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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17 12:16:20

前言:

  眼前這東方女人未免太不識好歹!
  身為義大利黑手黨的領導者,從來沒有人敢對他視若無睹
  難得將注意力放在一個女人身上,她竟無視他的存在逕自埋首畫中?
  他很快就會扭轉這種情況,不擇手段的……

  她究竟是走了什麼黴運?
  高高興興到義大利旅行,卻在半路上殺出一個邪惡如撒旦的綠眼男子
  壞了她作畫的興致不說,一覺醒來竟發現——她被綁架了!?
  那個綁架她的臭男人不僅不許她有個人思想、不許忤逆他
  更以她家人的性命要挾,要她「卑躬屈膝」的叫他「主人」?
  叫就叫!「陽奉陰違」她挺在行,一旦找到機會,她絕對會逃出生天……

  男人心才是海底針!
  前一刻,那位「黑手黨」老大才在船上和她談笑風生、一塊兒看星星
  下一刻,他突然又變回冷血無情的撒旦,變化之快令人無所適從
  意外發現她的心遺落在他身上,正想以柔情融化他的冰冷
  他卻說他即將結婚,可新娘不是她,還趕她回家吃自己!?
  簡直是囂張又跋扈!
  走就走!就算他後悔再來求她,她也絕對不回頭……


楔子

  上古時代,傳說天神「禦臨帝」創造出天地萬物後,為了讓所有的生命能遠離悲苦,幸福地生存著,進而又創造出八神獸來掌管大地。

  禦臨帝不僅賦予這些神獸不同的功體與能力,更使祂們化為人形,讓祂們各執所司,缺一不可。

  龍皇——為天空帶來光明。鳳凰——賜予萬物美麗的外表。王虎——使萬物都有正義感。崇牛——將險惡死寂的大地轉化成安康的樂土。聖巳——財富的象徵。帝狐——睿智的象徵。天馬——為萬物生命的泉源。鹿神——仁慈的象徵,能使地表脆弱的生命再度恢復活力。

  日復一日,大地在這八位神獸的守護下更加地富足,處處鳥語花香、美麗祥和。

  然而,山雨欲來風滿樓,暴風雨前的寧靜總是靜默得讓人毫無所覺、無可預期,這等和樂的韶光,卻毀於八神獸為禦臨帝舉辦祝壽聖典的前夕……

  為了替禦臨帝舉辦一個別開生面的饗宴,八神獸於是處心積慮地策劃著,不久後,決議先由王虎與崇牛搭建會場,龍皇與鳳凰姐妹們再用神力增添會場的光彩,聰明的帝狐則負責安排慶典的活動,而天馬、聖巳和鹿神則在慶典當天彈奏瑤琴與天音。

  王虎與崇牛夜以繼日地趕工,終於搭建好香榭亭,龍皇與鳳凰為能讓噴泉流瀉出充滿七彩的泉水,於是拿出「羽衣」來加以裝飾。一切皆已佈置完成,只等候聖典的到來。

  八神獸在完成每日到大地去巡視的工作後,就會聚集在香榭亭,凝聽天馬、聖巳、鹿神演奏天籟,終了,調皮的天馬總會相偕好友聖巳與帝狐比機智,最末總免不了會鬥起嘴來,而其他的神獸早已習慣地不予理會。

  這日,他們同樣地鬧了起來,但這一次的情況卻比以往更為火爆。年紀最小的鹿神見帝狐勢單力薄便上前制止,帝狐卻嫌鹿神多事而一掌把祂推開,王虎見帝狐如此,看不過去地上前訓斥帝狐的粗魯,一旁無奈的崇牛和鳳凰只能安慰哭泣的鹿神。

  為首的龍皇見場面如此火爆,為了不讓禦臨帝發現他們正在大動干戈,正要出面阻止之際,戰火卻驟然平息。只見帝狐、王虎等四人手中各拿著一角破碎的羽衣;龍皇和鳳凰眼見重要的羽衣被扯破,不禁全呆愣住,因為羽衣是她們姐妹倆神力的來源。

  龍皇與鳳凰心知羽衣一旦損毀,大地將籠罩在一片黑暗中,萬物將了無生機。一群人面面相覷地看著香榭亭的泉水慢慢地停止湧出,心頭漸漸泛起陣陣不祥之兆。

  百花爭妍,鳥語花香的大地上,原本吹拂著的徐徐和風,漸漸轉變成一陣陣冷冽的寒風,萬里無雲的藍天也被厚厚的黑雲遮蔽,四周頓時陷入一片漆黑。氣溫驟降,刮起前所未見的暴風雪,刺骨的狂風、酷寒的大雪無情地肆虐著。萬物被這突如其來的驟變驚嚇,慌亂地到處竄逃,聲聲哀切的悲鳴直達天聽。

  禦臨帝為了這件事震怒不已,怒氣衝天地斥責祂們的膽大妄為,本想毀了祂們的元靈以示懲罰,但念在祂們是為了替自己慶壽才會發生這等錯事,便將罪行從輕發落。

  禦臨帝除了撤除祂們不死之軀的功體外,也隱去祂們的神氣神力,但仍讓祂們保有神獸的特殊性格。在除去他們與天庭相關的記憶後,便將之悉數打入人間,使其經歷人世間的生老病死、悲歡離合,以增長祂們的心智,直到祂們能再為人世間謀幸福時,才可重返天界,否則將永遠不得回返天庭。

  而被打落人世間的八神獸是否將墮入同一個時空中,則由祂們對彼此間聯繫力的強弱來決定。

  八神獸的人世歷煉就此展開,而他們轉世後的身份如下:

  王虎、崇牛、聖巳、帝狐、天馬,轉世後結為同門師兄弟,時空為西元一六六一年。

  王虎——穆昊天,崇牛——展莫凡,聖巳——靳袁皓,帝狐——卓希宸,天馬——上官晉揚。

  龍皇、鳳凰、鹿神轉世後結為親姐妹,時空為二十一世紀。

  龍皇——易綾君,鳳凰——易綾嫙,鹿神——易綾甄。

第1章(1)

  義大利,一個位於南歐半島的美麗古典國家。

  十月天裡的南歐與台灣一樣艷陽高照,卻少了亞熱帶區域的那種黏熱感。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易綾甄終於在當地九點多鐘抵達義大利首都羅馬,當她一走出機場,看著四周有別於台灣那都市叢林般的建築物,才真切的感覺自己真的踏上了夢寐以求之地,她開心得迎著刺眼的陽光,伸出一手遮在水亮的雙眸前,笑盈盈的擡頭望著湛藍的天空。

  「這位小姐,你能不能別擋在出入口?」

  聽見背後的斥責聲,她才回過神,轉身道了聲抱歉便趕緊退開。

  看著那位身穿紅衣的俏女郎不悅的瞥了她一眼,然後蹬著高跟鞋坐上一輛跑車,易綾甄這才想起十幾個小時前,二姐易綾嫙在搭機前對她的耳提面命,想不到還真被二姐給說中了,令她感到十分好笑——

  「好了啦!我知道你很高興終於能去義大利,光看你這副快飛上天的樣子,我都可以料得到你到了義大利後,肯定會忘情的站在機場大門前發呆,屆時你不挨別人的罵才怪。」易綾嫙伸出一指點了點她的嫩頰。

  聽到她挖苦的語氣,易綾甄笑道:「二姐,你又知道我會站在機場門前發呆了?」

  「我當然知道。」她瞅著她,「別忘了,你二姐我能看透人心,你現在想些什麼,我可是一清二楚。」

  「二姐!不是要你別再讀我的心了嗎?」她無奈的嘟囔。

  「我還不是因為關心你才……」雖然綾甄並不是頭一次出國,但是這趟卻是遠到歐洲自助旅行,身為姐姐的她,說不擔心是騙人的。「小妹,你要明白義大利美歸美,但還是跟台灣一樣,是個犯罪的溫床,黑手黨跟吉普賽流浪人的扒手可不只是一個名詞,在那裡,你的週遭多的是那種人,可別自己表現出一副好騙的樣子。」她唱作俱佳的說道。

  「二姐,我不是三歲小孩,你不用說我都懂。」她不滿的嘟了嘟嘴。

  「你懂?」易綾嫙懷疑的睨著她,「我怎麼看不出來?」

  「幸好大姐今天有事沒辦法來送我,不然你可慘了。」她們三姐妹因為一出生時就身懷特殊能力,但以她和二姐的能力最具有侵略性,因此大姐常告誡她們要懂得收歛,不可得意忘形。

  「大姐知道我的用意是出於關心你,她才不會生氣,就只有你這小鬼不知好歹。」看著易綾甄吐了吐粉舌,她聳了聳肩又道:「好吧,我就姑且相信你沒那麼笨,但是,好歹我去義大利的次數比你多,所以我命令你到了義大利絕對要收起你那鄉巴佬似的笑容,因為你那模樣只會讓你更容易成為有心人的目標,要是被騙了,可別說我沒警告你啊!你聽到沒有?」語畢,她凝視她的雙眸,等著她的承諾。

  易綾甄雖然覺得她太誇張了,但見她一臉的慎重,她也只好歛起笑容。「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易綾嫙笑開了眼。「對了,我都忘了問你,你這趟一去就是一個半月,簽證方面你申請多久的時間?」

  「三個月左右,你為什麼這麼問?」易綾甄狐疑的看著她。

  「還不是怕你一時糊塗惹麻煩。」易綾嫙歎道。

  「二姐!」老把她當孩子看,真是受不了。

  無視於她埋怨的喊聲,她繼續問道:「錢呢?夠用吧?」

  她翻了一下白眼,「我光在畫廊賣的那些畫,存款就累積了七位數字,絕對足夠我在義大利盡情揮霍,所以麻煩你別再瞎操心了。」

  「嗯!倘若不夠用的話,別逞強,記得打個電話給我或是大姐,明白嗎?」看小妹狀似不耐的點了點頭,她又接著說:「有人敢欺負你的話,二姐準許你使用你的特殊能力,千萬別讓自己吃虧,懂嗎?」

  「二姐,我都明白。」她深吸了一口氣,又歎了一口氣,「不要每回我出國,你都說同樣的話,我都會背了。」

  「我還會想念你,你就該知足了,何況不只是我,換作是大姐也一定會像我這樣。」她拍拍易綾甄鼓著腮幫子的臉蛋。

  「好,是小妹我身在福中不知福,這樣可以了嗎?」易綾甄噙著一抹笑。「我能入海關了吧?」

  「到了義大利,可得打電話回來。」易綾嫙仍舊不放心的提醒。

  背對著易綾嫙揮了揮手,她大步走入海關,將台灣所有的一切拋在腦後,滿心喜悅的期待有段快樂的旅程。

  將心緒從回憶中拉回,易綾甄招了輛計程車,談妥價錢後,便坐上車往下榻的旅館而去。

  易綾甄看著車窗外呼嘯而過的街景,心裡的愉悅又再度蔓延開來,腦海裡不斷的計劃著接下來一個半月的日子。

  約莫過了十分鐘,車子停在一幢古色古香的建築物門前,易綾甄拎著不算輕的行李走了進去,來到了櫃檯Check  in,然後跟著服務人員進入一間不小的客房中,將行囊放好之後,她手拿著地圖、義大利旅遊指南,便徒步走出旅館,想趁著自己還有精神時,先逛逛羅馬市街。

  易綾甄沿著石道慢慢的往市中心走去,眼神不時的瞥看著旅遊書裡的描述。沒多久,她來到四河廣場上著名的幸福噴泉旁,看著由上往下灑落的水柱,粼光閃閃,好不動人。

  羅馬以拉丁民族為主,其藝術、文化血緣傳承自希臘愛琴海文化,因此義大利的各博物館中所典藏的雕像作品,大多是古希臘、古羅馬的仿刻品;所以有人說義大利有三多:熱情男女多、雕像遺跡多、天主教堂多。

  盯著書裡描寫的種種資料,她真的不懂,羅馬這麼美,為什麼來這裡觀光的旅客大都在多天的旅程中,僅僅安排一天在羅馬呢?還好她不跟團,由自己安排所有行程,她要在這兒待上三天好好欣賞這裡的美,然後再轉往翡冷翠。

  花了將近兩天的時間,易綾甄才將台伯河分化的兩岸市區,也就是左岸的羅馬城與右岸的梵諦岡給逛完。

  心裡對於充滿米開朗基羅宏偉作品的聖彼得大教堂,有著相當的感動,但是她最後還是決定將特維拉噴泉這個許願噴泉納入她的畫冊內,只因為那充滿浪漫的氣氛最令她嚮往。

  她刻意避開人群,在清晨六點左右的時間,拿著畫筆、畫本坐在噴泉的前方試著勾勒出它的形體。

  當她從畫本上擡起頭,拿著畫筆瞇起左眼,正想度量噴泉的比例時,這才發現噴泉的前方,不知何時佇立著一名男子,他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著她,讓她覺得有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皺起眉頭,她不知該不該出聲請那名擋住她視線的陌生男子離開,但畢竟這地方又不專屬她一個人,就這麼請對方離開,似乎有些無賴,可是他阻擾她繼續作畫是事實。

  輕喟了聲,她索性當那名男子不存在,憑著多年作畫的功力繼續在畫本上揮灑著。

  將手裡的西裝外套甩上肩頭,他盯著眼前的東方女子,看見她那雙水亮的眸子似乎閃過一絲不耐,但隨即又恢復沈靜,持續著手裡的動作,使得他原本掛在臉上的笑意瞬間歛去,修長的雙腿跨著穩健的步伐,往她的方向走去。

  他不發一語的站在低俯著頭作畫的她面前,平靜無波的雙眸凝視著她精巧的五官,遊移的目光最後停在那不斷眨動的眼眸上。

  易綾甄雖然專注著作畫,但她並不是沒感覺到那名男子正肆無忌憚的盯著她看,那目光比方才更令人覺得有侵犯感。

  本以為不理會他,他便會自討沒趣的離開,但事實證明她太天真了,這人不但沒有走開,反而還更狂妄的擋在她面前,若不趕走這無禮之徒的話,看來這幅畫是別想再繼續畫下去了。

  她擡起頭,毫無預警的望進一雙碧綠色的眼眸裡,透亮的流光懾人心魂,她從沒見過這麼美的眼睛,驚歎之餘,她呆愣了一下,才發覺自己怎會就這麼恍了神,就算那雙眼瞳再美,但它的主人卻一點也不可取。

  「先生,請你讓開一下好嗎?我要作畫。」易綾甄語氣盡量委婉的說著,並不期望他的回話,只是再度低下頭畫著。

  見她愣了一會兒,卻沒有他預期中的反應,頓時令他心裡充斥著不悅,以往可從沒有人在看了他一眼之後,能不被他的魅力所震懾,更不可能如此無動於衷。然而這女人卻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看著他說話時竟還有一絲絲鄙夷的神情,敢情是嫌他礙眼?真是好大的膽子!

  「你的名字?」懶得再多說一字,他冷冷的問著低著頭畫畫的她。

  原本還以為義大利風景美,人們應該也很和善,看來真給二姐說對了,壞胚子還是有的。她不想理會他的問話,依然故我的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

  再次被漠視的感覺像是愈益往下扎的肉中刺一樣,令他更加感到不悅,然而就這麼一瞬間,他不怒反而揚起一抹笑,用著意味十分深長的眼神睨著她。

  「我們會再見面。」

  聽見頭頂上方那句十分森冷的話,易綾甄茫然地擡起頭看向前方,然而已看不見那個陌生男子的身影。她想著他撂下的話,什麼他們還會再見面,她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更何況她不過是個遊客,為何那個男子會對她說這句話?

  愈加思忖,心裡愈是蒙上一層陰影,難道她碰上二姐所說的黑手黨嗎?不會這麼巧吧?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易綾甄作畫的興致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為了自身安全,看來她還是提早結束羅馬的行程算了。

  收拾起身旁擱置的畫具,走在尚未還有人車聲的街道上,她快步的跑回不遠處的旅館。

  另一頭,那名令易綾甄心生畏懼的男子,此時正坐在一輛黑色法拉利內,看著她漸漸縮小的倩影,他那碧色的雙眸燃起了一抹詭譎。

  「凱恩。」

  名喚凱恩的男子恭謹的站立在車旁。「是!主人。」

  不用主人多加說明,他也明白主人現在心裡頭的想法,畢竟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他從沒錯看過那雙冰冷的碧綠雙眸所透露出的意念。

  剎時間,幽黑的跑車緩緩的駛離在初陽灑落的羅馬市街,消失在依然寂靜無聲的清晨裡。

  走在翡冷翠街道上,兩旁幾乎都是文藝復興時期所保留下來的建築物,易綾甄覺得心裡頭的感動不亞於在羅馬城時所感受的。

  逛著一間間的工藝品店,目光所見都是充滿傳統風味卻又不失現代感的各類精品,她就這樣沈浸在驚奇的視覺感官中,暫時忘卻了盤踞在心頭的那雙碧綠眼瞳。

  待她逛遍了所有的商家時,已是接近傍晚時分,找了間咖啡館歇歇腳,攤開旅遊指南,瀏覽著翡冷翠的介紹文,在她看見其中一個地名後,不知為何,她當下有個衝動想直接奔往那兒。

  興頭至上,她決定暫時拋開理性,合上書本將它塞進包包裡,然後便推開厚厚的玻璃門,往東邊方向的「天堂之門」走去。

  十月的義大利,遊客本就稀少,而黃昏時分的著名景點更是不見幾個人影,這般的靜穆,不但沒有使她覺得不適,反倒令她更加心喜的走向前方的天堂之門,雖然這個天堂之門並非真品,但當她看見刻在門板上那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畫後,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連米開朗基羅都會讚歎不已了。

  就在她神往之際,身後一句厚實嗓音劃破了原本的寧靜,令她迅即轉身。

  是他!?

  「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不是嗎?」陰冷的光芒在他的綠瞳中閃爍著。

  易綾甄不敢相信在她逃離了羅馬之後,他們真的會再遇上,此時一股恐懼啃蝕著她的心,她只能蹙著眉迎視他那冰冷的目光。

  見她有如驚弓之鳥般瑟縮著,他輕輕的笑出聲,「你怕我?」

  明知他再怎麼嚇人,也不過與她一樣都是個平凡人,可是,此時背對著滿天霞光的他,卻彷如撒旦一般,黑棕色的髮絲隨著晚風輕揚著,怎麼看就怎麼恐怖,怡人的和風拂面而來,卻令她有如置身在寒冬中。

  此時,她手腳不自覺的輕顫著,他的壓迫感令她無所適從,她實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他,毫無頭緒的她往後退了一步,靠在冷硬的牆上,眼睛的餘光瞥見天堂之門漸漸籠罩著暗影,而天上那輪皎潔明月高掛在依稀可見的紅霞當中,這景致代表著屬於夜的簾幕就快低垂了。

  她真後悔在沒有人煙之時,獨自來到這兒,現在就算她扯破喉嚨吶喊,大概也沒人會聽見,無助的她決定嘗試與他溝通,想必像他這種人圖的不過是錢財吧?

  「你、你想怎麼樣?」

  「你認為呢?」

  他那不答反問的語氣,足以逼使她瀕臨崩潰,止不住裹著全身的駭然,相較於他的從容沈穩氣勢,反觀自己卻是如此的軟弱,這樣的發現令她更為膽怯。

  「你要錢是嗎?」易綾甄唯唯諾諾的問道。

  錢?真是天真至極。

  他挑起眉,不以為然的噙著笑,但笑意卻未達眼底。

  看他那副樣子,要的不會是錢財,那他要的是……隱約的認知,讓易綾甄倍感惶恐,覺得自己的心跳聲愈來愈大,搞不懂上天為什麼在她原本好好的一趟旅程中,讓她遇上一個惡魔般的男人。

  見她又不吭一聲,只是緊咬著唇瓣瞪視著他,害怕,是他從她眼裡讀出的情緒。

  當下,那雙碧綠的眼瞳轉為更加深沈的黯綠,他捧起那張嚇得幾近沒有血色的臉蛋,望進她如黑絨般的眸子,感覺手心傳來她陣陣無助的戰慄,他沒有什麼感情的笑容又展現在那有著深刻完美五官的面容上。

  「我想你也很清楚,我要的」他故意頓了一頓,高挺的鼻子輕觸著她的。

  「是你!」

  霎時他堵住她的唇,略微懲罰性的嚙咬了一記她的唇瓣,在她吃因痛而張開緊閉的貝齒之際,溫熱狡獪的舌趁勢探入。當他滿意的見她如他所願的吞嚥下藥片,隨即毫不眷戀的離開她的唇。

  睜大了眼,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吞下了什麼,但她也不笨,心知絕不是好東西,當下憤怒不已,他怎能這麼明目張膽的侵犯她,難道他眼裡沒有法律了嗎?

