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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1-22 23:46:07

前言:

「有沒有興趣當男模?」、「天啊,好帥喔!」……
這、這是在說她嗎?
雖然她很喜歡運動,身高一七八,穿著偏中性,
聲音不夠甜美……但,可是貨真價實的女人耶!
也不知是她的身材太平、舉止太粗魯,
抑或是太長時間與那群「半獸人」相處,被感染了氣息,
喜歡她的通常不是女人,就是男同志。
原以這輩子大概跟「正常」好男人絕緣了,
但他的出現,讓她灰茫的未來出現一絲曙光。
只是……
他的長相比她美不說,第一次見面還直接把她拖上床,
害她差點就……
慘的是,她不確定他到底是「獨具慧眼」,
還是根本錯認了她的性別……


第1章(1)

  莫謙雅走在西門町街頭時,經常會有人突然攔下她。

  「你對當模特兒有興趣嗎?」

  攔下她的男人遞了張名片給她,上面印有某經紀公司的名稱、地址、電話與姓名。

  莫謙雅瞄了眼,便將名片放入外套口袋裡。

  「你是說模特兒?」

  「是啊,像你這樣擁有傲人條件、外表,相信在我們公司的培訓下,很快就會走紅,成為一線男模。當然這只是剛開始的安排,接下來我們會為你打造全方位的發展生涯計劃……」男人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著。

  「男模?」莫謙雅咬牙低語。

  「如果你有興趣,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坐下來詳談。」

  就在男人以為說動莫謙雅時,她卻拋下一句再見便走人。

  「同學——」

  「想進行挖角可以到ink來找我,只是我要求的價碼並不低。」撂下話,她瀟灑離去。

  同是模特兒經紀公司,他當然知道ink這家公司。

  「ink模特兒經紀公司」在業界被稱為模特兒界的「傑尼斯事務所」,只培養男性模特兒,拒收女性。

  旗下男模來自世界各地,各自擁有強烈的個人特色,深受國內外設計師的喜愛,經常指定合作。

  男人不禁垂頭喪氣,眼睜睜看著莫謙雅離去的背影歎息著。

  原以為幫自家公司找到一棵搖錢樹,他個人升職加薪有望,沒想到卻是白興奮一場。

  他告訴自己,要相信自己專業且獨具慧眼的眼光,總有一天一定會發掘明日之星的。

  迅速恢復精神的他,將注意力重新放在街上的男男女女,繼續找尋他的明日之星。

  莫謙雅在西門町搭乘捷運回公司,口中不斷地喃念有人沒眼光。

  星期六的午後,人潮比平日多了些。

  不知怎地,她總覺得自己所在的這一節車廂的人口密度似乎比隔壁車廂高了些,而且視線焦點都落在同一方向,她不想多想,但是她很確定他們都在看她。

  牛仔褲加白襯衫的簡單穿著,外搭一件卡其色外套,挑染過的深褐色短髮,刻意壓低的棒球帽帽沿遮去她大半的五官,有如模特兒般的頎長身材,光是背影與側面就讓人感到賞心悅目。

  莫謙雅十分習慣這樣的注視,她也清楚這些人腦子裡想的是——好帥的男人,而不是好高的女人。

  視線不經意和坐在她前方座位的十來歲小女生對上,職業性使然,讓她不自覺地對她微笑。

  結果卻惹得人家小女生臉紅心跳,一副快缺氧休克的模樣,嘴裡還喃喃說著:「天啊,好帥!」

  唉……

  莫謙雅趕緊收回她的笑容與視線,平視車窗。

  看著車窗玻璃所映照出的倒影,她不禁在想,真的很像男人嗎?

  她,莫謙雅,身高一七八,體重六十,從小喜歡遊泳等運動,所以鍛煉出健美修長的體態。

  不習慣在臉上塗塗抹抹,總是素淨著一張臉四處跑,五官稱不上美艷但還算好看,性格大而化之,偶爾會發脾氣吼人。

  她對自己的長相、身材、個性都還算滿意。『若要挑點缺陷,就是她的胸圍僅有三十二A,是個名副其實的太平公主。

  長得高,又平胸,行為舉止大刺刺,聲音不夠甜美,平日穿著偏中性,一定就是這樣,才會常被誤認為是男人吧?

  從小到大,她最常聽見的形容詞是「好帥」,或者是意思相同的詞彙。

  可愛、漂亮等比較女性化的形容詞,根本與她絕緣。

  幼兒園時,曾有一群小女生為了爭奪她隔壁的座位而大打出手,爭得你死我活的。

  國小、國中時,得按照規定穿制服,明明從外觀穿著就可以輕易辨識出性別,她卻依舊天天收到一堆女同學寫來的情書。

  專科時,沒硬性規定穿著,她為求方便,天天牛仔褲、球鞋,加T恤,還剪了一個好整理的短髮,不拘小節的直爽作風,讓人完全忘了她是個女生的事實。

  哥哥常用羨慕到不行的語氣對父母抱怨道:「爸媽真是不公平、偏心,為什麼把阿雅生得這麼帥!要是我有她的一半條件,那些美眉老早主動撲過來了,哪需要我四處去把妹。」

  她則為那些女生可以逃過有獸性沒人性兄長的魔掌,感到無比慶幸。

  「我只要姐姐就好。」小她八歲的妹妹在幼兒園時,便做出這個宣言。

  據說現年十七歲的妹妹追求者不少,這著實讓她鬆了一口氣。

  不然,她真的非常害怕,得為小妹的未來負起相關責任。

  「阿雅啊,如果你選擇出櫃,爸媽一定會支持你的決定。我們這幾年來研讀了許多同性戀的相關資料與書籍,也參加了許多講習,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當有一天父母告訴她以上這句話時,她的反應是張大嘴巴,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才好。

  外表像男人,行為舉止不夠溫柔、女性化,外人一致認為她是個男人。

  但是,她莫謙雅自己非常清楚,自己不論是心理、生理,都是貨真價實的女人。

  女生喜歡她,總是紅著臉,用一種愛慕到隨時會休克昏厥過去的眼神望著她:三不五時就會有女生向他告白,二十六年來不曾談過戀愛的紀錄尚未打破……她並不會因為以上的原因,就成為拉子。

  她完全沒有性別認同的困擾,清楚知道自己喜歡的是男人,雖然他人一直沒把她當女人看待,她也不以為意。

  直到十九歲那年,向學長告白卻被當成玩笑話,那才真的讓她大受打擊,回家憂鬱了好幾天,不斷反省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起先,她以為是裝扮上的問題,砸下所有積蓄買洋裝、化妝品、保養品,還報名美姿美儀課程,希望能就此扭轉所有人的印象。

  結果,反倒被說成是男扮女裝,而且是嚴重失敗的那一種。她實在無法接受這種弄巧成拙的情況。

  最後。她還是恢復往常模樣,這才結束了自己與他人的一場惡夢。

  唯一的收穫是認識了ink模特兒經紀公司的負責人,進入剛成立幾周的ink打工,畢業後便成為正式員工。』

  一開始從工讀生做起,目前她名片上的頭銜是企畫組長,實際則是身兼多職,人手不足時,還得穿男裝充當模特兒上伸展台走秀。

  她曾經天真的以為,在全是男人的工作環境中,必定能夠終結她多年來只被女性追求的命運,說不定還能發展正常的男女關係,來一段她期待已久的戀情。

  但是七年下來,她日日與這群半獸人相處,潛移默化的結果,是她舉手投足越來越男性化。

  和他們走在一起,常會被認為是其中的一員。

  終於有男人對她感興趣,她也無法高興起來,因為他們全是將她誤認為男人的男同志。

  女生還是愛慕著她,而對她感興趣的男人是同志,所以至今她仍然保持著純潔的處女之身……唉,實在是很可悲啊!

  出了捷運站,她才想起手機沒開機,而一開機後,立刻就有人打電話進來。

  「媽的,你是坐飛機到香港買是不是!」接通後,便是一句粗話傳來。

  「靠!餓鬼投胎啊!」莫謙雅不甘示弱地也回了一句,接著再度關機。

  和這群沒水平的半獸人在一起久了,她原有的氣質和好脾氣已經所剩無幾了。

  總有一天,她會在他們所吃的食物裡下藥毒啞他們。反正走秀最重要的是四肢健全、相貌端正,聲音一點也派不上用場。

  莫謙雅提著一大袋食物,一邊喃喃念道。

  剛進門,招呼莫謙雅的是一顆迎面襲來的籃球。

  對此,她絲毫不見任何驚慌失措,發揮平日訓練有素的反應神經,不慌不忙的低頭蹲下,輕輕鬆鬆便閃躲開來。

  籃球朝外繼續飛去,著陸點是一隻古董花瓶。

  「死了,又砸爛了老闆的寶貝收藏!」罪魁禍首發出哀嚎奪門而出,準備毀屍滅跡。

  「我會記得跟老闆報告,要她別忘了在你的薪水裡扣除這一筆賠償金。」莫謙雅逮到機會,報一箭之仇。

  活該,自作孽不可活也。

  一回頭,三名中西方的帥哥已圍著她。

  他們的面孑L經常出現在各大走秀活動和報章雜誌等刊物上,此時,他們正極為認真地盯著她……手上的購物袋。

  莫謙雅將手上的購物袋放到桌上,接著便迅速往後退出門外。

  平日工作時將獸性隱藏在迷人面皮下的酷男們,此刻恢復了本性,全部撲向前,掄奪起她所買來的那一袋食物。

  這就是ink男模們的真面目。

  她不只一次想將他們搶食的畫面拍攝下來,賣給八卦媒體,讓那些迷戀他們的無知人們看清這些半獸人的真實面目,別再這麼盲目的崇拜下去。

  「誰再叫我去排隊買麵線、雞排的,我一定會把他五花大綁,然後吊在門口供眾人瞻仰。」莫謙雅惡狠狠地警告著。

  她外出是為了工作,而跑腿買食物餵食他們這群半獸人,絕對不是她應該做的工作之一。

  撂下狠話後並沒有人響應,半獸人正專心搶食中,沒空理會她。

  不知情的人若是見到他們此刻的德性,八成會認為是公司在虐待模特兒,為了讓他們維持身材所以不給吃的,導致他們一見到食物就露出一副餓鬼樣。

  唉,丟臉死了!

  「留點給我——」又一隻半獸人加入食物爭奪戰。

  莫謙雅好心地帶上門,免得不小心嚇壞了經過的人。

  ink模特兒經紀公司的規模並沒有外界想像的大,但知名度卻頗高,只收男模拒收女模特兒的規定,是這家公司最大的特色。

  曾有雜誌社採訪公司負責人時問到這一點,所得到的答案是「我對訓練女人沒興趣。」就這麼簡單的一句回答。

  大半時間並不坐鎮在公司裡的負責人,在員工眼裡,是個全身上下都是謎的絕世美人。

  搞神秘可不是一天兩天,從來不會主動提及、更不回答關於她身世背景的話題。

  就連莫謙雅這個元老級的員工,也不曉得她的老闆今年究竟是幾歲了。

  「一個年輕女子獨自經營一家模特兒經紀公司,總是要低調點,才不會引起別人的覬覦。」當美女老闆刻意迴避問題時,總是會回答這一句話。

  這句話的另一種含意是——給我識相點,別再問下去。

  美女老闆為人很親切,待員工很好,但是發起脾氣來,包括天不怕地不怕的半獸人在內,所有人都要退避三舍。

  莫謙雅在公司內擁有一間個人小辦公室,坪數不大,但整理得乾淨整齊。

  脫下外套準備掛起前,她先掏出口袋裡的一堆名片,交給一名工讀生處理。

  「把這些名片拿去建檔。」通常她收到名片,沒直接揉掉扔了的原因就在此。

  工讀生小威數了數手上的名片。「十二張耶,又打破先前的紀錄了。老大,你真該當模特兒的,當行政人員真的是太浪費你這張臉了。」

  「你以為模特兒好當啊?況且ink拒收女生。」她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她並不是沒有走秀、當模特兒的經驗,只是和擔任模特兒相較之下,她還是喜歡現在的工作內容。

  「老大,這點你放心,只要不脫光衣服打赤膊,根本不會有人發現你是女人,說不定脫了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啊——」小威被突然飛來的資料夾給K個正著,痛得哇哇大叫。

  莫謙雅手裡正拿著她平日擺在辦公室裡用來健身的啞鈴。

  「我還以為你不會痛呢。要知道踩人痛處,即使無意,對方還是會疼的。現在你能體會這種感受了嗎?我不介意再加強你的感覺。」

  她高舉著手裡的啞鈴,皮笑肉不笑地說著。

  開玩笑,被啞鈴K中非傷即殘。

  小威連忙認錯求饒,「我錯了,饒我一命吧,我這就去工作。」話一說完,人也跑得老遠。

  莫謙雅放下手裡的啞鈴,撿回方才扔出去的數據夾。

  這些工讀生一點也不畏懼她,對他們太好的結果,是讓他們一個個爬上她頭頂來撒野。

  拍拍資料夾上的灰塵,將其歸回原位,她該專心工作了。

  美女老闆這次出國前,可是交代她好多事情,得趕在她回國前把全部的工作部完成才行。

  沒有男友的她,行程表上排定的不是約會而是一堆工作,真是可憐透了。

  莫謙雅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第1章(2)

  搭訕的方式幾百種,但現在的狀況最令海棠感到厭惡。

  「待會工作結束後,我請你吃頓飯。」綵排時,合作的男模特兒再度提出邀約。

  「沒空。」海棠冷漠以對。

  「親愛的,別這麼冷淡。不然我們一起去跳舞、喝幾杯?」

  海棠睨了他一眼,「沒空。」

  「艾力克斯,你不要太靠近Mer,保持些距離。正式上場時你再給我忘記,我一定會親自把你給踹下場!」秀場導演第N次朝台上吼著。

  艾力克斯死纏著海棠不放,即使海棠對他的態度極為不屑,甚至視而不見,但他就像只打不死的蟑螂,不肯放棄能與海棠有更進一步發展的可能性。

  他第一眼見到海棠,就被她的美麗給攝去心魂,一張末失脂粉的素顏竟是如此絕美,讓他聯想到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天使圖像時的感動。

  這些天他用盡所有方法接近她,但都只得到她冷漠的對待。

  她散發出淡漠優雅的東方神秘氣質,令他深深著迷,也令他好想一親芳澤。

  只是他不斷獻慇勤,海棠仍是拒他於千里之外。

  而且不知為什麼,他老覺得工作人員與其它模特兒都在背後竊笑,詢問他們,卻又得不到任何答案。

  終於,在結束最後一次綵排後,秀導宣佈稍作休息。

  接著,就要開始為晚上的服裝秀做準備了。

  後台忙碌混亂的情況是外人看不見的,一切的一切,都只為了伸展台上完美的演出。

  媒體呈現的往往只是台上光鮮亮麗的一面,因而忽略了台下人員的付出。

  伸展台上以優雅自信姿態走位的模特兒,到了後台立刻有一票工作人員湧上前,動手幫忙扒光其身上的衣物首飾,再快速地換上另一套。

  害羞靦腆都是不被允許的,每個人都已練就出在這種場合對裸體毫無反應,且混亂之際,又有誰會在意這些。

  模特兒本人連方才扒掉他衣服的那些人長什麼樣,恐怕都沒注意到,心裡想的都是待會上台的走位、動作。

  上了伸展台,又是一副自信的模樣,完全看不出剛剛後台的混亂。

  「沒人告訴他,你其實是個男人嗎?」一名年約二十來歲的東方女子,疑惑地問道。。

  海棠聳聳肩,「他們設了賭局,賭他何時才會發現這件事,事關賭金多寡,自然不會有人告訴他這件事。」海棠對於工作人員與模特兒發起的遊戲,既不干涉也不參與。

  「怎麼每一季都會有幾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入行。」這個賭局,八成已經成為每季伸展台下的例行活動了。

  海棠沒接話,反倒問她:「你那個標新立異的經紀公司終於撐不下去了嗎?不然怎麼有空來看我。」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

  「不要一見面就詛咒我的公司倒閉。目前公司營運狀況良好,短期之內不會有結束營運的可能。」朵儷沒好氣回道。

  「哦,那麼是專程來看我?」他揚眉。

  「來工作,順便來看你是不是還活著。」她指了指不遠處正在觀摩的兩個年輕男子。「我帶他們出來見見世面,訓練膽量兼累積後台經驗。」

  「新人?」海棠觀察了一會,給了評語,「外型、體態各方面都不錯,不虧是「馴獸師」培育出來的人。」

  聞言,朵儷露出掩不住的驕傲。

  「我訓練的人哪一個敢砸掉我的招牌。這兩個算是今年度重點培訓的模特兒,我對他們可是寄予厚望。」

  如果他們膽敢在伸展台上出任何不該發生的差錯,她會把他們綁起來毒打一頓。

  朵儷年紀輕輕,卻已經是一家頗具知名度模特兒經紀公司的負責人。

  這些年經由她發掘培訓出道的模特兒,都有一定程度的好評。

  關於她「馴獸師」稱號的由來,是因為不論多麼狂傲不羈、素行不良、特立獨行的人,她都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教他們改頭換面,讓他們不敢在她面前造次,乖得就像馬戲團裡受過嚴格訓練的獅子老虎。

  想進她公司的人不少,但是她只收男人拒收女人,她看不上眼的人她也不收。

  所以目前公司的規模並沒有外人所想的大,員工約十人,旗下簽約的模特兒也不過二十來人而已。

  他和朵儷之間有著三代的交情,他們打從出娘胎就認識了。但近年來各自忙於自己的事業,見面幾乎都是在工作場合上,而聯絡不是靠電話就是用mail。

  對於她的來訪,海棠並不感到意外或驚喜,雖然他們大概有半年的時間沒見面了。

  但,有個人的現況,他倒是挺關心的。

  「怎麼不見你那位可愛的助理?」他問。

  朵儷露出一副「我就曉得你會問」的表情,回答道:「你別四處張望了,她沒來。有你參加的服裝秀,她寧可留在台灣讓人當作傭人使喚,也不肯陪我出差到處吃喝玩樂。」

  海棠揚起嘴角,笑了。

  「她還是這麼怕我啊。」

  他忽然想起她每一回見到他時,臉上總會出現惶恐害怕的表情。

  那明明想轉身奪門逃命去,卻又不得不面對他,只能努力壓抑著恐懼的可憐模樣,讓人忍不住就想逗弄她。

  「你要她怎能不怕你?第一次見面就把人給強行帶上床,要不是我及時出現阻止,阿雅的清白早就毀在你手上了。」每想起一次,她就忍不住抱怨一回。

  就差那麼一點,她就不知道該如何向阿雅的爸媽交代了。現在想起來,還是讓她冷汗直流。

  然而,海棠對這件事的看法卻與她截然不同。

  「你就是喜歡破壞我的好事,要不是你突然出現將人給我帶走,現在我也不需要這麼辛苦了。」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歎息。

  哇!男人就是男人,只知道一時貪歡享樂,全然不知道後果的嚴重性。

  朵儷臉上出現了非常不屑的表情。

  「別看阿雅給人的印象都是大刺刺的,外表又常讓人誤會是男人婆,實際上她只是一個觀念保守的傳統女孩,和你平常混在一塊的洋妞不同。」她再次警告他。

  這件事把阿雅給嚇壞了,也留下了後遺症;從此對於過分主動的男人,印象都不太好。

  「沒辦法,我見到她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佔有她。」

  「酒後亂性!」朵儷啐道。

  海棠不否認這一點。

  「最可怕的是,當我酒醒後,這個衝動還是存在著,像是著了魔似的。」直到現在,他還是對她有著濃厚的興趣。

  「我實在不太相信,你會對阿雅一見鍾情。」機率可以說是零。

  他的感情生活只能用撲朔迷離來形容,就如同他的性向至今仍教外界摸不透。

  究竟是同性戀?是雙性戀?還是異性戀?

  每一種說法都有人相信,也都有人不信。

  然而,事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只會對女人產生性衝動。

  他不是柳下惠,但也不是來者不拒,全都能帶上床享樂。

  看上眼的,就在一塊玩;膩了就說聲再見,各自尋找下一個伴。

  直到兩年前遇見了莫謙雅,他首次有了想佔有一個女人的念頭。

  對方的反應讓他備感新鮮——她將視他為妖魔鬼怪般避之唯恐不及,也讓他瞭解到這世界上還是有女人不用他的,他並沒有想像中吃得開。

  「阿雅說過,你實在是美到太傷她的自尊心,讓她的臉不知道該往哪兒擺。」朵儷轉述莫謙雅對他唯一的想法。

  他們之間的阻礙重重,身為兩人好友的她,可以說是完全不看好這一對。

  「她的臉自然是擺在她自己的頭上,難不成會長在我身上嗎?」

  海棠沒好氣地回道,「你別再灌輸她錯誤的訊息,增加我的麻煩。」

  外表容貌全拜父母所賜,他的父母正好屬俊男美女型,兩人所生下的子女,自然差不到哪裡去。

  只是,他又將他們兩人的美麗基因發揮到最極致。

  「我什麼也沒做啊。」朵儷眨眨無辜的大眼。

  「你心知肚明。」他這算是警告了。

  朵儷吐吐舌,心想以後得小心一點了。

  他睨了她一眼。光是那些小動作,他就曉得她又再打什麼鬼主意了。

  海棠懶得說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來。

  「阿烈得上星期打了通電話給我,說他近期會前往台灣一趟。」

  阿烈得是朵儷同父異母的哥哥,兩兄妹從外型到性格完全找不到相似處。

  沒有驚喜或意外,朵儷只覺得頭痛。

  「喔,我最近很忙很忙,沒空招待他,到時我會交代阿雅帶他四處走走。」她說。

  「日期都沒還敲定,你就已經確定自己那時會忙?」

  「只要是他要來,無論何時我都沒空。」她說得很明白了。

  對於她刻意迴避的舉動,海棠瞭然於心。

  「你們兄妹倆有多少年沒見面了?自從你離家出走到台灣開經紀公司,算算也有七年了吧。」

  其實他們兄妹倆的感情一直很好,只是因為一些觀念想法無法與對方溝通。

  阿烈得固執,朵儷也不輸他,在這一點上他們倒是挺一致的,於是朵儷索性離家,好讓自己的耳根清靜。

  「去年見過一面,差點就被逮了回去,還好我逃得快。」她該感謝那群死纏著阿烈得不放的女人,讓她得以脫身。

  「你們還要繼續這樣玩多久啊?」他們不累,身為中間人的他已經厭倦了。

  她也不想啊,都怪阿烈得到現在仍不肯放棄將繼承權歸還給她的念頭。

  即使他與外公沒血緣關係又如何?外公都說能力比血緣關係更加重要了,他卻總認為是他搶走了原本屬於她的東西,導致她最後選擇離家出走。

  明明就長得一副阿度仔的模樣,骨子裡卻比她更有中國優良傳統美德。

  「等他哪天自卑心不要這麼強,懂得爭取屬於自己的東西,不再輕易說不要的那一天吧。」

  別開玩笑了,光是一家經紀公司就夠她忙的了,哪還有時間去打理一個集團!她向來不愛自找麻煩。

  原來過與不及都會出問題啊……海棠似乎有了某種領悟。

  但看在朵儷眼裡,卻覺得他像是在算計什麼似的,不曉得誰又要倒楣了,她還是別惹他好了。

  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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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1-22 23:50:21

第2章(1)

  為什麼這種倒楣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莫謙雅從一星期前就這麼問著自己,但到現在還沒找到一個能說服她的答案。

  事情得從她的對門鄰居說起——自從他們那對情侶住進來之後,她就像生活在噪音地獄中;不管她工作到多晚,或者是天還沒亮就得出門,她都能聽到他們爭吵和砸東西的聲音。

  她真想知道,究竟什麼時候才是他們休息的時間。

  雖然同住一層的其他住戶不斷向大樓管理委員會反應,經過勸導後,情況也確實有改善,但一段時間後,他們又故態復萌了。

  幾次循環之後,大家也懶得管了,反正門一開,電視音量開大一點,就能掩蓋過去,而慘劇就是在一星期前的下午時分發生的。

  那天,她難得可以在六點鐘準時下班。

  她買了最愛的義大利面跟紅酒,租了幾片牒,正哼著歌走在回家的路上,遠遠地她就發現情況似乎不太妙——為什麼她居住的大樓前聚集了消防車、救護車、警察,和眾多圍觀民眾?

