怯又大膽地回吻他。當格日勒吻夠了,再次順著頸側而下,張嘴攫住胸前一團雪嫩,在珊瑚的嬌喘聲中品嚐著她的甜美滋味。

  「嗯……」

  珊瑚本能地拱起身子,無助的扭動,覺得胸脯因吮吸而膨脹,雙腿間的私密地帶也跟著泛疼濕潤了。

  這是她活了快十六年都不曾領受過的。

  男性大掌撫過珊瑚柔膩的大腿,將她的膝蓋撥得更開,好讓手掌探入其中,尋訪著處子的奧秘。

  「格日勒……」

  珊瑚吐出一聲嬌呼,嬌軀跟著緊繃,彷彿自己不再是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腿間的揉撚挑刺。

  「我不會弄疼你的。」

  格日勒等待著珊瑚放鬆下來。適應了手指的力量,開始取悅她。靈活老練的撩撥,要讓珊瑚再也離不開他。那是一種不像痛,卻是讓人想發狂的愉悅,珊瑚嗚咽一聲,試圖抓住什麼,不小心打落了擱在一旁的書冊,以為自己就要死掉了。

  「格日勒……」

  她承受不住這種陌生的歡愉,逸出嬌呼,昏了過去。格日勒將脹紅的俊臉埋在珊瑚的胸口,重重地喘著氣,平復在體內燃燒的慾火,幸好珊瑚暈過去了,否則他不確定自己還能撐多久。

  「我該拿你這小丫頭怎麼辦才好?」

  口中低喃著,還是彎腰拾起地上的衣褲,包裹住珊瑚的身子,然後抱到隔壁的小房間,將她安置在炕床上。有時處理完公事太晚,他就會在裡頭和衣小睡,這會兒正好用上。

  原以為只要達到目的,他就可以從這場引誘的遊戲中全身而退,不過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這個念頭讓格日勒不由得皺起眉頭。他不太喜歡這種現象,那只會讓事情更複雜,可是事情似乎已經漸漸脫離他的掌控之中了。

  而珊瑚也幾乎是在格日勒將她放上炕床時就醒了,掀開眼皮,在朦朧的光線下。認出半隱在黑暗中的高大身影,這個男人總是讓她捉摸不定,老是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那讓珊瑚的內心深處有些不安。

  「格日勒……」

  珊瑚坐起身,將錦被擁在胸口,想到不久之前經歷的事,頓時面紅似火。

  「我、我是不小心才昏倒的。」

  格日勒噙在唇角的笑意帶著幾分邪氣。

  「我什麼也沒說。」既然是戲,還是要把它演完。

  「不準笑!」珊瑚嗔罵。

  「我不是在笑你。」格日勒把折好的衫褲捧來。「先把衣服穿上。」

  珊瑚臉蛋一紅,伸手要把那叠衣物掄過去。

  「我自己來就好。」

  「我不介意幫你穿。」格日勒很樂意為她著裝,不過當目光觸及珊瑚雪白嬌裸的身子。下身一繃,不禁嘲笑自己的定力突然變差了,慾望這麼容易就被挑起,只得用最快的速度幫珊瑚穿好衣裳。

  「格日勒……」珊瑚在格日勒幫她扣上盤扣之後,擡起嬌顏問:「你是因為喜歡我,才會對我做那種事對不對?」

  格日勒在床沿坐下,將珊瑚拉到大腿上。

  「你說呢?」他沒有正面回答。

  「你不喜歡我嗎?」珊瑚的一顆心提到喉嚨。

  「我沒這麼說。」

  珊瑚著惱的嬌瞪,不喜歡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像是貓在逗老鼠玩似的。

  「那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如果我說不喜歡呢?」格日勒想聽聽她會怎麼說。

  「那……我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了。」珊瑚牙根一咬,就是要逼他親口承認喜歡自己。

  格日勒勾起一抹蠱惑的笑意。「你真的能狠得下心不見我?你不想要我像方纔那樣抱你、親你,做盡不能跟別人說的事?」

  「你……你好可惡!」珊瑚知道自己輸了,她根本捨不得,就是想要格日勒再對她做那些親密的舉動。

  「你離不開我的,小丫頭。」格日勒在珊瑚耳畔發出魔魅的低語,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你真的不說喜歡我?」珊瑚氣得快哭了。

  「不。」格日勒拒絕。

  「你好可惡……好壞……」

  從小到大,珊瑚沒有這麼挫敗過,偏偏拿格日勒沒轍,只能心裡氣苦。格日勒親著她噘高的小嘴。

  「好吧,我喜歡你,這樣總行了吧?」

  「一點誠意都沒有,本格格才不稀罕。」珊瑚哼道。

  「那我把話收回來——」

  「不準收回去!」珊瑚梗聲地嬌吼。

  「說了都說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就算……不是出自真心,我也想聽。」

  最後一句說得好委屈,就是因為太喜歡格日勒了,喜歡到連自尊都不要了。

  格日勒唇畔的笑扭曲了下。

  「你就這麼喜歡我?」這小丫頭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接近她又是為了什麼?居然這麼癡、這麼傻,教他好想……好想吻她,又想將她毀了,那麼就不會再影響自己了。

  「我這麼喜歡你,你不高興?」珊瑚就怕會惹格日勒生氣。「覺得我太不害躁了是不是?」

  「要是有一天發現我騙了你呢?」

  格日勒突然不想讓珊瑚知道自己是故意接近她,設下一個又一個陷阱誘捕她,好利用她來扳倒阿克敦。

  珊瑚歪著腦袋問:「你會騙我什麼?」

  「騙你的心、你的身子?」格日勒旁敲側擊地問。

  「其實你不用騙,我都已經給你了。」珊瑚單純坦白地說。

  格日勒唇畔的笑僵了僵。

  「要是我拿走之後,還是不喜歡你怎麼辦?到時你一定會恨不得殺了我。」

  「才不會,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喜歡我。」珊瑚昂起絕美的小臉說。

  「這是戰書嗎?」格日勒覺得被將了一軍,居然不知該怎麼還擊了。

  「那麼咱們就走著瞧。」珊瑚叫了一聲。

  「我該走了,得在用晚膳之前趕回去才行。」跟著珊瑚走出房門,格日勒又突然有些捨不得讓她就這麼離開。

  「等一下,你的髮髻亂了……」伸手幫珊瑚整理著垂落的髮絲。

  「格日勒,我一定會再找機會到阿瑪的書房去,這次我會更仔細地找。」珊瑚再一次保證,說完才匆匆地離開了。

  格日勒唇畔戲譫嘲弄的笑意淡去了,望著自己的手掌,接著握成拳狀,這不就是他要的嗎?

  要珊瑚喜歡他,成為他手中的棋子,如今成功了,自己卻心軟了,不想再利用她了,這到底是怎麼了?他應該得意的不是嗎?

  待格日勒又回到書房,在桌案下頭找到珊瑚遺落的一隻用珊瑚嵌銀的耳環,小小的、卻很華貴,就像它的主人,有時帶著點傲氣,有時又可愛得讓人想攬在懷中疼愛一番。

  想到這裡,格日勒不禁用力地將耳環捏在掌中,捏到掌心都刺痛了。他氣自己不該變得如此優柔寡斷!要成就大事,犧牲是在所難免的,他一向不都秉持這種想法,為了皇上,他什麼都可以拿來利用,何況是阿克敦的女兒,更是不需要客氣。

  「我也想忘掉你,假裝咱們從來不曾認識過……以為自己辦到了……可是……我還是好想見你,想得快要發瘋了……」

  格日勒手掌用力拍在桌案上,發出砰然聲響,等到阿克敦真的被問罪,那麼府裡的女眷會面臨什麼樣的命運,這點他很清楚,也可以想像得出珊瑚在辛者庫會過著什麼樣的日子,自己真的可以視而不見嗎?真的不在乎嗎?他對付敵人向來毫不手軟,可是珊瑚並不是他的敵人,她和阿克軟雖是父女,卻是完全不同的性子,她是無辜的,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像她這樣喜愛他。

  「明知道你跟阿瑪是敵人,還是好喜歡好喜歡你……就算不是出自真心,只要你說喜歡我,我說相信……」

  「我一定會讓你喜歡上我的……」

  「真是個傻丫頭……為什麼這麼癡傻?我只是在利用你啊……」

  格日勒咬緊牙關,瞪著桌案,想到不久之前珊瑚是如何全身嬌裸的躺在上頭,由著他為所欲為。當時他可以直接要了她,然後再殘忍地告訴她,他一點都不喜愛她,更不可能娶她,他不過是在利用她罷了,格日勒期待看到她震驚、不信和傷心欲絕,對付敵人就是要這樣。

  但是一旦真正面對珊瑚時,他就是狠不下心,因為在享受著逗弄她的樂趣之餘,他相對的也付出了感情,只是他刻意忽略它的存在,直到此刻才不得不承認他生平頭一次對女人動了心,想要讓珊瑚屬於他,把她一輩子留在身邊。

  格日勒要小廝去抱兩壇馬奶酒過來,然後坐在穹廬內,試圖尋找內心的平靜,找出個對策來,否則……他有可能失去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

  「該怎麼做才不用再把她扯進來?」

  格日勒終於嘗到了軟弱的滋味,就怕會連累了珊瑚,讓她受到傷害。

第4章(2)

  小廝看著主子一碗接一碗的喝,想攔也知道攔不住。

  「貝勒爺,這酒……後勁很強。」

  「我喝不醉的。」

  這馬奶酒可是格日勒從小喝到大,他只是需要它來讓腦子冷靜下來,好好想出別的法子。

  「一定還有其它路可走……」

  可是左思右想,還是需要確切的物證才能扳倒阿克敦,那些都得靠珊瑚的幫忙,讓格日勒痛恨自己的無能。

  格日勒用手掌抹了把臉,萬一阿克敦發現珊瑚的企圖,他會饒了她嗎?即使虎毒不食子,還是令格日勒放不下心來,如今他也體會到了珊瑚的掙紮和為難,究竟是要先對皇上盡忠?還是先保護自己……喜愛的女人?

  他必須做出選擇。

  「小心!」看著主子搖搖晃晃的起身,小廝緊跟在後頭。

  「我沒醉……」只是心情平靜不下來,待格日勒回到自己的院落,就見毓謹托他安排去處的三個小妾正在寢房內等他回來,她們可是左等右等,都過了這麼久,就是等不到格日勒要她們侍寢,決定採取主動的攻勢。

  「讓奴家來伺候貝勒爺吧……」其中一位美人用手肘將小廝頂開,豐滿柔膩的身子已經主動地黏上去。

  另一位美人也不甘示弱的巴住另一邊。「奴家來幫貝勒爺更衣……」今晚一定要上貝勒爺的床,只要伺候得好,說不定就會正式收她們為妾了。

  「奴家幫貝勒爺脫下靴子……」第三個女人恨不得將格日勒扒光。

  格日勒的嘴角掀起一道殘酷的笑意。「你們就這麼想伺候我?」

  除了珊瑚,再美的女人都引不起他的興致。

  她們馬上異口同聲地說:「奴家一定要好好服侍貝勒爺。」

  「好……」格日勒刻意拉長尾音,卻也讓三位嬌滴滴的美人吃盡了苦頭。

  就這樣過了一夜。

  天亮了。

  巳時才剛過,小廝伶俐地打了洗臉水進寢房準備伺候主子盥洗,總管知道格日勒醒了,手上端著醒酒茶,跟在後頭入內,可是才走進內室,差點笑出來,這世上大概也只有主子會這麼狠心了,就見三個只要是男人見了都會變成急色鬼的美人全都跪在炕床前,手上各執著一把扇子,幫格日勒揚了一整晚的涼,她們臉色慘白,簡直是又疼又累又困,往後再也不敢不請自來了。

  「啟稟貝勒爺,禮部詩郎求見,他已經在大廳等了兩個多時辰了。」總管清了清喉嚨,正色地說道。

  格日勒翻身坐起,一手支著因宿醉而像快炸開的頭顱,好半響才開口。

  「禮部詩郎……」

  口中念著這四個字,唇畔不覺地揚起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他來得可還真早,就再讓他多等一會兒好了。」

  「蔗。」總管說著便呈上醒酒茶。

  喝完醒酒茶,格日勒讓小廝幫他穿上靴子。

  「貝勒爺,奴家快不行了……」其中一個美人楚楚可憐地抱住格日勒的大腿,裝出快暈倒的模樣,想惹他憐惜,這舉動卻讓格日勒目光倏凜。

  「誰準你碰我的?」

  格日勒陰冷的神情彷彿要將她的手給砍了,讓那個美人嚇得縮回去,不敢再亂來了。

  「全都下去!」

  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三個豐滿妖嬈的美人跪了一夜,膝蓋早已站不起來,只得連滾帶爬的逃出寢房。

  總管謹慎地開口說道:「或許貝勒爺該把她們收房。」

  「你想說什麼?」格日勒接過小廝遞來的手巾擦過臉,冷冷地瞥道。

  「這樣貝勒爺說不定就不會再因為珊瑚格格而煩心。」

  總管大膽的點明,都是因為主子太過自制,沒有適當的抒發管道才會這樣。

  格日勒扯唇諷笑。

  「如果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這口氣還帶了點自我厭惡,若是要了珊瑚的身子就能解決問題,他早就動手了,問題是他想要更多,想要天天都能見到她,偶爾逗逗她來當消遣已經不夠了,他變得貪心,想要天天聽珊瑚說有多喜歡他,那樣的日子居然讓他憧憬起來了。

  「小的不懂。」總管猜不透主子的意思。

  「連我都不懂了,何況是你。」

  格日勒苦笑一下,他的運籌帷帽在這裡根本派不上用場,他的冷靜深沈也因珊瑚而破功,這小丫頭真的整倒他了,這應該就是利用她的報應。

  直到半個時辰過去了,格日勒這才慢吞吞地出現在大廳,就見禮部詩郎臉色比鬼還白,忙不叠地要奴才把一尊上等的翡翠觀音奉上。

  「貝勒爺……這……下官承受不起啊……請貝勒爺收回去……」

  見到眼前的翡翠觀音,就如同格日勒所料,於是他撫著下顎,故作沈吟。

  「這不是……本貝勒送給老一福晉的壽禮嗎?那天碰巧在護國寺遇見前去上香的老福晉,說了一會兒話。她實在是個和藹可親的老人家,知道她每天虔誠禮佛,本貝勒還特別割愛,老福晉當時看了可是喜愛得不得了,怎麼突然說要還給本貝勒來了?」

  禮部詩郎雙膝猛地跪下。「多謝貝勒爺厚愛……下官……下官……實在是無功不受祿……」

  這根本是在陷害他啊!昨晚在額娘八十大壽的壽宴上,中堂大人大駕光臨,瞧見這尊翡翠觀音的成色和刀工都是極品,順口問了是出自哪位師傅之手,想不到額娘當場就說是格日勒貝勒送的,還誇讚他雖然貴為多羅貝勒,卻是謙恭有禮,讓中堂大人馬上變了臉色,而他也嚇得差點暈厥過去,就怕中堂大人以為自己有了二心,所以等不到天亮就趕緊將翡翠觀音奉還,試圖撇清關係。

  「何必這麼客氣呢?本貝勒跟老福晉也算有緣,區區一尊翡翠觀音又算得了什麼,你就收下吧。」

  格日勒就是知道阿克敦有著多疑的個性,容不得背叛之人,只要對某人起了疑心,就再也不會信任對方。

  「還是有什麼顧忌?」

  「下官……只是想這尊翡翠觀音太貴重了,還請貝勒爺恕罪。」禮部詩郎淌了一身冷汗地說。

  格日勒掀袍落座。「意思是不給本貝勒面子了?」

  「下官不敢!」禮部詩郎被格日勒那雙似笑非笑的琥珀色眼瞳啾得頭皮發麻。「下官給天借膽也不敢這麼想……」

  「真是這樣嗎?」格日勒斜覦著冷汗直流的禮部侍郎。「聽說中堂大人有意讓你去遞補禮部尚書的空缺,就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這麼想。」

  出賣自己的頂頭上司求取榮華富貴的人都該死。

  禮部詩郎幾乎癱坐在地上,終於明白格日勒這麼陷害他的原因。「貝勒爺……貝勒爺饒命……」

  「要本貝勒饒命?你求錯人了吧?你該求的是中堂大人才是。」

  格日勒朝一旁的總管使了個眼色,要他收下翡翠觀音。「這樣東西本貝勒就收回了,至於你嘛,就好自為之了。」

  「貝勒爺要下官做什麼都行……求貝勒爺救下官一命……」禮部詩郎揪住格日勒的袍角,顧不得顏面地哀求。

  格日勒睥睨著一點風骨也沒有的禮部詩郎,那眼瞳冰冷得讓他抖了又抖。

  「本貝勒最恨的就是牆頭草,遇到牆頭草,通常只有一個下場,就是連根拔起,便不會再搖擺不定了。」

  「貝勒爺救救下官……貝勒爺……」

  「其實救你也不是不可以。」格日勒語帶保留地說。

  禮部詩郎大喜過望,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貝勒爺請說,要下官做什麼都行。」

  「你心裡清楚本貝勒要的是什麼。」格日勒森冷地睥睨。

  「貝、貝勒爺的意思是說……」要他背叛中堂大人?禮部詩郎驚白了臉,那自己絕對死定了。

  格日勒微彎著身,壓低冰冷的嗓音說:「看來你已經做出選擇了,那麼本貝勒也救不了你了,你走吧。」

  對皇上不忠,就該死。

  「貝勒爺……貝勒爺……」被侍衛拖出去的禮部侍郎只能無濟於事的求救,前後都是死路一條,沒人救得了自己。

  無視禮部詩郎的叫喊,格日勒緊閉了下眼,很清楚自己也同樣做出了選擇,他必須先對皇上盡忠,然後……再用下半輩子來彌補珊瑚。

  連著好幾天過去了,珊瑚一直想找機會再進書房。只有在白天,戒備才比較鬆懈,一到了晚上,想靠近都沒辦法。

  就在珊瑚走出自己的院落,恰巧穆庫什來找她,想問問看珊瑚有沒有還沒穿過的新衣裳,她的全都是舊的,想到這兒,心中難掩對異母妹妹的嫉妒,好的東西永遠沒有自己的分,她才是嫡福晉所生的女兒,為什麼就不如珊瑚。

  「珊瑚!」遠遠地瞧見異母妹妹的身影往另一頭走去,穆庫什叫她又沒聽見,於是帶著婢女跟在後頭。

  沒過一會兒,珊瑚已經來到書房外頭。

  「格格!」侍衛觀見珊瑚走來,可是一個頭兩個大。「格格今天又想做什麼?要是讓人發現……」

  「這會兒又沒別人在,不會有人知道的。」珊瑚隨口安撫他。「我進去一下,馬上就出來。」

  「可是格格……」侍衛冷汗涔涔。

  「本格格掉了一隻耳環,那是我最喜歡的,只是想找找看有沒有掉在裡頭。」珊瑚故意擺出驕縱蠻橫的架子。「快點讓開!」

  「格格……」侍衛面有難色。

  「我保證不會害你的。」珊瑚不等侍衛開口,已經推開門扉進去,然後很快地掩上,再重新找了一遍書櫃、抽屜,還是什麼都沒有。

  「究竟放在哪裡呢?難道還有漏掉的地方?」

  「格格好了嗎?」外頭的侍衛在催了。

  珊瑚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否則侍衛會進來查看,不得不先放棄。

  「大概不是掉在這兒……」她垂頭喪氣地開門出來。「我再去別的地方找好了。」

  聽珊瑚這麼說,侍衛總算如釋重負,還真怕她不走。

  「怎麼辦?難道真的不在書房裡?」珊瑚一臉苦惱,自然沒發現身後的穆庫什親眼目睹她進入書房。

  「格格!」丫鬟一路尋來。「總算找到格格了……剛剛伺候側福晉的婢女來說,側福晉這會兒正在大發脾氣,格格快點過去勸勸。」

  「額娘多半又是為了爭寵的事在生氣,這樣鬧又有什麼用呢?」

  雖然這麼說,珊瑚還是來到額娘居住的院落,隔著老遠就聽到寢房內傳來額娘的叫罵聲,以及婢女的哭聲,連忙加快腳步。

  「……我現在失寵了,居然連個婢女都使喚不動,全都給我滾出去,別在我面前礙眼。」赫捨裡氏迂怒的氣嚷,把身邊幾個奴婢都罵哭了。

  「你們都下去吧!」

  珊瑚見了額娘哭得呼天搶地的模樣,連臉上的妝都糊了,只好先讓婢女離開。

  赫捨裡氏把女兒拉過來訴苦。

  「你阿瑪居然幫那個賤女人在外頭買了間宅子,過陣子就要讓他們母子搬過去,一定是那賤女人仗著生了兒子就神氣了,我好歹曾經是你阿瑪最寵愛的女人,也只得到幾件衣裳、幾樣不值錢的珍珠首飾……嗚……珊瑚,你可得替額娘出口氣……」