  「你到底是誰?」

  在她問完這句話後,冷不防的,黑暗便襲向她。

  在失去意識前,她只想到她應該像大部分的旅客一樣,只花一天遊覽羅馬,而不是在那兒多待了兩天。如果她能早些離開羅馬,不在那天早晨到特維拉噴泉去畫畫,也就不會遇見他,那麼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如今,莊嚴的天堂之門對現在陷入絕境的她來說極為諷刺,她誤闖入萬丈深淵般的地獄,眼前噙著笑的人不是純善的天使,而是絕對邪惡的撒旦。

  見她昏厥在自己的臂彎裡,笑意頓時在他俊逸的臉上隱沒,他輕喚暗處的手下,便輕悄的離開。

  夜闌的柔光灑在天堂之門上,四周就像從沒發生過什麼事一般,依然那麼安寂祥和。

  擺脫了無邊無際的黑,易綾甄睜開雙眼,只見自己躺在柔軟又舒服的絲絨被中,一時間,渾噩的腦袋瓜子還沒恢復運轉。過了一會兒,她才想起自己遇上了一名膽大妄為的綁匪,於是她立即坐起身子環視著四周,如果她沒猜想錯誤,這裡是他的居所,因為如此華麗奪目的擺設與裝潢,不是一般旅店會有的陳設,看來他一點也不缺錢,而且還富有得很。

  可悲的是,她都已落入他手中,卻仍然搞不清楚對方的來歷,如今真的是無語問蒼天了。

  正當她在哀悼自己未來坎坷的命運時,突地傳來重重的敲門聲,嚇得她驚惶失措的直瞪著緩緩被打開的門。

  「小姐,你醒了?」推門而入之人和善的問道。

  來人不是令她惶恐的那個男人,而是一名笑得十分可親的女孩。「你是……」

  「是主人派佩兒來照顧小姐你的。」她站在門前恭謹的回答。

  主人?她口裡的主人應該就是綁架她的那個人吧?易綾甄忖度著。

  「佩兒,你的主人叫什麼名字?」

  雖然不懂她為什麼這麼問,不過佩兒還是照實回答:「主人他叫雅各.詹姆士.尤里西斯.雷貝基尼。」

第1章(2)

  一連串的名諱令易綾甄來不及反應,但最後的姓氏卻深深引起她的注意。

  雷貝基尼?不會就是那個有名的黑手黨家族吧?

  見她的樣子,佩兒以為她被冗長的名字給嚇著,於是笑道:「主人身為貴族,所以姓氏才會這麼長一串,這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呀!」

  貴族!?身為名門望族的他怎能對她做出這般的暴行,而他橫看豎看根本就不像是個貴族,一個為惡的黑手黨能成為貴族,那其他老百姓不就能當教皇了?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小姐,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眼見她眉頭揪起,佩兒擔心的問道。

  「佩兒,你老實告訴我,你們主人可是橫行義大利、聲名遠播的黑手黨?」

  佩兒狐疑的睜大雙眼,「小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是啊!早該明白的。」

  二姐早就叮囑過她要小心的,可她沒想到自己真會這麼倒黴,黑手黨耶!想不到她最不相信的事,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了,她不禁苦笑。

  「其實自從主人接管黑手黨之後,就鮮少再幹些壞勾當了。」

  「鮮少再幹些壞勾當?那他綁我到這兒來的行為又怎麼解釋?」易綾甄歇斯底里的反駁。

  「能被像主人這麼俊美的人綁架,是多麼浪漫的事呀!說真的,主人很少對女人這麼用心呢!所以小姐,你應該感到十分幸運才是,這可是求也求不到的好事呢!」佩兒一臉陶醉的說著。

  幸運?好事?虧她說得出口。看來這女孩已經被她那宛若撒旦轉世的主人給迷惑了。

  「既然是綁架我就是違法,難道義大利的法律沒有明訂嗎?」

  「我就是法律。」一句斬釘截鐵的話乍然響起。

  毫無防備他會這麼突然的出現,易綾甄嚇得一時愕然。

  驚見主人的出現,佩兒恭謹的彎下腰,「主人,日安。」

  「出去。」他依然惜字如金。

  佩兒並沒有被他那渾然天成的領導者氣勢嚇著,畢竟身為雷貝基尼家族的僕人,早已習慣他那孤傲的個性了,她輕應一聲後,悄然的退了出去,並帶上房門。

  雅各走到落地窗前的竹籐椅坐下,修長的雙腳順勢擱在翹腿椅上,一手支著下顎,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瞅著她。

  又來了,又是那種眼神,被他那樣盯著,就好像她是個待擒的獵物,而他就是那殘酷狡黠的獵人。

  不對呀!就算他的氣勢凜凜,那又怎樣?她又不是理虧的一方,再怎麼說從頭到尾不對的人是他,那麼她就不該畏懼他,愈是表現出膽戰心驚,只會讓對方認為自己好欺負,因而更加的有恃無恐。

  他是為了什麼要綁架她,她完全搞不清楚,而看他言行之間,好像一切都是她自找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天在羅馬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自認為沒有冒犯到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我哪裡招惹你了?」

  他不置可否的僅以指尖略帶節奏性的輕敲著自己的面頰,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他那副模樣讓她感覺自己好像問了一件蠢事。

  擡起首,她瞪視著他,「好!你不說就算了,反正我絕對不會向你這為非作歹的惡人屈服的。」她會逃的,一定會。

  他看她黑亮的雙眸染上一抹光彩,心裡很清楚她在打什麼主意。

  閉上碧綠眼眸,雅各淡然的說道:「你應該不會蠢到拖累你的家人才是。」

  易綾甄聽到他那語帶玄機的話,頓時駭得失了主張。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應該明白我是什麼意思。」

  「你想用我家人的性命來威脅我?」他真敢如此膽大妄為?

  陰沈的笑容又回到他的臉上。「必要的話。」

  「你!」她為他的狂傲感到詫異。「你這個卑鄙的大壞蛋,義大利的法令我雖然不懂,但是台灣是個民主自由的法治社會,你囂張不了多久的。」

  「你何不試試?」

  「啊?」試什麼?

  他閉上眼眸,語氣飄忽的說:「相不相信我能將你殺了,而且永遠不為人知?更何況只是區區的綁架。」

  「你想要殺了我滅口?」她難以置信的驚呼。

  擡起眼簾,他沈沈的一笑,「那只會汙了我的雙手。」那抹殘餘的冷笑,像是不屑,更像是諷刺。

  他不過是在虛張聲勢,他不會真的殺人的,別害怕,鎮靜下來!易綾甄在心底為自己打氣。

  「你……」吞嚥了一口口水,「我跟你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你無緣無故的就綁架我,這不是太誇張了嗎?更何況你憑什麼綁架我?」

  雅各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嘴角一揚,但目光還是冷得嚇人。

  「你為什麼不說話?」她見他碧眸閃過一絲像是戲謔的神色,但隨即又隱去,是她眼花了嗎?

  看到他那副沈著的態度,易綾甄的情緒完全崩潰。

  「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她嗚咽的問著眼前宛若沒血沒淚的索魂鬼魅。

  「很高興你終於問到重點。」他站起身走到床邊,一手捏住她的下顎,「以後不許有個人思想,更不能忤逆我的命令,我就是你的天,而你……只能屬於我。」

  易綾甄怔愕住。「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他冷聲回道。

  「你這個冷血的惡魔!」他這人未免太跋扈了吧!

  他不悅的皺起眉,「喊我主人,沒有其他。」

  「我不!」落入他手裡,已經失去了自由,她不想連自我都捨去。

  「看來你根本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在她狐疑的思忖著時,他俊逸的臉愈靠愈近,眼見那雙碧綠的眼眸就像上次一樣,再度轉為深沈的墨綠,嚇得她直往床柱靠去。

  如果她沒料錯,那雙眼瞳的色澤由淺轉為深沈時,應是他發怒的前兆。

  緊張的,她伸出手推拒著他的胸膛。「你想幹什麼?」

  「現在才懂得害怕?你不嫌太晚了嗎?」

  詭譎的一笑,他欺上前去,雙臂撐在床柱上,正好圈困住渾身發顫的她。

  見他的臉孔愈來愈往自己逼近,易綾甄慌張的叫道:「你別亂來喔!我會——」

  還未說完的話語,在他堵住她的唇時隨即消音,她怔愣的眼眸更加圓亮的瞪著。

  邪惡的大手肆無忌憚的探進她的T恤裡,隨即罩上她胸前的一隻柔嫩,懲罰性的揉捏著,動作毫不輕柔,讓她難掩疼痛的悶哼出聲,而兩人炙熱交纏的唇,恰巧含吻住她那不適的申吟。

  易綾甄沒想到會被他如此的對待,卻又不知該如何阻止高大有力的他愈益放肆的舉止,只能睜著自始就未合起的眼,羞憤地直瞪著他的碧眸,而明亮的眼眸仍是隱忍不住的染了一層水霧。

  雅各見她不畏懼自己,竟還以這麼倔強的目光來反抗他,當下心裡對她多了一絲讚賞,但是若不在此時讓她順從,可以想像她以後會更難以馴服。

  他慢慢的將手由上往下撫去,修長的手挑開褲扣,拉下拉鏈後,卻怎麼也脫不去那最後的屏障,於是乎,無法再進一步的手停在她的褲腰前。

  以往他所碰到的女人鮮少穿著褲裝,他不曾如此麻煩的脫過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因為她們都是先將自己脫得一絲不掛等著他。

  而今,他竟然敗在一條牛仔褲上。

  煩躁的他失去耐性,正想命令她自己脫下褲子時,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

  易綾甄見他因為這敲門聲而皺起眉頭,心裡暗想他或許會因而止住對她的侵犯,不免一陣高興。

  然而,一句警告的話卻澆了她一頭冷水。

  「別以為我會就這麼放過你。」睨了她一眼,雅各扭過頭朝門外的人說:「進來!」

  門外之人聽到他的話,於是推門進入,見到床上糾纏著的兩人,並沒有任何訝異的神情,只是恭敬的直視著雅各的眼眸。「主人,子爵來訪。」

  「不久前我曾說過接下來的時間我不想受到任何打擾,你還記得嗎?」雖是一句平靜無波的疑問句,但他的表情卻透露出他非常不悅。

  「凱恩謹記在心,只是子爵他直說有要事急著見主人,硬要小的來通報。」

  「急事?」他冷睨他一眼。

  「是的。」

  他最好真的有特別重要的事,否則他會叫他好看。雅各暗忖著。

  易綾甄見他面無表情的撐起身子,坐在床沿,羞慚的她趕緊拉扯被單遮掩微露的春光。

  不過,她卻對於他遮住來者視線的小動作感到詫異,因為她沒想到像他這樣狂傲的人竟會有這麼貼心的舉止。

  「人呢?」待她遮蔽好後,雅各才站起身。

  「應接室。」

  越過凱恩,正要走出房門時,雅各忽然想起方才敗興之事,於是低頭在凱恩的耳畔說了幾句話。

  「……明白了嗎?」

  凱恩趕忙答道:「明白。」

  「很好。」語畢,他便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

  凱恩站在門邊朝易綾甄說道:「綾甄小姐,您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了。」揖了身後,他便退出房外,輕悄的將門合上。

  終於,偌大的房內僅剩她一人,躺臥在床上的她,愣愣的看著天花板上的典雅壁畫。

  她從來都沒有告訴他們她的姓名,沒想到連一個聽命於人的手下都知道她的名字,看來他們主僕二人將她的一切調查得十分清楚。

  不行!她要逃,一定要!不管如何,她一定得想辦法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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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17 12:17:17

第2章(1)

  諾曼坐在舒軟的沙發椅上,手裡捧著一本厚厚的檔案夾,一頁頁很專注的翻閱,專注到連雅各已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仍未察覺。

  他默不作聲,只是沈著一張臉,瞅著眼前一邊盯著資料,一邊露出一抹天殺的白癡笑容的諾曼,頓時雅各心中的無明火熊熊燃起。

  「什麼內容讓你堂堂子爵笑成這副德行?何不說來聽聽。」他語氣充滿了嘲諷,但眸子裡卻閃著陰森的奇光。

  不知大難即將臨頭的他,興高采烈地擡起頭,「我說啊……呃……」正要說出口的話,頓時在接觸到雅各的目光時消了音。

  「說啊!怎麼停了?」

  雅各噙著笑容催促他繼續往下說,但那碧綠的眼瞳卻透露出完全相反的目光,就算是瞎子也知道大事不妙,更何況他是明眼人。

  「雅各,你今天心情不好是嗎?」諾曼完全不知一切的源頭都是因他而起,還十分關心的問道。

  「你說呢?子爵。」語畢,雅各臉上的笑意瞬間歛起。

  諾曼一時怔然,「雅各,你還是這麼愛用那張冷臉嚇人。」

  不想再跟他閒扯下去,雅各不耐煩的問:「你有什麼急事,趕快說。」

  「喔!對了,被你一攪和,害我差點忘了,喏。」諾曼遞給他剛才自己看得極有興趣的一疊檔案。

  雅各板著臉,才瞄了一眼,隨即睨著他,「你哪來的這東西?我書房?」

  諾曼一聽,差點沒昏倒在地。

  「拜託,沒你這位伯爵大人的準許,誰敢隨便進你的禁地,我又不是吃飽撐著討打。」

  「那……」他疑惑地看著諾曼。

  「這是你父親手上的那份。」

  「我父親?」那老頭搞什麼鬼?

  「正是!你想想,在你動用了組織的情報網蒐集那個東方女孩的相關資料,然後又將她綁到你的私人豪宅後,你還以為這麼大的動作可以完全神不知鬼不覺?」咧嘴一笑,他又說:「就算現在雷貝基尼家是你雅各當家作主,但畢竟你父親還沒死,那麼一切的大小事,他就還有權過問,你現在這檔事被他給知道了,他能不去查嗎?」

  對於一臉笑容的說著事實的諾曼,雅各愈看愈覺不爽,揚起嘴角,低沈著嗓音說:「你……看起來挺幸災樂禍的嘛!」

  「你可別誤會!我只是很少見你如此『用心』在一個女人身上,而且還讓你父親緊張得也調查起這件事,所以自然覺得這事挺有意思的。」

  他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在讓你看笑話?」

  「我可沒這個意思。」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照片中笑得一臉燦爛的易綾甄上,

  「也難怪你會費盡心思綁她回來,她長得還真的是很漂亮,連我才看了幾張照片,都有些動心了呢!」

  「諾曼!」雅各沈著嗓音瞪了他一眼。

  「算了,不提這個。」他正色的瞄了眼他手裡的那份資料說:「你父親可是十分在意那個東方女孩,並且還說你要玩玩可以,不過要是有任何想娶她入雷貝基尼家的念頭,可是想都別想。」

  「誰說我要娶她了?」

  「你沒有要娶她啊?」諾曼驚訝的問。

  雅各隨手將那疊資料扔在一旁。「我娶不娶她,很重要嗎?」

  「那當然,因為你父親現在已經著手在幫你物色對象了。」

  「滿口你父親!」他瞪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變成他養的狗了?」

  「雅各!你別這麼汙辱人好嗎?」諾曼火大的也回瞪著他。

  「要我不把你想得這麼不堪可以,那你就老實說,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其實……」他吶吶的說不出口。

  「諾曼,別考驗我的耐性!」

  「是從梵妮那裡聽來的。」

  「你妹妹?」冷笑了一聲,「沒想到那死老頭愈老愈有魅力,連年輕女孩都肯爬上他的床啊?」

  「雅各,你別老想到那檔事行嗎?」他以為每個人都像他這麼「需要」嗎?

  「你妹妹若不是那老頭的情婦,怎麼近得了他的身?」他還不瞭解那個老頭嗎?

  「當然不是你想的那樣,梵妮是你父親選定的新娘。」

  「喔!那老頭想再婚啊?」雅各邪氣的揚起笑容,「而且還是老牛吃嫩草,他可真是老當益壯啊!」

  「雅各,你是真懂還是故意裝傻?」他快抓狂了。

  「你認為呢?」他的語氣飽含了怒氣。

  諾曼瞧他一臉的陰鷙,乍然明白他根本就清楚得很,但是聽他這麼損他父親,想必他對他父親是真的恨之入骨。

  「雅各你……」諾曼擔心的看著眼前臉色不佳的他。

  雅各無所謂的擺擺手,「那麼……這份資料也是老頭拿給梵妮的,是嗎?」

  「嗯,而且還要她好好研究,別讓這個東方女孩搶了伯爵夫人的寶座。」

  「梵妮根本沒必要告訴你這麼多,不是嗎?」他不屑的說。

  「是沒錯啦!」諾曼無奈的一笑,「梵妮就是這樣,她知道你不喜歡有人太過於管你的事,加上她不願因此在你心中留下壞印象,因此……」

  「因此要你來幫她澄清?」

  「也可以這麼說,畢竟有你父親撐腰,她想當伯爵夫人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偏偏她卻不願意如此,她真的是一心向著你呢!」

  「諾曼,你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什麼意思?」

  「只要我不願意的事,不管是誰出面都沒有用。」他諷刺的笑了笑,「回去記得告訴梵妮,要她別費心思了,她不適合我。」

  「不適合你?難道那個叫易綾甄的東方女孩就適合你嗎?」算他是護妹心切吧!雅各明明知道梵妮真的是很愛他,他又何必這麼絕情?

  「你這是在質問我?」

  諾曼看得出來他非常不高興,雖然心疼梵妮,但是雅各會有那種反應也是情有可原,於是他退讓的說:「我不是質問你,而是出於朋友的關心,除非你覺得我不是你的朋友,那麼,我絕不會再過問你的事。」

  雅各一聽,頓時也消了氣,「我沒這個意思。」

  「那就好。」他笑笑地看著他,「話說回來,那個東方女孩還挺有意思的嘛!資料裡寫到她本身具有特殊能力,你見識過了嗎?」

  「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聽過嗎?」

  「那當然。」

  「既然聽過,就別這麼好奇,有時不知道太多事反而好。」

  「雅各,你這是……」諾曼疑惑的看著他。他是在暗示他珍惜生命嗎?難道他連他這麼深交的朋友也捨得除掉?

  雅各淡淡的笑了笑,「諾曼,你與我從小便認識,你應該很瞭解我的個性。」

  就只因為一個女人?雅各這個渾球!「就是因為認識、太瞭解你,所以我不相信你真的狠得下心。」

  「諾曼,你可別忘了,什麼事我都做得出來,何況是……」他停住要說的話,只是邪惡的一笑。

  眼前這個完全不把旁人當一回事的人,真的是雅各嗎?難道他始終沒辦法忘卻他父親對他做的事?

  「雅各,你還是沒辦法原諒你父親嗎?」諾曼惶惶然的問。

  「閉嘴!」他頓時怒不可遏,「我念在你我是從小到大的玩伴,這回就不與你計較,不過,你要是再提起這件事,我就絕對不放過你。」

  看他這副模樣,諾曼頓時瞭解,雅各不是天性如此,而是他的心早被他父親給毀滅,難怪他自那時起漸漸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他,與他認識這麼久,竟然把這陳年舊事給忘了?虧自己還時時將知己好友掛在嘴邊,他真是不應該啊!

  「好!我答應你,以後絕對不再提起。」諾曼誠懇的安撫他。

  「沒事請回吧!」

  雅各略顯疲憊的閉起眼眸,躺進沙發椅。

  「我可是久久才來這麼一次,別急著趕我回去呀!咱們兄弟倆小酌一番,好好敘敘舊吧?」諾曼不想放他一個人面對心裡的瘡疤。

  「諾曼,你怎麼還是這麼煩人?」他的眼簾迅速掀起,透著滿滿的不耐。

  他笑容可掬的說:「雅各,先把一切都忘了,放鬆一下也無妨呀!」

  此時雅各警覺到門外有人來回踱步,眼光瞬間變冷,諾曼也察覺到了,正要起身觀看,雅各卻示意要他坐好。

  「佩兒,你進來吧!」雅各大聲的對著門外喊道。

  佩兒一聽見他的允準,趕緊推開門進去。

  「主人、子爵,佩兒打擾了。」她低著頭恭敬的請安。

  「有事嗎?」

  「是小姐她……」

  「她怎麼了?」雅各皺起眉不悅的問。

  「小姐在主人離開後,便往屋外走,我以為她想散散步,所以就到廚房裡弄些下午茶想讓小姐休息時吃,但是當我走到外頭時,卻看見小姐像是要跳水似的站在崖邊,巡防人員聽見我的呼喊聲,便趕緊將小姐送回房裡去了,現在她把自己鎖在房裡,叫她都不應,佩兒怕小姐會再想不開,所以我想有必要趕緊來通知主人您。」

  知道發生什麼事後,雅各毫無一絲緊張的揮揮手,「你下去吧!」

  「是,主人。」雖然訝異他沒有任何吩咐,但是她還是聽從命令地退了出去。

  待佩兒走出去後,諾曼問道:「她怎麼會想自殺?受了什麼刺激嗎?」

  「你以為我是誰,神嗎?」他一副我怎麼會知道的神情。

  「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好歹她也是你『特地請來的客人』嘛!你不怕她真的要尋短見?」諾曼故意加重語氣,明著是擔心她的狀況,其實是想滿足自己的私慾,畢竟他對她真的很好奇,因為能讓雅各如此大費周章的女人,根本從來也沒有過呢!

