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血緣

李半妝起的早，已經做好了木瓜燉雪蛤，紅艷艷的木瓜，晶瑩剔透的雪蛤，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看上去就讓人食欲大增啊。”李路由洗臉刷牙，開始吃自己的豆漿和炸醬面，木瓜燉雪蛤雖然營養十分豐富，是大補的東西，但是李路由並不需要，更何況這種相對清淡甜膩的食物實際上並不能說非常有口味。

安南秀已經小口小口地吃了，這個東西對她的胃口，像白糖冰棒一樣，清清淡淡的甜，木瓜也挺好吃的。

李半妝的座位在李路由旁邊，她沒有馬上坐下去吃，把盛著木瓜的碗推到了李路由身前。

“我不吃。”雪蛤這東西太貴，這麽點給他吃還不夠塞牙縫，而且也不喜歡吃，但是李半妝有好吃的一定要和哥哥一起吃的習慣難以妥協。

“哥，吃點嘛，還是一人一半。”李半妝趴在李路由后背上摟著他的脖子，臉頰貼著臉頰，甜甜的撒嬌。

李路由喝著豆漿微笑，妹妹雖然長大了，可還是像小時候一樣粘人，她難道不知道她的胸部已經讓她粘著哥哥的時候，兩個人心跳的距離更加遙遠了嗎？李路由拍了拍她的臉頰，“快下來……以后不許這樣不穿內衣在家里到處亂晃了……”

“哥……”李半妝臉紅，哥哥太不在意妹妹女孩子的羞澀和矜持了，“你先吃點。”

李路由嘆了口氣，伸手拿勺子準備吃一口，勺子卻被李半妝搶了去，放在嘴邊吹了吹，喂了一口給李路由吃，然后自己才高高興興地坐下小口地吃著，還問李路由好不好吃。

“難吃。”李路由真不喜歡吃，雖然知道這是好東西。

李半妝瞇瞇笑，喂的更開心了，李路由躲不過，跑到安南秀那邊坐著，她這才罷休。

真是惡心啊，安南秀的已經吃了小半了，閉著眼睛想，越來越討厭這樣子了，要不想辦法把李路由帶到天云神境去，安南秀當然不是那麽在意李路由身邊是不是只有自己一個女孩子，可就是不喜歡看到別人和李路由親親熱熱的。

哪怕李半妝是李路由的妹妹，是沒有可能一起生孩子，安南秀也不喜歡，最討厭的居然是地球人都不是樹上摘下來的，要都是樹上摘下來的，李半妝和李路由就沒有關系了，李路由還需要對李半妝這樣好嗎？

可如果是樹上摘下來的，李半妝和李路由兩個就可以生孩子了……

真是矛盾啊，就算把李路由藏到天云神境去，他一定也會不高興，見不到他最親愛的妹妹了，還見不到那個竹竿一樣的安水水了，每天只能看到公主殿下，說不定就是整天一張臭臉面對自己了。

安南秀居然覺得自己有些憂愁了，這種感覺真是讓人厭惡，難道自己在身體上變的弱小以后，內心也越來越虛弱了嗎？

她都不敢想象，自己有時候會哭，從前不管做點什麽事情都是前呼后擁的公主殿下可是完全沒有需要自己憂心感慨的時候。

“李路由，李半妝，要是你們兩個不是兄妹，會怎麽樣？”安南秀先吃完，靠在椅子上，輕輕地撫摸著小肚子，眼神在李路由和李半妝身上瞟來瞟去。

“我們是兄妹啊，怎麽會不是。”李路由很奇怪安南秀考慮這樣的問題。

“我的意思是，你們兩個不是女人生下來的，都是樹上摘下來的，沒有你們那種無聊的法律和道德什麽的阻礙的情況存在了。”安南秀覺得李路由就是個笨蛋，很簡單的問題他總是聽不明白。

“那我會是哥哥的妻子。”李半妝理所當然地說道。

“多大的姑娘家了，也不知道害臊。”李路由一邊揮手示意她快吃，“沒有血緣關系，兩個人在一起生活這麽久了，兄妹的感情依然存在，妹妹還是妹妹，哥哥還是哥哥，會有什麽區別？”

“當然會有區別。”李半妝小聲地說道。

“血緣不是決定兩個人關系的最重要原因，感情才是。我和李子，不管有沒有血緣關系，都不重要，她總是我最疼愛的妹妹，我也會是一直照顧她的哥哥。”李路由把這番道理告訴安南秀，“你也是這樣，雖然我們兩個有些奇奇怪怪，但實際上我會一直把你當妹妹照顧。”

“他聽不懂我的話。”安南丟對李半妝說道，“我是說你們不是兄妹了，你就可以和他生小孩子了。”

“嘻……我還是個女孩子，不和你說這樣的話，會臉紅。”李半妝吃著熱乎乎的木瓜燉雪蛤，臉頰本就熱乎乎，紅彤彤的。

李路由搖頭，妹妹也越來越奇怪了，不管是安南秀還是安知水，自己身邊怎麽就沒有一個女孩子的思維是最接近正常人的呢？

“李路由討厭死了。”居然說把她當妹妹照顧著，還是一直這樣下去，才不要當妹妹，安南秀不理李路由了。

“是啊，哥哥討厭死了。”李半妝拿勺子挖木瓜肉吃，不過哥哥說的對，不管有沒有血緣關系，妹妹總是妹妹，永遠是哥哥獨一無二的妹妹，也許哥哥將來會喜歡很多女孩子呢，可是妹妹總是只有一個的，總是會占據哥哥最多的愛，她才不會在意什麽能不能做哥哥的妻子，能不能和哥哥生小孩子的問題，只要兩個人心里有愛就可以了，就是哥哥對妹妹的愛，李半妝也會一樣的滿心滿肺地幸福和甜蜜。

李路由不理會她們了，悶頭吃早餐。

吃完早餐，出門坐公交車去安知水家，李半妝問什麽時候回老宅打掃。

“我已經打掃過了，這個月不用去了。”李路由連忙說道，他可不想妹妹再去那個地方，萬一發現院子里有槍呢，肯定會把她嚇壞了。

來到安知水家的別墅小區，李半妝驚嘆，原來以為安知水家肯定很有錢，沒有想到這麽有錢，這里的別墅肯定是千萬級別的了。

李路由沒有告訴妹妹，安知水家比她想象的更有錢。

“哥，這樣的朋友真的只能是朋友吧，要不然會壓力很大啊。”李半妝嘆氣。

“是啊，所以以后別關心你哥哥找嫂子的事情了，就算少奮斗二十年，也未必過的比奮斗二十年愉快啊。”李路由不會以為這個世界上有千金大小姐和窮小子快快樂樂幸福生活的故事，兩個人的生活圈子，生活環境，生活品味，生活習慣基本上都會格格不入，盡管安知水有些特殊，她沒有什麽朋友圈子，所以作為她的男朋友不用擔心在她的朋友圈子里受歧視什麽的，可是她還有個老爹叫安東陽的，他就足以讓許多窮小子痛苦不堪了，沒有哪個富可敵國的嶽父願意眼睜睜地看著一個還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窮小子要了他的女兒，還輕輕松松接管他一輩子奮斗后的財富權勢。

“說不定安小姐願意和哥哥過平平凡凡的日子呢，那也不錯，帶一點點嫁妝就好了。”李半妝笑嘻嘻地說道，她當然也不是個為了財富權勢就要賣掉哥哥的妹妹，只是終究太心疼哥哥的辛苦了，別看現在大家開開心心的幸福著，可這都是以哥哥一個人付出的艱辛為代價的。

“李路由只是看不上罷了，連一個土著世界的酋長女兒都不是，有什麽壓力？”安南秀輕哼了一聲，當初安南秀可是許諾征服地球，讓李路由當地球行省大總督的，李路由都不願意，安知水家的權勢財富算什麽？

“對，看不上。”李路由笑了起來，想起了第一次和安南秀見面時，猶如大魔王般的安南秀還計劃著要統一地球呢。

“知水姐姐……”李路由正打算給安知水打電話，李半妝眼尖地先看到了走出來的安知水。

李路由掛斷了電話，牽著慢慢悠悠晃著身體不願意動彈的安南秀走了過去。

安知水沒有想到李路由和她們來的這麽早，該不會被他誤會自己也是等不及他過來了，坐不住地跑出來接他吧？

來到保安崗亭，李路由看了一眼，還好不是那個喜歡搭訕的保安了。

登記完，安知水把小貓交給李路由牽著，李半妝挽住了安知水的手，她對安知水的印象不像安南秀對安知水的印象，她覺得安知水要氣質有氣質，要修養有修養，還很溫柔和善良的樣子。

安知水顯然有些不習慣這樣女孩子之間自然平常的親昵，可是她卻看了一眼李路由，眼神里很有些欣喜。

李路由猜大概沒有哪個女孩子會和她這樣親昵地挽著胳膊吧，但這在李半妝和她的同學間卻是很普通的，女孩子們只要一見面興致比較高，遠比男孩子們放得開地能夠自然地親昵一點。

“謝謝你們今天能夠過來陪我，可是因為家里沒有傭人，一會兒招待的不好，請不要見怪。”安知水還是很禮貌地客客氣氣。

“我們是朋友，不用客氣。我是你朋友，我妹妹自然也是你朋友了，同樣不用客氣。”李路由低頭看牽在手里的安南秀，“至于秀公主，照顧秀公主當然是我的責任了，你就更不用客氣了。”

“我是跟著李路由來的，不用你招待。”安南秀不會領安知水的情，但是很滿意李路由這麽說。

第八十二章 螞蟻和霸王龍

安南秀和李半妝都是頭一次來安知水家里，李半妝像所有乖孩子一樣禮貌地贊美安知水家里裝飾顏色的品味，並且請求安知水帶領她參觀房子，安知水作為主人當然也興致勃勃地帶著李半妝上樓去了。

安知水還看了一眼李路由，有些不好意思，這樣好像是很明顯的區別對待，可以帶李半妝去，不帶李路由去，他應該能夠理解吧。

“去吧，回來向我報告班長大人的閨房里藏著什麽小秘密。”李路由笑著對李半妝說道。

安知水臉紅，低聲說道：“沒有秘密。”

于是李半妝覺得安知水也挺可愛的，安南秀別扭傲慢不近人情，安知水容易害羞，正正經經的，如果和她開玩笑，只要她不急眼的話一定很好玩。

“李路由，我不喜歡這里，我們的小房子挺好。”安南秀和李路由在樓下大大的客廳里，李路由去開電視，安南秀隨意瞟了一眼說道。

“哪里有人喜歡小房子不喜歡大房子的？”李路由很奇怪。

安南秀當然不會告訴李路由原因了，家里是小房子，可是安南秀即使在自己房間里，也能夠時時刻刻知道李路由在哪里，在干什麽，可是如果住這麽大的房子，走出門喊，李路由都不一定聽得見，會感覺和李路由很遙遠，安南秀當然不喜歡。

房子里沒有人，安知水又傻乎乎地跟著李半妝走了，把李路由和安南秀兩個還沒有招待的客人丟下了，李路由倒是自覺履行不客氣的話，很努力地在兩扇大推門之后找到了大大的廚房，然后在大大的冰箱里找到了牛奶，安知水居然最后還是按照李路由的要求買了蒙牛的牛奶來，在一排高高壯壯的進口牛奶盒子中顯得格外矮小。

其實蒙牛口味也不錯，李路由拿了兩瓶出來，沒有找到肉食蔬菜什麽的，然后才發現還有個相對更大的保鮮櫃，里邊準備好了牛肉，黃花魚，黃瓜，西紅柿等家常菜材料，看樣子好像是保姆在離開之前準備的，也就今天一天的用量而已。

李路由估計安知水不會做飯菜，雖然是請自己過來吃飯，但等下動手的依然會是李路由和李半妝。

李路由拿了牛奶給安南秀，她坐在那里看電視，和在家里一樣，對于低調而奢華的房子毫不感興趣。

這就是公主的底氣啊，根本就不稀罕普通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以后每天早晚一瓶，我還會給你準備好每周兩頓骨頭湯，還有日常的水果以木瓜為主。反正拿你送到圃高去賺了三千塊，這就是你的長高長大專項基金。”李路由原本沒有太在意安南秀的身高體型什麽的，畢竟她是天云神境的人，和地球人的發育標準不一樣也很正常，可是他現在越來越把她當普通小女孩看待了，也是到妹妹開始迅速發育的年紀了，但她現在好像沒有什麽動靜，李路由要幫她照顧好身體才行。

“什麽長大……我才不要……”雖然原來懵懵懂懂地就答應了李路由，胸部長大一點才好看，但是現在李路由又提，安南秀還是臉紅，叼著牛奶吸管悶頭猛吸，他那麽想要自己的胸部長大干什麽，難道他想摸嗎？

李路由看著好笑，明明特在意這個，自己一說，她就想到這里了，李路由也不明著笑話她，坐在他旁邊陪她一起喝牛奶：“長高長大指的是整個體型。你十四歲，一般女孩子都有八九十斤了，你連八十斤都沒有，我一只手就可以把你擰起來。”

“那你是吃了長生果，力氣變大了。”安南秀覺得自己很好，就是李路由一天到晚挑她毛病。

“我不吃也能把你擰起來，還記得我那把木劍嗎？也有十幾斤，我揮舞起來也十分輕松，玩COSPLAY的時候，我演的都是高大威猛的角色。”李路由自吹自擂了，作為自己不多的舍得花錢在上邊的愛好，李路由其實感覺挺可惜的，自從安南秀出現了，他對COSPLAY的興趣直線下降。

“你知道我的大賢者權杖多重嗎？”安南秀手鏈上光芒一閃，她的大賢者權杖就落在了沙發前的茶幾上了。

李路由隨手就去拿，試了試，居然沒有動靜，這才驚訝地看了一眼安南秀，兩手去抓，這才穩穩當當地拿在手里，估計了一下，比安南秀都重。

“所以有力氣是沒有用的。神徒力大無窮，可是很多東西神術師能讓他們拿得起來，他們才拿得起來，不讓他們拿起來，手指甲的東西他們也拿不起來。”安南秀挺得意地說道，在她看來，李路由自然屬于神徒那種只會憑著力氣硬來的家夥一類。

李路由知道里邊肯定有古怪，是什麽神術的原因，也不去問她，免得助長她的囂張氣焰。

可另外一個問題他卻忍不住問了：“男人吃了長生果會變高大壯實，女人吃了會怎麽樣？”

“笨蛋。”安南秀低頭喝牛奶，不理李路由，把大賢者權杖收了回去。

她這樣的態度讓李路由心癢癢，難道沒什麽問題，討好地看著安南秀：“公主殿下，我是笨蛋，聰明睿智的你，指點一下你的笨蛋侍從官吧。”

為了妹妹，忍辱負重吧，反正有機會打屁股的時候，重一點就好了，李路由心想。

“你看我在喝什麽？”

“牛奶啊。”

“喝牛奶有什麽用？”

“長個子……”李路由明白過來了，正覺得大喜過望，又小心地問道：“我說的是地球女孩子吃這個。”

如果吃長生果可以長個子的話，那安南秀哪里還需要喝牛奶？直接吃長生果就行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沒有研究過地球女孩子的身體，說不定會和你一樣變高變壯，也說不定不會，但是肯定有好處。”安南秀回答完問題，喝完了牛奶，然后去找洗手間。

李路由看著安南秀的背影，真是白被她侮辱了，遲早要侮辱回來，根本就等于沒說，讓他空歡喜一場。

不過李路由也決定了，等到寒假的時候喂給李子吃就行了，至于怎麽解釋，李路由不怎麽擔心，因為如果自己不想回答，只告訴她放心好了，李子就不會糾纏，不會擔心什麽的了。等寒假過去了，同學們有一段時間不見了，李子就算身高體重發生了些變化也不會太讓人奇怪留神注意。

“哥……你看……”這時候李半妝和安知水下樓了，李半妝手里拿著那些百帝藤手工制品，“我剛才又幫知水姐姐做了好幾個，她把你做的那些好好放在床頭上用玻璃罩子裝好，都不許我碰，她每天晚上都是看著那些貓貓狗狗蜘蛛螳螂睡覺哦。”

“我才沒有看著它們睡覺……只是沒有地方放，就放在床頭。”安知水臉蛋兒紅彤彤的發熱，這話就她自己會信，這麽大的別墅會沒有地方放那些東西……只是真的是很喜歡啊，看到它們就會想起和李路由一起做它們出來時的感覺，朋友在一起很溫暖很自然舒服的感覺，就會陪伴著安知水甜甜的睡覺啊。

可是這樣的理由怎麽好意思解釋給人聽，偏偏李半妝說了出來，剛才光顧著看她給自己折李路由沒有教過的樣式了，忘記叮囑她不要告訴李路由了。

“你手里的藤條好像很不錯啊？”李路由看著李半妝手里的藤條說道，裝作沒有去聯想李半妝的話里透出的意思，幫安知水解圍。

安知水松了一口氣，連忙說道：“唐姨看到我喜歡玩這個，就幫我去找了這些來，聽說是中海很厲害的藝術大師那里討過來的，是專門用來制作收藏級工藝品用的。”

李路由這才注意到那些藤條果然無論是紋路，色澤，還是整齊的長度和寬度，無一不是珍品材料，比他隨便從地上撿來的不可同日而語，不由得有些羨慕。

“李路由，這個送給你。”安知水鼓起勇氣，從背后拿出一個蔓藤做的霸王龍出來，“祝你像霸王龍一樣強壯，但是最好不要像霸王龍一樣喜歡欺負弱小的同類。”

安知水本來是想私下里偷偷送給李路由的，但覺得那樣肯定不好，朋友之間送禮物應該是光明正大的，而且不算李路由說的那個第一次的牽手和擁抱，這才是她第一次給朋友送的禮物。

會是第一次成功地送給朋友禮物嗎？李路由會收嗎？安知水低著頭不敢去看李路由，要是李路由嫌棄她做的不好不願意要怎麽辦？

“謝謝，我很喜歡。”李路由接了過來，是個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霸王龍，欺負弱小？就憑這頭重腳輕站立不穩的姿勢，不等欺負人，能好好站穩都不容易啊。

不過李路由是真的很喜歡，相比較起安知水對他的幫助，找COSPLAY的工作，賣二手電器，都比不得他現在的感覺，因為他沒有教過安知水做霸王龍，這肯定是她私下里偷偷自己學的，以她笨笨的手工制作學習能力，也不知道花掉了她多少時間，試驗過了多少次，才拿出來這樣一個不算完美，但已經是她能夠做的最好的完成品了。

“這是什麽？”安南秀走了出來，看著李路由手里的霸王龍，“是螞蟻嗎？”

“是霸王龍。”安知水紅著臉說道。

“霸王龍就是這種螞蟻啊！”安南秀恍然大悟地說道。

“哪里像螞蟻了？”李路由一邊笑著很喜歡的樣子給安知水一點安慰，一邊咬牙切齒地在安南秀耳邊低聲說道：“這是人家送給我的禮物，你不要破壞氣氛行不行？”

“虛偽。”安南秀瞪了一眼李路由和安知水，明明就是螞蟻。

李半妝在一旁笑瞇瞇的，嗯嗯，看明白了，安南秀喜歡哥哥，哥哥喜歡安知水，安知水也喜歡哥哥，但是她不知道她喜歡哥哥，就自己在旁邊看的清清楚楚。

第八十三章 鋼琴大師

霸王龍腦袋太大，身子很小，看起來根本不像螞蟻，但李路由知道安南秀並不是故意氣安知水的，在旁人眼里看起來不像，在安南秀眼里看起來像也是理所當然的，她的眼光和思維都是這樣與眾不同的。

李路由很喜歡就夠了，盡管受到安南秀的打擊，安知水依然拽著小拳頭堅強地告訴自己，她只要在意自己的朋友就好，安南秀即使不是敵人，但兩個人絕無成為朋友的可能，在安南秀身上安知水看到了自己應該反省的地方，安南秀這樣難以相處，大概在其他人眼里自己也是這樣吧。

可是自己要反省什麽呢？安南秀多多少少有些不講道理，根本不在意別人是對是錯，也不管自己是對是錯，總是為所欲為，自己做事情總是會以對錯作為標準的啊，不管是批評別人還是怎麽樣，都是講道理的。

為什麽自己的人際關系還是會這麽差，可如果真的是自己很糟糕，為什麽李路由又願意和自己做朋友呢，難道自己並沒有做錯？

安知水想了很久，決定找機會問李路由，這樣的問題就應該和朋友一起商量的。

李路由拿著霸王龍，先放在茶幾上，感覺自己得好好對這霸王龍小心翼翼才行，上次自己給她做個鳥巢摔壞了，她哭得死去活來，要是自己把霸王龍弄壞了，估計安知水得傷心欲絕了。

安南秀瞟了一眼霸王龍，明白了，是安水水送給李路由的。

李半妝和安知水參觀完了房子，四個人又坐在了客廳里，因為除了李路由和安知水，其他人和安知水都不是很熟，一時間竟然沒有什麽話說，李路由也知道安知水只有私下里接觸才會自然一點，人一多她就會表現的太過于端正古板。

李半妝看到客廳邊角有一架三角大鋼琴，走了過去，“知水姐姐，你會彈鋼琴嗎？”

“當然會了，難道放在這里當擺設啊？”李路由問安知水，“我記得大一自我介紹的時候你說你喜歡彈鋼琴的。”

“是啊……”安知水很高興，沒有想到李路由連這個都記得，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不過這一架鋼琴很多時候都是擺設用的，琴房在樓上，哪里有一架專業練習用的琴，琴房里才能更方便聽出來什麽地方有缺陷。”

“那你要表演一下啊。”李路由不在意，果然有錢人家的奢侈超出想象，他認得這架鋼琴，和國府大學演奏廳的鋼琴一樣的品牌，斯坦威，只是好像更高級一些，放在這里當擺設，至于安知水練習用的琴，估計還要更好一些。

果然是擺設用的，李半妝看到鋼琴上方的譜子都是特別裝潢鎏金錦繡制作的，“《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這個我會彈。”

“你什麽時候會彈鋼琴了？”李路由都不知道妹妹會這個，家里根本沒有條件讓李半妝學鋼琴，連電子琴都沒有。

“我就是會嘛。”李半妝坐在鋼琴旁邊，笑瞇瞇地看著李路由：“哥哥，我要是彈得好，你怎麽獎勵我？”

“我給你買鋼琴。”李路由一咬牙，妹妹要真是有這方面的興趣，他肯定會買鋼琴，當然買不起斯坦威，可以買二手日本雅馬哈或者卡哇伊，一架鋼琴好好保養可以有八十到一百年的使用壽命，日本八九十年代的鋼琴都不錯，二手價格不貴，請了調音師調音，當日常練習用足夠了，大不了現在的積蓄花光，自己再努力賺錢就是了。

只要是李半妝需要的，李路由根本不會猶豫。

“不要啦……”李半妝長長的眼睫毛微微下垂，眼眸子里水水的溫柔，瞧著了哥哥一瞬間的決心，他肯定是以為她喜歡彈鋼琴，只是買不起偷偷地在學校里練習，他就心疼了，“我又不喜歡彈，只是會彈而已。”

“你不喜歡彈，又怎麽會想學了？”安知水松了一口氣，她都想說把這架鋼琴送給李半妝了，但肯定不合適，李路由也會拒絕，上次那塊表他都不要，可她也知道李路由要給李半妝買鋼琴的話，那肯定很費力，鋼琴這東西，也不是一般的奢侈品。

不過她還是有些不相信，“你會彈《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這個超難的，你要是會彈，這架鋼琴送給你。”

“真的會啦，不過我也不能要鋼琴啊，我又不喜歡彈，你要是送我啊，我馬上就賣掉，然后帶哥哥環遊世界去了，你連我哥哥都見不著了。”李半妝笑嘻嘻地，手指頭在鋼琴上劃過，“開始嘍。”

安知水真不信，這首曲子的難度屬于世界頂尖級別的了，許多人一輩子都彈不好，手練廢了都不行，能彈好的肯定出名了，許多出了名的也照樣彈不好。

安知水給李半妝翻譜子，李路由站在旁邊滿臉的驕傲，他知道妹妹沒有吹牛的習慣，她說會，那就一定會。

琴聲響起，鋼琴是樂器之王，斯坦威是鋼琴中的皇帝，《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是鋼琴協奏曲中的皇冠，這首曲子將鋼琴樂器之王的底氣表現的淋漓盡致，幾乎包含了鋼琴演奏中所有高難度的技巧，在斯坦威鋼琴獨特的音質中傾瀉而出，富有感染力的音符就在李半妝的手指下如暴雨般漫無邊際地飄揚。

安知水機械地翻著譜子，滿臉震驚和不可思議，這怎麽可能？她彈奏的是《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

安知水都彈不好，許多高難度技巧以她的能力根本只能望而卻步，她學習鋼琴雖然只是興趣，但也有十多年的時間了，《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在她這里依然只是擺設，她根本就不會去碰，任何一個學鋼琴的人在這首曲子面前都應該有自知之明！

可是這首蘊含了諸多沈重深邃情感的曲子，在李半妝面前就像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得快那樣簡單，她根本沒有像普通人那樣激動，那樣聚精會神，為了彈好這首曲子而將整個人都浸透其中，她的手指像是不需要她控制似地跳動著，她自己卻時不時地回頭和李路由溫柔對視，好像能夠把這首殿堂級的鋼琴協奏曲演繹的如此完美只不過是理所當然可以毫不在意的事情。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三個樂章演奏完，李路由這個外行都聽得津津有味，最后一個音符結束，安知水又是激動的臉頰通紅，過一會又臉色泛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李半妝。

“李路由，你妹妹真的是天才，沒有幾個人能在這個年紀把這首曲子彈成這樣，她唯一的缺陷就是沒有去理解這首曲子，可正是因為這樣才更加了不起，如果她更認真一點，就會成為一名鋼琴大師了。”安知水握著李半妝的手，仿佛捧著什麽神聖而尊貴的東西似的。

“天才和大師這麽不值錢嗎？”李路由很高興妹妹居然鋼琴彈得不錯，而且安知水也很認可，可是太誇張了點吧？”

李半妝根本不在乎，笑嘻嘻地看著李路由，“要表揚。”

李路由摟了摟李半妝，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李半妝表現的很優秀，在學校里拿了獎狀什麽的，從來不會像普通孩子那樣要新文具，要玩具，要衣服或者零用錢，都是哥哥親親額頭就好了。

“考中海音樂學院吧，我的鋼琴老師就是李迎珍教授，非常有名的，我可以幫你引見她，你應該在音樂領域做出一番成績的。”安知水又恢復到她激動的樣子了，緊拽著兩個小拳頭放在胸前，還一蹦一跳的。