  「阿瑪幫姨娘買了間宅子?」珊瑚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

  「不準你叫她姨娘,她不配!」赫捨裡氏咬牙切齒地罵道。

  「好,不叫就不叫,額娘先喝口水,消消氣。」珊瑚親自倒了水。「額娘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赫捨裡氏拭著眼角,越想越覺得命苦。「聽說你阿瑪老早就在朝陽門大街附近買了間宅子,有時沒回府,就是住在那兒,他居然連提都沒跟我提過,要不是聽那不要臉的女人不小心說出口,只怕額娘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裡,還說也許再過不久你阿瑪就會要地帶著兒子搬過去住,要是你阿瑪以後都住在那邊,那額娘該怎麼辦?」

  「不會的,額娘,再怎麼樣,那間宅子也不可能比得上這座府邸豪華氣派,住得舒適。」

  她暗忖原來阿瑪還有另外一座宅子,珊瑚這才恍然大悟,說不定格日勒要找的密函就放在那裡,他們從頭到尾都找錯地方了。

  「只要有他們母子在,你阿瑪才不管這些。」赫捨裡氏越想越不服氣。「我要去等你阿瑪回來,非要他給一個交代不可!」

  珊瑚沒有阻攔,知道自己再怎麼勸都沒用,對額娘來說,十幾年的寵愛突然之間被冷落了,心裡當然不好受,現在的她多少能夠瞭解箇中滋味,若是格日勒另外有了喜愛的女子,說不想再見到她,要與她形同陌路,甚至成為敵人,她知道自己絕對受不了,光是用想像的心就好痛、好痛了。

  「格格不追過去嗎?」丫鬟問。

  「不用了。」珊瑚歎了口氣。「如果勸有用,額娘早就聽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阿瑪買的那間宅子在哪裡,她必須想辦法問出來,然後再去跟格日勒商量。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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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0-16 10:38:55

第5章(1)

  半個月後——

  亥時才剛過,一輛馬車離開貝勒府,穿過悄然寂靜的漆黑街道,往朝陽門大街的方向駛去,一張明艷的小臉不時地從簾後探出來。

  「你真的確定要跟來?其實我自己進去找就好了。」

  珊瑚把頭縮了回去,看著斜倚在軟墊上假寐的俊美男人,一身黑色長袍的他,帶著神秘的魅力,不過此時她可沒心情欣賞,都緊張個半死了,他居然還有心情睡覺。

  「要是被守衛的人發現,我還不打緊,你可就不行了……格日勒,你聽到沒有?」

  格日勒仍舊閉著眼皮,不過迷人的薄唇已經往上勾。

  「萬一真的被發現,我只好說是跟你在幽會,以為那裡沒人在,不利用一下豈不太浪費了。」

  「誰跟你幽會了?」珊瑚嗔惱地斥道。

  「不是嗎?」格日勒掀開眼皮,瞳眸閃著不懷好意的光芒,伸手將珊瑚拉進懷中。「那咱們來做點男人和女人幽會時都會做的事,這不就像了。」

  「不要亂來。」珊瑚拍掉他的大掌。

  「真的不要?」格日勒含住她小巧泛紅的耳垂,可不這麼認為。

  「不要老是來這一招,本格格這次可不會上你的當。」珊瑚不想每次都被他耍著玩,讓格日勒以為自己是笨蛋。

  格日勒的視線透過睫毛俯覦著她,有些惋惜、有些好笑,還有些寵溺。

  「真是可惜,我還以為你喜歡上次做的那些事。」

  「喜歡是喜歡,不過時機不對……」珊瑚臉蛋紅了紅,嬌瞪他一眼。「要是你想找的東西也沒在這間宅子裡,那可怎麼辦?」

  「我都不擔心了,你擔心什麼?」格日勒笑聯著她憂慮的美眸,是真心的在替他煩惱,佯歎一聲。「只不過會因為辦事不力,挨皇上的罵罷了。」

  珊瑚急了。「皇上會很生氣是不是?那怎麼辦?他罵人很凶嗎?要不要我去跟他說說,就說……是我沒找到你要的東西,不能怪你……」

  「你要這麼去跟皇上說,豈不鬧得人盡皆知,大家都知道你在幫我找證據的事了。」格日勒胸口繃緊,自己就是被珊瑚這股天真的傻勁打敗的。

  「說得也是。」珊瑚垮下肩頭。

  格日勒摟著珊瑚的嬌小身子。「我已經派人調查過了,這間宅子的確是中堂大人的,只不過很少人知道,連附近的人家都以為這兒沒人住。」

  阿克敦做事謹慎,多半都是選在夜晚進出宅子,才不會引來注意。

  「連我和額娘也是最近才聽說,就不知道宅子裡有幾個人看守,要是很多就有點困難了。」珊瑚擔憂地說。

  「待會兒我一個人進去就好。」格日勒不想讓她冒險。

  珊瑚一怔。「為什麼?不行!我要跟你一起進去,要是真的被發現,我可以替你擋一擋,你還有時間逃走。」

  「你要怎麼幫我擋?」格日勒挑眉問道。

  「我……也退沒想到。」珊瑚語塞。「總之我非進去不可。」

  格日勒目光一柔。「那咱們只好隨機應變了。」

  「好吧,那你可要放機靈點,要是我說快跑,你就得趕緊走,知不知道?可不準再拖拖拉拉的。」珊瑚正色地叮囑,讓格日勒險些笑場,到底誰才要機靈點。

  「是,全聽你的。」珊瑚用力領首。「那就這麼說定了。」

  當他們的馬車來到朝陽門大街,距離宅子只剩一小段路,於是格日勒和珊瑚便用步行的過去。

  「就是這間了。」珊瑚指著朱色大門說。

  格日勒打量了下四周,在圍牆的陰影下覦見了道人影,視力極佳的他見對方打了個手勢當作暗號,便明白宅子裡已經安全了,或許是阿克敦太有把握不會有人知道這裡,所以看守得不夠嚴密,不過格日勒沒有要他們把人殺了,那太明顯了,因此只下了迷藥,讓那些人睡上一覺。

  「這條給你!」

  聽珊瑚這麼說,格日勒低頭一看,就見她在眼睛以下綁了條黑色手巾,忍不住笑了。

  「你這是在做什麼?」

  「用看的也知道,咱們是要偷偷進去,當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總要稍微退一下,快點拿去。」珊瑚把另一條黑色方巾塞給他。

  「你準備得還真周全。」

  格日勒失笑地接過,可不信一塊黑布能濟得了什麼事。

  「那是當然!」珊瑚一臉得意洋洋。

  「一定要蒙起來?」格日勒故作猶豫狀。

  「這樣想親你就不方便了。」

  「都什麼節骨眼了,你還在想那種事?」珊瑚紅著臉斥道。「動作快一點!再拖下去都天亮了,」

  格日勒很配合地連聲說是,用布蒙住一半的臉孔。「這樣總行了吧?不過要怎麼進去呢?大門一定閂上了,不可能進得去,你說該怎麼辦?」

  「應該有偏門才對,咱們到那邊找找看好了。」珊瑚指著左邊說。「你跟在我後面,小聲一點。」

  「是。」格日勒唯唯諾諾地配合。

  珊瑚像做賊似的,躡手躡腳地走著,在府裡用過晚膳以後,還特別問了一下,確定阿瑪在家,而不是來這座宅子,這才溜出門跟格日勒會合。

  「快點跟上!」珊瑚回頭對身後的格日勒招手。

  格日勒笑咳一聲。「遵命。」

  當珊瑚找到了側邊的小門,發現居然沒有閂好,心裡很是慶幸。「咱們今晚的運氣真好,快點跟我進來。」

  見珊瑚推開那扇小門,還左右張望,確定沒人才進去,格日勒懲著笑跟上。「你知道書房在哪裡嗎?」

  珊瑚轉過身,愣愣地看著他。

  「不知道,反正宅子不大,應該很容易就找到……你不要說話,跟我走就是了。」

  「是。」格日勒笑著回答,接著眸光轉為淩厲,雖然宅子裡的守衛全被他先派來的侍衛早一步潛進去迷昏,還是得隨時提防阿克敦會來。

  「往這邊走……」珊瑚用力對他招手。

  格日勒收攝心神,跟著她繞過前廳,來到後頭的一處院落,看來像是主人居住的地方。

  「會不會是這裡?」他朝珊瑚咬耳朵。

  「我也這麼想,不過……看守的人都跑哪兒去了?怎麼都沒看到人?」

  珊瑚原本還提心吊膽,可是到現在連一個人都沒瞧見,正覺得奇怪。

  「都快子時了,只要是人都會想睡覺。不能怪他們不夠盡責。」

  格日勒嘴角因隱忍著笑而微微抽檣。

  「不過這樣對咱們反倒有利。」珊瑚接受了格日勒的說法。「咱們還是要小聲點,免得吵醒他們了,到前面看看有什麼。」

  「那就請格格帶路。」格日勒揶揄地說。

  聽了,珊瑚下巴一擡,很是神氣。

  「跟本格格走就對了!」

  「請。」格日勒縱容她在面前耍威風。

  就在珊瑚打開好幾扇門之後,透過廊下的火光,找到一處書房。

  「格日勒,好像是這裡……」

  格日勒跟著珊瑚跨進門坎,用打火石點亮了桌上的燭火,就見珊瑚已經忙著翻箱倒櫃,急著找出密函。

  「你在發什麼愣?你負責那邊。快點找!」珊瑚指揮地嚷道。

  把不該有的心思抹去,格日勒沒有動手,觀察入微的他先用雙眼打量一遍環境,看看上頭的橫樑,再瞧瞧地面,最後注意到書櫃下方有道不是很明顯的痕跡,表示書櫃不是一直在固定的地方,曾經被人移動過的關係,心裡這麼一想,格日勒便用力將書櫃往右一推,然後敲了敲牆壁,果然是空心的,用力一推就開了,並且出現一道暗門。

  「你怎麼猜到的?」珊瑚瞠著美目,看著出現在書櫃後方的門。

  「看來今晚咱們的運氣真的不錯。」

  格日勒手拿著燭台走進暗門內,裡頭的空間不大,只有一張小桌,小桌上擺了文房四寶,打開其中一隻抽屜,裡頭收放了好幾封曾經蠟封起來的密函。

  在外面等的珊瑚也很想進去,她的心情很複雜,希望格日勒不要找到所要的東西,證明阿瑪和裕親王沒有書信來往,更沒有造反的企圖,但是又希望他能找到,可以阻止阿瑪犯下滔天大罪,沒過一會兒,格日勒便把密函擱在懷裡出來,重新把書櫃移到該有的位置上。

  「找到了嗎?」珊瑚連忙問道。

  格日勒鰍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還不很確定是不是來自裕親王府,等回去之後再好好研究。」

  「嗯。」珊瑚有些高興,又有些難過得點頭。「只要能夠及早揭發裕親王的陰謀,我阿瑪就罪不該死,這樣他就沒有事了對不對?」

  「我也希望如此。」格日勒端詳著珊瑚強顏歡笑的神情,她一心一意的想幫自己的阿瑪贖罪,誰能說她是個不孝的女兒。

  珊瑚深吸口氣,揚起勇敢的笑容。

  「希望這些東西對你也有幫助,免得讓你被皇上罵。好了,咱們快走吧。」

  見珊瑚吹熄燭火,率先步出了書房,格日勒也跟著出來,順手帶上房門。走在嬌小的身影後頭,見珊瑚挺直著背脊,知道她是故做堅強,其實對自己這麼做的行為相當恐慌和不安,卻還是告訴他有關這間宅子的事,讓格日勒再也忍不住地想抱住她,安慰她,要她別怕。

  「好像有人來了。」格日勒低聲道。

  走在前頭的珊瑚馬上驚跳起來。

  「有人來了嗎?快躲起來……」

  她拉著格日勒就推開最近的一扇門扉,進去之後,再把它關上,然後把耳朵貼在門上。

  「真的有人來嗎?我什麼也沒聽到……」

  「還是等一下再出去,免得剛好撞上。」

  格日勒忍著笑,緊貼在她的背後,也跟著凝聽外頭的動靜。

  「那要等多久?」珊瑚偷偷打開一條門縫問。

  「大概要半個時辰。」

  格日勒從後頭摟住珊瑚,親著她的頸後,讓珊瑚發癢地閃避。

  「要這麼久……」

  珊瑚小聲的抽了口氣,即便室內光線不明,還是知道男性大掌隔著衣物罩住一團雪嫩。

  「你不要亂來,萬一有人進來……」

  「沒有人來,我是騙你的。」珊瑚氣惱地轉身。「你老是騙我。」

  「因為你太好騙了。」格日勒把她摟得好緊,生怕她不見了。「小丫頭,以後不要隨便相信男人的話。」

  「又不是每個男人說的話我都信,本格格沒你想的那麼笨……」

  珊瑚在他一再的啄吻下,腦袋開始有些不清楚了。

  「就是因為這樣才糟。」格日勒接著脫去珊瑚的外袍。

  「你……你又想做那種事了……」珊瑚發覺他的舉動,身子漸漸發熱。「我不要獎賞,這麼做都是為了我阿瑪。」

  「這次不是獎賞。」格日勒親著她的小嘴,嗓音哈啞,頭一次對珊瑚吐露感情。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珊瑚一臉不敢置信,小嘴張得好大。

  「真的嗎?你真的喜歡我?我沒有聽錯?不要待會兒又跟我說你只是在逗我開心。」

  「傻丫頭……」格日勒胸口繃緊,索性將珊瑚打橫抱起,走向炕床,適應了室內的光線,可以看出這是間寢房。

  待珊瑚腳上的花盆鞋被脫下,她試著拉攏被掀開的內袍。

  「不行……要是那些守衛醒過來……」

  「他們這一覺會睡到天亮。」

  格日勒吻去她的話,將珊瑚壓回炕床上。

  「你……怎麼知道?」

  珊瑚不讓他打迷糊仗,乘機混過去,非問清楚不可。

  格日勒扯去她身上最後一件衣物,再度讓珊瑚裸顯在自己身下,長著硬繭的長指揉撫著她胸前的柔軟。

  「你說呢?」

  「你好可惡……」

  珊瑚好氣格日勒老愛這樣逗著她玩。

  「哪裡可惡?」

  格日勒張口吮住另一隻柔軟,讓珊瑚喉頭梗住,除了喘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品嚐著身下的嬌軀,熟練地撫弄,讓珊瑚依舊稚嫩的花瓣綻放開來,沾染上晶瑩的露珠。

  「都很可惡……」珊瑚在痛苦和愉悅中拱起身子,像要迎合格日勒的撩撥,又像是想逃開。

  覺得自己好不知羞恥。

  「你讓我變壞了……」

  「那就再壞一點。」格日勒將亢奮的慾望隔著棉褲在珊瑚的柔潤處輕頂磨蹭,雖然像是隔靴搔癢,至少能讓彼此滿足。

  嬌軀先是一僵,感覺到有種灼熱巨大的東西在敞開的腿間擠壓,讓珊瑚有點被它嚇到了,差點咬到自己的舌尖。

  「那、那是什麼?」

  「不喜歡?」格日勒笑聲有些嘎啞。

  「我……我不知道……」珊瑚張著檀口喘氣,沒有心思去想他的問題,她再也受不了,只能無助地攀著格日勒的肩膀,逸出一聲聲的啜泣,又一次沈淪了。

第5章(2)

  在激情中,珊瑚短暫的暈厥過去,格日勒才把臉孔埋在她頸窩間粗喘著,他從來沒有如此想得到一個女人,偏偏這小丫頭還這麼配合。可是他又不想在這種地方倉促隨便地要了她,而是要在他的炕床上,讓她成為他的女人。

  「格日勒……」珊瑚嚶嚀著醒過來。

  格日勒親著她的小臉。「我在這兒。」

  「咱們做了這種事……那麼我已經算是你的女人了對不對?」珊瑚一知半解地問道。

  「咳咳……」珊瑚天真的話讓格日勒笑到嗆著,他根本還沒做完。

  「不準笑!」珊瑚氣呼呼地慎罵。「我哪裡說錯了?」

  「這麼想當我的女人?」格日勒撿起地上的衣裳,一件件的幫她穿上。

  「不可以嗎?」

  聽格日勒這麼問,珊瑚眼眶泛出淚光,她的心和身子都給他了。很擔心格日勒會不承認。

  「我沒說不可以,因為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就算我不想要也不成。」

  格日勒挨了珊瑚一記白眼,作勢要掙開他,讓他不得不摟緊。

  「我逗你的,我想要得很,連作夢都在想。」珊瑚歎嚇一笑。「這還差不多。」

  「跟我回去,不要回家。」格日勒斂去笑意說。

  聞言,珊瑚從他胸口擡起頭。「為什麼?」

  格日勒把額頭抵著她的。「因為……我怕失去你。」想到有這個可能性,讓他有些無法承受。

  「格日勒……」珊瑚好高興聽到他這麼說。

  「你真的喜歡我對不對?」

  「我不喜歡一直用說的。」格日勒邪邪地說。

  珊瑚嗔惱地推開俯下的俊臉。

  「我不回去不行,我額娘會擔心的。而且也會被阿瑪發現我半夜溜出來,到時起了疑心,只要你記住答應我的事,一定要保住我阿瑪的命。」

  「我不會忘記的。」格日勒跟她保證。

  折騰了一晚,珊瑚回到家,似乎才剛睡下沒多久,就被寢房外頭的說話聲給吵醒,她揉著眼皮坐起身,原來已經日上三竿了。

  「……你們不能進去,有什麼事等格格睡醒再說……」丫鬟擋在房門外,阻止總管。

  「這是大人的命令,你最好快去叫格格起來,否則後果你可擔待不起。」總管恫嚇的說。

  珊瑚來到房門前朝外頭嬌斥。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威脅我的丫鬟。」

  「大人要見格格,請格格即刻到偏廳。」總管仗著有主子撐腰,格格又算得了什麼。

  「阿瑪要見我?」珊瑚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她很想說「滾」。

  外頭的丫鬟也趕忙進來伺候。

  「大人找格格過去,會不會是知道昨天半夜格格出府的事……」

  「小聲點!」珊瑚深怕外頭還有人在,會聽見了。「不管我阿瑪問什麼,你一概回答不知道,什麼都不許說。」

  「格格……」丫鬟嚇得直發抖。

  「都還不知道什麼事,你就先嚇成這樣了,有事本格格會自己扛,不用擔心。」珊瑚話雖這麼說,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梳妝打扮好了之後,珊瑚只能故作鎮靜的來到偏廳。才跨進門坎。就見阿瑪坐在主位上,臉上的表情很可怕,除了他,還有穆庫什。

  「阿瑪……」珊瑚小聲地喚。

  「跪下!」阿克敦寒聲怒道。

  「我做錯什麼了嗎?阿瑪……」

  阿克敦臉色陰沈,從座椅上起來。

  「我不是不準府裡任何人進入書房嗎?你進去裡頭做什麼?」

  「阿瑪,我沒有……」珊瑚下意識地否認。

  「還敢說沒有?穆庫什都親眼看到了。」

  阿克敦指著正室所生的女兒。

  「當天負責看守的侍衛也承認你進去過,你還敢說沒有?」

  珊瑚驚懼地望向站在一旁的異母姊姊,就見穆庫什心虛地別開眼,不敢看她。

  「阿瑪,我……是進去過,不過只是因為掉了東西,想進去找。」

  「你有什麼東西會掉在裡頭?」被這麼一質問,讓珊瑚頓時啞口無言。「阿瑪,我下次不敢了,以後不會再進去了。」阿克敦瞇起懷疑的雙眼。「你昨晚是不是溜出府去,一直到今早醜時才回來?究竟是跑去哪裡了?別跟我說沒有,守夜巡邏的人看到伺候你的那個丫鬟,偷偷摸摸地打開偏門讓你進來,說!你究竟出府做什麼?難不成是去跟誰見面了?」

  當阿克敦一早得知有人侵入朝陽門大街那座宅子的消息之後,馬上去了一趟,更發現暗門內的幾封密函不見了,他並不擔心會被裕親王扯了進去,因為沒有直接的證據,就算是皇上也奈何不了他,不過到是誰偷走的?而女兒的舉動更是讓他起了疑心,因為實在他巧合了,要是珊瑚敢背叛他的話,他可以生下他,也可以要了她的命。

  「我沒有去見誰……」珊瑚的聲音因阿瑪的話,陡地卡在喉嚨。

  「把她抓近來!」阿克敦高聲一嚷,侍衛便把嚇得走不動的丫鬟拖進了便廳。

  「說!格格上哪兒去了?」

  「奴婢不知道……奴婢什麼都不知道……」丫鬟跪在地上,有驚又怕。

  「還敢撒謊?來人!把她拖下去重責五十大板!」

  珊瑚面自如紙,馬上跪下求情,「阿瑪,這樣會要了她的命……」

  「阿瑪!」珊瑚哽咽求情。「不關她的事……你打我好了……」

  阿克敦狠狠地瞪著。「你出府去做什麼?又見了誰?」

  「我……沒做什麼……」珊瑚不能說,可是怎麼辦?還以為可以保護得了身邊的人,結果還是害了她。

  穆庫什怯怯地上前,「珊瑚,你還是老實跟阿瑪說,那個偷偷讓你進書房的侍衛已經被處死了,你再不說,可會連自個兒的丫鬟都保不住了。」她也沒想到隨口跟阿瑪提起珊瑚私自進了書房的事,卻引起了軒然大波,不過能看到一向最受阿瑪疼愛的異母妹妹有這種下場,心裡居然很痛快。