  聞言,雅各諷刺地說:「她沒那個膽,我看她是想逃跑,卻不知這裡四面環海,根本跑不掉。」

  「逃跑?」諾曼驚訝極了,她恐怕是被雅各的壞脾氣嚇壞了吧?可憐的女孩呀!

  「你想喝點酒呢,還是要回去了?」不想再談她的事,雅各轉移話題。

  「要喝就要喝上好的酒,你可要把你珍藏多年的葡萄酒拿出來啊!」難得他沒直接下逐客令,當然得好好把握機會,或許等會兒還能再打探點那個東方女孩的消息也說不定。

  在一群人恭敬的注視之下,心情十分不好的易綾甄回到房中,不想受打擾的她,將房門鎖了起來,將竹籐椅輕挪面向窗外,一個人呆坐在落地窗前。

  原以為這裡不過是一個靠海的鄉村,沒想到竟然是四面環海的小島,難怪那個大壞蛋不怕她偷跑,以至於才沒將門上鎖,更沒有派人看住她,原來他早料準她想跑也跑不掉,真是太狡詐了。

  看著那湛藍的天與廣闊的海,就像是一個無形的牢籠緊緊的牽制著她,令她愈想心情愈是沈到谷底。

  她放任自己像個布娃娃一樣,什麼都不去想、不去感覺,或許這樣是太過消極了,但是事到如今她還能怎麼辦呢?

  不知過了多久,當大地浸淫在一片紅霞之中,易綾甄才由恍惚中回到了現實,然而悲哀的感覺,依然侵蝕著她的心,時間如此的難捱,無所適從的她閉起雙眼。

  對於未來的一切,就順其自然吧!她在心裡自我催眠。

  寂靜之中,一陣開鎖聲驚醒了她,回過頭,目光落在走進房內一身傲氣的他,望著一室的昏黃,頓時她又想起那時的天堂之門,那股同樣令人窒息的氣氛。

  「以前我的手下曾不小心掉進那片海洋裡,沒想到那平靜無波的海平面下有著各種殘暴又飢餓的鯊魚,它們尖銳的利牙可以輕易撕裂人類的身軀,沒幾秒鐘紅血很快的便渲染開,血的腥味更引來更多鯊魚,他根本來不及呼救就這麼死在鯊魚嘴中。」

  他的這番話,令易綾甄瞠目結舌。那美麗的海平面下竟然有恐怖的鯊魚?

  「你想尋死是嗎?」他冷冷的注視著一臉懼色的她。

  易綾甄看著他那雙碧綠的雙眼,在霞光的反射,更加令那雙眼眸增添一抹陰邪。

  「我沒有想死的念頭。」

  她雖然怕他,卻也不想理他,但是他就是有一種魔力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那麼,你想逃跑?」

  心思被說中,易綾甄低頭不語。

  「看來我是說對了。」

  她懊惱的扭絞著手指,氣自己的內心就像透明玻璃,讓他這麼輕易的就看清她的想法。

  雅各見她不語,接著又說:「這座孤島屬於我私人所有,沒有我的允許,你想離開這裡根本是作夢。」

  「你休想限制我的自由。」她忿然的瞪視著他。

  「哦?」他笑開了眼,「也就是說你還是想逃?」

  雖然對於該怎麼離開這裡,心裡一點主意也沒有,但她還是衝動的說:「你不用再說些恐怖的話嚇我。」她睜大著美目,「我想逃、我要逃、我會逃!」

  「那麼可惜了,因為有兩位黑髮天使將要因為你這句話而折斷她們美麗的雙翼。」語畢,他嘖嘖的搖搖頭。

  聽見他的話,易綾甄氣憤的喊道:「你這個冷血惡魔!」她竟然忘了兩位姐姐的命操在他手上。

第2章(2)

  雅各見她還是如此桀傲難馴,霎時凜著臉,「你說我什麼?」

  她撇開頭,不願意喊出那聲他想聽見的稱謂。

  「沒有關係,你要倔,可以,那就別怪我心狠。」他冷哼一聲。

  「主、主人!」迫於無奈,易綾甄放下堅持,生硬的輕喊道。

  「雖然你這聲主人喊得不情不願,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不過你最好牢記你自己的身份,別再妄動任何念頭,否則我一不高興,下場如何相信你很清楚,聽到沒有?」

  她不語的低頭瞪視著他腳上所穿的黑皮鞋。

  「嗯!」她不悅的點點頭。

  「聽到沒有?」他捺著性子再問一次。

  易綾甄刻意放開嗓子吼道:「聽到了,主人!」這樣他滿意了吧!

  「我耳朵沒聾,你沒必要這麼大聲。」他不滿的斥責。

  聞言,她憤慨的握緊雙拳,從沒碰過像他這種霸道、跋扈、自命非凡的大爛人,她真想捶死他,易綾甄恨恨的暗忖。

  就在劍拔弩張之際,四周靜默的物體竟然開始微微搖晃,漸漸的,那搖晃更加劇烈,一隻陶瓷花瓶就這麼應聲而碎,見到這般奇特的現象,雅各卻不以為意的靜觀其變。

  沒想到她的特殊能力,竟被他給激了出來,正巧,可以嚇一嚇他這個自以為了不起的壞胚子。

  易綾甄本以為他會嚇得落荒而逃,沒想到他竟然一副從容自在的模樣,他的反應令她意外極了,畢竟正常人的反應不可能會如此鎮定,除非……

  「沒想到你連這麼隱密的事也查得到,算我服了你。」易綾甄眼眸含怒地對他說。

  「你既然成了我的女人,那麼你對我而言自然不該有任何秘密。」他不置可否的說。

  「誰是你的女人?」她不滿的反駁。

  雅各默不作聲,只是冷冷的注視著她的雙眸。

  其實話一溜出口,易綾甄便已後悔,加上在見到從他身上散發的那股陰森氣息,更令她覺得駭然。

  突然,她想起自己有讓人對她退避三舍的能力,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雅各見她反常的沒有一絲受驚的樣子,反而笑盈盈的,心裡似乎有了個底。

  「坦白告訴你,你若天真的以為有那種鬼能力就能對我起作用,勸你最好死了那條心,別怪我事先沒警告你。」

  「你只會嚇唬人,你還會幹什麼?無賴!」忍無可忍了,她不滿的回嘴。

  「你實在是太低估我了,女人。」

  「我警告你,你別靠過來喔!」易綾甄心悸的扯著嗓子吼道。

  他每回生氣都是用那種冰冷的目光瞪人,而且還一副想把人碎屍萬段的表情,彷彿只要她不如他的意,他就會用強的,怎麼能這樣?她欲哭無淚的暗忖。

  「我曾說過不許你有個人思想,更不能忤逆我的所有命令,你說哪一點你做到了?」

  有了惹惱過他的經驗後,她輕易便看出他眼眸中除了憤怒的情緒外,還有赤裸裸的慾念,易綾甄怔愣的看著漸漸朝她逼近的他,無措得只能直往後退。

  「我容忍你放肆,你還不知改過就算了,怎麼?還想警告我?」他攫住她的下顎,「不給你個教訓,我看你根本認不清誰是主、誰是僕。」

  雅各頭一俯吻住她,溫熱的舌探入她的口中,感覺到她在掙扎,他以掌托住她的後腦勺,並以自己的身軀圍困著她。

  背抵著牆面,易綾甄手貼在他的胸前推拒著,奈何他早已將自己團團圈住,她再怎麼想躲避他的吻,也無濟於事。

  漸漸地,她感覺到他的吻由先前的粗暴轉變為溫和,隨著誘人的吮吻,令她思緒漸漸恍惚。

  雅各見她閉起眼,不禁扯出一抹笑,撫著她的身子,輕嚙著她的唇瓣,「你多久沒洗澡了?」

  他的話令她緩緩睜開眼,疑惑的凝著他的綠眸。

  「不記得了嗎?」托著她後腦勺的手,滑向她的背脊,「乖,去洗個澡。」

  易綾甄看著他深邃的眸,反常的,她乖巧的點點頭。

  「很好。」雅各不意外她會突然變得溫馴,他笑開了眼拍拍她的俏臀。

  撐著她的力量頓時撤去,易綾甄虛軟的跌坐在鋪著柔軟的地毯上。

  看她那副生澀的反應,他想她應該還是處子,這個認知令雅各眼眸含著笑意。

  「走得動嗎?」

  易綾甄頓時臉頰染上紅暈,點點頭,站起身子,小跑步地進入浴室。

  雅各見她關起浴室的門,便轉身走出臥房。

  守在門外的佩兒見他臉上掛著難得的笑容,驚訝得怔愣住。

  「你不用守在這裡了。」雅各收起笑容,嚴肅的命令。

  「是!主人。」

  坐在浴室冰冷的瓷磚上,想到方才自己不但不排斥他的吻,反而還陶醉在他的吻中,真的是太不應該了。

  她那種反應只會讓他以為自己也很喜歡、很享受他的侵犯,不!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再發生了。

  一掃羞慚的思緒,她仔細環顧著這個美到不像話的浴室,發現浴缸前那片開放式的玻璃窗,雖是開放式,但卻很隱密,這種設計真的很棒,可想而知他多麼懂得享受生活。

  目光所見是夕陽餘暉下的廣漠海洋,從沒這麼看過夕陽西下的她,頓時感動不已。

  在這種氣氛下泡澡一定很舒服。她開心的想。

  興奮得打開雕飾精緻的水龍頭,手探過去撫著不斷傾瀉的水柱,心裡有說不出的歡喜與輕鬆。

  但隨即她就想起自己的行李還在翡冷翠的旅館裡,沒有換洗衣物,那洗完澡穿什麼,脫光光嗎?還是去跟那個惡魔說呢?不要!那太丟人了。

  正在傷腦筋的她,看見門旁的木櫃上疊放了兩件浴袍,頓時心裡有了個主意,只要她將身上的衣物先洗乾淨,晾乾後,就有衣服穿了,在衣服晾乾前她就先穿著浴袍,反正她也不打算離開這個房間,那也就不怕會失禮了。

  從頭到腳仔細的沖洗過後,她便坐進浴池中,掬起一把水拍拍面頰,她便全身放鬆的枕在浴池邊,看著漸漸下沈在海平面的那一輪昏黃。

  雅各走進浴室,隨即看見一頭烏髮散落在池水裡,一身潔白的她,這般絕色與這夕暮構成一幅恬靜的畫面。

  「這一處的景觀是島上最棒的視野,想必你已感受到了。」

  易綾甄驚嚇的看著他出現在浴池邊,「你、你怎麼進來了?」她伸手遮掩暴露在他視線中的赤裸。

  伸手探入水中,撫著她的肩頭,雅各反問:「我需要經過你的允許是嗎?」

  看他一副君臨天下的傲然,她頓時垂首啞口無言,因為他總是一再的提醒自己現在是他的階下囚,而且護照、簽證等都在翡冷翠,想要去領回行李,想必也是不可能的事了,事到如今她還能不認命嗎?

  雅各注視著水中的她,聽她哀歎數聲,不知為什麼,心裡竟有些不忍,但是隨即又想,這一切全是她自找的。

  易綾甄百般無奈的縮起身子,以長髮當成遮掩的屏障,「你……」

  「嗯?」他睨著她。

  見他那微瞪的雙眸,她唯唯諾諾的喊道:「主、主人,你可以出去嗎?」

  「不可以。」他正解開自己的衣扣。

  「你想幹什麼?」她惶恐的盯著他。

  「你說呢?」他挑釁的一笑。

  「要洗澡你不會回你房裡去洗。」

  「你好像搞錯了,這是我的浴室,可不是你的。」他脫去襯衫。

  「不是?」

  這浴室的門是開在她房裡,怎麼不是?

  「那裡還有一道門,看到沒有?」他指著右手邊。「那道門的後面是我的臥房,緊臨著你現在的房間,簡單來說,這浴室是這兩間臥房共用的。」

  「怎麼會?」她詫異的看著他。

  這麼說她不就完全沒有私人的空間了?不過想想也是,她現在的處境也由不得她,他能撥一間如此舒適的臥房給她,她該覺得慶幸了吧?

  瞬間,她更加驚訝的見他滑入浴池內,懼然的離他遠了一些!

  他好笑的閉起眼,「這池子大得很,你不必閃避得這麼遠。」

  「我洗好了,我……」她見他仍閉著雙眼,不趁現在起身,恐怕就沒機會了。

  「主人你慢慢洗,我不打擾你了。」

  易綾甄趕緊從浴池內站起來,正要跨出池子,一隻大手攬住她的腰際,將她往池中央帶。

  「想跑?」他那深邃的綠眸諷刺的瞅著她。

  易綾甄無措的搖著頭,「我沒有想跑,真的!」

  「沒有?」他嘲弄的撫著她細緻的臉龐。

  「真的沒有。」她欲哭無淚的任由他摟著自己。

  他托起她的下巴,硬逼著她直視自己的眼。「真的沒有?」

  「真……唔……」

  沒等她說完,雅各將她往前一拖,吻住她微張的唇。

  兩具赤裸裸的身軀緊靠著,易綾甄真的被這種狀況嚇壞了,她不是完全無知,也不是不清楚兩個未著寸縷的男女共浴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她很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她實在不想與她不喜歡的人發生關係,更何況是一個綁架她的陌生人。

  感覺懷裡的美人不配合的扭動著身子,雅各加深這個吻,修長的大手更是在她光滑的肌膚上遊移,在見到她雙眼迷濛時,他滿意的雙眸含笑。

  原本激烈的吻突然轉為溫和,他含吮的以舌勾畫著她的唇形,輕柔的撫著她胸前的雪白,令她忍不住打起哆嗦。

  她不能任由他這麼侵犯自己,她得阻止,正當她要喝止他時,卻被他接下來的動作嚇著。他怎能這麼無恥的將手放在她最私密的地方?

  「你、你不可以……嗯……」她蹙起眉輕吟著,無法完整的說出想要說的話。

  不一會兒,他的唇取代了方才以手輕撚著的位置,噙著笑舔玩著。「我不可以什麼?說呀!」知道她已經快接近崩潰邊緣,根本沒辦法再理智的表達什麼,但他就是想逗她。

  隨著他探索的指尖,易綾甄難忍的申吟出聲,感覺腹下那股強烈的空虛,令她本能的擡起臀。

  眼見她已經完全沈淪在慾望中,火熱的再度吻住她的紅唇。

  瞬間感覺腿間傳來的強烈不適,令她難受的推著他的胸。

  雅各見她痛苦的表情,他不禁憐惜地在她耳邊輕語安撫,隨著有力的律動,漸漸的讓她忘了痛楚,伴隨而來的是難言的歡愉。

  池水因兩人的律動而漣漪陣陣、水花四濺,那亙古不變的聲聲嬌吟與粗喘,不斷的迴盪在充滿氤氳霧氣的浴室。

  窗外的暮靄已深沈,滿天星光燦爛,周圍吹襲起怡人的晚風,更加刻劃出一股醉人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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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17 12:18:46

第3章(1)

  易綾甄悠悠的轉醒,渾身酸疼的她睜開眼後,迎接她的是刺眼的陽光,偏過頭看著身旁空蕩蕩的枕頭上有著皺摺,這一切都在提醒她,昨晚不是個夢。

  正想要起來,兩腿之間強烈的不適感卻令她蹙起眉,難過得蜷曲起身體。

  回想起昨夜,她不記得有多少次是在她迷迷糊糊就快沈睡之時,被他給折騰醒,而一覺醒來,他卻早已不在房內,難道他都不覺得累嗎?

  閉上眼,昨晚與他親密的情景又在腦中浮現,她羞憤的紅了臉,她竟然真的失身給一個大惡人,她怎能讓他得逞?就這麼隨隨便便地跟一個男人發生關係,還是一個她完全不瞭解的男人……天吶!

  但更加令她氣恨的是,自己竟然會被他那無恥的行為挑起慾念,而且還很享受他在她體內所引起的連鎖反應,她真是無恥極了,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把持不住。

  羞慚的情緒令她幾近崩潰,易綾甄洩憤似的掄起拳頭捶打著他曾躺過的枕頭,……眼淚不自覺得盈滿眼眶。

  守在房門外的佩兒,眼見時間已近正午,心想易綾甄應該已經醒了才是,於是她輕輕的敲了敲門,然後放輕手腳的推門而入。

  她站在床邊,看著易綾甄閉眼流著淚,頓時擔心的問:「小姐,你哪裡不舒服嗎?」

  易綾甄聽見佩兒的問話,隨即擡起眼看著一臉焦急的她,抹去淚說道:「我沒事。」

  「小姐,你若真的不舒服可別瞞著我,要是被主人知道我沒好好照顧你,我可慘了。」

  聽她這麼說,可想而知他是多麼「關心」她,易綾甄可悲的輕笑數聲。

  「小姐?」又哭又笑的,小姐她不會瘋了吧?

  易綾甄搖搖頭,「我真的沒事,你放心。」

  「那就好。」佩兒大大的鬆了口氣。「小姐,你餓了嗎?」

  易綾甄愣了一下,「還好。」

  「可是你從昨天就沒吃東西,還是吃一點好嗎?」

  「如果我說不吃,你會挨罵是嗎?」她挑明了問。

  佩兒尷尬的笑道:「小姐好聰明。」

  她要是聰明,就不會走到這般窘境了。「好吧!你去幫我弄些吃的來。」

  「那好,我這就去。」佩兒開心的趕緊跑出房間。

  易綾甄無奈的撐起酸疼的身子,圍了件單薄的被單,緩緩的走進浴室,視線不禁停在浴池上,臉色迅即又染上緋色。

  她稍微梳洗一下後,便將及腰的長髮盤在腦後,伸手摸了摸掛在勾子上的衣物,還有些濕,那就只好再等一會兒。

  拿起摺疊在木架裡的浴袍套上,她走出浴室來到床畔將床褥疊放整齊,佩兒正好推著一車子的餐點走了進來。

  「小姐,你別忙了,等會兒我來弄就好……,你快來吃吧!」

  「沒關係,反正我也摺好了。」一邊說,一邊回頭,當看到佩兒從餐車中將一盤一盤餐點端放在桌上,易綾甄愕然的說:「佩兒,你當我是豬嗎?」

  「我想小姐昨天餓了一整天,我又不知小姐愛吃些什麼,所以就把廚房內所有吃的都盛了一些過來。」

  「一些?我想這些夠我吃上兩、三天了。」

  「又不勉強小姐全部都吃完。」她笑了笑。

  「是嗎?」她瞪著桌上那一盤盤的食物。

  「小姐,我不打擾你用餐,一會兒我再過來收拾。」佩兒笑了笑,退出房間。

  易綾甄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餐點,一時不知應從何下手,只好無奈的笑了笑。

  「綾甄小姐,打擾了。」凱恩輕敲一下門,便推門而入。

  易綾甄喝了一口香純的咖啡後,笑著問:「你是凱恩吧?」

  「是的!綾甄小姐。」

  「有事嗎?」

  「昨天主人要我到米蘭幫小姐購買一些當季的流行衣飾。」他朝門外拍了拍手,「綾甄小姐看還有沒有需要或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凱恩會打點。」

  易綾甄聽他說話時,並沒多大的反應,但在看見一行人扛著一箱箱的東西走進房內時,頓時呆若木雞。

  「綾甄小姐,你還滿意嗎?」

  何止滿意?簡直是瞠目結舌。「凱恩,你是打算幫我開家精品店嗎?」

  「綾甄小姐真愛說笑,那凱恩就當小姐很滿意羅。」凱恩比了個手勢,方才扛著衣箱的人便將箱子裡的所有衣物掛進衣櫥內。

  易綾甄看著一行人七手八腳的將一堆衣服掛進衣櫥內,但看來看去,她心中不禁浮現一個疑問。

  「凱恩,怎麼各式各樣的衣款都有,就唯獨沒有褲裝呢?」她靦腆的一笑,

  「我不是不喜歡穿裙子,只是我覺得穿著褲子比較方便活動。」

  「綾甄小姐,一切衣款樣式都是主人挑選好後才交代凱恩買辦的,凱恩無法作主。」

  她就知道是那個大壞蛋搞的鬼,可是連最貼身的衣物他都一併選購,為什麼獨獨排除褲子呢?真是奇怪。

  「我明白。」她對凱恩笑了笑。「凱恩,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綾甄小姐,你別跟凱恩客氣,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就絕對不會推辭。」

  「是這樣的,我想我可能得在這裡住上一段日子,而我所有的物品全放在翡冷翠的十里泉旅館,你能幫我去領回嗎?」

  「不瞞綾甄小姐,其實主人早就將小姐的行李領回了。」

  「那他為什麼不還給我?」她的脾氣又上來了。

  凱恩見她生氣的模樣,為了不讓不相干的人聽到,於是支開了正忙得不可開交的一群僕人。

  將閒雜人等關在房門外後,凱恩才說:「綾甄小姐請息怒,我想主人會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用意?」她聲調提高,「綁架我,又扣押我的私人物品,這跟惡霸有什麼兩樣?也對,他根本就是喪盡天良的黑手黨首領嘛!有什麼他做不出來的。」她氣憤的諷道。

  凱恩聞言,頓時覺得有些刺耳。「綾甄小姐,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的主人,請小姐注意言詞。」

  也對!她就算再怎麼生氣,也不該在那個惡魔的手下面前批評他,要是他跑到那個大壞蛋面前嚼舌根,她可就是自掘墳墓了。

  「算了,你讓我靜一靜吧!」

  「是。」凱恩面無表情的退了出去。

  易綾甄見眼前散落一地的衣箱與一大堆的衣裳,目光再回到眼前那仍舊堆積如山的食物上,她心裡似乎有股悶氣壓著。

  吃的東西多得不像話也就算了,連衣物都買了上百套,從裡到外、從頭到腳、各式各樣、各種場合該穿的款式都準備得十分周全,數量之多簡直是嚇死人,義大利的有錢人出手都如此闊氣嗎?而令她最難以理解的,還是那個受這幢豪宅裡所有人尊崇的他。

  時而暴戾跋扈,時而冰冷無情,時而細心體貼,他到底是惡魔還是天使?遇上他是幸還是不幸呢?她已經被陰晴不定的他搞得暈頭轉向了。

  一堆事盤踞在心頭,令她心煩的歎了口氣。

  「算了,如今也只能聽天由命了,還能做什麼呢?」易綾甄自言自語著。

  她走到已經掛滿一半的衣櫥前,隨手挑了件削肩的白色連身裙穿上,站在鏡前看著自己,她不得不稱讚他挑選衣服的眼光真的很不錯。

  「小姐!」

  佩兒突然出現在她身後,嚇得易綾甄放聲尖叫。

  看清來人後,她沒好氣的說:「佩兒,你想嚇死我呀!」

  佩兒不好意思的笑著說了聲抱歉後,又說:「小姐,主人在大廳等你。」

  「等我?」她狐疑的看著她,「等我做什麼?」

  「我不清楚,主人沒有交代。」

  想起昨夜的事,她真的很害怕再見到他,雖然想躲他是不可能的事,但能躲一天就算一天吧!