“我要考國府的。”李半妝拒絕了安知水的好意，“我只是會彈，但是我真的不喜歡。”

李半妝被安知水有些嚇著了，難道自己真的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她只是覺得彈鋼琴真的是很簡單的事情，音樂這種東西，不管是聲樂還是器樂，她都有一種本能的理解能力和學習能力，沒有什麽難度。

讓她去專門學音樂，這就好像讓一個智商一百八十的人專門去教小學數學一樣，難度是沒有的，可是這樣的事情做起來有意思嗎？分明就是折磨人。

“李路由，你知道你妹妹多麽了不起嗎？”安知水又和李路由說這話了，她顯然有些過份激動了，“我學了十多年都彈不好，她沒有經過專業的學習吧，沒有專業的練習吧，但是你看看，她要是在這方面發展，朗朗算什麽？她以后可以是全世界著名的鋼琴大師。”

“可她不願意啊。”李路由都被安知水弄得有些心神不定了，妹妹被人誇獎他是很驕傲的，他也希望妹妹能夠出人頭地，但安知水描述的有些讓人感覺過于虛幻了，大師？那個世界上最好的熱水袋，會鉆被窩，會粘著自己撒嬌的妹妹，就要成為和自己距離遙不可及的那種人了嗎？

“知水姐姐，我真的不想成為什麽大師。我的願望只是考上國府大學，以后可以和哥哥一起上學而已。”李半妝挽著李路由的胳膊，真的不願意成為什麽大師。

“如果你改變注意了，我隨時都願意幫你。”安知水十分惋惜地說道，她現在的心情就像李路由剛剛見到安南秀那身行頭時一樣，一面被打擊了，一面感到羨慕。

“這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吧？安水水，其實你覺得很厲害，不過是因為你是個笨蛋啊。”一直在旁邊看李半妝彈鋼琴，然后拿著琴譜翻來翻去的安南秀突然說道。

“秀公主，你要是也會彈，我就承認自己是個笨蛋。”安知水的心情正復雜著呢，又聽到安南秀說怪話了，就沒有好氣地說道，小女孩就是小女孩，根本不理解《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的意義。

第八十四章 樹上摘下來的當然厲害

李路由完全相信，安南秀不止會彈，而且肯定彈得不錯，即使李路由很為妹妹驕傲，但他依然相信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安南秀會比李子彈的更好。

李路由很崇拜特斯拉，愛因斯坦，達芬奇之類的天才，但是這種人類歷史上的天才也沒有多少人奢望他們超越外星人。

妹妹是天才，但安南秀已經超出了人類認知的天才的范圍了，她是天云神境最有可能成為神的人物，她是樹上摘下來的，她是完全超出地球人所能設想的存在。

彈鋼琴也許是很難的事情，要精通更難，但對于安南秀來說也許只是一個神術就能解決的事情，剛才誰也沒有注意到她，說不定她已經施展了什麽手段，李路由肯定她說這樣的話，就意味著如果讓她來彈奏，只能證明安知水是笨蛋。

“你承認不承認，都是個笨蛋。”在安南秀眼里，這個世界上既然沒有神術師，那就沒有真正的天才，都是笨蛋，李路由是，安水水是，李半妝呢？比其他人聰明一點點，可因為是安南秀不怎麽喜歡的人，自然也是笨蛋。

“好，我是笨蛋，你彈給我看，你要是不會彈，你也是笨蛋。”安知水氣呼呼地，還有比安南秀更讓人生氣的小孩子嗎？再也沒有了，安知水覺得自己和安南秀比起來，簡直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了。

“我會不會彈，都不是笨蛋。”安南秀根本不吃這一套，她自己的想法和見解，哪里需要去證明給別人看。

“你是怕了吧，怕被證明是笨蛋吧，其實你也不會彈。”安知水感覺自己的鼻孔都要冒火了，明明已經把別人氣的七竅生煙了，可是安南秀還是那副我只是和你在闡述一個很顯而易見的道理的樣子。

“我會彈啊。”安南秀毫不在乎地說道。

“班長……”李路由拉著安知水到一邊上，他知道安知水容易激動，真怕她被氣壞了，“你別和她計較，我們去帶小貓散步吧，我想到處走走看看。”

“我也要去。”安南秀馬上說道，看到李路由和安知水要出去玩了，果斷地把鋼琴的事情拋到一邊去。

安知水想了想，“要不這樣吧，如果你會彈鋼琴，我們一起出去玩，如果你不會彈，你一個人在家里玩，我和李路由出去玩。”

安知水還是很聰明的，看得出來安南秀是個小跟屁蟲。和秀公主說別的都沒有用，她是沒有辦法正常溝通的。

“那還不簡單，我都不用你翻譜子。”安南秀冷哼了一聲，安水水真是不知死活，非得公主殿下來侮辱她。

“哦？兩三百頁的譜子，你要是能背下來，你不是天才，你是神，我給你燒香磕頭拜神。”安知水更不信了，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能夠彈奏《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而且連譜子都背下來了，這種事情有嗎？也許有，但不在安知水的了解范圍內。

“不是神，也快了。”安南秀實事求是，自己和神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李路由使勁給安知水使眼色，誰知道這個執拗的傻妞根本就不聽，安南秀是個自己說話絕對算數的人，對別人肯定也會這樣，一會保不住真的會要安知水燒香磕頭拜神……那不是正常人會要求做的事情，可是安南秀是正常人嗎？

“哎喲……牛奶好像壞了，肚子痛……”李路由捂著肚子痛苦不堪，還不忘記關心下安南秀：“你肚子痛嗎？”

“我沒事啊。”安南秀奇怪地說道。

“啊，我沒有看生產日期啊，糟了，不會是過期牛奶吧。”安知水急的跺腳，“我叫醫生……”

李半妝扶著李路由，她倒是不著急，眉眼間還是笑意盈盈的，可也沒有人注意了，“不要叫醫生了，知水姐姐，你扶他上樓休息一會吧。”

“怎麽會肚子痛啊，我都沒有痛，要不要喝紅糖水啊？”安南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皺著眉頭說道。

“走，去躺一會吧。”安知水連忙去扶李路由。

李路由點了點頭，讓安知水扶著他上去，一邊哼哼著。

安南秀和李半妝呆在樓下，安南秀悶悶不樂的，過了一會，聽著腳步聲聽不見了，李半妝低聲問道：“你真的會彈啊？”

安南秀隨手搭在鋼琴上，幾個音符飄了出來，那一段正好是需要高難度技巧的。

李半妝點了點頭，果然如此，哥哥真是溫柔啊，看來他是真的喜歡的安知水要緊，不過哥哥即使是面對普通朋友，也會盡力維護的。

安知水扶著李路由上了樓，急急忙忙地就推開了樓上側臥的房門，陽臺上一陣風來，吹的房門關上，安知水放了李路由到床邊上，急的轉圈圈，“現在該怎麽辦？現在該怎麽辦？”

“沒事，我剛才裝的，李子都看出來了。”李路由暗暗無奈，安知水對異性的抗拒真的是深入骨髓啊，他還以為匆匆忙忙的，她會帶他進她的房間呢，居然還沒有忘記把李路由安置在客房。

“啊”安知水愣在那里，過了一會才茫然不解：“為什麽啊？”

李路由看她沒有生氣，這才小聲地說道：“你這個傻瓜，我都出來岔開話題了，你還繞回來，非得和她打賭。”

“你也說我是傻瓜。”安知水委屈不已，重點是李路由喊她是傻瓜，至于其他的意思，暫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安南秀會彈，而且很厲害，比李子厲害！”李路由站了起來，聲音大了一點，真的是個笨蛋，既不會看人眼色，也不懂得分析旁人的意思，一根筋，傻愣愣的。

安知水眨了眨眼睛，然后才激動地搖頭，小拳頭拽的緊緊地，在那里轉了兩個圈差點撞進李路由懷里，“你騙我！”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李路由很無奈。

安知水想了想，是啊，李路由不會騙自己的，可是怎麽可能啊，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不看譜子把一首《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彈的爐火純青？

李半妝在技巧上已經無可挑剔了，安南秀比她還厲害，那意味著什麽？真的天才都已經無法形容她了，她會是鋼琴之神，她會是演奏大師的靈魂附體，否則根本沒有辦法解釋！

安知水一屁股坐倒在床上，瞪大了眼睛，漂亮的眼眸子里滿是驚疑，“難道她原來真的是公主，是世界最一流的鋼琴大師在教育她？會是克勞迪奧嗎？不會，克勞迪奧大師太老了，肯定會被安南秀氣死，可他還沒死呢。說不定是米凱蘭杰利，也有可能是葡萄牙的皮爾斯，她可是我的偶像，很厲害的女鋼琴大師……”

說著安知水的眼神就黯淡了下來，她以前還夢想成為皮爾斯那樣的女鋼琴家呢。

“不是老師的原因，安南秀和我們不一樣，她是個天才，她能夠背下牛津字典，你隨便給她一個單詞，她都能告訴你某一版的牛津字典的多少頁有這個單詞，釋義是什麽。我們都是普通人，不能去和她比較。”李路由嘆了口氣，就算自己吃了長生果記憶力猛增，可是和安南秀那種用神術植入知識的能力相比，根本就是無足稱道。

“背下牛津字典……”安南秀連自慚形穢的心思都沒有了，純粹地驚嘆，像是看達人秀或者吉尼斯紀錄之類的稀罕東西，“怎麽可能有這樣的人？”

“瑪莉蓮莎凡，智商接近達芬奇傳說中的二百三十，還有那個沒有經過證實的韓國的金烏永教授，還有那個什麽造出時光機的劍橋大學學生……安南秀就是屬于那種非人生物，她一直宣稱自己是樹上摘下來的，我想這就是她真正厲害的原因了。”李路由半真半假地開玩笑，反正安知水當然不信。

安知水覺得自己算是見到了傳說中的天才了，但她當然不信樹上摘下來的話，卻忍不住笑了起來，想想安南秀這樣的天才，這樣別扭傲慢，不講禮貌的小女孩，卻一直天真而固執地相信自己是樹上摘下來的，能不覺得好笑嗎？

“那你妹妹呢，你妹妹這麽厲害，難道也是樹上摘下來的？”安知水站了起來，靜下心來，還是覺得李半妝不去學音樂有些可惜。

“我都不知道她這麽厲害，長大了，自己有了許多小秘密了，我都沒有想過她會有這樣的本事，在這之前，我唯一知道她在音樂方面的才能就是吹口哨一學就會。”李路由想起了妹妹小時候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愈發溫柔。

“吹口哨也算音樂啊？”安知水看在眼里，感覺有些羨慕李半妝，李路由是個好朋友，他肯定也會是個好哥哥，有這樣一個把自己照顧的無微不至的親人，哪里是保姆能夠比的？

“你不勸勸她嗎？”安知水指的是上音樂學院的事情。

“她不願意，我也沒有想好，我會找時間和她談談。”李路由是絕對不會勉強妹妹做不願意的事情。

“和我說說你們家里的事情吧。”安知水真的很好奇李路由和李半妝這對兄妹了，原來不止是李路由與眾不同，李半妝也是如此讓人刮目相看，自愧不如。

第八十五章 一輩子的朋友

李路由站在陽臺上，可以看到大半個小區的景色，風格統一但是大小造型各不同的別墅在名貴的風景樹中隱約露出邊角。

法拉利的紅色在車庫里鮮艷奪目，低調而身軀龐大的A8停泊在湖邊桐木引橋上，名貴的跑車在這個別墅小區里處處可見，李路由笑了笑，“我們家的事情就是這里的反面。”

“不想說就算了。”安知水有些歉然地說道，她是想更多地了解自己的朋友，但是李路由也許誤會了她的意思，一個人貧窮的生活過往，並不是用來滿足無憂無慮大小姐好奇心的談資。

“你想聽，我就告訴你，只是覺得沒有很多好說的。”李路由其實沒有誤會，人總是這樣習慣先入為主，李路由認識的安知水就是個純真率真的女孩兒，他只會把她的心思往好的方面去想。

安知水靠在乳白色的歐羅曼風格雕花欄桿上，烏黑墮直的長發垂在空中搖曳，認認真真地看著李路由。

“從我有記憶起，我是從母親嘴里才知道我也有一個父親，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小時候我經常纏著母親問父親的事情，可是母親雖然從來沒有不耐煩，但是她唯一的一句話就是等你長大了才能見到他。”李路由保持著平靜的笑容，“什麽樣的父親，要等到孩子長大了才能見著？”

“也許背后隱藏著什麽驚天大秘密吧，就像超級特工里演的那樣，其實主角的父母都是很愛他的。”安知水能夠聽得出來，李路由的語氣里沒有怨恨和痛苦了，很平靜，可是這種平靜卻刺痛了安知水的心，她不是木頭人，她的情商也許不高，但不代表她完全沒有女孩子細膩的心，更何況她也是一個沒有在正常家庭長大的孩子。

“你也知道那是演出來的。哪里有那麽多驚天大秘密？更多的可能就是我母親和父親的感情破裂，雙方分居，雙方有了各自的家庭，不願意我們兩個成為他們新的幸福家庭的累贅罷了。”李路由轉過頭來，想起了唐姨和安東陽，李路由雖然對安知水身邊的人了解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些事情其實很平常也是很容易聯想到的。

只是唐姨和安東陽對安知水，和自己的父母對李路由和李半妝兄妹，這種差距真是讓人想要哭著發笑啊，李路由看著安知水清澈的眸子，雙手用力拽緊了欄桿。

也許這就是真相吧，聽著李路由說這些事情，安知水想起他平常努力而快樂地生活著，眼睛有些發酸，不是同情，只是心疼，安知水恍然間還沒有意識到，她已經學會心疼一個人了，這個人還是個男孩子。

“我記不清母親第一次一聲不吭地離開，把我們兄妹丟在家里是什麽時候了，我大概四五歲吧，妹妹剛剛學會走路說話，喜歡在院子里踉踉蹌蹌地走著。她突然離開，我哭著到處找也沒有找到，妹妹在家里哭了一下午，嗓子都啞了，我跑回來后泡了牛奶給她喝，然后晚上她拉肚子了，因為我是用自來水泡的。”李路由笑了起來，“很傻吧。”

安知水安安靜靜地低著頭，努力地搖頭。

“三天后，她回來了。我和李子只會抱著她哭，懇求她以后不要再丟下我們了。我只記得就是那次我學會了做飯。”李路由伸手捧著安知水的臉頰，幫她擦掉了眼角的濕潤，“可是她沒有在意，第二次離開是五天吧，后來隨著我們兄妹漸漸長大，從七天到半個月，再到一整個月，一個季度，半年，甚至幾年……我最近一次見到她是初三的時候，她把李子送到了圃高的初中部，讓我報考圃高的高中，把學費交清楚了。”李路由仔細想了想，語氣平淡的仿佛只是說有個熟人不見了，“現在我大二了，沒有再見過她，也許她覺得責任已經盡完了吧。”

“就這樣，很平常的故事，有許多比我們幸福的人，也有更多的不幸，很普通的故事而已。”李路由松開了緊拽著的欄桿，“別哭，我都沒有再哭過了。”

“李路由……”安知水哽咽著，眼淚嘩嘩的流，“你哭嘛……”

“你看你，我一點事都沒有，你倒是哭得稀里嘩啦的。再這樣等會下去的時候，李子多半以為我欺負你了，秀公主肯定嘲笑你。”李路由嚇唬她。

安知水連忙擦眼淚，自己哭了，被路由看著了沒有怎麽樣，可是不能給李半妝看著啊，肯定印象不好啊……秀公主當然是最主要的原因，她一定會說“瞧，這只弱小可憐的生物”

盡管總是有許多話想要找人傾訴，想要發泄，想要把自己受到的哭說出來，可是對于絕大多數男人來說，他們最后總是選擇埋藏在心里，何必呢？同情，可憐，這種情緒哪里是一個真正的男人願意去享受的。

李路由說了一點安知水就哭得唏哩嘩啦的，他知道也許自己繼續說下去，他和安知水的關系肯定能夠拉近許多，可是讓自己以后和她的相處中，她總是以一種可憐和同情的心態和他相處嗎？

李路由不想，也不需要，他打住了話題。

“說說你吧，作為交換。”李路由也想多了解一下安知水，“作為朋友，彼此的信息交換要對等啊。”

安知水先擦干凈了眼淚，左擦擦右擦擦，擦的眼睛通紅了。

“我沒有什麽好說的啊，我剛生下來不久我爸媽就離婚了，小時候爸爸告訴我說媽媽死了，我還哭得很傷心，后來才知道她在美國。唐姨以前是我們家的管家，看著我長大的，現在出來幫父親做事情了，不過家里的許多事情現在也還是唐姨在管。就這樣。”安知水抓著自己的頭發，好像怎麽想都想不出有什麽好說的一樣。

“真是奇怪，既然結婚了，都生孩子了，為什麽要離婚呢？”李路由想不明白。

“就是啊，要麽別結婚，要麽別生孩子。”安知水也想不明白。

兩個家庭破碎的男孩子和女孩子站在陽臺上，望著中海灰蒙蒙的天空，婚姻，愛情，家庭，這些問題是不是太復雜了，還是大人們太簡單輕率地處理了？

“我覺得愛一個人應該是一輩子的事情，想好了要去愛她，就要愛一輩子，要照顧她一輩子，保護她一輩子，永遠這樣下去。如果做不到，沒有做好這種準備，沒有去想這樣，就不要去愛。”李路由側過頭來，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安知水。

“我覺得也是這樣的。”安知水有些臉紅，還有些激動，兩個小拳頭緊拽在胸口，帶著些不知道對著誰的憤怒，“如果不打算對自己喜歡的人一輩子負責，就不要去談戀愛，如果很久以后才覺得剛開始的結合是錯誤，那麽絕對不是要想著馬上將錯誤改正，應該是一錯再錯，將錯就錯，這樣的錯誤一輩子，就是正確的了。”

“做朋友也是一輩子的嗎？”李路由的心跳的有些厲害，這樣認真，這樣執著的安知水，赤紅著臉，堅定而倔強地說著這樣的話，這樣的女孩子，難道不是他所喜歡的嗎？

“當然了，我們一輩子也是朋友。哪怕將來我們的友誼會遭受挫折，我們會有誤解，會有不愉快，我也絕不會放棄你，我一定會努力地珍惜和保護我們的友誼。”安知水擡起頭來望著李路由，他的個子很高，當她只是穿著拖鞋的時候，要讓他看到自己認認真真的眼神，也要擡起頭來才能讓他知道。

“一起努力。”李路由伸出手來，做出半個心形的手勢：“來，友誼之心。”

安知水臉頰上有羞紅的笑意，擺了擺手，退后了好幾步，“不要。”

“來吧，我都和你拉鉤過，你就不配合我。”李路由不滿意了。

安知水只好伸出手來，也做了半個，和李路由拼在一起。

一大一小兩只手拼在一起，成為了一個偏偏的心形。

“李路由，你的手好大！”

“是你的太小了。”

“好奇怪的心，一黑一白。”

“我的手也算不上黑啊，也不算奇怪，最多叫偏心。”

安知水收回了手，“不和你玩這麽幼稚的遊戲了。”

主要是臉紅，不好意思。

“嗯，差不多時間了，我也可以裝作肚子不痛了。”

“對啊。”安知水恍然間想起來，有些慌張地說道：“等下她們問我們剛才做什麽了，我該怎麽說啊？”

“第一，避免和安南秀打賭，不管你是覺得多有把握的賭，哪怕是賭你今天早餐吃了什麽，也別和她賭。當然話題也避免這些，剛才那樣的錯誤不要再犯。”李路由仔細叮囑她，“第二，不要緊張，因為我們什麽也沒有做，可是你就是因為亂七八糟的原因都會緊張。李子看出來了，但是她不會讓你難堪的。第三，如果她們問干什麽了，你別說話，我會搶著說，你點頭就是。”

安知水連忙點頭，她已經一點都不敢小看安南秀了，誰讓人家是底氣十足的秀公主呢？

第八十六章 跑得快

一樓客廳里，安南秀和李半妝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安南秀正在和李半妝說李路由的事情。

“根本不用擔心，只要他不是腦袋壞掉了，一般程度的疾病和傷害根本不會有事。”安南秀在吃蘋果，硬邦邦的，一點都不好吃。

“你不能這樣浪費啊。”李半妝可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李路由的人，兩個人生活多年，李路由是真的還是裝的很容易就能感覺出來，她不擔心哥哥，只是看著安南秀已經丟掉了三個蘋果，每一個上邊都是咬了一口。

“不好吃難道還要吃掉？”安南秀不滿地說道，李半妝居然叫她吃不好吃的蘋果。

“這是同一種蘋果，說不定還是同一棵樹上摘下來的，味道完全一樣，你嘗了一口不合你的口味，其他的就不要再嘗了。”李半妝很生氣地說道，最討厭浪費了。

“同一棵樹上摘下來的小孩子長大了以后，也沒有一個相同的。”安南秀又去拿蘋果，這麽顯而易見的道理，李半妝居然都不懂，同一棵樹上的蘋果說不定有些好吃，有些不好吃。

李半妝開始和安南秀搶蘋果，然后就發展成了撓癢癢大戰，李半妝仗著不怕撓癢癢的便利，大敗安南秀，等李路由和安知水下來的時候，安南秀已經面紅耳赤，氣喘籲籲地躺在那里沒有力氣動彈了。

李半妝拿著蘋果開始吃，渾若無事，她的體力比安南秀強的不是一丁半點，更何況癢癢讓安南秀徹底失去了戰斗力。

安知水松了一口氣，看來不用面對安南秀了，李子果然是最好的妹妹了。

“哥，沒事了吧？”李半妝繼續配合李路由。

“沒事了，休息一會就好了。”李路由走了過來，就看到安南秀連忙坐了起來，不過安南秀不找李路由打小報告，準備找機會自己報仇。

“快到中午了，我去給你們做飯。”安知水還是有些心虛，怕安南秀，更怕李半妝，因為李半妝知道李路由沒事，說不定會用曖昧的眼神看她，因為她和李路由既然沒有什麽事情，為什麽這麽長時間才會下來呢？

安知水匆匆忙忙地就跑了，安南秀怕了起來，打量著李路由和安知水的背影。

“秀公主越來越可愛了。”李路由看著安南秀的頭發被李半妝弄的亂糟糟的，臉頰潮紅，氣喘籲籲的樣子，分明就和妹妹小時候跟他打鬧后一個摸樣，伸手幫她撫順了頭發。

聽到李路由說她可愛，安南秀小巧的鼻子皺了皺，重重地哼了一聲，站起來居然往廚房里跑去了。

“喂，你干嘛去？”李路由連忙要跟過去。

李半妝一把拉住了他。

“哥，快說，快說，在上邊這麽久，發展的怎麽樣了？”李半妝挽著他的胳膊，有些興奮。

“剛剛誰在外邊說壓力很大的啊，現在又關心這個了？我和她就是朋友而已，最好不過一輩子的那種……她說的。”李路由指著廚房說道。

“笨蛋啊，一輩子的朋友還不夠曖昧的啊，夫妻才一輩子呢。”李半妝美美地說道，“兄妹也是一輩子。”

“安知水和別的女孩子不一樣，她說是朋友就是朋友，曖昧是什麽意思，她懂那個嗎？”李路由搖頭嘆氣，“倒是李子長大了，什麽都不懂，在學校里有沒有要一輩子的朋友啊？”

“只有一輩子的哥哥。”李半妝笑嘻嘻的。

李路由也知道李半妝沒有這樣的朋友，要真有了，他肯定就不會問了。

“對了，上次我撓你癢癢，你臉紅什麽，剛才安南秀撓你癢癢，可是一點反應也沒有。”李路由有些奇怪。

“因為哥哥是李子喜歡的男孩子啊。”李半妝臉紅紅的。

“哦，那以前撓癢癢的時候哈哈大笑，就是根本不喜歡哥哥了？”李路由抓住了話柄。

“現在長大了啊，以前是小女孩，像安南秀似的，不懂事嘛。”和哥哥斗嘴的時候，李半妝可不會輸，因為女孩子可以撒嬌，還可以耍無賴，干脆不講道理都行，“不過也一樣喜歡。”

李路由說不過她，還好自己不是個靦腆內向的小男孩，否則肯定被她逗得面紅耳赤。

“我去廚房看看安南秀干什麽了。”李路由干脆任由她挽著胳膊，往廚房走了過去。

李半妝當然跟著去了。

安知水真的在準備午飯，她系著圍裙，拿著菜刀，瞧著砧板上的大塊牛肉發呆，然后茫然地看著安南秀。

安南秀在那里指揮安知水做牛排，提出自己的見解。

“太復雜了，還沒腌呢，切牛肉，剁辣椒姜絲，炒一炒就行。”李路由沒有想到這麽久了，安知水還沒有動手，安南秀煞有其事地指揮，她連個蛋炒飯都做不好。

“我要吃牛排。”安南秀喜歡吃一大塊的牛肉，這樣就不用和大家一起在碗里夾來夾去了。

“燉一下吧，放點粉條，白菜什麽的。”李半妝也有主意。

“那我到底做什麽啊？”安知水這邊看看，那邊看看，其實她是想吃醬爆牛肉條的，可是要尊重客人的意見啊。

“你們都出去，我來做，誰主廚聽誰的。”李路由開始趕人了。

“我幫你打下手。”安知水退位讓賢，其實她跑進來是很沒有底氣的，她做菜的水平也就是能熟，知道油鹽醬醋的用途罷了。

“安南秀……我們去外邊玩吧。”李半妝不由分說地就拉著安南秀走，把廚房留給哥哥和安知水，她覺得廚房是很能促進感情的地方。

安南秀本來就是指揮完了要出去的，廚房這種地方很惡心的，又不是解剖間，血淋淋，濕乎乎，臟兮兮的，哪怕是安知水家光亮可鑒的廚房她也這麽想。

關鍵是她這麽想了，事實如何並不重要。

盡管有些不願意安知水又和李路由單獨在一起，安南秀還是離開了。

可惜李半妝的計劃失敗了，李路由根本不知道珍惜妹妹創造的機會，他把安知水也趕了出來，因為安知水把牛肉切成了爛布條的樣子。

中午李路由做了小炒牛肉，紅燒土豆燉雞塊，西紅柿蛋湯，還有一個燒魚。

單論口味，肯定比不上大飯店的精品菜，也比不上私房菜館里大廚的秘制，但是大家吃的都很開心，尤其是安知水，第一次有除了保姆和唐姨在廚房里給她做東西吃，感覺很不一樣。

下午才是安知水正式帶領大家參觀小區的時間，其實是李路由準備告別，安知水覺得可以和大家繞一圈之后再走出去。

一路上安知水給李半妝指點一些她認為很厲害的人物的房子，不過因為父親是安東陽，在安知水眼里很厲害的人肯定不是什麽有錢人，而是一些老藝術家，老教授，老工程師之類的，這里有好幾棟房子是房地產商送給他們的，目的當然是拉高別墅的層次，許多人都不是在乎房子多大多好，更在意有沒有自己願意交際或者拿去作為談資炫耀的鄰居。