  他們是在看什麼熱鬧?

  抓了個圍觀民眾來問後,她手中拎著的晚餐與DVD全掉落在地上。

  那對該死的情侶,男的竟然在吵架後先砍傷女友,接著又開瓦斯自殺,結果兩人都進了醫院急救,而他們那一層樓也被炸掉了大半。

  她只能在外面看著消防人員忙著救火,等到警察宣佈住戶可以回家確認財物損失時,已經是隔天的事情了。

  她家就算沒被炸毀,東西也全泡在水裡了,完全無法再使用。

  家當全泡湯,房子也沒辦法再住人,在找到下一個棲身之所前,她暫時住進了公司辦公室。

  但一星期下來,不管是精神還是體力,都已經到了極限。

  「明明公司宿舍還有空房間你不去住,幹嘛非要窩在這裡睡不可?」

  朵儷無法理解。

  公司為了節省支出,經過計算之後,發現與其花錢讓模特兒們住飯店,還不如找個地方當宿舍提供給他們居住。

  正好,公司樓上有兩層樓空置著,於是經過改裝之後,成為模特兒的專屬宿舍,不管他們怎麼玩、怎麼吵,也不用擔心會吵到鄰居。

  「有了上次的慘痛經驗,我死都不會再和那群半獸人住在一起。」

  莫謙雅堅決不踏進她口中的「魔窟」一步。

  有一次,她迫不得已在公司宿舍留宿一晚,結果她被吵到徹夜無法成眠,好不容易挨到最早一班捷運的發車時間,她立刻速速逃離魔窟。

  所以,她寧可窩在辦公室裡喂蚊子,也好過住進身心都會受到嚴重汙染的魔窟。

  「可惜,我家現在正處於無法住人的狀態。」不然,她是不介意收留阿雅住一陣子。

  「又被衣服給塞爆了?」莫謙雅問。

  「沒辦法,誰叫我的工作就是追著服裝秀跑,不買個幾件捧捧場說不過去。」況且,買衣服是女人的天性之一。

  在莫謙雅聽來,這根本是美女老闆瘋狂血拼的借口。

  「問題是,你所擁有的衣服並不是只有幾件,而是有幾百件,都是夠讓你開家店了。」莫謙雅指出問題所在。

  「下回我會收斂點,別買這麼多了。」她其實有在反省的。

  「不是別買這麼多,是根本不應該買,把錢花在買衣服上,真的很浪費。」她不贊同這種浪費行為。

  為什麼女人都會被「衣櫥裡永遠少一件衣服」這句話給騙了?

  對於置裝費僅佔總收入百分之五的莫謙雅來說,這真的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朵儷伸出手指,搖了搖。「我們可是靠著服裝秀在養家餬口,你竟然說買衣服是種浪費,這種說法實在太對不起我們的衣食父母了。」她糾正阿雅的想法。

  這麼說也是,如果沒有服裝秀的存在,她們全得回家吃自己了。

  「我承認剛才那句話說錯了,不過幾百件的衣服真的是太誇張了。」

  美女老闆的家,與其說是住家,還不如說是衣服的倉庫來得貼切。

  「阿雅,你就是不懂買衣服是身為女人的樂趣之一,才會被當成男人。」朵儷長相雖然給人無害的感覺,但有時候說起話來可是尖銳得很。

  嗚嗚,她的心被傷害了……莫謙雅撇過臉去。「反正,我全身上下就是找不到一個像女人的地方。」

  唉唉,她一時的心直口快,又傷害到可愛下屬的纖細少女心了。

  別看她們家阿雅長得這麼中性、性格也大刺刺的,其實她擁有著一顆非常少女的心,非常惹人憐愛的。

  「好啦,別跟我嘔氣了,為了補償你,我介紹一間還算不錯的房子讓你暫住一陣子。」朵儷突然想起有個地方可以讓阿雅暫時棲身。

  聽到這裡,莫謙雅立刻把臉給轉了過來,露出小狗般期待的眼神。

  「在哪裡?快介紹給我!」就算是要她每天花一個小時的時間通勤,她都願意。

  「朋友托我看顧的房子。他長年在國外,一年難得回來一次,那傢夥有潔癖,寧可把房子空著也不出租。在找到適合的住處之前,你就暫時先搬過去住。」她說。

  本來莫謙雅是很高興的,不過聽了美女老闆的話之後,她反而猶豫了起來。

  「既然屋主有潔癖,我這樣招呼也不打就住了進去,感覺上很不尊重對方。」她可是家教良好的女孩子,能做與不能做的事情分得很清楚。

  朵儷想了下如果讓對方知道是誰住進他房子後的反應。

  「我會先跟屋主打招呼,你放心。」

  「真的沒關係嗎?」她很難放心啊。

  「少廢話,今天就給我搬進去。如果我發現你今天晚上還是睡在辦公室裡,明天我就派人把你的家當給搬上樓去,以後就給我兼任舍監。」朵儷威脅她道。

  這個威脅非常有效,一想到要當魔窟舍監,負責管理那群半獸人的生活起居,莫謙雅立刻頭皮發麻、全身起雞皮疙瘩。

  她馬上點頭答應,「我今天下班就立刻搬家。」

  「很好,記得下班前跟我拿鑰匙跟地址。」她今天已經有約了,只能讓阿雅自行過去。

  「好的,我先出去工作了。」

  即使嚴重的睡眠不足,莫謙雅還是很敬業的強打起精神工作去。

  待她出去後,朵儷立刻撥了通國際電話到那位出借房子的友人家,不過她懷疑他人會在家。

  果然,響了好一會之後,電話轉入答錄機中。

  「是我。你的房子目前借給人住一段時間,對方會負責幫你打掃,就這樣。」她留了一段簡短的話在答錄機裡。

  總之,她已經盡了告知的責任,至於因為工作關係經常不在家的屋主到底何時才會聽見這段留言,那可就不在她的責任範圍內了以前一到下班時間,如果不需要加班的話,她就會開始想今天晚上的活動。

  如果有同事或者朋友邀約,大家就會一起去吃個飯,接著去KTV唱歌或者混PUB,然後各自回家睡覺,醒來又去上班,然後又開始一天的循環。

  但是,現在她哪裡也不想去,只想快點回家。

  換上家居服,從冰箱裡拿出啤酒跟下酒菜,坐在木造的長廊上,看著庭院裡的花花草草,和月光乾杯。

  「呵!」喝光啤酒,她滿足地打了個酒嗝。

  每天辛苦工作之後,她最期待這一段時間了,可以全然地放鬆自己的身心,把公事全部拋諸於腦後。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永遠都在這棟房子裡面度過。

  要不是美女老闆的介紹,她真的不知道在台北市這個水泥叢林中,竟然會有這麼一棟純日式的老房子。

  老舊的水泥圍牆,斑駁的紅漆鐵門長年緊閉著,附近的住戶經過時,偶爾會好奇地看幾眼,但是誰也不會投注太多的興趣。

  鮮少人知道,圍牆後的世界其實別有洞天。

  一踏進這棟老房子,聽見腳下的木頭地板所發出嘎吱聲響時,她就愛上了這裡。

  在台灣想找這樣的房子已經不容易了,更何況它還坐落在台北市這種寸土寸金的繁華都市內。

  房子雖然老舊,但是建材全是選用上等的木材,質地堅硬、做工又實在,加上有用心在維護,雖然有一段時間沒人居住,卻還是保持著最佳狀態。

  而且該有的現代化家電用品、衛浴設備一樣也沒少,在充滿懷舊的環境中,竟仍能享受著現代化所帶來的便利。

  雖然才住了短短兩個星期的時間,她已經捨不得離開這裡了。

  「喵嗚——」

  一隻不知道打哪來的花貓,坐在庭院裡,對著她喵嗚喵嗚叫著。

  自從住進來以後,花貓是天天準時來報到,她也特地為它準備了貓飼料與罐頭。

  以前住的是大廈,禁止養寵物;現在她則餵養著一隻貓。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把你給養在室內。」莫謙雅對著花貓說道。

  可聽說屋主是個有潔癖的人,所以大概不會喜歡看見貓毛在屋子裡飄散著。

  所以,莫謙雅即使再怎麼喜歡花貓,也不敢讓它進到屋子裡面。

  說也奇怪,這只花貓像是知道她的顧慮,最多只會在長廊上睡個午覺,曬曬太陽,不曾跑進屋裡。

  吃完了飼料,舔舐過自己的毛髮,花貓在離開前對她喵嗚了幾聲,像是在說:「謝謝招待,我吃飽了。」

  「明天還要來喔。」莫謙雅對著花貓離去的背影說著。

  原以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是倒楣事,不但失去了大半的家當還得搬家,結果卻意外地住進這個可以說是世外桃源的地方。

  這就是所謂的「塞翁失馬,焉之非福」吧。

  真不知道屋主願不願意將房子長期出租給她,她真的是愛上這裡,不想離開了。

  雖然陸續看過幾處地方,但是一跟這裡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完全看不上眼。

  就是因為有這樣的想法,她找房子便變得很不積極。

  「算了,反正美女老闆說可以住上一段時間,等時間到了再來打算。」

  她喃喃自語著。

  莫謙稚決定用鴕鳥心態,暫時逃避這件事。

  她,很忙的。

  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多如山,還得分心去應付那群半獸人的諸多要求,加上美女老闆三不五時的加派工作,莫謙雅真的恨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

  「不要。其它要求我都能照辦,唯獨這一件辦不到。」莫謙雅態度堅決地拒絕美女老闆的請求。

  朵儷不放棄,繼續勸說:「拜託,這攸關我一生的幸福。」

  又用這招!不過這回她不會再上當了。

  「我承擔不起這麼重大的責任,請老扳另請高明吧。」她還是不願意點頭。

  第一招失效,朵儷接著使出第二招——撒嬌。

  「拜託啦,這件事真的非你不可,我找不到其他人能幫這個忙。」

  搭配著楚楚可憐的表情,通常看到的人都不會拒絕。

  但是莫謙雅可不是省油的燈,跟在她身邊做事也有七年的時間了,對她這種表情與說話方式早就已經免疫了。

  「怎麼可能沒有人能幫忙!我現在就到外面幫你徵求自願者,高矮壯瘦、帥氣英俊、可愛冷酷,任君挑選。」ink什麼沒有,就男人最多。

  「他們不行,沒有一個人幫得上忙的。」她想都不想,立刻否定。

  朵儷清楚得很,她旗下的男模只有走秀跟床上功夫是一流,其它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

  「至少他們是男的。」莫謙雅咬牙切齒地說道。

  沒察覺到她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朵儷又逕自說道:「唉呀,這一點不重要啦。」厚,誰說不重要!

  「老闆,麻煩你再重複一遍剛才你要求我的事情。」她說。

第2章(2)

  原來是沒聽清楚啊。

  「親愛的阿雅,請你充當我的男朋友,陪我去吃頓飯。」朵儷笑得無比燦爛耀眼。

  再聽一次,莫謙雅的反應還是很激動。「男朋友是男的吧?」

  「當然啊,女的稱之為女朋友。」朵儷一副她問了怪問題的表情。

  「我是女人。」她強調。

  「我知道啊。」她們曾一塊泡過溫泉,她可以證明。

  「可是你卻要我充當你的男朋友?」厚,有沒有搞錯啊?

  抗拒了老半天,原來阿雅介意的是這一點啊。

  朵儷終於瞭解她在彆扭什麼了。

  「你不是常以男伴的身份陪我出席宴會嗎?這次的性質也差不多,不過是以男朋友的名義,陪我跟我哥哥一起吃頓晚餐而已。」朵儷笑著說。

  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來台灣五天,明天早上就要搭機回美國去了,躲了他好幾天,在他回去前陪他吃頓飯,也算盡到地主之誼了。

  「吃飯就吃飯,你幹嘛還掰個男朋友來湊熱鬧?」莫謙雅無法理解。

  她不懂他們兄妹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美女老闆可以說是「聞兄色變」。每回一聽見她哥哥要來,她能躲則躲,躲不過就會選個人多的地方見面,連吃頓飯都要抓個人陪。

  「這都要怪你。」啊哈,終於講到重點了!「所以你說什麼都要負起這個責任來。」

  她怎麼有聽沒有懂?莫謙雅一頭霧水。

  「我可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需要負責的事情。」她可從來沒有介入過他們兄妹之間的紛爭。

  哼哼,就是有,她才敢這麼大聲說話。

  「昨天晚上你接了我的手機吧?那通電話是我哥打來的。」一切就是從那裡開始的。

  莫謙雅連忙回想自己昨天晚上所做過的所有事情……她記得她加班到十點多,將所有處理完畢的資料放在美女老闆的辦公桌後,就準備要下班回家,卻剛好聽見她遺忘在桌上的手機響個不停。

  因為怕有什麼重要的工作要聯繫,所以她如往常般地幫忙接起了電話。

  對方一開口就是流利的英文,她也立刻改用英文回應,就這麼嘰哩呱啦扯了一堆,才讓對方明白他要找的人目前不方便接電話。

  「我不知道對方是你哥哥,還以為是在國外服裝秀上對你一見傾心的無聊男人。」所以,她便用對付無聊男人的招式來應付他——說她是朵儷的男冊友,兩人論及婚嫁,請他不要再打電話來騷擾。

  朵儷一臉不懷好意地笑著,「所以,你該負責吧?」

  「我怎麼會知道他是你哥啊!」這次真的會被她給害死。

  「現在不就知道了。」她本來也沒想要介紹他們認識的。

  「不去,行不行啊?」莫謙雅有預感,晚上那一頓飯八成是場鴻門宴。

  朵儷笑得無比甜蜜,說:「你希望我把你的手機跟住址留給我哥嗎?」

  這是威脅!這絕對是在威脅她!

  「你是故意把手機留在公司的吧?」莫謙雅突然有這樣的念頭產生。

  「是這樣的嗎?」朵儷偏頭,像是在思索。

  她絕對是在裝傻。莫謙雅從她的眼睛裡讀到了狡猞。

  「陷害自己可愛忠心的員工,會有報應的。」莫謙雅恨恨地說道。

  會說這句話,就等於她含淚答應要充當美女老闆的男朋友,陪她去參加由她兄長所設下的鴻門宴。

  「放心,我祖上積了不少德,足夠讓我浪費的。」朵儷有恃無恐,一點也沒有反省的意味。

  「如果我是女人的事曝光,你自己看著辦。」

  「放心,我哥絕對看不出來你是女的。」她有百分百的把握。

  莫謙雅的少女心又再次受到嚴重的打擊。

  「我先出去工作了。」她今天還有很多事情得處理,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待會找時間去格衛那裡仿造型,要他替你選套適合在正式場合穿的男裝。我哥人比較正經嚴肅,得留個好印象給他。」朵儷交代著。

  「是……」莫謙雅有氣無力地回答。

  一身正式卻不失帥氣的打扮,加上俊秀的臉龐,他的出現吸引了許多女性同胞的目光。

  似乎察覺到她們投在他身上的視線,他擡頭,微微一笑,週遭的女人們立刻發出尖叫。

  完全沒有人聽見他口中不斷碎碎念著:「我是女人、我是女人、我是女人。」

  平常不刻意的情況之下,她就已經夠像男人了;經過名造型師的巧手打扮,現在的她,全身上下散發著吸引女人的男性費洛蒙,變身為招搖的雄孔雀。

  覺得自己現在活像是要到牛郎店上班,莫謙雅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快步通過了斑馬線,來到約定的餐廳,她在侍者的引領之下,來到了VIP包廂。

  「抱歉,因為公司臨時有點事耽擱了。」她先開口道歉。

  實際上,是因為花了太多的時間在跟造型師溝通,所以她才會遲到。

  「該說抱歉的人是我,要不是我把所有事情都交給你打理,你也不會忙到這麼晚。」朵儷立刻迎上前,笑得十分甜蜜。

  「為你,做這些事算得了什麼。」莫謙雅接著說出台詞。

  這幾年,她們不知道演了幾百出類似的劇碼給朵儷那些愛慕者看過了,所以台詞可以隨手拈來,駕輕就熟。

  她們看起來儼然就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可以介紹你的男朋友給我認識了嗎?」被兩人忽略在一旁的男人,終於開口說話了。

  朵儷像是不高興被人打斷與男友談情說愛的時間,心不甘情不願地幫兩人介紹彼此。

  「我哥,阿烈得。」她先介紹右手邊一臉嚴肅、無表情的俊偉男子。

  「這是我男朋友,莫謙雅。」

  莫謙雅一看,有點楞住。怎麼美女老闆的哥哥會是個阿兜仔,且跟她一點相像之處也沒有。

  「你好,久仰大名,常聽朵儷提起你。」莫謙雅說著客套話。

  阿烈得睨了妹妹一眼,不太相信她會提起他這個哥哥。

  朵儷只是撇過臉,不理會。

  「嗯,請坐。」他淡淡地回應。

  雖然是外國人,中文倒是講得挺標準的。既然說中文也能通,早知道昨晚她就直接跟他用中文溝通,也不會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

  「你肚子餓不餓?先點些東西來吃吧。」朵儷擺明眼中只有「男朋友」的存在,沒有第三者。

  「你點吧,反正我的喜好你都知道。」

  嘴上雖然這麼回答,但莫謙雅懷疑在眼前這位先生的瞪視之下,自己真有胃口享用大餐嗎?

  表面上,她態度輕鬆地吃著晚餐,一邊和朵儷聊天;實際上,她所有精神都在注意著阿烈得的一舉一動。

  她感覺得出來,對方也正做著同樣的事情。

  他們兄妹之間的對話並不多,但也感覺不出來兩人感情有多麼惡劣。

  真要說的話,比較像是朵儷一個人在鬧著小脾氣,身為哥哥的他則很有耐心地包容著妹妹的任性。

  大部分的時間,他們都聊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例如天氣啊、台北的印象、紐約的交通等等。

  一直到朵儷到洗手間去補妝,今晚的重頭戲才終於上演。「不知道莫先生對我妹妹有什麼樣的打算?」阿烈得一句話就將對話給轉入正題。

  莫謙雅覺得自己像是送著女友到門口,想要來個分別之吻,卻被對方的父親給逮個正著,請進客廳裡,討論起他對於兩人未來的汁劃藍圖。

  真是超級尷尬的!

  再怎麼說,依照她的性別與性向來講,她都應該是躲在門邊擔心地聽著兩人對話的那個女兒,而不是正在接受拷問的可憐小男友。

  這場戲超難演的,回去之後,她得申請加班費與出差費。

  「我尊重朵儷的決定。」她給了一個很籠統的答案。

  阿烈得眉毛一揚。

  「這麼說來,你並沒有考慮要與朵儷有什麼結果了?」

  在他看來,眼前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過秀氣了點,身材也稍嫌薄弱,沒有能給妹妹遮風避雨的肩膀與胸膛。

  「如果你是這麼想的話,我也沒有立場反駁。」她坦言。

  事實上,她真的是一點立場也沒有啊。

  「朵儷她所背負的責任,遠比你想像的還要沈重,如果沒有決心的話,我勸你還是早點跟她分手。」他會介紹更優秀、更適合妹妹的年輕人給她認識。

  「很抱歉,我想感情的事只有當事人能夠決定,別人都沒辦法插手的,即使是親如家人,也是一樣。」換句話說,她要這位大哥少管閒事。

  反正,他明天早上就會離開台灣,以後兩人見面的機會微乎其微,她一點也不怕得罪他的下場會是什麼。

  「你愛朵儷嗎?」

  「愛啊。如果不愛,就不會來見她的家人了。」

  愛的形式有很多種,而她愛美女老闆的那種,絕對不是面前這位洋老兄所想的那種。

  兩人的攻防戰,一直持續到朵儷回來為止。

  這一頓晚餐,正如莫謙雅所預想的,吃得非常痛苦。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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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1-22 23:51:28

第3章(1)

  因為時差的關係,即使現在已經是深夜時分,他仍是精神奕奕地聽著好友發牢騷。

  而他發牢騷的內容,不外乎是他那個逸家的妹妹。

  「又不是三四歲的小奶娃,還是剛上學的小女孩,你也未免擔心太多了。」海棠一點也不認為他口中的妹妹,有值得讓人擔心的地方。

  真要說的話,還不如說她身邊的人比較值得同情吧。

  「這跟年紀無關,只要她一天不回家,家人就無法安心。」明顯喝多了的外國男子,激動地說道。

  他喝得還不夠,因此半酹的情況之下,廢話超多。

  海棠舉手,示意調酒師務必別讓杯子空了,一定要灌到他倒下為止。

  「她都離家七年了,到現在一個人也活得好好的,還擁有了自己的事業,沒什麼好不安心的。」而且不放心的人,就只有他這個哥哥。

  「當哥哥的,總是會為了妹妹而擔心。」而且與他有血緣關係的手足就只有她一人,他當然寶貝。

  海棠則不以為然。

  「她沒有你在身邊嘮叨,活得更快活。」他直言道,一點也不怕傷人。

  「她選的男友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對於將來也沒計劃,我不能把妹妹交給這樣的男人。」他堅決反對。

  「反對也沒用,人家天高皇帝遠的,你人在美國,而她在台灣。而且就算同處一個地方,她還是有辦法躲你。」他涼涼地道。這回,她還是看在海棠的面子上,才答應跟他這個哥哥吃頓晚餐。

  可見,這個哥哥在她的心目中真是一點地位都沒有。

  很可惜,這位處處為妹妹著想的哥哥,一點也沒有察覺到這一點,自己在那邊一廂情願。

  「那個男人……不、不行的……」說完這句話,男人不勝酒力倒下了。

  終於灌醉了。此時,海棠的耐心也差不多用盡了。

  這對兄妹之間的事情,他已經厭煩了,不想再繼續插手管下去。

  這將是他最後一次聽好友嘮叨自家妹妹的事情了。

  從此以後,他們的家務事請自行處理,他不干涉、不參與、也不表達任何意見了。

  結完帳,海棠將好友留在原地。反正待會他的秘書就會上來處理善後,一點也不需要他來煩心。

  回到台灣,只是他一時興起,想和好友見上一面。

  好友的活動範圍大多在美洲地區,而他則在歐洲等地活動,平時想見上一面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這回,趁著兩人都在亞洲,他結束完東京的服裝秀之後,就立刻搭機飛到台灣,結果一整晚都聽他在發牢騷。

  唉,真是浪費他的時間跟金錢。

  距離天亮還有很長的時間,他該如何打發這漫漫長夜呢?