  「佩兒,你告訴他我在午睡。」說完,她立即鑽進床被中。

  見她這般惶恐的樣子,佩兒真的覺得她大驚小怪了。「小姐,你別害怕啊!主人又不會吃人。」

  不會吃人?很不巧,他偏偏就是會。

  見她閉起眼,不再說一句話,佩兒只好妥協的說:「好吧!我幫小姐向主人說去。」她將桌上的食物收回餐車內,便推著車子離開房間。

  聽見關門聲,易綾甄才鬆了口氣,她坐正身子。不一會兒,她又聽見敲門聲,心想應該是佩兒。

  「佩兒,他怎麼說?」她急切的問著,當她見到走進房的人時,不禁震懾住。

  怎麼會是他?他竟然會敲門才進來?她難以置信的睜大透黑的雙眼。

  「原來你是在欺騙我。」

  「我……」她不知所措的拉高被單遮住口鼻。

  雅各的綠眸直勾勾的瞪著她。「起來!」

  「不要。」她連忙搖著頭。

  見她這麼驚慌的反應,雅各不耐煩的皺起眉,「我命令你起來!」

  他突如其來的大吼,令她瑟縮了一下,一臉不情願的慢慢下床。

  「不準扁嘴,給我笑。」

  不知為什麼,他每次看到她那張百般無奈的臉,或是一副怕得要命的樣子,他就一肚子火。不惹他生氣,她好像不高興似的,真是要命。

  笑?看到他那怒氣沖沖的樣子,她哪還笑得出來?他根本是在強人所難嘛!她垂著肩站在床邊。

  「你好像完全不把我當一回事,是吧?」他冷冷的看著她。

  「我沒有。」她勉為其難的扯著一抹苦笑。

  「最好是沒有,否則會有什麼下場,你心裡明白。」

  「你!」他又恐嚇她了,真是欺人太甚。

  他挑起眉睨著她。

  「是!主人。」她忍氣吞聲的說。

  雅各面無表情的凝視著略微低著頭的她一會兒後,便轉身拉開門,「走吧!」

  登上他的私人郵輪,他們已經在海上馳騁了一個多小時,他拖著她坐在甲板上,就這麼肩靠著肩坐著,完全靜默的氣氛,令她好不自在,只能努力專心看著大海。

  不過,她原以為他要帶她在島上走走,結果他所謂的走,卻是坐船出海,真沒想到他會這麼有興致。

  看著一望無際的碧海藍天,原本鬱抑不已的心情好了很多,但是像他這麼目中無人的大惡霸,不可能會好心的帶她出來散心,他應該是另有陰謀才對。

  此時的她真希望自己有像二姐那樣的特殊能力,這樣她就能讀出他的心思,而不會像現在這樣擔心受怕了。

  突然間,她見到海面上浮現一個呈現三角形的魚鰭,會有這種形狀背鰭的魚不多,應該就是他曾說過的鯊魚吧?她厭惡的皺起眉頭。

  就在這麼一瞬間,一群魚躍出,又落入海中,沒一會兒,接二連三的,海豚一隻隻躍出海面。

  她驚訝的站起身大喊:「咦!那個不是海豚嗎?」

  從沒有這麼近距離見過海豚的她,高興得大笑。「真是太棒了。」

  見她如此興奮的指著海豚大笑,雅各不免也感染了她開心的情緒,嘴角噙著笑望著成群結隊的海豚。

  不是沒見過他笑,但是頭一次見他不是笑得一臉森冷,而是這般和煦的笑容,雖然只是淡淡的,也夠教她意外了。

  但隨即一個念頭閃過她腦海,他曾說這海域有很多鯊魚,那麼為什麼出海這麼久了,卻一隻也沒看到,難道……

  「這海域根本沒有鯊魚對吧?」她直言不諱的問道。

  只見他回眸對著她笑了一笑,便又移開視線,卻沒有回答他任何一句話,看來是真的被她說對了。

  一時間,易綾甄氣憤不已。「你這個大騙子。」

  「注意你的措辭。」雅各不悅的板起臉孔。

  「既然這海裡根本沒有鯊魚,那你為什麼要騙我?」她理直氣壯的回道。

  「這是你對我說話應該有的語氣嗎?」

  見他臉色愈來愈難看,易綾甄咬著下唇在心裡哀叫一聲,她怎麼又惹他不高興了?真是笨啊!

  「對、對不起。」雖然很沒骨氣,但是為了不連累兩位姐姐,說什麼也要把怨氣往肚裡吞。

  她的道歉讓他緩和了臉色。「你倒是學乖了不少。」隨即又是一記冷笑,「只可惜,我不接受。」

  不接受?他是什麼意思?她茫然的看著他那令人膽寒的笑容。

  「不懂?」

  易綾甄眼見他的笑客變得有些邪氣,心裡警鈴大作,他不會又想欺侮她了吧?她捂著心口退開一大步。

  雅各端詳著她慌張的表情。「看來你是明白了。」

第3章(2)

  他那股迫人的氣勢,令她急得喊道:「不行,你不可以再碰我了。」

  「哦?」他挑起眉,「為什麼我不可以?」

  「反正你就是不可以。」

  「我不可以,那麼誰又可以呢?」他反問。

  「嗯……」她抿著唇,不知該怎麼回答。

  「你既然已經成了我的女人,就該有所覺悟。」他站起身一手緊摟著她的肩,

  「我是個很沒有耐性的人,你不要讓我一再的重覆相同的話,免得把你自己逼上絕路。」

  肩上一陣麻痛,令易綾甄難忍的蹙起眉,「好痛,你放手。」

  「你還知道痛?」他瞥視著她,「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易綾甄使勁想拉下他在她肩上施加壓力的大手,可惜卻徒勞無功,她咬緊牙根,想忍住疼痛,但是他毫不留情的手力,著實令她吃不消。

  她眼眶盈著淚,語音顫抖的求饒:「主、主人,我……」她閉上眼,再也說不出話來,晶亮的淚水就這麼滑了下來。

  見她掉淚,雅各突然覺得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充斥在他心間,瞧她咬著下唇,緊閉著眼,隱忍著痛的模樣,他頓時覺得自己真的是惡劣到了極點。

  於是他鬆開緊箝著她肩頭的手,一把將她摟在胸前,見她不斷的抽著氣,他心裡不禁一陣揪疼,輕撫著她的肩。「別哭了,誰教你老愛惹我不高興,以後你別再忤逆我,我保證絕不會再對你動粗。」

  聽著他以極為溫柔的語氣說著不像安撫的話,令她訝異萬分的止住啜泣。

  「你怎麼會……」她疑惑的從他懷裡仰望著他。

  他明白她為什麼而驚訝,其實連他自己也有些不解,聽見自己哄她,他訝異的程度不亞於她;畢竟從他成年以後,就再也沒有這麼在意過一個人的情緒,唯獨她。

  他不是沒有看過女人哭,也很清楚每個女人的眼淚都是有目的的,但是在他見到她掉淚的剎那,他怎會有那種反應,這點連他自己都難以相信。

  望進他那深如泓潭般的綠眸,那含著笑意的眸光令她第一次感到溫暖,她不再害怕的說道:「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麼凶、這麼冷酷?」

  「可以,只要你聽話。」他笑開了眼承諾道。

  「為什麼要我聽話你才會對我好?」

  「我不喜歡女人貪得無厭。」他凜著臉說。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霸道的命令她這個不行、那個不準的,她氣憤難當的推開他的胸膛。「我不是你養的狗!」

  「相信我,女人,我從來沒有把你當作一隻狗。」他掬起她的髮絲輕吻了一下,目光若有所指的瞅著她。

  他這句意味深遠的話,當下令易綾甄羞紅了臉。「你怎麼這麼色?」

  「我說什麼話讓你感到色了?」他咧嘴一笑。

  「我不理你了。」她噘著嘴走進船艙裡。

  雅各一把扯住她的手,將她往懷裡一帶,令易綾甄驚呼了一聲。

  他低下頭在她耳畔輕語:「船就這麼大,除了凱恩和一些船員以外,就只剩我們倆,你不理我,理誰?」他輕啄了下她的臉蛋,一把抱起她往裡頭走去。

  易綾甄不解的望著他,這幾分鐘內,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在島上他是個冷血無情的大壞人,但現在的他卻是個幽默詼諧的男人,她雖然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而改變這麼大,不過坦白說她比較喜歡現在的他。

  走進船艙,穿過一道長廊,他以腳踢開門,走到最裡頭一張大床前,將她放在床上後,轉身走進浴室弄了條熱毛巾出來。

  「把衣服脫了。」他命令道。

  「脫衣服?」她揪著自己的衣領。

  雅各好笑的看著她的反應,「我掐著你的肩時力道可不輕,若不用熱毛巾敷一敷,等會兒你就不要喊疼。」

  「原來是這樣啊!」她羞赧的笑了笑。

  「剛才你胡思亂想些什麼?」他故意取笑她。

  「沒、沒什麼。」她尷尬不已的迴避問題。

  見她因為他的話而紅透了臉,他就像是上了癮般,又再次捉弄她:「我幫你脫好了。」說完,他的手立即向前探去。

  易綾甄一驚,直往床中央退,「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到浴室裡敷就好。」就算跟他有過關係,但也不代表她就會這麼隨便的在一個男人面前脫衣服吧!

  「我是你的誰?給我說!」他坐在床沿看著她。

  她猶豫了一下,緩緩的說:「主人。」

  要不是為了姐姐,她真不願意貶低自己承認他是她的主人。

  「很好,那……」指著她的衣服,「脫了它。」

  「可是……」她為難的看著他。

  雅各拿在手裡的毛巾經過這麼一擱,熱毛巾成了溫毛巾,他歎了口氣,「你別鬧了。」轉身又走進浴室。

  易綾甄看著浴室亮起的光咕噥道:「我哪有鬧啊!」

  他再次將毛巾弄熱後,對著一臉不安的她說:「乖,聽話,把衣服脫了。」

  雖然仍覺得有些不妥,但想到他頭一次這麼溫柔待她,沒有絲毫強迫她,她終於點點頭。「好,我脫。」

  易綾甄深吸了一口氣,褪下無袖的連身裙至背脊上,羞紅的一張臉背對著他側趴著。感覺熱毛巾貼上肌膚,和著毛巾散發的熱度與他不輕不重的揉捏力道,令她舒服的閉起眼。

  直到毛巾轉冷,雅各才停下動作,見她沒有反應,於是湊近一看,才知道她睡著了。他諷笑道:「主人?我像哪門子的主人?」

  對於自己今天對她如此反常的舉止,他絲毫理不出頭緒,索性懶得再多想。

  拉了一張薄被蓋在她身上,撫著她的長髮,靜默了一會兒後,便悄然的走出房間。

  來到甲板,迎面而來的海風吹亂了他的褐髮,他瞇起眼看著遠方的烈陽。

  「主人!」凱恩恭敬的站在他身後喊道。

  「有消息了?」

  「是的,根據子爵的說法,老伯爵大約今晚就會到。」

  那老頭終於按捺不住了,他以為他這麼做就能起得了什麼作用嗎?他難道還不能認清事實?他,雅各.詹姆士.尤里西斯.雷貝基尼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他休想再次操控他的人生。

  「主人,需要叫船長掉頭回島上去嗎?」

  「沒必要。」他冷聲回答。

  凱恩見雅各沈著臉,於是一臉歉疚的說:「主人請息怒,是小的多嘴。」

  他沈默了一會兒,「凱恩,通知華德管家好好招待老伯爵,別怠慢了。」

  「我這就去。」凱恩轉身就要走。

  「慢點。」雅各喚住他,又吩咐道:「可以通知廚子準備晚餐了。」

  「是!主人。」

  易綾甄坐在床上,看著一室的黑暗,四周寂靜無聲,心想大概已經入夜了,於是走出船艙,只見到雅各獨自一人站在甲板上望著滿天星斗,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不過感覺他好像整個人融入在夜幕當中,那道背影令人望而生畏。

  「嗯……主、主人。」她怯生生的對著他的背影喊著。

  聽她喊他主人好似十分難以啟齒的樣子,於是他揮了揮手示意她免了。

  「你要是這麼不喜歡喊我主人,那我特準你直呼我的名字。」說完,雅各自己也倍感驚訝,以往他不會這麼輕易更改他所訂下的規矩,如今他竟然會為了她而改變原則。

  不過,這幾天下來,不管他怎麼凶她、罵她,她倒是不再哭鬧過,雖然她會一再的挑起他的怒氣,但是以一個床伴來說,她是個難得的女人,因為她每個反應都是純真的,沒有任何的矯情,這點就足以令他對她多點疼愛。

  雅各轉過身見她一臉呆愣,好似受了相當的驚嚇。

  「當初會要求你叫我主人是因為你不聽話,不過我看你漸漸不再刁鑽難馴,所以準許你直接喊我的名字。」

  易綾甄很認真的聽完他的解釋,但愈聽她愈是訝異,因為他這種自命不凡的人竟然會向人解釋,他不是很霸道、很跋扈、很專制、很冷血的嗎?怎麼才短短的一天,就轉變得這麼快呢?

  「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啊?」她下意識的認為他可能遇到了什麼事才會讓他變得這麼親切。

  「我會出什麼事?」他背靠在欄杆上,雙手環著胸,凝望著她那雙足以令滿天星子失色的黑眸。

  她仔細端詳著他,他的笑仍舊有些冰冷,碧綠的眼眸在黑夜中更顯得邪惡,看樣子是她想多了。

  兩人眼神交會,易綾甄感覺心理竟起了莫名的情愫,一種令她不敢相信的感覺。「天都已經黑了,我們不回去,難道要在海上過夜嗎?」她羞赧的轉移話題。

  他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話,「你想回去?」

  搖搖頭,擡起頭來望著滿天繁星,「不,我想看看夜晚時的海,因為在台灣很少有機會看到這麼漂亮的星星。」她歎為觀止的笑道。

  「夜還很長,有的是時間慢慢欣賞。」他經過她的身畔,輕拍一下她的腦袋。

  她移回目光,撫著自己的頭,看著他往船艙走去。

  「你要去哪裡?」

  「船就這麼大,還能去哪?」他沒停下腳步,卻知道她會跟上來。

  當一陣香氣撲鼻而來,她頓時明白他的目的地是哪裡了。

  雅各站在一扇門前,凱恩卻早已在這裡恭候多時,當在迴廊的一頭見到他們往這裡走過來時,他就已經將飯廳的門給打開。

  凱恩彎下腰敬了一個禮。「主人,綾甄小姐。」

  「都準備好了嗎?」

  「今天釣的鮪魚已經照主人的意思料理好了。」

  待兩人都坐定後,雅各便向站在一旁的凱恩說:「可以上菜了。」

  「是!」

  「今天你釣了鮪魚啊?」她問。

  「不是我,是船員。」他倒了些餐前酒。

  「那……」

  「問題別這麼多。」他遞給她酒杯,「這葡萄酒很醇,你嘗嘗。」

  易綾甄接過酒杯,好奇的聞了聞酒香,然後輕啜了一口。

  「好好喝,一點也不澀呢!」說完,她仰頭飲盡。

  「想不到你挺有酒膽的嘛!」他再倒了一杯給她。

  「平時我是不喝酒的,只是頭一回喝到這麼好喝的葡萄酒,當然要把握機會多喝一點,不然那多可惜啊!」她再喝了一口。

  「別喝這麼急,小心醉了。」他嘴角噙著笑。

  「才不會呢!」她不以為意的放下手中的空杯,看著凱恩將餐點端上桌。

  雅各不再多說一句,只是搖著杯裡的紫色液體,凝視著她。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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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17 12:19:56

第4章(1)

  洗了把臉,也吐過了,但是暈眩的感覺仍揮之不去。

  「不能喝,又愛喝,很難受吧?」他倚在門邊,看著一臉紅通通的易綾甄。

  她尷尬的說:「我想去甲板上吹海風、看星星。」

  於是,易綾甄百般不舒服的在他的攙扶下,走到甲板躺在海灘椅上,迎著徐徐的海風。

  就在他們兩人到了甲板上不久,凱恩便端來茶。

  「綾甄小姐,這杯醒酒茶你喝下吧!這樣會令你舒服一點。」

  「謝謝你,凱恩。」接過熱茶,她忍著陣陣的嘔吐感,慢慢的啜飲著。

  雅各朝著候在一旁的凱恩勾了勾指,待凱恩在他的示意下低下身子後,他才小聲的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

  凱恩點點頭,轉身離開。

  很好奇他們兩人在低語些什麼,但是因為剛喝完熱茶,渾身還難過得很,她實在也無力管他們在說什麼。

  看著她因為酒醉而變得十分難看的臉色,雅各嘲諷的笑道:「咎由自取。」

  她緊閉起眼,捂著耳朵埋怨道:「好了啦!別再念了,我已經夠難受的了。」

  「你不是想看星星嗎?還閉著眼?」他故意這麼說。

  易綾甄咕噥的喃道:「真囉唆。」

  耳尖的他,倒是聽得一清二楚,沈著聲問道:「你說什麼?」

  察覺到他語氣裡有著濃濃的怒意,當下她心一緊,立即坐正身子,皺著鼻子暗罵自己的不小心。

  「我哪有說話,你聽錯了啦。」她隨即陪著笑臉,指著夜空:「夜愈沈,星星就愈漂亮,你不看嗎?」

  「別以我不曉得你想轉移話題。」

  「我……、我哪有啊!」

  聞言,雅各目光炯炯的盯著她。

  被他那雙眼注視到渾身戰慄的易綾甄頓時明白,不管他今天再怎麼親切,並不代表這個像撒旦一般綁架她的黑手黨首領已經完全改變,她這麼放肆簡直是在老虎臉上撚鬍鬚——自尋死路。

  「你別生氣,我又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嘛。」她扁著嘴求饒。

  他故意閉起眼,以手當枕躺在椅子上。

  易綾甄見他並沒有如預期般對她破口大罵,她真的很意外,難道他是怒在心裡?想到有這個可能,她更是害怕的偷偷觀察著他。

  她戰戰兢兢的問:「你……還是很生氣嗎?」

  「你不是要看星星?廢話還這麼多。」他睨了她一眼。

  被他這句話堵得一愣一愣的易綾甄,就這麼呆若木雞的看著閉起眼眸的他好一會兒。

  不知從何時起,她不再排斥現在這種被綁架的狀況,畢竟他的私人島嶼離南歐的半島有多遠她也不知道,私人物品也被他扣押了,身無分文又無證件,想要離開根本不可能。

  潛意識裡,她竟然開始說服自己何不好好享受這種被人伺候的生活,雖然並沒有自由,還得擔心他隨時可能的侵犯,不過整體而言,她倒不覺得這樣的狀況有多糟糕。

  只是她好想念台灣的姐姐們,不知她們倆現在好不好?一時的思鄉情懷,令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盈著淚的眸子,模糊了視線,一種惶惶不安的感覺纏繞著她,令她忍不住鼻酸,終於還是哭了出來,但為了怕吵到身旁的他,易綾甄只敢無聲流著淚,躺在海灘椅上,看著一閃一閃的星光。

  「為什麼哭?」雅各撫著她的額,注視著她泛著淚光的眼。

  羞怯的她趕緊抹去淚水,「沒什麼,灰塵跑進眼睛裡罷了。」

  雅各修長的指輕拭著她的臉頰,最後停在她的唇瓣,這樣的他有股懾人的氣勢。

  「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你為什麼而哭,但是我不喜歡我的女人對我說謊。」

  他冷著臉,頭一俯吻住她紅潤的唇,解開她繫在頸背後的衣結。

  易綾甄雖然對於他的話感到十分震驚,但是還來不及反應,便已被他吻得迷失神智。

  恍惚間,她伸出手攬著他的肩,沈醉在他的魔障中。

  激情過後,混亂的思緒全回歸本位,易綾甄望著月夜星河,耳畔傳來海潮拍打著船身的聲響中,伴和著他們的鼻息。

  實在太大膽了,就算這是他的私人遊艇,但是她從來沒想到自己竟然就在這個隨時會有人經過的甲板上與他歡愛,要是被他那些手下撞見,她要拿什麼臉見人?