“那個就是跑得快的房子，有時候早上能看到他跑步，真想不到一個快三十歲的大叔了，還能跑那麽快。”安知水指著路過的一棟別墅說道。

“跑得快是誰？”李路由聽不懂。

“應該是110跨欄的那位吧？”李半妝也有些汗顏，那可是中海人民的驕傲，安知水居然叫他跑得快。

“能跑多快啊？有李路由跑得快嗎？”安南秀被李路由牽著手，現在幾乎都是這樣了，只要出門，李路由就牽著她的手，安南秀有些不喜歡的，因為李路由總把她當小女孩的樣子。

“李路由要是跑的比他快，就能去奧運會拿金牌了。”安知水看到李半妝的奇跡，突然有些激動起來了，“李半妝有音樂方面的天才，說不定李路由有身體方面的天賦，也許能跑很快呢？”

李路由個高腿長，雖然沒有見過他特別鍛煉，但是班里的體育活動他都積極參加了，五千米他都報名了。

“哥，你跑給我們看看啊！”李半妝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大家都是普通人，哪里會去考慮什麽奧運會拿金牌。

“你當我是狗啊，還跑給你們看看。”李路由拍了拍小貓的屁股，“小貓，跑給她們看看。”

小貓晃著巨大的身體，搖頭擺尾地跑了，李半妝和安知水咯咯笑了起來。

走過跑得快的家，有一棟聯排別墅，李半妝問起來，安知水只說那都是一個人的，是個明星叫徐北城。

聽到這個名字李路由和李半妝都想起了徐小城，不過肯定不是兄弟。兄妹倆個都知道他，最近全國許多衛視都在放他演的電視劇，正火著你。

安南秀已經不記得徐小城這號人物了，對徐北城的名字也沒有反應。

“這個人惡心死了。”安知水厭惡地看了一眼那棟聯排別墅，快速地拉著李半妝走了過去。

“怎麽惡心了？”李半妝是女孩子，天性就是好奇這些八卦。

“他經常帶不同的女人回來，而且都是過夜的，有時候還是一大群人在里邊，亂七八糟的。”

李路由明白了，以安知水嚴肅的喜好標準，大概絕大多數明星都在她看著惡心的范圍之內了。

“你路由，你也惡心死了。”安南秀和李路由說悄悄話。

“我怎麽就惡心死了？”李路由不滿意了，盡管安南秀經常說惡心死了，而是現在接的安知水的話茬，顯然有那種意味在里邊，他連女朋友都沒有，居然被安南秀拿來和徐北城相提並論。

安南秀不想解釋，李路由身邊有李半妝啊，還有安知水啊，好多女孩子了。

正說著話，聯排別墅的車庫門打開了，是一輛英菲迪尼開了出來，緩緩地停在一群漂亮的女孩子面前，車窗搖了下來，徐北城的腦袋伸了出來，眼神有些渙散，畢竟這幾個女孩子太惹眼了，正常男人看她們聚集在一起，都會有類似的反應。

第八十七章 斗地主

徐北城的頭發微卷，有些混血兒的味道，看樣子也是高高大大，就算演技不行，秀秀乳溝也能讓女孩子們尖叫。

男人也是能秀乳溝的，因為能夠秀溝的男星遠比女星少，所以那麽幾個長得帥的往往什麽都不會也能紅火的一塌糊塗。

徐北城這個人李路由知道，但是李路由對偶像劇不敢興趣，在現實里摸爬打滾沒有那份天真的人並不意味著就格外憧憬童話般的偶像故事，看起來太假太不現實，李路由根本就不去看。

李半妝看了一眼徐北城就懶得看那張絕大多數女孩子都會欣賞的臉了，眼睛無神，氣質渾濁，和哥哥比不了，李半妝低下頭，只想做個眼里只有哥哥的女孩子。

安知水和安南秀很默契，都沒有去看他的意思，安知水嫌棄他惡心，安南秀覺得李路由討厭，除了李路由以外的所有地球土著都面目可憎。

徐北城緩緩停了下來，恍惚間回過神來，露出個禮貌的笑臉，很欣賞的樣子，但並沒有貿貿然停下來搭訕，眼神在安南秀身上多停留了幾下，開車離開了。

“我還以為他會下車來和大家談一談影視藝術什麽的，在女孩子面前賣弄下自己的談吐，帥氣和財富呢。”李路由很失望地說道。

“要是在別的地方可能會，但是在這里怎麽可能？沒有幾個人瞧得起他，也沒有幾個人他惹得起。”安知水很厭惡地說道。

“他還干過什麽事情？”李路由不知道安知水為什麽對這人印象如此之差，好像不止是濫交的緣故。

“有一次我放學回家，他開車撞倒了一個老人，老人當時是在別墅里散步，他非得說人家是碰瓷……結果這個老人是自己學生請來度假的，他的學生是靠這個老人資助念完初中高中大學，到現在出人頭地了，在中海也是很出名的人，他一直把老人當父親一樣尊重和孝順，徐北城這麽干把人給氣的直接將他的車子給砸了。后來徐北城在奎賢縣捐款三百多萬建希望小學，就是算賠禮道歉。”安知水皺起眉頭：“這些事情都是李姐給我說的，要不是這里離學校最近，我早不住這里了。”

“啊，這新聞我都知道，當時我還覺得即使是炒作作秀什麽的，也算做了點事情，原來是這樣啊。”李半妝驚嘆著搖頭。

李路由也很是訝異，原來真的有人可以傻到這種程度，李路由一直認為凡是取得一定成就的人，應該不會犯一些低級錯誤啊，人家在這樣的小區里散步，會是和這些別墅的主人毫無干系的人嗎？陪個禮道個歉，如果出事趕緊送醫院，該負責就負責，這很難嗎？非得犯賤挨收拾才能清醒過來。

幾個人都有些感慨，明星原來只是看著光鮮啊。

安南秀在一旁笑了起來，不知道在開心什麽。

安南秀是很少笑的，更何況是在人多的時候，她不板著臉就很好了，居然會笑，于是大家把徐北城忘記了，都看著她。

“你笑什麽？”李路由疑惑地問道。

“我想起來了，徐北城這個名字很像徐小城吧？”安南秀提醒李半妝和李路由，“你們沒有想到嗎？你們不覺得兩個人的名字這麽像很好笑嗎？”

好冷，除了安南秀，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這種事情很好笑。

下午回到家里，李半妝拿出數學題集，李路由和她一起做習題，李路由也不可能什麽題目都會做，但是李半妝不會的，李路由也不會的，兩兄妹湊在一起基本都能解決，而且效率特別高。

兄妹兩個做了一整個下午的題目，安南秀一個人無聊，終于開始使用她的MACBOOKRPO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又想看《還珠格格》了，可電視臺已經不放了，李路由幫她上網找到了老版本的視頻。

安南秀第一次看《還珠格格》是學成語，現在卻是一邊冷笑一邊看，每當小燕子用錯成語了，她就冷笑一下，她是在看小燕子用錯多少成語了。

吃完飯，安南秀冷笑的太多了，臉頰有些僵硬了，不冷笑了，李路由怕她沒事干干擾李半妝學習，教她斗地主。

遊戲大廳下載好了，又下載斗地主的客戶端安裝，很快就進入了遊戲，李路由先讓她看了一遍遊戲規則，又示范了一次，安南秀就要自己玩了。

李路由和她一起坐在沙發上，他在看《百年孤獨》，這種書還是看紙質書舒服，學校圖書館借的，只是第一次看這本書的時候感覺很魔幻，因為李路由在這本書里邊知道了許多神話，可是天云神境的長公主坐在旁邊，魔幻色彩已經吸引不了他了，當然，這本書有更多的東西吸引他。

李路由看看書，就會瞟一眼安安靜靜玩遊戲的安南秀，不一會就有些心驚膽顫，想要阻止她玩下去了。

安南秀每一把都是先明牌，這樣就翻倍了，她還每一把都必須搶地主，不管自己的牌怎麽樣，別人的牌怎麽樣，她都要搶，往往剛開始就一百幾十倍了。

原來李路由三十多萬歡樂豆，沒有幾把就出現提示，“你的歡樂豆不足，系統將每天贈送你四次歡樂豆……”

“咦，玩不了了。”四次歡樂豆都送完了，安南秀發現自己連最低級的房間都進不去了。

都是浮云啊，什麽歡樂豆，都是浮云……李路由在一旁心疼的滴血，不搭理她。

安南秀終于找到了可以用積分玩的，李路由等級很高。

李路由看不進書了，光看她玩牌，現在安南秀已經學會逃跑了，牌不好，照樣搶地主，如果搶不到，打了一會感覺沒有希望贏，又不耐煩打下去，果斷逃跑換桌子。

“你別玩了……”李路由丟下書，過來搶電腦。

“不行，我要玩。”安南秀正玩在興頭上，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看電視和看螞蟻更有趣的事情。

“我們玩別的……”

“我就要玩這個，我要當地主！”

“地主都你這樣輸，就沒有貧農了！”

“笨蛋，搶到了就是地主，搶不到的叫農民，不叫貧農！”

兩個人爭搶了一番，安南秀不耐煩了，丟開電腦，騎到了李路由大腿上，拾起拳頭就開始打人。

李路由把電腦放到一邊，打架他根本不怕安南秀，更何況他已經知道安南秀怕癢，于是伸手就開始撓安南秀的癢癢。

安南秀開始咯咯笑了起來，不過還在堅持，繼續拾起拳頭劈頭蓋腦地砸下去。

可安南秀笑了一會就堅持不下去了，從李路由身上滑了下去，跑到沙發另一頭去了，怒氣沖沖地看著李路由，眼睛還濕潤潤的。

“行了，怕了你了，繼續玩吧。”李路由心軟了，安南秀都要哭了，那麽點積分還是當浮云吧……

安南秀委委屈屈地坐了過來，鼻子里哼了兩聲，指著電腦，“你給我進去，我要當地主。”

李路由幫她登陸，看到她這副被人欺負了的樣子，總是想起妹妹小時候，心里邊格外的柔軟，抱起她坐在自己腿上，“我們兩個一起玩，我教你玩怎麽樣？”

“你比我玩的好？”安南秀不屑地說道。

“我要是玩的比你爛，你就教我行不行？”李路由搖頭，不和她爭這個，公主就是公主，底氣這個足啊，根本不需要講究任何事實。

安南秀還是喜歡指揮的，坐在李路由懷里，腿上放著電腦，李路由一手摟著她的腰扶住她，一手操作電腦。

“搶地主。”

李路由看到最大一個A的牌，不過還算順，忍了，不過堅決不明牌。

“聽我的對吧！”

安南秀特別得意，因為底牌里有兩個鬼。

“炸了他！”

李路由出了一個三，轉了一圈，上家出了個黑桃五而已。

一個黑桃五就出兩個鬼炸掉？難道自己手里的7啊，J啊什麽的，她都看不見？

李路由還在猶豫，安南秀手疾眼快地就把兩個鬼炸了出去。

李路由背靠著沙發，這怎麽玩啊？

“你看，聽我的沒用錯吧，他們都怕了！”

安南秀得意洋洋，李路由疑惑地坐起來一看，那兩個人居然都跑了……

“恭喜你。”李路由嚴肅地說道。

“沒什麽的。”安南秀毫不在乎地說道，雖然是第一次勝利。

“不是，我覺得那兩個人一定也是天云神境的公主殿下，你們終于在異域世界的網絡中通過QQ斗地主重新碰面了。”李路由放下電腦，“你趕緊去尋找她們去吧，別玩斗地主了。”

“不要，連斗地主都不會玩，我找她們干什麽。”安南秀興致高昂，摟著李路由的脖子搖啊搖，“快點開始！”

接下來安南秀開始走運了，每一把都是好牌，最后一把居然是兩個鬼，四個2，四個A，剩下的都是一個順的牌了。

打完這一把，安南秀終于出氣了，轉過頭來，就在李路由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李路由摸著額頭，擡起頭來看她，盡管李路由經常把她當可愛的小妹妹似地摟著抱著牽著手，但是安南秀這樣的主動可是頭一次，不由得有些訝異。

安南秀愣了愣，眼神里有些茫然，居然好像失去了剛才的記憶似的，低頭問李路由：“剛才我干什麽了？”

第八十八章 一個人的李路由

安南秀十四歲了，這樣的小女孩，在絕大多數人眼里依然稚嫩猶如剛剛頂開泥土的萌芽，干干凈凈的青澀，就像李路由看她的那樣，細膩的沒有毛孔的肌膚，美麗的讓人心悸的臉龐，精致柔媚的身子，還有那濕潤而帶著脆弱感仿如糖紙片的唇瓣兒，就像一個做工奢華瑰麗，應該在櫥窗里在燈光照耀下璀璨生輝的娃娃。

盡管她現在的穿著很普通，軟軟的素白睡裙，薄薄的黑色棉襪褲，還有一雙八塊錢的小孩子拖鞋，可是她依然有一份讓人驚嘆的優美氣質。

被這樣一個小女孩親一口，正常人都會心情不錯，李路由也是這樣。

可他沒有忘記現在這個依偎在他懷里的小女孩是安南秀。

他馬上緊張起來，別以為有時候他忍不住親了親安南秀的額頭沒有問題，現在這樣的情況也會沒事，因為那時候安南秀是羞澀而乖巧的。

現在安南秀表現出來的是呆滯和意外，分明就是她剛才的行為是無意識的不受控制的，那麽也許下一刻她的行動也是無法預料的，有多麽的出人意料都不出奇。

李路由屏住呼吸，身體繃緊著，兩條強壯的大腿隨時準備釋放出強大的爆發力，他準備逃跑。

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做錯事的不是李路由，可是安南秀哪里會在乎誰做的，她自己弄的自己難堪，然后讓李路由來承受她的怒火，在她的小腦袋里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安南秀還在大腦瞬間短路沒有恢復過來的樣子問李路由：“我剛才干什麽了？”

“對，是你干的……你剛才親了我一下。”李路由膽顫心驚地說道，有點摸著拿破侖的腦袋說你真是高大的感覺。

有人對拿破侖這麽干過，后來他死了。

“哦。”安南秀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坐在李路由腿上的小屁股不自然地扭了扭，突然指著電腦屏幕：“快，開始了，搶地主！”

李路由愣了愣，機械地執行著命令。

“又是好牌啊！”安南秀笑。

“笨蛋啊，應該一開始就炸的他們逃跑！”安南秀生氣。

“果然贏了！”安南秀得意。

“明牌，明牌！”安南秀皺著眉頭，要背水一戰了。

李路由時不時地偷看下安南秀，小女孩白白凈凈的臉頰總是有些暈紅，但是她卻乖乖地坐在李路由懷里，專心專意地玩著牌。

盡管有贏得更厲害的，讓她情緒更激動的，卻沒有再親李路由了。

李路由總算松了一口氣，看來公主殿下今天決定講理一次了，沒有要和李路由算賬的意思。

“我要睡覺去了。”安南秀去洗了把臉，坐在李路由腿上又玩了一把，打著哈欠說道。

李路由關掉了電腦，然后奇怪安南秀一動也不動，沒有起身。

“你要睡沙發？”李路由問道。

“我不想動了。”安南秀的臉頰鼓著好一陣子，然后才生硬地命令著，“抱我。”

明明剛剛還自己跑起來洗臉的，李路由無奈，只好把她抱了起來。

安南秀的盯著李路由，一只手扯著李路由的衣領子。

李路由把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拍了拍她的背，“晚安，記得明天早上起來不能空著肚子喝牛奶。”

“李路由。”

李路由正準備出門，安南秀又喊住了他。

“公主殿下，還有什麽吩咐？”李路由很有耐心。

“剛才我親了你。”安南秀平躺在床上，瞪著頭頂的天花板，好像剛才在說她剛才親了天花板似的。

這是要秋后算賬嗎？李路由已經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以后你不能讓別的女孩子親你了。”安南秀面無表情地宣布。

“為什麽啊？”這也太霸道，太無理取鬧了。

“因為如果別的女孩子親你了，我就會惡心。”安南秀理所當然地說道，感覺李路由好煩，說了這麽久，又要開始臉紅了。

“別人親我，你怎麽就惡心了？”又是獨特的安南秀邏輯，李路由的腦袋上要冒煙了，他已經很努力地嘗試跟上安南秀的思維了。

“反正就是這樣了。”安南秀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很大聲地說道。

李路由走了過來，雙手抓住安南秀纖細的肩頭。

“你想干什麽？”安南秀警惕地望著他，李路由好像不打算答應自己的樣子，這怎麽可以，李路由是要什麽事情都聽她的。

李路由在安南秀的額頭上狠狠地，重重地親了一口，還發出“啵”的聲音。

“好了，還給你了，我們扯平了。”李路由大笑了起來。

安南秀瞪著他，順手抓起床頭的東西就要丟過來。

還好迅速收了回來，是換睡衣的時候取下來的，帶著小女孩體香的小肚兜。

李路由已經趁機逃跑了。

安南秀使勁地擦著額頭，李路由惡心死了，弄得都是口水，她氣鼓鼓地縮回被窩，把自己整個藏在里邊，被窩里黑乎乎的。

“李路由，我親了你，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你要是敢讓別的女孩子親你，我就……我就……”安南秀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到自己打算怎麽辦。

然后她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李路由離開安南秀的房間，洗了一把臉，還打算看了一會書，想了想，又把電腦打開了，準備奮斗一會把歡樂豆贏回來再說，說實在的，就玩積分實在沒有什麽意思，人的天性里多多少少有些好賭，李路由拿著安南秀的手機充值先買了點歡樂豆。

安南秀的手機里有幾千塊的話費，不愧是公主殿下，選擇的是月租886塊的，李路由每次看到她那個通話記錄為零的手機就心疼的想滴血。

沖了一點歡樂豆，李路由就開始慢慢奮戰，玩這個關鍵是要心態平和，該穩的時候穩，李路由玩了一個多小時，就掙回了十萬歡樂豆，不過這時候要更加小心了，進入高等級的房間，贏得快，輸的更快。

李路由玩了一會，覺得今天差不多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后才打算開始看書，畢竟吃了長生果，他比別人精力旺盛的多，真的是長夜漫漫了，他已經習慣了后半夜才睡一會，早上起來自然會依然神采奕奕。

李路由摸出書，關掉大燈，只打開沙發前的小夜燈，這時候才注意到自己房間門縫下還透著一絲光。

“這麽晚了，還在看書？”

李路由走過去，推開房門，房間里依然亮著大燈，李半妝坐在床頭睡著了，她的耳朵里還塞著耳機，幾個毛線球裝在塑料袋子里，她的手里還拿著針線和織好的一段毛線，應該是圍巾，已經有接近半米長了。

到了寒冷的冬天，就應該能織好了，李路由記得她是這麽計劃的。

李路由伸手摸了摸圍巾，軟軟的，觸碰著手心，便有一陣溫暖傳遞了過來。

“女朋友真好，現在要找一個會給男孩子織毛衣的女朋友，打著燈籠都沒處找哦。”李路由想起了賣毛線的售貨員阿姨說的話。

哪里會有妹妹這樣好的女朋友？李路由可是見著了學校里談戀愛的，女孩子除了撒嬌還會干點什麽嗎？多少人都是畢業之后就分手了，沒有多少人能夠相濡以沫地走下去，而自己和妹妹已經這樣生活了十幾年。

就算是妻子，也需要感情的積累吧，可是自己和妹妹都已經有這麽多年的感情積累了，盡管和妻子的感情肯定不同，但要是相比較起輕重起來，李路由清楚自己心里更重視什麽。

安知水如果是自己的女朋友了，她和妹妹比會怎麽樣？

也許真正喜歡上一個人了，衡量一個人在心里邊的位置，又會有不同的標準了，不會再比較會不會照顧人，會不會做飯了這種事情吧？可是他心里邊的李子，總是會牽掛的更多吧，畢竟照顧她，牽掛著她，早已經在這十多年間變成了李路由的本能。

可以說，李路由如果沒有了妹妹，他甚至會對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未來十分茫然，會覺得生命中缺少了重要的意義，他甚至覺得，沒有一個妹妹的李路由，就不是現在這個李路由了。

李路由輕輕撫摸著李半妝的頭發，幫她把耳機取下來，關掉了手機，把手機放的離她遠點，然后手伸進被子下，摟著她的膝蓋和后背，讓她躺了下來。

看著妹妹沈睡的樣子，李路由不禁想起了今天她在安知水家里的表現，當時看著美麗的少女坐在奢華的鋼琴前，流暢動人的音符在白皙修長的手指下傾斜而出，那是一番怎麽樣讓人驚艷的情景啊。

想想小時候，李子跟在自己身后，嘴里含著葉子吹口哨，那時候她好小，天空好藍，田野好綠。

如果自己能夠給她提供更好的生活條件，如果小時候就發現了她的天賦，自己應該會想送她去學音樂的。

可是學音樂真的太奢侈，自己的能力肯定供付不起，即使如此，她只是在並不重視業余興趣愛好的圃高，依然能夠如此一鳴驚人。

李子的天賦越高，李路由的心里邊越是愧疚，那可是能夠讓妹妹的一生迅速改變的才華啊……哪怕她從此以后不再需要哥哥。

等她醒來，還是勸勸她吧，可以找安知水幫幫忙，讓李子到她家里去練習鋼琴，李路由不會隨隨便便麻煩安知水，可是為了李子，他會。

為了妹妹，什麽自尊放不下，怎麽會開不了口，只要她能過得更好。

第八十九章 將來

歸根到底，吃了長生果的李路由，也只是個想過好日子，安穩日子的普通人，太多辛酸的日子讓他早已經過了憧憬和擁有遠大理想的少年心性。

就像李路由看過的一部漫畫《死亡筆記》，主人公夜神月擁有強大的力量，可是他並沒有能夠和力量匹配的心境，最后終究以結束他人生命同樣的方式被死神結束生命。

李路由的心境更是平凡而簡單，有人食用了長生果，或者會成為體育健將，或者成為黑道梟雄，或者成為國家英雄，或者會取得更大的成就……這個世界對于強者提供的機會和成就總是無比優越。

所以這時候他依然為妹妹操心的還是她的生活，正常人長久以來擔心的問題早已經根深蒂固了，不會因為突然得到了什麽而產生巨大的改變。

李路由已經決定了，等李子起床以后，和她好好談一談，如果她確實對彈鋼琴完全不敢興趣，那就算了，如果她只是擔心自己太辛苦，供養不起，那李路由就會堅持讓她讀中海音樂學院，就報鋼琴系，第一年的學費他還是負擔得起的。

更何況妹妹這樣有才華，只要撐過了前期的艱辛，當妹妹可以進行商業演出的時候，情況就會好轉。

那時候妹妹一定已經萬眾矚目了，在華麗的音樂廳里，在瑰麗的鋼琴前，穿著小禮服的少女，用她的手指震驚全世界。

那時候自己或者已經成為了上班族，在角落里安靜地看著她的光華。

那時候妹妹會像偶像明星一樣，會有數不清的粉絲追逐，會有經紀公司為她包裝吧？

那時候自己在小房子里準備好了晚餐，她還能準時推開家門嗎？

那時候她的一場演出也許是十萬，甚至數十萬，國際大獎的百萬獎金，生活變得很輕松，很享受了。

那時候自己應該也能買得起中海的房子了，希望她在全世界飛來飛去后，總會記得哥哥在這里。

李路由的眼睛有些發酸，又有些想笑，自己怎麽這樣多愁善感了，終究還是把妹妹看的太重，如果一旦自己對她來說不再重要，就會太過于失落。

只要她能夠有所成就，自己的這點失落又算得了什麽。

更何況說不定李子根本不會感興趣，李路由自私的念頭是希望她能夠不敢興趣的，但是親情不同于愛情的地方就在于親情在很多時候都能夠壓抑住自私的念頭。

若只是想自私地霸占著妹妹，還當什麽哥哥？

李路由低下頭去，吻了吻李半妝的臉頰，細嫩柔膩的肌膚，透著一種淡淡的清香，像晨間帶著露珠花蕊間的芬芳。

和她小時候還是一樣的感覺啊，只是小時候的奶香味更重，是安南秀的那種，現在更像花香。

也許自己越來越喜歡安南秀，就是因為安南秀身上的香味像極了李子吧，李路由恍然大悟，倒不是特別意外這個原因，因為他已經體會到現在照顧安南秀的心思和對妹妹差不多了。

李路由小心地走出房間，輕輕地掩上房門，也沒有心情再看《百年孤獨》了，拉好被子躺在了沙發上。

過了一會，李路由就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溫溫熱熱的嘴唇落在他的臉頰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氣息。

“早就醒來了？”李路由閉著眼睛說道，李子又和自己淘氣了，居然在那里裝睡。

“我來還你的晚安吻。”李半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掀開被窩就鉆了進來。

李路由都來不及阻擋，只能嘆氣，一個女孩子鉆人被窩居然這樣靈活而迅速，一點多余的動作，讓人阻擋的機會都沒有。

李半妝拉著李路由的胳膊就放在頭下枕著了，當然要美美地哼哼兩聲，因為哥哥的胳膊總是世界上最好的枕頭。

兩個人都穿著睡衣睡褲，不像夏末秋初時分會有肌膚貼著，感覺格外的溫暖。

“剛剛你抱我躺下的時候我就醒來了，我等了好久，以為你會趁機做壞事，結果就是親了下臉頰就走了。”李路由很不滿地說道。

李路由有些惱羞成怒，伸手就推李半妝，要她滾下沙發。

李半妝哪里有這麽容易讓他得逞，翻過身來死死地摟著李路由，跟樹袋熊似地掛在他胸口。

“我是你哥，腦子里整天想些什麽東西。”李路由奈何不了她，誰讓她是自己的妹妹呢，舍不得打，重話也舍不得多說兩句。

李半妝嘻嘻笑，沒有再趴他身上，好好地平躺著看天花板，“這樣好像我們在老宅的時候，夏天躺在院子里看星星，那時候你會教我各種各樣的星座，我覺得哥哥好博學哦。”