  無視於一旁妖嬈美女眼神所發出的邀請訊息,他今天晚上並不需要任何人作陪。

  他的身影,緩緩隱於台北夜色裡。

  莫謙雅仍在公司加班奮鬥中。

  吃了一頓食不知味的晚餐,和美女老闆的哥哥不知過招了幾回合,在猛烈的炮火襲擊之下,她竟然可以全身而退,真是萬幸。

  只是飯吃了,招也過了,任務達成了,她還是得回公司把今天的事情處理完才能回家。

  她堅持今天的事情要在今天做完,絕不留到明天處理,因為事情只會越積越多,而越拖就越做不完。

  所以,她寧可累一點,加班工作完,也不要把工作放到明天。

  這個時候,她就有點慶幸自己是單身沒有男朋友,也因為這樣,她才能無所顧忌地工作。

  但同時也覺得很悲哀,也因為沒有男友的關係,所以她將所有的時間都投注於工作上。

  結果,就變成了不知道是蛋生雞,還是雞先生蛋的無解問題。

  「哈噦,ink模特兒經紀公司,你好。」莫謙雅接起公司電話,制式地說著招呼語。

  電話另一端立刻傳來吵雜的聲音——有人的交談聲、電音舞曲、還有不知所云的鬼吼鬼叫。

  「有人接電話,一定是阿雅。」

  「這麼歹命,都幾點了還在公司加班。」

  「一定是的啦,阿雅除了工作又沒別的樂趣。」

  「人生苦短,叫她一起來玩啦!」

  光聽聲音,她就知道是那群半獸人從PUB打來的。

  為什麼她得在公司努力地工作,而這一群禽獸們卻在PuB裡頭徹夜狂歡?

  真是一點天理都沒有!

  她正想將電話給掛斷的時候,突然傳來了突兀的女聲。

  「阿雅,別這麼賣命,我真怕你死於過勞。」甜甜的聲音,讓人很難忘記。

  「安琪,請將這句話完整地轉述給我老闆,我會很感激你的。」莫謙雅強烈建議著。

  安琪是因為工作而認識的朋友,外表與聲音甜美可人得像是高中生,但實際上她是台北幾家PUB的負責人。

  聽見她的聲音,就知道今天半獸人是到她店裡狂歡。

  「阿雅,你乾脆跳槽到我這裡工作吧,薪水高、福利好,而且不需要加班。」安琪已經不只一次勸她跳槽了。

  莫謙雅的答案則和以前一樣,「不了,我還是比較適合早上醒來就去上班,而不是睡到中午過後才起床。」

  雖然現在的工作會讓她超時工作,但是她盡量控制在自己身體可以承受的範圍內,維持著正常的作息。

  「阿雅真是一個認真的人。」安琪的這句話聽起來,有點感慨的意味。

  莫謙雅並沒有多想她說這句話的含意,只是對她說道:「我們家那群禽獸就麻煩多多看顧,如果打架鬧事請直接扔出去就可以了,不用客氣。」

  不過她想,安琪的字典裡面大概找不到客氣兩個字吧。

  「下次一定要來我店裡,我會端出拿手好菜招待你。」

  「好,有空就過去。」一聽到吃的,她立刻點頭。

  安琪的拿手好菜,交情不夠的人是吃不到的。

  結束了談話,整個空間又恢復了平靜,只剩下她敲打鍵盤的聲音。

  暫時停下工作,她為自己泡了一杯即溶咖啡,休息一下,才又重新振作起精神,再度投入於工作中。

  剩下一點點就完成了,就快要可以下班回家去了。

  太久沒回來了,原來台北的夜生活也有著文藝的一面,不全是委靡與狂歡。

  在計程車司機的建議之下,他選擇到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書店打發時間。

  除了翻閱書籍雜誌之外,他也在書店裡觀察著人。

  有人睡覺、有戀人交頭接耳說著情話、有人發呆,還有人就地翻閱書籍抄起資料來,各式的人都有,觀察他們的舉動,比看書還讓他感到有趣。

  他在天色漸亮時,離開了書店。

  正想著該回飯店睡一覺,然後搭機直接回法國;還是找個地方吃頓早餐,接著再來做打算。

  最後想想,既然難得回台灣,應該要回家一趟才是。

  _雖然家人都已經移民國外,且祖父母相繼過世之後,房子也已經沒有半個人住了,目前只請人定期打掃整理。

  他真正居住在那裡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還是時常想起小時候與家人居住在那裡的情景,那可以說是他人生最幸福的時候。

  念頭一起,他招了一輛計程車,往許久沒回的家而去。

  他沒讓計程車停在家門前,而是提早在巷子口下車,然後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沿著巷子走,他發現附近的景象改變頗多,跟他印象中有很大的出入。

  張伯伯家那一帶已經改建為高樓大廈了,小毛家現在是停車場……越往裡頭走,他記憶中的景象就被越被眼前的現實給消滅。

  難道往事真的只能回味嗎?真是有點殘酷。

  看見了灰色的水泥圍牆與高聳的老樹,下一個轉角處向右轉就可以看見斑駁的紅色鐵門,那是他記憶中的家門。

  雖然舊了點、更斑駁了些,但並沒有改變,只是添了些歲月的味道。

  他蹲了下來,在門旁的第三個盆景底下摸索著,終於找到了一把有點生�的鑰匙。

  以前,家人就把備用的鑰匙放在這裡,就連搬走了也沒帶走,就一直放在這裡。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現在大概只能在大門外徘徊,回想著當年。

  開了門,他像是走進了時光隧道裡,重溫著兒時的點點滴滴。

  走進屋內,裡頭與他想像的有些出入,因為再怎麼經過定期打掃整理的房子,只要有段時間沒人居住,就會有種冷清感存在才是。

  就像是他出國工作幾個月後,一回到巴黎的公寓時,剛開始都會有種冷清的感覺。待他覺得房子有人味時,他又得外出一段時間了。

  所以,他已經有很久的時間,不知道什麼叫作「家的感覺」。

  而現在他所感受到的,竟跟以前小時候住在這裡的感覺一樣,讓人感到放心且溫暖。

  這問房子現在是托給長期居住在台灣的朵儷照料,他吩咐過不能出租,但她可以使用。

  不過,依照他對她的瞭解,朵儷不是一個會下廚的女人,她的冰箱除了保養品和喝剩的紅酒之外,絕對不可能出現食材。

  所以,目前居住在這裡的人,肯定不是她。

  那又會是誰?

  他心裡並沒有答案。

  不過,這個人肯定是個整齊清潔的人,因為處處都打掃得很乾淨,東西擺放整齊,廚房也沒有油煙殘留的情況。

  如果能夠一直維持這樣的狀態,他不介意對方繼續住下去。

  畢竟,一間屋子若長期沒有人居住的話,很快就會敗壞腐朽。

  他繼續往自己小時候所居住的房間走去,決定看完後就悄悄的離開,不要驚動熟睡中的住客。

  那是間向東的房間,他記得小時候根本不需要母親的叫喚,他每天都是被太陽給曬醒。

  然而,在清晨的陽光照射之下,他竟然看見了不可思議的景象——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好美好美的臉,十分讓人賞心悅目、心情愉快。

  莫謙雅一直沈醉於這幅美景當中,直到她的腦袋完成了暖機動作,開始運作起來,她才發現到不對勁。

  怎麼她的床上會有另一個人存在啊?

  莫謙雅嚇得連退了三步,接著便掉下床去。「好痛!」她一邊喊痛、一邊從地板爬起。

  突然有隻手撫著她的臉,關心問道:「沒事吧?」

  她嚇得又往後退,這次是整,卜人往一旁的櫃子撞去,不少東西掉落下來砸在她身上。

  「痛死了!」她慘叫著。

  「你到底在做什麼?」對方將她從地板拉起,仔細檢查她身上是否有任何的外傷。「這棟房子還沒有死過人的紀錄,請你不要成為第一人。」

  「不要亂摸!」不習慣被人碰觸身體的莫謙雅大喊著。

  「我是在查看你身上有沒有傷口。」

  「沒事,只是撞了一下,不會死人的。」她平時有在鍛煉身體,沒這麼脆弱。

  「還是送你到醫院檢查一下吧。」

  「不必,真的不必。」

  「真的不用嗎?你剛才慘叫得像是被人捅了幾刀似的。」

第3章(2)

  她連忙婉拒,想想不對,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一件事。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與對方保持一定的距離,才問道:「你是誰啊?為什麼出現在我床上?」

  太可怕了,她竟然熟睡到連有人睡在身邊都沒發覺,要是對方意圖對她不軌的話,她現在就真的會成為這棟房子的第一個往生者了。

  「在問這句話之前,先把眼鏡戴上吧。」對方將原本放在床邊櫃上的眼鏡遞給她。

  莫謙雅一把搶過,趕緊戴上,想看清楚對方的長相。

  不看還好,這一看,她差點沒魂飛魄散。

  「海、海海海海、海棠!」她嚇得口吃了。

  她的反應依舊讓人覺得有趣,臉上表情還是這麼誇張。

  「好久不見。看來你似乎過得不錯。」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有一年了吧。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她巴不得他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面。

  莫謙雅說話的同時,身體不斷地往門口移動,想來個奪門而出。

  沒想到對方快她一步,先行擋在門口,這時候她才看清楚對方身上竟然未著寸縷。

  她再度發出了慘叫聲。

  「你還是這麼可愛啊。明明在秀場後台什麼樣的裸體沒見識過,怎麼還是這麼害羞。」海棠就是忍不住想逗弄她。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而且半獸人在公司裡也常在會議室裡玩起脫衣撲克,或者會在公司內裸奔,她是對男人裸體早已見怪不怪。

  只是一大清早就讓她看見這種畫面,真的是太過刺激了,她的心臟有點承受不起。

  「能不能請你把衣服穿上,我們再來說話。」她用很卑微的態度拜託著。

  「反正待會還不是要脫掉,何必浪費時間穿上。」海棠故意在她耳邊呢喃著。

  好恐怖!莫謙雅想起第一次跟這個男人見面時的情況,要不是美女老闆及時趕到,她的第一次就被他給強奪走了。

  「請不要捉弄我。」她真的是快被他給弄哭了。

  「你應該知道我有多麼渴望你,這一次不會有其他人來打擾我們,你說我該怎麼做才好?」他慢慢靠近她說。

  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真的是太可愛了,可愛到他很想一口一口將她給吃下肚去。

  「拜託,別鬧了!」莫謙雅整個人縮成一團,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可以很凶悍地對待公司裡那群禽獸,也曾獨自制伏過闖空門的小偷,但是唯獨眼前這個男人,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任由他欺負著自己。

  而海棠此刻的想法,卻和她截然不同。

  說實在的,即使現在沒有酒精的催化,他還是很想將她給拖上床去,繼續第一次見到她時想對她做的事情。

  可是,他殘存的理智告訴他,如果他真的不顧一切順從了自己的獸性衝動,那麼他與她之間真的會這麼結束了。

  於是,他拿起了一旁的長褲穿上。

  「看你嚇得,我只是逗你玩的。」他強迫地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溫柔的將她放在床上。「刷牙洗臉後,到客廳來,我有話問你。」

  說完,他便往外走去。

  只留下還在發抖的莫謙雅。

  她在浴室裡待了很久的時間,久到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得定居在那裡。

  她花了很多時間說服自己,告訴自己對方長得很漂亮,一點也不可怕,如果他想對她做出什麼不軌的行動,她只要一拳就能擊倒他,不用害怕…「喂,你是便秘嗎?還是掉進馬桶裡面了?」

  結果,他在外面一喊,她在裡頭立刻是僵直著身體,無法動彈。

  「馬、馬馬馬、馬上就出去。」這句話一說出口,莫謙雅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現在,她真的非出去不可了,不然外面那位先生很有可能會破門而入,把她直接拎出去。

  如果這是惡夢的話,趕快讓她醒來吧!莫謙雅不斷祈禱著。

  然而,現實是——他在距離她一公尺前的地方,不斷來回審視著她,像是在考慮要從哪一個部分開始入口比較好。

  他不過是看著她,她整個人就像棵樹似的坐得挺直,一動也不敢動。

  他稍有動作,她立刻表現得像是驚弓之鳥,身體不自主地發起抖來。

  他是否該提醒她,她越是表現出怕他的樣子,他就越想逗弄她?

  嗯,還是別說了,這可是他的少之又少的樂趣之一。

  「我說啊……」

  「是!」

  他才一開口,她馬上像是小學生似的立刻答是,也不管他還沒把話說完。

  「你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嗎?我可是很用心在準備。」

  趁著她躲進浴室裡逃避現實的時候,他拿了冰箱裡的食材做了簡單的早餐。

  莫謙雅看著自己面前的火腿蛋吐司、蔬果沙拉、蛋花湯跟牛奶,而他面前卻只有一杯黑咖啡。

  「早餐不夠,我立刻出去買。」說完,她起身想跑。

  海棠看出了她的企圖,用著很溫柔的語氣道:「坐不吃完。我想吃的不是早餐,是什麼,我想你很清楚。」他直直看著她。

  她再清楚不過了。他從一見面就不斷地暗示她,如果她敢再輕舉妄動試圖逃跑的話,他會在這裡吃了她,絕對不會客氣的。

  「我吃,我全部都會吃完。」莫謙雅含淚說道。

  就算裡面放了毒藥,她也會一點不剩地全部吃完它們。看著她吃若自己親手做的早餐,海棠覺得自己心中某個空洞被填滿了。

  他交往過的女友當中,有一個喜歡在兩人歡愛後的隔日,早早起床上市場準備豐富的早餐,接著將他吵醒,然後看著他一口一口吃光她精心準備的早餐。

  她說,那有一種幸福感。

  當時的自己,認為這是義大利女人的浪漫基因在作祟,他只想快點吃完好回去睡覺,扯什麼幸福不幸福的,真是鬼話連篇。

  現在,他才知道她所說的幸福感,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雖然眼前女人的表情一點也讓人感覺不出來有哪裡幸福,反倒像是死刑犯吃著行刑前的最後一餐,沒有食慾卻非吃不可。

  「不合你的胃口嗎?」他故意問著。

  「不會,很好吃。」她說謊。

  實際上,她現在根本分辨不出嘴巴裡嚼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味道。

  「看樣子,我做的菜挺合你的胃口,以後天天做給你吃。」他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有這樣的衝動。

  嗚嗚,她可不可以拒絕啊?莫謙雅真的要哭了。

  「可不可以請問一下,為什麼海棠先生會一大早出現在我家,還睡在我床上?」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問道。

  目前就只有美女老闆一個人知道她住在這個地方,但是她非常清楚她很怕海棠,所以不可能是她洩漏這個資訊讓他知道的。

  可是,他人現在就真真實實地坐在她面前,還喝著黑咖啡對她露出微笑。

  就算是害怕,她也得將事情給問個清楚明白,才不會死得冤枉。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住的究竟是誰的房子嗎?」海棠不答反問。

  莫謙雅楞楞地回道:「是老闆朋友的房子,因為他移民國外很少回來,所以這個房子一直空著……」

  老闆朋友、老闆朋友……莫謙雅突然想起,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美女老闆的朋友之一。

  看著她張大口,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海棠知道她已經猜到了。

  「所以,你說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因為這是你的房子。」

  嗚嗚,她怎麼會住進賊窟裡來,簡直是自投羅網。

  「所以,應該是我問你,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的房子裡,還睡在我的床上?」他用她的問題反問道。

  在他的視線逼迫下,莫謙雅一五一十地全招了,連她不想搬進公司宿舍的原因都說了。

  海棠挑眉,「喜歡這個房子嗎?」他突然問了這麼一句話。莫謙雅連忙點頭。

  「喜歡,愛死了!我甚至想過,如果可以的話,真想老死在這間房子裡。」一說起老房子的事情,莫謙雅就恢復了她平時的樣貌,不復方才一副可憐兮兮的小媳婦模樣。

  「喜歡就住下來,反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

  嗄?就這麼簡單?她還以為自己未經主人允許就擅自住了下來,會遭到驅逐的下場呢。

  「你有什麼企圖?」因為他是海棠,所以絕對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她的。

  海棠露出了讓人感到迷醉的笑容來。

  「誰知道呢?」他輕喃。

  此刻,莫謙雅忽然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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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1-11-22 23:52:36

第4章(1)

  今天莫謙雅的表現,失常到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先是遲到,打破了七年來她全勤不遲到的紀錄;再來是心不在焉,不管是在開會還是處理公務時,她的思緒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一副嚴重恍神的模樣。

  最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她竟然對半獸人的挑釁言行一點反應都沒有,像是視而不見。

  「阿雅今天是食物中毒嗎?」

  「我看比較像是盲腸發炎。」

  「明明就是一副慾求不滿的樣子。」

  「不會吧?她不是立志要成為二十一世紀第一位拿到貞潔牌坊的女人。」

  「開什麼玩笑!阿雅明明就是男的,怎麼會是女人,哈哈!」

  「啊,阿雅!」突然有人驚喊著。

  他們討論的對象,此時正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一群半獸人頓時噤口。

  「該工作了,車子在外面等著。」莫謙雅只是面無表情傳達訊息。

  說完,她便離開,像是沒聽見他們方纔所說的話。

  這樣的反應,反而讓他們感到不安。

  真的,阿雅今天太不對勁了!

  「老闆——阿雅瘋了!」半獸人全部奪門而出,找美女老闆求救去了。

  「哇!他們才瘋了。」人還沒走遠的莫謙雅不屑地道。

  其實,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她一句不漏全聽見了。

  平時,她大概會氣得恨不得將他們一個個全吊在門口當裝飾品。

  但是今天,她整個腦袋全被一個男人的身影給佔據,無法分心去想其它事。

  身為國際知名模特兒不是很忙嗎?怎麼會突然跑回台灣巡視老家的狀況?還威脅她不準將他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尤其是朵儷,她的美女老闆。

  不然,借住房子的事情就一筆勾銷。

  真是有夠小人的!明知道她好喜歡那棟老房子,竟然用它來威脅她。

  為什麼他會是房子的主人啊?莫謙雅真是越想越想哭。

  自己對這個男人原本就是避之唯恐不及,這下可好了,先是意外地住進他的地盤,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她都不敢想像了啊。

  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起,她接起電話,「哈噦,我是莫謙雅。」

  「阿雅,立刻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美女老闆下達指令。

  看來是半獸人的哭訴起了效用,美女老闆急著召喚她,想瞭解情況。

  真希望所有人能在今天放過她,別再來找她的麻煩,她好需要時間與空間來沈澱心情。

  「老闆,時間寶貴,請長話短說,我還得送那群禽獸去秀場報到。」

  她只能給她十分鐘的時間。

  「今天下班,我要過去你那裡一趟。」朵儷說道。

  啥?莫謙雅一臉錯愕。

  「為什麼?怎麼這麼突然?」美女老闆該不會是知道了什麼吧?

  看見她的反應,朵儷感覺有些好笑。

  「怎麼你的反應這麼奇怪,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了?」

  「沒有,我哪有做什麼虧心事。」不過是有事情隱瞞她。

  她越是否認,朵儷就越覺得奇怪。

  「很多人跑來跟我說,你今天表現很失常,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沒有啊,是大家神經過敏。」她冷汗直流。

  「哦?」朵儷用懷疑的眼光審視她。「阿雅啊,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只要一說謊,耳根子立刻會變紅耶。」

  聞言,莫謙雅趕緊用雙手捂著自己的耳朵,發現到不對,又立刻放下。

  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動作,更加深了朵儷的懷疑。

  完了,再待下去,她一定會被剝皮的。

  「時間到了,我得去工作了!」她轉身要逃跑。

  「別忘了,下班後我會過去一趟,別把我開在外面。」朵儷提醒著她。

  「知道了!」莫謙雅回答得有點勉強。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朵儷在想,到底阿雅是隱瞞了什麼事情不讓她知道?