  聞言,珊瑚整個人都傻住了,虧自己口口聲聲對侍衛說不會害了他,結果還是把他害死了。

  「他……死了?」

  咚咚咚的腳步聲很快地進來,侍衛上前稟報。

  「大人,那名婢女已經斷氣,不過始終都說不知道。」

  珊瑚聽到丫鬟也死了,往地上一坐,淚水無聲地流下來。

  我害死她了、我害死她了……這句話一直在珊瑚的腦中迴響。

  「枉費阿瑪一向疼你,你居然敢在背後作怪,還不快點老實地說出來?」阿克敦怒問。

  「阿瑪……你不要再害人了……」珊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們犯了什麼錯?為什麼你非要他們死不可?阿瑪不要一錯再錯了……造反可是死罪……」阿克敦訾目欲裂地焰住女兒的喉嚨。「你說什麼?是不是你偷偷帶人溜進朝陽門大街那座宅子?是不是?」

  「呃……」珊瑚臉色囊青,被指得說不出話來,可是她沒有掙紮,因為命是阿瑪給的,就算阿瑪要她死,她也不會反抗。

  「你要是敢背叛我,就算是我的親生女兒,我也會親手殺了你……」阿克敦放開手掌,珊瑚頓時趴在地上,嗆咳不止。「說!究竟是誰要你背叛我的?是伊爾猛罕?還是毓謹?或者是……格日勒?」

  「沒有……我沒帶誰去……咳……」珊瑚搖落了大把淚水,邊咳邊說。

  阿克敦鐵青了臉孔。「好!真是太好了!我真是養了一個好女兒!那麼你就給我跪著,不準起來!誰都不準讓她喝水、吃東西,直到她肯說出真話為止。」說完便拂袖離去。

  「珊瑚,你真的背叛阿瑪?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穆庫什無法原諒她幫外人來對付自家人。「別怪我沒幫你說話。」廳裡的人都出去了,只剩下珊瑚跪在地上,捂著疼痛的喉嚨,又是咳嗽,又是流淚,心裡好苦。

  「珊瑚,這是怎麼回事?」早起的赫捨裡氏聽到消息跑來,就見女兒跪在地上,從小到大,哪受過這種苦,便要拉她起來。「別跪著!有額娘在……」珊瑚搖著頷首,這是她該受的懲罰。「我現在就去找你阿瑪……」說著,赫捨裡氏便急急地走了,只是不管她怎麼鬧、怎麼求,都無法讓夫婿改變心意,反倒被狠狠地罵了一頓,只好又折回偏廳,可是不管赫捨裡氏怎麼追問,珊瑚一個字也不說。

  「你到底跑出府去做什麼?」赫捨裡氏審視著女兒。「難不成真的跟人約了見面?那人到底是誰?該不會是個男人吧?」

  「我沒有。」珊瑚否認。

  赫捨裡氏見女兒否認得這麼快,不禁氣急敗壞。「該不會你喜歡上人家了?你這傻孩子,那些平民老百姓哪裡配得上你,以後你阿瑪會幫你挑個門當戶對的人家,風風光光的把你嫁出去,一輩子吃穿不盡才是最重要的,可別被人騙了……」

  「咳,咳,額娘不要問了。」

  珊瑚不說就是不說。直到額娘哭累了,也哀怨完了。回去歇著,她還是咬緊了牙關,心想阿瑪最後一定回瞭解自己的苦心,這麼做完全都是為了救他。

  珊瑚就這麼從白天跪到了晚上,不只沒喝到半口水。連雙腳都跪到麻痺了,一直到了酉時,廳裡一片黑暗,一名奴才進來點燭火。

  「格格要不要喝口水?」

  水?這個字眼讓珊瑚的意識被拉了回來,嘴巴真的好幹,好想喝個痛快,望著蹲在面前的奴才,有些眼熟,過了半響才想起他就是告訴自己「毛伊罕」是什麼意思的那個奴才。

  「你是……阿敏布?」她虛弱地問。

  「想不到格格還記得奴才,這會兒外頭沒人,奴才去倒杯水來給格格。」阿敏布知道她跪了好幾個時辰,都沒把貝勒爺給供出來,真是有骨氣,連他這個大男人都不禁要佩服了。

  珊瑚想要點頭,可是又馬上搖頭。

  「不行……我已經害死兩個人,不能又害了你,你別在這兒,快點走……我……還撐得住……」

  可是珊瑚一陣暈眩,眼皮好重,聲音也越來越細微了,在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打擊之下,昏了過去。

  「格格!」阿敏布趕緊出去叫人。「快來人,格格暈倒了……」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訴貝勒爺?

  阿敏布在心裡忖道。

  在一陣手忙腳亂之下,珊瑚被送回寢房,也請了大夫,赫捨裡氏則守在女兒的炕床邊。為她們母女倆的命運而哭泣。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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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0-16 10:41:52

第6章(1)

  翌日晌午過後,伊爾猛罕來到格日勒的府邸,兩人在書房看過那幾封密函的內容。

  「這些也只能證明裕親王的野心,並不代表阿克敦同樣有造反的企圖心。」

  伊爾猛罕沈吟了下,還是認為希望不會太大。

  「阿克敦大可以在皇上面前否認到底,把責任推個一千二淨。」

  「至少有了這些物證,可以讓裕親王無法抵賴,也算是有了點收穫。」

  格日勒把玩著翡翠玉扳指,態度很輕鬆,因為這幾封信還有其它利用價值,並不是完全幫不上忙。

  伊爾猛罕喝了口茶,將茶碗擱在幾上。

  「阿克敦的勢力遍及朝廷內外,又是鑲黃旗的護軍統領,手握重兵,可是比對付穆都哩和尼滿困難多了。」

  格日勒手肘撐在座椅的扶手上,十指交叠在身前,自信地說:「可是依我看來,他那些黨羽也大多是貪生怕死之輩,只消見到阿克敦失勢,他們便會陣前倒戈,供出不利阿克敦的證據以求自保。」

  「你的意思是不管阿克敦如何撇清和裕親王的關係,先利用這幾封信將他擒住問罪?」伊爾猛罕已經猜出了他的心思。「這麼一來,群龍無首,阿克敦的黨羽也許會自亂陣腳,為求活命,主動供出罪證指控他?但也或許會適得其反,讓他們決定孤注一擲,就算有恭親王執掌的正黃旗大營來保護皇上與整個京城的安全,還是太冒險了。」

  格日勒揚起眼簾,深沈一笑。「若是加上怡親王的鑲白旗呢?」

  「你早就跟怡親王談好了?」伊爾猛罕微愕地問。

  「當然要事先做好萬全的準備。」

  格日勒只有讓妹妹犧牲了,這也是怡親王那日提出的交換條件,至於怡親王怎麼擺平口口聲聲說討厭他的烏蘭,那已經不是自己的責任了。

  「你想阿克敦的黨羽最後會選擇站在哪一邊?」

  「我懂了。」伊爾猛罕笑了。

  這時,總管走了進來,在主子耳畔說了幾句,並且遞上紙條。

  格日勒聽到是他花了整整兩年的時間才安插進了阿克敦府裡的眼線送來的,立刻打開捲成細條狀的紙條,很快地看過裡頭的內容,又佯裝若無其事地喝茶,其實內心卻是波濤洶湧。

  「毓謹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要不然可就錯過這場難得的好戲了。」伊爾猛罕沒問紙條上寫什麼,格日勒想說自然會說,不然問也沒用。

  格日勒再也坐不住。

  「我還有點事,改日再聊……」

  話聲方落,已經丟下一臉錯愕的伊爾猛罕,讓總管代他送客。

  待格日勒旋風似的跨進書房內,又將緊捏在手心的紙條看了一遍,他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儘管珊瑚什麼都沒招出來,阿克敦已經在懷疑了,他還會怎麼逼她說出真相?會對珊瑚動用家法嗎?格日勒想到板子打在珊瑚嬌弱的身子上,那比打在他身上還要痛,馬上執起狼毫筆,下了簡單的指示,明知道這麼做很冒險。可是他顧不了這許多,只能盡快讓人送到阿敏布的手中。

  阿敏布在收到格日勒的字條指示之後。又等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接近珊瑚的寢房,先將侍衛打暈了,藏在屋子後頭。

  房裡的珊瑚怔怔地坐在桌前,想到自己害死了兩條人命,就好自責、好內疚,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沒想到為了救阿瑪,不想他闖下大禍,卻因此犧牲了兩條人命,珊瑚真的難辭其咎。

  「對不起,請你們原諒我……」珊瑚低聲喃道,淚水在眼底打轉。

  「格格!」

  「什麼事?」珊瑚聽見房門外傳來聲音,趕緊拭去淚水。

  「奴才是阿敏布。」

  「阿敏布……」珊瑚擦了擦淚水,起身開門。

  見他就跪在門邊,於是緊張地看了看外頭。

  「你不能來這兒,要是被人發現,連你都會有事,」阿敏布感受得到珊瑚話中的關心之意,待在這座府裡差不多兩年。知道這位格格雖然得寵,要什麼有什麼,可是從沒聽過她苛待奴才,如今說過幾回話之後,更體會到珊瑚稟性純善,更覺非救她不可。

  「格格可知道阿敏布在蒙古話中是什麼意思?」他天外飛來一筆地問。

  「我不知道。」珊瑚聽他提起蒙古,就情不自禁地想到格日勒,她好想見他,好想好想見他。

  「阿敏布就是身體結實的意思。」阿敏布知道要卸除珊瑚的防心,得先取得她的信任。「奴才七歲那年就跟著貝勒爺,因為打出生就是孤兒,自然沒有名字,貝勒爺便親自幫奴才取了。」

  「貝勒爺?你說的貝勒爺是……」珊瑚怔愣地低喃。

  「就是格日勒貝勒,貝勒爺很擔心格格,」阿敏布一面注意四周,一面說道,雖然侍衛已經被他打暈了,但還是會有人過來查看。

  「你是格日勒的人?」珊瑚的精神都來了,不過笑容馬上又消失了。「那你更要快點走,要是被我阿瑪發現,他會殺了你的。」

  「格格不用擔心,中堂大人此刻不在府裡。」阿敏布把置於地上的托盤捧了起來,上頭放了一隻茶碗。「貝勒爺說格格喜歡喝蒙古奶茶,於是讓奴才送來,希望有朝一日能帶格格到蒙古遊玩,一邊喝著奶茶,一邊欣賞草原風光。」

  「他真的這麼說?」珊瑚接過那只裝了蒙古奶茶的碗,連喝了幾口,直到喝完,才一臉嚮往地說:「我也好想去蒙古,好想看看他出生的地方……我……」她用力地甩了甩頭,覺得腦袋越來越沈重,說著、說著,眼皮也一直往下掉。

  「格格?」阿敏布知道摻在裡頭的迷藥發作了。

  「我好想……睡……」還沒說完,手上的碗已經拿不住了。

  阿敏布及時接住碗,然後扶住珊瑚,用最快的速度將她藏在推車上,再用布覆蓋,因為上頭擺了好幾桶水肥,又髒又臭的,所以沿路上都沒人靠近,也不會過問太多,讓阿敏布得以順利地出了後門,再將珊瑚放進等候在一旁的轎子內,讓轎夫盡快地把她送到貝勒府。

  半個時辰後,轎子沒有引起太多注意的進了貝勒府。格日勒一得到通知,快步地趕來,掀開轎簾,觀著依然昏睡不醒的珊瑚,見她完好無缺,整顆糾結的心這才鬆開,這種膽顫心驚的滋味讓他永生難忘,也希望不要再來一次。

  待格日勒將珊瑚抱進自己的寢房,回頭跟總管交代。

  「去準備幾套衣裳給格格更換,還有……不準任何人把格格在這兒的事說出去。」

  「蔗。」總管雖然覺得不妥,但也不便多嘴。

  等門關上,格日勒親自擰了條濕手巾過來,輕拭著珊瑚沁著薄汗的臉蛋,待他看見她頸上的紅色指痕,在雪白的肌膚上顯得特別駭人。琥珀色的眼瞳倏地射出兩道厲芒,除了阿克敦,不會有別人這麼做,格日勒恨不得能親手殺了他。

  「他居然傷了你……」不過沒關係,現在珊瑚已經在他身邊,在他的府邸,以後他會保護她。

  格日勒決定先把珊瑚安置在府裡,等阿克敦的事解決之後,再奏請皇上赦了珊瑚的罪,然後……他要娶她當福晉,給予她最好的一切,好好地寵她、愛她,用往後的數十年來回報她、彌補她。

  看著沈睡的珊瑚,格日勒心想迷藥的效力就快過了,她醒來大概也餓了,於是讓廚子去準備。

  沒多久,兩名婢女端了鍋羊肉湯和碗筷進來。

  「把東西擱著,都退下吧!」

  待婢女出去之後,格日勒將珊瑚的上身扶起,靠在胸前,低頭輕啄著已經恢復紅潤的小嘴。

  「小丫頭,起來吃點東西,我可不想把你餓壞了……快醒一醒,你睡覺的模樣真的好醜……」

  「我哪裡醜了?」珊瑚皺了下彎彎的眉心,眼皮還閉著。

  「全部都醜,還流口水了。」

  「你亂說……」

  珊瑚吃力地掀開還有些沈重的眼皮,其實迷藥還沒完全退去,她腦子還不是很清楚,不過還是認得出正在親吻自己的男人。

  「格日勒?」

  格日勒垂下眼瞼,觀著她還有些迷糊的嬌態,可愛得讓他身軀緊繃。

  「頭會疼嗎?」

  他擔心迷藥會讓她不適。

  「我一定是在作夢……」珊瑚經常夢到格日勒,不過這次好真實。「就算只是夢,我也好高興。」

  「真的嗎?」格日勒撫著她垂落在肩上的髮絲。

  珊瑚接著露出難過的表情。

  「格日勒……阿瑪他好生氣,要是知道我真的背叛他,一定不會原諒我,可是我不後悔,就算他不認我這個女兒,我還是會這麼做,也不要等皇上砍了他的腦袋……我只要阿瑪活著……」

  「我知道。」格日勒就是被她這份孝心和執著給感動。「可是你還是很傷心,因為他不懂你的苦心。」

  「只要能救阿瑪,這些都沒關係。」珊瑚擠出笑說。

  格日勒的心為她泛疼。「他若是不懂你這個女兒的孝心,那也是他的愚蠢。」

  有這麼好的女兒應該心存感激才對。

  「不要罵我阿瑪。」珊瑚紅著眼眶袒護。

  「他是我阿瑪……」

  「別難過了,不然我也會跟著難過。」

  格日勒居然嫉妒起阿克敦,嫉妒他讓珊瑚這樣拚命。

  珊瑚露出傻呼呼的笑。

  「夢裡的格日勒好溫柔,待我真好。」

  「我平常就待你不好嗎?」

  「平常的格日勒好壞,老是尋我開心,雖然他說過喜歡我,可是我還是不知道他到底說真的還是假的……我總猜不透他心……」

  「我以後一定跟你說真話。」

  格日勒垂下眼瞼,聽著珊瑚用挫折的語氣抱怨,眉頭蹩緊了。

  「果然還是夢裡的格日勒最好了。」珊瑚閉上眼又想睡了。

  「待會兒再睡……」

  格日勒將她抱下床,一起坐在桌前,一手摟著坐在大腿上的珊瑚,另一手準備盛湯。

  「我真的在做夢嗎?」珊瑚有點被搞糊塗了。

  「你說呢?」

  「如果真的是在做夢,為什麼我會想……」珊瑚難為情的抿著唇,很小聲的說。「小解?」好丟臉,她居然在夢裡跟格日勒這麼說,不過幸好只是夢,真正的格日勒不會知道。

  格日勒咳笑一聲。

  「就在屏風後面,要我抱你過去嗎?」

  「不,不用。」

  這種事當然要偷偷的來,尤其是不能讓格日勒聽到聲音,否則會讓她無地自容。

  珊瑚紅著臉,走向屏風,可是越想越不對,這夢真是他愛詭異,太清晰了,當地解決了生理需求出來,愣愣地看著坐在桌旁的男人。

  「這……不是夢……」

  「快點過來。」格日勒把手伸向她。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珊瑚還是不由自主地走向他,想把眼前的情況弄個清楚明白。

  「我明明在……阿敏布!」一張臉冒出腦子。

  「不準叫他叫得這麼親熱。」格日勒很不是滋味地低哼。

  「是他把我帶來這裡的對不對?」珊瑚用力甩頭,努力讓意識保持清醒。「可是我必須快點回去才行,要是阿瑪發現我不見,他會以為我逃走了,還有額娘……我不能不管額娘,不能害她也挨罵了……」

  她怎能自私地只顧著自己,萬一阿瑪也像對待自己那麼對待額娘,那她就更不孝了。

  「先吃點羊肉湯。」格日勒就是知道她不會走,所以才要阿敏布先將她迷昏再偷渡出來,「有什麼事等吃完再說。」

  「格日勒……」珊瑚看著格日勒體貼的舀湯,送進她口中。

  「張嘴!」好不容易才把她救出來,要將珊瑚送回去是不可能的,格日勒避重就輕地轉移她的注意。

  「那我吃完再回去。」見格日勒似乎不太高興,害得珊瑚只得把話嚥回去,讓他餵著自己。

  「嗯。」話是這麼聽,不過格日勒是不打算實行。

  「你真的是格日勒?」珊瑚覺得他和平常不太一樣。

  「有人膽敢假扮我嗎?」格日勒琥珀色的眸子涼涼地橫倪,「我只是看你怪怪的……」珊瑚道出自己的感覺。「之前我總覺得天底下似乎沒有事能難得倒你,不過這會兒好像在擔心什麼。」

  「除了你這傻丫頭,我有什麼好擔心的。」也不想想她的出現把他的世界都擾亂了,也讓他的心多了牽掛,居然還敢說他怪怪的,格日勒氣結得的心忖。

  珊瑚用力吞下口中的羊肉湯。「你不要擔心,阿瑪雖然生氣,頂多罵罵我而已,等他氣消了就沒事了。」

  「他只有罵你?」那麼頸上的掐痕又是怎麼來的,這傻丫頭還想騙他。

  「對,反正罵又不會少一塊肉,過了就算了。」

  珊瑚不想跟格日勒說阿瑪要殺她,不想讓他更擔心。

  「我好餓。」

  格日勒覺得喉頭像被什麼梗住了,為什麼珊瑚要這麼替他著想?她可以自私一點,再歲她撒嬌一點,他會替她解決所有的事,可是她沒有,還拚命地把所有的罪往身上扛,罪魁禍首是他才對。

  「好吃嗎?」她真是傻到極點。傻到讓他、心痛。「這可是蒙古人幾乎每餐必吃的菜色。」

  珊瑚一臉滿足地傻笑。「我想我一定會很喜歡蒙古的,格日勒,如果有這麼一天,你要記得帶著我。」

  其實她很怕沒有這一天,很怕阿王馬真的會殺了她,但是作作夢也好。

  「當然,相信再過不久,我就能帶你去了。」只要阿克敦被問罪,他的責任已了,便可以回蒙古去,珊瑚自然也會跟著他。

  「真的嗎?我好期待。」珊瑚覺得此刻的她好快樂,想好好珍惜。

第6章(2)

  格日勒待她吃完了兩碗羊肉湯,放下白瓷湯匙,已經吃不下了,便開始進行下一步計劃,可以讓她連房門都跨不出去。

  「我該回去了……」珊瑚才說完,身子便被騰空抱起。「格日勒,我真的得走了,要不然阿瑪他……」

  「你不是一直想成為我的女人?」格日勒將她壓在炕床上,一面親吻,一面動手脫著自己身上的袍褂。

  「格日勒……」珊瑚徒勞無功地抗拒著。

  「那就把你給我。」格日勒脫去身上最後一件衣物,連同珊瑚的也是。

  「可是我已經是你的了……」珊瑚感受到雙腿之間有著不同於之前兩次的緊張壓力,呼吸跟著不穩。

  格日勒愛撫著身下的嬌軀,珊瑚幾乎是立即對他有了反應,本能地迎向他,想要得到他的疼愛,這既甜蜜又痛楚的快感讓他的手臂肌肉也跟著繃緊,抽緊下顎,控制著力道,不想讓珊瑚太過疼痛。