“后來后悔了吧，我教你的大多數都是自己瞎編的。”李路由笑，那時候的夏天經常停電，電費也是不小的開支，躺在院子里看星星反而是最舒服而節約的消遣方式了。

“沒有哦，只是很懷念，也感覺很奇怪。不管是那時候，還是現在，我要還是枕著你的胳膊看星星，都沒有什麽問題。可為什麽蓋上被子，就會被人恥笑嘲諷瞧不起了呢？”李半妝很是感慨地說道，“這是因為人們遮掩自己醜陋或者隱私的習慣，而自熱而然地產生聯想了嗎？當這種聯想具有普遍性的相似時，人們就會直接認同自己的聯想為事實，是這樣嗎？”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啊？男女有別，哪怕是兄妹，本就是自然而然的倫理道德，必須遵守的，你難道還想挑戰一下？”李路由氣急，小女孩子長大了，到了青春期叛逆一點沒事，可她剛才說的那些，可不能讓她去琢磨，別自以為覺得有道理就憤世嫉俗。

“哼……我只是想，要是沒有這些問題，我就要哥哥抱著睡覺，一直到哥哥有女朋友了再說。”李半妝忿忿不平的卻是這個，自己躺在哥哥的懷里睡覺都是特別舒服的，可哥哥偏偏說不行，最早教給她的道理就是：大家都是這樣的，長大了不能一起睡。

“現在就給我回自己床上去。”李路由又想推她了。

“不嘛，我們說說話，剛才我感覺你和我有話說的，你坐了好一會才走。”李半妝不動，剛才她本來就沒有睡得多沈，哥哥抱她的時候就醒了，能夠感覺到他撫摸自己的頭發，還有親吻的時候，還有坐在旁邊的時候，都有些心事，而是自己連這個都感覺不到，就不會是哥哥最心疼的好妹妹了。

“嗯。”李路由想了想，現在就和她說好了，不用等到明天了。

“哥哥想送我去學音樂嗎？”李半妝哪里會不明白哥哥心里邊肯定裝著這種事情了。

“我先問你，你將來想干什麽？”李路由沒有回答，既然是正正經經談事情，當然要講究個談話技巧和方法，孫彥青他們說的沒有錯，李路由比安知水更適合當班長，李路由也許不善于干鉆營的事情，但是這樣的小班級領導還是沒有問題的。

“不知道啊，先上大學吧。”李半妝自小就跟在哥哥身邊，什麽都是哥哥安排好了，她不是沒有主見，只是想聽哥哥的，做哥哥乖乖的妹妹就好。

“大學也要選專業啊，你對哪個專業更感興趣呢？你說你希望將來做什麽工作，我就知道你應該選什麽專業了。”李路由想了想，補充道：“你是女孩子，可以以興趣為主要選擇標準，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如果只是我想干什麽的話，我想當個育嬰師。”李半妝有些臉紅地說道。

“你……怎麽有這種想法？”李路由仔細想了想，育嬰師肯定是很有前景的行業，現在的年輕人往往都沒有和家里的老人生活在一起，更何況現在的年輕人也未必會認同老人家的看護，現代的保健學和育兒理念也有很大的發展，專業的育嬰師收費高昂，是專門為高收入階層服務的行業。

“因為哥哥以后結婚了，說不定你的妻子就不喜歡我再住你們家了，會趕我走，如果我是育嬰師的話，等哥哥有了孩子，我就可以再來哥哥家了。”李半妝低著頭，小聲地說道，她哪里會不害怕，看過很多故事，嫂子和小姑子的關系，和睦融洽的很少，再說了哥哥結婚了新建立了家庭，自己再住在哥哥家里，一般人怎麽看都覺得不大合適。

對于普通人來說這個不是大問題，因為小姑子遲早會出嫁，嫂子忍忍也就是了，可李半妝這個小姑子，根本就沒有打算嫁人，只想和哥哥在一起一輩子，沒有哪個嫂子能忍受。

李路由摟住了李半妝，下巴頂住了她的額頭，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后背，“不會的，沒有人可以把李子從哥哥身邊趕走。”

李半妝低低地“嗯”了一聲，把腦袋埋在哥哥懷里，輕輕地磨蹭著。

第九十章 改變

李路由已經很久沒有和李半妝一起躺著聽她說話了。

這一次長談就是一夜，李半妝告訴李路由，白天李路由裝肚子痛帶了安知水到樓上去后，安南秀確實彈了一小段《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安南秀的手法，琴聲中隱藏著一種非常奇妙的旋律，給她很奇怪的感覺。

一般的音樂都是因為觀眾不同而會產生有所差別的觀感，聲音本身並沒有憂傷，喜悅，激動，但是它能夠勾起人的這種情緒，所以人們說憂傷的，喜悅的音樂。

安南秀的卻不一樣，她彈奏出來的音樂帶著特定的情緒，仿佛那是音樂承載了她的情緒，並且直接傳達給聽眾。

有些人在高興的時候，聽哀樂都會覺得高興，有些人情緒低落的時候聽歡快的兒童歌曲都會覺得憂郁。

安南秀的琴聲絕對不會，她的琴聲和她的性格一樣強硬，能夠直接支配聽眾的情緒，觀感，在人的腦海里形成特定的反應，李半妝覺得不管是誰去聽，帶著什麽樣的心情，都會得到同樣的感受。

李半妝感覺十分震撼，她沒有想到安南秀能有這樣的本事，李半妝覺得自己對于音樂的理解太膚淺了，鋼琴這種樂器也沒有她想象的那樣簡單。

安南秀一開始彈的是《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后來的旋律卻已經不是了，李半妝看著她的手指感覺眼花繚亂，安南秀似乎在彈奏一首難度甚至遠遠超過《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的曲子。

安南秀后來的這一段旋律很短，可是李半妝能夠感覺到的東西，卻似乎遠遠超過了《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

“哥，安知水既然說《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難度超高，那我想我既然已經掌握了，就沒有在中海音樂學院進鋼琴系的必要了，我想進作曲系，我想學安南秀那樣的曲子，她真的太讓人驚訝了。”李半妝打著哈欠看窗外的晨光，“我都在猶豫了，安南秀和安知水，到底哪一個更加配得上我的哥哥了。”

李路由都不在意李半妝后邊的胡話了，他明白了，安南秀彈奏鋼琴的時候，肯定用上了她的神術吟唱方面的東西，神術的咒語不止是可以吟唱，也可以用樂器來表達，樂聲的本質也不過是各種不同的震動產生的聲波在耳膜上觸動神經，對于可以同時用不同的語言來吟唱七八個不同神術的安南秀來說，由著自己的意思來譜奏新曲子簡直是小菜一碟。

難度遠超《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真的難以想象嗎？當然是的。

可同時唱七八首歌，一個人組成小型合唱團的事情也是匪夷所思的。

李路由只能苦笑了，李半妝居然盯上了安南秀的本事，他縱然會為自己的妹妹驕傲，卻也沒有盲目地認為李半妝能夠超越地球人類自身的局限，成為一個天云神境的植物人去學習神術相關的東西。

更何況即使是天云神境的人，也沒有誰敢奢望媲美安南秀這個歷史上最年輕的大賢者神術師，數千年來最有希望成為新的神祗的公主殿下。

可是李半妝終于不在他身上繞來繞去，表現出了自己的想法，李路由當然不能打擊了，小心地說道：“我們先學作曲的基礎，慢慢來，哪怕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達不到安南秀的那種程度也不要著急。”

“我知道，人和人的差距是很大的。就像安知水也許練習十幾年也彈不好《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可是我卻很快就能學會。也許我也需要十幾年甚至永遠都趕不上安南秀，做不到她那種程度，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許多人特別喜歡和自己認識的人，身邊的人爭強斗狠，李半妝沒有這個毛病。

李路由放下心來，妹妹能這樣想就好了，大不了等她發覺自己永遠無法趕上安南秀，開始絕望的時候，自己告訴她事實真相好了，但那時候妹妹在音樂界肯定已經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對此李路由深信不疑。

天亮了，兄妹兩個終于商量好了，李半妝回學校后準備報考，安知水答應過幫助聯系中海音樂學院的李迎珍教授，年后的專業考試應該沒有問題，畢竟作曲系也要考鋼琴的，文化課考試對于李半妝來說更加沒有一點壓力。

“哥，你以后會有個當音樂家的妹妹，是不是特別驕傲啊？”李半妝打完哈欠之后，依然精神飽滿，只是身體卻懶洋洋地不想動彈，因為晨間溫暖的被窩最舒服了，一般人都想睡懶覺的，更何況還是在哥哥的懷里。

“一點點吧，那時候我就算功成身退，終于把包袱甩掉了。”李路由笑著，雖然很早，但卻終究會有那麽一天，自己的羽翼再也庇護不了她，她需要在更廣闊的天空中飛翔了。

失落，總是難免的，不知道要怎麽樣才能把心態調整的過來啊。

“才不要，我要一輩子都拖累你，不許把我甩掉。”李半妝又緊緊地摟住哥哥了。

這樣的話，李路由很愛聽的，但還是很嚴肅地沒有搭話，心里邊偷著高興，哎，真是虛偽啊。

“起床吧。”李路由血氣旺盛，又是早上，晨間的反應是難免的，李子肉呼呼的，鼓鼓的，大大的，而且沒有穿內衣的胸部靠著他，沒有什麽渾身發熱啊，特別興奮或者享受的感覺，卻是別扭的要命，渾身都不自在，只想快點把她弄出被窩。

“不啊，昨天晚上我沒有睡覺呢，誰讓你抱著我說了一晚上話。”李半妝根本就不想動。

“明明是你……”李路由也懶得和她爭論了，和女孩子爭論沒有結果的，安南秀不就是干脆不講道理的？想起安南秀，李路由不禁有些緊張，“快起來吧，昨天晚上你把安南秀給惡心死了。”

“我怎麽惡心她了？”李半妝疑惑不解，擡了擡頭，放過了哥哥被枕了一夜的手臂，順便理了理披散開來的長發。

李路由把安南秀禁止別的女孩子親他的事情說了。

李半妝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根本就不打算起床了，甚至想等下安南秀起床后親一下哥哥的臉頰給她看。

李半妝翻了個身，習慣地擡腿搭到他身上去，卻突然停住了，臉頰上泛起一層紅暈，掀開被子就往房間里跑了，重重地關上門。

李路由這個難堪啊，當然知道她是腿碰著什麽了，不過想想也好，她總算知道做妹妹的這麽大了再和哥哥黏糊也不行了，想必以后不會再干爬床的事情了。

至于這種小事會不會影響兄妹感情，李路由根本不需要考慮，這怎麽會？生活在一起的親人，總是會碰到這樣的尷尬事情。

李路由若無其事地起床，然后準備做早餐，好一會兒之后，李半妝出來了，雖然一開始見著李路由的面紅了紅臉，但過了一會就沒有了，依然和哥哥黏黏糊糊的，讓李路由很是無奈，不過如果連平常的擁抱都沒有了，李路由卻會很失望的，不過他相信李半妝不會再做爬床的事情了。

就是這樣的事情，一次次地發生，然后表明了妹妹漸漸長大了吧。

李路由做好早餐，去喊安南秀起來吃東西。

聽說李路由和李半妝還要去找安知水，安南秀想了半天還是決定不去了，李路由重新申請了一個QQ號讓她去玩積分版本的斗地主，估計她能玩很長時間。

李路由和李半妝上午約了安知水，安知水對于李半妝改變主意比兄妹兩個要興奮的多，不過李迎珍教授去了奧地利參加一個音樂會，要過一段時間才回來，安知水和她通了電話，李迎珍教授雖然不怎麽相信一個高三女生能夠把《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彈奏到安知水說的那種地步，但還是答應了一回國馬上聯系見面。

能夠見面，那就意味著肯定會讓李半妝彈奏曲子，那麽這件事情就毫無懸念了，李路由雖然不懂鋼琴曲，但是安知水懂得欣賞就夠了，她能夠這樣保證，大概應付李迎珍肯定沒有問題了。

冬天已經到了，天氣漸漸冷了，李路由的腦袋上已經長了一層薄薄的頭發，只是戴習慣了假發，就和帽子一樣的，取下來會感覺冷，李路由依然戴著。

“李路由，今年的冬季運動會，你準備報哪幾個項目？”這天李路由正和馬德里幾個人商量著和人賭飯局，安知水走了過來。

安知水也學聰明了，在班會上接受主動報名肯定是沒有幾個人給她面子的，不如找去年參加過運動會的同學，一個個地去做工作，這樣更加有效率一些。

她第一個找的就是李路由，要有一個良好的開頭啊，如果有人帶頭了，肯定后邊就好辦多了。

“安知水亡你之心不死啊。”孫彥青小聲地說道，安知水站的有些遠，保持著距離聽不到他說話。

“你看什麽項目沒人報，你就把我填上去吧。”李路由不在意運動會多出力一點，因為即使是鬼見愁的五千米，對他來說也不過是毛毛雨。

“李路由，謝謝你。”安知水很高興。

“沒關系，確定項目以后告訴我，我提前練習練習。”李路由態度很端正，他要提前練習，只是想確認下做到什麽程度不會太引人注意而已，反正是學校里的比賽，也不會有人分析錄像，即使是一百米賽跑，他也可以看著旁邊的人的速度，跑的稍稍快一點或者慢一點。

要是奧運會這麽干就不行，奧運會的錄像會有專家根據各種面部表情，肌肉形狀，以往錄像，起跑狀態等等分析選手各個時段是保有余力，還是竭盡全力，李路由如果去參加奧運會，肯定會被人研究出問題來。

“你傻了啊，五千米肯定是你跑了！”安知水走后，柳子越在一旁哈哈大笑。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安知水剛才說謝謝，聽到了沒有？”秦南難以置信地說道。

“說謝謝不是很正常嗎？”李路由不解。

“她應該會說，李路由，這是你為班級爭取榮譽的好機會，不要讓我和同學們失望。總之就是讓你跑是你的榮幸之類的。”馬德里學安知水說話，捏著嗓子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馬德里這麽一說，大家都有些奇怪了，安知水似乎有些改變了。

“她上次還沒有扣你們分，安知水其實還不錯的。”李路由趁機幫助安知水在朋友們心目中扭轉形象。

“你腦子壞掉了。”

肯定壞掉了，幾個人中李路由被安知水找麻煩的次數最多，他居然說安知水人不錯，不是腦子壞掉了嗎？

李路由嘆氣，羅馬不是一日建成的，安知水的小學一時半會念不完啊，小學生班長的外號也很難摘掉啊。

“走，打球去。”馬德里興沖沖地說道。

“你們打球？”李路由很懷疑，“是那款街頭籃球，還是新出的什麽競技網遊？”

“上學校籃球場打啊。”秦南拉了一把李路由，“馬德里看上了一個賣水的美女，現在天天拉我們去打籃球。”

國府大學籃球場上賣水是很常見的事情，有男有女，一般女的比較多，一旦有漂亮女生，男的賣水基本沒生意了，到現在基本上都是女孩子了，夏天里生意都不錯，打球的人多，冰涼的礦泉水很快就能賣完，可是冬天里生意要相對差很多，很少會有人賣。

“那必須去看看。”李路由來精神了，馬上跳了出去。

第九十一章 賣水女孩

國府大學籃球場的位置非常好，女生宿舍，食堂，教學樓的交叉點就在這里，所以無論何時這里總是特別熱鬧。

女生宿舍前有樹籬遮擋著，但因為女生宿舍的位置比較高，二樓以上都是很好的看球點，經常有宅在寢室里的女生在窗戶前一邊吃著零食，一邊看男生打籃球，時不時地還有人尖叫，發出各種勾的男生心里癢癢的嘻哈挑逗笑聲。

女生單獨面對男生是一個樣子，但是在宿舍這種她們很有安全感的地方，一旦扎堆起來，她們並不比開夜談會的男生們保守，或者更加肆無忌憚地多。

高中女生寢室春心蕩漾，大學女生寢室春情蕩漾，這樣的話並不是瞎編的，一般的男生都無法想象女生寢室里經常上演的猥瑣，低級，無聊的場景往往比男生寢室還多。

大學是一個整個校園里都彌漫著荷爾蒙味道的地方，如果籃球場挨著女生寢室，那這里一定是男生們非常熱衷的聖地。

國府大學非常大，籃球場也有好幾個，但一般學生們指的去籃球場都是指的女生樓旁邊的這個。

馬德里帶著籃球，李路由跟著他們跑到了籃球場上，這時候人已經挺多了，只能拼場子，找了經管學院的另外幾個男生玩三對三。

李路由和馬德里沒有上場，秦南，孫彥青和柳子越都玩的一般，反正也是瞎玩。

除了李路由，幾個人中馬德里最高，他高中進過校隊，但在國府大學他的水平真的不夠看，就玩的少了，最近才拉了人經常往籃球場跑。

“人呢？”李路由東張西望，看到有兩個女生拿著白色泡沫塑料箱子坐在一起，里邊裝著礦泉水和飲料，但樣子很普通，毫無特色，不像是馬德里看得上的。

“最近每天都來啊！等會吧，讓你看看我的眼光。”馬德里挺得意的。

一個籃球砸了過來，李路由一手抓住，順手丟了出去，接球的人沒有注意，居然沒有抓住，驚愕地誇道：“好大的手勁！”

“對了，你不怎麽玩籃球啊，真可惜了，白長這麽高大壯實了。”馬德里看李路由，李路由的身高當然比不上那些超過兩米的大中鋒了，但是這樣的身材在國府大學真不錯了，只要不是校隊那些人形肉塊，平常玩籃球沒有人扛得住他。

“我灌籃沒有問題的。”李路由只在初中高中的時候應付體育考試玩過籃球，大學體育課也是要考投籃的，李路由還能應付的了，以他現在的彈跳能力，反應能力，即使籃球打的很一般，可是高高跳起把籃球砸進籃框還是沒有任何難度的。

馬德里笑，“我也能。”

李路由和他一起笑了起來，大一下學期的時候馬德里從攝影社借了DV過來，李路由找了梯子，幾個人輪流爬到梯子上跳下來灌籃，李路由，馬德里成功了，秦南拍到孫彥青跳下來摔的半死，秦南就嚇得不敢再嘗試了。

盡管國府大學是嚴進嚴出，但是對于這一群智商本就比普通人占優勢的天之驕子來說，他們還是有太多剩余的精力，沒事找事也是日常習慣，大灌籃的后果就是孫彥青可以拿著校醫的證明名正言順地請假在宿舍躺了一個星期，看了一個星期的小說和漫畫。

“來了……”馬德里激動起來，馬上拉著李路由去替換孫彥青和秦南。

馬德里還是沒有勇氣直接上去搭訕，甚至不敢現在就過去買水，讓人覺得他另有所圖，他要打的出汗，看上去差不多要喝水了的樣子才會過去。

李路由順著馬德里的眼神看過去，是一個白衣白裙的女孩子，盡管相隔很遠，李路由依然看得清楚。

女孩子穿著少見的長裙，整個人顯得十分文靜清淡，不算非常漂亮，遠比不上安知水和安南秀，但李路由看著也覺得挺舒服的，不刺眼，就像路邊的小花。

“眼光不錯。”李路由拍了拍馬德里的后背。

馬德里這個得意啊，並且推了推還站在籃球場上的孫彥青和秦南，讓他們別盯著看，以免露陷。

“太心虛了吧。”柳子越哈哈笑，“平常你不挺能耐的嗎，直接上去求交往合體什麽的吧。”

馬德里踹他。

“她不是最近網上挺紅的那個嗎？”李路由一拍大腿，想了起來，有人拍了這個女孩子的照片到網上去，很是引起了一些人的關注，許多人都覺得這樣的女孩子很難得，也有人說是炒作，但是國府大學的學生卻知道不是什麽炒作，籃球場的賣水女孩本就是傳統。

“我傳上去的。”馬德里承認了。

“你腦子有毛病，這樣的關注對她一點好處也沒有，對你也沒有。”李路由搖頭，接了球就往馬德里身上砸了過去。

“我當時也沒有多想，照片傳網上去了，才越看越舒服……哎，后悔了。”馬德里這麽做，引起了許多原來不知道這個女孩子的國府學生都來籃球場看了，這不是給自己增加競爭對手嗎？

李路由嘆氣，這個女孩子盡管算不上多漂亮，但是國府大學男女比例也不怎麽平衡啊，稍微有點姿色的女孩子都是稀缺動物啊。

安知水那是校花級的，可惜惡名遠揚，美色當前，非得沖過去不怕死的也有那麽幾個，那幾個犧牲了以后，就沒有后繼者了。

關注這個賣水女孩，對她蠢蠢欲動的比對安知水動心的可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李路由想到這里，不禁有些得意，自己居然能一步步地拉近自己和安知水的關系，可比多少自命風流和魅力難以抵擋的家夥強多了。

“認真點，小點力氣……”柳子越哇哇大叫，李路由一個傳球砸到了他大腿上。

李路由連忙集中精神，他知道自己要是一不小心沒有控制住，說不定打個籃球都會讓人趴下，更是不敢和人對抗，因為他只要一甩胳膊，別人就會被他打飛。

打了一會，李路由就感覺這個累啊，渾身積攢的力量使不出來，力氣總是使到一半就被憋回去，那種悶悶的感覺就沈積在胸口了。

“不打了……”李路由氣喘籲籲的，真想拿個籃球，高高跳起，狠狠地砸進籃筐里，或者對著個沙包打上幾十拳。

事實上也沒有什麽沙包可以承受他全力發泄的力氣。

“去買水。”馬德里興高采烈的，已經出了不少汗了。

李路由也跟著過去了，現在是真想喝水了。

馬德里把賣水女孩的照片傳到網上去，對她也不是一點好處也沒有，至少她賣水比別人快多了，李路由和馬德里過去的時候，箱子里就剩下五瓶了，柳子越他們也跟了過來，剛剛好。

“五瓶，多少錢？”馬德里擦著汗，有些拘謹。

“十塊錢。”女孩正在整理著零錢，笑的很甜，“自己拿。”

馬德里掏錢，糟糕，穿的球衣，衣服還丟在球架上。

“我兜里有。”李路由兜里是一百的，拿給了馬德里，借著找錢的機會，馬德里還能多和人家說兩句話。

“這麽大的啊，我看看零錢夠不夠。”女孩低頭數錢。

“我……”孫彥青剛想說他有零錢，秦南拉了他一把。

“下次再給吧，我看你最近好像天天在這里打籃球。”女孩對馬德里笑著說。

孫彥青愕然，原來是故意拿大鈔的，這幫人咋這麽聰明呢，就自己反應慢。

“他這幾天有點事情，可能來不了了，這樣吧，你留個電話，一會讓他給你送過去。”李路由自己面對安知水經常患得患失的，幫起馬德里來，卻是聰明的很。

女孩看了一眼李路由，笑了笑，“沒事的，下次吧。”

馬德里失望，電話沒有要到，人家不肯給啊，是不是對自己沒有意思啊？

李路由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自己和安知水扭捏了這麽久，才確定朋友關系。

這時候有人跑了過來，不由分說就抄起了泡沫箱子，拿著五瓶水丟了出去，然后把泡沫箱子丟下，斜著眼睛看了一下李路由幾個人。

“傻了吧，光想著搭訕了，水都沒得喝了吧。”那人拿著礦泉水，一邊哈哈大笑起來。

馬德里被人揭穿了，本就臉上掛不住，更何況確實口渴，水被人搶了，火氣就上來了，“你嘴巴閑的啊，這水我們已經買了！”

“付錢了沒？”那人嗤笑一聲，指著馬德里手里的百元鈔票。

“你們也沒有付吧。”李路由伸手一抄，就把礦泉水瓶子給搶了過來。

“想干什麽？”

“干什麽……”

“找事吧……”

兩堆人一下子就沖動了起來，開始推推搡搡的，一個個聲音都大了起來。

“你們干什麽啊，別在這里打架……”女孩生氣了，“水我不賣你們了！”

那搶水的人順手一推，女孩怎麽擋得住，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

馬德里看著自己喜歡的女孩被人推了，怒氣再也壓抑不住，沖上去就是一拳打中了那人的臉頰。

“敢動手！”

“弄死他！”

兩堆人就開始混戰了，柳子越一開始還在哈哈笑，瞧著動手了，一聲不吭地就把旁邊最近的人給踹在了地上，孫彥青和秦南跟著動手，兩個先找最近的打了起來，馬德里單挑那一個。

李路由沖了進去，看到剩下兩個朝自己沖了過來，二話不說地走了過去，由著他們的拳頭砸在自己手臂上，伸手就抓著兩個人輪了起來，直接丟到一邊去，像老鷹抓小雞似地將剩下的三個人一個個地丟出去。

女孩看到一群相對她來說人高馬大的家夥打了起來，又氣又急，站在一旁渾身發抖，都要哭了。

“這里是籃球場，是打架的地方嗎？”李路由暗叫要糟糕，正常的女孩子是不會喜歡這麽沖動打架的男孩子的，馬德里只怕希望不大了。

“媽的，是你們的人先動手的！”最先那人愣了愣才爬起來，擡起頭來看李路由，不由得退開了幾步，這樣的體格和力氣，打架真的是沒的打。

“嘴巴給我干凈點！”李路由對自己的母親是什麽心態是一回事，卻也容不得別人嘴巴不干不凈，“你叫什麽！”

“趙景陽！”那人也不怕事。

“趙景陽，這事情你們做的不對，道個歉就算了。”李路由不客氣地說道，盡管是馬德里先動手，但他不認為馬德里做錯了，把人家一個好好的女孩子推倒在地，這樣的人馬德里不揍他都會揍。

“你誰啊，你說是我們的錯就是我們的錯，是這玩意先動手的吧！”圍觀的人太多，學生更要面子一點，沒有那麽容易道歉，趙景陽指著馬德里，聲音越來越高，氣勢不能丟。

“說了嘴巴干凈點！”李路由把趙景陽的開，冷笑道：“怎麽就是我們先動手了，你先推了她到地上吧。”

“喲，英雄救美還是怎麽的？”趙景陽笑了起來，“我推了她到地上，我和她道歉就是了，關你們什麽事情？”

“當然關我們的事情了，她是他喜歡的女孩子，看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子被人推倒了，誰忍得住？現在是沒有關系，將來說不定是我喊嫂子的人。”李路由索性把話說開來，這樣賣水的女孩子肯定不會喜歡惹是生非的男孩子，但是讓她明白了事情是因她而起，而且這個男孩子是出于維護她的心思而動手，那給她的感覺就會不一樣了。

自己喜歡的女孩子被欺負了沖動地動手，這和惹是生非完全就是兩個概念了，前者更討人喜歡。

馬德里這個窘迫啊，自己現在和人家一點關系都沒有，李路由連嫂子都喊的出口，真看不出來李路由又這份打蛇隨棍上的本事，又怕人家責怪，偷偷看了一眼那女孩。

女孩正又急又氣，眼淚都要出來了，聽到李路由這麽一說，愣了愣，看了一眼馬德里，就臉紅了，連忙避開了馬德里的眼神。

“要不是你先搶我的水……”趙景陽又想了個理由。

“少和我說這些沒用的，道歉。”李路由絕大多數時候都是講理的，但是現在明顯不需要和對方講道理了。

“不道歉，又怎麽樣？”趙景陽瞧了瞧圍觀的人，突然底氣足了，“想打架啊！”