  她不急著現在就進行拷問,反正下班後,她有的是時間,到時再慢慢地問。

  呵呵,還真讓人有點期待呢。

  「為什麼沒有人接電話?」莫謙雅對著自己的手機自言自語著。

  自從美女老闆說今天下班之後要過去她那裡_趟,只要一有空檔,她就會拿出手機撥打家裡的電話號碼。

  可是她撥了好多通,都沒有人接聽。

  「阿雅,又在打電話啊?跟女朋友鬧翻了啊?」工作上的夥伴開著玩笑。

  「別鬧了,我是女的。」

  「何時跑去變性的,我怎麼不知道?」

  「快滾啦!」她生氣了。

  「不鬧你了。大家要去狂歡,你去不去?」

  「不了,我有事還得趕回家,你們好好玩。」

  她婉拒了邀約,吩咐著公司模特兒們明天還有工作,記得早點回去休息。說完,她便先搭著捷運回到公司,再騎著機車回住處。

  途中,她還是不放棄地猛撥著家裡的電話號碼。

  希望窩在家裡的那個男人可以接起電話,不然她不知道要怎麼收拾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事啊。

  「好慢,又跑去哪裡晃了?」朵儷站在斑駁的紅色鐵門前,一臉不高興地質問她。

  「我回公司拿東西,所以耽誤了一點時間。」莫謙雅乖乖回答。

  「快開門讓我進去,站得快長出蘿蔔腿來了。」

  「是。」

  她趕緊開了門,先恭請美女老闆入內,她再牽著機車尾隨在後,關門。

  趁著老闆還在玄關脫鞋子時,莫謙雅先衝了進去,迅速地晃了一圈,想找尋海棠的身影。

  浴室跟後院都看過了,奇怪,就是沒看見他的人。

  「你在忙些什麼?是不是偷藏了男人在家裡啊?」朵儷開玩笑道。

  聞言,莫謙雅的臉立刻脹紅了起來,一臉的心虛。

  「沒、沒、沒有啊。」沒有才怪。

  「不會吧,阿雅,你真的藏了男人啊?」朵儷的情緒變得亢奮了起來。

  「沒有,真的沒有。」她連忙否認。

  但是完全無法阻擋朵儷的好奇心,她開始在屋子裡找尋著男人所留下的任何痕跡,像是煙蒂、牙刷、還是衣服之類的東西。

  只是她把這棟房子全部巡視過一遍之後,卻毫無所獲。

  「還以為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會懶得整理,沒想到挺乾淨整齊的。」朵儷說著。

  「我本來就不是懶惰的人啊。」保持環境乾淨整齊是應該的吧。

  「真的沒有藏男人嗎?」朵儷不死心地問道。

  「真的沒有。」她絕對要否認到底。

  「既然沒有的話,你為什麼表現得這麼心虛?」分明就有鬼。

  莫謙雅被逼問到說不出話來。「我、我我我我、我……」

  她一緊張就會口吃的毛病,又出現了。

  這更加深了朵儷的懷疑。

  「喵嗚——」

  長廊前的小庭院突然出現了貓叫聲,是莫謙雅每天餵養的那只花貓。

  「怎麼會有貓?」朵儷的注意力被貓給吸引了過去。

  「那是它自己跑來的,所以我每天會餵它吃東西。」莫謙雅緊張地解釋著,「老闆,你千萬不可以跟屋主說。」

  「噗!」瞧她一臉緊張的表情,朵儷忍不住笑了出來。

  「原來你藏的不是男人。是隻貓啊。」這有什麼好張的,真是的。

  莫謙雅跟著陪笑。

  如果這件事情可以這麼唬弄過去的話,她明天會上市場買條新鮮的魚,好好答謝花貓的救命之恩。

  「屋主不是有潔癖嗎?他如果知道我在餵養貓的話,肯定會把我趕出去。」雖然,屋主本人已經答應要將房子借給她住了。

  朵儷揚了揚手,「海棠很喜歡貓啊,我想他不會介意的。」

  「海棠喜歡貓?」他喜歡貓?還真是令人意外的一件事。

  像是察覺到自己剛才說溜了嘴,朵儷思考了一下,決定把話給說清楚。

  「我就乾脆說了,這棟房子是海棠在台灣的老家,不過他已經很多年沒回來了,而且身上也沒鑰匙,你不用擔心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之前之所以沒提,是她根本就忘記這件事了。

  不過,現在看來,阿雅非常喜歡這棟老房子,應該不會介意這一點才是。

  唉,美女老闆剛才說的話,在今天早上全都被打破了。

  他不只回來了,身上還有鑰匙,而且突然就出現,還睡在她身邊!

  「他最近過得還好吧?」莫謙雅試探性地問。

  「還是一樣忙啊,忙著到世界各地走秀,工作檔期要到三年後才能消耗得完……你怎麼會突然對他產生興趣?」朵儷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

  莫謙雅努力維持著平靜表情,若無其事地回道:「畢竟我現在住在他的房子裡,關心一下房東的近況也是應該的。」

  這樣說,應該可以過關吧?

  朵儷聽了她的回答,一臉無趣地說:「我還以為你突然發現自己喜歡上他了。不過他不是你能沾的類型,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誰會喜歡上那個傾國大妖怪啊!莫謙雅在心裡大聲吶喊著。

  在用完莫謙雅精心準備的晚餐之後,朵儷便準備離去。

  「你今天來家裡的目的是什麼?」莫謙雅突然想起這一點。

  「心血來潮,所以就跑來看看。」朵儷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可惡,就因為這樣,差點沒害她嚇出心臟病來。

  送走了她,莫謙雅在廚房洗著晚餐所使用的餐具,一邊想著為什麼海棠會突然不見了。

  是已經回去了嗎?畢竟他是個工作檔期已經排到三年之後的當紅模特兒,不可能會有太多時間停留在台灣,況且台灣並不是他工作活動的地區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經過一日的混亂之後,她的生活總算又可以恢復以往的平靜了。

  拿出啤酒,她坐在自己最喜歡的長廊上,全然地放鬆心情。

  「今天過得還真是太過刺激了點呢…」

  莫謙雅喃喃自語著。

  一日的開始,又是一聲尖叫作為序曲。

  「你、你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裡?」莫謙雅手指著躺在床上的半裸男子,不敢置信地大喊著。

  海棠用著優雅的姿態,打了個哈欠。

  「早安。」他從床上坐起,跟她打了聲招呼。

  莫謙雅反射動作地也向他問好。

  「早安……不對,你根本不應該在這裡跟我說早安!」他現在應該在其它國家才對,不該在這裡。

  「你應該多攝取鈣質,一方面可以抑制暴躁的脾氣,一方面可以防止骨質疏鬆。」他良心建議。

  「我才沒有脾氣暴躁!你不是已經回去了嗎?為什麼還在這裡?」

  她急問。

  「我有說我要回去嗎?」他反問。

  他是沒有提過,不過她非常希望他可以滾回去他該待的地方啊。

  「你工作很忙吧?這樣扔著不管很不負責任的,你還是趕快回去吧!」

  她勸說著。

  如果有需要,她非常樂意幫忙訂機票跟去機場的交通車。

第4章(2)

  她就這麼希望他離開啊?海棠嘴角揚起了笑。

  「臨時有了休假,所以暫時想留在台灣,順道趁這段時間跟你培養感情。」他一臉期待地道。

  不會吧?莫謙雅像是聽見了什麼恐怖的宣告。

  「所以,你打算住在這裡嗎?」千萬不要啊!

  「這段時間就得請你多多包涵了。」

  「啊——」受不了打擊的莫謙雅,一路慘叫地跑了出去。

  沒多久,兩人又在餐桌上碰頭了。

  今天,還是海棠親自下廚料理早餐。

  擺放在莫謙雅面前的早餐,和昨天的菜色一模一樣。

  在海棠面前的,還是一杯黑咖啡。

  莫謙雅在吃著早餐的同時,不斷地瞄著眼前的男人,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海棠早就察覺到了,卻故意裝作沒看見,想看她到底能夠憋多久。

  彷彿是一場耐力賽,誰先開口說了話,誰就輸了。

  然而,結果可想而知——「我受不了了!」莫謙雅站起來,對著眼前的男人大吼著。

  「有事請說,我沒有阻止你。」海棠的態度從容悠閒,絲毫不受她所影響。

  「我們絕對不能住在一起!」她說。

  撇開道德感不談,她實在沒辦法跟一個對自己有明顯企圖的男人住在一起。

  「這樣啊……」她的反應,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內。「在這麼倉促的情況之下,你能夠馬上找到房子嗎?」他問。

  嗄?她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

  實際上,她是希望他去住飯店,而她則繼續住在這裡過著平靜的生活。

  「我——」她不知道要怎麼接話。

  「還是你要搬到公司宿舍去?那裡應該還有空房間才是。」

  她拚命搖頭。要去當寬窟的舍監的話,她寧可跟他這個傾國大妖怪住在一起。

  結果——「我要去上班了。」她匆匆收拾,用上班來逃避話題。

  「慢走。」他微笑道。

  目送她落荒而逃之後,海棠打了個哈欠,往房間走去。

  現在應該是他的睡眠時間,維持兩個小時的清醒,對他而言已經到達極限了。

  他向來習慣裸睡,於是動手脫掉全身的衣服。

  兩個小時前,她就躺在他的身邊熟睡著,空氣中還可以聞到她所殘留下來的氣味。

  是清新的薄荷香味,就像是她給人的感覺一樣。

  舒服,讓人有種放鬆感。

  想著想著,海棠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又沈沈地睡去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很不想回家。

  「阿雅,今天就到這裡。」同事們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好,我整理好資料就走了。」她手上還有一點資料要輸入。

  「要等你嗎?今天一起去吃晚飯?」

  「改天吧,我想回家休息。」

  「好吧,那明天見。」

  明明不想回家,她卻婉拒了同事的邀約。在整理完資料之後,準時下班。

  提著兩袋剛從超市買來的食材與日常用品,她站在斑駁的紅色鐵門前,猶豫著該不該進門。

  「唉……」她再度歎著氣。

  原以為他已經回去巴黎了,沒想到他只是回飯店去拿自己的行李,害她白高興一場。

  「杵在這裡不進去,是被誰罰站了?」

  傾國大妖怪再度無預警出場,把莫謙雅給嚇了一跳。

  「你你、你你你、你什麼時候出現的?」走路怎麼都沒聲音,又不是貓。

  「在你發呆的時候。」他逕自接過她手上提的東西。「還不進去,要在這裡喂蚊子嗎?」

  在他的注視之下,莫謙雅只好乖乖地開門。

  看著他將袋子直接往冰箱裡塞,她發出慘叫聲,連忙出手搶救。

  「要先分類啊!你這樣亂塞一通,東西很快就會壞掉的。」她搶過他手上的袋子,要他閃到一邊去。

  「真麻煩。」他轉身找別的事情做。

  莫謙雅一邊整理分類袋子裡的食材,將該分類、該處理的都弄好好,才將它們一一放入冰箱內。

  轉頭看見流理台內還沒清洗的碗盤,她又認命地先洗刷乾淨,待一切恢復原本的整齊後,她才感到心滿意足。

  只是,當她看見客廳裡的慘況時,忍不住發出了慘叫聲。

  「你做了什麼啊?」她簡直不敢相信。

  三十分鐘前,客廳還是完好的,但三十分鐘後,只能用廢墟來形容了。

  「打掃啊。」他手上的確是拿了台吸塵器。

  「這叫打掃嗎?天啊,老闆送我的青花瓷器、我的音響、我收藏的瓷偶……」全部都已經成為垃圾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元兇,正在一旁解釋著:「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才知道打掃的確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完全沒有反省的意思。

  「拜託你,坐著就好,什麼都不要動。」她已經受不了更多的刺激了。

  「我肚子餓了。」

  「我馬上煮晚餐,三十分鐘之後,保證可以開飯。」

  「需要幫忙嗎?」

  「不要!」她拒絕。「算我拜託你,你就安靜地坐在長廊上三十分鐘就好,我現在就去做飯。」

  「我不吃紅蘿蔔、青蔥跟紅肉。」

  「是,大爺。」小婢女含淚退下,煮飯去也。

  三十分鐘內可以做出什麼菜來?

  莫謙雅在時間內想辦法做了三菜一湯還附上點心,接著戰戰兢兢地坐在一旁,等著大老爺評鑒。

  海棠一一嘗過後——「紅燒茄子,汁太稀。」

  「很抱歉,我明天就去買太白粉。」

  「菜脯煎蛋,太鹹。」

  「對不起,我下次泡水的時間會長一點。

  「下次買魚,別選冷凍的。」

  「我會注意的。」

  「別用速食湯包煮湯。」

  「我知道我錯了。」

  原以為被他嫌棄到不行的晚餐會淪落為廚餘,沒想到他倒是全吃完了,只留下舀了一口的玉米蛋花湯給她。

  這個大妖怪是怎麼一回事?明明就覺得好吃,口頭上還嫌棄到不行,害得她差點失去下廚做菜的信心。

  「啤酒!」海棠喊著。

  「來了。」

  她趕緊從冰箱拿出啤酒,倒入杯子,外加下酒菜一起端了出去。

  「去哪裡?」海棠握住她的手。

  「洗碗。」她回道。她習慣吃完飯就洗碗。

  「坐下來,陪我。」

  「可是,碗還沒洗,還有……好吧。」

  當一個男人用著「如果再囉嗦,就在這裡撲倒你」的眼神瞪著她,她的選擇當然絕對不會是「歡迎」。

  她像小學生似的端坐著,一動也不敢動。

  「離得太遠了。」她以為他真的會在這裡對她做什麼嗎?

  莫謙雅心不甘情不願地移動著,將兩人距離縮到約五十公分左右。

  見狀,他只是躺了下來,把她的大腿當成了靠枕。

  喂喂喂,會不會太超過了點?

  莫謙雅一臉委屈。

  「這個…需要我拿個抱枕給你嗎?」他想要幾個,她都會想辦法找出來給他。

  海棠只是淡淡地說:「不要亂動。」

  「是。」嗚嗚,為什麼她要這麼聽話啊!

  原本是她最喜歡的場所、最享受的時光,不過是多了一個人,所謂的享受立刻成為煎熬。

  才一天而己,她就已經快受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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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1-22 23:53:33

第5章(1)

  「阿雅,今天下班一起去吃飯吧。」

  「抱歉,我得趕回家。」

  「阿雅,小墨生日,大家要幫他慶生。」

  「抱歉,我已經有約了,這兩千塊就當作是我贊助的。」

  「阿雅,能不能加班幫我把這些事情給做完。」

  「抱歉,可不可以找別人幫忙,我今天沒辦法留下來加班。」

  「阿雅……」

  「再見。」

  對方話都還沒說,莫謙雅已經收拾好東西,下班了。

  就這樣,公司內開始流傳著「阿雅談戀愛」的說法,每個人都好奇著讓莫謙雅脫離「工作狂」身份的人到底是誰。

  最重要的是,對方究竟是男還是女?

  只是不管怎麼旁敲側擊,主角本人完全不漏一絲訊息。

  於是,他們將最後的希望放在與阿雅交情最深的人身上。

  「阿雅談戀愛?不可能。」朵儷斬釘截鐵說道。

  「可是阿雅每天下班時間一到,立刻就回家,這樣的反應太奇怪了。」

  「喔,那是因為她最近養了一隻貓的關係。」無關戀愛。

  這個理由實在是太簡單了,簡單到幾乎沒辦法成為理由,但是大家卻相信了。

  「什麼嘛,原來是養了貓,我們還以為她終於開竅,墜人情網了。」

  「真是太無趣了。」

  「來,快交錢,願賭服輸啊!」

  日後,莫謙雅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這群沒同事愛的傢夥們竟然會被這樣的理由給打發了。

  更過分的是,說這句話的人還是她的好友兼上司。

  不過,現在的莫謙雅則是努力地趕在七點半之前回到家,不然可就慘了。

  「太慢了。」有著一雙美麗丹鳳眼的男人,正站在門口等著她。

  「對不起,我先去超市買菜,所以晚了。」

  「我餓了。」

  「我馬上煮飯。」

  她一進門,立刻衝到廚房開始準備料理晚餐。

  自從海棠住進來之後,莫謙雅覺得自己像是職業婦女,一下班得立刻衝到超市買菜,接著還得趕回家煮飯,餵飽家人的胃。

  對家裡開餐館的莫謙雅而言,就算要她料理出十人份的宴客菜也不成問題。

  問題在於,等著她的不是家人,而是只非常挑剔的大妖怪。

  他不吃紅蘿蔔、青蔥、紅肉,討厭料理包做成的速食料理,罐頭類理所當然是拒絕往來戶,味道太淡嫌棄,味道太重拒吃。

  想要應付他挑剔的嘴,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吃飯了。」四十分鐘內完成。

  今天晚餐的菜色是——三色蒸蛋、糖醋魚、炒素什錦和鮮菇蕃茄湯。

  比起剛開始,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改善了。

  莫謙雅不再像以前那樣懼怕海棠了,因為她發現他雖然說起話來常讓她膽顫心驚,實際上卻不曾對她做出逾矩的事情來。

  除了,他到現在還是跟她睡在同一張床上。

  剛開始,她把床讓給他睡,她則睡在地板上。

  但是隔天早上,她發現自己一定是在床上醒來,而身邊睡著他。

  他們兩人的作息完全不同,他是個標準的夜貓子,時問越晚他情神就越好。

  到底他是在什麼時間上床睡覺,目前答案還是無解,只知道那時候的自己肯定是熟睡到連他把自己給抱上床都不知道。

  如果他真要對她做什麼的話,就可以趁那個時間下手,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

  她實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兩年前他想對她做那件事,真的只是因為酒後亂性的關係嗎?

  雖然她想知道答案,卻不敢問出口,怕破壞了現在的和平。

  「那條是抹布啊,這才是擦碗巾。」莫謙雅搶下抹布,把擦碗巾塞給他。

  比起十天前,他只會不斷地製造災難相比,現在的他已經進步到能幫她將洗好的碗盤給擦乾,這讓莫謙雅感到很欣慰。

  「麻煩。」嘴上雖然這麼說著,但海棠還是幫忙擦著碗盤。

  相處久了,她漸漸可以抓住他的性格。

  他雖然有潔癖,但是卻不擅長整理,家裡肯定是請鐘點女傭在整理。

  口頭上總是掛著「麻煩」兩字,但卻不會借口口推托。

  雖然嫌棄她煮的菜,卻還是全部吃光。

  明明長得這麼美,嘴巴跟性格卻是惡劣得很。

  「你發現自己愛上我了嗎?不然怎麼一直看著我。」海棠突然這麼對她說道。

  莫謙雅這才驚覺自己從剛才就一直盯著他看。

  「因為你長得很美,所以我才看入迷了。」就是這樣沒錯,她也這麼告訴自己。

  她一向就愛看美人,只要是美的人事物,瞧上一眼就覺得很幸福。

  「喔……」海棠像是知道了什麼,卻沒當場揭穿。他這樣的態度,反倒讓莫謙雅感到無名的惱怒。

  「你真的很讓人討厭!」她吼道。

  「去哪裡?」他問著。

  「洗澡。」一身汗,令人煩躁。

  「一起洗吧。」他半開玩笑說道。

  一聽,莫謙雅整個火氣都上來了。

  「變態!」她氣沖沖地離開廚房。

  真是有趣,看著她對自己的態度從恐懼轉為生氣,海棠覺得留在台灣一陣子的決定是正確的。

  他們已經浪費了太久的時間,接下來,他會讓她接受有關他的一切。

  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他都要讓她看見。

  「記得,如果有人按門鈴或者電話響,都不要理會。如果是我打回來的電話,會先響個七聲,再掛掉重打。」

  「聽見了。」

  「冰箱裡,我做了五天份的菜在裡面,你只要拿出來微波加熱就可以吃了,微波的時間我已經標示在上面了。」

  「知道。」

  「家裡所有的事情,你千萬都不要動手,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嗯。」

  「說話的時候,好歹也看著我,不要只顧著幫小花梳毛!」

  莫謙雅終於忍不住朝他大吼。

  從來沒有一次出國前會像這次讓她勞心又勞力的,以往她只要準備好行李,隨時都能飛到世界各地去,就算十天半個月才回來,她也沒有什麼好牽掛的。

  但現在,她得想辦法不讓在家窩著的大妖怪餓肚子,又怕他把家裡搞成廢墟,又怕這個、又怕那個的。

  所以,她事事都得叮嚀再叮嚀,就怕一件事漏講,最後要收拾殘局的還是自己。

  「你從一星期前就不斷量復又重複,我想忘記都沒辦法。」海棠一臉的不耐煩。

  這種態度,真令人惱火。莫謙雅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忍耐,不然遭殃的還是自己。

  忍耐、忍耐,她非忍耐不可!

  「如果有要緊事的話,就馬上打電話給我。」她勉強露出微笑。

  「你講過很多次了,需要我背一遍電話號碼給你聽嗎?」他說。

  「好啊!」她一臉認真。

  既然是他自己提議,她當然要聽。

  海棠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先是楞了一下,接著大笑起來。

  「你真的是太有趣了!」他第一次遇見像她這樣的女人。

  有什麼樣的情緒立刻表現在臉上,不管是害怕、高興、還是生氣,每一個情緒表情都讓他覺得可愛。

  「笑什麼,可惡!」莫謙雅討厭他這麼笑,像是把她當成傻瓜似的。

  「你手上拿的是要給小花的飯吧,用來砸我,小花晚上吃什麼?」

  他提醒著她。

  差一點,她就把手上的碗扔過去了。

  「小花,過來,不要跟大妖怪在一起,免得你變成貓妖。」她喚著窩在海棠懷中的三花貓。

  原本,她還擔心海棠會對她餵養貓一事持反對意見,結果是她多慮了。

  因為有一天晚上她下班回來,發現一人一貓就睡在長廊上,三花貓還躺在海棠的胸膛上打著呼嚕。

  就這樣三花貓正式入住家中,還取了「小花」這個名字。

  「喵嗚。」小花朝她叫了聲。

  或許「異性相吸」這句話也適用於動物上,明明她認識小花的時間比較長,但是它就是愛黏著海棠。

  「小花最愛我了,對不對?」像是故意要挑起她的火氣似的,海棠搔弄著小花的下巴說著。

  「喵嗚。」小花磨蹭著他,一副親密地模樣。

  「見色忘友!」小花這只色母貓。

  莫謙雅氣得把貓飯塞給海棠,轉身走進屋內,整理起明天出國的行李。

  結果,海棠笑得比剛才更加誇張了,連在房間裡的莫謙雅都能聽見他的笑聲,他應該沒看見她臉上浮現的紅潮吧?

  她並不是因為氣憤而紅了臉,而是他開心大笑的模樣實在是很迷人,讓她看了不自覺地臉紅心跳起來。

  真的太危險了,再這樣下去,她很有可能會喜歡上這個男人。

  她得冷靜下來,思考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因為工作的關係,她經常跟著美女老闆和模特兒出國走秀。

  她的工作除了充當秘書之外,還得盯著那些帶出國的半獸人的一舉一動,免得他們在外惹是生非。

  丟了公司的臉事小,丟了工作合約,可就不是吊起來打這麼簡單就能解決的。

  所以,在工作期間她總是繃緊了神經,直到走秀工作告一段落,才能享受短暫的悠閒時光。

第5章(2)

  「阿雅,你們公司這趟帶出來的模特兒,臉蛋漂亮、體格又棒,介紹給我認識吧。」剃了個大光頭的俊秀男子對莫謙雅說道。

  莫謙雅往嘴裡塞了一個水晶帶子餃,細細咀嚼著。

  「我們公司是正派經營的模特兒經紀公司,沒有兼營同志色情仲介。」

  她拒絕幫忙。

  「你啊,真是個花心大蘿蔔,見一個愛一個,不怕得A字頭的病啊。」

  同行的友人笑說道。「唉呀,人生苦短,誰知道下一秒會怎樣,當然要及時行樂。」光頭男子是標準的玩樂主義者。

  「小心點,我可不想看你出現在報紙社會版上,標題是同志情殺案。」

  另一個人跟著吐槽。

  「呸呸呸,這麼久沒聚在一起,想不到你們聯合起來詛咒我啊!」

  他們一群人都是業界相關工作人員,平時各自在工作崗位上努力,只有在服裝秀期間才有機會聚在一起。

  服裝秀結束後,一群人相約先到茶樓吃飯,接著則要到蘭桂坊狂歡尋樂去。

  「姐姐們就別再欺負Jack哥了,他剛被男友甩,心情很不好呢。」

  染著一頭粉紅色短髮的混血兒小美女出面緩頰。

  「還是MayMay最可愛了,年輕心地又善良,像個天使似的。不像某些上了年紀的老女人,心腸惡毒得像巫婆似的。」光頭男子意有所指地說道。

  「說什麼?你這個活該被甩的死Gay!」

  「可惡,信不信我搶你男人啊?」

  如往常般,一群人又吵了起來。

  早預料到場面一定會失控,所以預約訂位時特地選了個包廂,這樣再怎麼吵鬧也不會影響到其他客人。

  莫謙雅沒加入瞎起哄的行列中,非常專心地享受著道地的港式飲茶。

  吃喝玩樂,她當然是把吃給擺在第一位。

  「阿雅,你有沒有聽說那件事?」左耳上刺了條小龍的男子,突然轉過頭問著她。

  「哪件事?」沒頭沒腦地,她怎麼可能會知道。

  「聽說Mer最近失蹤了,他的經紀公司都急到跳腳了。」

  mer是大部分的人對海棠的稱呼,鮮少人知道他的中文名,莫謙雅也是從美女老闆那裡才得知他的本名。

  「嗄?」她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另一個人聽見了他們的交談,也加入了談話。

  「不是聽說,他是真的失蹤了。大概在一個月前結束東京走秀的工作,他說要去見一個朋友,然後就下落不明,到現在還找不到人。」

  「不過,最近他不知道從哪裡發了一封Mail給經紀人,說是要休息一陣子。」

  瞎咪?她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

  「原本這回的秀,最後壓軸該是他負責的,也被迫臨時換人。」就因為這樣,所以他失蹤的事情才爆開來。

  「另一種傳聞是,他似乎生了什麼重病,現在住進醫院療養。」

  莫謙雅想起家裡那隻大妖怪,除了終日懶洋洋之外,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狀。

  「Mer和朵儷是好友,你應該從她那裡知道些內幕吧?」

  莫謙雅搖頭。

  「沒聽老闆說過。」恐怕連老闆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吧。

  「Mer今年也二十八歲了吧,對伸展台上的模特兒而言,也快到極限的年紀了。」

  她在這一行也待了有七年的時間,和港台的環境相比較之下,國外走秀、代言的價碼豐厚許多,但是相對的也更加現實殘酷。

  只要稍有懈怠,立刻就會被人取代。為了搶奪工作與代言機會,什麼樣卑劣無恥的手段都有可能使得出來,因為誰都想成為SuparModel。

  海棠為什麼會在自己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選擇不告知任何人回到台灣?