  「接下來這樣才算數……」格日勒再也無法等下去了。

  珊瑚張著小嘴,因為很痛,痛得讓她叫不出聲音,身子一寸一寸地被侵入、填滿。

  「只有初次才會這麼疼……」格日勒吻去她滑下眼角的淚,讓珊瑚真切的體會他們合而為一的充實和完滿。

  「這樣……我就是你的女人了?」

  格日勒咬著牙,緩慢地,淺而不深入地疼愛她,讓珊瑚的身子可以適應這樣的親密。

  「疼嗎?」

  「不……」珊瑚滿臉暈紅的吐著嬌喘。

  「如果……我說好喜歡你這樣,會不會很不害躁?你會不會取笑我?」

  「確實很不害躁……」格日勒的笑聲好邪惡,讓珊瑚又羞又窘。

  「不過我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珊瑚已經大膽地拱起身子,讓兩人之間貼得更緊密,像是受到她的鼓勵,格日勒不再溫柔,將珊瑚捲進了一團火熱的欲焰中,直到她累得睡著為止。

  天還未亮一砰地一聲,有人大刺刺地闖進寢房,因為她的身份,可以在貝勒府來去自如,連侍衛都不敢攔。

  「阿哥!你真是太過分了……」一身蒙古姑娘打扮的烏蘭氣急敗壞的衝進房來,想到她昨晚才踏進京城就被那個可惡的怡親王逮個正著,原來是兄長洩漏了她的行蹤。好不容易趁那個男人睡著了才得以逃出來。

  「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你連我這個妹妹都可以拱手送人,偏偏還是我最討厭的男人,咱們到底是不是親兄妹,你怎麼可以這樣利用我?回到蒙古之後,我一定要跟阿瑪和額娘說。」真是越說越生氣。

  待烏蘭來到炕床前,這才發現躺在上頭的除了格日勒,臂彎裡還擁著一個在錦被下一絲不掛的女人,兩眼頓時睜得又圓又大,因為她知道兄長是個不隨便讓女人親近的男人,說好聽點是潔身自愛,說難聽點是防禦心太強,不信任別人,更不用說讓女人躺在身邊過夜。

  「小聲一點。」格日勒動作輕柔地將蜷縮在懷中的珊瑚挪開了些,坐起身。

  「你先出去。」

  「她是誰?你新收的小妾?」烏蘭好奇地想把珊瑚看個清楚。

  「出去!」格日勒掀開錦被,用嘴形無聲地說。

  「出去就出去。」烏蘭怕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因為兄長顯然也一樣沒穿衣服,只好不情不願地轉身步出寢房。

  格日勒套上了衣褲,見珊瑚還在睡,這才悄聲地帶上房門,卻不知道珊瑚已經被烏蘭製造出的噪音吵醒了。

  「嗯……格日勒?」

  珊瑚慢慢地坐起身,雙腿之間的酸疼讓她想起格日勒對自己做的那些事,一種幸福的滋味在心頭蕩漾著,不過當她望見窗外一片黑暗,驚訝自己居然睡到這麼晚,便忍著酸疼,急得把衣裳穿回去,她得快點回去才行。

  珊瑚下了炕床,打算先跟格日勒說一聲再離開,於是開門出去。在靜謐的夜裡。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她自然也注意到從隔壁的小花廳內傳來的對話聲,於是不假思索地走過去。

  「……她是阿克敦的女兒?阿哥,你怎麼會跟她在一起?」

  聽見有人提起阿瑪的名字,珊瑚下意識地停住推門的動作,站在半掩的門扉外頭,凝聽著裡頭的對話一烏蘭想到兄長的行事作風,恍然大悟地說:「我懂了,阿哥是在利用她來扳倒阿克敦的對不對?」

  格日勒掀袍落坐。

  「你不用管這些。」

  「阿哥該不會愛上她了?阿克敦可是咱們的敵人,你應該不會笨到愛上敵人的女兒,阿瑪和額娘也不會答應。」烏蘭又把兩座靠山搬出來。

  「我愛不愛她,不需要跟你解釋。」格日勒只想早早打發親妹妹。「我讓人送你回怡親王府去,免得怡親王待會兒找上門。」

  真不知道怡親王喜歡他這個妹妹哪一點,不過每個人各有所好。這野丫頭有人治得了就好。

  烏蘭氣得想大叫。「我可是你的親妹妹,阿哥,你真是太無情了,我現在倒很同情阿克敦的女兒,她還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吧?你會抱她只是因為她有利用價值對不對?」

  「說完了?」格日勒輕哼一聲,這丫頭真是自作聰明,什麼都不知道就自己先下了結論。

  「還沒有……」烏蘭嬌聲大嚷。「你真的只是在利用她來對付阿克敦,根本沒有愛上她吧?」

  格日勒嘲弄的嗤道:「你要我說什麼?」

  「當然是說實話。」

  「好,我只是在利用她,根本沒有愛上她。」

  格日勒知道沒這麼說,烏蘭不會肯乖乖地離開。

  烏蘭搖頭歎道:「阿哥,你這人真是太冷血了……」

  站在外頭的珊瑚在震驚之餘,已經聽不進他們兄妹又再說些什麼,兩腿虛軟地扶著牆壁,一步步地往回走,小臉上的血色褪盡,比冬夜的雪還冷還白。

  原來格日勒自始至終只是在利用她來對付阿瑪,這才是他的真心話……他之前說過喜歡她、還有不久之前對她做過的那些親密的事都只是在演戲,只因為她有利用價值……可是珊瑚總是希望格日勒待她的感情是真實的,而不是虛情假意,就算真的無法愛她,那就老實的說出來,不要這麼耍著她玩,讓她滿懷了希望,再狠狠的戳破了。

  就在珊瑚宛如一縷遊魂般的離開,也錯過了格日勒兄妹接下來的談話——

  「……阿哥,你別想騙我,或者該說騙你自己,要是你真的一點都不愛她,只把她當作棋子,根本不需要讓她睡在你身邊。」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烏蘭很快地想通其中的道理。「記得很小的時候我最愛黏著阿哥,連夜裡都想跟你一起睡,偏偏你就是不肯,還趁我睡著之後。把我丟出穹廬,聽說連額娘想哄你睡覺,都會被趕出去,這就表示你在某些程度上是信任那個阿克敦的女兒,相信她不會陷害你,是不是這樣?」

  格日勒作勢往外走。「話都讓你說完了,要我說什麼?」

  「阿哥,我一直想知道你會愛上什麼樣的女人,可是愛上阿克敦的女兒,沒有人會準你娶她的。」

  終究是自己的兄長,烏蘭還是想勸醒他。

  「阿哥,你聽到我說的話沒有?」

  「我想怡親王應該快到了,你就跟他回去吧。」

  格日勒只想早點將燙手山芋丟給某人去處理。

  珊瑚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寢房內的,她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坐在炕床上,想著格日勒說得對,她真的是個傻丫頭,以為他也喜愛她、在意她,結果那全是假的,是她自己編織出來的美夢,格日勒一定在心裡嘲笑她數不清多少次了。想到這兒,珊瑚覺得所有的尊嚴被格日勒踩在腳底下,踐踏得面目全非,一片真心被他殘忍的蹂躪到體無完膚,覺得自己好窩囊、好沒出息,就這麼傻呼呼地任由他逗著自己玩。

  「他根本不是真心喜愛我……」珊瑚紅著眼眶,似哭似笑地喃道。

  這份認知讓珊瑚徹底覺醒了,是到了該放手的時候了……難道還要低聲下氣地求格日勒愛她嗎?她不想連僅剩的自尊都不要,那不如死了算了。

  遠處的幾聲雞啼讓珊瑚回過神來,她立刻脫去外袍和鞋,躺回炕上,不想讓格日勒知道她偷聽到那些對話。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格日勒送走親自來抓烏蘭的怡親王,才回到寢房內,見珊瑚還在睡,很想回到炕床上,再和她溫存一次,不過還有很多事要辦,只能先讓總管找個婢女過來伺候。也順便看著她,別讓她回去。

  而背對著格日勒的珊瑚好想回過頭質問他,剛剛他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對他而言,她只是敵人的女兒,是因為有利用價值,可以用來扳倒阿瑪,他才勉為其難的假裝說喜歡她的嗎?可是珊瑚忍住想探知答案的衝動,因為她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聽到腳步聲出去了,房門跟著輕輕地帶上,珊瑚緊咬著下唇,幾乎咬出血來,哭到全身顫抖,但就是不許自己哭出聲,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傻得去愛上他,會變成這樣,只能怪自己。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天色大亮,珊瑚知道不走不行了,房門卻在這時被人推開,三個艷麗妖嬈的女人搖曳生姿地晃了進來,她們一知道貝勒爺出門,便決定聯合起來給情敵下馬威,要她明白先來後到的道理。

  「別以為你昨晚睡在貝勒爺的床上,他就會娶你當福晉。」其中一個女人挺了挺豐滿的酥胸,朝珊瑚搖下狠話。「有誰不知道貝勒爺和中堂大人是想置對方於死地的敵人,貝勒爺才不會笨得娶敵人的女兒。」另一個則是輕蔑地上下打量著珊瑚。「小丫鬟,你別天真了,依貝勒爺的身份,就算要娶親王的女兒都行,你也只配當個暖床的小妾。」「咱們姊妹可是為你著想,才特地來這兒點醒你,不要有非分之想。」她們姊妹都還沒上過貝勒爺的床,居然讓這小丫頭搶先一步了,這口氣怎麼也吞不下。「要不然哭死也沒用。」

  珊瑚昂高下巴,強撐著高傲的姿態。「是本格格不要他,只有你們這種自甘下賤的女人才會把他當作寶。」

  「你說什麼?」三個女人變臉了。

  「讓開!」珊瑚嬌叱道。

  三個女人被珊瑚的氣勢給唬住,乖乖地讓到一旁,眼睜睜地看著她出去。

  格日勒回府後,找不到珊瑚,萬分焦急。知道毓謹那三個小妾去找過珊瑚,還把她給氣走了,萬分後侮當初為什麼要答應毓謹幫忙處理這三個小妾,如今也不會壞了他的計劃,就算是親兄弟也不能原諒,索性將她們全都送回去,眼不見為淨。

  總管前來認錯。

  「是小的沒把格格看住,才讓她走了。」

  「她走多久了?」

  「還不到一個時辰……」

  「快準備馬車!」

  格日勒揚聲低叱,以珊瑚的腳程,又身無分文,應該來得及追到人才對。

  阿敏布自告奮勇地坐在馬車前,用力地甩動韁繩,催促馬匹前進。

  「格格沒有其它地方可去,多半是跑回家了……駕!」

  這就是格日勒最擔心的事。格日勒體內的血液因焦灼和恐懼而沸騰,這是從未有過的情緒,他這麼處心積慮地計劃,就是不要讓珊瑚回去,怕阿克軟會在一怒之下傷害她,也怕她進了辛者庫,成了戴罪奴僕,這低下的身份會一輩子跟著她。

  「貝勒爺!」當馬車來到目的地,阿敏布低喊一聲,格日勒倏地掀開布簾,很快地瞅見站在大門前的嬌小身影。

  他迅速地鑽出車篷外,而彷彿同樣心有靈犀般,珊瑚也偏首望了過來,見到他躍下馬車,也露出訝然的表情。

  「格日勒……」珊瑚心痛地喃道。

  雖然聽不見聲音。不過格日勒從珊瑚的嘴形知道她看到自己了,於是朝珊瑚伸出手臂,要她過去,以為珊瑚會如同之前一般,朝他飛奔而來,不過這次卻沒有,她只是露出悲傷的表情回望著他。珊瑚心中感傷地想著,不知格日勒還來找她做什麼?還想再利用她來對付阿瑪嗎?對他來說,她只不過是顆棋子,但是她可以選擇不當吧。

  「珊瑚……」見珊瑚又瞥了自己一眼,那眼神帶著絕望,接著毫不遲疑地跨進敞開的大門,格日勒就要衝上前,想將珊瑚一把抓回懷中。

  阿敏布攔下主子。

  「貝勒爺不能再靠近了,要是被認出來……」

  「放手!」格日勒恨不得馬上闖進去,把珊瑚帶走,他不能失去她。

  「請貝勒爺冷靜一點……」

  格日勒咬了咬牙,只能瞪著那扇朱色大門砰地關上,他的心臟倏地緊縮,像被人活生生的焰住。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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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0-16 10:43:25

第7章(1)

  「珊瑚,你逃了就逃了,做啥又跑回來?等你阿瑪回來會殺了你的……」赫捨裡氏見到女兒被侍衛押著回來,不知該喜還是悲。

  當婢女發現女兒不見了,丈夫盛怒的模樣真是嚇壞所有的人,幾個玩忽職守的奴僕全被砍了腦袋。

  「他居然還懷疑你跟外人勾結想扳倒他,我怎麼解釋他都不相信,你可是他的親生女兒,怎麼會做出背叛他的事?你阿瑪到底吃錯了什麼藥,還是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對他灌了什麼迷湯,竟連你都起了疑心……」

  「這是阿瑪打的?」珊瑚含著淚水望著額娘的左頰,那兒又紅又腫,像是挨了一記力道很重的巴掌。「跟了你阿瑪這麼多年,這還是他頭一次動手打我,他真的變了……不再是以前的他……」赫捨裡氏掩面痛哭。「咱們母女乾脆一起死了算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珊瑚愧疚不已,她只是不想阿瑪再殺人,不想他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卻害苦了自己的額娘。

  「你道什麼歉?跟你又有什麼關係?」赫捨裡氏拭淚的動作頓了一下,兩眼瞪得快凸出來了。

  「難道你真的……真的背叛你阿瑪了?不會的,你是在跟額娘開玩笑的對不對?你不會做這種傻事的……」睇著額娘不敢置信的表情,珊瑚沒有否認,這讓赫捨裡氏的心都涼了。

  待珊瑚被侍衛押回居住的院落,關進寢房內,窗子已經全被封住,最後連房門也上鎖了。

  聽見鎖煉碰撞的聲響,珊瑚的心情卻很平靜。或者該說她的心已經死了,因為她做了很不孝的事,她愛上格日勒,還幫他找到不利阿瑪的罪證,她真是該死,所以就算阿瑪要殺了她也都無所謂。

  可是她並不後悔幫了格日勒,珊瑚捫心自問,如果不知道就算了,一旦知道阿瑪做了些什麼,她還是無法見死不救,無法看著無辜的人死去,格日勒只是讓她早一步看清了事實,但他不該欺騙她的感情,把自己當作傻子一樣耍弄,以為她永遠都會這麼傻,不會發現。

  珊瑚一臉木然地坐在炕床上,等著阿瑪回來,不知不覺中,她靠在床圍子上睡著了,直到赫捨裡氏匆匆忙忙地跑來,痛哭失聲地拍打著門,才把她驚醒,原來都已經翌日快午時了。

  「珊瑚……你阿瑪完了……一切都完了……」

  「額娘——」珊瑚撲到門邊急問:「發生什麼事了?」

  赫捨裡氏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剛剛奴才回來通知,說你阿瑪今兒個一早進宮,結果在南書房被那「四大貝勒」連手擒住,說什麼他和裕親王意圖造反,還列了三十條大罪,皇上……已經下旨抄家了……我們該怎麼辦?一切都完了……」

  「大娘和穆庫什呢?」珊瑚心口一沈,這天終於來了。

  「她們也只會哭哭啼啼,有什麼用?」才說到這裡,赫捨裡氏霍地發出一聲拔尖的驚呼。

  「你們想做什麼?放肆!你們是什麼東西?不準碰我……」

  「額娘!額娘!怎麼了——」珊瑚心急地拍打著門板。

  「你也是阿克敦的家眷?」

  只聽見外頭響起好多人的粗喝、怒斥,接著門上的鎖被人打開,內務府的幾個官差蠻橫無禮地將珊瑚從房裡拖了出來,如今阿克敦失勢,他的眷屬也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目標。

  「皇上有旨,所有眷屬全入辛者庫,通通帶走!」

  「我好命苦啊……」赫捨裡氏癱軟在地上,放聲大哭,想到進了辛者庫就是身份最低賤的戴罪奴僕,只怕這輩子再也翻不了身了。

  「額娘,對不起……」珊瑚臉色蒼白地跪下。

  「你做了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赫捨裡氏哀怨地槌打著女兒出氣。「你是不是真的背叛你阿瑪了?你居然跟外人一起對付你阿瑪……你這個不孝女,早知道會有今天,你一出生就掐死你……」

  「快走!」內務府的官差將赫捨裡氏從地上架起。

  「額娘……」珊瑚想要伸手攙扶,卻被赫捨裡氏使勁地揮開,只能默默地忍受親生母親的忿恨。

  就在珊瑚跟著額娘來到了前院,又見到好多官差將府裡值錢的東西一箱箱地擡出來,嫡福晉母女哭得花容失色,正在哀悼自己往後的悲慘命運。

  「是你!都是你害的!」見到珊瑚走來,穆庫什突然像發瘋似地撲過去,用力扯住她的頭髮,像是積壓在胸口十多年的妒恨終於爆發出來了。

  「一定是你背叛阿瑪……不然阿瑪不會被皇上革職抄家……從小到大,阿瑪最疼的就是你……你居然胳臂向外彎,你為什麼不去死?」珊瑚像是沒有知覺的娃娃般,任由穆庫什又抓又拉地洩憤,她並不指望親人能夠諒解,她想救阿瑪,想要代他贖罪,珊瑚只是做了自認為該做的事。

  「你敢叫我女兒去死!」赫捨裡氏把穆庫什拉開,再怎麼生氣,珊瑚到底是她的親生女兒。

  「事情都變成這樣了……嗚嗚……」

  「快走!」官差毫不留情地催促。

  一干女眷又哭哭啼啼的移動腳步,走在她們後頭的是還抱著尚在襁褓中兒子的小妾,同樣一臉茫然失措,以為即將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結果到了最後也只是過眼煙雲。

  「別拖拖拉拉的……」官差粗魯地推著一干女眷。

  她們依依不捨地回頭望著華麗氣派的府邸,怎麼也料想不到會有今天的下場,小妾懷中的兒子更是哇哇大哭,惹得她們也不禁淚如雨下,對未來充滿了茫然與無助,只有聽天由命。

  很快地,她們被安排住進一座進出都有官差看管的院落,擠在小小的房間內,和過去有奴僕成群伺候的富貴日子簡直是天差地遠,尤其是聽到隔壁房的哭聲,和她們有著同樣的命運,那氣氛說有多淒涼就有多淒涼。

  珊瑚用雙手圈住膝蓋,睜著眼皮到天明,什麼也不去想,她不怕吃苦的,只是擔心額娘她們享福慣了會受不了,如果這是阿瑪害死了那麼多人的報應,那麼這個罪就由她一個人來扛。

  紫禁城

  一半個多月後,乾清門內西側的南書房幾乎每晚燈火通明,除了格日勒等四位多羅貝勒,連同幾位議政王也都在裡頭商議大事。

  最後皇帝終於做出決定,既然阿克敦罪證確鑿,不過念其對先帝忠心耿耿,屢立戰功,可免一死,但須終生囚於禁所內,而凡受到阿克敦迫害致死、革職和降職者,也下旨讓他們平反昭雪,另外一干依附阿克敦的滿漢文武大臣均免查處,有效防止誅連,因此穩定了人心。

  直到皇帝讓他們跪安,大家才紛紛退出南書房,阿敏布見到主子的身影,便提著燈籠趨前。

  「貝勒爺,珊瑚格格和阿克敦的其它女眷從今日起歸在怡親王名下,已經分配到洗衣局當差了。」阿敏布道出打聽來的消息。

  「怡親王?」格日勒放下心中的大石,心想怡親王不是個會苛待奴僕的主子,還有烏蘭也在王府裡,可以請她多關照,日子或許難熬了些,但是他相信珊瑚可以再撐個幾天,等他將她救出來。

  事到如今,格日勒知道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心裡也很清楚相當困難,但是他必須想辦法說服皇上才行。

  「格日勒!」毓謹見他還不走,又和伊爾猛罕以及哈勒瑪折了回來。「看來今晚咱們都得睡在宮裡,明早還有得忙呢,想想咱們四個已經許久沒聚在一起喝個兩杯了,這會兒阿克敦的事也解決了,只等皇上舉行親政大典,這肩上的責任總算輕了許多。」