  「想什麼?」雅各支著頭,側躺在她身畔問道。

  「我在想方纔我們、我們……」她羞怯的說不出話。

  「做愛!」他噙著笑幫她接話。

  她抿抿唇,還是無法像他這麼自然的將那兩個字說出來。

  「凱恩他們要是看見了怎麼辦?」

  「原來你在擔心這麼無聊的事啊?」他輕擰了一下她的臉頰,「我說過這是件很自然的事,根本沒什麼好羞恥的,所以就算被看見又如何。」

  易綾甄聽他這麼說,險些沒昏厥過去,畢竟她有著含蓄的民族性,可沒外放到能接受他的理論,但她也不與他爭辯,畢竟事情都發生了,多說無益。

  他的指尖在她光裸的肌膚上輕撫著,目光眷戀地看著她。

  循著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看,易綾甄剎那間羞紅了臉蛋,趕緊背對著他,穿好被他褪到腰際上的衣裙,但是不知為什麼手卻顫抖不已,根本沒辦法扣上頸背後的衣扣。

  她靦腆的對他一笑,「你能幫我扣一下嗎?」

  「不能。」他斷然拒絕。

  她愣住。「算了。」她吃力的想盡辦法想扣上。

  雅各手搭在她忙著扣上衣扣的雙手,「不用忙了。」

  「不扣好會掉下來耶!」她可不想春光外洩,讓他有機會再吃她豆腐。

  「你早就被我看光了,還有什麼好遮掩的?真是多此一舉。」他嗤之以鼻的說。

  這句話讓易綾甄原本就已緋紅的臉更加透紅,她覺得耳根子燙熱不已。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有何不可?」他挑起眉。

  背對著她的易綾甄聽見他如此狂傲的話,無奈的翻了一記白眼,雙手仍舊努力著。

  雅各見她仍不死心,始終不願出手幫忙,只是冷眼旁觀著她。

  什麼爛衣服,真難扣,當時她怎麼不覺得這衣服難穿呢?易綾甄煩不勝煩的思忖著。

  她咬著下唇,原先手就十分不聽使喚,再這麼一折騰,漸漸覺得手臂有些酸麻。

  雅各看得不耐煩了,便坐起身,順手將她拉了起來。

  被他這麼用力一扯,原本伸在背後拉著衣結的手當場鬆開,她驚慌的叫道:

  「我還沒扣好呀!」

  「扣不上就別扣了。」

  他扯著她的手腕,便要往船艙走去,卻拉不動她,於是回頭望著她。「還想吹海風、看星星?」

  她搖搖頭,一手把衣襟緊壓在胸前。

  他蹙起眉頭,沒好氣的說:「那還不走?」

  易綾甄抵不過他的強拉硬扯,只好由著他把自己往船艙拉,但因為跟不上他的腳步,只能小跑步的走在他後頭。

  易綾甄很怕會讓凱恩見到他們兩人衣衫不整的走在廊道上,幸運的是,並沒有任何人撞見他們。

  走進房內,雅各鬆開緊握著她的手,逕自走進浴室內。

  易綾甄見他拉上浴室的玻璃門,透過半透明的門板,可以很清楚的看見裡頭人的一行一舉,易綾甄一時別不開目光,就這麼注視著他脫去衣褲,當那偉岸挺拔的身軀完美的呈現在眼前,突然間,她覺得不該再繼續看下去,於是轉過身坐在沙發上。

  沒多久,浴室內水聲停止,走出浴室的雅各,腰間圍著一條浴巾,髮梢還滴著水珠。

  擡起頭,見他深邃的綠眸凝望著自己,她羞怯的問:「沒有空房了嗎?」她實在不想就這麼跟他共處一室。

  「你不要得寸進尺。」他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進去把自己清洗清洗。」

  知曉自己又惹他不高興,只好乖乖的走進浴室內。

  當她洗淨自己之後,一走出浴室便見他正炯炯有神的自己,頓時臉色又赧紅,他不會一開始就……她不敢再繼續往下想。

  「你還穿著那件裙子怎麼睡?」

  「可是我沒有衣服可以換啊!」

  「衣櫃裡有睡袍,你拿去換上。」

  依從他的話,她拿出睡袍走進浴室換上後,不知所措的站在床尾看著已合上眼的他。

  其實雅各根本沒有睡著,而且知道她佇立在床尾。

  「你還不睡,站在那裡幹什麼?」

  「我……」她怯懦的看著已睜開眼簾的綠眸。

  「你在怕些什麼我很清楚,你放心,我已經累到沒有餘力再做什麼事。」他拉開被單,「過來躺下。」

  易綾甄躡手躡腳的走近床旁,慢慢的鑽進被窩裡。

  她躺臥在床上後,慌張的緊閉著雙眸,他撐起身子低頭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頭,便躺回原位。

  撫著被他輕吻的額,易綾甄緩緩的張開眼,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他的鼻息,漸漸地她放鬆了警戒,沈入夢鄉。

  在她睡著沒多久,雅各翻過身,一手支著頭,靜靜的注視著她的睡顏。他想起自己會如此大費周章綁架她,讓她成為自己床伴的原因是為了懲罰她當時對他的視若無睹,但不知為什麼,漸漸地他竟然開始迷戀她的純樸,更為了她改變自己的原則,這般的轉變令他有些不安,看來他不得不趁早收回在她身上所投注的多餘情緒。

  思及此,他眸光一歛,許久未曾在他臉上出現的陰沈笑容再度浮現。

  翌日,易綾甄緩緩的睜開惺忪的雙眼,躺在床上的她張著眼梭巡著房內,剎那間,她驚愕得坐起身子,目光定在坐在前方沙發椅上的雅各。

  他一臉森冷的直視自己,不免令她懷疑自己昨晚可有做錯事,但回想起昨晚兩人還有說有笑的,因此現在他這般模樣實在令她不解。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雅各只是揚起眉,不發一語,而一室的靜謐,使得氣氛更增添一股詭異。

  易綾甄倍感驚悚的趕緊下床。「我、我去換衣服。」直到關上浴室的門,阻隔了雅各那雙冷漠的目光,她才鬆了口氣。

  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焦慮的換著衣服,不時回頭望向那片半透明的玻璃門。

  瞬間,原本緊閉著的門,應聲被打開,才剛穿上連身衣裙的易綾甄訝異的看著他。

  「架上有些化妝品,你上點薄妝,不要素靜著一張臉,難看死了。」

  易綾甄怔然地點頭回應。

  「衣結扣得上嗎?」他眼神陰冷的看著她雙手彎曲在頸背後。

  她連忙又點點頭,「可、可以。」但不知是否太緊張,害得她怎麼就是沒辦法扣上。

  雅各輕斥了聲:「笨女人。」說著,他打掉她的雙手,幫她扣上衣結。「你裝扮好後去吃早飯,聽到沒有?」

  「聽到了。」她聲如蚊吟,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丫子。

  「聽到就動作快一點,別站著發呆。」說完,他走出浴室。

第4章(2)

  聽見關門聲,易綾甄知道他已經離開臥房。

  雖然他對她說話的語氣一直以來便是以命令句居多,但是自從他們坐遊艇出海後,他就不再像是個冰冷無情的撒旦,雖然還是有著霸氣,卻已較能溝通,她原本以為從此他就會對她好一點、溫柔一點,因為這樣的他會讓她在被他禁錮的日子裡好過一些,但看樣子她這個小小的希望是破滅了。

  她好懷念昨天那個對她有說有笑的雅各,才短短的一天而已,他的轉變著實教她難以適應,要是她懂得他在想些什麼,或許就不會如此無措了吧!

  午後,他們回到島上。

  華德見雅各回來,便趕緊迎上前,「主人,老伯爵已經等您一整夜了,您要現在去見老伯爵嗎?」

  「讓他等。」雅各冷冷瞥了他一眼。

  站在他身後的易綾甄聽見他們的對話,感到十分驚訝。老伯爵?她記得他也是個伯爵,那麼那位老伯爵應該是雅各的父親,但是他怎麼這麼對待他的父親?他們父子感情不睦嗎?易綾甄狐疑的猜測著。

  「是。」華德恭敬的應聲。

  「凱恩,把我這兩天所擱下的公務整理整理,然後拿去書房給我。」交代完事情,他理也沒理跟在他身後的易綾甄,逕自走上二樓。

  易綾甄望著他的背影,不知現在自己該幹什麼。

  凱恩見她如此,好心提議:「綾甄小姐,你想到花園裡逛逛嗎?自從你來這裡之後,都沒有好好走一走。」

  「好啊!」反正也沒事做。

  「那麼請華德管家帶你去花園,我還得去處理主人交代的事。」凱恩朝華德輕點了一下頭後,便轉身離開。

  「綾甄小姐,隨我來吧!」華德笑開了眼,伸出手示意她往前。

  她笑盈盈的照他的話往側門走。

  來到豪宅的側方,那是一個融合希臘式建築的歐美式庭園,更增添一股神秘典雅的氣氛,令她驚歎不已地望著這難得一見的景致。

  「好漂亮啊!」她讚賞的環顧著四周。

  華德噙著親切的笑容問:「綾甄小姐,想在亭子裡吃些點心嗎?」

  易綾甄一聽,笑意染上黑眸,「麻煩你了,華德管家。」

  她那有禮的態度,令華德益加喜歡她,於是笑容可掬的說:「那麼小姐你慢慢看,我去端些茶點來。」

  易綾甄坐在亭子裡,躲開當空的烈陽,看著不遠處的噴泉,令她想起與雅各初次見面的特維拉噴泉。

  就在她失神之際,一個看起來年約七十的老先生慢慢地朝她這方向走過來。

  易綾甄禮貌性的打著招呼:「老爺爺,您好。」

  然而,那個老人只是瞅著她,並沒有搭理她的話,而他所散發出的氣勢卻令她覺得與雅各十分相像。

  老人走進亭內坐下後,開口便問:「你就是雅各現在的女人?」

  現在的女人?易綾甄覺得心裡有種被刺傷的感覺。「老爺爺,請問你認識雅各是嗎?」

  「你叫他雅各?」他冷瞪了她一眼。

  被他這麼一瞪,易綾甄的心揪了下,「有什麼不對嗎?」

  「你既然是他的床伴,有什麼資格直呼他的名字?」

  「是他準許我這麼叫他的呀!」她無辜的解釋。

  「他竟然準許你喊他的名字?」老人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老爺爺?」她不懂他為什麼如此生氣。

  「什麼老爺爺?沒大沒小!」老人重重的一掌拍在石桌上。「我是雅各的父親,叫我雷貝基尼伯爵,給我記住了,聽到沒有?你這個沒教養的女人。」

  易綾甄詫異的愕視著眼前與雅各有著相似霸氣的老人,想不到眼前這個外表慈祥的老先生竟是雅各的父親?她怎麼這麼遲鈍呢?

  此時,端著茶點走來的華德驚訝的見到老伯爵坐在亭中。

  「伯爵,您怎麼不在房裡休息?外頭太陽很毒的。」華德一邊將茶點放在石桌上,一邊說道。

  「還好我沒在房裡休息,要不我怎麼知道我那不孝的兒子回來了。」勞倫斯半諷刺的說。

  「是主人要我們別去打擾伯爵您休息。」

  「你以為我老糊塗不知道你在說謊嗎?」他睨著華德。

  「小的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謊話說得臉不紅、氣不喘,還說你不敢?剛才雅各一進門說的一字一句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還說你沒說謊?」

  華德一聽,只是恭謹的站著,不發一語。

  「無話可說了吧?」他冷哼一聲,「讓你伺候雅各,是要你監督他別亂來,你看看你哪點做到了?枉費你在雷貝基尼家待了二、三十年,你真是令我失望透了。」

  「華德對不起伯爵。」

  勞倫斯聞言,並沒有息怒,反而更加大聲地罵道:「如今你竟沒有阻止雅各,還默許他讓這麼一個不檢點的粗鄙丫頭堂而皇之的住在這裡,要是這野丫頭懷了雅各的種,一定會死賴著不走,到時你說該怎麼辦?」

  易綾甄聽他這麼不留情面的斥責,令她不悅的反駁:「雷貝基尼伯爵,麻煩你留點口德行嗎?」

  「你說什麼?」

  易綾甄笑道:「年紀也不小了,卻完全沒有貴為伯爵該有的氣度,我真替雅各有你這麼一個說話尖酸刻薄的父親感到惋惜。」

  「不愧是個平民丫頭,說話毫無修養。」勞倫斯輕蔑的看著她。

  「我是平民又怎麼樣,據我所知伯爵您的出身也不是多風光。」

  「你竟敢如此對我說話!」他怒不可遏的擡手甩她一巴掌。

  華德見狀,趕緊上前道:「綾甄小姐,你還好吧?」

  易綾甄撫著刺麻的臉頰,對華德揚起無謂的笑搖搖頭,然後對勞倫斯說:「雷貝基尼伯爵,我尊重你輩分高,又貴為伯爵,本來不想與你多計較,但是在你動手打人之後,我一點都不覺得你值得尊重,反而替你感到可悲。」

  「可悲?我有什麼好可悲的?」他嗤之以鼻。

  「雅各回到家後連向你這個父親請個安都不願意,你難道不覺得可悲嗎?」

  華德聽著她指證歷歷的話,頓時覺得她心思非常縝密,不用別人跟她說明,她卻看出他們父子間的疏離,雖然她仍舊不懂其中的緣由,但如此觀察入微的她已經足夠令人讚不絕口。

  面對如此勇氣可佳的她,華德是既欣賞又替她捏一把冷汗,畢竟雷貝基尼伯爵的脾氣比雅各壞上千萬倍,為了避免她再挨打,於是他勸阻道:「綾甄小姐,你別再說了。」

  「華德管家!」她蹙起眉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阻止她。

  氣急敗壞的勞倫斯,站起身指著她的鼻子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女人在想什麼。你想嫁給雅各,成為伯爵夫人?休想,我絕不會讓你如願的。」

  易綾甄十分不解他這番指責,她什麼時候說過她想嫁給雅各成為伯爵夫人了?這個老伯爵有妄想症不成?

  「華德,馬上給我攆走這個女人,我不想再看到她!」

  華德為難的看著他。「這得問主人的意思。」

  「用不著問他,我還沒死之前,雷貝基尼家還是由我作主。」

  「可是……」

  「沒有可是!」

  就在此時,二樓窗台邊,雅各將花園裡嘈雜不休的情景全看在眼裡。

  「去請老伯爵上來。」他冷冷的對著身後的凱恩說。

  「是,主人。」

  凱恩迅速下樓,跑到花園中,恭敬的對著老伯爵說:「伯爵,主人請您上二樓書房。」

  「那小子竟然要我去見他,他眼裡還有我這個父親嗎?」他怒氣沖沖的喝道。

  「伯爵請。」無視於他的怒意,凱恩伸出手請他往屋裡走。

  「哼!」他瞪了一眼易綾甄,轉身走進屋內。

  待他們一走,華德緊張的看著左半邊的臉已紅腫起來的易綾甄,「綾甄小姐,很疼是吧?」

  易綾甄尷尬的點點頭,「讓華德管家看笑話了。」

  「哪兒的話,我很佩服小姐那麼有勇氣呢!」

  她吐了吐舌。「勇氣?算是吧!」不管誰被如此羞辱,也吞忍不下那口氣吧!

  「綾甄小姐,我去拿冰塊給你敷一敷好了。」華德不忍地說。

  「不用了啦!沒什麼大不了的。」她無所謂的聳聳肩。

  「你的臉都一片紅腫了,還說沒什麼大不了,女孩子家的臉蛋是最重要的,我去拿冰塊,小姐你先喝口茶,我馬上回來。」說完,他便轉身跑回屋中。

  易綾甄根本來不及阻止他,只好由他去。

  輕按著微腫的左頰,她皺著一張臉,想不到他年紀一大把了,還那麼有力,這一掌可真是疼死她了。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雅各也這麼跋扈了,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唉,跟他們父子牽扯上,她還真是倒黴透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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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17 12:21:46

第5章(1)

  臉色極度森冷的雅各倚在窗邊,朝著走進書房的勞倫斯說:「父親,日安!」

  勞倫斯見許久未見的親生兒子,竟然是以這種態度面對他,加上他苦候他一個晚上,做兒子的一回到家中卻連招呼也不打一聲,讓外人看笑話也就算了,還要他這個老人家親自來見他,雅各這小子眼裡簡直沒有輩分倫常!