李路由心里正煩悶著，剛才打籃球的時候心里就憋得不暢不快的，剛才丟了幾個人出去，也是忍住了大半的力氣，現在真有想把眼前這家夥揍成豬頭的沖動。

“這位兄弟……剛才聽到你說，籃球場不是打架的地方，那麽就玩一場吧，誰輸了誰道歉。”一個兩米出頭的平頭高個走了出來，“校籃球隊羅克敵。”

李路由看了一眼羅克敵，他知道這個人，在去年全國大學生籃球賽上大出風頭，也是今年深圳大運會中國隊的主力。

“是啊，既然籃球場不是打架的地方，玩玩籃球吧，三對三還是五對五，隨便你們。”趙景陽靠近一點羅克敵，底氣十足地說道，他剛才也看了看李路由他們，完全就是瞎玩的，真比起來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馬德里幾個人這才注意到，剛才一沖動就打架了，現在看看，對方一個個都是身高在一米八以上的，被柳子越踹到地上去的那個不太顯眼，但現在一蹦一跳的，明顯彈跳力很強，說不定也是個玩的很不錯的。

主要是這群人和李路由比起來不算什麽，他們就有些忽視了，但當撥開李路由時，這五個人就很惹眼了。

這個羅克敵明顯是拉偏架的，李路由冷笑著，“怎麽玩，隨便我們？”

“當然。”羅克敵信心十足，這五個人是他今年選中的苗子，他知道他們的底子，校籃球隊的傳統是幫親不幫理，作為全校乃至整個大學城人氣最高的學生組織，國府大學籃球隊不管怎麽樣，都不能落了下風。

“你們是校籃球隊的！”這時候誰還不明白對方都是什麽人物，孫彥青怒視著這群似乎打算戲弄他們的籃球隊隊員。

“他們只是替補陪練的，和你們一樣並沒有進行過少專業的籃球訓練。”羅克敵笑了笑，國府大學籃球隊在全國都是一等一的強隊，是每年全國大學生籃球聯賽問鼎前三的強有力競爭者。

因為中國的名校都有對體育特長生的特招，再加上那些體力和智力同樣逆天的家夥也都聚集在這些學校里，中國的頂尖高校籃球隊都很強，就像今年大運會的中國籃球隊，就有清華的，西安交大的，華中科技大學的，還有國府大學的羅克敵。

國府大學的替補陪練，其實都是對戰大學城其他學校時上場的隊員，只要大型比賽時才會有正式球員上場。

這樣的替補，也不是一般隨便玩籃球的學生玩的過的。

“我們各自選一個人，單挑。”李路由回頭看一下幾個人，不管是五對五，還是三對三，都沒得打。

“李路由……”秦南有些擔心，壓低聲音，“一起上吧，咱也不怕被笑話。”

“誰怕過啊，輸了就輸了，就怕上都不敢上，不能讓你一個人去抗。”馬德里混不在乎地說道，就是有些糾結等下被打的很慘，被那個女孩看在眼里。

沒有人願意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面前丟臉，但是如果李路由一個人上場，就他被笑話自不量力，馬德里心里更不是滋味。

“放心吧。”李路由渾然不在乎，“我打頭陣。”

“怎麽玩？”羅克敵指了指李路由幾個人，“你們想好了？”

“我們玩灌籃吧。”李路由指著籃球架，“就比這個。”

趙景陽幾個人面面相覷，這樣的事情在美國也許很常見，但是中國國內能夠灌籃的大學生並不多，更不用說是這一群替補陪練的了。

“既然是你提出來的，那你先給我們看看吧。總不能你自己不會，就叫他們上……”羅克敵笑了起來，“這點小聰明，派不上用場。如果你做不到，我就判你們輸了，老老實實道歉吧。”

“你算老幾，你判我們輸？”孫彥青大火，他可不怕什麽校籃球隊隊長，再風光再了不起他也不放在眼里，國府大學的學生還真沒用幾個會輕易地對什麽人心服口服的。

“不服氣，你和我比啊。”羅克敵伸手在孫彥青的胸口戳了幾下。

孫彥青一巴掌就打開羅克敵的手，就要沖上去了，反正是輸，打上一架，就算打架輸了，也比在球場上被人戲耍侮辱的好。

“我和你比，你要是輸了，帶著你的人，好好道歉。”李路由拉住孫彥青，用同樣的姿勢戳著羅克敵的胸口。

“小心點，別動手動腳！”

“敢動我們隊長！”

“你要是能玩，一會我也會順便表演一下給你們看看。”羅克敵算是接下了，他哪里會在乎一個普通學生的挑戰，哪怕對方高大一點，彈跳力好點，但是硬件在那里擱著呢，他比李路由高上二十厘米了。

“好。”李路由笑，“我們比誰能夠連續灌籃的次數更多。”

這個可是純體力活，可以連續灌籃的人比能灌籃的人要更少了。

羅克敵也笑了起來，很有可能這個倒是個苗子，能夠連續灌籃，體力肯定不錯，打籃球體力可是非常重要的，要是李路由表現的好，他不介意收李路由進籃球隊，抹平這個刺頭，好好調教一番說不定能派上點用場。

李路由抓著籃球，來到了球場。

這邊打架，早已經有不少來圍觀的了，球場上空了下來。

李路由左右看了看，都是拿手機準備拍的，這種拍攝效果不會給他帶來什麽麻煩。

“李路由，加油！”馬德里幾個人看到李路由居然真的毫不在意地上場了，雖然有些驚訝，但卻有了信心，他們知道李路由不是個誇誇其談，自取其辱的人。

李路由拍打著籃球。

運球！

李路由沒有在三分線上就跳起來，而是很保守地選擇了罰球線的位置。

他高大的身形在空中劃過，雙腿騰空跨步！

他沒有單手扣籃！

李路由整個人高高躍起，雙手緊緊地掐住了籃球。

“嘭！”

一聲巨響，籃球被狠狠地砸進了球框，猶如一道黃褐色的光影在球場和籃框之間跳動著。

李路由死死地抓抓籃球框，這才硬生生地化解了身軀帶來的巨大沖擊力。

“吱……”

籃球框發出不堪承受的聲響。

李路由落地。

“啪嚓……”

籃球架上的玻璃發出破裂爆裂的聲音，一片片細碎密密的玻璃掉了下來。

李路由將籃球板直接扣碎了！

整個球場上鴉雀無聲，看著這驚人的一幕。

羅克敵更是難以置信，這要什麽樣的力量，才能制造出這樣的效果？羅克敵知道，就算是憑著自己的爆發力也沒有辦法把這些完全按照國際標準制造的籃板扣碎！

他是上個世紀被稱呼為籃球皇帝的張伯倫？

還是八十年代以犯規著稱的巧克力炸彈達瑞爾·道金斯？

奧尼爾九十年代效力魔術隊時這樣干了三次！看他是奧尼爾，不叫李路由！

最近出名的是美國加州威尼斯海灘上，BoostMobile二十四強精英賽，全美高中12屆第一大前鋒米奇麥加里爆扣時砸碎了籃板，可這位彪悍的高中生也被落下來的玻璃劃傷，頗為狼狽。

李路由穩穩地站在那里，無力的籃球承受不住巨大的沖擊力，終于爆炸開來，成為癟氣的垃圾，碎玻璃噌噌往下掉著，砸在李路由的身上，他卻渾然無事。

李路由並沒有他表現的那麽平靜，他在落地的第一瞬間就叫糟糕了，剛才打籃球時身體里積攢的那種難以發泄的力量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爆發出來了，這樣的后果已經算他勉強控制的很好了。

籃球場周圍的人還在張大著嘴看著這破壞力驚人的一幕，許久之后才爆發出轟鳴的掌聲。

“牛！”

“強人啊！”

“拍下來了，拍下來了，妹哦，這視頻傳上去，點擊得瘋了吧！”

李路由走向羅克敵。

第九十二章 妥協

喧囂尖叫的人群，高舉著的手機，滿地的碎玻璃渣子，停滯在籃球場上的學生，彈跳不止的籃球，癟氣的廢橡膠，緩緩走來的李路由。

羅克敵看著這一幕，只覺得眼皮子跳的厲害。

如果是親眼目睹張伯倫，道金斯，奧尼爾表演出這樣一幕，羅克敵或者會像其他人一樣激動不已，興奮地大喊大叫，但是現在他不會。

李路由籍籍無名。

李路由不過是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小個子。

李路由甚至都稱不上會打籃球。

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號人物。

他從來沒有想過剛才那種震撼全場的氣勢會讓他腿軟。

他從來沒有想過國府大學藏著一個能把籃板砸碎的怪胎！

哪怕國府大學歷來是臥虎藏龍。

他是誰？他是羅克敵，國府大學籃球隊頭號人物，也是中海市大學生籃球員動員中的頭號，他從高中開始就打出了名氣，被中海市籃球隊教練看中誇贊的人物。

他甚至在今年大運會上接到了幾家職業籃球隊的邀請。

可是現在看到李路由走過來，羅克敵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作為一個大中鋒，羅克敵很清楚那是一種什麽樣的力量，在球場上沒有什麽人可以阻擋住擁有這種爆發力的人。

危險，強大，主宰，這樣的人物存在于球場上，完全可以控制住整個球場的氣氛，節奏，勝敗。

至少在中國是這樣，這樣一個怪胎不應該出現在中國，而是在美國那樣籃球運動員心目中聖地的NBA。

“到你了，誰先灌籃失敗，誰就認輸。”李路由走到羅克敵身前，一字一頓地說道：“然后道歉。”

羅克敵看了看滿地的碎玻璃，勉強笑了笑：“現在還怎麽玩，就算你有力氣，也不用這樣使吧，嚇人嗎？”

“可以換一個球場。”李路由沒有必要給羅克敵借機下坡的機會，剛才咄咄逼人的也是他。

“你要是再砸壞籃板了怎麽辦？”羅克敵攤手，然后回頭朝著他的隊友們嘻嘻笑。

趙景陽這時候根本笑不出來，他已經知道剛才李路由留手了，能夠把籃球砸爆的人，難道還打不扁人的腦袋？

更何況剛才那樣的灌籃氣勢實在太足，李路由走過來，甚至比羅克敵更有壓迫感，讓人的腿直抖索。

“不玩了嗎？”李路由一向是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他會堅持自己的原則，可也會在犯錯的時候老實認錯，也可以在維護友誼和感情的時候，自己先低頭道歉。

可他從來就不習慣這樣顧左言他，圓滑世故地逃避。

“你說怎麽辦吧。”羅克敵沈默了一會，他沒有上場的必要了，也許會被人當成不敢和李路由比，但那至少留有翻本和辯駁的機會，真的比了，那就是高下立判，一點維護自己名氣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們道歉。籃板，你或者校籃球隊賠。”籃板的價格李路由不知道，但肯定不便宜，李路由很多時候都舍得花錢，但是絕對不願意亂花錢。

“小子，別太過份了，籃板可是你砸碎的！”趙景陽站在羅克敵身后，總算有了幾分勇氣，心想這次隊長大概是保不住他們了，指不定還會把火氣撒在他們身上，他好歹站出來表示一下維護隊長的意思，這樣羅克敵也能對他的看法好點。

“玩也是你們要玩的吧！”李路由撿起地上的一瓶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不看趙景陽，只是瞧著羅克敵。

“行。”羅克敵轉過身去，臉色烏黑，“趙景陽，你們道歉吧。”

“隊長，可是……”趙景陽哪里會願意？

“讓你們道歉！”羅克敵幾乎是吼了出來，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鷙，也就是今天他沒有上去抗住李路由，要是平常趙景陽幾個人哪里還敢回上一句？李路由的這一次暴力灌籃，讓羅克敵在趙景陽這些人的心目中威望都大打折扣。

“這事，我們做的不對，請原諒。”

“對不起。”

“不好意思……”

稀稀拉拉地道完歉，李路由拉住了趙景陽。

“還想怎麽樣？”趙景陽梗著脖子說道。

“你還不知道你錯在哪里嗎？”李路由不屑地看著他，手指頭點著趙景陽的胸口將他戳開：“你要是個男人，就得記住，別欺負女孩子……我想讓你給人家道歉，可是人家瞧得上你，稀罕你道歉嗎？”

趙景陽渾身顫抖著，卻被羅克敵一把拉住，“走！”

校籃球隊的走了，圍觀的人群也散了，有幾個人想沖過來和李路由說話，但這時候的氣氛依然有些緊張，也被同伴們拉走了，籃球場上又響起了“砰砰”的籃球落地聲音。

五個人和那賣水的女孩還站在一起，賣水女孩顯然還有些在驚愕中沒有回過神來，她只怕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這樣的沖突的導火線，她只是想賣點水賺點生活費而已。

“李路由，很厲害啊！”孫彥青大爽，這幫孫子居然灰溜溜地認輸跑了，要是換了他孫彥青，那是絕對不會認輸的，死磕到底。

“哎，他要是把這份本事拿出十分之一對付安知水，肯定能把安知水收拾的妥妥帖帖。”對比太驚人了，秦南又覺得有些看不下去了，想想自己兄弟幾個中李路由真能出面抗事，偏偏在安知水跟前裝老好人。

“可惜安知水不在，要不然現在就要喊李路由去談話了。”柳子越又笑了起來。

“李路由，孫彥青，秦南，柳子越。”馬德里打了一架，琢磨著形象也毀的差不多了，反而放的開了，對那女孩介紹著自己這幫人，“我是馬德里。”

女孩微微怯弱地縮著身子在一旁，有些好奇地看著這群人，“剛才他們人高馬大的，你們怎麽敢沖上去打架！”

她根本不知道這些人腦子里在想什麽，那些籃球隊的一個個這麽高，看看這些人個子都不矮，可都是普通的身板，尤其是那個孫彥青，個子最小，居然一下子就沖了進去，馬德里白白凈凈的，秦南也是個瘦竹竿，最讓人感覺反差的是那個叫柳子越的，剛才還嘻嘻哈哈像個傻子一樣不知道樂什麽，沒有人堤防他，他就一腳踹上去了。

左看右看，就這個李路由看上去能打架，可也是雙拳不敵四手啊，那個羅克敵也不差啊。

“朋友嘛，其實沒有別的用處，就是打起架來，個個在身邊格外能壯膽，就算自己被打的很慘，說不定有比自己打的更慘的，感覺不是最丟人的就行。”馬德里哈哈笑。

女孩也笑了起來，“我叫梅花。”

李路由想笑，按道理梅花這個詞還是很有些意境的，畢竟聽著這個詞就會想起白雪皚皚，傲雪紅梅，可是作為名字，真有夠俗氣的。

“好名字。”秦南誇的很假。

“好名字。”柳子越直接笑了。

“和馬德里很配。”孫彥青真心覺得是這樣。

馬德里大怒，使勁瞪人，只是沒人理會他。

“哦……走吧，吃飯時間到了，今天馬德里請客，讓他破錢把十塊錢給你。”李路由做主。

“不用了，算了，喂……我還……”

梅花話沒說完，她的泡沫塑料箱子啊，折疊凳子啊，還有放在一旁的課本都被人幫忙拿了起來。

梅花急的在原地跺腳，看著他們走遠了，無可奈何只能跟了上去，算是交個朋友吧，這幾個人心地倒是不壞。

第二天李路由來到學校，就被輔導員叫了過去，他在籃球場干的事情太轟動了，關鍵是普通學生和籃球隊的起沖突了。

“后勤處讓你賠籃球架，我們沒有答應，這事情你不用自己去處理。”作為班級輔導員，在這種事情上，往往都是格外地維護自己班級的學生，尤其是家境貧困卻學習成績優秀的學生，大學其實是個非常講人情的地方，因為這里對于很多人來說都是關系一生的地方。

電話鈴響起，輔導員接起來，嗯了幾聲掛斷：“籃球隊的人出面答應賠了。”

“謝謝輔導員。”李路由放心了，心想羅克敵總不至于這點擔待都沒有，要不然也沒有辦法服眾，幫理不幫親是一回事，說話不算話到任何地方都不是光榮的事情。

“以后不要這麽沖動，年輕人就是熱血，一沖動就打架，一打架就壞事，還好沖突控制住了。”輔導員語重心長地教育著李路由，接著話鋒一轉：“要不要參加學校籃球隊？羅克敵非常看好你，他說你的體格打職業籃球都沒有問題。”

“不參加了。”李路由堅決搖頭，他都和籃球隊起了這樣的沖突，他還去參加，生怕自己過得太自在了嗎？

“你真的把籃板給扣碎了？”輔導員的眼神有些發亮。

“我也不知道怎麽就碎了。”李路由其實只是發泄了一下胸中的悶氣，如果他有心徹底爆發，那個籃球架都能被他廢掉。

“很厲害啊，我查了下，NBA里能干這事情的也就那麽幾個……”輔導員不是球迷，但是在大學里邊一點籃球的新聞也不關注是不可能的。

“巧合。”李路由繼續謙虛。

“說不定會引起國家隊注意，你是沒有意識到你做的這件事情有多轟動啊。你看優酷上的視頻。”輔導員打開網頁，“你看看這些評論……嘖，嘖，神人，超人，猛人，猛男，姚明后的中國籃球新希望……”

“不是吧，國家隊也看網絡視頻？”李路由看了下，點擊居然十多萬了，標題是“中國版奧尼爾，重扣碎籃板”，這樣的標題自然引人注意了。

“沒有這個打算嗎？中國籃球隊員沒有足球隊那群狗屎賺的錢多，但終究能出個姚明，你要是到了那種地步，那也是學校的驕傲啊。”輔導員倒不是做工作，只是憧憬。

“那太遙遠了，我只是彈跳力和爆發力好點，打籃球還是個技術活，我就是空有蠻力，沒那個奢望。”李路由做出傻笑的樣子。

“好，記住我的話，別太沖動了。”輔導員點了點頭，這種程度的沖突不算什麽，沒必要深究。

李路由走出輔導員辦公室，果然，安知水沒有在里邊一起教訓他，卻是在外邊等著。

“受傷了沒有？”安知水張了張嘴，臉頰憋得通紅，終于思來想去地先說了這句話。

“昨天晚上不是告訴你了嗎？”李路由昨天晚上接到安知水的電話了，安知水對他打架似乎有些生氣，可是李路由覺得自己沒有做錯，當時也沒有多說。

“那不是電話里嗎，親眼看見……我得聽你當面說了才放心。”安知水看他的態度挺一般的，有些焦急。

“其實男人的身體天生就比女人強壯，所以很多時候他們習慣用最直接的力量維護身邊的人和自己的尊嚴，我們可以不支持這樣的做法，但是要理解。”李路由抓住機會了，開始向安知水灌輸自己的觀念，不能老是聽她的，朋友本就是互相妥協的，他向安知水妥協一點，他也希望安知水能夠向他妥協一些，這樣朋友才能長長久久相處下去，關鍵是愉快地相處下去，如果扭扭捏捏的，那一輩子的朋友也不會開心。

“我理解。”安知水點了點頭。

李路由反而有些驚訝了，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第九十三章 安知水的心機

小學生班長一向是個講原則的人。

在紀律，道德，正義，領導，服從，五講四美的旗幟下，小學生班長會和任何不良現象斗爭到底，她說不上得理不饒人，但是絕不會輕易妥協，一旦自身抗爭無效，馬上請出輔導員繼續戰斗。

安知水沒有六親不認，但必須和她講出一番道理，她才會偶爾寬容一兩次。

今天李路由已經做好了和安知水口水仗的準備了，誰知道沒有說兩句，安知水的態度就表示的很清楚了，她並沒有要計較李路由打架的事情。

連輔導員都出面了，按道理安知水應該是更加不會放過李路由的。

所以李路由驚訝。

“第一，你們打架是不對。站在班長的立場，我應該批評你們，但是輔導員已經批評過了，我就不多嘴了。站在朋友的立場，我知道你不是個主動惹是生非的人，我相信你動手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安知水看到李路由表示驚愕，微微有些得意，因為昨天晚上她一晚上沒睡，就是在想自己今天應該是個什麽樣的態度，並且咨詢了輔導員和唐姨。

李路由點頭，笑著說道：“謝謝你的信任。”

“第二，我今天一大早就到籃球場調查了，並且詢問了當事人梅花。趙景陽那群人在籃球場上惹事慣了，總喜歡利用自己在籃球上的優勢戲耍他人。羅克敵的名聲也很一般，過于剛愎自用。經過這件事情，他們應該會明白，強中自有強中手，體育鍛煉的目的是為了強身健體，為集體爭取榮譽，而不是用在爭強斗狠上。對于他們，目前沒有有效的批評教育方法，你的打擊，對他們的成長來說，未必會是一件壞事。”安知水嚴肅起來，一本正經地把她花了好長時間練習準備的話說完了。

要不是李路由，安知水才不會這麽注意呢，先批評了再說，哪里會小心注意措辭，免得影響了她和李路由的友誼。

所以安知水覺得自己在成長，這就是交了優秀的朋友的好處，大家可以互相取長補短。

通過越來越多的了解，安知水已經認可了李路由的優秀，一個人是否有可取之處並不只是取決于是否準時上課，從不逃課和成績。

李路由又笑了起來，眼前的安知水，穿著深灰色的天鵝絨運動衛衣，不像傳統的衛衣那樣運動，衣服下擺有可愛的三層褶皺，緊繃的長褲完美地勾勒出修長的腿部曲線，白色簡潔的運動鞋青春大方，頭發盤了一大團在頭頂，盡管因此而有些成熟的風韻了，可是額頭前薄薄的劉海卻很好地中和掉了這種成熟，只留下柔柔的嫵媚。

這樣一個動人女孩子，說起話來，卻總是一本正經地像穿著黑色套裙，帶著粗框眼鏡塗抹著厚厚口紅的政教處主任似的，李路由能不好笑嗎？因為她表現出來的氣質和她的話根本就不搭配。

“有什麽好笑的，不許笑。”安知水鼓了鼓腮幫子，嗔惱地瞪了一眼李路由，又覺得自己在破壞自己努力營造的氣氛，一跺腳轉身就走，“總之，就是這樣子了，我走了，不理你了。”

“對了，你給我報了幾個項目？”李路由追了上去。

運動會是元旦節的時候召開，國府大學太大，就是校運會也要辦三天，更何況因為有漂亮動人的拉拉隊，還有女子遊泳項目的泳裝可以看到，大冬天的哪怕身材差點，露出大片的肌膚和大白腿，也是格外的動人啊，這樣一來校運會不止是全校都會關注，大學城的其他學校也會串場來觀看。

各個學校的校運會基本上都是元旦，平時學校里所謂的校花，院花，系花很多都在拉拉隊，或者擔任禮儀小姐，很有看頭，這也是男生們交流各個學校極品美女的好時候。

男人們的八卦之心當然都是集中在美女身上的。

“就一個五千米長跑啊。”安知水突然停下腳步，東張西望了一會，然后才拉著李路由到一邊上說話，“我特別幫你留了這個項目的。”

“你真是照顧我，五千米特別幫我留了。”李路由想，莫不是安知水以此表示沒有徇私，證明她和李路由不是朋友，所以如此特別“照顧”他，安知水是會這樣莫名其妙心虛的。

“不是啊。”安知水撅著嘴表示不高興，“因為今年學校為了鼓勵參加五千米的比賽，不像平常那樣大群人中途棄跑，所以特別加強了獎勵啊。”

“啊，加了多少錢？”李路由很好奇，校運會的絕大多數項目的獎勵都是針對班級的，個人的獎勵比較少，五千米這種累死運動員的項目，平常參加的人就更不積極了，但這又是個大項目，學校為了拉動這個項目，看來是會舍得花本錢了。

“參賽就有兩百塊錢的補助，還有一箱紅牛的訓練補助，第一名三千塊錢獎學金，第二名兩千，第三名一千五，第三到十名都有五百，跑完每個人還能獎一百。”安知水拽著一個拳頭在李路由眼前晃啊晃啊，得意地說道：“動心了吧？”

“必須跑第一名啊！”李路由當然動心，校運會上強手如林，但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李路由早已經不是吳下阿蒙了。

“當時我先問同學們，看誰願意跑五千米，沒有人報名，我就提名李路由問大家的意見，他們都挺壞的，馬上就答應了。然后我才說今年的五千米有超級獎勵。”安知水雙手背在身后，昂著頭輕輕地扭動身體，“怎麽樣，我厲害吧？”

“太厲害了啊，不愧是班長。”安知水太可愛了，李路由都想像對安南秀那樣抱著她親一口了，不過肯定不能那麽干，真干了，安知水百分百委屈的好像李路由應該天打雷劈似的。

最關鍵的是，安知水在人情世故上也有些進步了，李路由覺得這是自己的功勞。

安知水得到了李路由的誇獎，真心真意的得意了，安知水可是很看重得到朋友的認可的。

“要是以前，我們班長一定是先大公無私地宣布五千米長跑的優厚待遇，然后進行選舉投票，最終決定這個參賽名額給誰了。”李路由接著繼續表揚她。

“我這次也是公事公辦，誰讓他們沒有為集體貢獻，付出汗水的覺悟？”安知水覺得自己做的很對，這樣的機會就應該留給李路由，出發點是完全公正的……才不是光想著幫李路由呢。

不過安知水還是有些心虛的臉紅，因為她一聽到五千米長跑有這樣優厚的待遇時，首先就在想怎麽樣才能把這個名額抓到手里給李路由。

“說的也對，你幫我找找校運會五千米長跑的記錄，我爭取破一下記錄，必須為班長爭光，讓那些不服氣的人知道安知水的眼光，這樣的話，他們就沒有任何話說了。”李路由想自己算不算在拍安知水的馬屁，于是不由自護地看了看安知水的后腰，那翹挺的臀線連著修長筆直的長腿，真是漂亮啊，很少有女孩子隨隨便便地穿著運動服和平底鞋都能有這樣翹挺的小屁股。

“好啊。”安知水覺得也很有這個必要。

“在聊什麽呢？”

馬德里一行人走了過來，看到李路由和安知水站在這里，氣氛好像並不緊張，大概不是逮著李路由說事，柳子越就笑呵呵地打招呼。

“柳子越你們……”