  「你們先去吧,我還有事要求見皇上。」

  格日勒在三人面面相觀之際,已經請內詩稟報,再度進了南書房。

  身穿明黃色龍袍的年輕皇帝從奏折上擡起頭來,待格日勒甩下箭袖,行過大禮之後,他不像方才召見朝臣那般拘謹嚴肅,人已經繞出禦書桌,在一旁的金漆蟠龍寶座上坐下。

  「賜坐!」說是賜坐,其實是讓朝臣跪在氈墊上,因為距離皇上很近,可說是莫大的榮幸。

  待內詩取來氈墊,放在龍椅旁,格日勒叩首謝恩之後,便跪在氈墊上頭。

  「謝皇上!」

  「說吧!」皇帝也想知道格日勒去而復返的原因。

  「皇上昨日曾問臣想要什麼賞賜,臣已經想好了。」

  不只是格日勒,還包括毓謹他們三人,皇上都要論功行賞,只是其它人還沒想到要什麼賞賜,而他已經知道自己要什麼了。

  「朕在聽。」

  格日勒低頭稟奏,嗓音低啞卻又鏗然有力。

  「懇請皇上將阿克敦的側福晉所生的女兒珊瑚指給臣當福晉。」

  「你說什麼?」皇帝怔了怔,以為聽錯了。

  緩了口氣,格日勒繼續說:「若不是有珊瑚大義滅親在前,臣等也無法順利讓阿克敦伏首認罪,如今她進了辛者庫,臣於心不忍……」

  皇帝臉色一整。「朕可從來不知道你也有於心不忍的時候,你可要明白她是罪臣之女,不夠資格當你的福晉。」

  「臣明白。」格日勒下顎一抽。「可是臣……只要她。」

  因為是在皇帝面前,他不敢隱瞞,道出了心裡話。

  最後這三個字讓皇帝不禁怔然了,原以為格日勒生性冷情,或者該說他把真正的情緒藏得很深,很少顯露在外,如今居然會主動開口要一個女人,這就不能以等閒視之了。

  「那麼就讓她去伺候你,朕倒是不反對。」皇帝存了三分試探的口吻道。「改明兒個就讓內務府去安排。」

  格日勒沒有謝恩,因為這不是他要的。「回皇上,臣要的是福晉,而不是個暖床的丫鬟。」

  聽出格日勒語氣中的心意已決,讓皇帝皺起眉頭。「朕原以為天底下沒有能讓你心動的女子,這會兒出現了,偏偏是阿克敦的女兒,就算朕點頭,太皇太后那兒可是交代不過去,她在朕耳邊不知念過多少回,就是想幫你挑個福晉。」

  「求皇上成全。」格日勒知道太皇太后那一關不好過,因為太皇太后和阿瑪同樣來自蒙古科爾沁部,在血緣上自然親近不少,所以也把他當作孫兒般關心,不會允許他立個罪臣之女為福晉。

  皇帝俯視著伏身叩首的格日勒,沈吟了下。

  「這阿克敦的女兒是如何大義滅親的,說來給朕聽聽。」

  「蔗。」聽皇帝這麼說,表示並非完全沒有希望。

  就這樣,格日勒在南書房內待了一個多時辰,沒人知道他跟皇帝談了些什麼,直到說完整個經過,這位年輕皇帝沒有作聲,靜默了許久才開口。

  「想不到阿克敦有這麼個好女兒,這可不是一般人辦得到的事……」

  就因為珊瑚有著連男子都沒有的勇氣,讓皇帝也不禁動容了。「念在她也算是立下功勞,朕要內務府除去她的奴籍,讓她去伺候你,至於你的賞賜就先留著,以後想要什麼再跟朕說。」

  「皇上……」格日勒想再為珊瑚說情。

  「你可以跪安了。」皇帝想到伊爾猛罕當初也是為了個女人鬧得滿城風雨,還把太皇太后給惹惱,所以這回不能允諾,得再合計合計才行。

  「臣……告退。」格日勒退下了,心情卻是沈重的,他該將珊瑚置於何處?要她以什麼樣的身份待在自己身邊?珊瑚知道之後,又會是什麼心情?格日勒不想這麼委屈她,可是皇上不答應,他只能再想別的辦法。

  見主子出來,臉上不見一絲歡意,阿敏布提著燈籠亦步亦趨,不敢多問,最後跟著格日勒進了皇帝撥給四位貝勒爺在宮裡時可以居住的偏殿。

  「你說什麼?!」哈勒瑪的大嗓門差點沒把在場的人耳朵都給震聾了。「她是阿克敦的女兒,你居然要立她為福晉?」

  在聽到格日勒親口說出方才跟皇上要的賞賜是什麼後,哈勒瑪的反應最是直接強烈,毓謹則是把口中的酒給噴出來,最冷靜的當數伊爾猛罕了。

  哈勒瑪說什麼都不贊成,也幸好皇上沒答應。

  「格日勒,咱們知道不該讓你一個人去對付阿克敦,我看你是累壞了,連帶著也病了,還是先請禦醫來瞧瞧要緊……來人!」說著就要叫外頭的太監進來。

  「我沒病。」格日勒連酒都沒沾一口,把玩著大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想著該怎麼過太皇太后那一關。

  「你是真的要娶敵人的女兒?」哈勒瑪瞪凸了眼問。

  這次回答他的是伊爾猛罕。「我都可以娶仇人的女兒了,為什麼格日勒不行?重要的是格日勒只要她。」

  伊爾猛罕的話讓哈勒瑪不禁怔怔地坐回座位上,也和其它人一樣都想起當初伊爾猛罕是如何的掙紮,如何的痛不欲生,可是愛了就是愛了,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也只認定她,還差點連命也沒了,這情字果真害人不淺,一旦沾上,真是會讓人發狂,更是把他們整慘了,也就不再那麼反對了。

  「咳、咳。」毓謹清了清喉嚨。「格日勒,你確定?我知道你是真的確定了才會說出口,可是……我不想安慰你,因為真的不容易。」不用他說,格日勒很明白。

  毓謹不免同情地說:「先不論太皇太后會不會答應,你阿瑪和額娘那邊呢?他們不會讓你娶阿克敦的女兒的,你面前的阻礙可比咱們來得多。」

  「阻礙是用來解決的,總會想出法子。」格日勒不會輕易放棄。「你們繼續喝,我先去歇著了。」

  他還能歇著?哈勒瑪和毓謹相觀一眼,他們今晚八成要失眠了,當事人居然還睡得著。

  伊爾猛罕也跟著起身。「我也要去歇著了。」

  「你們怎麼都走了……」哈勒瑪怪叫。

  毓謹打了個呵欠,伸了伸懶腰。「你什麼時候看過格日勒對個女人這麼在意過?可想而知他有多認真了,咱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脖子上這顆腦袋幫他拚了。」

  「說得也是,為了兄弟,只有拚了!」哈勒瑪豪氣干雲地叫道。

第7章(2)

  等了五天,終於等到內務府的官員把珊瑚送來了。

  格日勒兩手背在身後,只有自己清楚他的心情有多激動、有多焦灼,直到瞅見跨進門坎的嬌小身影,彷彿他們已經分開好幾年,讓他思念欲狂,恨不得馬上衝上前抱緊她,可是當身穿粗布衫褲的珊瑚走近,頷首還是垂得低低的、就像個卑微的奴僕,讓他那兩道漂亮好看的眉梢頓時鑽緊了。

  「見過貝勒爺。」珊瑚始終低著頭,直到見著前頭有雙男人的黑靴,便曲下膝蓋,聲若蚊鳴的見禮。

  這是珊瑚嗎?是他的傻丫頭嗎?格日勒俊魅的臉孔一沈。「珊瑚?」她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身上的傲氣全都消失不見,變得卑躬屈膝,是什麼原因讓珊瑚變成這副模樣?「快點起來!」總管也嗅到氣氛不太對,於是代主子送內務府的官員出去,讓兩人可以獨處,說說話。

  珊瑚依舊跪地不起。「請問貝勒爺要奴婢來做什麼?」

  「皇上已經讓內務府除了你的奴籍,你不需要自稱奴婢。」格日勒跨前一步,才握住珊瑚的手腕,要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她卻像被熱水燙到似的掙開,反應之大,讓格日勒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不要碰我!」珊瑚低叫。

  格日勒的手掌僵在半空中,不過他可不接受拒絕,索性將珊瑚用力扯進懷中。

  「你在生什麼氣?氣我讓你進了辛者庫嗎?擡起頭看著我……」

  「放開我!」珊瑚嗚咽著大叫,揮舞雙手,想要推開他,自己卻先疼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呃……好痛……」見珊瑚喊疼,格日勒捉住她的雙手,攤開原本細皮嫩肉的掌心,發現上頭又紅又腫,那是因為她從早到晚都在洗衣服,除了自己的分,連同額娘的也一起做了,就是想減輕額娘的負擔。

  「我先幫你搽藥……」格日勒心如刀割,早該想到她幹不了那些粗活,才短短幾日就折磨成這副模樣,要是再多拖幾天,只怕連命都去了一半。

  珊瑚試圖把手抽回去。「奴婢不需要搽藥,只要貝勒爺讓奴婢回怡親王府去,額娘還在等著,還有好多衣服要洗。」

  「你不需要回去幹那些粗活,這兒就是你以後住的地方。」格日勒嘴裡說著,目光還是瞅著她的手心,然後將它們湊到唇上,想吻去上頭的痛楚,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更早一點救她出來。

  見到格日勒這麼疼惜心痛的神情,珊瑚就是不許自己心軟,不想再被他的虛情假意給騙了,於是更用力地掙開。「貝勒爺不需要這麼做,奴婢擔當不起,請讓奴婢回去原來的地方。」

  格日勒握住她瘦弱許多的肩頭。「皇上已經把你給了我,你就是我的人,我不會再讓你回去。」

  「我寧願回去當洗衣奴,也不要跟著你!」珊瑚受夠他虛偽的謊言,想到或許他又在哄騙她了,就更加氣憤。

  直到此刻,格日勒才體認到有多無法承受珊瑚對他的怨恨,他讓她受了這麼多苦,只怕再怎麼彌補都沒用。

  「好!你要回去當洗衣奴,先讓我幫你上藥,等紅腫消褪了,要回去再回去。」他只能先采拖延戰術。

  「……」珊瑚不確定要不要相信他的話。

  「你要自己跟我回寢房,還是要我用抱的?」格日勒威脅地問。

  「我、我自個兒會走。」珊瑚淚水瑩瑩地瞪著他,心裡真的好恨,可是看到格日勒又無法壓抑歡喜的心情,原以為再也見不到面,如今見了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又愛又恨的感情。

  「那就跟上來。」格日勒決定慢慢來,找出她生氣的原因。

  把淚水死命地眨回去,珊瑚才不情不願地跟在後頭,不懂格日勒跟皇上要她做什麼,阿瑪都已經被關起來了,自己還剩下什麼可以讓他利用的?

  進了寢房,珊瑚立即別開小臉,不想去看那張炕床一眼,不願想起她就是在那上頭把身子給了格日勒。

  格日勒見她站得遠遠的,巴不得跟他撇清關係,琥珀色的眸光透著思索,然後從櫃子裡拿出禦用藥膏,對活血化瘀很有效。

  「過來坐下。」

  「我站著就好。」珊瑚不想跟他太靠近。

  「你知道自己抗拒不了我的。」格日勒逕自掀袍坐在椅凳上,迎視著怒瞪自己的珊瑚,朝她伸出手。「過來!」

  珊瑚好氣自己這麼沒用,說恨他、不原諒他,可是她的心還是這麼容易為他而動。「你把我要來做什麼?我還有什麼可以讓你利用的?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

  「你……知道了?」格日勒驚愕地問,原來她都知道了,珊瑚知道他一直在利用她,那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正常的,他甘願領受。

  「沒錯!我都知道了,既然我不過是你的棋子,又何必在這兒虛情假意,假裝一副很喜歡我、心疼我的樣子?我傻過一次,不會再傻第二次了。」珊瑚忍無可忍地吼道。

  格日勒從椅凳上跳起來,一把將她抓進懷中。

  「你真的這麼以為?真的以為我光只是在利用你而已?」他為她費盡了心機,結果這丫頭不領情也就算了,還這麼誤會他,簡直令人氣結。

  「難道不是這樣?」珊瑚在他懷中扭動掙紮,想掄拳打他,可是雙手痛得要命,讓她再也懲不住,把心中的話一吐為快。「我已經沒有東西可以讓你利用了,更不想再看到你……」

  「你再說一遍!」格日勒的臉孔看來更為陰冷。

  珊瑚才不怕,氣恨地說:「我已經不再喜歡你了……」

  話都還沒說完,珊瑚就發現一陣天旋地轉,身子已經被壓在炕床上,衣裳一件件的被格日勒從身上剝去。她不斷驚喊,拚命地掙紮。

  「不要……我不要這樣……你不要每次都來這招……」格日勒刻意的揉捏著她胸前的綿軟,讓它在掌心中變得豐盈。

  「你真的不要?不喜歡我這樣疼你?」

  「你好可惡……好可惡……」珊瑚好恨自己被他這麼撫弄,就有了感覺,豆大的淚珠不斷從眼角滑落。「我做錯了什麼?就因為我是阿瑪的女兒嗎?為什麼要這樣戲弄我?」

  「傻丫頭……你以為我會隨便抱一個女人嗎?」

  見珊瑚哭得好淒慘,格日勒這才住手,不捨的吻去珊瑚的淚水。

  「你真是一點都不瞭解我……」

  「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話了……」珊瑚哭到全身抽描。

  「我承認一開始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是想利用你來扳倒阿克敦……」

  格日勒沒有再進一步動作,只是將珊瑚摟在懷中呵護、輕哄著。

  「我太有自信,以為可以無情的利用你,可是最後還是失敗了。」

  他從來不需要跟別人剖析自己的感情和心理轉折,也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是格日勒就是希望珊瑚能夠瞭解他,雖然不求她原諒,但是給他機會補償。

  「我也沒想到會愛上你這傻丫頭……」

  「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傻呼呼的相信了?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傻丫頭了……」珊瑚背過身,蜷縮著嬌軀,啜泣著。

  「被送到辛者庫之後,我才認清以前的自己太天真了,為了讓額娘多吃一點東西,得去跟人彎腰拜託,還要看人臉色……大娘受不了被冠上辛者庫的罪籍,試圖懸樑自盡,到了怡親王府之後,天還沒亮就得起來洗衣服,穆庫什不會洗,老是挨罵,她已經快要被逼瘋了,額娘則是天天以淚洗面……其實該受這些苦的是我一個人,而不是她們……」

  「我明白。」格日勒將珊瑚擁得更緊,感受她的自責和痛苦。

  「你沒在裡頭待過,怎麼會明白我的心情?」珊瑚只覺得好笑。「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你還要我做什麼?」

  「不會再有利用,我只要你在我身邊。」珊瑚學會了不要輕易相信別人。「我不要!只要讓我回到額娘身邊,沒有我在旁邊幫她,額娘會捱不下去的。」

  「那就等你的手好了再說。」格日勒也很堅決。

  想要據理力爭,可是珊瑚已經累壞了,每天洗著衣服,像是洗不完似的,那是種無止盡的折磨,這會兒才不小心閉上眼皮,一下子就睡著了。

  聽見珊瑚微弱的鼾聲,格日勒發現她睡沈了,輕輕地拉起錦被覆住她,然後拿來藥膏,仔細地抹了厚厚一層在她兩手的手心上。

  直到這時,格日勒才伸手拂開黏在珊瑚頰上的髮絲,她的眼下多了陰影,在短短的時間內,臉蛋上已經褪去嬌貴與稚嫩,多了一股看透世事的滄桑,他多盼望能夠還給她那份單純和無知,讓珊瑚過著像以前那樣無憂無慮,隨時有人伺候的富貴日子。

  如果時間重來一次,他還會再這麼利用珊瑚嗎?格日勒不禁要反問自己,結果答案還是會,為了剷除阿克敦的勢力,為了大清,還有皇上,他會利用任何人事物,只求完成任務……他也曾經希望過那天沒有遇見珊瑚,讓他不需利用她、傷害她,但她是阿克敦的女兒,最終還是得因為自己阿瑪的關係遭到連累,進了辛者庫,所以不管哪一條路,她都注定會受苦,那麼他寧可像現在這樣,讓他有機會再擁有珊瑚,給她想要的一切。

  「傻丫頭,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格日勒在沈睡的珊瑚耳畔低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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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0-16 10:44:26

第8章(1)

  翌日一早,小廝捧來朝服,伺候格日勒換上,打算立刻進宮。

  「我要去看額娘。」

  珊瑚很擔心額娘會受不了苦,也跟大娘一樣想要尋短。格日勒接過小廝遞來的暖帽,戴在頭上。

  「等你手心上的紅腫消了再說,你就在房裡歇著,待會兒會讓婢女進來服侍。」

  「你是怕我跑出去吧。」珊瑚憤慨地說。

  「沒錯。」格日勒斜睨著她氣呼呼的模樣,佯作冷酷地說:「要是她們沒把你看好,可是會挨板子,你不想害了她們吧?」

  「你怎麼可以利用別人的性命來威脅我?」珊瑚氣得小臉通紅。

  「反正在你心中。我就是喜歡利用別人,利用完了就任他們自生自滅,那麼多添一樁又何妨。」格日勒自嘲地說。「你額娘那兒,我會托人關照,不會有事的,你就在這兒把傷養好。」

  「真的?你不會騙我?」珊瑚怕他連這種事都哄騙她,她不能冒險。

  格日勒執起她的小手,一一檢視手心上的紅腫情況,十根原該白嫩的手指頭都傷痕纍纍,讓他看了已經不是心疼可以形容。「你不信就算了,這藥得再多抹幾次,才會好得快。」

  「這是我的手,不用你關心。」珊瑚不想看到他這麼關懷備至的表情,不想被格日勒的溫柔給打動。

  深深地覦著珊瑚對他築起心牆的抗拒模樣,格日勒只能在心裡歎氣,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就得將這些概括承受。

  「那我進宮去了。」

  珊瑚裝作沒聽見,沒有響應,但還是忍不住去傾聽著踱遠的腳步聲,心也跟著格日勒離開了。

  坐進轎內,格日勒在轎身的晃動之間尋思,他知道待會兒得費一番唇舌才能說服皇上,不過眼下是自己最迫切想幫珊瑚做的事,非得成功不可。

  待格日勒來到乾清宮西暖閣等候召見,心裡想著該如何啟齒,過了片刻,內侍出來請他進去,格日勒整了整箭袖,進了皇帝的寢宮。

  「這麼早就來見朕,可是有急事?」穿著藍色暗花團常袍的皇帝,坐在禦榻上瞅著眼前的格日勒,半響之後才開口。「該不會又是為了阿克敦的女兒?」

  格日勒伏首稟奏。「微臣不敢隱瞞皇上,確實和她有關。」

  「內務府應該已經把人送去給你了。」

  皇帝起身走到紫檀木座椅前坐下,內侍奉上茗茶,讓他潤了潤喉。

  「回皇上,內務府已經把人送到,臣是來叩謝皇上隆恩。」格日勒也跟著皇帝轉了個方向,跪著回道。

  皇帝雖然年輕,但是雙眼可是睿智精明,似乎已經看出他話還沒說完。「把她指給你當福晉的事,朕是沒法答應,你可以要別的賞賜。」

  「臣明白,臣也已經想好要什麼賞賜了。」待皇帝開口詢問,格日勒才一字一句的道出。

  「請皇上赦了阿克敦的兩位福晉以及其它女眷的罪籍,讓她們到寺裡帶髮修行,用餘生來為大清和皇上吃齋祈福。」

  語畢,格日勒沒聽到皇帝的回答,他也維持同樣的姿勢不動,等候旨意。

  「朕的賞賜可不是什麼都能答應的。」皇帝擱下茶碗,面帶微慍,口氣也跟著嚴厲幾分。

  「你和伊爾猛罕他們都一樣,淨是給朕出難題,朕再寵信你們,也不是真能讓你們予取予求。」

  「臣惶恐!臣知罪!」格日勒把頭伏得更低。

  「這區區一名女子對你的影響還真大,是她要你這麼做的?」若真是枕邊細語,那可就容不得再繼續下去了,皇帝在心中忖道。

  「回皇上,這件事與她無關,是臣想要彌補她。」

  格日勒擔心皇帝以為是珊瑚背地裡慫恿唆使,不想讓皇帝對珊瑚留下恃寵而驕的壞印象。

  「儘管她有著過人的勇氣,但也是出自於想救至親的親人,眼看自己的額娘因她而受苦,她……就是不肯待在臣身邊,堅持要回原來的地方受苦。」

  皇帝怔了怔。「她真的這麼說?」

  「臣不敢欺瞞皇上,她說不能棄親生額娘於不顧,只顧自己一個人享福,那是大不孝。所以寧可當個洗衣奴,與親人同甘共苦。」

  就因為這樣,格日勒無法硬把珊瑚強留在身邊,不想看她繼續自責下去,因為那樣的話,就算他再多的嬌寵也無法安撫。

  「請皇上念在她一片孝心,赦了她們的罪,得以彰顯皇上寬大胸襟,能容人所不能容,將來必可流傳萬世。」

  「你這項大帽子就這麼幫朕戴上,朕若不允,不就是氣度狹小,有失容人的雅量了?」皇帝不悅地問。

  「微臣不敢!」格日勒高呼。

  「這情字的力量可是連朕的旨意都比不上。」

  皇帝在自己最信任的這四個心腹身上見識到了,不過阿克敦的女兒難得如此至孝,他又怎能無動於衷:「朕在幾個月前曾去過法源寺一次,記得法源寺前面的街再往西走,有間小小的尼姑庵,沒有名字,連殿宇都快被雜草掩沒了,明顯人手不足,應該再多些人去打掃……罷了,就讓她們去那兒吃齋念佛,好好的為那些無辜死去的人祈福。」