  種種情緒交雜之下,令他心裡十分不高興。

  「虧你還知道我是你父親,而你竟然以這種態度迎接我,我對你真是失望透了。」

  聞言,雅各綠眸透著寒光。「凱恩,你先退下。」

  「是!主人。」凱恩恭謹的對坐在椅子上的老伯爵彎腰行個禮後便退了出去。

  「你想說什麼可以說了,用不著拐彎抹角。」

  「我等你一個晚上,而你回來後連向我請個安都不肯,你眼裡還有我的存在嗎?」

  「你愛等我一個晚上是你的事,更何況我可沒請你到島上來。」

  「你這是什麼態度?」雅各那依舊是冷冰冰的態度,令他怒火中燒。

  「如果你只是想找人吵架,那麼請回吧!我還有事要忙。」

  聽他這麼說,勞倫斯險些氣炸,但他很清楚自己兒子的個性,硬碰硬之下,根本別想談出什麼結果來。

  「算了,有你這種兒子我認了。」他重重的歎了口氣後,才緩緩的說:「我這回來是因為聽說你在羅馬遇上一個東方女孩,並且還把那個女孩帶回你的豪宅中。我很好奇是什麼樣的女孩讓你如此反常,所以我特地來看看。沒想到那個女孩一見到我一點禮貌都不懂,而且還對我出言不遜,實在是很沒教養。」

  「我說你真是睜眼說瞎話啊!剛才的事我可是全看在眼裡,好像是你先出口傷人的,而且還打了她一巴掌,怎麼反倒說起別人的不是?」

  「你!」勞倫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惱羞成怒,舉起手裡的枴杖就要朝他揮去。

  雅各見狀,伸出一手攫住朝他揮來的枴杖。「我勸你不要讓我將對你僅存的一絲尊重給毀掉,否則難堪的是你自己。」

  勞倫斯氣得臉紅脖子粗,冷哼一聲,隨即垂下手。「她不討我歡心,我命令你馬上將她送回台灣。」

  「命令?」雅各譏諷的笑了笑,「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命令,你以為你還是當年的伯爵大人嗎?」

  「要不是我,你會有今天?」他憤怒的指責。

  「如果你是要向我說教的話,那麼你可以回去了。」雅各也沒好氣的回答。

  「你這個孽子是想活活把我氣死是嗎?」

  「你老人家真是愛說笑,我可不像你這麼有閒情逸致找人吵架。」雅各半諷的回道。

  「雅各!這是你對我說話該有的態度嗎?」勞倫斯倍感傷心的說:「我可不記得我有教導你這麼忤逆我。」

  「你是沒有教我,不過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說呢?父親。」

  聽他這麼冷淡的反問,勞倫斯難過的看著眼前這個俊逸霸氣的兒子,當看見他的綠眸迸出一股恨意時,令他心裡竄起一陣寒意。他從沒有想過他盡心盡力所調教出來的兒子,如今在繼承他的爵位後,竟然是這般對待他。

  「雅各,你真的是令我傷心。」他流下蒼涼的淚。

  雅各嫌惡的閉上眼,「你不用在我面前裝腔作勢,我不是我那個可憐又愚昧的母親,也不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娃兒,我不吃你這套,你省省吧!」

  「難道你還在恨我?」勞倫斯愕視著他。

  「恨?」他仰天大笑,末了,陰鷙著一雙眼。「恨已經不足以形容我現在對你的厭惡!」

  「雅各……」勞倫斯怔住。

  雅各拉開門,「沒事的話,請你回去吧!我沒空陪你閒扯。」

  守在門外的凱恩見他站在門旁,恭敬的說:「主人!」

  「老伯爵要回羅馬,你馬上去備直升機。」

  「是!」

  「雅各!」勞倫斯慼然的看著眼前這個變得冷酷無情的兒子。

  「還有事嗎?」

  他再次幽然的歎口氣。「下週五溫德爾伯爵要舉辦舞會,你會去嗎?」

  「我會考慮。」他不是不懂這個死老頭打的主意,知道他想要利用那種公開場合逼他接受溫德爾家的婚事。

  「那場舞會所有名流都會參加,你身為雷貝基尼家的繼承人當然不可以缺席,不管怎麼說,你非去不可。」

  「不用扣這麼大的帽子給我,對我而言沒有什麼非去不可的場合。」

  勞倫斯忿然地怒視著他。「你那麼想丟我的臉?」

  「你的臉早被你自己丟光了,還用得著我嗎?」他冷冷的扯起嘴角。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說話,你是我的親兒子吶!」

  他冷哼道:「你若真把我當成你親兒子看,就請你自重,別再來煩我。」

  「你怎麼變得這麼絕情?」勞倫斯傷感的問。

  「我絕情?」他淒涼一笑,「我會這麼絕情還不是你教出來的,怎麼如今我如你所願後,反倒又來指責我的不是?要做你的好兒子還真難啊!」

  被他這麼一說,勞倫斯氣白了臉,「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我的不對?」

  「我很高興你終於頓悟了。」他笑笑的說。

  「很好,非常好!」他震怒的以枴杖敲擊了一下地面。

  雅各板著臉,目送他走下樓後又回到書房,順手甩上門,剎那間,巨大的關門聲響震動著掛在牆上的畫。

  就在雅各父子鬧得不歡而散的兩天後,諾曼又再次來到島上拜訪雅各。

  「子爵,主人請您到花園稍候。」華德對諾曼說。

  「多謝你,華德。」

  「子爵客氣了。」華德和藹的一笑,「對了,子爵,綾甄小姐現在也在那裡賞花,您可以跟小姐慢慢聊,消磨些時間。」

  一來到花園,諾曼便見到那個東方女孩,於是心喜的迎上前去。

  「你好!」

  近距離之下看見她,她本人真的是比照片上的她漂亮多了,東方女孩真不錯,溫婉又可人,難怪雅各會這麼迷戀她,他也考慮去找個東方女孩來愛。

  易綾甄見眼前這個笑嘻嘻的金髮男子對自己打招呼,雖然不認識他,但基於禮貌,她也回禮道:「你好。」

  「你就是易小姐對吧?」他明知故問。

  「嗯!」她點點頭。

  「不用怕我,我是雅各的好朋友,我叫諾曼。」

  雅各的朋友?那他應該也不是什麼好人吧!

  「你也是黑手黨嗎?」不經大腦的話直接脫口而出,令她懊惱不已。

  聞言,諾曼怔了一下,隨即開懷的笑說:「我當然不是啦!不過看來你很介意雅各的事業,其實你把這事情想得太嚴重了,雅各早在他繼承家業後,就已經大大的改革了經營體制,沒有像外頭傳的那麼恐怖嚇人了。」

  「是嗎?」她不信,若真如他所說,那為什麼雅各還要綁架她,並扣押她的私人物品呢?

  「你不信?」諾曼略擡起眉,「也難怪你會不信,他明明是個黑手黨首領,卻做個葡萄酒貿易商,其實他暗地裡從事的事業規模可比這個大多了,我猜想你沒有看過他的書房吧?」

  她點點頭,「是沒有,那又怎樣?」

  「那就對了,他的書房內所有電子傳訊設備是全天候運作的,他的事業可是遍佈全球,舉例來說吧,他光是設計個反入侵的軍事防衛系統,就能為他自己進帳好幾千億美金,你說他又何苦去作賊呢?」

  「他那麼厲害?」難怪他曾說他就算殺了她也沒人知道,能遇上他這種人算起來是個不錯的經驗,畢竟她從前可沒想到會在義大利碰見這麼身藏不露的黑手黨首領而且還是個年輕的伯爵。

  「畢竟從事這行業有它的危險性,所以這事只有幾個人知道,你可別說出去,更別讓雅各知道是我告訴你的,否則他發起飆來,可是很恐怖的呢!」

  「既然你知道我很恐怖,又為什麼那麼愛嚼舌根?」雅各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反正綾甄又不是外人,不是嗎?」諾曼不以為意的說。

  雅各睨了他一眼,「諾曼,你別以為我不曉得你話中有話。」

  「算你精明。」諾曼一臉可惜的聳聳肩。

  「你找我有什麼事?」

  「還不是聽說你把你父親氣得差點歸天。」

  「你這回來找我又是因為好奇嗎?」

  「當然不是啦!我是來問你會不會參加我父親舉辦的舞會。」

  「不會。」他想也沒想就回答。

  「你別這麼快拒絕呀!我保證這場舞會不會令你感到無趣。」

  「哦?這場舞會會有趣到讓你特地跑來找我保證?」

  「你不是說過你想要收藏中國古物夜明珠嗎?這次舞會有場拍賣會,所拍賣的夜明珠可是上品,你不去就太可惜了。」

  「你這麼努力在遊說我,令我不得不懷疑你背後的用意。」他那雙綠眸泛著懷疑的冷芒。

  「雅各,你想太多了,雖然你父親想撮合你和梵妮的婚事,但是說真的,自從上回跟你談過後,我根本就懶得再插手這件事,這回只是單純要你去參加舞會的壓軸節目。」

  「你應該很清楚我不喜歡參加什麼舞會,就算有拍賣會也一樣。」雅各十分堅持原則。

  「我知道你討厭麻煩,要不這樣好了,你帶綾甄一起參加,讓全場的人知道你這身價高昂的單身伯爵已經有了對象,這麼一來很多閒雜事情就可以一併解決啦!」

  「你給我出這麼個主意,不怕那兩個老頭和梵妮找你算帳?」

  「婚事本來就該你情我願,我不會因為他們是我的親人,就失去了判斷力,所以你就放心來參加吧!」

  「我該相信你嗎?」雅各沈著的盯著舌粲蓮花的諾曼。

  「唉!我真厭惡你疑心病這麼重,我都拿出我最大誠意親自前來要邀請你了,你還這麼猶豫不絕?好吧!就算我真的騙你又怎麼樣,他們對你而言真的構成威脅嗎?根本不會,不是嗎?」他無奈地攤開手。

  「諾曼,我現在才發現你談判技巧挺厲害的嘛,我看你乾脆改行去當國家安全顧問算了。」他噙著冷笑。

  聞言,他眼睛一亮,「那麼你的意思是會去參加羅?」

  「看在你的誠意以及挖空心思的遊說上,我能不答應嗎?不過下不為例,我可受不了那種無聊的宴會。」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他才顧不了那麼多。「那太好了。」諾曼笑開了眼,對一直保持靜默的易綾甄說:「我很期待那天的到來,你呢?」

  「我也很期待。」她也抱以一笑。

  既然雅各不怕她會乘機逃跑,肯帶她這個肉票出席公開場合,甚至驚訝他的決定,但再怎麼說她從來沒有參加過貴族的宴會,能有機會見識見識,她當然得把握機會好好感受一下正統的貴族舞會啦!

  當西裝筆挺的雅各挽著身穿湖綠色薄紗禮服的易綾甄出現時,舞會現場的所有人都為之驚艷。

  女士們是以嫉妒的目光注視著易綾甄,男士則是十分羨慕雅各能有這麼美麗的東方佳麗為女伴。

  頭一回參加這麼盛大的舞會,易綾甄見人人都是盛裝打扮,大廳佈置得金碧輝煌,令人想隨之起舞的交響樂曲在耳畔流瀉,這種盛況她只在電視和童話故事裡見過,如今置身其中,那種莫名的喜悅與興奮感,簡直是無法形容。

  但是四周那一雙雙的眼睛對她所透露出的種種意念,令她有股想往外逃跑的衝動,她強忍住心裡的懼意緊跟在雅各身邊。

  「雅各,你怎麼這麼晚才到?害我以為你不來了呢!」諾曼開心的迎向他們。

  「子爵。」易綾甄溫婉地展開笑顏向他問候。

  「綾甄,今天你穿上這襲禮服,變得更加動人了,真是漂亮,可惜你不是我的女伴。」

  「你太誇張了!」易綾甄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

  「什麼我誇張,你沒瞧見一堆人對你們投以既嫉妒又羨慕的目光嗎?」他以手肘輕撞了下雅各,「幹什麼又板著臉?有這麼美麗的女伴,你應該覺得很驕傲才對啊!」

  雅各綠眸淡漠依舊,凜著嗓問:「拍賣會什麼時候開始?」

  「等一會兒吧!」諾曼聳肩模稜兩可的回道。「沒辦法,還有很多大老未到場。」

  雅各眸光泛著不耐,低頭卻見易綾甄正觀望著四周,於是他低聲對她說:「要是餓了,可以去端點東西吃。」

  她牽強的一笑,「我不餓。」她緊張到胃揪疼著,根本吃不下東西,真是可惜那些美食了。

  「綾甄,你臉色怎麼這麼蒼白?」諾曼眼尖的問。

  「子爵,請問化妝室在哪裡?」她尷尬極了。

  他指著前方的右手邊,「在那裡,要我扶你去嗎?」

  她婉謝道:「謝謝你,我自己去就行了。」轉過頭看著雅各。「你等會兒還會在這裡嗎?」她不想回頭時找不到他。

  「嗯!」他淡淡的應聲。

  易綾甄見他目光有那麼一瞬間露出淡淡的關心之意,她不知是自己眼花還是怎麼的,不過她寧可相信他是關心自己的。

  繞過人潮,她走進化妝室,刻意挑了較裡頭的廁所,鎖上門後她才籲了一口氣,在寂靜的化妝室裡,沒有外頭會場中的喧嘩氣氛,這時她才覺得好受了些。

  就在這時,陸續進來幾位女賓。

  「梵妮,你不是說雷貝基尼伯爵是你的未婚夫嗎?怎麼他還帶了女伴來?而且他連招呼也沒有跟你打一聲,你是不是在騙我們啊?」

  「我也不知道啊!」梵妮狐疑的猜測:「我想可能是我父親和老伯爵他們還沒正式對外公佈的關係吧!所以雅各他才會……」

  「我看是那個女的搞的鬼,你們看到沒?瞧她自以為已經是伯爵夫人的嘴臉,不僅黏著雅各,連諾曼都死巴著她不放,真是看了就人討厭。」

第5章(2)

  「梵妮,你哥哥跟雅各不是好友嗎?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什麼有關雅各和那個女人的事啊?」

  「有是有,不過諾曼要我別亂說。」

  「哎呀!我們都是好朋友,有什麼不能講的?更何況你可是老雷貝基尼伯爵欽點的媳婦,像她那種只能幫雅各暖床的賤人怎麼能跟你比,說啦!我們都很想聽呢!」

  「對啊!梵妮,你就說給我們聽嘛!」

  「好吧!我說給你們聽,但你們可要答應我,別亂說出去喔!我可不想讓雅各誤以為我是愛嚼舌根的無知女人。」

  經過大家再三保證後,梵妮才將她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說給她們聽,她們知道事情始末後,無不又妒又怨。

  「那個東方女人有什麼了不起的?竟然可以住在雅各的私人島嶼上,這算什麼嘛!」

  「就是說啊!被雅各看上的女人可從來沒有一個那麼好運,而且還可以以一個床伴的身份直呼雅各的尊名,那個女人真的是太過分了,她是怎麼勾引雅各的?」

  「你們小聲點,免得被人聽到,我可不希望這些話傳進雅各耳裡。」

  「梵妮,你那麼愛雅各,沒想到偏偏雅各不珍惜你,竟然這麼看重那個不知打哪裡來的爛貨,真是委屈你了。」

  「沒關係,等你父親和老伯爵一公佈,那個女人就沒戲唱了,我看她還能逞什麼威風,我猜想雅各也只是玩玩她罷了,畢竟誰會嫌棄像梵妮你這麼美又高雅的女人,卻笨到去挑那個沒氣質的平民女人,梵妮你說是吧?」

  「或許吧,我們也該出去了,免得我父親找不到我。」

  「也對,公佈婚事時如果女主角不在場,這像什麼話嘛!我們走吧!」

  當一切又恢復寧靜後,易綾甄才失落的推開門,站在化妝鏡前,看著鏡中那張慘白的臉。

  為什麼她的心會這麼疼、這麼難過?他要結婚了,她應該要高興啊!這樣她就可以如願以償的離開他,回到台灣去。這不是她夢寐以求的嗎?但是為什麼她會這麼傷心?這種落寞的心情到底是為什麼?

  她臉上掛著慼然的笑,洗滌雙手後,便推門走了出去。

  走出會場,她來到中庭的花園中,坐在涼椅上,迎著晚風,若有所思的看著稀疏的星子及月牙形的明月。

  「綾甄!」

  一聲輕喊,令她回過神,看清來人後她笑了笑。「子爵,有事嗎?」

  「看月亮?」諾曼問。

  易綾甄移開目光,再次擡頭望著夜空。「嗯!很漂亮,不是嗎?」

  「介意我坐在你旁邊嗎?」

  易綾甄聞言,挪開身子,騰出位置讓他坐下。「雅各呢?」

  「他被一群貪婪的人給圍住了,男男女女都有,只要想在他身上撈一票好處的人全部都黏著他,他不好對那些人動怒,所以一時走不開。」諾曼輕笑道:「雅各今天是我父親的客人,所以才這麼客套、這麼好說話,否則那些人不被他叮得滿頭包才怪!」

  易綾甄靜靜的聽他說,淡淡的笑意凝在眸中。

  他見她有些悶悶不樂,於是關心的看著她的眉眼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想些什麼?」

  搖搖頭,她沒有回答,但臉上那抹笑意卻透著些許的感傷。

  「不想跟我說嗎?那我不問了。」他不勉強的拍拍她的肩。

  「雅各他……」頓住,輕咬著下唇,最後鼓起勇氣問:「他要結婚了,是真的嗎?」

  「你聽誰說的?」這消息應該只有幾個人知道啊!雅各他既然不承認這件事,那麼根本不可能會告訴她,那她又是從哪裡聽來的?

  「我聽誰說的並不重要,只是這件事是真的嗎?」她見諾曼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已確定了答案。「他既然要和梵妮小姐結婚了,為什麼還不放我走?」她難過的垂下眼。

  「這門婚事不過是長輩們的意思,他根本沒有答應。」

  他沒有答應?易綾甄因為這句話,一掃先前的不快。

  「真的嗎?」她心喜的問。

  「是啊!」他直盯著一掃愁容的她,頓時了悟的問道:「你這麼緊張他是否要結婚,是因為你愛上他了,所以不願意見他跟別的女人結婚是嗎?」

  她迴避著他的目光,「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照理說,你應該會恨他綁架你,又限制你的自由,他若要結婚不就是你擺脫他的大好機會,你該樂見其成,而不是鬱鬱寡歡,所以我才會猜你愛上他了,我應該沒有猜錯才對。」他仔細的推論道。

  易綾甄抿抿唇,「我該恨他的,可是當我知道他要結婚那一剎那,我……」她歎了口氣,「我不知道自己現在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是不是愛,我只知道我不想離開他。」

  「綾甄你……」諾曼手輕搭上她的肩,「雅各不會愛任何人,他只愛他自己,你跟他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你難道不明白嗎?」

  「為什麼他不會愛任何人?為什麼?」她凝著他的眼問。

  「你真的想知道?」

  「嗯!我想知道他的過去,想知道他為什麼對人總是如此冷酷,他的一切一切我都想知道。」

  「好吧!」他點點頭。「其實雅各是個私生子,從小他的世界裡就只有他的母親,後來有一日他父親去找雅各的母親,便要強行帶走雅各,說好聽點是說要讓雅各在更好的環境下長大,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因為老伯爵的正妻無法生育,在沒有繼承人的情況下才會想帶走雅各。可是雅各的母親不願意雅各被老伯爵培養成一個無情無義、以擄掠為生的人,雖然她極力反對,仍是無法阻止兒子被帶走的結果,所以雅各的母親傷心欲絕,便在他們父子面前上吊自盡,當時雅各才十歲。

  後來的日子雖然優渥無慮,許多事也都有人伺候著,但是雅各始終不快樂,而我就是在雅各心理極度不平衡時認識他的,要不是因為我知道他喜歡狗,在他生日時送他一隻黃金獵犬,否則怎能取得他的信任進而和他成為好朋友呢!我還記得那時他多麼高興的和我一起為那隻狗取了個名字——叫托比呢!」

  「那麼之後他應該好過一點了吧?」

  諾曼苦笑著搖搖頭。

  「那時候的雅各對所有人事物只不過是存有些怯懼而已,對人卻是十分和氣的,直到他十七歲時發生那件事之後,雅各才完全變了個人,成為現在這個你我所認識的他。」

  「什麼事?你快說啊!」易綾甄迫切的揪起衣裙。

  「因為身為黑手黨的繼承人不能對人存有一絲仁慈,所以雅各的父親便教導他如何利用人性的貪婪控制他人的行為,長期下來雅各漸漸不懂得愛了,除了他對那只黃金獵犬還存有憐愛之外,對我及對所有人已經漸漸疏遠,但他父親還是對他的性情感到不滿意,所以在他十七歲生日時送他一份禮物。」

  「什麼禮物?」

  「一把槍。」

  「槍?」她詫異地瞪大眼。

  「對!他父親要他拿著那把槍殺那只七歲大的黃金獵犬,可是雅各怎麼捨得呢!他已經目睹至愛的母親死在他面前,那種心痛他一直抹滅不了,又怎麼可能殺他疼愛了七年的狗。」想到那時血腥的畫面,諾曼還心有餘悸。

  「後來呢!」易綾甄催促道。

  「老伯爵知道雅各下不了手,所以便告訴雅各他早就每天定時替那隻狗注射毒品,要是雅各再不動手,那隻狗也活不了多久,雅各一聽震懾不已,不斷地咒罵著他父親的殘忍,我還記得托比當時不知道自己就快死在它最愛的主人手中,還巴著雅各汪汪叫,隨著槍聲響起,雅各再度嘗到心碎的痛,他忍不住抱著托比冰冷的身體嚎啕大哭,就在那一天之後,雅各就不再表露出自己內心的任何情緒。」

  「我沒想到雅各他竟然有那段過去。」她替他感到哀痛。

  「在知道他的過去後,你覺得你能從他身上獲得一個女人的幸福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我能幫助他走出過去的陰霾,我希望他幸福。」易綾甄心疼的說。

  諾曼驚訝他所聽到的。「他綁架你,又剝奪你的自由,難道你不恨他?」

  「我是恨他,但是在知道他的過去後,再回想這陣子以來他對待我的方式,我就不那麼恨了,他是個可憐的男人,不是嗎?」

  「綾甄,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個事實,雖然他對你是比他以前對其他女人來得特別許多,可是你不要忘了,你不過是他綁架來的女人、他的玩物,他不會愛你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傻呢?」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我就是栽在他的手上了,我沒有什麼辦法!」

  「你在他身上投注感情是不會有回報的,你還不懂嗎?」他為她的決定感到可惜。

  「子爵,你不用再勸我了,不管未來會怎麼樣,我已經決定要待在他身邊,除非他不要我,否則我不會離開他,更何況他若不讓我走,我也走不了啊!畢竟他掌控了我太多的……」她笑了笑不再多說下去,改口說道:「算了,目前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諾曼看著眼前的佳人那副情切的模樣,頓時明白她和雅各之間是沒有他介入的餘地了。