安知水嚴肅起來，剛想說話，李路由不動聲色地踢了踢她的腳。

“李路由，你踢我的腳干嘛？”安知水很奇怪地說道。

馬德里幾個人都低下頭去看了看李路由和安知水的腳，除了安知水，其他人當然明白李路由的用意，不由得搖頭嘆息，看著李路由的眼神有些憐憫。

“走了，走了，上課去了。”李路由擠到四個人中間，伸出手臂就攬住他們往教室里走。

安知水跟在后邊，昂著頭，保持著班長和不良學生們的距離。

“李路由，你想想看，你昨天在籃球場那個勁，拿出一點來啊，你剛才踢她，是想讓她別得罪人吧？”馬德里感嘆，“她值得你幫她嗎？”

“他是被小學生班長成功調教，已經具備了基礎的奴性，時時刻刻為高舉愛與正義旗幟的班長揚鞭策馬，沖鋒陷陣。”秦南也感嘆。

孫彥青笑了笑，有些猥瑣。

“想什麽呢？”李路由大怒，推了一把孫彥青，這家夥2TB的日本動作片，什麽類型的都有，聽著某些字眼就聯想去了。

“李路由，你應該反調教，把安知水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幾個人一致認為李路由已經被安知水給降服了。

“別扯淡了，安知水很不錯的。人誰沒有毛病？作為男人，我們別死盯著人家一點小毛病，她的心地很善良熱情的，只是不擅長人際關系而已。”李路由把安知水留下五千米名額給他的事情和馬德里他們說了。

“安知水很有心計啊，你看她，第一，收買了李路由，分化我們堅決的反小學生班長同盟會。第二，解決了沒有人報名五千米，她不好交代的難題。”秦南咬牙點頭，“小看她了。”

“你這麽一說，確實是這麽一回事啊，搞不好她平常就是偽裝，其實特陰險。”孫彥青點頭。

“你們看，李路由這個傻瓜，被人賣了還幫忙數錢。”柳子越嘲笑李路由。

李路由看馬德里。

“我也這麽想。”馬德里沒有支持李路由。

李路由只能嘆氣了，要想幫助安知水扭轉形象，非一朝一夕之功啊。

第九十四章 鋼琴家

聖誕節前夕，李迎珍教授從歐洲回來，照例檢查安知水的作業。

李迎珍當了安知水的家庭教師多年，和學生的關系和感情都很好，當聽說安知水找到了天才，自然是很願意見一見的。

安知水算不得李迎珍的學生里天份最高的，但絕對也算優秀了，更何況她還是李迎珍教過的最有錢的學生，就因為這一層關系，李迎珍在中海音樂學院的許多職稱，工作上的事情都很好解決，畢竟很多中海音樂學院舉辦的大型音樂會也是需要贊助商的，中海音樂學院沒有辦法向安東陽那個層次直接伸手，只能通過李迎珍聯系。

李迎珍是晚上到安知水家的，李路由幫李半妝請了晚自習的假，一起來到安知水家的別墅。

李迎珍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女人，短卷發，戴著金絲眼鏡，看上去很嚴肅，身材微微發福，但穿著十分得體，收斂了這個年紀女人過分豐滿的小腹，突出了成熟的風韻。

“李教授，你好，勞你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李路由以家長的身份和李迎珍說話。

“李老師，我是李半妝。”李半妝知道哥哥很重視，格外乖巧。

李迎珍點了點頭，她已經聽安知水說了李路由兄妹的情況，特別打量了李路由，她教了安知水這麽多年鋼琴，很清楚安知水的個性，她這麽幫李路由，只怕小女孩是春心動了。

她得幫著看看，安知水的單純她很清楚，一個小哥哥帶著妹妹這樣生活著，這樣的男孩子很厲害，不過能夠不離不棄地把妹妹照顧的很好，還操勞著妹妹的未來，這樣的孩子就算有些心機，心地總不會太壞。

“要真的像知水說的那樣，我得感謝你們抽出時間來見我了，這個年紀能夠把《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彈的好的孩子我只見過一個，他剛剛在林肯音樂廳結束演奏會，光贊助費和廣告費就是兩百多萬美金。”李迎珍也聽安知水說了，女孩子似乎對鋼琴演奏不是很有興趣，這對于李迎珍來說反而不是問題，這樣的女孩子彈鋼琴會很有個性，就想試試她彈鋼琴的目的。

李路由算錢，兩百多萬美金啊，這個鋼琴家不知道能拿到多少，但也絕不會是個小數，也許自己做一輩子家教都賺不到。

真沒有志氣啊，居然打算做一輩子家教，李路由又自慚形穢了一會。

“能拉好《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就能有這樣的待遇？”李半妝也很驚訝，這樣的話，自己就可以幫助哥哥實現他的理想了。

“那倒不是，不過要真的有知水說的那種程度，這樣的待遇根本不算什麽，每年光拿鋼琴的代言費就不止這個數，更不用說出專輯唱片和演奏會的錢了。”李迎珍有些失望，這個女孩子太漂亮了，又格外注重金錢，這些問題單獨在一起都不是問題，可是對于一個要成為鋼琴家的女孩子身上，那就是很致命的東西了，太功利，太商業化的鋼琴師未必不能成功，卻不是李迎珍欣賞的，那樣的鋼琴家彈出來的東西缺少真正的靈魂。

更何況這樣漂亮的女孩子，一旦成為出名的鋼琴家，那就絕對是商業化演奏的最佳表演者了，能夠吸引無數眼球，但這樣一來，她的演奏也許會變得平平無奇，一味地炫技，很多早期靈氣逼人的鋼琴家，最后都淪落了。

“那我要好好彈，努力賺錢。”李半妝就是讓李迎珍徹底失望。

“你先彈彈吧。”李迎珍隨意地擺了擺手，她最失望的中國鋼琴家就是朗朗了，一個靠鋼琴改變生活的孩子，著意攀附上流社會，她覺得這樣的人的成功，只是商業運作的成功，卻不是中國鋼琴家的成功。

自己努力改變生活沒有錯，可李迎珍這輩子就想教一個肆無忌憚地彈出自己風格，無視商業化需要的學生，安知水本來可以，但是安知水年紀越大，對鋼琴的興趣越來越成為興趣了，而不是深深的愛好。

“加油。”李路由看得出來李迎珍的興致不高。

安知水不懂李迎珍想了這麽多，高高興興地跑去給李半妝翻譜，李迎珍心里邊也沒有真的完全相信這個完全沒有條件學鋼琴的女孩子能夠彈好《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

李半妝坐在鋼琴前，就散發出不一樣的氣質了，李迎珍猛地一醒神，這麽小的女孩子，怎麽能有這樣一種氣質？那是許多老鋼琴家，一輩子和自己心愛的鋼琴在一起，自熱地流露出能夠完全掌控鋼琴的氣質。

對于絕大多數年輕鋼琴家來說，鋼琴依然是一個需要自己琢磨和了解，去磨合的夥伴，只有那些真正浸淫了一輩子的老鋼琴家，才會自然地把鋼琴當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徹底了解，和它融合在一起，能夠完全掌控它。

李半妝流露的就是這樣一種氣質，坐在那里，並不需要調整什麽狀態去適應接下來和鋼琴的合作。

這種細微的東西，也只有她這樣的專家才看的出來，也嚇了她一跳，應該是錯覺。

第一段曲子流淌出來時，李迎珍就被震撼了。

她和鋼琴完全是一個整體！

鋼琴在她的操作下為所欲為地演奏出任何一個精準的音符。

她高昂著頭，閉著眼睛，沒有什麽表情，仿佛和她彈奏的曲子一點關系都沒有，底下她的手指卻比跳躍的春泉更加激烈，幾個高難度技巧流暢而自然地宣泄而過。

許多鋼琴家都說《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的彈奏比鏟十噸煤還要更加耗費體力，這個女孩子卻因為精準的指法，輕輕松松地彈奏著，可是那飛揚的手指尖觸動著的卻是澎湃激烈的熱度，給人的感覺就是她在彈完這首曲子之后，還能來一段《一根煙》，像《海上鋼琴師》那位先生一樣，在彈奏完之后把一根煙放在琴鍵上點燃！

李迎珍越站越近，難以置信地盯著她的每一個動作，李迎珍的額頭上都泯出了汗珠，太讓人震撼了，她擦了擦額頭，一把汗水，隨手一甩，落在了琴鍵上。

繚繞的水汽蒸騰而上，汗水一瞬間就蒸發的干干凈凈！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安知水和李路由鼓掌，李迎珍肯定被征服了。

“你不是人。正常人類不可能像你這樣彈鋼琴，拉赫瑪尼諾夫如果看到了，他絕對不會再說能把《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彈好的只有霍洛維茨了。”李迎珍有些語無倫次了，抓著李半妝的手看。

“李老師，我是李半妝，李路由的妹妹李半妝，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女孩子了。”李半妝俏皮地說道。

李迎珍還在搖頭，盯著那雙白白嫩嫩，沒有一點繭子和瑕疵的手。她都忘記了剛才還在想為賺錢彈鋼琴的人將來會沒有靈氣。

“李教授，怎麽樣？你看還入眼嗎？”李路由像所有家長一樣，格外得意的時候反而格外謙虛起來，笑的那個假啊，虛偽的很。

“真正的天才啊……”李迎珍搖頭，又點頭，看著李半妝的眼神仿佛是瞧著了稀世珍寶，“這樣的學生，我不敢教，也沒有別人敢教。”

李迎珍說的是實話，中海音樂學院里誰能把這首曲子彈成這樣？如果上鋼琴課，哪個老師好意思給李半妝上課？

“我想學作曲，我報作曲系的。”李半妝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就好，這個我能做你的指導老師。”李迎珍反而高興起來了，作曲系的話她還能教李半妝，然后想了想，有些擔心地問道：“你有作過什麽曲子嗎？”

李半妝搖頭，“完全不會。”

“那好，你專心準備文化課，專業考試沒有什麽問題的，現在可以看看作曲相關的書了，有個基礎，面試的時候隨便說說，我會讓人給你過。”現在到專業考試的時間不長了，李迎珍為李半妝設想，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學生了。

“謝謝李老師。”李半妝特別高興。

“李路由有什麽音樂方面的天賦？”李迎珍又對李路由感興趣了，愛才之心大起，說不定這兄妹就是因為家境才被埋沒了，妹妹如此天才，哥哥說不定也有什麽驚人的才藝。

“我就會吹口哨。”李路由不好意思地說道，“五音不全，樂譜都看不懂。”

“兩兄妹怎麽會差這麽多？”李迎珍很奇怪，看了看兩兄妹，“你們長得不怎麽像啊，一般人不知道，肯定不會以為你們是兄妹了。”

以后差距會更大，李迎珍想，這個哥哥大概也就是像普通人一樣，名牌大學畢業，最多打拼出一番事業，李半妝注定世界知名。

“哥哥厲害的地方不在這些無所謂的事情上。”李半妝對于李迎珍說兩兄妹差很多非常不滿。

“就是，李路由體育上的天賦不在李半妝的音樂天賦下，他能夠灌籃把籃板砸碎，全世界能夠做到的也沒有這個。”安知水也維護李路由。

李迎珍笑，知道自己無意間貶低李路由，就得罪了兩個小女孩。

“我代表中海音樂學院歡迎你。”李迎珍站起來，很正式地和李半妝握手。

李路由推了推李半妝，李半妝才明白這算是李迎珍正式的認可了，也和李迎珍握了握手。

“謝謝你。”李路由很誠懇地緊緊地握住了安知水的手，他真的很激動，就像一個收到孩子名牌大學通知書的父親。

第九十五章 麻辣小龍蝦

辦妥了李半妝和李迎珍見面的事情，算是為李半妝的將來打下了一個良好的基礎，畢竟李半妝要想好好的學習作曲，需要李迎珍這樣的人來指導和給她正確的建議，避免走上某些歪路。

李路由可不想李半妝淪為賺錢機器，他的想法和李迎珍有一些共同點，李半妝最主要的是要成長為一個真正的鋼琴大師，而不是賺錢大師。

盡管真正的鋼琴大師絕不會缺少金錢，可這個年代太浮躁，李路由擔心李半妝還沒有學到多少東西，就被那些經濟公司經紀人引誘的一心朝商業化演出發展了。

他很清楚妹妹的性子，不是什麽金錢至上的人，可如果她覺得自己可以幫到哥哥，她就難以保持住本心。

至于圃高那邊，作為傳統的應試教育強校，學校方面原本並不希望年級前幾名的學生去學什麽作曲，那在圃高的老師眼里都不是正經的出路，可是既然李半妝搞定了李迎珍，進中海音樂學院十拿九穩的事情，學校也沒有辦法強制改變學生的志願，再想一想學校從來就不缺考進清華北大國府浙大復旦等名校的學生，卻沒有有考進中海音樂學院的，教育局那邊關于大力發展素質教育的壓力也很大，李半妝這樣的選擇也能幫助圃高減少壓力，教育局那邊再拿圃高沒有藝術類考生說事時，圃高也能喏一聲，那個李半妝就考了進去。

在這件事情里除了李家兄妹，找到天才學生的李迎珍，最高興的當然還有安知水，她覺得自己真正地幫到了李路由。

她從李路由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種發自肺腑的感激，那是她為李路由做任何事情時都沒有看到過的。

她很激動自己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說自己為朋友做了很重要的事情，她也是對李路由很重要的朋友了，可還有些失落，隱隱約約感覺到是因為自己在李路由心目中的位置會遠遠不如李半妝。

可安知水還是告訴自己，要很高興，自己為什麽要去比較自己和李半妝在李路由心目中的位置呢？

明明沒有資格這麽比的，一個是才確認不久的朋友，一個是從小心疼的妹妹，除非她覺得自己和李路由的關系不止是朋友這樣，會發展到另外一種地步。

這樣的想法讓安知水高興之余有些不安，當李路由請她幫忙去看看鋼琴的時候，她都猶豫了一下，然后才恍惚間回過神來，自己不應該胡思亂想。

安知水和李路由約好了在上灘八號門口見面。

李路由感受著這條中海乃至全國最奢侈的消費行為產生的街道，然后瞧著指示銘牌上“頂級鋼琴專賣”的字樣，對著安知水笑：“你是帶我來流口水的嗎，還是想讓我對李子更加愧疚一點？”

“李路由，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你不要因為自己不能提供給妹妹更好的條件而自責，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比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哥哥都要好，我想這就是她為你驕傲的原因，而不是因為你給了她買了多貴重的鋼琴。”安知水一本正經地說道，她已經很為自己的朋友而驕傲了，這種情緒是她在李迎珍面前感覺出的，當李迎珍表示李路由只是個普通人時，安知水都壓抑住自己對老師的尊敬，心里邊那種想要維護李路由的意願特別強烈。

好像自己為之驕傲的東西被別人貶低了，她覺得決不允許這樣。

正是因為發現了這種情緒，她才覺得自己對李路由的感情有些失控，不過她又覺得朋友也應該是這樣的，不能因為害怕什麽而逃避，她相信自己能夠好好地把握住。

“你說的對，不過我只是想買二手鋼琴的，這里好像沒有二手鋼琴吧，就算有，也不會有我買得起的貨色。”李路由的銀行卡里就那麽兩萬多塊錢而已。

“我們又不在這里買，這里不好砍價。”安知水小聲地說道。

李路由不明白，那來這里干什麽。

李路由和安知水走進了這家只銷售最佳演奏用琴和高質量演奏用琴，以及消費級鋼琴精品的店子。

“這里的價格很高，最主要的就是附加服務。”安知水和李路由在貴賓會客室地坐下了，反正也不在這里買，都不去看那些琴了。

客戶經理馬上就到了，叫周文斌，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穿著嚴謹的西裝，戴著小領結，看上去就像一個高雅藝術家，臉上的笑意非常真誠，讓人如沐春風。

李路由的角度才能看到他在門外站了好一會，調整好了滿意的笑容才走進來，很顯然他對安知水這樣的客戶非常重視。

“安小姐，好久不見，安先生還好吧。”周文斌走了進來和安知水打招呼，先朝著李路由微笑點頭。

“還好。這是我朋友李路由，我們想買一架二手鋼琴。”安知水開門見山。

“李先生你好，你的預算大概是多少呢？”既然是二手鋼琴，不管出于何種考慮，都應該是有預算限制的，不會像安知水這種光挑好的，不在乎價格的，盡管這里並沒有二手鋼琴出售，但周文斌的態度反而更加恭敬小心了，千萬不能讓人覺得自己沒有生意做就流露出一點怠慢來。

“一萬左右。”李路由說道。

“一萬左右的話，可以考慮日本鋼琴，其中二手的雅馬哈和卡哇伊都不錯。李先生的消費理念非常正確，只要選好了鋼琴，一萬價位的二手日本鋼琴比同價格的國產新鋼琴在質量上要強上太多，這不得不說是我們國家還需要努力的領域了。”周文斌接著感嘆，“當有一天我們有時間和精力來研制這些非生活必須的奢侈品時，我們的國家才是真正的經濟和精神上富足起來。”

李路由對周文斌的感覺很不錯了，不管是不是出于生意的需要，他的個人修養反正不錯。

“你今天有時間嗎？我們想今天就買回去。”安知水才沒有心思聽他感嘆這個。

“好，我陪你們去看看，兩位想必對二手鋼琴不是很了解，一切交給我好了。”周文斌笑著說道：“兩位稍等，我先去換衣服。”

“你爸爸的朋友？”顯然不是安知水的朋友，但是這態度真的很不錯啊。

“不是，我和爸爸來這里買琴的時候都是他接待。我已經在這里買過八架鋼琴了。”安知水當然知道對方的態度是因為什麽，她又不是傻子，認為這個世界上人人都會沒來由地這樣熱情，像李路由這樣對誰都熱心的人可不多。

“八架鋼琴，你買回家都當擺設啊？”李路由嚇了一跳。

安知水有些不好意思，“兩架放在現在住的地方，兩架放在爸爸那里，還有三架是送給親戚的，還有一架放在袁虎山那邊。都是在這里買的。”

“你還有親戚啊？”李路由忍不住就這麽問了，以前真覺得安知水就是石頭里邊蹦出來的，根本就沒有什麽親密點的人際關系。

“當然有了，我爸又不是石頭里蹦出來的，他有兩個兄弟啊，小叔公一支也很多人。”安知水不滿地說道。

李路由有些感嘆，這是得什麽樣的家庭，才能培養出安知水這樣傻愣愣的性格啊。

周文斌換了普通的夾克裝出來，去開了車接李路由和安知水出發。

周文斌開了一輛雪佛蘭景程出來，並且對安知水表示抱歉：“不能開好車過去，要不然開價會很高，難砍價。”

安知水表示理解，並且告訴周文斌不必在意車子好壞：“最近我坐過好幾次公交車了。”

“也是不錯的生活體驗。”周文斌贊揚，好像安知水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

安知水有些臉紅，因為李路由天天坐公交車。

李路由摸頭，這就是和千金大小姐做朋友會遭受的壓力，要忍受周文斌這種讓普通人言語不能的馬屁。

來到一家專賣二手鋼琴的琴行，周文斌一馬當先地去挑琴了，銷售人員看到周文斌那專業的架勢，馬上放棄了在李路由和安知水面前天花亂墜的遊說，和周文斌去溝通了。

“是初學用琴吧？”周文斌並不理會銷售人員，直接問李路由。

“不是，學習作曲用的。”李路由已經感覺到了，自己妹妹真的沒有必要特地學習鋼琴了。

“那這架雅馬哈U1D121型就不錯，八十年代的產品，這琴保養的不錯，關鍵部件也替換了新成色的日本原裝產品，日本琴的壽命一般在八十年左右，好好保養，注意調音，可以一直用下去。”周文斌也不介意誇贊這架琴，反正是專業人士，互相糊弄都顯得太小家子氣了，沒有必要，他只要是讓安知水和李路由明白他用心挑了架好琴就是了。

李路由轉頭問銷售：“多少錢？”

“一萬五。”銷售給了一個並不算高的價格，沒有辦法周文斌氣勢太強盛了，價格給太高，會給專業人士笑話。

“打個五折吧，以后我會常來。”安知水伸出五根手指頭。

銷售愣愣地看著安知水的手指頭，盡管安知水的手白皙細嫩非常好看，但很顯然他是被安知水獅子大開口的砍價給震驚了。

周文斌和李路由都有些尷尬了。

“你這個是二手的……”安知水想去挑毛病，看來看去，其實都挺新的，然后補充道：“還是日本琴，柏森朵夫有些全新貨色也才幾十萬。”

銷售差點就想蹦出一句你老去買柏森朵夫得了，柏森朵夫全新的賣幾十萬和你讓我的二手琴打五折有什麽必然的聯系和邏輯理由嗎？這什麽道理啊！

周文斌嘆氣，安知水的砍價他是領教過的，不過那是在他的琴行里動輒幾十萬上百萬的琴，這樣的砍價他絕對沒有辦法接受，可是一萬多的二手琴，他寧願想法設法送給安知水，可惜人家肯定不會要，他也沒有資格送。

“小姐，全新的要十多萬，但是經過調音，音質比全新的鋼琴還要出色，畢竟經過長期的磨合，音質更加自然。這架琴你買回去，保養得當，注意調養，如果出現什麽鋼琴結構和材質的問題，十年之內我隨時給你退還。”銷售還是決定好好談生意，這個女的長得這麽漂亮，誰知道居然是個無腦人士。

所以他的目光望向李路由和周文斌求助，兩位先生要是誠心想買，你們做主吧，別讓她來折騰我。

“你再便宜點吧。”李路由拉了拉安知水。

安知水挽住李路由的胳膊讓他后邊一點，很奮勇當先的樣子，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很有長進了，喊價一萬五的東西，打五折不是很正常嗎？

兩個人之間的小動作雖然輕微，卻被周文斌看在眼里，尤其是李路由居然是拉著安知水的手而安知水絲毫沒有抗拒，安知水也有挽李路由胳膊的動作，雖然只是很短暫的小動作，周文斌卻很清楚其中的意味，剛才初見面時，他都沒有主動和安知水去握手，因為這位大小姐對于和異性的肌體接觸有非常強的抗拒心理，她和她的父親在一起時，都沒有這樣親昵的動作。

“一萬二吧。”周文斌給了一個李路由應該能接受的價格，雖然這個銷售肯定不願意，這個價格老板不虧，可他沒有提成。

銷售很為難，這又不是賣多少臺走點數，“太低了，看得出來你也是行家，這個價格我賣不了。”

周文斌拿出一張名片來，“我感覺你還有進一步的發展，有興趣的話，可以來我的琴行試試。”

銷售看了一眼，都有些結巴了：“海森琴行……”

那個地方賣掉一架鋼琴，少則上萬，多則上十萬的提成，那可是鋼琴銷售人員的聖地，他一個賣二手鋼琴的，對那種地方只能仰望。

周文斌的人情一送，鋼琴最終以一萬二的價格成交了。

李路由去刷卡交錢，和琴行約好了送貨的時間。

辦完事，李路由請周文斌吃飯，周文斌禮貌地謝絕了，現在是吃飯時間，他也很想去，可他不能去，對于彼此有好感正在試探著漸漸親密的年輕男女來說，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間最是幸福快樂，他跟著算是什麽意思？

“有關鋼琴方面的問題，以后直接給我打電話就是了。”周文斌也給李路由一張名片，和給那銷售的不同，是私人名片。

“我們去吃飯吧。”安知水高高興興地說道。

“那今天是我們兩個人第一次單獨在一起約好去吃飯。”加了很多特定詞的第一次，李路由說的有些別扭。

安知水想了想，確實是啊，上次雖然吃了麻辣燙，可是不是兩個人單獨約好的，一開始還有李半妝。

于是安知水就有些緊張了，“我們去吃什麽？”

她還是鼓起了勇氣，兩只小拳頭在身后緊緊地攥著。

“小龍蝦吧。”

“不是地溝里爬出來的嗎？”安知水很惡心地說道。

“人工養殖的。”

兩個人來到一個小龍蝦店，要了一個大份的。

吃著吃著，安知水就難過起來，伸出手指頭給李路由看：“它咬我了。”

安知水的手指太嬌嫩，龍蝦殼尖刺的地方不少，刺的都冒血珠了，李路由拿著她的手指頭在嘴里含了含。

安知水愣在那里，手指頭都僵硬了，忘記抽出來了。

“安知水的手指頭是麻辣小龍蝦的味道。”李路由笑了笑說道。

“你……你吃我的手指頭……”安知水美麗白皙的臉頰一片暈紅，緊張的不得了，都不敢看李路由了。

“傻瓜，剛才你的手指頭上油乎乎的，用紙巾擦不干凈，而且會讓油水浸染傷口，在口里含著可以溶解油水，同時口水可以消毒。”李路由給她解釋，沒有誰忍心看著她那副好像李路由真的把她的手指頭咬掉吃了的委屈難過樣子。

“都是口水，好惡心啊，我要去洗手。”安知水跑去洗手了，回來的時候，臉頰濕漉漉的還有些泛紅。

坐下來以后，安知水有些為難了，麻辣小龍蝦好好吃啊，可是現在手指頭受傷了怎麽辦呢？她又不喜歡戴著手套，會很滑，剝起來更困難了。

“我給你剝吧。”李路由剝了一個，把白白嫩嫩的龍蝦肉放在安知水的盤子里。

安知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起來吃了。

李路由慢慢地剝著，然后安知水就眼巴巴地看著他，像等待喂蟲子的小鳥似的，還時不時地微微張開嘴。

“好好吃哦。”不用自己剝，安知水端端正正地坐著，覺得自己專心專意地吃，吃起來真是享受啊。

李路由剝了一個，看到她又在那里習慣性地張嘴，沒有放到盤子里，直接塞她嘴里去了。

然后李路由低下頭，渾若無事地在碗里繼續找大個小龍蝦去剝。

安知水在想要不要臉紅了，可是還是條件發射地臉紅了，嚼著小龍蝦，那種讓人心慌意亂的甜蜜就從剛才觸碰到他手指的唇瓣便蔓延開來了，小龍蝦是什麽味道不知道，可是那種澀澀的，甜甜的，柔柔軟軟的感覺卻讓她在李路由把龍蝦再次塞過來時，不由自主地繼續張開了嘴。

李路由就這麽喂著，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一個專心剝著殼，一個專心地等著吃，和店子里喧囂熱鬧的環境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對比。

這一頓吃了一個多小時，兩個人也只花了不到一百塊，洗了手走出店子以后，站在街道邊上，都不知道該去干什麽了。

“剛才你還沒有吃飽吧？”安知水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李路由剝，剛才她根本不好意思說話，一直被李路由塞的嘴里滿滿的。