  她無法理解。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從香港回來之後,莫謙雅經常不自覺地看著海棠的一舉一動。

  那一夜,她聽著朋友談論著Mer這個人,一個她以為熟悉,其實卻非常陌生的人。

  以前,她一聽見他的名字總是會下意識地逃避,巴不得自己的世界裡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但是,這一次她卻無比在意起他來,還上網搜尋有關他的資料。

  Mer在二十歲時,在巴黎時尚週一位新人設計師的服裝秀上第一次登台走秀。東方面孔的模特兒至今在歐美仍是少見,所以當時他的出現讓所有人驚艷不已。

  隨著服裝與化妝的不同,他呈現出的風情也十分多變,時而清靈、時而妖媚,展現出多種樣貌。

  但焦點越是聚集在他身上,關於他的流言就越多。

  其中最令人訝異的是——在伸展台上穿著女裝展現萬種風情的Mer,實際上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不過私底下的他和伸展台上的風情萬種截然不同,是個散發著淡漠氣息的東方美男子。

  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世、來自那個國家,家人、學歷等等一切都是謎。

  但或許正因為如此,才更讓人對他產生了興趣。

  即使他的態度不算親切和善,但仍吸引了許多男男女女因愛慕與好奇而想要獲得他的青睞。

  有關他的諸多傳聞,從他踏進模特兒界起,就再也沒停過。

  那個讓他一夜走紅的新人設計師,也憑著自己的實力,在短時間內受到歐美時尚界的喜愛。

  而他與海棠之間長達十年的代言合約,也幾乎在同時簽訂,於是他們倆是一對親密愛人的說法便這麼傳了開來。

  但,實際上他跟女人傳出的緋聞也不少;小報多次捕捉到他與女人當街擁吻的畫面,也有不少女模特兒爆料說他的床上技巧令人念念不忘。

  對於這些把他的性向與性生活一一搬上檯面討論的報導,海棠從來沒出面承認或否認。

  而他,到底是愛男人還是女人?

  根據自己這一陣子來的觀察,莫謙雅仍不知道答案。

  他雖然老是開玩笑說要撲倒她,但是兩人同居這一個多月來,他其實很少碰觸到她。

  是因為同性戀的關係,所以對她興趣缺缺?

  還是因為對外表容貌都男性化的她不感興趣?

  究竟在他眼中,她是男還是女?

  「你這麼盯著我看,是發現自己愛上我了嗎?」

  忽然發現他的臉只距離自己幾公分而已,嚇得莫謙雅差點忘記要呼吸。

  「不要靠這麼近。」

  差點要窒息的莫謙雅,趕緊將他的臉給推開。

  「通常我這麼做的話,得到的反應都是熱情的吻,就只有你不解風情。」海棠露出不太滿意的表情。

  「誰要吻你啊!」她吼著。

  每次他拿她跟其他人相比較時,她總會有種莫名的氣憤,「對啊,就是因為你這麼與眾不同,所以我才會愛上你。」海棠毫不遮掩自己對她的情意。

  可惜她並不領情,「少來捉弄我。」她啐道。

  被她一把推倒在沙發上的男人,嘴角噙著笑的模樣,真是太誘人了。

  「就算你對我這麼凶,我還是好喜歡。」喜歡到他必須非常壓抑,才能克制住自己的獸性。

  「就算你對我甜言蜜語,我還是不會喜歡上你的。」莫謙雅說得斬釘截鐵。

  「連一點點可能性都沒有?」他問。

  「沒有!」

  海棠只是淡淡一笑,「可見我努力得還不夠。」

  「誰要你努力!」她說得咬牙切齒。

  「真可愛。」海棠笑看著她。

  又來了,被這麼美麗的男人稱讚可愛,讓莫謙雅有種被汙辱的感覺。

  「你快點滾回去工作啦!明明工作一堆,還說什麼臨時有一段假期。」

  她吼道。

  兩天前從香港回來時,她便將所聽見的消息一字不漏地轉述給他聽,還質問他為什麼要放下工作賴在這裡不肯離開。

  海棠的反應則是非常無所謂,只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我累了。」

  他累了?那休息一個多月也該恢復體力與精神了吧。莫謙雅心裡這麼想著。

  只是,勸歸勸,她可沒膽將人給趕出去。畢竟,她才是寄人籬下的那個人。

  「再說吧,反正暫時還餓不死。」他翻個身,一副想睡午覺的模樣。

  明明才剛起床,吃了午飯之後,他竟然又想睡了!

  為什麼這種除了吃就是睡的人,竟然有本錢當模特兒?

  這叫那些為了想妻有好身材拚命節食不敢多吃一口的女孩們情何以堪!

  「今天是假日,你也出門去逛逛吧,別一天到晚都窩在屋子裡。」

  簡直快要變成宅男了。

  「太陽太大、空氣太糟、車子又多,沒興趣。」總之,他不想出門。

  乾脆就說他是懶得出門,還牽拖一堆。

  「你不出門,我出門。」她可不想待在家裡跟他對看一整天。

  海棠賴在沙發裡,問道:「晚餐呢?」

  「自己想辦法啦!」

  厚,除了睡就是吃,他是豬妖投胎的嗎?

  原本沒打算出門的莫謙雅,被激得決定出門看場電影、逛街買東西去,把煩人的事情拋到腦後,什麼也不想理會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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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1-22 23:54:36

第6章(1)

  才進到公司,莫謙雅就被剛回國的美女老闆給急召進辦公室裡。

  「雖然我知道不太可能,不過還是得問一下。」朵儷一臉的不耐。

  看到她的表情,莫謙雅心裡已經有個底,她知道美女老闆接下來要問的事情絕對跟海棠有關。

  「什麼事情?」她努力保持平靜。

  「海棠那傢夥失蹤了,他的經紀公司找到我這裡來,說他在東京走秀結束之後,說要到台灣見個朋友,接著就音訊全無了。」

  「我在香港出差時,聽說過這件事。」莫謙雅回道。

  「他在台灣的朋友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他沒來找我,該不會是去找你了吧?」朵儷問道。

  這件事情,她可以說是後知後覺。

  之前他的經紀公司也曾打過電話試探性地問過她,不過當時她沒想太多,只回答和他剛在東京服裝秀上見過面,之後也沒打電話互相問候。

  海棠一向是神秘主義者,就連他的經紀人也無法在休假期間聯絡上他,往往要等到收假後,他才會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的經紀公司和朋友都習慣了他這個毛病,所以他這次沒跟任何人聯繫,誰也沒多想。

  結果他只說要到台灣一趟,接下來的日子音訊全無不說,連過了收假的日期,他還是沒出現。

  這下經紀公司才緊張起來,四處聯繫他比較常往來的朋友。

  結果,所有人都說不知道。

  「沒有。你知道我躲他都來不及了,如果他來找我,我第一時間就會跟你求救。」對不起,請原諒她說謊。

  莫謙雅在心裡祈禱著,希望朵儷千萬別看出她正在說謊。

  「我也是這麼想。」朵儷回道。

  「是啊是啊。」莫謙雅連忙點頭。

  「這傢夥任性得要命,工作扔著就不管,經紀公司能幫他掩飾個一兩次,再多的話,引起業主不高興,他那些代言跟走秀工作就不保了。」

  雖然嘴上說不耐煩、不關她的事,但朵儷實際上還是很關心海棠的情況。

  莫謙雅瞭解她所說的,因為對一個模特兒而言,失去了伸展台,就等於宣告模特兒的生涯結束了。

  「我想他可能是被什麼事情給絆住了,應該很快就會回到工作崗位上。」莫謙雅覺得自己正在胡扯。

  現在的海棠真的是一點也沒有活力,不但足不出戶,每晚混到天亮才肯睡,且一定過午才起床,吃飽睡、睡飽吃,比小花還要懶。

  「最好是這樣,不然他失業了,我也不會幫忙他找工作。」朵儷哼道。

  感覺上,海棠似乎一點也不怕自己失業,是因為賺的錢夠多了嗎?莫謙雅付道。

  「如果沒事情的話,我先出去工作了。」她今天得帶新人去拍照。

  「晚上陪我去吃飯應酬。」朵儷突然提出要求。

  「嗄?」她得先請示家裡的大妖怪才行。「我晚點給你答覆。」

  朵儷睨她一眼。「你最近真的很難約耶,害我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被哪裡的野男人給拐走了。」

  「別開玩笑了,想要談戀愛也得要有時間,你如果肯讓我朝九晚五準時上下班外加周休二日的話,我就去談一場戀愛讓你看看。」她真的很忙。

  「等你真的到了嫁不出去的年紀,我會考慮的。」所以,現在還是先讓她壓搾吧。

  「真的嫁不出去,我一定會要你負起責任的。」

  「這有什麼問題!公司模特兒看你喜歡哪一個,我一定會逼對方娶你。」

  「算了,真要選他們,我還不如出櫃。」

  「需要我幫你介紹有錢有閒想包養小白臉的富家太太或小姐嗎?」她可是認識不少。

  莫謙雅翻了翻白眼。「越說越離譜,不槓了,我出去做事了。」

  走出辦公室,莫謙雅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美女老闆這一開,勉強通過了。

  接下來她得想辦法讓家裡那只傾國大妖怪快快回到工作崗位上,不然他們兩人住在一起的消息若曝了光,她肯定會被美女老闆剝皮的。

  「把你頭上的花給我拿掉。你以為是在拍夏威夷的觀光照片嗎?」

  長相清秀的少年,憤憤地摘下頭上的扶桑花。

  「把衣服給我穿上。你那種身材還是包起來,免得丟人現眼。」

  原本裸露著上身的男子,含淚穿上造型師遞過來的上衣。

  「把你臉上的視覺系妝卸掉重畫,免得嚇到廣告商。」

  自認為是視覺搖滾派的青年氣到咬牙切齒。

  他們開始七嘴八舌發表自己的意見,說莫謙雅的決定太過於專制,還說現在是越標新立異,越能引起廣告商的注意等等。

  而莫謙雅只是淡淡一笑。

  「等你們哪天能幫公司賺進百萬的工作合約時,不管你們要怎麼標新立異,我都會聽你們的。還是,你們認為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就能達到這個目標?」她反問。

  「我……」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說不出話來反駁。

  「無話可說的話,就全部給我乖乖閉嘴,聽我的指示。」她惡狠狠地說道。

  哼,三個小鬼頭想反過來指揮她這個老鳥,想都別想!

  對於莫謙雅罵人不帶髒字的本領,一旁的造型師與攝影師只能拍拍手,佩服得不得了。

  「阿雅,你今天火力全開喔,是誰惹到你了?」造型師好奇問道。

  他們跟ink是長期合作的關係,認識莫謙雅也有好幾年的時間,自然知道她平時的脾氣沒這麼暴躁。

  「被這幾個小鬼給氣到吐血,敬業態度都還沒學會,壞習慣就先學了一堆。」不是她愛抱怨,而是現在的新人越來越難帶了。

  造型師頗有同感。

  「現在的孩子被稱為草莓族不是沒有理由的,我現在幾乎每個月都在面試新的助理。」

  「說得好像我們有多老似的,不過大他們幾歲而已。」莫謙雅說道。

  「沒聽過三歲一代溝嗎?我們和他們之間存在的,大概是世界最深的馬裡亞納海溝。」造型師笑道。

  「很難笑耶。」她是說真的。

  造型師拍拍她的肩膀。

  「有空再聊,我先去工作了。」說完,她便走去幫模特兒補妝。

  代溝啊……她覺得自己跟海棠之間也有一條不知道要如何跨過的代溝。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放棄所有工作留在台灣?

  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喜歡出門?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在口頭上說喜歡自己,卻不曾有過任何行動?

  有太多的不知道在他們之間,或者應該說,在她的心裡才對。

  拍攝工作結束之後,她先將模特兒們送回公司,接著又帶著另一批去採排明天的鐘錶秀。

  就這樣來來回回忙到了七點多鐘,她忽然想起自己還沒打電話回家告訴海棠她今天會晚點回去。

  於是她先讓電話響了七聲,然後掛掉再重打第二通。

  這是她與他之間的暗號。

  在第二通電話響了一分鐘之後,他終於接起了電話。

  「我肚子餓了。」大妖怪開口第一句話,又是喊餓。

  除了餓之外,他就不能說點別的嗎?莫謙雅有點火大。

  「我今天晚上跟別人有約,晚餐你自己想辦法。」她回道。

  原本她只是要他先忍耐點等她回去煮飯,但在聽了他的話之後,她改變心意,決定晚上陪美女老闆去吃飯應酬,不趕回家當煮飯婆了。

  「喔。」他只是淡淡地應了聲,沒多說什麼。

  莫謙雅掛上電話,覺得心浮氣躁。

  他難道不能再多說些什麼嗎?反應這麼淡漠,真讓人生氣!

  只是,自己到底在氣什麼東西?

  莫謙雅真是越來越搞不清楚了。

  自從與他一起生活之後,她覺得自己越來越不瞭解自己對這個男人所抱持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了。

  「阿雅,這麼久沒看見你,還以為你被哪個富婆給包養了。」

  「去你的!嘴巴這麼臭,要不要我拿瓶鹽酸讓你漱口?」

  「阿雅,怎麼這麼久沒來看人家,想死你了。」、「再怎麼巴結我,只要你的性別是女人,就沒辦法進我們公司當模特兒。」

  「阿雅,請我喝杯酒吧。」

  「怎麼不是你請我啊?」

  一進到PuB裡,立刻有不少人跟莫謙雅打招呼,顯示出她的交友廣闊。

  雖然,她認為這些人全是一群損友。

  明明是美女老闆要她陪她去吃飯應酬,結果卻又在下班前打電話跟她說她臨時有工作,現在人在機場準備要飛到香港去,於是她就這麼被放鴿子了。

  之前已經跟家裡的大妖怪撂下話了,實在沒臉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家去。

  就在她煩惱該上哪裡打發時間時,朋友剛好打電話來約她去PUB。

  她想都沒想,便立刻答應了。

  總之,她今天就是不想太早回家去面對那只傾國大妖怪。

  偶爾,她也想過過糜爛的夜生活啊。

  「阿雅,在想什麼啊?」朋友問道。

  她搖頭,「沒什麼。」

  實際上,她剛才正想著不知道家裡的傾國大妖怪今天晚上吃了些什麼。

  他會料理的東西就只有吐司、沙拉、蛋花湯,但是他本身並不喜歡這些食物,只天天做給她當早餐吃,要他吃這些,恐怕有點難度。

  吃泡麵?更不可能。吃外面,他又懶得出門,每天寧可待在老房子裡上網、發呆。

  越想是越擔心……不行,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忘記他的存在,管他今天晚上吃什麼,餓死也不關她的事。

  「去跳舞吧?」

  「不了,我去吧台找人聊天。」

  「那麼,回頭見。」

  她今天沒跳舞的興致,揀了個吧台前的位子坐下,和調酒師一邊喝著酒、一邊閒聊著。

  酒過三巡,莫謙雅明顯有了醉意。

  「要問如何趕走身邊討厭的人的方法?」英俊的調酒師,一臉狐疑。

  「對啦,到底有什麼辦法,我都快被煩死了。」莫謙雅抱著頭,一副很煩躁的樣子。

  她希望海棠能快快回到他所屬的地方,不要再繼續干擾她的生活。

  再這麼下去,她真的會以為自己愛上他了。

  為了他,天天回家做晚餐;為了他,牽腸掛肚:為了他,焦躁不安就為了一個她根本搞不懂是喜歡還是討厭的男人!

  「這得看你討厭的對象是男還是女。」調酒師說。

  「基本上是男人,不過聽說他是同性戀。」也有人說他兩者通吃。

第6章(2)

  原來是被男同志給纏上了啊,調酒師恍然大悟。

  阿雅被誤認為是男人也不是最近的事情了,在PUB裡常被女客搭訕也不是新鮮事,而被男同志搭訕也是常有的事情。

  「那他曾對你表示過任何愛意嗎?」他問。

  「有啊,每天說上好幾遍,說到連我都覺得這句話大概是他的口頭禪。」

  「對方曾對你有不軌的舉動嗎?」他再問。

  「有啊,第一次就想把我給拖上床去。」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幕。

  喔喔,這位老兄還真是猴急。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對阿雅最感興趣的,大概就是和她做那檔子事。

  調酒師最後做出了錯誤的推論。

  「要應付這個傢夥很簡單,你就主動邀他上床,到時他就會知難而退了。」等到對方發現她其實是女人,自然就會失去性趣了。

  嗄?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我不覺得這是個好辦法。」根本是送羊入虎口。

  「相信我,同樣是男人,我瞭解男人的心理。」這大概也適用於男同志身上吧。

  「是這樣嗎?」莫謙雅半信半疑。

  「試試也無妨。反正對方是同志,一發現你其實是女人的話,到時候怎麼也硬不起來的。」男人啊,其實還挺敏感的。

  莫謙雅還是對調酒師的提議感到半信半疑。

  她也懷疑自己真的有勇氣去實行嗎?

  「喂,來接我,我在……」

  莫謙雅也不管對方的回覆是什麼,說完就切斷通話,走進身後的連鎖咖啡廳等著。

  點了一杯咖啡,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來往的人群與車輛。

  今天晚上,她真的是喝太多了,雖然她的酒量還算不錯,酒品也好,喝醉就是睡覺,一點也不會亂髮酒瘋。

  但若再繼續喝下去的話,她很有可能會醉趴在吧台上,怎麼叫也醒不來,所以在自己喝醉之前,她趕緊離開PUB,到外頭吹吹風,散散酒氣。

  若是平常,她會搭計程車直接回家,不過今天她想要任性一點,要他出門接她。

  他會不會真的為了她出門?

  如果他沒來,她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和他和平共處。

  如果他來了,她就要下最後的賭注。

  來?不來?來?不來?

  莫謙雅在心裡不斷想著。

  時間像是過了一世紀,久到她都要放棄了,正想起身離開,到外面叫輛計程車回家。

  「你還真難找。」突然間,他就出現在她眼前,氣喘籲籲的。

  他的出現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這也難怪,因為他是這麼地好看,連她自己也看到發楞。

  他穿著合身的皮褲及一件針織衫,略長的黑髮遮去他大半個臉,卻無法掩去他帥氣優雅的迷人氣息。

  當他順手撩起頭髮,露出他俊秀的臉龐時,她可以聽見在場女性一同發出驚歎聲。

  「你來啦。」她勉強從喉嚨裡擠出這句話來。

  她後悔了。

  後悔將他從老房子里拉了出來,讓他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

  她多麼希望能將他給藏了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

  「我怕如果不來,你可能會醉到上了別人的床還不知道。」海棠開玩笑說道。

  剛從電話中聽到她的聲音,明顯感覺她已經醉了,但讓他在意的,還是她對他所提出的要求。

  所以,就算他真的討厭外出,他還是為了她第一次對他要求而來了,。

  「我從來沒有爬上誰的床過。」她認真說道。」

  「我知道,回家吧。」他扶起了她,準備離開。

  對於四周的竊竊私語,兩人的態度不太一樣;海棠完全無視,莫謙雅卻在意得很。

  「別人把我們當成是一對同志戀人了。」她說。

  在別人眼中,她看起來像十足的男人,一點也不像女人。

  「是這樣嗎?」他注意的就只有她一個,旁邊的人說了什麼都與他無關,連坐上了計程車,司機也頻頻透過照後鏡看著他們兩人的動作。

  「連司機都覺得我們是同志。」所以才會不斷探視。

  是他多心嗎?她從方才開始就表現得十分異常。

  計程車已經到了家門前,莫謙雅卻睡著了,海棠在付完車資之後,直接將她抱下車。

  他將她輕放在床上,轉身想到浴室拿條毛巾幫她擦拭。

  「去哪裡?」莫謙雅抓住他的衣角問道。

  原以為她睡著了,結果好像被他的動作給吵醒了。

  「去拿條毛巾幫你擦擦臉。你全身都是汗,很難睡吧。」看她酒醉的程度,實在不適合在這時候洗澡。

  「別走。」莫謙雅環住他的腰際,不讓他離開。

  她怎麼了?淨做出一些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來。

  「怎麼了?」他問。

  「你真的喜歡我嗎?」她問。

  「喜歡,喜歡得不得了。」他轉過身坐在床邊,看著她說道。

  「可是,我是女人,不是男人。」所以,他不可能喜歡她的。

  「我當然知道你是女人。」怎麼會說這麼奇怪的話!