  「子爵!」易綾甄伸出一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他一掃怔愣,展露出一抹瀟灑的笑容。「什麼事?」

  「我想麻煩你一件事,可以嗎?」

  「可以啊,只要我能幫忙。」

  「我想若是我養一隻黃金獵犬,而雅各沒有大發雷霆,那就代表他還不完全是個冷酷無情的人,你說對不對?」

  「啊?」他愕視著她,「可能吧?」

  「我不方便自己去選購,能否麻煩你幫我去挑一隻像托比的黃金獵犬,費用方面往後我會想辦法還給你,可以嗎?」

  「費用倒不是什麼大問題,不過你確定真的要這麼做嗎?你不怕會造成反效果?」

  「雅各可能會生氣吧?但是為了他好,我得試試看。」

  「既然你這麼堅持,好吧!我會幫你的。」

  「謝謝你。」她笑開了眼,「那我們也該進去了,免得雅各生氣。」她站起身就要往會場走。

  「綾甄!」他叫住她。

  她回過頭,「嗯?」

  「如果你試過了之後,雅各還是不能給你幸福,而且更變本加厲的欺負你,你千萬要來找我,我絕不會放過他。」他慎重的說。

  聞言,易綾甄心裡頓時有所了悟,「子爵你……」

  「沒錯,我是喜歡你,但是我不會強人所難,所以你放心,既然得不到你,那做朋友總行吧?」他的笑裡有一絲感傷。

  「子爵……」她蹙起眉。

  「不行是嗎?」他尷尬的揚起眉。

  她搖搖頭,「怎麼不行,能與子爵成為朋友,我很高興。」

  「是嗎?」

  「我們一起進去吧!」她露出笑容。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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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17 12:22:52

第6章(1)

  易綾甄與諾曼一回到會場門前,便見雅各站在牆柱邊。

  「你擺脫那些煩人的蜜蜂啦?」諾曼調侃地問。

  雅各沒有搭理他的問話,只是注視著正噙著笑的易綾甄。「你到哪兒去了?」

  易綾甄頭一次這麼面無懼色的看著他那泛著冷意的綠眸,她只想以心裡那充斥著滿滿的感情來好好愛他。

  「發什麼呆,還不快回答我的話?」他不悅的斥道。

  「雅各,你別凶她,她不過是到外頭透透氣罷了。」

  雅各冷眼看著易綾甄,「是嗎?」

  「我是因為這裡太多人了,又一時找不到你,所以就到花園裡透透氣賞夜景。」

  這時諾曼的父親溫德爾牽著梵妮走向他們,隨即親切的握著雅各的手,「雅各,這位就是你帶來的女伴呀?東方人是嗎?長得還挺不錯的嘛!」邊說,迅以淩厲的目光打量著易綾甄。

  易綾甄十分不自在地朝他揚起一抹禮貌性的笑容。「伯爵您好。」

  雅各冷眼旁觀著他那副目光,不著痕跡地撇下伯爵的手,攬著易綾甄的肩頭。

  「您客氣了,綾甄再漂亮也比不過伯爵的愛女。」

  「你還是這麼會說話。」溫德爾笑瞇瞇地對身旁的女兒說:「梵妮,怎麼不跟你的未婚夫問好呢?害羞啊?」

  「爹地!」梵妮嬌羞的盈著笑,輕跺著腳。

  「都快和雅各結婚了,還這麼孩子氣?不怕雅各笑話你?」

  溫德爾伯爵這一句話,就像炸彈一般,震驚全場的所有賓客。

  雅各聞言挑起眉,慍怒地眺望著站在場中央目光炯炯的父親——勞倫斯。

  溫德爾伸出手示意他往場中央走,「雅各,很多人都想見見你們這對新人,跟我去和大家打個招呼。」

  雅各早料到會有這種狀況,冷冷的噙著笑。「伯爵,我今天前來參加您所舉辦的舞會只是為了拍賣會,而婚事不過是我父親與您擅自做的決定,所以這件事一概與我無關。」

  雅各的拒婚,當場令梵妮這個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貴族千金,頓時沒了面子,她生氣的揚起聲調指責道:「雅各,你怎能讓我這麼沒面子?」

  「我說過一切與我無關,你要討回面子別扯上我,你應當去找擅自決定婚事的兩位伯爵。」

  「雅各你……」梵妮難以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你難道不知道我愛你很久、很久了嗎?」她語氣略帶嗚咽的說。

  「梵妮,你根本不適合我,更何況女人對我來說不過是個附屬品,可有可無,我不會讓任何人綁住我,無論是誰的女兒都一樣。」

  「難道那個女的就比我好嗎?她就可以綁住你嗎?」她指著站在他身旁的易綾甄問道。

  「與你無關。」雅各無情的回道。

  這絲毫不給情面的話,令梵妮一時難忍難堪,憤懣地瞪著易綾甄罵道:「你不要得意,憑你這種女人想要跟我爭雅各的愛,根本是作夢!」

  「梵妮!」溫德爾怒喝一聲,「是我們高攀雷貝基尼伯爵,既然他看不起這門婚事,我們就不必再委求什麼,這事就此打住。」

  「可是爹地……」

  溫德爾厲聲地在她耳畔說:「別可是了,你想讓賓客看我們的笑話是嗎?」

  梵妮聽父親這麼說,雖然心中的怨恨未消,卻只能吞忍下去,她噘著嘴冷哼了一聲,便轉身跑開。

  「伯爵,是我管教無方,讓你見笑了。」見場面僵持不下,勞倫斯趕緊走過來道歉。

  溫德爾見好友這麼說,趕緊陪笑道:「哪兒的話,是他們年輕人比較有主見。」

  雅各見他們兩人一搭一唱的,心裡只覺得噁心。

  「伯爵,我還有事,恕我先行離開。」不等他們回答,雅各便攬著易綾甄的肩往外走去。

  諾曼眼見場面尷尬不已,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的說:「我送他們出去。」說完,便趕緊跟在雅各的身後。

  勞倫斯見兒子竟當眾毫不給他面子而感到憤怒,但又拿他沒辦法,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

  而這場鬧劇並沒有因為主角的離開而落幕,反而更加的喧嘩。

  這樣的局面使得勞倫斯和溫德爾不知該如何善後,只好趕緊舉行拍賣會,移轉眾人的注意。

  「小姐!子爵找你。」

  「他人呢?」易綾甄高興的問道。

  「在花園裡。」

  知道諾曼在花園,易綾甄正要推門出去時,卻見佩兒一臉古怪,於是停下腳步,瞅著她的眼。「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很好,只是不知為什麼子爵帶了一隻狗來找小姐?」

  她笑了笑,「是嗎?」

  佩兒仍是滿腹疑惑問。

  「好了,別想這麼多。」她擰了擰她的臉頰。「你幫我用盤子端些牛奶到庭園裡可以嗎?」

  「當然可以,小姐。」

  易綾甄趕緊紮起長髮,便跑向花園去,當她下樓梯時,突然看見樓梯口側方的落地窗外有只土黃色的狗趴在地上,當下她笑開了眼。

  「子爵,就是它嗎?」她蹲下身捧起它的臉。

  倚在樹幹旁看著開心不已的易綾甄,諾曼的心裡泛起一陣酸意,要不是她愛的人是雅各,而雅各又是他的好朋友,他真的很想把她搶過來。

  她揉著它頸部的毛對它說:「托比!以後這是你的名字喔!」她擡起頭望著前方的諾曼問:「它多大了?」

  「二個多月。」

  「才二個多月大?」她驚奇的再仔細端詳著眼前的黃金獵犬。「我對狗比較沒有研究,不過二個多月大應該還是小狗對吧?」

  「是小狗沒錯。」

  「可是托比的體形看起來不像小狗,它抱起來挺重的。」她皺皺鼻子咕噥道。

  「雅各呢?怎麼都沒看見他?」諾曼一邊問,一邊眺望著二樓的書房,見門窗仍是緊閉著。

  聞言,笑容從她雙眸中褪去。

  「自從那天舞會結束後,雅各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書房裡忙著工作,前幾天他還去了趟美國,算算日子都已經三天了。」撫玩著狗兒的軟毛,她歎了口氣。

  「你很想他?」

  「嗯!」她不否認的點頭。

  她那直截了當的回答,令他的心一沈。

  「你有沒有想過可以趁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離開這裡?」

  「我若想要離開他,就不會請你幫我買一隻黃金獵犬了。」

  端著牛奶從屋裡走出來的佩兒見氣氛有些凝重,有些裹足不前地站在一旁輕喊道:「子爵、綾甄小姐!」

  「佩兒,你端牛奶來了是嗎?」她看著她問。

  「嗯!牛奶是要給狗狗喝的嗎?」佩兒將盛著牛奶的盤子湊近躺臥在易綾甄腳旁的狗。「小姐,它叫什麼名字啊?」

  「它叫托比。」

  「佩兒!」諾曼喚道。

  「什麼事?子爵。」佩兒站起身恭敬的看著他。

  「麻煩你迴避一下,我還有話要跟綾甄說。」

  「是,打擾了。」

  待佩兒走遠,諾曼立即開口問道:「現在你打算怎麼做?」

  「我想先看看雅各見到托比時的反應後再作打算。」

  「我猜想他頂多要你把狗送走,應該是不會有多大的反應。」

  易綾甄強言歡地笑道:「那麼我只好禱告托比能讓雅各有多一點的溫柔,雖然是很困難,但只要他不是冷眼旁觀的看待它就好。」她拍了拍托比的頭又說:「不過我倒是可以預見到雅各將會大發雷霆呢!」

  「若是如此那也不令人意外。」他蹲低身子拍了拍托比的頭,隨即對易綾甄說:「你要好好跟托比培養感情,讓它只聽你的話,那麼雅各欺負你時,它就能幫你出氣。」

  「子爵。」易綾甄頗覺好笑地看著他一臉嚴肅的模樣。

  他凝視著她的眼笑道:「我該走了。」

  「還這麼早,你不多留一會兒嗎?」

  他搖搖頭,「不了,等你試驗有結果時,我再來跟你聊天。」

  「好吧!」說完,她抱起狗兒就要站起身。

  他按下她的肩,「你跟托比玩吧!」

  易綾甄見他注視著自己的眸光有些怪異,那抹異樣的眼光裡似乎有著她不願多加揣測的情意,於是她順從他的意思坐回草地上,拉起狗兒的前腳跟他道別。

  當日午後,雅各風塵僕僕地從美國回到了島上。

  「主人,您終於回來了,綾甄小姐天天盼著您呢!」華德跟在他身後走上二樓。

  聽華德的說法,雅各只覺得奇怪,因為她不是很想離開這裡、很想離開他嗎?那又怎麼會盼望他趕快回來,這太奇怪了。

  雖然心裡疑信參半,但他仍是絲毫不以為意。「這幾天發生什麼事嗎?」

  「倒是沒有發生什麼事,不過今天上午子爵來訪,說是綾甄小姐請他買了一隻狗,今天是特地將狗送來給小姐的。」

  狗!?

  他怔然的停下腳步,一臉冷肅地看著華德又問:「什麼狗?」

  沒料到他會這般反應的華德一時愣住。

  「華德,你沒聽到我在問你話嗎?」

  「對不起主人,我一時閃了神。」華德赧然的致歉,接著回道:「是一隻黃金獵犬,聽綾甄小姐說才二個月大而已。」

  黃金獵犬!?諾曼竟然弄只他最不想看到的狗到他的島上,他是想造反了嗎?

  「她人呢?」

  「小姐在庭園裡。」

  知道她人在哪裡,雅各扔下手中的公事包和一疊的資料,奔下樓去。

  華德蹙起眉,看著他狂怒地跑下樓,心知等一會兒又會有場風暴掀起。

  「凱恩,主人的生意沒談成嗎?」華德問忙著撿起散落一地資料的凱恩。

  凱恩頓了頓手邊的動作,看著華德搖搖頭,「主人這趟美國行將賺進上千萬美金,談得非常成功,有問題嗎?」

  「既然談得很成功,主人為什麼還這麼生氣?」華德狐疑地想著。

  「華德,主人的過去相信你比我還要瞭解,你又怎麼會為了這件事感到懷疑?」

  「我當然明白主人的過去,只是自從那件事後,主人最多只是冷冰冰的罵幾句罷了,鮮少會發這麼大的脾氣,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有什麼好奇怪,只要是主人做的事都是對的,更何況主人不對我們發脾氣就好,其餘的事我們做下人的還是少管為妙。」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我還真是替綾甄小姐擔心啊!」

  「主人對綾甄小姐很好,我想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才對,你就別操心了。」他將撿起的資料捧在胸前,便往書房走去。

  「我還是去看看狀況好了。」他不放心的走下樓梯,站在樓窗旁觀望著園裡的那兩人。

  花團錦簇的庭園裡,易綾甄不知道雅各正在站她身後不遠處,還開心地逗弄著狗。

  「托比!」

  她的這句輕喊,令雅各的理智瀕臨發狂的邊緣。

  「池子很深的,你不可以跑到那裡去,知道嗎?」她抓回想要跑到池子邊的托比輕斥道。

  居高臨下的睨著坐在草地上的她。

  「易綾甄!」

  乍然看到雅各,她開懷的盈著笑說:「你回來了呀!」

  「哪來的狗?」他瞪著那只正在磨蹭著他的褲管的黃金獵犬。

  「看來托比很喜歡你呢!」她欣喜若狂的說。

  他憎惡地怒吼道:「把它抱離我遠一點。」

  「為什麼?托比很可愛啊!」她伸出一指點點它的額際。

  「你最好給我解釋這是怎麼一回事。」

  「解釋什麼?」她故意裝傻,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看著他泛著寒意的綠眸。

  自從知道他的過去後,她愈來愈瞭解在他表面所偽裝的情緒下的真實內在,也就是因為如此,她漸漸愛上那雙始終冷酷的碧綠眼瞳。

  「這只是你托諾曼買的狗?」他忍住亟欲抓狂的怒火問道。

  「嗯!因為我一直沒事可做,閒得發慌,所以就拜託子爵幫我買這隻狗。」

  「為什麼是黃金獵犬,而不是別種的狗?你和諾曼是故意要惹我生氣嗎?」

  「故意惹你生氣?」她擺擺手,「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呢!其實從小我就很想養一隻這種大型狗,可惜在台灣根本沒有足夠的空間可以供給一隻黃金獵犬活動,而島上有那麼好的條件,所以我就想……」

第6章(2)

  「你給我住口!」他握緊她的臂膀,「你要搞清楚你現在的身份,你沒有資格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

  她推開他的手,「我明白我沒資格擅自作主要養狗,但是我才剛跟托比培養好感情而已,何況它還這麼小,我捨不得將它送走,你就讓我養好嗎?」她抱起托比哀求著他,而托比也配合的嗚咽一聲,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臉頰。

  看到這景象,令雅各皺起了眉頭。「你眼裡還有沒有我的存在?」

  「當然有啊!要不然我就不會求你了。」她笑開了眼。

  他冷眼看著她凝著笑意的眼,心裡有著臆測。

  「諾曼是不是跟你說了些什麼?」

  聞言,她心微微揪緊,他不可能會知道那晚她和諾曼的談話才是,不可以自亂陣腳,否則一切就完了。

  「因為我從沒養過狗,所以諾曼只教我如何照顧他,你是指這個嗎?」

  看樣子她什麼都不知道,可是這隻狗與從前他養的狗一樣是黃金獵犬,又是取相同的名字,這樣的巧合也未免太過不合情理。

  他看著抱著狗笑得一臉開心的她說:「你在說謊。」

  雅各太精明了,怎麼辦?再這樣下去,怕是瞞不過他了。她心思慌亂的暗忖。

  「說謊?怎麼會呢!有以往的例子,我怎麼還敢對你說謊呢?」她乾笑道。

  可疑,真的十分可疑。「你在說謊!」

  她瞅著他的眼問:「雅各,不過就是只小狗,你為什麼要這麼小題大作呢?」

  雅各聞言,蹙起眉不發一語,而翠玉般的綠眸所透露出的怒意,卻明白地表達他現在的情緒極度不悅。

  她歎了口氣說:「我知道是我自作主張,我道歉,但是……」她舉起手發誓:

  「我保證我絕不會讓它打擾到你的,你就答應讓我養它好不好?」

  氣氛凝滯著,森冷的感覺令她差點拔腿就跑,但看雅各漸漸緩和眼瞳裡的怒氣,她想應該會沒事的吧!

  「我可以答應讓你養它,可是不準它進屋裡去,它的活動範圍只能在這裡,至於一切的照顧事宜你不能麻煩到所有僕人,你能做到嗎?」他故意刁難地道。

  她連忙點頭應允:「只要你肯答應讓我養托比,我什麼都可以答應。」說完,她在狗兒的耳邊說:「雅各他肯留你了呢!高不高興啊?」

  「你先不用高興,要是你讓我發現它跑進屋子裡,那麼這隻狗就得馬上送走。」

  「不會!我不會讓它進屋子裡去的。」她慎重的回道。

  「最好是如此。不過下回你要是敢再背著我玩花樣,你就完了。」語畢,他轉身走進屋裡。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易綾甄才大大的鬆了口氣。

  「托比,雅各真的要留你下來了呢!」她抱了抱它,「不過剛才雅各的話你也要記牢喲!否則我們都會完蛋的,你明白嗎?」

  她注視著它圓亮的黑眼睛,聽到它像是明白似的嗚咽了幾聲,她會心一笑的又緊緊把它摟抱在胸前。

  想到短期內她便能讓雅各別再如此冷酷待人,她的心情就十分愉快。

  然而,雅各並沒有如她所預想,他一樣是在書房裡忙著公務,就連休息的時間最多也只是在窗台邊休憩,鮮少到花園裡走動,而托比又被下了禁令,主屋是一步也踏不進去,這麼一來,要怎麼讓他再重溫年少時與狗兒玩在一起的時光呢?如此繼續下去,她根本別想剝去他冷酷的表相,接觸他真實的內心了嘛!

  易綾甄雖然滿懷挫折,但看著活潑的托比在花叢間跳來跳去的可愛模樣,她知道她不能這麼快就承認失敗。收起無奈的情緒,她拿起鎚子敲打著木板上的鐵釘,努力想蓋一間能為托比遮蔽風雨的狗屋。

  夏末的夜晚雖然並不寒冷,但想到托比得獨自在夜露中挨到天明,她就不捨極了,好幾次都想把它偷偷抱進屋裡,但是又不敢違反雅各的命令,只好拿件毛毯鋪在地上,簡單的弄個能保暖的窩,但是畢竟還是不能避風遮雨,想到秋冬季節的天候會更加惡劣,她便更加不捨得讓托比受凍。

  「華德,她在那裡敲多久了?」

  雅各站在屋裡的側門邊看著花園裡的她已有段時間,只見她不時的歎息,然後又拿著鎚子敲敲打打,見草地上一堆的工具及木板,多少也可以猜測得到她想做間狗屋,但是看了老半天了,卻見她只將兩片木板連接在一起,始終看不出有木屋的雛型。

  「已經一個上午了。」雙手端著英國茶的華德,站在他身旁回道。

  「她沒有找你們幫忙嗎?」

  「綾甄小姐只向我們要木板和工具,在知道她要幫托比蓋狗屋後,我們本來是要幫忙小姐的,可是小姐卻拒絕了。」華德一邊回答,一邊關切地看著正抹去額上沁出汗水的易綾甄。

  雖然是他不準她找人幫忙,但是明明不會蓋狗屋又要逞強,女人就是這麼不知變通。

  華德見主人今天的心情好像還不錯,於是小心翼翼的問:「主人,是這樣的,我聽小姐說她答應您照顧托比的事絕對不會假手他人,所以才會拒絕我們幫忙,但是我看綾甄小姐一個人是不可能把狗屋蓋起來,所以敢請主人答應讓我們幫忙小姐好嗎?」

  沈默了半晌,雅各才開口:「假使過了中午,她蓋的木屋還是只有兩片木板,那麼你就找個木工幫她。」

  「是,主人!」聽到他的首肯,華德十分高興的接口又說:「要是綾甄小姐知道主人肯為她鬆開律令,一定會很高興吧!」

  聞言,雅各當場板起臉,「華德,你可要搞清楚,我會準你幫忙是因為她再繼續這麼耗下去,那麼她所製造的噪音就永遠不會停,可不是為她她鬆開律令。」

  「對不起,主人。」

  「下不為例,給我記住了。對了,凱恩要是回來,叫他馬上來見我。」說完,雅各便往二樓書房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華德原是歉意滿滿的眼,頓時染上一抹促狹。

  他侍奉雅各已經十多年了,他的改變、一舉一動他可是全看在眼裡,如今他不敢肯定的說主人愛上綾甄小姐,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他已經為她軟化了冷硬的心,卻還嘴硬的自欺欺人,真當他老眼昏花嗎?