  「臣叩謝皇上恩典!」

  格日勒深吸了口氣,天威難測,不敢再要求其它了,免得皇上一怒之下全部收回。

  格日勒從宮裡回來已經是申時左右,總管在大門口迎接。

  「她一直待在寢房裡頭?」

  格日勒望著右前方,那兒是他居住的院落,因為有珊瑚在,那兒便是他嚮往的所在。

  「據派去伺候的婢女說,格格只是坐著,都不說話,不過午膳倒是有用了一點,沒有餓肚子,請貝勒爺不用擔心。」

  總管可不敢馬虎,多派了人在房外盯著,就怕跟上回一樣,讓珊瑚跑出府去。

  「嗯。」格日勒這才舉步前進,推開寢房的門,跨進門坎。

  珊瑚聽見腳步聲回頭,與格日勒四目相望,馬上又別開。

  「我已經不是什麼格格,只不過是個奴僕,不想住在這兒卻什麼事都不用做,只讓人伺候。」

  「你的手受傷了,又能做些什麼?」

  格日勒沒讓小廝跟進來幫他更衣,而是自己動手。

  「就算要幫我解開朝服上的盤扣,只怕也沒辦法。」

  「我可以。」珊瑚傲然地說。

  格日勒挑眉斜睨。「好!那就做給我看。」

  聽他這麼說,珊瑚便走到格日勒面前,舉起雙手,要解開領口下的盤扣,可是指腹才用力,就疼得瑟縮了。

  「還要繼續試嗎?」格日勒將她的小手拉開。

  「你如果想利用虐待自己來讓我難受,那麼我現在就可以跟你說你成功了。」珊瑚忿忿地罵道:「我才不像你,滿腦子只想著怎麼利用別人。」

  「沒錯!我就是這麼一個大惡人,只曉得陷害、算計別人,既殘酷又冷血,不在意別人死活。也就活該得不到你的諒解。」格日勒嘲弄地輕哼。

  「既然這樣,我還有什麼好在意的?反正恨多恨少都是恨,那就再讓你多恨一點……」

  格日勒說著便低下頭吻她,珊瑚轉動頷首,想要避開,可是不管怎麼做,就是掙不開他的嘴,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抗議聲。

  「不……不要……」

  「你不是不想什麼都不做,只讓人伺候嗎?好!那你就伺候我,幫我暖床,這是你唯一能做的……」

  格日勒繃著俊臉,把朝服隨意扔在底墒,大掌幾乎要把珊瑚身上的衫褲給撕成碎片,最後將半裸的嬌軀按在身下,讓她動彈不得。

  珊瑚哭著推他,卻阻止不了身上的男人一步步進城掠地,而抵在腿間巨大是如此驚人,以為他不會顧她的感受強硬地進入,渾然僵硬地等待。

  「別怕……」格日勒粗踹著,咬緊了牙關,在重要關頭打住,然後柔聲地安撫。「我只是想嚇唬你而已,如果你真的不要,我可以停止……」

  「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對我做這種事?」珊瑚就是不明白。「因為我不害臊。從頭到尾都沒有反抗過,你就以為我生性淫蕩,不知羞恥,可以讓男人為所欲為……」

  格日勒一臉不可思議地打斷她,「你怎麼會這麼認為?我不是跟你說過喜歡你嗎?否則那天就不會在這張炕床上讓你真正成為我的女人,原來你根本沒把我說的話當作一回事,只當我是隨便說著好玩。」

  「你不要在哄騙我了。」珊瑚咬著唇,露出快哭的表情。「我明明聽到你親口說根本不是真的喜歡我,只是利用我而已。」

  「我沒對你說過這鍾話。」格日勒想不起來。

  珊瑚氣他還死不承認。「有!你有!那天夜裡,天都還沒亮……你跟你妹妹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你難道會隨便敷衍她?」

  「為什麼不會?」格日勒終於搞懂了,這種誤會還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她可是你的親妹妹……」珊瑚吸了吸鼻水說。

  格日勒很想立刻把烏蘭叫來臭罵一頓,沒事跑來攪什麼局,還引起這麼大的誤解,或許這就是他的報應,連自己的親妹妹都可以利用,現在才會自食其果。

  「親妹妹又如何?我沒有必要跟她解釋有多愛你,你對我有多重要,就算要說也是跟你說,而不是她。」

  「我不信……我不相信你說的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珊瑚很怕又再被傷透了心。

  「我也不愛解釋太多。」

  格日勒認為自己可以再忍下去,知道珊瑚已經準備好接受他,才再次的與她合二為一,那份美好和圓滿讓他快要窒息了,然後是由淺入深的進出,旋磨,感覺到她的身子正敏感地回應著他,「你想要我。」

  「我才沒有……」珊瑚又怒又窘,可是身子就是不聽使喚。

  「真的沒有?」格日勒故意露出邪惡的表情,便假裝要離開她,讓珊瑚氣苦地發出抗議。

  「我騙你的……」

  「你……好可惡……真的好可惡……格日勒……我……」

  珊瑚啜泣著嬌嚷他的名字。好想要他再多疼一點。

  「我愛你……傻丫頭……」格日勒吐出真心的告白。

  「格日勒……」珊瑚逸出難耐的嬌吟,想看清格日勒的臉孔,聽他說出來。

  「先讓我好好地疼你……」格日勒抱緊嬌小的她,緩慢而強悍地律動著,先取悅她,讓珊瑚得到快樂。

  「你真的好可惡……」珊瑚哭泣著罵道。

  格日勒邪惡的啄著她的嘴角。「哪裡可惡?是指這個嗎?」他用力的展開一波又一波的進擊,將身下的小女人推上欲4望的峰頂。

  許久之後,格日勒才找到聲音。

  「你以為我會隨便在一個女人身上落種。讓她有機會懷我的子嗣?如果那個女人只是顆棋子……」他親著珊瑚方才哭腫的眼皮。「我不會讓她生下孩子。」珊瑚的決心動搖了,想著她是真的誤會格日勒了嗎?那天的對話她並沒有全部聽完,也許是她會錯意了。

  「我真的可以再相信你嗎?」

  「不相信也沒關係,只要待在我身邊。」格日勒親著她的額際說。

  「我想,可是我不能。」珊瑚不願當個自私的女兒。「額娘需要我,我必須陪在她身邊。」

  格日勒撫著她,沒辦法,只要遇上珊瑚,就會忍不住想逗她的衝動。

  「這種事不要亂說……」珊瑚又瞪又罵。

  「如果有那麼一天,皇上真要我的腦袋,你會為我掉眼淚嗎?」

  「皇上為什麼會要你的腦袋?你又沒做錯事,他怎麼可以忘恩負義?」珊瑚急得問,也不想想是誰在幫他,應該大大的獎賞才對。

  「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皇上要一個人的腦袋是不需要理由的。」格日勒心裡清楚若是他堅持要立珊瑚為福晉,皇上可不會容許他一再抗旨,就算立過無數功勞,也不能挑戰皇權。

  「你一定又在騙我了,我才不相信。」珊瑚不想再上當。

  格日勒扯高一邊的嘴角,戲詰地歎道:「唉!這麼快就被你識破了,我的傻丫頭果然變聰明了。」

  「你……走開!我要起來!」珊瑚就知道一定又被他唬了。

  「不逗你了。我這會兒有點餓了,宮裡的膳食再奢華,也比不上自個兒府裡的,你陪我吃點吧……」

  格日勒撿起珊瑚的衣裳,幫她穿回去。

  「你再多等些日子,最快十天半個月,最慢個把月,一定可以見到你額娘,再忍一忍。」

第8章(2)

  珊瑚直勾勾地盯著他,想分辨格日勒話中的真實性。

  「你在看什麼?」格日勒將她攬到胸前,啄著珊瑚的小嘴。

  「我想知道當你說真話和說假話時,表情有什麼不一樣。」

  「找到了嗎?」格日勒失笑地問。

  「你在跟我說話時,眼神……比較溫柔……」珊瑚似乎找到了依據,可以讓她重新再相信他。

  「那可糟了!看來以後我得多用溫柔的眼神看其它的女人,才不會這麼容易就被看穿了。」格日勒佯裝懊惱地說。

  「我又不會說出去。」珊瑚擔心他真的會那麼做。

  「你保證?」

  「嗯,我保證不告訴別人。」格日勒悶笑一聲。「好吧,我就相信你。」

  「我怎麼覺得……好像又被你哄騙了……」珊瑚狐疑地問。

  「有嗎?」格日勒很無辜地反問。

  珊瑚想從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瞳中找出什麼,可是格日勒偏不想讓她看出什麼端倪,萬一讓她看穿,以後就不能再像這樣哄騙她了,那可就失去不少情趣,於是再一次用親吻成功的分散珊瑚的心思。

  一個月後——

  天色還沒大亮,馬車輕輕經過菜市口西南的教子胡同,往更窄小的胡同裡駛去,過了法源寺,再往西走,已經算是城外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當馬車在小小的尼姑庵前面停下,珊瑚跟著格日勒下來,眼前卻不是怡親王府,不禁有些詫異。「為什麼帶我來這兒?」

  格日勒朝負責駕駛馬車的阿敏布使了個眼色,要他去敲尼姑庵的門。

  「你不是要見你額娘,她們就在裡頭。」

  「我額娘在這兒?」珊瑚還在驚疑不定當中,就見那扇有些破舊的門扉被人從裡頭打開了,出來的是個身穿青衣、手執佛珠,已然洗盡鉛華的中年美婦,這個時辰正在做早課,對方似乎認出她來,表情十分激動。

  「是……額娘?!」真的是她的額娘,可是又有些不像,珊瑚還以為自己認錯了,因為她的打扮以及臉上平靜的表情和過去簡直判若兩人。

  隔了一段距離,格日勒看著母女倆忍不住相擁而泣,接著珊瑚也跟著進了尼姑庵,他等在外頭,不打擾她們相聚。

  阿敏布重回主子身邊。「貝勒爺。」

  「就讓她們多說一會兒。」

  格日勒兩手背在身後,走在佈滿石子的小道上,看著眼前的農田村舍,不過浮現在他腦海中的卻是蒙古的廣闊無垠,無數的牛羊像白雲般,一朵朵點綴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永遠晴天的湛藍色天空,還有碧綠的河水,來到京城這麼多年,還是忘不了那塊吉祥赤誠的熱土,自己出生的地方,總想著有天要回去。

  「阿敏布!」

  「奴才在。」

  格日勒心裡又想到皇上如今不必再受制於他人,可以盡情施展雄才大略,親政大典不過是個儀式,他不參加無妨,在奏明皇上之後,便可以帶著珊瑚返回蒙古,只要回到蒙古,阿瑪和額娘就算無法接受珊瑚,也不能阻止他娶她為妻,但是……

  太皇太后知道上了會同意放人嗎?若太皇太后忽然又把哪個女人指給他當福晉,想籍此將他留在京城,他又該如何拒絕?之前已經有伊爾猛罕,還有毓謹的例子可以引以為戒,所以必須先想好下一步該怎麼走……不!必須想到好幾步之後才能安心。

  「從此刻開始,你負責保護格格的安全。」

  「貝勒爺?」阿敏布一臉慌張不解。

  「不是真的會出事,而是為了以防萬一。」

  格日勒做事一向想得多,想得遠,不想到時亂了陣腳。

  阿敏布道了一聲「蔗。」心頭竟也跟著不安起來。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了,聽見「呀」地一聲,格日勒本能地回頭,就見尼姑庵的門開啟,珊瑚從裡頭出來,嬌弱的小臉上掛著許久不見的微笑,眼中卻閃著晶亮的淚光,就這麼朝格日勒飛奔而來。

  格日勒伸出手臂,等著珊瑚投進懷抱的那一瞬間,將她摟得緊緊的。

  「謝謝……」珊瑚喜極而泣地喃道。

  「謝什麼?」

  珊瑚感動得淚流滿面。「謝謝你為額娘她們做的,額娘說在尼姑庵裡的這幾天,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但是比起之前在洗衣局受的磨難真是好太多了。雖然皇上只要她們帶髮修行,不過額娘卻領悟到富貴榮華本是夢,原本就不能強求,說不定哪天真的會出家。」

  「我可什麼也沒做。」格日勒一概撇清。

  「額娘是聽內務府的大人說的,說是你去跟皇上求來的。」珊瑚想跟他確認,若不是格日勒,又是誰去求皇上的?

  格日勒佯歎一聲,半垂眼瞼,琥珀色的眸光很不以為然的斜睨著她。

  「我也只會利用別人,把別人當棋子戲耍,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慈悲心,多半是內務府的人說錯,你額娘自然也聽錯了。」

  「我知道你這麼做都是為了我,不想讓我再這麼自責下去,所以才去求皇上。」珊瑚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感激的話來表達。

  「你都不相信我的心了,我為什麼要為你去求皇上?」格日勒有些記仇地哼了哼。「我可是個只會利用、算計別人的大惡人。」

  珊瑚噴笑出來,眼中噙著淚。「格日勒,我要替額娘謝謝你,你這麼仿真的對我很重要,有沒有讓你很為難?」

  「當然有,我可是冒著被砍頭的危險去向皇上要來的。」格日勒只希望看到她的笑臉,現在看到了,也覺得值得了。

  「真的嗎?皇上很生氣是不是?」珊瑚一臉緊張,生怕也害了格日勒。「要不要我親自去跟他說說,請他不要怪你?」

  格日勒眸底閃過一道笑意,不過藏得很好,一下子就不見了。「皇上雖然允了我的要求,不過心裡很不舒坦,這會兒還在氣頭上呢,等他氣消了再帶你去。」

  「嗯,我會很誠心的跟他道謝,再誇他幾句,應該沒人不喜歡聽好話的才對。」珊瑚很有經驗地說。

  「你怎麼知道大家都喜歡聽?」格日勒隨口問道珊瑚淡淡一笑。「看多,聽多了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只要嘴巴甜一點,日子就會好過些。」

  「這話倒是沒錯。」格日勒知道珊瑚曾幾何時需要學那些東西名單是環境迫使她必須去面對,那對珊瑚有過多大的衝擊,沒有人受得了。「好吧,那你打算怎麼誇皇上?」

  聞言,珊瑚很認真地思索。「就說他英明神武,是個心胸寬大的好皇帝。」

  「只有這樣恐怕不夠,對皇上來說,什麼獻媚阿諛的話沒聽過,得說得再肉麻些,皇上才能龍心大悅。」格日勒逗著她說。

  「還要肉麻一些?那我再想想好了。」

  兩人坐進了馬車。珊瑚幸福地靠在格日勒的胸口上,突然想到了什麼事,笑了。

  她緩緩地說:「以前在府裡,為了爭寵的事,額娘跟大娘可以說勢同水火,幾乎不說話,可是剛才看到她們自個兒弄了一小塊地在種菜,還有說有笑,連我都很驚訝,額娘說經過這段日子的相互扶持,她已經想通,不想再計較過去的事,因為爭了一輩子的寵,到最後還是一場空,還有什麼好爭的?大娘也比以前堅強多了,她還說可以繡一些手巾去賣,賺得銀子就可以溫飽,雖然不像過去那樣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只要能除去罪籍就夠了。」

  格日勒見她開心,他也開心。

  「她們能這麼想是再好不過了。」

  「穆庫什適應得也還可以,只是不理我,她大概還在怨我,剩下的就是姨娘……進了辛者庫之後,弟弟就被送走了,她一直無法原諒我讓她失去兒子……」珊瑚忽喜忽悲地說,不過她已經學會去面對人生的苦,比較容易釋懷了。

  「我只希望弟弟能到一個好人家去。平平安安的長大……怎麼一直盯著我?」

  「我在想自己比較喜歡以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傻丫頭呢?還是現在這個懂事得讓人心疼的?」格日勒邪氣的俯下俊臉。「答案是我兩個都喜歡。」

  珊瑚笑了。「算你會說話……」話一落下,男人的嘴已經湊上,給她一個結結實實的親吻,吻得她小臉脹紅,喘不過氣來。

  一吻結束,珊瑚用力呼吸,那模樣讓格日勒想笑。

  「原本和額娘說完話,我說想留下來陪她們一起吃齋念佛,一起吃苦,可是額娘不答應,她說既沒有皇上的旨意,就不能留下來,另一個原因是希望我以後能過得幸福,不要再把阿瑪的事放在心上,她們想過就算沒有我,皇上早晚還是會將阿瑪給治罪……」說到這兒,珊瑚用手背抹去滑下的淚水。「所以她和大娘都原諒我,不再生我的氣了。」

  「那麼你應該高興才對。」格日勒知道這些話對珊瑚有多重要,讓她能夠從自責中走出來。

  「嗯嗯。」珊瑚邊哭邊點頭。

  「那你願不願意當我的福晉?」格日勒吻去她的淚水,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讓珊瑚征了半天,還沒反應過來。

  「當你的福晉?」珊瑚一副在做夢的表情。

  「可是我現在的身份……」配不上你呀!她想這麼回答。

  格日勒吻去地下面的話。「我是不在意,只要想辦法讓皇上答應把你指給我,有了皇上的旨意,身份便不重要。

  「要是皇上不準呢?」

  「那麼你肯不肯跟我一起逃到蒙古?」格日勒倒是想到試試看的。「我到外頭放牛羊的時候,你則做好羊肉湯和羊肉包子等我回家,夜裡喝著你釀的馬奶酒,我再唱著蒙古歌謠給你聽,當參加博克(摔絞)和賽馬贏的時候,你會用力地為我鼓掌叫好。」

  「聽你這麼說,我好想馬上就去。」珊瑚感動地眼眶一熱,笑了。

  「會的,一定會的。」

  格日勒想著若是太密集的去求見皇上,只怕適得其反,得再忍耐一陣子,他會跟皇上提出回蒙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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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0-16 10:46:26

第9章(1)

  過了數日,這天晚上,格日勒坐在毓謹貝勒的府裡,將他打算跟皇上提起回蒙古的事,以及太皇太后會有的反應說出來,希望能聽聽毓謹的意見。

  「真難得你也會找人商量。」毓謹半揶揄半打趣地說。「我還在想你最近似乎有些改變,變得比較有人味,正跟我那福晉打賭,是不是因為有了心愛的女人,心也就變軟了,看來這話似乎不假。」

  格日勒掀起花卉紋茶碗蓋,啜了一口,淡瞟毓謹一眼。「你的意思是之前的我不像個人?這是褒還是貶?」

  「當然是褒了。」毓謹用折扇輕敲著掌心,故意刁難地說:「不過我還是得再考慮考慮,誰教某人曾經陷害過我,差點害咱們夫妻失和,讓我連房門都進不去,這口氣可是還梗在喉頭上呢!」

  「你那福晉會吃醋,就表示她在意你,你該感謝我才對。」格日勒那天把毓謹的三名小妾送回這兒,大概也猜得到會引起什麼軒然大波了,不過他可不會為此道歉。「不然我就在這兒等她從宮裡回來,然後告訴她,男人所謂的多情,並不等於風流……」

  「你就別再陷害我了!」毓謹趕緊比了個手勢告饒。「幸好她進宮陷老祖宗去,要到明早才會回來,不然真會被你害死。這個忙我幫就是了,不過放眼京城裡那些名門千金、貴族格格。能酊得上你的五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一定能打聽出些什麼,讓你娶不成。」

  格日勒就等這句話。「這份人情我記下了。」

  「這還用說,遲早會跟你要回來。」毓謹沈吟片刻。「不過怕就怕皇上捨不得讓你走,或許皇上心裡也明白你想回蒙古,所以才答允你的要求,不但把阿克敦的女兒給了你,還赦免了那些女眷,就是要你記住這是他給的,若是你想抗旨,私自離京,只會把事情鬧大,到時遷怒到你的女人頭上,你要她背負這個罪名嗎?」

  其實皇上那些心思,格日勒可是比誰都心知肚明,所以才如此棘手,要對付別人容易,對像換成一國之君就更得謹慎了。

  「其實我更擔心的不是太皇太后要幫我指婚。好將我留在京裡,而是太皇太后容不容得下珊瑚在我身邊,她多半還不知道皇上把她給了我,否則早就宣我上慈寧宮去了。」格日勒揚起轉為犀利的瞳眸。

  「若是她知道了,依你對太皇太后的瞭解,她會怎麼做?」毓謹一聽,臉色登時變了又變。「你要知道三個顧命大臣當中,老祖宗最恨的就是態度粗暴無禮,處處藐視皇上的阿克敦,當皇上決定只把阿克敦終生關在禁所,她還曾經極力反對過,就是非要皇上將他處斬,不過皇上最後並沒有妥協,依舊堅持原議,既然阿克敦殺不了,老祖宗可不會放過他的女兒,想到阿克敦的女兒居然在你的羽翼下備受寵愛……」

  聽著毓謹故意拉長尾音的暗示,格日勒已經知道他會說什麼了。「太皇太后必定不會讓珊瑚活著。」說完,格日勒便起身告辭了。

  「格日勒,即便太皇太后被喻為大清朝最有智慧和明理的奇女子,但太皇太后也有她的罩門,那就是她最疼愛的孫兒,只要誰對皇上不利,就是她的敵人,你的情況跟伊爾猛罕不同,可沒辦法故技重施。」毓謹不得不提醒他,就算想傚法伊爾猛罕和他的女人,來個苦肉計,也不可能感動太皇太后的,因為格日勒愛的可是她最恨的阿克敦的女兒,太皇太后不可能容忍得下。

  珊瑚回眸一瞥,唇畔勾起的那抹笑不知怎麼讓毓謹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

  「我先走了。」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會保護珊瑚。

  「格日勒,等一下……」毓謹想問那笑是什麼意思,但格日勒已經出了偏廳,他心頭開始不安起來。

  離開毓謹的貝勒府,格日勒乘坐著與轎往自個兒府裡的方向走,既然已經確定太皇太后有可能真的會這麼做,或許該先把珊瑚送到蒙古,太皇太后就算要殺她也找不到人。

  只有這麼辦了!