  莫謙雅大膽地抓起他的手,放在她左胸上。

  「我真的是女人喔,就算我的胸部看起來很平,還是有的。」她認真說道。

  真的有,雖然小了點。

  但是讓海棠有感覺的卻不是她小小的ru房,而是掌心下所感覺到的激烈心跳。

  「是小了點,不過沒關係。」反正他對波霸女也已經膩了。

  莫謙雅突然將臉埋進他的懷中。

  「為什麼你喜歡的是男人呢?就算我外表有多麼像男人,但是我真的是女人啊……」她喃喃自語著。

  聞言,海棠的神經瞬間斷了一條。

  「誰告訴你我喜歡男人的?」他咬牙問道。

  「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你是同性戀。」眾所皆知。

  就算所有人都這麼認為也無所謂,但唯獨她不行。

  「我不是。」他有點後悔自己以前沒用力澄清這件事。

  「都是你不好,老是說喜歡我喜歡我的,害得我都當真了,明明知道這一切只是你的玩笑話……」莫謙雅忍不住掉下眼淚。

  「誰說是玩笑話?我是真的喜歡你。」如果不喜歡,又怎麼會一直想待在她的身邊。

  「可是你從來就沒表現過,沒牽過我的手、沒親過我,即使我們躺在同一張床上,你也不會對我產生任何慾望。」就像是對待著朋友一般的方式。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衝動,原本是想表現出他紳士的一面,沒想到卻被她解讀成沒「性」趣。

  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如果我對你沒感覺的話,不會在第一次見面時,就想把你拖上床吃干抹淨。」其實這一個多月來,他天天都有這樣的念頭。

  「那是因為你當時喝醉了。」眼花把她當成男人看。

  「我現在可沒喝酐,喝醉的人是你。」

  「就是因為喝醉了,才有辦法對你說出這些話來。」

  哼哼,原來是借酒壯膽啊。

  「既然你這麼說了,我想我也不用再繼續裝斯文有禮了。」

  他將她方纔所說的話與舉動,都當作是故意要挑起他的情慾。

  「好冷!你幹嘛脫我的衣服?我沒裸睡習慣。」莫謙雅發現她身上的衣服正一件件地被他脫下來,扔到一旁。

  「你的身體,嘗起來如我記憶中的美味。」他親吻著她,喃喃念道。

  他渴望已久,只有她,能讓他得到完全的紆解。

  「別這樣,我不喜歡。」

  他手經過的地方,嚴重燒灼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他唇吻過的地方,引起了她一陣陣陌生的感覺,讓她既難過又期待。

  「真的不喜歡我這麼做嗎?」他故意作勢要離開,卻讓她給拉回來。

  「不要……」

  她任性地不願讓他離開,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雖然和他預想的有很大的出入,不過這樣也好,事後她可不能說後悔。

  畢竟,這一切都是她自己主動的。

  當他脫去兩人身上所有的衣物,身體與身體全然地緊貼著時,莫謙雅已經無法正常思考了。

  她只能任由他帶領著自己,進入了她不曾踏進過的天堂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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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1-22 23:55:45

第7章(1)

  她睜開眼睛,發現天已經亮了。

  正想爬起來準備上班,卻完全使不上力,全身像是被大卡車來回碾過好幾趟,虛弱得不得了。

  「幾點了?」她伸手想拿床邊櫃上的鬧鐘,卻發現自己的手指和另一個人的交纏著。

  「你醒了?」被她動作給吵醒的男子,正對著她微笑著。

  她每天都會看見他這麼笑著,但是今天的笑容感覺特別不一樣。

  雖然身體不聽使喚,但是她的腦袋可是正常運轉著,所以她很快就想到兩人昨晚所發生的事情。

  「我、我我我我——」她結巴到說不出話來。

  莫謙雅,你這個大色女,竟然借酒裝瘋,強迫別人和自己發生關係!

  昨晚她雖然喝酐了,但是整個過程,她可都記得清清楚楚。

  「你可是要負起全部的責任。」海棠在她耳邊輕喃。

  這句話通常是由女生來說吧?為什麼現在立場好像顛倒了?

  莫謙雅好想哭喔!

  是哪個該死的混蛋說海棠是同性戀的?從他昨晚的表現看來,就算她初識雲雨,也能清楚明白他對女性的經驗十分豐富。

  她更因為自己選擇相信調酒師的話,而覺得自己愚蠢到極點。

  「如果我說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因為酒醉後的意外,你應該會相信吧?」應該說,她想這麼說服自己。

  都已經被他從頭到尾吃干抹淨了,她竟還想逃避!看來他得讓她好好認清現實才行。

  想賴掉,絕對不可能!

  「我想應該在你酒醒的這個時候,幫你好好從頭複習一遍才是。」

  他可是一個很熱心教學的老師呢。

  說話的同時,海棠的十指開始在她身上遊移著,點燃她剛被開發的慾火,喚醒她熱情的細胞。

  「啊——」她的嬌喘聲,隨即消失在他的吻裡。

  不知道又經過多少時間,她再度悠悠轉醒。

  「……對,她今天請假?就算她肯,我也不願意……」

  她聽見他好像在和誰講話。

  「……我當然是和她在一起……為什麼?你未免管得太多了……」

  一開口說話,莫謙雅發現自己的聲音異常沙啞。

  「你在和誰說話?」她問著站在不遠處的海棠。

  發現她已經醒了,原本不耐煩的表情,立刻轉為雀躍,「……不和你說了,總之,她今天不會進公司。」說完,他立刻關機,把手機扔到一旁去。「餓了嗎?我去弄點東西給你吃。」

  說完,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

  莫謙雅疲累不堪地搖頭,「我不餓,只是累得不得了,很困很睏。」

  她硬撐起精神跟他說話。

  看她睏倦不已的模樣,真讓人感到心疼又憐惜。

  相形之下,他可是精神飽滿,像是多餘的精力終於獲得徹底地解放,整個人顯得神清氣爽。

  對於一個初識雲雨的女人而言,一晚連續三回是真的有點太過分了。

  而且一早他又忍不住要了她一次,一切都怪他無法克制衝動,索求無度,累壞了她。

  「累了就睡吧。今天不用上班,你別擔心。」他已經幫她請假了。

  原來今天是休假曰……她本來還想要起床準備上班,現在可以安心睡了。

  心情一放鬆,閉上眼,莫謙雅很快又進入了夢鄉。

  海棠也跟著躺在她身邊,拉起棉被將兩人赤裸的身軀仔細蓋好,深怕她著涼了。

  看著她全然放鬆、沒有任何防備的睡顏,聽著她細細的呼息聲,他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因為他正看著最愛的女人。

  「鈴——」

  斑駁的紅色鐵門前,站著一名穿著當季流行名牌服飾的女子,她的食指正按住門鈴不放。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一名僅著米色休閒褲、裸著上半身的男子姍姍開了門,他臉上還帶有濃濃地睡意。

  「人呢?你把阿雅怎麼了?」朵儷急得不得了。

  她一接到電話,便立刻從香港飛回台灣,且迅速趕了過來。

  「還能怎麼樣?總不可能把她剁了做成叉燒包來吃吧。」海棠一副她問了蠢話的表情。

  「算了,我自己進去看。」

  一把推開他,踩著高跟鞋急忙一路往屋內走去,想搞清楚情況。

  海棠則打著哈欠,關上門,在後面慢慢踱步著。

  就算她從香港趕回來又如何?那也不能改變什麼。

  朵儷找人找進了臥室,當她看見躺在床上睡著的莫謙雅,當場楞住,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淩亂的床鋪、空氣中充滿著歡愛過後的氣味、她裸露在薄被外的肌膚有著吻痕……所有跡象皆顯示阿雅已經被大妖怪給吃下肚了。

  「我警告你,別吵醒她!」海棠靠在門邊低聲說道。

  朵儷轉過身,冷不防地給了他一巴掌。

  「啪!」這一巴掌是代替阿雅打的,我沒想到你這麼禽獸!」竟然對她的員工做出這種事情來,不可原諒!

  被甩了一巴掌的海棠,眼裡明顯有著怒意。

  「看在我們的交情上,我可以原諒你這一次。」他壓抑住怒氣。

  朵儷一聽,馬上又想補上第二個巴掌。

  「放手,你這個禽獸!」她瞪著抓住她右手不放的海棠。

  「好讓你再甩我巴掌嗎?門都沒有!」

  兩人就這麼拉鋸著,直到在場的第三者,因為他們高分貝的對話而醒來,「好吵……」莫謙雅從床上坐起身。

  眼前似乎有人手牽著手,在做什麼呢?戴上眼鏡看清楚後,她頓時楞住。

  美女老闆跟傾國大妖怪兩個人的動作,讓她一時之間無法理解。

  「遮一下吧。」朵儷提醒著。

  「啊?」莫謙雅還是沒搞清楚狀況。

  「都看光了。」朵儷又說。

  順著美女老闆的視線,莫謙雅看見自己腰部以上光溜溜的一片,而被子所掩蓋的下半身。也是同樣的情況。

  換句話說,她現在是全裸狀態。

  「啊!」莫謙雅隨即大聲尖叫。

  她馬上拉起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全部蓋住,連一根頭髮都不肯露出來。

  「喂,別把自己搞到窒息,我可是不會放過幫你做人工呼吸的機會。」海棠提醒道,莫謙雅還是躲在被子裡面,不肯見人。

  「出去啦!我要穿衣服。」她大聲喊著。

  酒醒睡飽之後,他的愛人又恢復了以往的害羞保守,真是可愛。「穿上衣服就出來,我想我們三個人要好好談一談。」海棠輕輕地說道。

  說這句話的同時,他直直看著朵儷,眼神銳利到可以殺人了。

  朵儷則毫不畏懼地回瞪著他。

  聽到兩人離開的腳步聲,莫謙雅才從被子裡探出頭來,大口深呼吸著。

  唔,誰來打昏她啊?為什麼在她獻出第一次的隔日,迎接她的是另一個考驗啊!

  真不想出去面對那兩個人啊!

  一個是生起氣來非常可怕的美女老闆;另一個是不生氣也很可怕的傾國大妖怪。

  任何一個都惹不得,偏偏她兩個人都惹到了。

  莫謙雅,你這個大笨蛋!她槌著枕頭,心裡不斷罵著自己。

  客廳裡三個人出現三種姿勢與態度。

  朵儷優雅地坐在唯一的木椅上,但是臉上明顯很不高興。

  海棠懶洋洋地半躺在沙發上,傭懶地模樣跟窩在他身上的小花有得比。

  莫謙雅則是跪坐在木質地板上,像個犯錯正等著聽訓的小學生,一動也不敢動。

  到底誰要先開口說話?

  她的視線在朵儷與海棠之間遊移著,似乎誰也不想成為打破沈默的第一人。

  可是,她現在全身酸痛不已,還這麼跪坐著,真的是很累人。

  「我去泡茶。」莫謙雅借口起身,想活動一下筋骨。

  「不用,給我坐下!」朵儷與海棠兩人異口同聲說道。

  說完,兩個人又互瞪著,不太爽自己的指揮權竟然與另一個人共享。「是。」莫謙雅立刻又恢復原本的姿態。

  嗚嗚,她為什麼要被夾在這兩個人當中,氣氛真的很可怕。

  看著自己的員工一臉委屈的模樣,朵儷心想:海棠這個禽獸,真是可憐了阿雅。她一定會替她討回公道!

  「對我們家阿雅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想必你已經有相當的覺悟了。」

  朵儷恨恨地說。

  看在朋友多年的份上,她不會把他給搾光,至少會留巴黎的公寓讓他養老,度過殘生。

  這個有嚴重妄想症的女人,他真不想承認自己認識她。

  「在你啟動妄想模式之前,最好給我搞清楚,是誰先起了頭。」海棠警告道。

  朵儷想都沒想,立刻回道:「當然是你這個大色狼!從以前你就對阿雅虎視眈眈,要不是我在一旁盯著,你早在兩年前就吃了她!」

  結果,兩年後,阿雅還是難逃被他吃掉的命運。

  「老闆,這個……」關於這件事,莫謙雅有話要說。

  「閉嘴!我一定會幫你討回應有的公道,不要擔心。」朵儷要她放心,這件事就交給她處理。

  「不是這樣的,我……」她真的有話要說啊!

  朵儷完全不理會阿雅在一旁支支吾吾,只盯著海棠不放。

  「你可以不用對阿雅負責,但是精神賠償是少不了,我們就從她父母對她的生育之恩開始算起……」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比金錢更好用的了。

  反正閒著也沒事,海棠安靜聽著她的長篇大論,偶爾會打個哈欠作為回應。

  莫謙雅在一旁則急得不得了,「我說——」她忍不住又想開口。

  「你什麼都別說!」朵儷話都還沒講完,就被莫謙雅給打斷。

  「是我先起頭的!是我主動要求要和他上床,跟海棠無關。」莫謙雅終於把話給說完了。

  啊?她剛才聽見什麼了?

  朵儷覺得自己剛那一瞬間。突然喪失了聽力。

  「就像她說的,我是被迫的那一方。嚴格來說,我才是你方才長篇大論中的那個受害者。」海棠緩緩說道。

  接下來,立場倒過來,換他與她談談索賠的內容。

  朵儷轉過頭,無法置信地瞪著眼前那個原本讓她全然信賴的員工。

  莫謙雅羞愧到頭都低到快碰到地板上了。

  她實在沒臉見人……「對不起……」她不該酒後亂性的。

  「你……」朵儷氣到說不出話來。

  看了真教人不爽!他不喜歡看到她這麼愧疚的模樣,像是他們兩人之間發生的一切,是多麼見不得人似的。

  而且,他更討厭看見朵儷這麼對她!

  以前是無所謂,但是現在莫謙雅的所有權已經移交給他,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

  即使是口頭上,也不準!「好了,你可以滾出去,別妨礙我們兩個談情說愛。」他下著逐客令。

  朵儷此時只覺得兵敗如山倒,她完全失去了鬥志。

  慘的是,她稍早前甩了海棠一巴掌,依照她對他的瞭解,他肯定會向她討回來的。

  一想到他有可能加諸在她身上的種種報復行動,朵儷不禁覺得害怕。

  海棠,是一個絕對不能惹的男人。

  她真是安逸的日子過久了,完全忘了要居安思危,還傻傻跑去挑釁他,真的是活膩了!

  朵儷決定回去思考對策。

  「阿雅,人是你自己挑的,是禍是福,你得自己承擔。」身為老闆,最後只能給她這句忠告。

  「我……」其實,她真是後悔莫及啊。

第7章(2)

  目送著美女老闆離去,轉過身,發現傾國大妖怪正靠在門口對她笑著。

  她完了……「阿雅,你感冒了嗎?不然幹嘛把自己包得密不通風的。」

  「嗯,有點。」為了取信對方,莫謙雅還故意咳了幾聲。

  其實,她也百般不願意啊。但是家裡的那只傾國大妖怪,也不知道他太過忘情還是故意,總是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害得她最近不得不穿著長袖長褲來遮掩,害她在這種秋老虎肆虐的季節,差點沒中暑。

  「不過啊,你最近變得更帥了耶!」

  許久沒見面的模特兒朋友Anna;在盯著她的臉看了老半天之後,突然這麼說道。聽見這句話,莫謙雅真的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以前聽起身邊女性朋友聊起性話題時,都說女人在有了男人之後,會變得更有女人味。

  但是,為什麼她近來所聽見的都是稱讚她越來越帥氣?真是讓人很沒力啊!

  而家裡那只傾國大妖怪卻是愈發美艷,美到讓她嫉妒!

  由於自身外表的關係,她對於美麗的人事物總是十分羨慕,還經常看到忘我的地步。

  所以面對海棠的美麗容貌,她常看到入神,只差沒流口水了。

  海棠也知道自己的臉蛋遠比身體更加吸引她,於是常用著那帶有情慾的美麗丹鳳眼挑逗她,接著是一個又一個的吻,然後她就被啃到連骨頭都沒剩了。

  啃就算了,還要在她身上留下見不得人的痕跡,穿著長袖長褲的她,給人的印象自然是帥氣,而不是漂亮或者美麗了。

  但她是女人啊,也很想被人稱讚美麗的。

  「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地亂摸。」莫謙雅趕緊將她的手拍掉。

  她有點小潔癖,不喜歡被別人碰觸。

  不過,海棠才不管這一點,他如果想要,她根本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小氣!」Anna啐道。「Anna,阿雅是中看不重用,還是選我們這種真男人比較好啦。」一旁的半獸人瞎起哄中。

  Anna哼了聲,「選你們這群禽獸,我還不如改變性向選阿雅,至少她不會始亂終棄。」

  「喔,被Anna小姐這麼一說,叫我們怎麼活下去啊!」半獸人誇張地喊著。

  莫謙雅在一旁只覺得丟臉,恨不得挖洞將他們給活埋。

  早知道就不應該接受美女老闆的安排調換工作內容,接下帶這三隻半獸人拍攝時尚雜誌內頁的工作。

  趁著Anna被化妝師叫去補妝,莫謙雅立刻恢復在公司裡的形象,板著一張臉對著他們。

  「敢給我弄髒身上的衣服看看,就算賣身也要叫你們當場買下這幾套名牌衣服。」她威脅道。

  原本正嬉笑玩鬧,打算在地上滾或拉扯身上衣服的三隻半獸人,立刻站直身子,不敢輕舉妄動。

  「是誰說她最近溫柔些的?」

  「是可可說的吧,他一向很崇拜阿雅,說的話哪能信!」

  「回去非得用拳頭跟他好好聯絡感情不可。」

  眼見連言語暴力都出現了,再講下去肯定會讓公司的形象受損,莫謙雅連忙阻止。「現在全給我閉上嘴,要說話前先舉手,不然說一句話扣一千元的酬勞,扣光了就拿底薪來抵。」她就看看他們有多少錢能扣。

  「暴君!」

  「鬼!」

  「不是人屍!」

  三隻半獸人立刻抗議著,莫謙雅只是冷冷一瞪,道:「很好,公司的基金立刻入帳三千,感謝你們的貢獻,可以繼續沒關係。」

  這下,誰也不敢再開口,只能怒視著她以為這麼瞪著她,她就會害怕嗎?哼!

  家裡那只傾國大妖怪的瞪視,她現在一點也不怕,只怕他以溫柔的態度引誘她主動配合,接著一口口將她吞食。

  這種不知不覺的死法,真的很恐怖啊!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她似乎開始沈溺在那種感覺中,漸漸無法自拔。

  視線一瞥,看見三隻半獸人突然都舉起了手,她同意其中一隻代為發言。

  「阿雅,你臉紅了耶,想到什麼下流事嗎?」他說。

  「去你們的,誰像你們這麼下流啊!」莫謙雅吼著。

  「那是生理期來了?」

  「不是更年期嗎?」

  追打著三隻半獸人。誰叫他們不懂初萌情芽的少女心是非常纖細的,受不了任何言語的傷害。

  自從她主動改變了兩人之間的關係之後,傾國大妖怪可以說是原形畢露了。

  不管她怎麼推托、拒絕,最後一定會被他得逞。

  「拜託,我等下還得上班,別來了。」莫謙雅求饒著。

  一大清早,他就顯得「性」致勃勃,不斷死纏著她。

  「就一個吻。」他一臉無辜地請求著。

  「只能吻一下喔。」她說。

  結果呢,蜻蜒點水似的親吻演變成了法式舌吻不說,待她回過神時,上衣的鈕扣不知道何時全被解開,露出了胸罩與大片雪白肌膚,太危險了,差點又讓他得逞。

  莫謙雅趕緊推開他,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順便將鈕扣一一扣上,迅速整理儀容,親就親,他又喜歡在她身上留下點點的吻痕,害得她得包得密不通風,免得被人看見他的傑作。

  她不禁懷疑,這一切都是他刻意所為。

  「你真是太可愛了。」海棠看著她的動作說道。

  老是說她可愛,真不知道到底是可愛在哪裡。

  像她這麼高大、長相中性、常被誤認為是男人的人,從小就跟可愛這個名詞絕緣,從來就沒有人這麼形容過她。

  而他,是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一個說她可愛的男人。

  會不會是最後一個,她覺得可能機率是百分之八十。

  「別說得好像是口頭禪似的,很難讓人有心動的感覺。」老實說,她已經聽到快沒感覺了「我可是沒對任何人說過。」她是唯一一個。

  「是喔。」聽他在鬼扯。

  想也知道,他這種在國外長大的男人,肯定是把甜心、親愛的掛在嘴上對著不同的女人重複再重複。

  說不定,他說的對象還不限於女性。

  「你的反應還真冷淡。」還真讓他有點受傷。

  「我本來就不夠熱情。」他是期待她有什麼反應?