“吃了某人的手指頭，一直沒有胃口了。”李路由捏了捏安知水的手指頭，已經只有一點點的痕跡了，大概不會留下什麽傷痕。

“討厭！”安知水擡起拳頭，嬌嗔著砸李路由。

李路由由著她砸了一下，看著她眉兒彎彎地笑著，嘴角邊的嗔意，有著一份少女動人的嫵媚。

第九十六章 薄荷味的

天氣漸漸寒冷，中海的天空絕大多數時候都是灰蒙蒙的了，偶爾有陽光，都會讓人覺得格外驚艷的溫暖。

今年中海的冬天正如安知水特別期盼的那樣，比往年冷，專家預測會有大降雪，雖然比不上二零零八年的冰災，但也提醒中海市民做好防寒防凍準備。

中海這樣的城市，電力能源總是會優先供應的，倒也沒有人搶購什麽度冬裝備，讓人有些心慌的是，這個冬季的寒冷也成了2012末日黨的證據。

2012年就要到了，盡管如此，2011年的聖誕節依然很歡樂。

西方人眼中的聖誕節像極了中國的農歷新年，而聖誕節在中國更像情人節，唯一未變的大概就是商店借機大打折扣促銷了。

即使是中海這樣開放西化的城市，聖誕節也是充滿著濃濃的中國特色，中國文化總有這樣一種強大的力量，對于外來者要麽改造，要麽完全抗拒，不會真正的侵占。

叮叮當，鈴兒響叮當的曲子隨處可見，聖誕帽出現在促銷人員的腦袋上，蘋果開始大賣，霓虹燈和彩紙纏繞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是，聖誕快樂的中英文字樣覆蓋了櫥窗。

熱熱鬧鬧的。

聖誕節的氣氛在大學校園里並不濃厚，但不代表沒有人重視，大學城附近的小旅店和招待所已經推出了“情侶房”，“浪漫房”，等等……還包括了各種所謂的套餐。

平安夜這一天，李路由還是來了一次學校，因為學校的COSPLAY社團有表演，又是群魔亂舞的上演，冬天比較冷，大家選擇的題材是《死神》，因為里邊的人物普遍穿長袍，這樣不會太冷，只是扮演松本亂菊的大三女學長雯沈萱很有COSER的精神，她決定秀一下自己並不比原著人物小的白嫩酥胸，因此這次活動注定火爆異常。

李路由原來是可以扮演更木劍八和大狗的，他最擅長的是扮演呲牙咧嘴的主角一戶，不過他現在對這個已經興趣不大了，大家群魔亂舞確實很好玩，以前還覺得認真玩的時候很有奇幻故事里邊角色的感覺，現在他自己已經成為了那樣的角色，心態自然不一樣了。

可他為缺憾美集團的網遊拍海報的事情已經傳出去了，隱隱約約他在學校的COSPLAY社團地位超然，居然還領到了高額的演出費，這更是讓人眼紅，在今年新加入的大一新生眼中是神一樣的人物，李路由要露露面鼓勵鼓勵大家，同時看一看大三學姐的排球胸，真的很壯觀很震撼。

“李路由，有沒有興趣和我排一出對手戲？”雯沈萱掐著小細腰走了過來，躺開的死霸裝露出一大片白皙細嫩的乳肉，還有那深邃的溝壑，走起路來還微微顫動著，惹得荷爾蒙分泌旺盛的男大學生們絕大多數時間都將眼神留在上邊。

李路由是很敬佩這位學姐為社團活動作出犧牲，那白皙的肌膚上都凍的微微泛紅了，不過李路由不想和她排對手戲，因為有傳說她是很喜歡李路由的，李路由不喜歡這種類型的女生，就不想去和對方曖昧地接觸。

這位學姐身材真的不算差，在年輕男人眼里，兇猛的身材足以彌補許多缺點，更何況她擅長打扮，俗話說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這句話她就演繹的淋漓精致，李路由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真面目。

“不了，我就是來看看，祝學姐演出成功。”李路由笑著拒絕了。

“明天晚上學校有舞會，去不去？”雯沈萱繼續暗示著。

學校的舞會大一新生比較熱衷，能不能辦得成功，就要看請不請得到漂亮女生了，像雯沈萱這樣的人物自然是在受邀之列的。

“我明天晚上打算和寢室里的人玩通宵去。”李路由拿馬德里他們當擋箭牌。

雯沈萱還打算說什麽，李路由已經跑去幫那個頂替他扮演大狗的家夥把飯桶頂到腦袋上去了。

“這個死處男。不給老娘面子。”雯沈萱繼續走動著秀她的巨胸去了。

“學長，我在《貴法》的遊戲里看到了你的造型，太帥了！”

走過來和李路由說話的是新生。

“我還收藏了缺憾美集團那次演出的官方視頻，三十八分三十八秒的那個閃電，真是驚艷啊！”

這個是以前一起演出的搭檔了。

“我覺得和學長比起來，韓國的那個什麽青瓦臺簡直就是渣啊，你們不管在造型還是演出上都甩出他們二十條街，我想不到在有生之年就可以領略到中國COSPLAY神一般的作品！”

李路由同情地看著他，這位小兄弟還不到二十吧，說的好像已經得了絕癥似的。

在社團里玩了一會，李路由就打算離開了，周六周日學校里並沒有空蕩蕩的，反而更加熱鬧了，畢竟平常上課絕大多數人都是在教室，宿舍，食堂，在外邊遊蕩的人要少。

“這位同學，為了你和你的她，請采取去避孕措施。”

李路由去等公交車，然后一個女生跑過來遞給他一個安全套，李路由瞧著這個女生臉上的青春痘，心想你有天然的避孕措施，不過他還是禮貌地接了過來，表示謝謝。

“請收好。”女生看他拿在手里，有些不放心。

李路由揣兜里，然后她才跑開。

李路由不由得感嘆，越是名牌大學的學生，做這種看上去很有意義的事情越是熱衷。

“這位同學，請加入我們的隊伍，一起抵制婚前性行為。”

李路由等個公交車，都能碰到這麽多事，看來大學生真的是太閑了，李路由接過傳單，原來是說婚前性行為各種危害的。

女生發給李路由就跑開了，李路由隨便看了一眼，就看到有個女孩子跟在遊行隊伍的后邊，手里沒有拿著傳單，但是高舉著小紅旗，在那里跟著大家一起喊口號。

女孩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把帽子戴在腦袋上，前邊的系帶緊緊地扣在一起，只露出小小的臉蛋，還戴著口罩，穿的有些過份臃腫，走起路來就像搖搖擺擺的企鵝。

李路由跑了過去，走到她身邊，看到了她的眼睛，于是認出她來了，安知水。

“你在這里干什麽？”李路由驚愕，他今天還打電話給她了，問她來不來學校，安知水支支唔唔地說不來學校，李路由也沒有在意，哪里知道她居然是跑來遊行了。

“遊……遊行……行！”雖然戴著口罩，可是安知水也知道自己臉紅的厲害了，連耳根子都熱了，李路由拉住她，她就不動彈了，遊行也不參加了。

李路由看她喘氣的厲害，幫她把帽子取了下來，摘掉口罩，那張有些紅撲撲的臉頰就在美麗的秀發里顯露出來了，在寒冷的冬日，猶如灰撲撲的天空和周圍黯淡的光影間最引人矚目的亮色。

“你居然騙我。”李路由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我怎麽和你說嘛……”安知水著急了，她要是參加別的遊行，說不定會拉著李路由一起去，可是這個“反對婚前性行為，提倡大學生自愛自律，健康戀愛”的活動，和李路由一起的話，就會太曖昧了，安知水怎麽受得了。

李路由其實是能夠理解的，只是看到她鼓起勇氣，付出了很大的努力終于下定決心參加了遊行，還被人揭穿了的樣子很好笑而已。

“走吧，和我一起去買蘋果。”李路由不和她說這個了，否則的話，她會緊張的沒完沒了，和媽媽離開巢的小鳥一樣惶惶不可終日。

“買蘋果干什麽？”李路由不追究這個了，安知水松了一口氣。

“今天是平安夜啊，給窩在寢室里的同學們，每人買一個蘋果吧，以你的名義送……然后我就是你喊來的搬運工，挨個寢室發。”李路由指了指遠處的水果店說道。

“為什麽要每個人都送啊，我只送給你。”安知水挺小家子氣的別扭，其他人只是普通同學關系，又不是朋友。

“收買人心啊，懂不懂！”李路由恨鐵不成鋼。

“為什麽……”

“你哪里來的那麽多為什麽，好奇寶寶啊，聽我的就是了。”李路由扯了扯她的衣袖子，安知水是很害怕在大庭廣眾下和李路由拉拉扯扯的，所以格外聽指使。

來到水果店，今天的蘋果特別貴，六塊錢一個，還有十塊錢一個的，但那也太坑人了，李路由和安知水選擇了六塊錢一個的。

整整一箱蘋果，李路由看著安知水和店老板砍價，安知水這回砍價的狠勁用對了地方，因為要的數量多，老板也知道過了平安夜蘋果就貶值，怕賣不掉，一箱蘋果五折賣給了安知水。

當然這是需要李路由配合的，李路由做了幾次佯裝要走，不買了的樣子，這才成功。

安知水就覺得是自己厲害了，第一次五折砍價成功，連李路由都沒有自己厲害。

先去的男寢室，安知水又把面罩戴上了，並且告訴李路由：“整個男生寢室的周圍都彌漫著各種臭味。”

“好吧，一會你別說臭，我說你感冒了。”李路由搖頭。

挨個寢室送蘋果，只有一小半在寢室里，沒有在的人也有，放在床上了，安知水畢竟是大美女，在這樣一個讓單身男大學生格外感傷的日子里，安知水來送蘋果，還是很溫暖人心的。

雖然小學生班長平時挺得罪人的，但畢竟沒有什麽苦大仇深的沖突過，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送東西，大家都笑嘻嘻地和安知水開了小玩笑。

安知水臉頰紅撲撲的，不過她想到自己是扮演感冒患者，又有李路由提醒，辭不達意地應付了幾句就和李路由換寢室了。

李路由原來的寢室里沒有人，馬德里幾個估計是跑青瓷玩遊戲去了，李路由也放了蘋果，反正他們回來也會有人告訴他們是安知水送的。

接下來是女生寢室了，安知水進男生寢室容易，李路由進女生寢室卻得安知水簽字，李路由押學生證才能進去。

女生普遍比男生心思細膩一些，也藏的住心事一些，當然氣氛更加熱烈了，開的玩笑也比較直白一些，有人開始開李路由的玩笑了，問他聖誕節有沒有女朋友陪著。

“現在房間不好訂啊！到處都滿了！”

“笨蛋，李路由自己租房子的。”

在女生寢室自己的地盤，女生們格外大膽，更何況李路由在女生中口碑和人緣都很不錯，女生們也許不會輕易追求李路由，但是有好感是很平常的事情，說著說著就有些瘋了。

“李路由，你真的沒有女朋友嗎？要不今天晚上就留下來吧！”

說話的女生叫曾蘭，平常本就比較大膽，說完就有女生打她，笑著說要不要給她和李路由騰地方。

“看來你們今天晚上都有人了啊，留我給你們看房子嗎？這倒也行，你們把宿管阿姨搞定就成。”李路由也不是好欺負的。

安知水看著李路由和女生們嘻嘻哈哈，心里很不是滋味，這些女孩子怎麽可以說話這麽隨便？還好李路由機靈，和她們撇的清清楚楚的。

也坐了一會了，發完蘋果，安知水提醒李路由可以走了。

“李路由，我換號碼了，你還沒有我的號碼呢。”另一個女生吳香平喊住了他。

“你說吧，我記一下。”李路由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一個小塑料袋掉地上了，發出“啪嚓”的聲音。

李路由沒有注意，安知水蹲下去撿起來，“你的東西掉了。”

李路由正在記吳香平的電話號碼，也沒有注意。

安知水拿起來，臉頰緋紅，然后好像被燙到了手一樣的，迅速丟掉，難以置信地看著李路由。

小東西掉到了曾蘭的腳邊。

曾蘭撿了起來：“杰士邦，薄荷味道的……你的女朋友喜歡薄荷味？”

不是每一個女生都像曾蘭這樣大膽，女生們平常開玩笑很厲害，真看到這個東西了，還有李路由這個男生在，都臉紅了，眼神躲躲閃閃地不敢看李路由了。

“果然有女朋友了，老實交代……”吳香平驚叫起來。

李路由哪里顧得上和她們開玩笑，轉頭看安知水，安知水的臉頰血似的紅，又是驚訝，又是懷疑，又是失望，眼眸子里流動的瞳光劇烈的顫動著。

“這個……”李路由張了張嘴，話沒有說完，安知水就已經扭頭跑出了女生宿舍。

“喏，給你。”曾蘭訝異地看了看安知水的背影，安知水的反應太異常了，她心里藏不住事，馬上說道：“好啊你李路由，你腳踏兩只船！”

“什麽啊，這是剛才我在公交車站，有個女生跑過來，突然說什麽為了你和你的她，請注意避孕措施，然后就塞給我，我隨手就放兜里了。”李路由連忙解釋，這種流言最是容易胡亂傳播。

“我也收到了，不過我順便就丟了。”吳香平沒有男朋友，當然不願意要這種東西。

其他兩個女生也表示去食堂的時候碰到有人在食堂門口送。

開玩笑歸開玩笑，李路由一解釋，也沒有人會覺得他是說謊，畢竟李路由平常根本就沒有親密來往的女性朋友，除了被認為是特別針對他，找他麻煩的安知水。

看到安知水剛才的樣子，所有人都明白了，安知水平常針對李路由，只怕不是真的為了找麻煩。

“笨蛋，還不快追……”曾蘭推了一把李路由。

李路由丟下蘋果，連忙跑了出去。

“哎……你跑什麽，跑什麽……”宿管阿姨攔住了李路由。

李路由掙脫跑到門口，左右看了看，根本沒有安知水的身影。

“發生什麽事情了？你給我說清楚，不然學生證我不會還給你。”宿管阿姨看到這情形，警惕了起來。

李路由哪里還會在乎學生證，推開拉扯住她衣袖的宿管阿姨，追了出去。

灰蒙蒙的天空下，平靜的校園里，竟然一下子就沒有了那個穿著羽絨服，臃腫的像企鵝一樣的女孩子。

第九十七章 廣播尋人

國府大學校園內多樹，經管學院女生宿舍樓前是一大片的花園，四周用樹籬隔開，視線很容易被遮擋住。

李路由跑了出來，宿管阿姨也追了出來。

“同學，你跑什麽……我告訴你，你態度不怎麽好啊！”宿管阿姨態度很是嚴厲，但心里發怯，這些年輕的孩子有虎的，保不準惹急了動手，李路由這種力氣，把她舉起來從鋼筋窗縫里塞進去都輕松。

“你老公懷疑你偷人，跑回家里哭去了，你態度能好？”李路由一摔袖子，在花園里一陣跑，到處找人。安知水應該跑不快的，才這麽一會，怎麽就沒有蹤影了？

說不定就躲在附近，李路由這個急啊，這叫什麽事啊，安知水剛剛參加了什麽反對婚前性行為的遊行，自己就掉了這東西出來。

安知水的性格他很是清楚，那叫一個偏執別扭啊，別看很多時候和她說的清楚道理，在氣氛比較好的時候稍稍親密一點，她的那種異性親密接觸抗拒心理也不會發生作用，可那都是李路由小心翼翼試探著，一點點地循序漸進拉近兩個人關系的努力，這是建立在兩個人是朋友，安知水認可李路由是一個符合她標準的朋友的基礎上。

兜里揣著避孕套，這還符合安知水朋友的標準碼？也就是兩個人的關系到了現在這一步，安知水對李路由的重視，讓她心里邊的失望遠遠大于這件事情本身帶給她的憤怒，否則的話她一定是要準備好長篇大論，將李路由批評的個狗血淋頭的。

現在她跑了，她都沒有心情教訓李路由了，因為她感覺到自己被欺騙了。

還是被朋友欺騙的。

非常清楚安知水對“朋友”這種關系重視程度的李路由，在一瞬間就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李路由不怪安知水不相信自己，絕對的信任沒有這麽容易建立起來，更何況是對于這種事情像刺猬一樣的安知水？當時自己和女生嘻嘻哈哈地開玩笑，氣氛本就有些輕浮，再掉出這種東西，曾蘭隨口開玩笑，安知水一下子就承受不住了。

宿管阿姨還在發愣，自家男人怎麽會回家哭？多半把自己打個半死，只是怎麽會懷疑老娘偷人？老娘不弄死他！

不過她也清楚了，小情侶吵架了，沒大事，回去取了學生證丟給李路由，“快去找人吧。”

“對不起。”李路由道了個歉，離開了女生宿舍樓前。

國府大學的校園很大，李路由一時之間根本沒有辦法找到安知水，不過安知水也不可能瞬間移動離開校園，她又不是安南秀。

李路由邁開步子，一直盯著前邊，說不定一個轉彎就能看到穿著羽絨服臃腫的身影。

也不知道她怎麽會穿這麽大，這麽厚的羽絨服，李路由的心情亂糟糟的。

他走過垃圾桶，停了下一下，掀開了蓋子瞄了一眼，然后覺得自己簡直的行為很荒誕。

“安知水！”

李路由干脆一路大喊起來，沒有回音，路上碰到的人奇怪地看著他。

走到學校中庭，李路由瞧著同樣款式的羽絨服了，跑過住一把拉住那人的胳膊，是個挺漂亮的女孩子，但是沒有安知水漂亮。

“對不起。”

李路由道了歉，聽到那女孩子喊他，他也沒有回應。

李路由一拍腦袋，自己真是昏了頭，連忙拿出手機給安知水打電話。

電話關機了。

李路由的心更亂了，很多時候電話關機都會給人帶來不祥的預感，如果是兩個人吵架，這種態度表示不願意接受解釋。

校園里的廣播響起，以“叮叮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開頭。

李路由連忙往廣播站跑去。

他跑到廣播站，推開門，一個相貌清秀的女孩子正在主持今天的廣播，是某某為某某點歌，祝她在沒有他的聖誕節依然快樂。

“既然依然牽絆，為何分手，讓我們伴隨著歌聲祝福他們……”

女主持正在投入地煽情，李路由一把搶過話筒：“安知水，你給我站住！你要是不聽我解釋，朋友沒得做，你會后悔一輩子！”

李路由吼著，整個房間都嗡嗡作響，他必須先嚇住安知水，他當然不能直接在廣播里解釋，涉及到避孕套這種東西的事情，很容易就被人產生亂七八糟的聯想，會讓安知水和自己相處時給她產生很大的壓力。

“同學，你干什麽……”女主持被李路由嚇了一跳。

“安知水，電話開機，站住別動，我來找你！”

李路由根本不管那個女主持。

女主持見李路由不理會她，一伸手就把廣播給關了。

李路由還在對著話筒吼，也沒有注意，吼了幾聲后看那女主持沒有動靜，感覺不對勁，連忙問她：“怎麽一回事？”

“我關了。”女主持清了清嗓子，“同學，我知道你有急事，但你這樣做可不對，你和我說說到底是什麽事情，我主持學校宣傳工作的喉舌，可不能什麽都往外播。”

“你……我就是找個人，幫幫忙，謝謝你了。”李路由按捺住性子，看到這女主持眼睛里閃動的光亮，就知道她分明是想聽八卦，什麽宣傳工作的喉舌，李路由又不是不知道學生主持的節目播放的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都有。

“門口的是誰？”女主持突然指著門口。

李路由回頭一看，沒有人啊。

女主持趁機按了兩個紐，隨口說道：“剛才有個人影，我以為是你要找的人。”

李路由沒有在意，安知水跑不了這麽快。

“你好，我是學校廣播站主持人慕容詩。這位同學，你沖進廣播室來，我看得出來你的情緒十分激動，你要找的這位安知水同學和你是什麽關系呢？”女主持人慕容詩開始采訪的樣子了。

“朋友關系。”李路由不耐煩地說道。

“你別著急。剛才廣播已經播出來了，你的朋友在校園里一定聽到了，說不定她就在趕來廣播站的路上，你耐心等等行嗎？”慕容詩的態度很好，一點也沒有因為自己的地盤被別人闖進來搗亂而生氣。

李路由想想也有道理，又撥了安知水的電話，還是關機，不過她應該聽到了的，看來還得等等。

“你很看重你的這位朋友嗎？”慕容詩繼續說道。

“是。”李路由依然簡短。

“那我想，她一定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吧，要不然你不會這麽在意她。”慕容詩看著李路由，眼神格外溫柔，她知道這樣和男孩子說話，男孩子往往比較容易放松，說出真心話。

“我在意她，不是因為她漂亮。”李路由想起了安知水的樣子。

“那是因為什麽呢？”慕容詩接著問道。

“都說了是朋友，我當然會在意朋友。”李路由有些惱火，這女人真是啰嗦，“你幫幫我，你讓我干什麽都行。”

慕容詩樂了，笑了兩聲，看到李路由依然焦躁不安，咳嗽了一聲說道：“你大概不知道吧，我是大學生感情咨詢欄目的主持人，你和我聊一聊，說不定我能夠幫到你……再說了，女孩子的心思還是女孩子更懂一些，你這樣毛毛躁躁的，萬一又惹惱了人家呢？”

慕容詩說的有道理，李路由靜下心來，現在著急確實沒有用，她電話不開機，就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國府大學這麽大，她一時半會也跑不出校園。

她今天穿的那羽絨服實在太大了，走起路來都不方便。

“好吧，繼續我們的問題，你為什麽這麽在意她？”慕容詩拿了凳子給李路由坐下。

“因為她是我的朋友，我非常重視她，我們之間產生了一些誤會，我想要解釋清楚。”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們的誤會解除不了，真的會像你剛才所說的那樣，她會后悔一輩子嗎？”慕容詩悄悄地把聲音調大了一點。

李路由愣了愣，“我沒有想過。無論如何，我都會和她解釋清楚，我不知道她是否會像我一樣重視我們的友誼，但是如果這個誤會解除不了，我會后悔一輩子。”

“非常感人的友誼。”慕容詩很有那個大頭小身子陳魯豫的風范，“可是我從你的態度，你的語氣里看的出來，你對她不止是普通朋友的重視，而且男女之間很難保持單純的友誼吧？”

李路由搖了搖頭，嘴角有了柔和的笑意，“當然不止是普通朋友的重視，因為我是她唯一的一個朋友，她很單純，是我見過的最簡單的女孩子，有時候她看上去很傻，但是很可愛，在她眼里，朋友是非常重要的，也許比愛情更重要。”

“還有女孩子會這樣認為嗎？”慕容詩表示懷疑，同時她很高興，李路由的情緒明顯被他帶動起來了。

“所以她是與眾不同的，值得我特別在意她。”李路由想了想，終究坐不住了，“麻煩你再幫我播報一遍好嗎？”

“不用了吧，你看門口那個伸出小腦袋偷看的是誰？”慕容詩笑著說道，哪里會猜不出那個在廣播室門口猶猶豫豫像做賊似地探頭探腦的女孩是誰？

李路由回過頭來，那半個腦袋就縮了回去，李路由心里一喜，都顧不得說謝謝了，連忙跑到門口。

穿著肥大羽絨服，臃腫模樣的安知水正在長長的廊道里搖搖擺擺地打算逃跑，像是剛剛學走路的小企鵝似的，急急忙忙地就跌倒在地上了，爬都爬不起來。

第九十八章 聖誕禮物

李路由跑了過去，蹲下身去，安知水趴在地上，依然戴著羽絨服的帽子，臉上還有口罩，像是潛伏的特工。

她的額頭有細密的汗珠，眼眸子里凝聚著又羞又惱又急的神彩，還有一點點藏起來的喜悅。

李路由扶了她起來，安知水低著頭，過了很久才擡起頭來瞪了一眼李路由：“笨蛋，你干嘛在廣播里說那樣的話？”

“我嚇嚇你啊，要不你跑了怎麽辦，這不你還是來了？”李路由很高興，安知水既然能來，那就什麽都好說了，說明她希望這只是個誤會，他解釋清楚了，她願意相信他。

“不是，其他的話。”安知水的口罩被他取了下來，臉頰紅撲撲的。

“如果這個誤會解除不了，我會后悔一輩子。”

“她很單純，是我見過的最簡單的女孩子。”

“有時候她看上去很傻，但是很可愛。”

“所以她是與眾不同的，值得我特別在意她。”

這樣的話，在國府大學的校園里回蕩著，安知水一路小跑，她的心跳的比平常快了許多，她告訴自己，只是去追李路由，不讓他胡說八道了，心才跳的這麽厲害，可是為什麽聽著這樣的話回蕩在天空，在假山的音箱里響起，在樹籬后響起，自己的臉頰會熱的發燙，就像那天他吃了她的手指頭一樣？

“什麽話？”李路由不知道慕容詩動了手腳。

“你剛才說的話，整個學校都能聽到啊！”安知水又羞又急，現在自己和李路由是朋友的事情，全校都知道了，這個是秘密啊。

“啊？”李路由大驚，回頭一看，慕容詩還在門口得意地笑，李路由轉頭就想找她理論，慕容詩尖叫一聲，慌忙把門給關上了。

“快走啦……”安知水往樓下跑。

“你小心點。”剛剛才摔了一跤，安知水沒有吸取教訓，踉踉蹌蹌的。

“你今天怎麽穿成這樣啊？”女孩子都是愛美的，好身材也是挺驕傲的，安知水這副樣子咋一看上去像街頭閑逛的大媽。

“這樣就沒有人認得出來了啊，我參加那個遊行！”安知水解釋說道，匆匆忙忙地跑著，低著頭一直盯著地面，生怕有熟人認出她來了。

“你的手機怎麽一直關機，我打了幾個電話給你，你把我急的半死！”

“我忘記開機了……早上出來的時候，我怕你打電話過來，然后聽到我們喊口號的聲音……”安知水回頭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李路由。

李路由氣急，站在那里不走了：“你剛才差點沒有把我急死。”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安知水也停住了腳步，雖然很抱歉的樣子，但是來不及多表示歉意，拉著李路由跑到偏僻的角落，東張西望了好一會。

“干什麽？”李路由沒有想到都不等到自己解釋，安知水先說對不起了。

安知水擡起頭來，臉頰紅撲撲的，漂亮的眼眸子里彌漫著水霧，很費勁地從口袋里掏啊掏，也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東西出來。

給李路由看了一眼，她就迅速地收進口袋里了，低著頭，像做錯事情的小孩子一樣，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了。

“你……你……”李路由退后兩步，伸手指著她，“好了，現在好了，我到校園廣播室里找人，跟狗血偶像劇里追求女生似的犯傻，結果……結果你一掏口袋就能明白的事情。”