  格日勒決定一回到府裡,就先找珊瑚,編個借口要她先去蒙古,若是說實話,珊瑚是不肯離開的。

  「回貝勒爺,格格在房裡,她……喝醉了……」婢女唯唯諾諾地說。

  「她喝什麼喝到醉了?」格日勒狐疑地推開寢房的門,先是聞到馬奶酒的味道,然後便看坐在桌案前,被酒氣醺得雙頰通紅,還笑個不停的小女人,頓時一臉蹄笑皆非。

  「你喝幾碗了?」

  珊瑚打了個酒隔。「才……三碗……這酒好好喝……」

  「好喝也不能喝這麼多,它的後勁很強的。」

  格日勒擰了條濕手巾過來,幫珊瑚擦了擦臉。

  「不會喝,學人家喝什麼酒。」

  「可是……我想學會喝這個……這樣跟你去蒙古……才能入境隨俗……」珊瑚倚在他胸口上,傻笑著說:「我不想被笑……說連這種馬奶……酒都不會喝……這樣你也會丟臉……」

  格日勒一臉失笑。「我可不想讓你用這種方法入境隨俗,你醉成這樣,我怎麼跟你談事情?」

  「我聽!你要,要談什麼?」珊瑚仰高小臉,認真地問。

  見她這副嬌惑的模樣,讓格日勒下腹倏地繃緊了。「我突然不想用說的,想要用做的……」

  說著便將她抱上了炕床,今晚就讓珊瑚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說。

  珊瑚噘起紅唇,慎道:「你不要用這招轉移話題……到底要跟我說什麼……」

  「好,我說——」

  格日勒脫去彼此的衣物,讓兩人之間沒有任何隔閡,可以更親密的躺在一起。

  「我想有個兒子……」

  「兒子?」珊瑚在格日勒的愛撫下顫抖著,身子早已被撩撥得異常敏感,就等待著他用更親密的方式疼她愛她。

  「女兒也好……」

  格日勒粗喘一聲,托起那雪白的玉臀,進如那完全敞迎著他的長生天,希望能在此時此刻讓珊瑚的身體孕育著他的骨血,到時候在蒙古的草原上生下來,讓孩子能在湛藍清澈的天空下奔跑。

  「格日勒……」

  雪白小手抱緊身上的男人,覺得快要死掉了,只能啜泣著在格日勒背上留下細細的抓痕。

  格日勒抽緊下鄂,臂膀的肌肉因情態而繃緊,支撐著自己的身軀,確定不會將珊瑚壓疼,才放縱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將兩人推上高潮。

  直到格日勒喘過氣來,摟著不知道是醉暈了,還是太過激情而昏睡的小女人,那嫣紅的嘴角還往上揚,不禁也跟著泛起微笑。

  「我不會再放你受苦了……」

  想到這一路下來,珊瑚所受的折磨,已經夠多了,格日勒怎能讓她連命也送了,她若死了,他有該如何獨活?

  「是在說什麼夢話?還是等明天你的酒醒了再說。」

  見珊瑚又嘰哩咕嚕了幾句,已經沈沈睡去,格日勒好笑地低喃。

  接著他起身下炕,讓珊瑚一個人好好睡睡,他還得先做好準備,一防萬一。

  珊瑚自然沒聽見他在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命操在太皇太后的手上,她在夢裡幸福的笑著。

  這一睡,就睡到了翌日巳時。

  「啟稟貝勒爺。」總管聲音在寢房外頭響起。

  屋裡的格日勒揚聲。「進來吧!」

  總管這才敢推門而入,見主子已經起身,珊瑚正在幫他扣上精緻的盤扣。

  「宮裡派了人來,說奉太皇太后口諭,要貝勒爺即刻進宮。」

  格日勒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簾,也覆住深沈的琥珀色眸光。

  「就先讓人在大廳上等著。」

  太皇太后已經知道珊瑚的事了嗎?如果知道,應該會連珊瑚一起宣進宮才對,或者是……調虎離山,先將他宣進宮,再來對付珊瑚。

  「太皇太后要見你,我去幫你拿朝服來換上……」珊瑚知道進宮得穿正式的朝服才行,於是轉身走向角落的衣櫃,所以沒注意到格日勒陡地凝肅的表情。

  見珊瑚暫時走開。格日勒便壓低嗓音交代道:「去叫梅赫來見我。」

  梅赫是他的貼身侍衛,不是領朝廷的薪俸,而是直接聽命於他。

  「蔗。」總管快步出去。

  「格日勒……」珊瑚兩手捧著朝服過來,重新幫格日勒換上。

  「嗯?」格日勒俯視著欲言又止的珊瑚。

  「我阿瑪……他還好吧?」珊瑚忍了好久,還是想知道。「我不會說要見他的,這樣又讓你太為難了,只是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格日勒扯了下嘴角,寧可不要想起阿克敦。

  「多虧皇上寬厚仁德,除了讓你阿瑪失去自由,不會讓他餓著、冷著的。」

  「那就好。」珊瑚露出淺淺微笑。

  「頭還會疼嗎?」格日勒還有些擔心她的宿醉,見珊瑚搖頭,才將她拉到懷中,柔聲的叮囑。

  「如果我人不在府裡,有事的話會讓阿敏布回來跟你說,你就照他說的話做。」

  珊瑚從他胸口擡起小臉,神情滿是疑惑。

  「為什麼突然說這些?有什麼事不能等你回來,非得讓阿敏布來跟我說?」

  「萬一皇上或太皇太后臨時要留我在宮裡住上幾天,當然得有人傳個話給你。」格日勒用聽似簡單,但又令人不會起疑的借口說服她。

  「你就聽阿敏布的。」

  「我知道了。」珊瑚不疑有他地回道。

  「你快進宮去吧。」

  格日勒往房門口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見珊瑚燦笑如花,經過這陣子的調養,她的身子越來越健康,臉色也比之前紅潤許多,更多了嫵媚,她已經不是小丫頭了,而是女人,他的女人。

  「怎麼了?」珊瑚有些納悶,總覺得格日勒今早起來就有點怪怪的,可是又說不出是哪裡怪。

  「過來!」格日勒朝她伸出手,珊瑚馬上投進他懷中。「愛我嗎?」

  珊瑚小臉一紅。「你知道的。」

  「我就喜歡聽你說。」

  「愛。」珊瑚搗著唇猛笑。

  「笑什麼?」格日勒見她笑得小臉越來越紅。心中更是憐愛。

  「因為覺得很幸福。」珊瑚這句話讓格日勒心口窒了窒。

  「幸福到這麼開心?」

  「就因為痛苦過,所以特別覺得幸福。」珊瑚說出自己體會到的心情。

  她的話教格日勒的喉頭像有什麼梗著。有一會兒說不出話來,只能緊緊地抱著她。

  「要是待在府裡嫌悶的話,我派人送你去尼姑庵看你額娘。」格日勒得先讓她離開府裡,再靜觀其變。

  「可以嗎?」珊瑚驚喜地問。

  「當然可以,你們母女可以多說一會兒話。」

  說完,格日勒強迫自己放手。

  「那我走了。」這次頭也不回地踏出房門。

  慈寧宮——

  格日勒走在金碧輝煌的長廊下,遠遠地,就覦見毓謹和他的福晉正好迎面而來,心中莫名一動,當他越走越近,和毓謹四目相接的那一剎那,十幾年的默契可不是假的,一個眼神、一個小小的動作,甚至是隨口一句話都是有意義的。

  「還真是巧得很,會和你在這兒碰上。」毓謹表面上熱絡地打著招呼,心裡卻有點著急,因為稍早之前跟這裡的宮女聊個幾句,才知道太皇太后已經聽說了格日勒和阿克敦的女兒之間的事,還氣了一整夜都沒睡,現下已經開始行動,得想辦法警告格日勒才行——

  「想必是老祖宗太過寂寞,想多找幾個人來陪她說說話解解悶,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從她老人家手中將心愛的女人搶回來,這會兒她挑上你,你可得好生伺候。」

  「當然。」格日勒狀似無意地環顧身邊的人,可有不少在這兒當差的宮女和內詩,和平常不太一樣,必定是太皇太后要他們暗中監視,而毓謹口中所謂「心愛的女人」,自然指的是珊瑚。

  毓謹晃了晃手上的折扇。「那咱們就先告辭了,有空到府裡找我喝兩杯。」說完便牽起璇雅的小手與格日勒擦身而過,兩人的視線沒有交集,不過他手上的折扇打開了些,又啪地合上,那清脆的聲響令人心頭一震。

  「貝勒爺,太皇太后正在裡頭等著。」內侍尖著嗓道。

  格日勒冷冷地瞥他一眼。然後對身後的阿敏布說:「有這些奴才在,你就不用跟來伺候,馬車也不用了。」

  「蔗。」阿敏布聽得懂主子的暗示,因為他們是乘轎來的,根本不是坐馬車,行過禮,便速速地轉身退下。

  待格日勒撩起袍擺,跨進寢宮的門坎。來到儀態端莊尊貴的太皇太后跟前見禮。

  「格日勒見過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吉祥!」

  身穿天藍色織錦緞福壽便袍的太皇太后和藹地笑了笑。「不用這麼多禮,快起喀吧,真是每回看到你,就想到你阿瑪,自然也會想到咱們科爾沁,這才是真正的血濃於水,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太皇太后說得是。」格日勒聽了這番話,分明就是在提醒他,就是因為太皇太后把他當作自己人,更得要聽她的。

  太皇太后橫了一眼立在身旁的格日勒,口氣在不知不覺中也漸漸重了。「當初從那麼多八旗子弟中挑出你們四個來保護皇上,到現在都認為自己的眼光獨到,沒有看錯人,尤其是你啊,格日勒,不是因為你阿瑪和我同樣都是來自科爾沁,而是因為你做事夠冷靜、也夠狠,對付敵人從不手軟,直到達成目的為止,不過今天倒覺得自己看走眼了,原來我還不是很瞭解你。」

  格日勒揖身說道:「臣對皇上不曾有過二心。」

  「這點我當然清楚,可是……」太皇太后喝口茶,話聲也跟著停頓,當她再度開口,已經有了咄咄逼人之勢。「聽說你跟皇上把阿克敦的女兒要了去,還讓內務府除了她的奴籍,有沒有這回事?你該不會忘了阿克敦在皇上面前都擺了什麼嘴臉,讓皇上受了多少氣?」她說什麼都得替自己疼愛的孫兒出口氣。

  「臣沒忘!」格日勒跪下沈喝。

  「沒忘?可是你卻讓個丫頭迷得心神俱喪,忘了皇上的委屈,忘了自個兒的職責,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太皇太后一鼓作氣地說完。

  「回太皇太后,臣之所以能找到制住阿克敦的法子,也是因為有了她的協助,才能事半功倍。這些臣都已稟明皇上……」

  太皇太后冷笑地打斷他。「就算如此,也抵不過阿克敦犯下的三十大罪,你把她要去,難不成還想立她為福晉?」

  格日勒伏低身軀,堅定地說:「回太皇太后,她雖是阿克敦的女兒,可是秉性善良,不該子代父過,由她一個人來承擔。」

  「聽你左一句右一句都在替她說情,看來那丫頭還真是深得你心。」

  太皇太后慶幸自己的決定沒錯。「不過這種情況很快就會改變,方纔已經先讓內務府的人帶著懿旨去把她押回辛者庫了。」

  「太皇太后……」格日勒驚愕低叫。

  「沒將她處死已經算是恩典了。」太皇太后絕不允許最看重的人愛上那種賤丫頭,必須及早剷除禍害,只要進了辛者庫,能夠熬多久就看她的命了。「你就老老實實的待在這兒,直到內務府的人回來覆命為止,我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看來太皇太后是真的容不下珊瑚了,一旦珊瑚進了辛者庫,她是撐不了多久,那跟直接殺了她有什麼不同?格日勒心中這麼想著,只希望阿敏布能及時趕去尼姑庵和梅赫會合,盡速帶著珊瑚離開京城。

  太皇太后見格日勒只是跪在地上,不再求情,以為他死心了、放棄了,也頗感欣慰,慶幸格日勒還不算太過於沈迷女色,得以及早回頭。

第9章(2)

  半個時辰後,內務府的官員灰頭土臉地回到慈寧宮來覆命,他們去了貝勒府,搜遍了整座府邸都找不到人,問了府裡的總管和奴僕也是一問三不知,沒人知道阿克敦的女兒去了哪裡。

  「人跑了?」太皇太后先是驚愕,然後望向伏跪在地的格日勒,霎時領悟過來,她怎麼會忘了他是如何懂得揣測別人的心思,如何精於算計,結果卻算到自己頭上來了。「你早就知道會這樣對不對?知道我不會容許那丫頭留在你身邊一天。所以在進宮之前就早一步把人送走了。」

  「臣知錯!」格日勒沒有否認。

  「那丫頭呢?她在哪裡?」格日勒越是想袒護珊瑚,太皇太后就越要她死,這不單只因為她是阿克敦的女兒,而是不容許格日勒的欺瞞,免得以後這種事一再發生,危害到了皇上。

  「請太皇太后恕罪!」

  太皇太后把心一橫。「為了那丫鬟,你要拿自己的爵位、前程和腦袋來賭,真的值得嗎?」

  「臣願意賭一賭太皇太后的仁慈悲憫之心。」格日勒口氣沈穩地說。

  聞言,太皇太后臉色很是難看,這不就是說若是將他問罪,她就沒了仁慈悲憫之心了。

  「來人!」

  外頭的內侍進來了。

  「將格日勒貝勒關進武英殿,沒有我的懿旨,誰都不準進去探視!」太皇太后氣壞了,身旁的宮女、嬤嬤也全嚇得不敢作聲。「你竟為了個女人連命都不要,忘了朝廷是怎麼栽培、倚重你,你又該置皇上於何地?那我就成全你,明天就讓皇上削了你的爵位,將你處死。」

  格日勒不疾不徐地叩首。「謝太皇太后恩典!」

  「還不帶下去!」居然說這是恩典,太皇太后氣到手都在發抖,什麼智慧、理性全都派不上用場。

  很快地,這消息如野火燎原般,傳遍了整座紫禁城,自然也驚動了正在南書房的皇帝,到了下午,連毓謹、伊爾猛罕和哈勒瑪都耳聞了,趕忙連袂進宮面聖,不過全被擋在外頭。

  毓謹和哈勒瑪同時望向伊爾猛罕,當初他也是為了女人而把太皇太后給惹火,該不會真要再來一次吧?

  「我去見老祖宗……」毓謹說著便趕往慈寧宮,要發揮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讓太皇太后息怒,好放了格日勒一馬。

  「現在怎麼辦?」哈勒瑪來回踱著步子。

  「冷靜一點!」伊爾猛罕低聲斥道。「皇上不會讓格日勒死的,若真到了緊要關頭,皇上允諾要給的賞賜,咱們三人都還沒用,或許可以用來保住他。」

  「我都忘了還有這回事!」哈勒瑪真想敲自己的腦袋。

  「也只能這麼辦了。」但願有用。

  認喀認喀啦、喀啦……馬車不停地往前疾駛。

  珊瑚坐在馬車的車篷內,震得有些頭暈,得抓住旁邊的衣箱子才能平衡,想到阿敏布突然神色不定地跑來尼姑庵,說是格日勒為了給她一個驚喜,要他先帶她前往蒙古,格日勒會晚個幾天再來跟他們會合,不過她就是覺得這番話裡頭疑點重重,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阿敏布……」珊瑚掀開簾子,負責駕駛馬車的是梅赫,阿敏布則幫忙注意路面的狀況。

  「格格快點坐好,再前面一點路就會好走多了。」阿敏布努力不露出馬腳。

  「咱們可以等格日勒到了再走,不用這麼急……」格日勒就算要給她一個驚喜,也不需要讓她先走,珊瑚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聽了,阿敏布和身邊的梅赫交換一個眼色,然後又對珊瑚笑了笑,「這是貝勒爺的意思,奴才也不明白,只能照著做。」

  珊瑚想到格日勒的確說過要聽阿敏布的,可是她的心就是很不安,好像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似的,「咱們還是回去好了,我想等格日勒從宮裡回來,要去蒙古再一起去。」

  「奴才不能抗貝勒爺的意思,請格格見諒。」阿敏布心理很擔心貝勒爺也想回頭,但是必須先以格格的性命為重。

  「可是……」

  阿敏布試圖勸說,但珊瑚已經作勢要在行駛中跳下馬車。

  梅赫見狀,連忙拉緊手上的韁繩,控制住馬匹,不然真的會翻車,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格格!」等到馬車穩住了,阿敏布見珊瑚真的跳下馬車。也跟著下去。

  「我要回去!」珊瑚決定往回走。

  「格格不能回去……」

  怎麼辦?他可沒有主子會哄騙人的功夫,阿敏布急得跳腳,又不敢說出真相。

  「為什麼不能?」珊瑚疑惑地轉身。

  「因為……因為是貝勒爺交代的……」阿敏布話說得支支吾吾。

  「格日勒就算有事耽擱了,也沒必要叫我先走,你老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珊瑚定定地看著他,動之以情。「阿敏布,我知道你跟了格日勒很多年了,對他更是忠心,他才會這麼信任你,我也不能要你違抗格日勒的命令,可是對我來說,沒有格日勒,我哪裡也不去。」

  「格格不能回去……」阿敏布見珊瑚真的打算用自己的雙腳走回去,看來是騙不下去了。

  「格格一回到京城,就會被太皇太后派來的人抓住。」

  「太皇太后為什麼要抓我?」珊瑚一臉驚疑不定。

  「因為格格是阿克敦的女兒,太皇太后不允許貝勒爺和格格在一起,甚至還想立格格為福晉。」阿敏布不忍心傷害她,但也只能說了。

  「格日勒是知道太皇太后會這麼做,所以才要你們先帶我走……」珊瑚想通了,也明白了。

  「那麼太皇太后會不會更生氣了?」

  阿敏布期期艾艾地回答:「奴才是想貝勒爺一定有辦法跟太皇太后解釋的,格格還是快跟奴才走。」

  「我能走去哪裡呢?沒有格日勒,去蒙古做什麼呢?就因為那裡是他出生的地方,有他才有意義……」珊瑚根本不必考慮,遍知道自己會怎麼做。「我不會跟你們走的!」

  這回換梅赫攔住她。「貝勒爺跟屬下說過,萬一格格起了疑心,不肯走了,就算用強迫的手段,也不要讓格格回去。」

  「那麼就算真的到了,蒙古,我還是會想盡辦法回來,即使要用爬的也一樣。」珊瑚小臉透著堅定的意志。

  「你們以為我怕死嗎?死對我來說早就不可怕了,可怕的是害了格日勒,他要保護我,但是我也想保護他……」

  珊瑚這才明白早上格日勒怪在哪裡。他眼底的不捨,話裡的溫柔,還有那個擁抱,抱得特別用力,當時不懂,現在明白了格日勒的苦心反倒更加難以忍受,珊瑚就是不願意自己一個逃,不管是生是死都想跟他在一起。