  「會嗎?依初學者而言,你在床上的表現絕對可以:拿到蚪。」他可是十分滿意她的表現,「只用熱情兩字,實在不足以形容。」

  莫謙雅一聽,羞紅了臉,「閉嘴!」

  她可沒他這麼開放,敢將這種事拿上餐桌討論。

  她的反應,讓海棠溫柔笑著。

  真是的,她怎麼能這麼可愛,讓人不禁想將她擁在懷裡,好好疼惜她。

  疼惜的方式,當然是用她會臉紅心跳的那一種囉。

  「你這樣會讓我捨不得離開。」真想將她綁回法國,讓她一直陪在他身邊。

  咦?這或許是一個好辦法。

  「你要走了?」她有些錯愕。

  之前巴不得他快滾回法國,現在聽他主動提起這件事。心裡卻五味雜陳。

  「捨不得我嗎?」她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少臭美了,我恨不得你立刻消失不見。」她口是心非道。

  她不想繼續談這個話題,於是假裝專心享用著早餐。

  真是只小鴕鳥!海棠看著她倔強的表情想著。

  「如果,我不在了,記得想我。」

  「鬼才想你!」

  「我可不想你變成鬼啊,人鬼戀只有噱頭,沒搞頭的。」他可不是精神戀愛的擁護者。

  「神經!」莫謙雅啐道。

  「我愛你。」他第一次對她說這句話。

  她的反應卻是——「噦唆,吃早餐啦!」她吼道。

  在她的調教之下,他開始吃起了早餐,不再只是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

  不過,早餐當然得是她親自下廚料理的,到外面買現成品,他是拒吃的。

  「沒情調的女人。可是,偏偏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

  或許。是為了懲罰過去放蕩成性的他,所以讓他愛上一個保守又倔強的女人吧。「又沒人逼你。」他的說法讓她感到火大。

  然而,日後每當她想起這句話時,總會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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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1-22 23:58:35

第8章(1)

  桃園國際機場。

  朵儷非常不滿地瞪著眼前那位把她當成司機在使喚的男人。

  「悄悄來,偷偷走,閣下的行為舉止真的是無比惡劣。」她不悅地說。

  聞言,海棠只是淡淡一笑。

  「我是怕她會哭出來,這樣我會走不掉。」他可是捨不得她哭。

  「阿雅才不是一個動不動就用哭來宣洩情緒的人。」朵儷很瞭解她。

  「好吧,我承認,我是怕自己會哭出來。」或許,真是如此也說不定。

  她完全搞不懂他究竟是在說冷笑話還是說真的。

  「不過,如果她知道你不告而別。肯定會氣得跳腳。」

  「又不是不回來。」他這次回去是要好好處理工作合約的事。

  「只是不知道是多久以後的事情了。」她冷冷回道。

  海棠扔下工作整整兩個月,結果工作機會不減反增,這也箅是種奇跡了。

  關於她的話,他並無法說什麼。

  畢竟丟下工作長達兩個月的時間,可以說是到了極限了。

  一開始,他也沒料到自己會停留這麼久的時間,果然,一遇上和莫謙雅有關的事情,他就特別容易失去理智,從他見到她的第一面起……「我會盡量排時間回來。」好不容易萌芽的戀情,他是不會讓其自生自滅的。

  「你最好是別再回來了。」朵儷回道。

  到現在,她還是非常不看好這兩個人的感情,因為阿雅不管在感情或性格上,都是非常單純的人,不像海棠這麼難以捉摸、複雜難懂。

  光是男女關係,兩人的觀念與處理方式就有很大的差別。

  海棠處理感情的態度,朵儷向來就不認同,與其說是果斷,倒不如說是殘忍比較恰當。

  一旦沒亍感情就立刻切斷關係,好一點的,能以朋友繼續往來;糾纏不清的,就視同陌路,從來不講什麼情分之類的。

  相形之下,阿雅就跟張白紙沒兩樣。

  雖然因為工作環境的關係,她身邊絕對不缺乏男人,卻也因為看多了女人們的眼淚,讓她寧可專心於工作上,也不想在這個圈子裡找個男友來增加自己的麻煩。

  偏偏,她遇上了海棠。

  雖然躲避了兩年,終究還是逃不過。

  而追根究柢,都是她這個身兼好友的老闆造成的,真讓人無法接受。

  早知道,寧可讓阿雅住進她宛如衣服倉庫的家,也不要讓她住進海棠的老家。

  不過,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你就這麼巴不得我們兩個從此之後都不要有聯繫了?」海棠瞇起那雙美麗的丹鳳眼。

  別人會怕他,她可不怕。

  朵儷用著挑釁的眼神回瞪著他,「是又怎麼樣?阿雅值得更好的男人來愛她。」

  她所說的好,並不是指外表容貌、錢財家世這種東西,而是人品德行。

  阿雅的另一半,應該是個溫良敦厚的男人,而不是像他這種披著美麗外表的野獸。

  但,海棠並不這麼想。「是我的,我絕對不會放手。」他的語氣溫柔,眼神卻冷峻。

  行為感到羞傀,卻沒有後悔。

  喜歡他觸摸著她肌膚的感覺,喜歡他吻著她,喜歡他身上的氣息,喜歡他的體溫,喜歡看他吃東西的表情,喜歡看他逗著小花的模樣,喜歡他對她笑著,喜歡他,真的好喜歡他……喜歡到忘記他是如何對待以前女朋友的傳聞,也忘了朵儷的耳提面命,要她千萬不要放太多感情在他身上,因為最後痛苦的會是她自己。

  她沒有談過戀愛的經驗,不知道自己原來一投入,給的感情就是全部。

  為什麼要在他離開之後,才讓她意識到這些呢?

  她就這麼一個人在這個老房子裡,默默掉著眼淚。

  既然他離開了,她也不會去妄想他會再回來。不會回來的男人,她也不會傻到呆呆地等著、期待著。

  她要做的是過好自己的生活,恢復原本平靜無波的心,忘了他這個人的存在。

  所以,莫謙雅換上家居服,開始大掃除。

  先從臥室開始,她將所有的寢具換下拿去洗,徹底去除他的味道。然後是將他的衣物全部打包,準備明天拿去舊衣回收。還有……反正他所留下的一切,她都要清除,讓他徹徹底底從她的生活中消失。

  忙了一整晚,老房子裡裡外外煥然一新,完全不見他曾經在此生活的任何痕跡。

  她的身體因此疲累不堪,但卻遠遠比不上她心裡的痛。

  給自己做了一頓豐富的早餐,泡了一個舒服的澡,換上衣服,給小花留了飼料與新鮮的飲用水,在確定門窗、瓦斯都已經鎖好、關好,她準備上班去。

  就算是失戀,她還是得工作、過生活。

  身邊的人都察覺到她似乎有些改變,但又無法確切地說出到底是哪裡不同了。

  一樣地認真工作,每天加班,罵起人來中氣十足,揍起人來動作俐落。

  外表依舊俊秀帥氣,迷死一堆年輕女生。

  比起前陣子只要一到下班時間就立刻打卡下班,跑得不見人影的情況來說,現在的她可說是完全恢復正常了。

  只是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阿雅,你真是正常到讓人感到擔心的地步。」朵儷特地找她一起吃午餐,想好好聊一聊。

  莫謙雅微皺起眉頭。「老闆,你的中文退步了,正常怎麼會讓人感到擔心。」

  「囉唆。總之你的表現讓我覺得不太對勁。」

  朵儷忘不了兩星期前,阿雅紅著眼睛來上班的模樣,但她面對眾人的關心,只淡淡解釋是眼睛感染,很快就會沒事的。

  知道內情的她,心疼得立刻打丁國際電話去臭罵海棠一頓。

  只是,聽她發洩的對象是電話答錄機與手機的語音信箱,接著,阿雅便恢復了活力與精神,大家也漸漸忘了這件事。

  「每個人都說我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們。」莫謙雅回道。

  「男朋友突然不告而別,你難過是應該的,但是你怎麼像沒事一般?」

  週遭沒其他熟人在,朵儷直截了當地問。

  莫謙雅的表情閃過一抹怒意,「他不是我男朋友。」

  和他在一起度過的點點滴滴,她早已經在他離開的那天晚上,在腦袋裡為它挖好一個大洞,深深掩埋。

  簡單的一句話,解開了朵儷心裡的疑惑,也說明了阿雅這陣子的不對勁在哪裡了。

  果真,一切都是那個傢夥的錯。

  朵儷在心裡再度咒罵起目前人在國外的海棠,儘是扔一些爛攤子要她收拾。

  「如果不是男朋友的話,你幹嘛跟他住在一起,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還睡在同一張床上?」朵儷質問。

  此時,莫謙雅的憤怒已經下是壓抑在眼底,而是非常明顯地表露在臉上。

  「我跟他的關係,不過暫時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室友。」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什麼男女朋友,喜歡、愛的,全是狗屁!

  看阿雅氣成這樣,一時之間,應該很難滅她的心頭火。

  她應該要感到高興才對,但為什麼她總覺得阿雅這是口是心非。

  「海棠不適合你。」這句話她不知道對阿雅說過多少次了。

  以前說這句話的用意,是要她避開他;現在說這句話的用意,是要她有所覺悟,莫謙雅低著頭,表面上是在享用午餐,實際上是想避開她寫滿擔心的眼。

第8章(2)

  她懂的,真的懂,但是真要忘記,談何容易?

  她只能以鴕鳥的心態,逃避所有的一切,只要不去碰觸回憶,她就不會在意。

  隨著時間的流逝,再怎麼樣深刻的情感,都會漸漸淡忘的。

  「別擔心,他不會再回來了。」莫謙雅淡淡地說。

  她知道的,他不是一個會念舊情的男人,一旦沒了興趣,就不會再回頭。

  因為對他而言,她已經不再有任何吸引力了。

  就像他過去的女人那樣,她也成了他花名冊上一個名字而已。

  嘴上說得這麼淡然,臉上表情卻是這麼激烈,這怎麼能不讓人擔心啊!

  「你難道不想好好跟他談個清楚明白嗎?」朵儷問。至少,要斷也要斷得乾淨俐落,不要留個殘骸在那。

  「已經夠清楚明白了。」莫謙雅一臉倔強。

  她已經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牽扯,最好連見面都不要。

  「如果有需要的話,只要你說一聲,我可以幫任何的忙。」甚至是將海棠綁回台灣都可以。莫謙雅想了一下,說道:「我老是借住在別人的房子也不是長久之計,這幾年下來,我也存了點錢,我想加上貸款是夠買間小套房。」

  朵儷睜大了眼,道:「你的意思是?」

  「我想借助你的人脈,幫忙找適合的房子。」她提出了朵儷完全沒料到的要求。

  阿雅竟然要搬出那間她喜歡到曾說希望能夠老死在那的老房子,可見她已下定決心要跟海棠斷個乾淨,不再有所牽扯了。

  這樣的劇情發展讓人始料未及,但還挺像是阿雅的風格。

  她要的就是全部,不是全部擁有,就是全部放棄。

  看來,與海棠之間的感情,她選擇全部放棄。

  這下,真的有好戲可看了。

  「東西都整理好了嗎?」電話那端傳來美女老闆的聲音。

  「都差不多了,趕得上跟搬家公司約定的時間。」

  「我還得在這裡待上幾天才能回台灣,我在威尼斯挑了件禮物給你;應該明天會到,要注意快遞。」朵儷特別強調後面那句話。

  「真麻煩,幹嘛不寄到公司去,我在公司的時間比待在家里長。」

  「你為公司的付出,身為老闆的我真是感動到如喪考妣,所以我允許你明天放假一天,專心準備搬家。」

  莫謙雅真的好想告訴美女老闆,中文造詣燭,就別亂用成語。

  「如果你可以把休假改為加薪的話,我會更感謝你。」

  「囉唆。總之你明天不準給我出現在公司裡。」

  「是。」

  又聽了美女老闆的再三叮嚀之後,莫謙雅才掛上這通國際電話,還給耳根一個清靜。

  答應歸答應,她明天還是會照常上班去。

  公司內沒大人在,那群半獸人鐵定會造反,她一點也不相信其他人能夠鎮住他們。

  如果休一天假,得花上幾倍的時間來收拾殘局,那就利益報酬面來說根本不劃算。

  所以,她還是認命地乖乖上班比較好。

  在美女老闆的協助之下,她很快就找到適合的房子,是一間屋齡大概有三十年的老公寓,離公司大概四十分鐘的車程。

  廣切都很快速地進行,決定買下、貸款、過產,在半個月內通通進行完畢。

  接著,就只等著她搬進去住了。

  當初搬進來時,所有傢俱、家電都一應俱全,除了衣物與日常用品、電腦之外,她並沒有多添購什麼。

  也因為如此,她很快就收拾完畢了。

  環顧著四周環境,一切都已經收拾妥當,也進行了大掃除,等到她的東西搬走之後,這裡就會恢復原貌。

  說不留戀是騙人的,她是真的很喜歡這棟老房子。

  可惜的是,她真的沒辦法再留下來,面對這房子裡與他有關的一切回億。

  不管她清掃得多麼乾淨,將有關他的一切氣味、用品都去除掉,依然無法除去他在這房子所遺留下來的回憶。

  每一處看了都覺得刺眼,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與其老是沈溺在這樣的負面情緒裡,她寧可選擇不要去面對,當只將頭埋進沙裡的小鴕鳥。

  不看見,就不會有任何的情緒波動,所以她選擇搬家,搬離這個曾帶給她快樂與難過的老房子。

  今天是她在這裡度過的倒數第二個夜晚,後天她就要搬到新家去了。

  「喵嗚。」小花在她腳下磨蹭著。

  她抱起體重明顯增加的小花,對它說著:「我們要搬新家了,以後不住這裡了。」

  因為是自己買下的房子,所以她能將小花一起帶去。

  只是可能會委屈了它,畢竟住在這裡,它可以在屋裡屋外四處走動,還可賴在長廊上曬太陽。

  而公寓的空間有限,它不僅無法自由的進出,享受陽光的地方也只剩下一公尺寬的陽台。

  「喵嗚。」

  小花突然從她的懷抱掙脫,跑到庭院裡去,消失在黑夜裡。

  「小花……」她對著它消失的方向楞楞地喊著。

  它喜歡這裡,所以以這樣的方式來表達自己不想離開的意願嗎?

  她又何嘗願意呢?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想一直待在這裡生活著。

  可是,已經不行了,所以她得離開。

  可能一開始會有些不適應,但是時間一久,就會習慣的,人是這樣,貓也是如此。

  莫謙雅這麼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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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1-22 23:59:55

第9章(1)

  累積了足足兩個月的工作量,讓他忙得快抓狂,等到有空打電話給莫謙雅時,又已經是台灣時間的深夜時刻,為了不打擾她睡眠,他只能忍住。

  另一方面,也怪他太過於自信,認為和她之間的感情已經穩定下來,短時間之內應該不會起什麼變化,所以他便安心地處理著自己的工作。

  但他卻忽略了這次面對的女人不同於以往,根本不受他所掌控。

  所以當他接到朵儷的通知,說她買了房子準備搬家,他才感覺大事不妙。

  而朵儷肯定是為了報一箭之仇,竟然在她搬家前兩天才告訴他這件事,存心讓他來不及阻止。

  現在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可不是搭高鐵就能抵達的地方。

  隔著海洋與不同的陸地,就算他想立刻奔回台灣,也要花上一天的時間。

  工作與愛情之間,誰比較重要?

  這個問題在他無視於經紀人的威脅,拿著護照、提著行李直奔機場的舉動中,有了答案。

  就算他沒辦法再次站上伸展台當模特兒又如何?反正他早就有了退休的念頭。

  但是,他絕對沒辦法忍受失去她的日子。

  經過漫長又煎熬的飛行,他抵達家門口時已是午夜時分了。

  進到屋子裡面,和他印象中不同,整個房子異常乾淨整齊,客廳裡面還多了十幾個紙箱,說明他還來得及阻止。

  她還沒走,意識到這一點,海棠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但是,現在說安心,還太早。

  家裡明顯沒有人在,只有客廳留了一盞小燈。

  她不在家,不知道是出門到便利商店買東西,還是在外面玩樂?

  抑或是在公司裡面加班?

  兩人同住在一起時,在他的要求之下,她每天一定會準時回家為他做晚餐,不會忙到忘記下班、忘了吃東西。

  她總是抱怨他難養,不吃外食便當,嫌台灣的西式料理不夠道地,這個不吃、那個不要,讓她忙了一整天還得回家伺候他。

  其實那是他的用心,一切都是為了讓她可以早點回家體息,別在公司裡加班。

  他長這麼大以來,還是第一次對一個女人這麼費盡心思,偏偏對方不怎麼領情,老是抱怨著。

  一想起她,海棠的嘴角不自覺揚起。

  她的表情,不管是笑還是生氣,他怎麼看都看不膩,每一個表情都吸引著他,讓他無法從她身上移開視線。

  所以他必須不動聲色悄悄離開,不然只要一面對她露出不願意的表情,他就無法走開去處理後續的事情。

  可惜,她不但無法體會他的為難之處,竟然還想借由搬家來跟他切斷聯繫。

  他們真的得坐下來好好溝通一番,不能像小孩一股幼稚,只一味的想逃避。

  只是,這頭小鴕鳥還真不是普通的幼稚呢,看來他又有得忙了。

  長途的飛行讓他疲累不堪,海棠決定先躺在沙發上補個眠,等待她回來。

  一進門,在視線不佳的情況下,莫謙雅跌了一跤,臉蛋和木製地板打了個招呼。

  她爬起,想仔細看清到底是什麼東西絆倒了她。

  「厚,是誰把行李箱放在這裡?」她低吼著,還狠狠踹了它一腳。

  今天一睜開眼後,就沒有一件事情是順利的,簡直是倒楣透頂。

  先是鬧鐘沒電,等到她睡到自然醒已經是十點過後的事情了。

  急忙出門,機車卻在中途熄火,她牽了快十公里才找到一家機車行,搭計程車到公司已經是中午休息時問。

  下午的工作情況也是一團亂——先是電腦無故中毒:幾個應該在晚上參加走秀的半獸人竟然食物中毒,雖然送醫院治療後已經無大礙,但要他們工作就有問題了。

  結果除了臨時調派模特兒外,她自己也頂替其中一名上伸展台走秀。

  忙完了,她還不得閒,得回公司繼續工作,把今天的工作全部做完後,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

  一心想著明天要搬家,她一定得回家不可,沒想到一進門就給摔了一跤。

  原來,她災難的一天還沒結束啊。

  實在是沒有體力去想為什麼這個陌生的行李箱會出現在這裡,莫謙雅腦袋裡只有睡覺跟明天還得搬家這兩個念頭。

  一走進客廳,她卻被眼前的景象給楞住了。

  不該出現的人,為什麼會躺在沙發上睡著?

  她沒察覺自己的腳步移動到他身前,她低下身子,跪坐在木製地板上,傻傻地看著眼前這個美麗的男人。

  黑色頭髮比她印象中更長了些,襯出他雪白的肌膚,緊閉的眼睛下有著兩道淺淺的黑影,是太累了嗎?挺直的鼻、紅艷的薄唇……一切都和在她夢裡糾纏的一樣。

  為什麼他要回來?她明明就要忘記他了,明天就要搬離這棟老房子了,他們就快沒有任何關係了。

  「為什麼你要回來?」莫謙雅沒有意識到自己將心裡的疑問化為聲音。

  聽見她充滿怨慰的聲音,海棠原本緊閉的雙眼睜開了。

  其實,從她一進門摔了一跤低聲喊疼的那瞬間,他就已經驚醒,卻仍佯裝睡著。

  「我說過,我會回來的。」他直直看著她。

  「你沒對我說。」她恨恨地說道。

  是啊,他是說了這句話,只是說的對象卻是朵儷。他原本想透過她轉達,卻一時忘記她根本不會幫這個忙。

  想伸手去撫摸她湧現倔強表情的臉蛋,卻被她用力拍掉。

  「謙雅……」他溫柔喚著她的名。

  討厭他這麼喊她,因為那會讓她軟了心腸,無法再對他發任何脾氣。

  「別這麼親密喊我,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站起身,想往臥室走去。

  「討厭、討厭、討厭!倒楣的一天到底何時才會結束?」莫謙雅喃喃自語著。

  奇怪,房門怎麼都關不起來?仔細一看,原來是他伸出一隻手擋著,不讓她合上。

  「聽我解釋。」海棠溫聲軟語地說著。

  「沒什麼好解釋的。」

  她用盡力氣,卻不敵他單手的力道。

  「我的耐性有限。」他對她下了最後通牒。

  原本想用她的方式來解釋這一切,但看來成效不彰。

  既然如此,就用他自己的方法來解決。

  「關我屁事!」可惡,他的力氣為什麼這麼大。

  「一、二、三:四——」他企圖再多給她一點時間。

  只是,對方根本不領情,所以他也不客氣了。

  他用力一推,推開了大門,只見她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轉身想逃走。

  只是這個臥室小得很,根本沒有可以讓她躲藏的地方。

  海棠大手一撈,將她緊擁在懷裡,不肯鬆手。

  「放開我!」莫謙雅發出有如小女孩般的尖叫聲。

  他將自己埋進她的頸際,嗅著她身上與髮梢所散發出的薄荷氣味。他在國外即使買了與她所用相同的洗髮精、沐浴乳,但都不是她身上的氣味。

  「終於抓住你了。」這一回,他不會再放手了。

  莫謙雅不是個會乖乖任憑他指揮的女人,她拼了命的掙扎,卻無法掙脫出他的擁抱。

  「你神經病!混蛋!」她用盡所有罵人的詞彙罵著。

  「你情緒這麼激動,我根本不能好好地解釋這一切,你說,我該怎麼對你才好?」他在她耳畔輕喃著。

  莫謙雅全身上下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她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他的語氣與態度,跟兩年前初識時一模一樣,令人感到畏懼。

  「你清醒點!」她以為他喝醉了,但卻沒有聞到任何酒味。

  海棠可以感受到懷裡抱著的她,正在發著抖。

  「別怕我,我不會傷害你。」他不喜歡看見她怕他。

  「海棠,你……」她頓時沈默,臉紅了起來。

  因為她明顯感覺到身後有硬物抵著她,這樣的感覺,她並不陌生。

  「我要你。」他說。

  前一刻,他們兩人還在激烈地拉扯著,像是就要大打出手似的。

  下一秒,他們還是在拉扯,不過拉扯的是彼此身上的衣物,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褪下。

  他們互相吻著,在全身肌膚貼近彼此時,情慾的烈火來得又快又猛。將他們團團包圍燃燒著。

  什麼怨慰、什麼不愉快,全都不存在了,現在他們只渴望侵入與填滿。

  不想離開,不允許他離開,她要他留在身邊,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就算是筋疲力盡,她也不準他抽離她的身體,兩人整晚交纏著,放不開彼此,直到兩人沈沈睡去。

第9章(2)

  一睜開眼,她就馬上找尋他的身影。

  又離開了嗎?

  看著身邊空蕩蕩的位置,莫謙雅楞楞地想著。

  或許這一切只是她的一場春夢,就算空間裡殘留著性愛過後的氣味,也可能只是她的錯覺。

  真可笑,明明說要忘記的,卻還是忘不掉。

  莫謙雅蜷著身體,將臉埋進圈起的手臂裡,默默地掉著眼淚。

  當海棠走進臥室裡,看見的就是這景象,他愛的女人像孩子似地哭著。

  「是誰偷打你了?跟我說,我去幫你報仇。」他疼惜地揉著她的一頭短髮。

  擡起頭,看見他就在身邊,莫謙雅想也不想就抱住他的腰。

  「我還以為是做夢,以為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他還在,沒有離開。

  看見她如此的不安,海棠才瞭解到自己對她做了多麼殘忍的事情。他為了不讓自己捨不得離開所以不告而別,但卻傷害了她。

  她不是自己,初嘗愛情滋味的她只是一個小女孩,稍微大意,就有可能讓她的心傷痕纍纍。

  而他就是讓她受到傷害的劊子手。

  「沒事,我答應你,去哪裡一定會跟你說。」他不會再將她一個人拋下了。

  「真的?」她不太信任他的保證。

  「你就再相信我一次。」他實在沒辦法再看見她一個人哭泣的模樣了。

  是不是談起戀愛來的女人都是這麼笨?明知道相信不得,卻還是願意再相信他一次,再給他機會。

  「難怪老闆會說你愛不得,愛上了肯定會傷心。」偏偏,她就是愛上他了。

  又是朵儷那個傢夥在煽風點火、搞破壞。

  「別聽她胡說八道。」他得想辦法讓她遠離朵儷才行。

  不然,再這麼下去,不管他們的感情有多麼濃烈,都會被不斷灌溉的謠言給澆熄了。

  乾脆將她帶回法國,綁在他身邊算了,這樣既不用再飽受兩地相思之苦,也能讓她遠離朵儷。海棠認真思考起這項計劃的可能性。

  莫謙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但是她的情緒一鬆懈下來,肚子也覺得餓了。

  「喂,我餓了。」她也該起來準備準備,今天有事情要忙。

  聽見了她肚子發出的抗議聲,海棠笑了出來,莫謙雅卻是不好意思地又將臉埋進他胸前。

  「起來換套衣服,我們去吃早餐。」他說。

  「吃外面?」莫謙雅顯得有些訝異。

  「不吃外面,難道你要自己下廚?」海棠反問。

  她趕緊搖頭,現在她實在沒那種體力跟閒情逸致下廚料理早餐。

  不過,半個小時之後,坐在住家附近的某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豆漿大王店內的莫謙雅,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懶惰。

  比起被人像是看珍奇動物般不斷地打量,她寧可花時間、花體力,然後兩人坐在餐桌上悠閒地享用早餐。

  「喂,我們打包回去吃好不好?」她低聲問著坐在對面啃著燒餅油條的美麗男人。

  其實投射過來的視線有百分之八十都是落在他身上,畢竟像他這樣美麗的男人不是天天可以見到。

  「麻煩。」海棠在眾人面前,又恢復了一貫地冷淡態度。

  唉,她好想哭喔。

  早知道應該去大飯店吃西式早餐才對,像他這樣的男人根本不適合燒餅油條、豆漿蛋餅這種東西,怎麼看都覺得感覺超不搭,偏偏他還吃得挺高興的。

  一個月前,他明明就表現出對這種傳統中式早餐不屑一顧的樣子,怎麼回去一趟再回來,連口味也變了。

  唉,再歎一口氣。莫謙雅低頭吃著蘿蔔糕,假裝沒看見其他人。

  「好吃嗎?」傾國大妖怪對她手裡的蘿蔔糕充滿興趣。

  「給你吧。」她想都不想就直接送進他口中。

  沒想到這樣的舉動,讓週遭的人起了騷動。

  「真的是同志耶!」厚,誰是同志啊?我是女的!