李路由坐在那里，不和安知水生氣，頭疼。

“我……我忘記了嘛，早上遇到個女生，和我說很奇怪的話，一直拿著這個要我揣著，我怕別人發現，就趕緊藏了起來。后來想丟垃圾桶里，可是有打掃的叔叔在那里看著，我要是丟進去，等下他找到了，不是會把我想成壞女孩嗎？我都找不到地方丟。”安知水委委屈屈地說道，她跑出宿舍樓，就躲到樹籬后邊傷心去了，雙手放到兜里就摸著了這個，心里就明白了，肯定誤會李路由了，他是和自己一樣……她都不記得早上的這件事情了。

“那你跑哪里去了？明明跑的比烏龜還慢，剛才一眨眼人就不見了。”李路由揉太陽穴，這事情鬧的真無辜。

“我躲起來了，后來我一直跟著你，你干嘛不回頭看我？”

“你干嘛不喊我？”李路由瞪著她，頭一回瞪她，這女孩子的腦筋果然也不怎麽正常。

“我錯怪你了啊，怎麽好意思啊……你要是生氣，說我不相信你，怎麽辦？我做錯事情了……”安知水絮絮叨叨的，理由也說不明白了，又是著急又是愧疚。

安知水的人際交往能力果然糟糕到了極點，第一次交朋友，上次去她家里，最后李路由的情緒不高，她追出來解釋，大概是覺得自己也是有理由的，希望李路由明白，這次完全是錯怪李路由，就覺得都是她的錯了，明明兩個人還沒有發生什麽沖突，簡簡單單能說明白的事情，她患得患失地就弄不明白應該怎麽做了。

兩個人默默地在這里坐了一會，李路由打破了沈默：“那個慕容詩搞的惡作劇，我和她說話，整個校園都能聽到？”

“嗯。”安知水坐在他旁邊，拿著羽絨服的拉鏈拉上來，又拉下去。

“真是丟臉。”李路由不想出這樣的風頭，他在學校里談不上低調，但也算得上本本份份，不會輕易做出什麽驚人之舉，基本上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在籃球場上的事情都算得上意外了。

“現在很多人都知道我們是朋友了。”安知水有些緊張，還有些擔心，可是心里邊還有些喜悅，讓她的心跳的很厲害，感覺這是一件會讓人臉紅，就像那天他喂給自己吃龍蝦時的心情的事情。

“傻瓜，誰都像你啊？”李路由真的很難和安知水生氣，心性沈穩成熟的大男孩和小男孩的區別就在這里，對女孩子有更多的包容心，李路由嘆了一口氣，“你要有心理準備，聽到這個廣播的人，沒有人會認為我們是普通朋友的關系，即使我們說明了，對方也半信半疑，但嘴上還是會說我們不是普通朋友的關系。”

“那……那是什麽關系？”安知水的聲音有些發顫。

“戀人，情侶，男女朋友，最好的說法就是關系曖昧了。”李路由給她打預防針，人言可畏的道理他很明白，就像自己那個明顯不正常的家庭，盡管自己也不清楚父母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他也清楚街頭巷尾鄰居口中各種難聽的流言是如何演變的，他曾經也聲嘶力竭地和那些閑著沒事做傷害別人的長舌婦爭論，可最終他明白了，流言這種東西一旦傳出去了，沒有人會在乎真相是什麽，

“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安知水激動地攥緊了小拳頭，好像如果有人在她跟前說這樣的話，她就要動人一樣。

李路由握住了她的小拳頭放了下來，就是怕她激動。

“我們來演習一遍吧。”大學還有兩年多，如果不幫她處理好這件事情，只怕接下來的幾天里她又會得罪許多人，這樣的玩笑在別人眼里也許沒有什麽，但是搞不好安知水一激動起來，就會再次出現當眾發飆的事情。

“演習什麽？”安知水不理解。

“就是有人開我們玩笑的時候。”

“嗯。”

李路由捏著嗓子學女生的聲音：“安知水，你和李路由兩個人什麽時候勾搭上的啊？”

安知水又羞又惱，聽著李路由的聲音又忍不住想笑，憋的難受，終于忍不住拿拳頭砸他了：“討厭啊，干嘛說的這麽難聽！”

“開玩笑就是這樣，剛才在女生寢室你也聽到了，女孩子開玩笑一點也不含糊啊。”李路由提醒她。

“要是她們和我開這樣的玩笑……我……我就……”安知水又要激動了。

“這種事情說不清楚的，你越是在意，越是辯解，對方越是逗的起勁。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理不睬，由她們去說，她們自討無趣，總不會一直和你說下去。”這是很簡單的道理，但是安知水一定不明白，她在這事情上那可是認真嚴肅得不得了。

“那怎麽可以，我們兩個，明明就只是朋友……”安知水的聲音越來越低，也不知道為什麽朋友兩個字說出來有些輕飄飄的。

“相信我，這種事情，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李路由不想讓安知水難受而已，其實就他自己來說，他並不怎麽在意同學們的玩笑，大家講他和安知水視作公認的一對，潛移默化之下安知水多多少少會對他產生一些更特殊的感情，會更在意一些東西也是很正常的，只是這樣的話，這些日子安知水的情緒大概會一直很激動，這對于女孩子的身體和心理都很不好。

除了學習成績，安知水已經默認李路由絕大多數地方比自己優秀了，更何況為人處世方面她也很清楚自己遠不如這個朋友，既然李路由這麽說了，也只能這樣了。

安知水的心情抑郁，真是倒黴，可是這件事情怪不得李路由，怪不得任何人，只能怪她自己，還有那個慕容詩。

“好了，我們走吧。”李路由拉著她的手站了起來。

安知水卻不走了，小聲地說道：“等等。”

她拉開羽絨服的拉鏈，里邊穿著的是黑色的小禮服，解開小禮服的扣子，從胸口里襯的袋子里拿出一張小小的賀卡，“給你，聖誕禮物。”

白色的硬紙片，紙片的材質很不錯，觸手柔膩，還有一絲絲金色的細線流光，這是做的一個聖誕賀卡，封面有卡通的聖誕老人，應該是安知水自己畫的，打開賀卡，有安知水的照片剪影彈出來，她戴著紅色的聖誕帽，手里舉著一塊牌子，上邊寫著“李路由，記得下雪哦！”

“好漂亮啊！”李路由驚嘆著，雖然有些地方做的不是很精致，可是感覺卻很有新意，現在哪里還有人可以收到自己做的聖誕卡片，還是很用心的這一種。

安知水看著李路由誇張喜悅的表情，輕輕地扭動著身體很是得意，自己可是做的很用心，本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送給李路由的，生怕自己準備了禮物，他沒有給她準備，那就太沒有面子了，不過今天是自己做錯了事情，就先拿出來給他算是彌補自己心里邊的愧疚吧。

“我原來也給你準備了禮物，不過因為你早上說今天不會來學校，我也沒有帶在身上。”李路由伸了伸手，“把你兜里的那個東西給我。”

安知水正有些失望呢，畢竟是想現在就要李路由的禮物的，在口袋里摸索了一會，把那個燙手的東西丟到李路由手里，讓他去處理掉吧。

李路由拿著避孕套塞在口袋里，然后讓她先走，理由就是今天兩個人先避避嫌。

安知水雖然還有很多話想和李路由說，有些不情不願的，但還是先走了。

出了校園門口，安知水正打算攔的士，李路由卻跑了過來，手里拿著一個東西，“喏，送給你。”

“哇，好可愛的小馬……”安知水看著粉紅色，散發著淡淡迷叠香味道的小馬，就是街頭那些把氣球吹起來這里扎扎，那里扎扎然后做出小動物形狀的東西。

“喜歡吧？”李路由忍著笑。

“嗯。”安知水重重點頭，“你在哪里買來的？小時候我最喜歡這種氣球了，不過是氫氣做的，我想買很多個竄一起，然后我就可以拉著它們飛到天上去。”

“這個不是買的，我自己做的。”李路由憋不住了，終于大笑起來。

安知水長長的睫毛眨啊眨，迷茫地看著他，她終究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傻孩子，明白了過來，臉頰兒血滲的紅，連忙丟掉小馬，在地上踩了好幾腳也沒有踩爆炸，怒視著李路由：“李路由，你討厭死了！”

安知水舉起拳頭就來打他，李路由大笑著，趕緊逃跑。

第九十九章 花妖精

李路由和安知水分開，接到了李半妝的電話，問他有沒有時間去一趟圃高。

李半妝沒有說什麽事情，但是想想聖誕節到了，想想李半妝買的毛線，李路由就猜著能是什麽事情了。

于是他有些迫不及待了，看到公交車沒有到，一直往前跑，等到他恰好跑到一個站點，有那一路公交車停下來時才上車。

“小夥子，挺厲害嘛，老早就看到你在跑了，停停走走地，居然到第三個站點才攆上你。”司機看到李路由上了公交車，大氣都不喘一聲，有些驚嘆。

李路由其實可以跑過去的，但是速度控制不好的話，就會嚇人。

“趕著去見人。”李路由笑著說道。

“女朋友吧？”旁邊老太太笑著說道，“每次看到大學城的這些孩子就羨慕，年輕好啊，我這身子骨就跑不動了。”

“妹妹。”李路由想了想，補充道：“親的。”

畢竟現在有妹妹的人並不多了，認的妹妹多半是關系曖昧的。

李路由在圃高下了車，還沒有下課，也沒有要進去，耐心等著下課才給李半妝打了電話。

過了一會李半妝就跑了出來。

圃高冬天有裙裝和黑色的羽絨服和褲子，裙裝更好看一些，李半妝穿的就是裙子，盡管天氣很冷，但她穿的依然不多，黑色的小西裝，紅黑相間的裙子，緊裹著小腿的打底褲，還有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她跑起來，頭發飄動著，蜿蜒的大波浪更接近發梢，在李路由眼里格外的可愛。

總讓他想起小時候自己放學回家時，在臺階上等著的妹妹，飛奔著跑過來的樣子。

“哥。”李半妝手里拿著小袋子，乖巧地和門衛打了招呼，順利地跑了出來。

只要不離開校門附近的范圍，像李半妝這樣長的可愛又乖巧的女生，是很容易獲得方便的。

“快給我。”李路由直接伸手了。

“你把假發取下來。”李半妝拿出一頂帽子。

李路由把假發取下來，露出一層不算太短的頭發，李半妝靠在他懷里，踮著腳尖把帽子給扣了上去。

李路由輕輕地攬住了她的腰肢，她踮著腳尖的時候，還收斂了眼睫毛，眼簾垂下來，瞟了一眼哥哥，眼眸子里凝聚著暖暖的溫柔。

李路由摸了摸腦袋，沒有了假發感覺微微有些涼，但是接觸不到冷空氣，過了一會感覺就會很暖和了。

“還有手套。”李半妝抓著他的手，幫他戴上兩只手套。

手套抱著手掌和手背，五個手指頭可以露出來，同時還有一個手指套，當不做事情感覺冷的時候就可以套上。

“還有圍巾。”

李半妝拉長了圍巾給李路由看，足足有兩米多長的圍巾。

“看，什麽字！”

李路由看上邊織著的字，“哥，李子愛你！”

李路由有些臉熱，嘿嘿笑，“這個圍巾戴上去，別人會不會覺得太肉麻了啊？”

“互相喜歡的人，都是拿肉麻當有趣的啊？”李半妝眨著眼睛，然后給他看圍巾底部織好的小小的名字，李半妝。

用紅色的毛線，有些小女生筆法的感覺。

李半妝繞著李路由團團轉，小腳兒踮著跑，把圍巾早李路由脖子上饒了好幾圈。

“這是春天的溫暖，還是夏天到了啊！”李路由笑呵呵地享受著這份溫暖，一下子好像冬天就過去了。

“喜歡嗎？”李半妝站在李路由胸前，輕輕扯著他腰間的衣衫，擡頭看他。

李路由點了點頭，緊緊地抱住了李半妝，在她耳邊輕輕說道：“謝謝。”

李半妝“嗯”了一聲，其實這並不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只是要細心，耐煩，犧牲掉了課余時間，躲避老師的追繳會比較困難，老師是決不允許學生為織毛衣什麽的事情分心的，學生做這個，多半是戀愛的征兆……圃高的老師都是這樣認為的，社會的下限在一步步降低，對少男少女談情說愛的情形越來越容易接受，但是老師們不能跟著把自己的下限降低，否則真的會讓人悲嘆。

李半妝挪了挪身子，看著哥哥喜滋滋的神色，她自個心里邊卻是吃了蜜糖一樣的甜，想著哥哥會一整天都戴著自己的帽子，在進廚房的時候，才會珍惜地脫下手套，會小心翼翼地愛護著，還有長長的毛巾會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溫柔的感覺，李半妝就像是個喜歡操心著為自己丈夫打扮的小妻子，這是她能夠做的讓她感覺驕傲的事情。

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終究是一份濃濃的愛，只要自己重視的那個人感覺到了溫暖就好了。

她摟著李路由的脖子，踩著李路由的腳，身子輕輕地搖擺著，閉著眼睛：“要表揚的！”

李路由低下頭去，吻了吻她的額頭。

少女的肌膚，透著一種清淡的花香，那是任何人工制作的化學品和提煉制作無法復制的香味，有著她獨特的記號。

“李子，我感覺你身上的味道有些不一樣了啊，我要是閉上眼睛，肯定以為是聞著一朵花的香味了。”李路由放開她，門衛已經在張望了，這對兄妹有些奇怪啊，未免親昵的過份了一點。

李半妝哼哼了兩聲，自己閉著眼睛，居然就這麽親下額頭算了，怎麽也親親臉頰啊，或者嘴角邊上什麽的。

“你這算是贊美我嗎？”李半妝雙手捧著自己的下巴，歪著腦袋，很快地眨眼睛：“看，美麗的花兒。”

李路由笑了起來，推了推她的肩膀：“快進去，要上課了。”

“對了，哥。”要分開了，李半妝想起自己的心事，有些憂愁：“我要是真變成了花怎麽辦？你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花妖精之類的啊。”

“你的腦袋里整天都在想什麽啊？”李路由感到格外的頭疼，安南秀，安知水，連李半妝都不正常了。

李半妝一陣臉紅，“幫我買一罐蜂蜜到家里吧。”

“吃的，還是美容的？”李路由倒是知道蜂蜜的用途很廣。

“隨便啦。”

李半妝說完，臉紅紅地跑了。

李路由看著她的背影消失，笑著搖了搖頭，拿起她丟在地上的紙袋子，坐車回家。

在小區附近的超市買了蜂蜜，李路由回到家看見安南秀腦袋上戴了個聖誕帽。

一塊錢一個的那種，或者是超市店鋪的贈品，紅彤彤的，頂部有個白球，底部是一圈白色的絨毛。

她坐在那里盯著電腦屏幕，很嚴肅認真的樣子，李路由進來了，她頭都不擡一下。

李路由走過去，發現她正在看趙本山的小品《賣拐》，很多年前春晚小品相聲類的最佳作品。

她嗤笑一聲，然后關掉了視頻，回頭看著李路由。

李路由出去時不是這樣的，安南秀很快就看到圍巾上李半妝三個字了，剛剛想問的，于是不問了。

“又有什麽高見了？”李路由坐在沙發上，自己拿過電腦，隨便進了兩個網頁。

“也不知道他們在干什麽？臺下一群人傻笑，好像他們知道在干什麽，而且很有趣的樣子。”安南秀表示對剛才的小品不屑一顧。

“你看不懂，不代表別人看不懂。”李路由已經習慣了她的妄自尊大，但還是要說明一下，因為自己看這個小品時也笑了，豈不也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傻笑？

“我看不懂，他們能看懂？最重要的是，這個世界上有我不懂的東西嗎？如果我不懂，那一定是他們自己表演的問題。”安南秀已經把這個視頻看了十多次，還是覺得莫名其妙。

李路由真同情她，天才如安南秀公主殿下，居然連個小品都看不懂。

“今天是平安夜……歡樂谷有特別活動，上灘有水上音樂會，袁虎山那邊有煙花晚會，我們去哪里玩？”李路由本來是想玩遊戲的，但看到安南秀剛才居然在研究小品，委實覺得她無聊到有些可憐了，像整天被關在家里的寵物一樣，干脆帶她出去玩好了。

“我又沒有說要出去。”安南秀馬上坐直了身體，眼睛轉了轉，雖然很想去，但是很討厭李路由自作主張，不先問她，就一副她好像一定會跟他出去玩的樣子。

雖然有和他說過，出去玩一定要帶著他，但是任何話都是可以有時候算數，有時候不算數，有時候記得，有時候不記得的。

“煙花晚會很漂亮，就是漫天都是璀璨絢爛的煙火，和神術師的神術效果一樣漂亮壯觀。”李路由引誘著她。

安南秀想了想，扭過頭去，“我施展的神術最大效果可以覆蓋整個中海天空，能有這樣的規模嗎？”

“那是核彈爆炸了。”李路由搖頭，“音樂會也不錯啊，是很高雅的東西，有世界知名的音樂家演出，據說是世界排名前十的男高音歌唱家。”

安南秀已經知道這個世界的音樂是怎麽一回事了，不要和神術師說音樂。

“歡樂谷的話，有天地雙雄，絕頂雄風，谷木遊龍，礦山歷險，藍月飛車，大擺錘。”李路由也不解釋這是什麽。

安南秀有些猶豫了，“都是怎麽玩的啊？”

“可好玩了，我還是高中的時候學校組織去過一次，門票很貴的，你要是不去……”李路由站起身來，“我正好省錢。”

“我要去。”安南秀馬上說道，“雖然明明知道沒有什麽好玩的，但也去看看吧。”

李路由忍著笑，伸出手。

安南秀從沙發上蹦了下來，牽著李路由的手，出發了。

第一百章 召喚獸

李路由和安南秀手牽手一起出門，已經是很平常的事情了。

作為天云神境最強大帝國的皇位繼承人，長公主殿下的手可不是隨隨便便能夠牽的。

“李路由，你牽著我的手，是不是感覺很榮幸啊？”走下樓梯，安南秀決定和他強調一下，因為這個笨蛋牽著她的手，和隨手擰著個塑料袋一樣沒有什麽區別。

李路由回頭，很稀奇地拿起安南秀的手左看右看，驚嘆道：“這是鑲鉆了呢，還是金子做的？難不成是和田白玉？”

安南秀的手小小的，軟軟的，嫩嫩的，李路由看著看著，真覺得有些榮幸了，這絕對是讓任何一個手模都自慚形穢的手啊。

“我的手可是能夠掌握象征帝國威嚴的皇帝權杖，我是公主殿下，你作為一個地球土著，能夠握著我的手……當然，這是因為你是我的侍從官……即使如此，你不應該心懷感激和敬畏嗎？”安南秀覺得李路由越來越輕視自己了，一開始還經常稱呼幾聲公主殿下，很禮貌的樣子，現在太隨便了，動不動就是安南秀怎樣怎樣。

“以前你的手，整天拿著五毛錢一根的冰棒，現在也不過是捧著兩塊錢一瓶的牛奶。”李路由握著她軟軟的手，稍稍用力拉著她走，剛剛還興致勃勃地，開了兩句玩笑后，又做出不情不願的樣子了。

安南秀生氣了，一下子摔脫了李路由的手。

李路由回過頭來，低著頭看她，“生氣了？”

安南秀扭過頭去，不讓他看著自己的臉了。

“好吧，這是我的榮幸。能夠牽著安南秀公主殿下的手，是侍從官李路由的榮幸。作為這個土著世界里，唯一獲得長生能夠長長久久陪伴公主殿下的土著，安南秀公主，可否願意將她的手交給李路由，一直保持著敬畏和感激牽著她永遠如此走下去？”

李路由學著中世紀電影里的貴族，裝腔作勢地說話，然后一手放在后背，一手伸出來，等著安南秀把手放過來。

安南秀哪里會這麽容易原諒別人，李路由明顯是在裝模作樣，她才不會上當受騙，癟著嘴說道：“沒有誠意，不行。”

李路由裝不下去了，自顧自地去握住了她的手，“走吧，公主殿下，下午去玩本就有些吃虧，得早點去……說不定今天晚上有晚場，可以遲點回來。”

安南秀還是不太滿意，掙了掙，當然是掙不脫的，就讓他牽著好了。

走到小區門口，李路由停下來，放開了安南秀的手。

“干嘛？”安南秀還是很勉強的樣子，還沒出門，就逗得人不開心，臭李路由。

李路由脫下一只手套，給安南秀的一只手戴上，然后自己沒有戴手套的手握著安南秀沒有戴手套的手。

兩只手握在一起，李路由感覺她的手軟軟的，輕柔無骨似的讓人忍不住想揉動一下，安南秀感覺到他的手暖暖的，冬天里肌膚觸碰著溫暖和感受空氣寒冷的獨特感覺讓安南秀有些臉紅。

“這樣好玩吧？以前我和李子出去玩就是這樣，她不喜歡戴手套，為了讓她妥協，別把手凍著了，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這樣。”李路由看著臉頰紅撲撲的安南秀說道，天氣冷了，小女孩在家里還好，可是在外邊，她的手就容易變涼。

原來是和李半妝玩過的，安南秀又想不高興了，可是想想李半妝終究是不可能和李路由生小孩子，李半妝呢遲早要嫁給別的男人，和別的男人到一間小屋子里住著的，然后自己和李路由還是住一間小屋子的，所以還是不嫌棄李半妝了，于是安南秀又有點喜歡了。

坐了公交車到火車站，然后轉車出了城，遠遠地看到了袁虎山。

“那邊就是大海嗎？”安南秀看到遠處的水，好像一望無際的樣子。

“那是個人工海灣，這里被袁虎山擋住了，看不到海。”李路由記得自己答應過安南秀去看海的，但是現在天氣不好，海邊沒有什麽好玩的，等夏天來了再去。

去買鋼琴的時候李路由聽安知水說袁虎山也放了鋼琴，他知道袁虎山這個地方意味著什麽，這個人工海灣就屬于袁虎山，海灣港口停泊著帆船，白帆揚起，在海面上輕輕擺動著，遠遠望去蔚為壯觀，有些大型多桿帆船更是有環遊地球的強悍硬件配置。

至于大大小小的遊艇就更多了，還停泊著一輛蘭博基尼設計制造的遊艇，原來還傳言說只是設計圖紙，沒有想到最終來到了中國。

袁虎山是不大的小山，連接著一個小島，小島是著名的海釣好地方，因為周圍有珊瑚礁，魚種十分豐富。

山上的大多數房子都遮掩在茂密的叢林里，山頂有直升機停機坪，修建了亞洲最長的戶外電梯，從山頂直達山腳。

“你在感嘆什麽啊？”安南秀看著李路由有些驚嘆的樣子。

“如果想要在這里安家，普通人需要從我們的地球文明誕生開始工作，一直工作到現在。”李路由只是單純地感嘆，事實上如果真的以這些房子為目標，李路由覺得自己未必不能，雖然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開始，但他知道自己擁有比別人更容易抓住機遇的底氣和資本。

生命短暫的人，追求在有限的生命里享受所有的美好事物，綻放出與眾不同的火花，而對于李路由來說，他喜歡這些，但並不怎麽羨慕了，更談不上妒忌了，因為他在漫長的歲月里，有更多事情可以做，而不必像普通人那樣抓緊時間奮斗，抓緊時間享受，然后短暫的生命就已經結束。

“沒關系的，我和你一直住在那樣的小房子……”安南秀想了想，低聲說道：“我也不會在意的。”

如果是別人，安南秀才不會在乎，有些人可以輕易得到一些東西，有些人怎麽努力都得不到，這本就是很普通的事情，不管是在天云神境還是在地球都是一樣，可是她不想李路由因為這些無所謂的事情而心情低落。

安南秀不屑一顧地瞟了一眼袁虎山，接著說道：“我的寢宮加上花園，都比這里要大的多，還養了一只由半個海灣這麽大的巨型蝴蝶，輕輕一扇，就能把那些破船掀翻到海底。”

可是不管是寢宮，還是袁虎山，怎麽自己都會覺得李路由租來的小房子，更讓人舒服呢。

因為安南秀會把那里當家啊，有個不懂分寸卻很會照顧人的李路由在。

“這麽大的蝴蝶，你養著干什麽？”李路由被巨型蝴蝶吸引了。

“我可以坐在上邊飛啊。它飛很快的，而且也很乖，我躺在上邊睡覺的時候，它就安安靜靜地一直不動，保持著漂浮的樣子。”安南秀有些想蝴蝶了，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天云神境了，雖然總是和李路由說起來自己回去很有把握的樣子，但實際上那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它怎麽會聽你的？蝴蝶啊，智商不高的吧，狗還差不多。”李路由想起來了安知水家那只不會說話，但是聽得懂人話的聖伯納犬小貓。

“神術里邊最大的一個分支就是契約術。各種各樣的契約有不同的作用，大賢者級別的神術師就可以和七彩蝶這樣的靈獸簽訂契約了，主人和靈獸是可以通過心靈感應來溝通的。”安南秀瞟了一眼李路由，“比和你溝通容易多了。”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每次安南秀盯著李路由，李路由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要麽就是根本不在乎她什麽意思，依然自作主張，自以為是。

“我還不如一只低等生物了！”蝴蝶那才多大的腦容量啊，巨型蝴蝶的腦袋大，但是和腦容量和身體的比例太小了，就像恐龍腦袋再大，可是身子更大，所以都比較蠢。

李路由聽她這樣打擊人，忿忿不平的很。

“要不，我們簽訂契約吧，這樣你就可以成為我的召喚獸了，我隨時都可以召喚你。”安南秀突然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注意。

“我什麽時候成了靈獸了？還召喚獸！”李路由可不干這種事情。

“試試嘛，說不定可以，雖然你也是人類，可你是女人生出來的，我是樹上摘下來的，作為高等生物和低等生物簽訂契約並且奴役他，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安南秀握著李路由的手搖啊搖，很興奮和期待的樣子。

“很抱歉，作為低等生物，我們的革命先烈就說過，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李路由沒有興趣，和安南秀在一起，許多事情都是可能會付出巨大代價和生命危險的，更何況什麽召喚獸，奴役的，太侮辱人了，雖然自己和安南秀經常互相侮辱，但這樣可能一旦被侮辱，就沒有機會反擊的侮辱，還是算了吧。

安南秀撅了撅嘴，真是沒意思。

“高等生物，下車了。”歡樂谷是終點站，其他人都先下了，安南秀還在那里悶悶不樂，李路由牽著高等生物的手走下車了。

歡樂谷也在搞聖誕節活動，西化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優惠活動比較多一點。

“情侶特價六折……可以憑借情侶票參加各種心跳活動，浪漫聖誕節，盡在歡樂谷……”李路由讀著告示。

六折啊，那可真的能省不少錢啊，李路由低頭看安南秀。

高等生物正在東張西望，發現李路由看她，眼睛睜得大大的，“干嘛？”

李路由指著告示給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