  「咱們回去吧!」待珊瑚又爬守喪馬車,阿敏布和梅赫互看一眼,就讓他們背主子的意思一次,就這麼一次。

  梅赫熟練地讓馬車轉個方向,用力甩動手上的韁繩,往京城的方向前進。

  不過等到馬車回到京城,天色已經暗了。

  為求慎重起見,梅赫讓馬車打貝勒府門口經過,發現大門外已經被宮裡的侍衛給看守住,任何人都不得進出,只好想其他法子偷偷進去打聽狀況。

  珊瑚坐在車蓬內等待,十指緊張絞在一起,她氣自己笨,早該察覺到有異才對。萬一太皇太后怪罪下來。要砍格日勒的腦袋怎麼辦?她不能讓那種事發生。就算拼了命也要救格日勒。

  「格格不用擔心,還有三位貝勒爺在,他們會想盡辦法保住咱們貝勒爺的。」阿敏布一臉警戒地察看四周,就怕珊瑚的行蹤被發現了。

  「嗯。」珊瑚勉強擠出微笑說。

  等了半響,梅赫無聲無息地回來了。「回格格,總管說……貝勒爺目前被太皇太后關起來,暫時不會有事。」

  「都是我害了他……」珊瑚臉色泛白,唇瓣微顫。「是不是只要抓到我。太皇太后就會放了格日勒?」

  阿敏布聽出她的意思。「格格若是這麼做枉費了貝勒爺的心思和安排,一定還有別的辦法。」要是真抓到我太皇太后跟前,只怕誰也救不了。

  「除了這麼做,還有什麼辦法呢?」珊瑚澀然的笑問。

  「還有一個人可以救貝勒爺。」梅赫突然開口,珊瑚和阿敏布都望向他,等著他說出答案。

  「烏蘭格格!」「烏蘭格格雖然是貝勒爺的親妹妹,可是她並沒有任何權利。只怕連皇宮大門都進不去……」阿敏布捎著腦袋說。

  梅赫提醒到:「別忘了烏蘭格格有靠山。」梅赫提醒阿敏布「你說怡親王?」阿敏布雀躍的叫道。

  「對!咱們上怡親王府找烏蘭格格,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珊瑚聽他們說得肯定,也只能把希望放在烏蘭身上。只不過當他們來到怡親王府,想要見到烏蘭,還得經過層層關卡,通報再通報,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傳到正主兒的跟前。

  自從白天得知兄長為了阿克敦的女兒讓太皇太后關了起來,烏蘭可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想捎封信回蒙古請救兵,又怕遠水救不了近火,根本來不及,一聽說是兄長的人要見她,於是讓奴才帶他們進來。

  「阿敏布、梅赫,原來是你們……」烏蘭話才說到一半,注意到跟在兩個男人身後的女子,只覺得有些眼熟。「你是?」

  珊瑚朝她跪下,連磕了幾個響頭。「求格格救救格日勒,請你救救他,就算要我死,我也願意……」

  「你就是阿克敦的女兒!」那天烏蘭也只是匆匆一瞥,並沒有看得太仔細,現在才想起來,真的就是她。「都是你!要不是為了你,太皇太后也不會氣得要砍我阿哥的腦袋,我真不知道阿哥到底在想些什麼。」

  「真的嗎?太皇太后真的要砍格日勒的腦袋?」珊瑚驚白了臉問。

  「這種事假得了嗎?」烏蘭沒好氣地回道。

  「請格格現在就抓我進宮,用我來交換格日勒,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不要讓他被砍了腦袋……」珊瑚不停地磕頭,哭嚷道。

  「你……不要再磕了。」烏蘭聽著那用力磕頭的聲響,也心煩意亂起來,似乎甭一一也有點被感動了。「我當然要救我阿哥了,可是皇宮不是隨便的地方,不是說進去就能進得去……」說到這裡,忍不住翻個白眼,因為知道有個人一定辦得到。「我真不想去求他……」那男人絕對會藉此向她提出什麼不合理的要求,可是就算她再怎麼不想拜託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兄長被砍頭,兩權相害取其輕,她只能選擇先救人再說了。

  「你們在這兒等我!」說完,烏蘭便進去找那個處處管她,還巴不得用條鏈子把她鎖在身邊的男人,心想等到救了阿哥之後,她一定會逃走,讓他一輩子找不到。

尾聲

  南書房——

  皇帝看著手上的書卷,但是始終面色凝重,沒多久又將它放下,揉著太陽穴,為了太皇太后要處死格日勒的事,他思索了一天一夜,明白祖母之所以會這麼生氣。也是為了替自己抱屈,由於自己常年下來受盡了阿克敦不少氣,也讓祖母有了心結,只要和阿克敦有關的人也會一起恨了,追根究柢,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再說當日格日勒請求他指婚,之所以沒有答應,也只是想給格日勒一個警告,讓格日勒知道賞賜不是什麼都可以要的,沒想到格日勒為了這阿克敦的女兒,連太皇太后的懿旨都敢違抗,才會演變到這個局面,看來祖母這回氣得不輕,而且心意已決,要讓她老人家收回成命只怕很難,得有個台階可以下才行。

  「啟奏皇上,怡親王求見。」內侍進來稟告。

  皇上停下揉太陽穴的動作,心想之前毓謹,伊爾猛罕和哈勒瑪求見,他拒絕不見,因為他們三人肯定是為格日勒求情的,在他還沒決定該怎麼做之間,不想見到他們,而也因為心煩格日勒的事,連帶的所有人求見也都拒絕,但怡親王是自己的兄長,他可不便拒以門外,何況又猜不著怡親王會為何事而來。

  內侍退下,請怡親王如內。

  「臣參見皇上!「穿著五爪正龍捕服的怡親王上前跪拜。

  「不必多禮。」皇帝從禦書案後頭出來,瞅著雖不算親近,但總是會適時給予忠告的異母兄長,露出笑容。「怡親王難得來找朕,不知為了何事?」

  「皇上已經決定下旨處死格日勒了?」怡親王直接道出來意,心想格日勒的那兩位心腹還真是機靈,知道這時候使得上力,見得到皇上的有他,而他的弱點便是烏蘭,只要烏蘭願意開口,他多半不會拒絕。

  皇帝有些意外的看著他,然後愛龍椅上坐下。

  「朕還沒決定,倒是驚異怡親王會特地來替他求情。」

  「臣不是來求情,只是有些話想說,不知道皇上願不願意聽?」怡親王微低著頭,表示恭敬。

  「說吧!」皇帝願意採納任何忠言。

  怡親王語氣嚴肅地說:「格日勒救不救全在皇上一念之間,殺了他,便失去一個能為大清效命、為皇上而死的忠臣;若要救他,太皇太后那邊只怕又會怪皇上不明白她的用心良苦,這兩者孰輕孰重就全看皇上了。」

  「這話真是一針見血,也說到朕的心坎裡去了。」皇帝笑歎了口氣。

  「臣只是盡臣該做的。」怡親王謹守分際地回答,雖然烏蘭哭得讓他心煩,不得不走這一趟,可是也不會真要皇上非得放了格日勒不可,只能點出事情的輕重緩急,皇上何其聰明,自會做出最好的決定。

  待怡親王退出南書房,皇帝還坐在龍椅上沈思,孝順固然極為重要,可是如果連個忠臣都保不住,豈不讓後人見笑,往後還有誰願意對他效忠?多虧了怡親王的當頭棒喝,讓他想通該怎麼做了。

  皇帝在南書房一直待到戌時,來自神武門的鐘鼓傳來起更敲鼓的聲音,那宏亮悠遠的聲音傳遍整座紫禁城的每個角落,皇帝終於開口喚來內詩,坐上禦轎,移駕武英殿。

  待皇帝駕臨武英殿,守門的侍衛高呼——「參見皇上!」

  正在寢房內跺著方步的格日勒聽了,心頭一凜,等內侍推開門屏,皇帝的身影跨進門檻,他立刻甩袖,下跪叩首。

  「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是朕太寵信你們這四個了,簡直是一個比一個讓朕頭疼。」俯視著跪在腳邊的格日勒,皇帝口氣裡帶著深深的責備。

  格日勒伏身請罪。「臣知罪,請皇上責罰。」

  「你若真心知道自己錯了,就不會讓朕這麼為難。」皇帝在黑櫝椅上坐下,先訓斥一番。

  「惹太皇太后發那麼大的火,連朕都無法收拾。」

  「臣該死!」格日勒沈聲低呼。「請皇上將臣處死。」

  皇帝靜默了片刻,「你該知道朕若能將你處死,此刻早就人頭落地了,依你靈機應變的能力,居然會如此意氣用事,讓太皇太后氣的要削你的爵位,連朕都不敢相信,難道就為了一個女人?」

  「臣也是為了皇上。」

  「這話怎麼說?」皇帝好奇地問。

  「世人皆知皇上至孝,對太皇太后晨昏定省,悉心奉養,時時承歡膝下,更時時訓誡朝中大臣要以孝為先,阿克敦的女兒卻因這孝字而入辛者庫,甚至處死,這已與皇上的信念相違背。」格日勒說地振振有詞。

  聞言,皇上一時也無法駁斥。「只是你這一鬧,讓太皇太后心裡有個疙瘩,要朕怎麼處置你呢?」

  「臣願一死。」格日勒堅定地說。

  皇帝橫倪一眼,嗓音微啞。「你死了倒是輕鬆,往後朕去哪裡再找一個你?有幾個人能像你們這般忠心耿耿?你們四人人可是朕的手和腳,不管失去哪一個,朕都不忍心。」

  「皇上……」格日勒喉頭也哽咽住了。

  「罷了。」皇帝收回感性的口吻。「格日勒聽旨意!」

  「朕免你死罪,即刻奉旨返回蒙古,兩年之內不準回京!」

  「皇上!」格日勒沒想到皇帝會下這樣的旨意。

  皇帝微微一笑。「你在府裡吃的,喝的都是蒙古才有的東西,以為朕猜不出你的心意嗎?」他知道一直擱在心上,卻捨不得就這麼放人。

  「還有別忘了把你的「福晉」也一起帶去。」

  「謝皇上恩典!」格日勒知道這表示皇上把珊瑚正式指給他了。

  「記住朕只允許你離開兩年,兩年之後你就得回來,朕的身邊可少不了你。」皇帝下了旨,起身說道:「不要在耽擱了,回到府裡之後即可起程。」

  「謝主龍恩!」格日勒朝皇帝離去的尊貴背影再度叩首。

  貝勒府——

  「貝勒爺回來了!」府裡的人見到主子平安歸來,高興不得了。

  「貝勒爺!」阿敏布和梅赫激動地來到主子面前。

  他們昨天去求了怡親王,不過怡親王只答應會進宮面聖,沒說一定能救主子,害得他們兩人擔心不已,帶著格格回到貝勒府,憂心如焚地等到現在。

  「你們馬上去準備兩輛馬車……」

  皇上要他即刻啟程,格日勒不敢耽擱出發的時辰,還有到蒙古的路途相當遙遠,得要他們盡快準妥一路上所需的物資。

  「蔗。」聽到主子吩咐,兩人馬上轉身去準備。

  格日勒跟總管交代了些事,雖然這座府邸在未來兩年沒有主子,一切還是照舊,不可疏懶了,說完才回到自己的寢房。

  「格日勒……」珊瑚哭腫了眼皮,聽到門開的聲響,見到為了救自己,連命都不要的男人,淚水又開始往下掉了,她昨天在怡親王面前不斷磕頭,要怡親王帶她進宮,怡親王就是不肯,說依她的身份,沒有資格進宮見皇上,讓她只能在府裡苦苦的等候消息,等得快要瘋了。

  「我回來了。」格日勒露出珊瑚熟悉的邪俊笑容。

  珊瑚撲進了他懷中,提起粉拳往格日勒胸口亂槌一氣,「你真是可惡……真的是好可惡……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把我送走,以為我會高興嗎?你要我一個人去蒙古做什麼?你以為我看到那一望無際的蒙古大草原,我不會心痛得死掉嗎?」

  「我只是……」格日勒摟緊在懷中不斷掙紮扭動的小女人。

  「我不怕死……」珊瑚手槌得累了,改成抱住他。

  「我怕。」聽格日勒這麼說,珊瑚仰起淚痕斑斑的小臉,「死並不可怕,要我看著你為我而死,那才可怕。」

  「我現在不是好端端的回來了。」格日勒安慰她。

  「你還想哄騙我?」珊瑚氣得叫道。

  「不讓我哄騙你,那你要去哄騙誰呢?」格日勒把額頭抵著她的,笑得邪氣,低啞的嗓音充滿了蠱惑。

  「你少來這一套!」珊瑚這回沒上當。

  「看來這套失靈了,得換被套才行。」格日勒逗弄地說。

  「你還有別套?」珊瑚眼淚怒嗔。

  「跟你開玩笑的。」格日勒低頭親吻她,安撫珊瑚的怒氣。「皇上真的赦了我的罪,不過要咱們立即離開京城回蒙古。」

  「皇上這麼做是想要救你。」珊瑚突然有這樣的想法。

  格日勒笑了笑,「嗯,皇上也是萬不得以才下這道旨意,不過也只準咱們離開兩年,兩年後還是得回來,他還親口把你指給我當福晉。」

  「真的嗎?」

  「這種事我那能哄騙你。」格日勒將她嬌軟的身子緊緊的嵌在懷中,「你終於是我的福晉,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嗯,恩……」珊瑚哭得說不出話。

  「咱們還得趕路,想說什麼以後多得是機會,你先把你帶走的東西準備一下,我到前廳去。」格日勒想著還有許多事情得先做好安排,最重要的一件就是跟毓謹他們道別,就怕時間不夠,那會是他的遺憾。

  待格日勒回到前廳,卻瞥見三個相交數十載。情同兄弟手足的男人已經等在那兒,看得出他們趕得很匆忙,還喘著氣。

  「你想就這樣偷偷離開嗎?太不夠意思了。」毓謹徉裝抱怨地笑說。「要不是伊爾猛罕還留在宮裡,一得到消息就趕緊來通知咱們,恐怕還不能跟你道別。」

  伊爾猛罕在心中祝福他,「我聽皇上說,他只準你離開兩年,只不過短短兩年,很快就會過去了,咱們會等著你回來。」

  「格日勒,你要多多保重!」哈勒瑪紅了眼眶說。

  格日勒最捨不得的人,除了皇上,就是他們三個,但分離不就是為了期待下次的相聚,「我會的,兩年後我就會回到京城,你們也要保重。」

  四人含笑的互看著彼此,期待兩年後的重逢。

  「貝勒爺,都準備好了。」阿敏布進廳說。

  伊爾猛罕,毓謹和哈勒瑪跟著格日勒步出了貝勒府大門。兩輛馬車已經停在外頭,雖然大家心中難掩離愁,但是兩年的時光可不會折損四人之間的情誼,只會更加堅固。

  「一路順風!」

  「珍重!」

  「兩年後再見!」

  格日勒先扶珊瑚上了其中一輛馬車,才回頭看著毓謹他們三個,不需要言語,他們都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頷了下首,格日勒坐上馬車,馬車一前一後的轉動車輪,駛向遠方。

  「咱們真的可以去蒙古了。」珊瑚偎在格日勒的胸前,經過這麼多波折,還有點恍如在夢中。

  「你一定會喜歡那裡的。」格日勒閉上眼皮,淺淺笑了。

  「我早就喜歡上那裡了。」珊瑚語氣篤定地說道。

  車輪喀啦、喀啦的轉動,讓人想睡。

  「格日勒……」珊瑚忽然開口,她想去尼姑庵跟額娘道別。「沒、沒事。」想到不能再給他惹麻煩了,何況皇上有旨要他們即刻離京,不能耽擱了,反正只有兩年,兩年後她就能回來看額娘了。

  格日勒掀開眼皮。揭開布簾的一角,望著那座像征皇權與至高無上的紫禁城的方向,心想太皇太后若知道皇上就這麼放了他們,只怕會很生氣,身為臣子,讓皇上如此費心為難,這份恩典,他會謹記在心,不敢或忘。

  兩輛馬車離京城越來越遠了,正往那片遼闊的蒙古大草原前進……

  在很久以後,格日勒才知道當天天還沒亮,皇帝便去了慈寧宮,就這麼跪在太皇太后的寢宮前請罪,太皇太后知道了原委,氣得連著好幾天都不跟皇帝說話,祖孫兩的關係可說是降到了冰點。

  接下來數日,皇帝只要處理完朝政,便會來到慈寧宮跪求祖母原諒,就算國事如麻,還是會移駕慈寧宮,只求祖母跟他句話,對一個疼愛孫兒的命的祖母來說,再恨再氣,也會被這番舉動消磨掉,太皇太后終於願意開口,祖孫兩也和好如初,看著孫兒成為一代明君,那些以為打不開的心結也隨著時間過去,太皇太后也不在計較了。

  之後,格日勒收到毓謹捎來的信,說阿克敦在他們離京一年之後在禁所裡抑鬱而終,當他把這件噩耗告訴珊瑚,珊瑚只是悲傷地說,或許這對她的阿瑪來說是最好的解脫了。

  兩年後——

  今天正好是一年一度的那達慕盛會,這個盛會每年都在夏季舉辦,可以讓驍勇善戰的蒙古勇士彼此較量博克,騎馬和射箭等才藝,也能鍛煉強健體魄,更是蒙古勇士揚名立萬的競技場。

  這時,將要開始舉行博克比賽,所有的族人更是熱血沸騰,不斷的為參賽的人加油打氣,笑聲響撤雲霄。

  在湛藍的天空下,蒙古草原依然生氣怏然,浩瀚無際,就像不變的真理。

  「格日勒!」穿著蒙古的嬌小身影努力擠到人群的最前面。然後叫著要開始比賽的夫婿,要吸引他的注意,「只要你贏的話,我就告訴你一件事!」穿著召德格格(參加博克比賽的服裝)的格日勒,雖不像其他人有著肌肉纍纍的體格,但精壯不失威猛,特別是他俊美帶著邪氣的臉孔,可讓族裡有不好姑娘暗自傾慕,不過格日勒從不看別的女人一眼,心裡、眼裡只有他的福晉。

  「要告訴我什麼?」格日勒的脖子上掛了好幾條吉祥帶,帶得越多,表示他的戰績越輝煌。

  「等你贏了再說。」珊瑚故作神秘。

  「好!看我的!」格日勒可不想在心愛福晉面前漏氣了。

  當比賽開始,格日勒揮舞雙臂,跳著鷹舞步入場,珊瑚也跟著其他人不斷地喊著,快要把喉頭扯破了,當她看到對方想用力拔山河之勢將格日勒打倒,緊張都忘了呼吸,幸好對方沒有成功。

  雙方僵持了一會兒,格日勒抓住時機,用一招過肩抱摔,讓對方在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倒下了。

  「贏了!」珊瑚大聲歡呼。

  格日勒朝她張開雙臂,珊瑚便如同過去每一次,投入他的懷中。

  「我贏了,福晉可以告訴我什麼事了吧?」

  「跟我來!」

  珊瑚牽著夫婿的手離開比賽場地,走向抱著孩子的中年婦人年前。笑吟吟地伸手從格日勒的額娘,也就是她的婆婆懷中將兒子接過去,然後讓兒子小小的雙腳站在草原上,再對夫婿比了下手勢,「你先站遠……」雖然不明白,不過格日勒還是往後退了幾步。

  「這樣可以了嗎?」

  「可以了。」

  珊瑚接著對著雙頰紅撲撲,穿著小小蒙古袍的兒子輕輕細語,然後指了指格日勒,「賽因吉亞,快去你阿瑪那裡……讓你阿瑪抱抱……」

  才剛滿週歲的小娃兒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看著高大的阿瑪,有些站立不穩地晃了晃,身邊的大人先是想扶,但還是放手讓他自己來。

  當小腳丫終於往前跨了一步,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阿瑪正用驕傲的表情看著自己,於是更努力地往前走,走了幾步,有些體力不支,小屁股就要坐下的那一瞬間,格日勒已經感動得將兒子抱起,舉得高高的。

  「我兒子會走路了!」格日勒興奮的大叫,少了過去在京城裡受到的層層禮教的束縛,以及勾心鬥角,在蒙古大草原上,熱情的笑容比太陽還熾熱。

  小娃兒也開心地揮動手腳,跟著阿瑪一起咿咿呀呀的叫著。

  「過來!」格日勒一手抱著令他驕傲的兒子,另一隻手伸向最愛的女人,將珊瑚也一起擁在懷中。「你準備好跟我回京了嗎?」

  兩年的期限已經到了,他必須再度回到皇帝身邊,回到政治的權謀當中。

  珊瑚擡起堆滿笑意的小臉,「早就準備好了,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我就跟到哪裡,賽因吉亞也一樣。」似乎聽到額娘在叫他,小娃兒伸手要珊瑚抱抱。

  「那麼過兩天就可以出發了。」格日勒說著便低頭吻住她。小娃兒不甘被冷落了,想要將阿瑪和額娘分開,他也要讓額娘親親,可是沒有成功,索性伸手抓住阿瑪的辮子,終於吸引了雙親的注意。

  格日勒硬是不把兒子交給珊瑚。

  「你別想讓你額娘抱,能抱她的只有你阿瑪,所以你早點放棄吧。」

  「別理他!」

  格日勒不想把兒子寵壞了,「咱們去領完獎品就回家,這次不知道可以得到幾頭牛羊。」

  「讓我抱他一下就不會哭了。」珊瑚很心疼地想抱過兒子。

  「他在假哭,你別被他哄騙了。」

  「你怎麼知道?」珊瑚問。

  格日勒斜唇一笑。

  「因為他是我兒子,當然是得到我的真傳了。」

  「這種事有什麼好炫耀的?」珊瑚沒好氣地嗔道。

  「可是我哄騙到你了,這是我這一生當中最想跟人炫耀的。」格日勒深情地笑睇著心愛的女人。

  「我愛你,福晉。」

  「我也愛你。」珊瑚感動地紅了眼眶,笑得很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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