  「兩個人都長得這麼賞心悅目,活像是BL漫畫裡走出來的主角。」小妹妹,你漫畫看太多了,多看點教科書吧!

  「快把手機拿出來,偷偷拍照。」

  什麼偷偷啊,明明就是光明正大的在拍。

  莫謙雅對於旁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格外的在意,口中還不斷喃喃自語著。看到她明顯不自在的舉動,海棠只覺得好玩。

  不過,看到她咬著牙不發一語時,他覺得夠了,決定不繼續逗她了。

  「走了。」他拉起她的手,快步離開那家豆漿店。

  走了一段路,莫謙雅甩開他的手,還刻意保持兩人間的距離。

  「我們還是分開點,免得又被誤認為同志。」她很介意這一點。

  和他站在一起,一再嚴重打擊她的自信心。

  平常時,他看起來就是個充滿東方神秘氣息的俊秀男子,在伸展台上則是風情萬種的美麗模特兒,不管他以哪一種面貌出現在眾人面前,都是美麗的象徵。

  不像她,左看右看都像是男人,就算穿起裙子來,也會被說成是男扮女裝。

  明明外國的女裝模特兒個個都比她更加高大,可是人家就是有女人味,舉手投足間都散發出濃濃的性感。

  海棠不理會她,反而摟住她的腰,不肯放手。

  「別人怎麼看、怎麼想,都不關我的事。」他眼中就只有她一個人的存在。怎麼也掙脫不了,只好任由他去摟了。反正丟臉,也是兩個人一起。

  「回去吧,我今天還得要搬家。」看看時間搬家公司也快到了。

  「我以為你早忘記這件事了。」他的語氣似乎有些火氣。

  她是沒想到他會回來,兩人一夜歡愛之後,感覺上芥蒂也已經消失無蹤,但是既定的計劃還是得進行,這跟以上的一切都沒有關係。

  「公寓已經買了,搬家公司也快到了,不要在這個時候為難我。」她一切都得怪他不告而別,才會惹出這麼一堆事情來。

  就算現在是騎虎難下,她也只能按照計劃去進行了。

  「公寓租給別人,搬家公司的費用繳清,沒什麼好為難的。」他想都不想就回答她。

  他提出的辦法是可以解決她眼前的問題,但是日後呢?一旦他又離開了,她要怎麼在那間老房子繼續生活?

  朵儷說的對,他們是該說清楚、講明白,分開也得斷得乾乾淨淨才行,之前,她是為了他的不告而別傷心難過,而現在她心念一轉,已經能接受兩人之間的關係回復到最單純的狀態。

  「別任性了,我知道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不管是身份地位或者觀念,他們都無法產生太多的交集。

  海棠動怒了,從他摟著她的手臂力道就能知道他有多麼生氣。

  「誰說我們不可能?是朵儷?」他眼神凶狠。

  「不是的,是我已經覺悟了,我們只是一時地貪歡,根本無法長久在一塊生活。」她耐心地解釋。

  奇怪,幾個小時前,她還在為了他的可能離開而傷心難過,現在卻已經能夠心平氣和地和他談著未來的事情。

  改變真的只是在一念之間,現在的她總算是瞭解了。

  不算晚,真的不晚,至少在他再一次離開她時,她能夠心情平靜地跟他說再見。

  「我不知道是誰把你洗腦了,也不管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我不只要你的現在,也要你的未來。」他不準她退出。

  「海棠……」她企圖再解釋。

  「回去了。」

  他改拉住她的手,不容她掙脫,一定要她加入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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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1-23 00:01:01

第10章(1)

  每一天,她一定是在他懷抱裡醒來。

  除非他清醒,否則她也別想離開這張床。

  像是害怕她會趁著他睡著時偷偷離去,所以劉使在睡夢中,他也是緊擁著她,不放手。

  就算是清醒時,他也要她待在他視線可及的地方。一發現她不在,他會立刻大發雷霆,直到她再度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為止。

  就是因為這樣,他不顧她的個人意願與反抗,將她綁到了法國。

  要不是她強力反抗,他甚至還想將她給綁進教堂結婚去,他認為這樣就能一勞永逸地解決所有問題。

  「你就乾脆直接跟他結婚算了,免得他每天神經兮兮地,搞得他的經紀人也快瘋了。」朵儷建議著。

  「我們之間還沒進展到結婚這一關。」莫謙雅有著自己的堅持。

  「你們之間就只差那一張結婚證書,現在誰不知道Mer不管到哪裡都一定會帶著他的未婚妻,而且還不準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一步。」

  買了個訂婚戒指硬套在阿雅手上,對外宣稱自己訂婚了,阿雅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未婚妻。

  「老實說,我一點也沒有成為別人未婚妻的自覺。」莫謙雅看著左手上的戒指,坦承道。

  「你不喜歡他?」

  「喜歡啊,喜歡得不得了。」

  「那你還猶豫什麼鬼啊?好歹海棠也算是個金龜婿,你如果再繼續考慮下去,等他變心愛上別人,到時你哭都來不及。」

  「如果真是這樣,也只能說我們兩個的緣分盡了,不能強求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沈澱,她已經看開了,兩人能走多久是多久。

  「看開跟消極是不同的。」朵儷希望她分清楚其中的差別。

  「我懂的。」她自認這半年來,自己成熟了不少。

  半年前的阿雅根本不是這個樣子的,她以前是個大女孩,單純得很。

  突然有股無名火在胸中燃燒的朵儷,朝著在不遠處進行拍攝工作的綁匪做了一個挑釁味道十足的手勢。

  「你就別故意挑撥他的情緒了,工作人員會哭的。」莫謙雅歎氣。

  一旦他的情緒轉為惡劣,就會大挑工作人員的毛病,讓所有人巴不得能敬而遠之,偏偏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每當他開始任性時,她就得出面安撫他的情緒,通常這一安撫就得花上一、兩個小時的時間。

  當他精神飽滿、心情愉快再度投入工作中時,她則成了被搾乾的小魚,憔悴得很。

  「他連招呼也不打就綁走我的得力助手,我當然有權利表達我的不滿。」朵儷越想越氣,乾脆再朝他比中指。

  厚,能不能別再增加她的麻煩了。

  看見他一臉怒氣似乎要衝過來的模樣,她趕緊跑向前,在海棠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才讓他的情緒從瀕臨惡劣中轉為愉悅。

  他高興,可就苦了她,晚上又得成為被搾得幹幹的小魚了。

  「你啊,真的是阿雅嗎?簡直像人家的小媳婦似的。」朵儷不滿道。

  莫謙雅一臉委屈,說,「人在番邦,不得不低頭。」

  她被他給綁來國外,身上除了護照之外,什麼都沒帶,食衣住行樣樣都得依靠傾國大妖怪的金援,現在她才體會到「沒錢寸步難行」的滋味。

  「身上的衣服也是他挑的?」朵儷仔細打量著她。

  「會很怪嗎?他盡挑些不適合我的衣服,每次出門都有一群人盯著看,我都只能視而不見。」莫謙雅逮到機會,跟美女老闆大吐苦水。

  朵儷給了她一個白眼。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把阿雅的自卑給糾正過來。

  現在的阿雅和以前相比較,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乍看之下根本認不出她來。

  刻意留長又染回原色的黑髮,在上過發卷後呈現大波浪狀,為她中性俊俏的臉蛋添增了不少女人味。削肩的黑色上衣,露出她細緻的蜜色肌膚,美麗的頸部線條一直延伸到肩膀,引人遐想。

  下半身穿著粉紅色雪紡紗短裙,長達大腿上的黑色長襪與同色的高跟鞋,將她長年包裹在牛仔褲底下的一雙修長美腿給展現出來。

  現在的莫謙雅,絕對不會有人嫌棄她像男扮女裝的人妖,從工作人員不斷對她投以驚艷的眼神,就可以知道她在別人眼中是多麼美麗,以前的阿雅只是不懂得要怎麼樣發揮自己女人味的那一面,只呈現出中性的裝扮,難怪常被人誤認為男人。

  她不得不稱讚海棠的眼光,他為阿雅所挑選的衣服,將其優點全部發揮出來,表面上看似大方裸露,實際上卻是沒有一樣看得見。

  「路上奇裝異服的人多得是,還有金剛芭比滿街跑,誰會沒事盯著你看。」看她,當然是因為她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莫謙雅還是不放心。

  「我穿這樣真的不奇怪嗎?」她問。

  「你就相信海棠的眼光吧。」朵儷說。

  海棠的眼光與品味比阿雅好太多了,想起阿雅以前的中性裝扮簡直像場災難。

  還是現在這樣漂漂亮亮的,看起來賞心悅目多了。

  既然美女老闆都這麼說了,莫謙雅也只能選擇相信她的說法。

  「小花最近好嗎?」她關心留在台灣的三花貓。

  「好得很,每天都在公司裡作威作福,連那群禽獸都得禮讓它三分。

  因為大家都搶著餵她的結果,已經被獸醫勒令吃減重貓飼料了。」

  目前小花已經成為公司招牌貓,全天都在公司裡面,享受著眾人的疼愛。」

  聽著美女老闆講著公司裡的事情,就連以前光看就覺得煩的半獸人的近況,她都聽得津津有味。

  離開台灣一段時間了,雖然已經漸漸習慣了國外的生活與飲食,但她還是想念台灣的家人與朋友。

  朵儷也看出了她眼底的寂寞,她說:「想回去就跟海棠說一聲,他不會這麼沒天良,不讓你回台灣。」

  「他沒說不讓我回去。」

  「也沒說要讓你回去,是吧?」

  「哎,也是啦。」

  朵儷一副我早知道的表情,接著說:「只要你說一聲,我馬上帶你回台灣去。」

  很令人心動的提議,不過莫雅知道,如果和海棠比較之下,她會選擇後者。

  「會回去的,不過不是現在。」莫謙雅微笑說道。

  其實她有許多機會可以跟海棠提要回台灣的事情,但是她並沒有開口。

  因為現在最需要她的人是他,她必須待在他身邊。她在台灣有許多朋友、同事,就算她一個人待在台北工作,家人全都在南部,她也不會感到寂寞。

  想家人就搭高鐵,只需要九十分鐘就能回到家享受家庭溫暖。

  但是,海棠除了擁有名和利之外,幾乎什麼都沒有。

  她的家人散居在世界各地,平時難得見上一面,朋友多是泛泛之交,除了工作之外,他的生活其實十分單調無聊。

  來到歐洲,參與了他的工作與生活,她才知道別人對他的印象是冷漠、話不多:他對工作人員,甚至是他的經紀人,都保持一定的距離,說話、態度都是冷冷淡淡。

  但在她面前卻是截然不同的樣貌,會笑、會生氣、會耍賴,他的經紀人看到他這一面時,可說是大為吃驚。

  而知道他兩度放下工作飛到台灣的原因是為了她,他馬上央求她千萬不能離開海棠,不然他會付不出高額的贍養費。

  她知道這是玩笑話,因為海棠的經紀人目前仍是單身,不過她也瞭解了有多少人是依賴著海棠的工作在謀生活。

  短時間內,他想退休不幹,簡直是在做夢。

  既然他走不了,她就留下來陪他,能陪多久就多久,先不去考慮未來的事情。

  「阿雅,你真的變了,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女孩了。」朵儷的語氣有著不捨。

  莫謙雅微微一笑。「你以前不是老嫌我太青澀單純,談起戀愛來一定會吃虧,現在變得成熟些了,。你又在感歎。」真是讓她哭笑不得。

  朵儷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阿雅還是個青澀的學生,沒什麼心眼,個性又單純。畢業後進公司工作,七年來她看著她一路成長,經過戀愛洗禮的她,現在已經是個成熟獨立的女人了。

  她現在的心情,很像是當媽的捨不得即將要出嫁的女兒。

  「你以前呆呆笨笨的模樣,可愛極了。」現在就一點也不好玩了。

  就知道美女老闆的腦袋結構跟別人不同,想的東西也不一樣,莫謙雅不想聽她提起自己往日的蠢,連忙轉移話題。

  「晚上一起吃頓飯。」她邀約。

  朵儷想都不想就拒絕,「不了,跟海棠一起吃飯,我會消化不良。」

  為了健康著想,她選擇拒絕。「不過如果只有我們兩個人,我當然願意。」

  莫謙雅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不管我肯不肯,海棠一定會跟去。」他不會讓她們有獨處的機會。

  「見色忘友。」朵儷不屑啐道。

  「冤枉啊!」她才沒有。

  「以後如果受欺負了,可不要打越洋電話來跟我哭訴。」她可是不會給予任何同情。

  聽她這麼說,莫謙雅覺得委屈極了。

  「不會有這麼一天。不要趁著我不注意的時候,在那撥弄是非。」

  不知道何時站在她們身後的海棠,用著他對外一貫冷淡的語氣說著。

  朵儷擡起下巴,說:「我是給阿雅忠告,免得她被賣了還傻傻幫人數錢。」

  「這種事情就只有你這個老巫婆才做得出來!」海棠反擊。

  「你說誰是老巫婆?」朵儷氣呼呼的吼道。

  「誰應話,誰就是老巫婆。「「你這個不男不女的老妖怪!」

  又來了,他們明明就是感情好、交情深的好友,但是只要碰在一起,就非得在口頭上互鬥一番不可,像小孩子似的。

  不過,世界上大概就只有朵儷才會跟他吵得起來。莫謙雅的嘴角微微揚起。

  一桌子的中西式餐點,莫謙雅光是用看的,就覺得倒胃口。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最近變胖了,要你別再做這麼多東西了。」

  她轉過頭對著剛從廚房端出湯的美麗男人抱怨著。

  半年前的一場病來勢洶洶,本來以為只是染上小風寒,沒想到後來竟轉為肺炎,讓她一度住進了加護病房,三個禮拜才得以出院。

  而她的咳嗽就這樣一直沒好,看了多少西醫都沒用。

  直到朵儷從台灣為她帶來母親專治咳嗽的偏方,才得以好轉。

  這段時間,都是海棠在照顧她,一手包辦兩人的生活起居跟飲食。

  沒想到,他就這麼迷上下廚料理,原本專屬於她的地盤就這麼淪陷了,到現在都還無法奪回。

  不過要她當個遠庖廚的女子,她當然是舉雙手贊成。

  只是他做的餐點全部都要她吃下肚,那就有點過分了。

第10章(2)

  「誰說你胖的?你病才剛好,需要好好補一補。」海棠舀了碗湯給她。

  莫謙雅一看發現,竟然是藥膳雞湯。

  「會不會太誇張了點,你竟然連這個都學會了!」她快要以為自己現在是在台灣,而不是在巴黎。

  「我特地跟媽媽學的。」海棠一臉期待,要她趕快嘗嘗。

  他透過電腦視訊跟她媽媽學了許多家常菜,為的只是要減輕她的思鄉情。

  因為在生病時,她變得格外脆弱,老是喊著要回台灣。

  當時他怕她的身體承受不了長途飛行,且工作也牽制著他,實在無法離開。

  現在想起來,應付她這樣任性的病人,還真是辛苦他了。

  「很好喝,有媽媽的味道。」她淺嘗一口,微笑說道。

  「好喝,就全喝完,這裡還有一鍋。」海棠催促著她。

  又來了!莫謙雅放下碗,決定跟他說清楚。

  「我的病老早就痊癒了,你不要老是給我進補。你看,補得我小腹肥油都跑出來跟人打招呼了。」

  她氣得站了起來,掀起羊毛上衣,要他看看她凸出來的小腹。

  海棠被她這樣的舉動給嚇著了,連忙拉下她的衣服,確定都遮住,沒露出一點肌膚,這才鬆了一口氣。

  「露肚臍會著涼的。」他一臉嚴肅。

  「我是要讓你看看我的肥小腹,誰要你注意肚臍了。」她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總之,我這些日子被你當豬在養,真的需要減肥了。」

  雖然每天還是覺得懶洋洋,不過大抵來說,她真的已經痊癒了。

  海棠一臉不高興。「你敢給我減肥的話,就試看看。」

  真恐怖,才覺得他變得溫柔了點,怎麼立刻又翻臉了!

  「你就這麼愛看我變成肥母豬嗎?」人長得不美,至少身材體重得維持在標準值之內。

  海棠忍不住歎了口氣,伸手摟著她。

  「你真的都沒發現自己的身體起了變化嗎?」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莫謙雅楞了一下。「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就胖了咩。」

  他無奈地搖搖頭。

  「小腹凸出,體溫改變了,嗜睡、挑食,脾氣也暴躁多了……」他一一數著她的不同之處。

  「你說得好像我已經……」莫謙雅突然瞪著自己凸出來的小腹,一會又將視線移向他。「是這樣嗎?」

  終於察覺到了。

  「你懷孕了。」海棠嘴角噙著笑。

  「呃……真的嗎?」她還是不敢相信。

  「當然是真的。你的生理期已經兩個月沒來了。」有關她的事情,他比她還要清楚。

  回想起來,好像真的是這樣。莫謙雅這時候才有驚喜的感覺,抱著他開心喊道:「我要當媽媽了!」

  雖然有點意外,但她真的好高興。

  「嗯哼,如果不是我提醒你,到了小孩要出生了,你八成還以為是吃壞肚子了。」他無奈地說。

  「喂喂,不要在這時吐槽我,難道你一點也不高興嗎?」

  「當然高興,但是我更關心你的身體。你病才剛好,偏偏在這個時候懷孕了。」海棠的臉上出現了擔憂。

  唉唉,她就是敗在他這種表情上。就算他是個脾氣陰晴不定的傾國大妖怪,她也只要他一人。

  莫謙雅雙手捧著他的臉,慎重地說:「我沒有你想像的這麼軟弱。

  而且,我的病已經好了,不要露出我好像隨時都會掛點的表情。」

  「別胡說八道!」他斥道,莫謙雅將食指放在他唇上。「噓,胎教胎教。」

  「你啊,又爬到我頭上來了。」海棠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表情。

  「你沒聽過「母憑子貴」這句話嗎?接下來的幾個月,你可要忍受我的一切任性要求。」她笑得有點小狡點。

  「哼,你就趁這段時間盡量作威作福好了,以後我會要你加倍還的。」

  海棠也不是省油的燈,當然知道要怎麼「對付」她。

  「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我讓得還不夠嗎?」他反問。

  有時候他還挺想念以前她那怯憐憐的模樣,可愛極了。

  不像現在,根本不把他的話當成一叫事。

  瞧他一臉委屈的表情,好像她真的多凶悍似的。

  想當初,她可是被他給耍著玩,他說一,她可不敢說二。

  「好吧,算我認了,我只要求一件事。」

  「我會為你達成的。」他知道她只會要求一件事。

  莫謙雅對他提出唯一地要求。「我要回台灣。我想在那棟老房子裡養育我們的孩子。」這是她的願望。

  他將她帶來法國,已經整整三年的時間了,這期間她一直陪伴在他身邊,從來沒說過要回台灣,只有在生病那時,她才哭著說要回去。

  但是病好了,人清醒之後,她又絕口不提這件事了。

  可他知道她老家,想念台灣的人事物,但她卻為了他留下了。

  「我會帶你回去,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得先舉行結婚典禮,我可不想讓孩子成為私生子。」他可沒被她懷孕的喜悅給沖昏頭了。

  她只想到懷孕了,完全沒想到要結婚這件事。

  「這個,孩子生下來再結婚也沒關係……」她咕噥著。

  怎麼每次一談到結婚,她就開始退縮?

  以前他都由著她,但是這一回得聽他的。

  「你不想嫁給我嗎?」他不是沒有求婚過,但是總是遭到她的拒絕。

  「想啊,怎麼可能會不想。」她這輩子可是只認定他_人。

  「那就跟我結婚。

  莫謙雅支支吾吾,「結婚好啊……可是,現在不行……」

  他真的不懂她腦袋裡在想些什麼,明明說想嫁給他,又說現在不行?

  「你說清楚,為什麼現在不行?」他一臉凶相。

  「唉呀,就是……」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後根本聽不見了。

  「大聲點!」他吼道。

  說就說,這麼凶做什麼!

  「我現在變胖了,穿起婚紗一點也不好看啦!「就一定要她說出來嗎?

  這個傾國大妖怪!就為了這種無聊的理由,她竟然拒絕他的求婚?海棠將她摟得更緊,吻著她寫滿不高興的臉蛋。

  「亞歷說你的婚紗一定要交由他設計,他一定會讓你成為最美麗的新娘。」亞歷就是當初找他當模特兒的服裝設計師,也是海棠移民國外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也因為這樣,海棠當初才會答應當他的模特兒,只是沒想到兩人第一次登場就闖出了名堂來。

  「那我們去公證就好,不要婚禮。」這樣她就不用穿婚紗了。

  「我可不想讓你以後吵架時,埋怨我沒讓你穿婚紗,說我沒給你一個隆重的婚禮。」他想得可遠呢。

  既然他這麼堅持要舉行婚禮,那她也不需要客氣了。

  「那我希望家人跟朋友都一起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她要求道。

  「他們來法國的機票、住宿全由我負責。」就算荷包會大失血,他也不在意。

  不管她說出多麼不合理的要求,海棠全都答應,這讓莫謙雅說到最後,再也找不出任何借口來反對婚禮的舉行。

  「你真的是愛慘了我,對不對?」莫謙雅最後下了結論。

  「你現在才知道啊。」他微笑說道。

  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愛上了她,之後就想盡辦法要將她留在身邊。

  「真教人同情呢。」莫謙雅的額頭抵住他的額頭,認真看著他滿懷愛意的眼。

  「那你要如何補償我?」

  她輕輕吻上他的唇。「這樣夠不夠?」

  「當然不夠!」

  就算她給再多,都無法滿他對她的渴望。但,終其一生,他要的就只有她這個女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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