  他們兩人只要繼續培養感情,若是沒有出什麼意外的話,雷貝基尼家應該可以順利舉行婚禮了!愈想愈覺有其可能性的華德登時眉開眼笑。

  「怎麼樣,得到你想要的成效了嗎?」諾曼問向正剝著一小塊土司喂托比的易綾甄。

  她無奈地搖頭,「沒有,真的好令人失望。」

  「我聽華德說是雅各準許他們幫你蓋狗屋的,不是嗎?」他手指著靠近水池邊的狗屋,「至少雅各肯讓步,否則托比的狗屋就蓋不成了,如此看來應該算是不錯的進展呀!你怎麼會說失望呢?」

  她扁著嘴回道:「話是沒錯,可是他正眼都不肯瞧托比一眼,遑論是跟托比相處,這樣我怎麼能讓他解開心裡的結呢?」說完,她垂下肩頭。

  想起她不過是雅各強行綁架來的女人,而她卻不恨他,反而愛上那個禁錮她自由的人,他真的為她如此用心用情的行徑感到疼惜。

  坦白說他真的不想幫她任何的忙,偏偏他就是狠不下心放任她獨自一個人為這段可能不會有未來的感情苦苦掙扎。

  「說來說去你的目的不過是想得到雅各的愛罷了,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讓你一下子就試探出他的心意,你願意試試嗎?」

  「真的?你有辦法?」她原本無神的雙眸,頓時燃起希望。

  「嗯!這個方法只要看雅各的反應就能知道他對你有沒有情意,如果他沒有動怒或是有任何的舉動,還是一副冷冷冰冰、無動於衷的樣子,那麼我勸你就可以死心了。」他一手搭在她的肩上,「你要試一試嗎?」

  若他將腦海裡的想法付諸行動後,雖然有其正負兩面的影響,不過卻是各佔一半的機率,成功了,他將促成一對佳偶,失敗了,他便能陪她度過心裡的傷痛,那麼他或許也有可能得到她的心。

  他的作法或許太過於低劣,但是他真的不甘心在沒有任何爭取之下就將她放棄了。

  知道有辦法能明瞭雅各的心思,說什麼她都要試試。

  「嗯!」她點點頭。

  記得方才華德說他會請雅各來到庭園裡,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諾曼看了一下雅各位於二樓的書房,再將目光移回時,果然瞥見雅各正從迴廊的另一頭朝這邊走來。

  是時候了!諾曼在心裡暗忖著。

  「子爵,該怎麼做你總該告訴我吧?」她見他看著天空,心急地催促道。

  「綾甄,你只要乖乖的配合我就可以了。」他把握時間叮囑。

  「配合什麼?」她完全不懂他想做什麼,要她怎麼配合?

  「你相信我。」說完,他捧起她的臉蛋,隨即俯首吻住她的柔唇。

  易綾甄不敢置信他所謂的方法竟然是如此,她詫異的想推開他,奈何他像是已經猜測到她會有所推拒,更加用力地擁住她。

  遠遠的,他們那緊靠著的軀體,看起來就像是熱戀中的男女一般,雅各冷著眼慢慢朝他們走近。

  視線越過諾曼的髮梢,易綾甄看見雅各朝他們走來,當下明白諾曼為何會有此舉動,但是倘若這個試探造成反效果,那麼所要付出的代價未免也太高了。

  蹙起眉,她一個用力,重重的使盡力氣將緊抱著她的諾曼推開,她望著雅各不發一語的停下腳步注視著他們,那森冷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做了件十分愚蠢的事。

  「雅各,你別誤會,我們沒……」易綾甄見場面冷凝,便趕緊解釋,但話還沒說完,便被雅各冰冷的目光給嚇愣住。

  不捨得她垮著一張臉,諾曼幫腔道:「雅各,是我強吻綾甄的,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別誤會。」

  「那是你們的事,用不著跟我解釋。」他雖然回答著諾曼的話,但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易綾甄。

  「雅各……」她真的後悔了,這麼做不但沒能試出什麼結果,恐怕會讓他們原本的關係更惡劣。

  「諾曼,你找我有什麼事?」他漠然的從她身上移開目光。

  「事?」他怔了一下,「喔!是這樣子的,我……」

  「我們到屋裡去談。」話一說完,雅各便轉身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易綾甄頓時跌坐在草地上,心裡煎熬不已。

  諾曼見狀安慰著她:「綾甄,剛才是我冒犯了,對不起。」

  「現在才道歉已經來不及了。」她苦惱的將臉埋在手掌間。

  「你先別洩氣啊!雖然雅各一點反應也沒有,不過看他的目光泛著怒氣,看樣子他不完全是無動於衷,我想他應該是在乎你的。」

  「我不敢這麼妄想。」她憂心忡忡的回道。

  「綾甄,雖然剛才是我不對,但是說真的我一點也不後悔這麼做。」諾曼見她沒有搭理他,只是一逕地將臉埋在掌中,他歎了口氣又說:「雅各還在等我,我先走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易綾甄才擡起頭來,看著托比無憂無慮地玩著球,她就好生羨慕,因為她現在心裡煩悶極了。

  其實她不該怪諾曼,雖然他一開始並沒有告知他會怎麼做,但畢竟是她答應在先,否則諾曼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只是這個試探真的有如諾曼所說的那樣嗎?

  雅各真的是在乎她的嗎?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12-17 12:23:50

第7章(1)

  寂靜無聲的深夜,易綾甄在沈睡與清醒之間,就這麼硬生生地被一個佇立在床邊的黑影嚇得睡意全失。

  「誰?」她揪緊床被問著眼前的人。

  黑影慢慢靠近她,扯出一個極為諷刺的笑容反問道:「能隨意進出你房間的還會有誰?」

  「是你呀,雅各。」看清來人後,易綾甄大大鬆了口氣,她驚魂未定的撫著胸口說:「你不去睡覺,跑來嚇我做什麼?」

  「嚇你?」他冷哼一聲,「我可沒有興致裝神弄鬼來嚇你。」

  「你在生氣是嗎?」她瞅著他怒氣騰騰的眉眼。

  「你還知道我在生氣?」他反唇相稽,隨即一把將她拉起,「走!」

  「走?」她愕然不已。「走去哪?又要出海了嗎?」

  「你說呢?」他瞪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雅各不管是否會抓疼她,就這麼將她拖進他的房內。

  原先的漆黑,令一下走進有著光亮照明的房內的易綾甄,雙眼不適的瞇起,一會兒後,眼瞳已經可以無慮地環顧四周。

  奇怪的是,他帶她到他房裡做什麼?

  「很疑惑是嗎?」

  她點點頭,注視著他的眉眼,不明所以。

  「今天你的所有言行舉止十分令我失望。」

  一句毫無起伏的責難話語,卻有著不容忽視的怒氣,眼見一臉面無表情的他,令易綾甄不自覺地打起冷顫。

  他撫著她滑細的頸背。「我曾說過不許你有個人思想,更不能忤逆我的所有命令,我就是你的天,你只屬於我,不過看樣子,你是完全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我沒有忘記。」她雙眸盛滿惶恐,直望著他冷淡的眼。

  「沒有?」他陰陰的一笑。「若是沒有,你今天和諾曼在花園裡擁吻是怎麼一回事?」

  聞言,她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連忙解釋:「那是誤會,我沒有想到子爵會這麼做,我真的不知道,你要相信我,我從來也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我若真的相信你的鬼話,那我就真的是瘋了。」

  雅各憤怒得一把將她甩向床褥上,隨即堵住她的唇。

  如此的侵犯,令她慌張得推拒著他的肩頭,努力想吐出破碎的語句。

  「雅、雅各!你……唔……」皺起眉,她奮力的扭過頭,躲開他充滿霸氣的狂吻,「雅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騙你,今天的事你真的誤會了。」

  「住口!」他厲聲喝道。

  易綾甄見他繃著臉,眼眸更為凜冽,一時無語地愕視著他。

  他攫緊她的雙肩,低俯在她的面前,懲罰性的咬著她的唇瓣,直到舌尖探到些許血腥,才低聲說:「就算都是誤會,你也不該讓別的男人吻你,光憑這點就足以讓我不放過你。」

  「雅各!」

  她睜大著雙瞳,一記驚呼,眼見絲織的衣裳就這麼被他一個用力的拉扯,當場成了碎布。

  她伸手欲遮掩暴露在他綠眸前的光裸,但卻被他快一步地扣在床上。

  眼見他綠眸閃過一抹幽光,約略帶著某種臆測,恐慌令她忍不住全身打著冷顫。

  「雅各,你不可以。」

  「不可以什麼?」他陰邪的一笑,低首嚙咬著她的鎖骨,溫熱的大掌遊移在她姣美的身軀上。

  「你不可以這麼對我,這樣對我不公平。」原以為如此哀求他,可以阻止他的侵犯,卻不知已挑起他心裡始終未平息的怒火。

  「我不可以怎樣對你?」他氣憤的揚起俯在她胸前的頭,惡狠狠地瞪著她,

  「我不可以,諾曼就可以是嗎?」

  「我沒這個意思。」這跟諾曼又有何干係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

  抿著嘴,她溫吞地在他的怒顏下小聲的說:「我不希望在這種情形下跟你、跟你……」天性羞赧,她始終說不出那兩個字。

  「你是我的女人,我要跟你做愛是我的自由、我的權利,你憑什麼說不?」

  這般血淋淋的話,令她正視起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難道她只能當他綁架來的女人?而不能是一個他愛的女人嗎?

  「我根本就不想當你的女人。」她心痛的說。

  如此忤逆的話,令他更加惱火的說:「由不得你!」

  雅各憤懣地扯下她的底褲,不在意她的感受,粗暴的強行挺進她的緊窒。

  毫無預警的痛楚,令易綾甄難捱地捶打著他的胸脯,嘶啞著嗓音喊叫著,奈何沈溺在情慾中的他,絲毫不為所動。

  感覺自己的軀體像是被狠狠的撕裂成兩半,那椎心的痛令她咬緊牙關,雙手奮力的揪起床單,無聲的流著淚,抵抗著那股來自他的狂傲索掠。

  隨著他的一記沈重吶喊,感覺自己的腹下傳來的溫熱時,她知道難堪的羞辱已經結束。

  在他不尊重的侵佔之後,她終於明白這陣子的自己有多天真,她不該妄想自己能擁有他的憐愛,更不該以為他那時而的驕寵,便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情愛,早該認清一切的,她不過是他綁架來的女人,一個被他輕賤的女人。

  「你滿意了嗎?」她虛軟地道。

  略微嘲諷的語氣,令雅各怔然的直視著她。

  「你說什麼?」

  「我說你滿意了嗎?」如他的意思,她又重複了一遍。

  「易綾甄!」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哽咽的吸了口氣,「算我求你,你放了我吧!讓我離開義大利好嗎?」……

  「休想!」想也不想,他厲聲拒絕。

  他那斷然的否決,令她眼眶又盈滿淚水。「為什麼不讓我離開?」

  「讓你離開好成全你和諾曼雙宿雙飛是嗎?」他咬著牙,再迸出話:「你想都不要想,我不會輕易放過你,你只能屬於我,永遠永遠!」

  「就算我得罪了你什麼,在你禁錮我這麼多天之後,也該還清了吧?既然如此還強留我做什麼?」

  被她這麼一問,雅各頓時呆愣住。為什麼?是啊,到底是為什麼?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為什麼他偏偏只眷戀她一人,女人對他而言向來是可有可無,如今為什麼他會在意她的一舉一動?

  易綾甄見他沈下臉不發一語,以為他懶得理她,於是慼然的笑道:「明明應該恨你的,恨你剝奪我的人身自由,恨你絲毫不顧我的感覺強奪我的清白,但是我卻很沒有骨氣的愛上你,愛上你這個冷血無情的人。」她苦笑的抹去一再奪眶而出的淚水。

  這番話令雅各為之震驚,他沒料到她會這麼說。

  「你不惜說這些噁心的謊話,就是為了離開我,好跟諾曼在一起是嗎?」

  赤誠的擺在他眼前,但他卻仍舊不以為意地刺傷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他怎能對她這麼狠?

  黑亮的雙眸變得黯然,盛滿了難言的淒楚。「我根本不想跟誰在一起,我只想離開你,離開義大利。」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別傻了。」他不屑的揚起唇角。

  看著他諷刺的笑,她怔住,為什麼愛上一個人,就要忍受這麼多的難堪與屈辱?愛上他難道就注定要傷痕纍纍嗎?她苦澀的自問。

  如果一切可以重新選擇,她不會再踏上義大利這塊土地半步,也就不會笨到將一顆完整的心奉獻給他,更不會落到如今這般進退兩難的下場了。

  累了,真的累了,疲乏的空虛感,不斷鞭笞著她早已虛幻的神智。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易綾甄無力的閉上眼。

  看著她決絕的閉上眼,他更加感到詫異,她就這麼不想跟他多說一句?還說她愛他?哼,他就知道她在說謊。

  「該死的!」他握緊拳頭,重重的捶在床褥上,「你給我睜開眼睛。」

  緩緩的,她睜開眼,語音輕飄:「我累了,可以讓我回房休息嗎?」

  不等他的回話,她捂著遮掩不了什麼的衣服,逕自走向與他相連的臥房。

  雅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他心裡竟有種自責的感覺,但隨即他一掃這突如其來的可笑想法。

  躺在床墊上,瞪視著天花板,怎麼就是無法入睡、煩躁不已,雅各索性起身,拿了件睡袍披上,便甩門而去。

  另一方面,易綾甄縮在溫軟的床被中,原以為他會來找她,但在聽見一聲甩門的聲響,她知道自己又犯了癡心妄想的毛病,剎那間,一陣落寞的傷感突地襲上胸懷,令她鼻酸的又落下了淚。

  苦悶難當的氣硬塞在喉間,隨著漸漸氾濫的淚,她拉起被單遮蓋住臉蛋,哀切的抽泣。

  雅各望著餐桌的另一端,整齊的餐具與空蕩蕩的桌面,明白的顯示出該位置的人,並沒有入座用餐過。

  睨著前方,雅各放下刀叉,啜飲了一口咖啡,拿了餐巾擦拭嘴角後,才開口問道:「她人呢?」

  「聽佩兒說她一早去伺候綾甄小姐起床時,小姐說還不想用早餐,要華德管家不必準備她的。」

  她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是嗎?她就這麼厭惡他?思及此,心情早就十分惡劣的雅各,悶了一個晚上的怒火頓時爆開。

  凱恩看出他的怒氣,於是問:「主人,需要我去請小姐下樓嗎?」

  「不用!」他現在滿肚子火,再看到她的臉,很難保證他不會發飆。

  「主人,老伯爵不久前撥了通電話,說是今天會到島上來,對於此事您可有何指示?」凱恩明知現在告訴他此事,一定會惹他更加不快,但職責所在,他不得不稟報。

  原就已十分不悅的雅各,聽到這席話,無非是火上加油,怒火中燒。

  他板著臉,冷聲吩咐:「他要來就讓他來,告訴華德好好接待他,別讓他來煩我。」

  「是!主人。」

  「去馬廄將『天』牽出來,我要帶它去跑一跑。」

  「是!主人。」一刻也不耽擱,凱恩快步地離開餐廳。

  氣悶難消,雅各火大的將杯中剩餘的咖啡一飲而盡後,忿然離座。

  哭了一夜的易綾甄,精神已經有些不濟的她,見佩兒走進房內,想再多休息的她,只好請她出去。閉上酸澀的眼,正當她想小睡片刻時,隨即想起庭園裡的托比需要她照顧,於是她撐起疲憊不堪的身軀走進浴室內梳洗,換了件舒適的衣物走下樓去。

  「綾甄小姐,你起床了呀?要用早飯嗎?我去準備。」才剛從廚房走出來的華德,在迴廊的轉角見她迎面而來。

  她揚起笑容,婉拒道:「我吃不下,華德,能給我牛奶嗎?我想拿去餵托比。」

  「當然可以,小姐請等一下。」

  一會兒,華德再從廚房裡走出來時,手裡已經拿了一瓶裝著牛奶的玻璃罐。

  接過手,易綾甄向他點了點頭笑道:「謝謝你,華德。」

  華德看她雖然笑盈盈的,但仍是眼尖的發現她臉上那抹憔悴的神色。

  「小姐,你還好嗎?」他關心的問道。

  華德無心的問候,卻令易綾甄吃了一驚,她以為自己能假裝得很好,想不到被視破心底的淒涼。

  「我很好。」她不想讓雅各知道自己為了他難過得一夜未睡,也為了不讓華德探問太多,她僅淡淡的以一句話帶過便從容離開。

  華德正納悶她如此反常的舉止時,凱恩出現在他面前。

  「凱恩,主人呢?」

  「騎馬。」

  「騎馬?」一大清早的?太不符合他的習慣了。「凱恩,你知不知道主人和綾甄小姐之間發生什麼事了?」

  「為什麼這麼問?」

  「剛才小姐來跟我要牛奶時,我看她臉色很差,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只是笑說沒事,但她看起來明明就是有事,所以我猜想她可能是跟主人發生口角,不然小姐她不會一臉憔悴,主人也不會一大早去騎馬,你說是吧?」

  「或許吧,我沒注意。」凱恩不以為意的聳聳肩,隨即便將話題岔開,轉達主人的吩咐說道:「老伯爵來時,你可別待慢了,主人不希望讓老伯爵煩他。」

  「這點我明白。」

  「明白就好,我還有事,就不陪你聊了。」

  華德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凱恩便已走得老遠。

  「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這樣?這麼不喜歡跟我這一大把年紀的人說話嗎?真是的。」他一邊說一邊往大廳走去。

第7章(2)

  沒多久,雷貝基尼老伯爵的專機便降落在停機坪上。

  華德上前恭迎,卻驚訝的發現,這回多了一位更加難纏的客人。

  「梵妮小姐,日安。」華德謹守本分的向她問安,但心裡卻是大大的作嘔。濃妝艷抹的,真不知老伯爵怎麼會挑選這種女人入主雷貝基尼家。

  身為一門仕紳之女的梵妮,以從小便習來的矯揉造作笑容回道:「你也好啊,華德。」

  「雅各人呢?」環顧四周,並沒有瞧見自己的兒子,勞倫斯不悅的問。

  「主人一早便騎馬去了。」華德據實回答,小心翼翼地瞄著梵妮身後那一箱箱從機上擡下來的木箱,心裡不禁納悶,她是想在島上長住不成?

  「明知我要來,還騎什麼馬,真是……」勞倫斯氣急敗壞的一邊以枴杖重敲地面,一邊命令隨行的下人說:「你們杵在那幹什麼?還不快把梵妮的衣箱擡進去!」

  「伯爵,您別生氣,我想雅各他只是去蹓蹓罷了,應該就快回來了,不如我們先進屋裡去,您說好嗎?」她親暱的勾起勞倫斯的手臂,笑盈盈地安撫道。

  「丫頭,還是你討我歡心,好,我們就先進去等。」

  看著他們一前一後的往屋子走去,跟在他們身後的華德只能無聲的喟歎,主人要是知道梵妮小姐要在這兒住下,恐怕又要發一頓脾氣了。

  騎著馬跑到北方崖上,望著湛藍的海與天坐了好半天,雅各才折回宅邸,將馬兒牽給馬廝後,心裡便打算繞路從庭園裡的側門上二樓的書房。

  他走在往庭院的小徑上,突然間,雅各看見不遠處的水池邊,易綾甄就這麼枕在樹下的草地上熟睡,憨甜的睡顏令他不自覺地放輕腳步,慢慢的走向她。

  凝望著沈睡的她,雅各發現自己原是十分躁動的心突然平靜下來,他為這樣的變化感到愕然。

  窩在易綾甄腳邊的托比發現陌生的他,警戒地汪汪叫,而這一叫不禁令雅各當下板起臉,也使得易綾甄由睡夢中轉醒。

  揉著惺忪的眼眸,易綾甄一個擡頭,便見雅各一臉沒好氣的瞪視著對著他叫囂不已的托比,於是她趕緊拍一拍托比的額頭輕斥道:「托比!不可以。」

  托比嗚咽了一聲,便又圈臥在她的腳邊,但仍是毫不鬆懈地看著雅各。

  「這就是你養的好狗?」

  似褒似貶的話,令易綾甄蹙起眉頭。「托比只是還不認識你,才會對你有敵意,以後我保證它絕對不會再冒犯你,你就別跟它計較了。」

  「我有說要跟這隻畜生計較嗎?」他啼笑皆非地道。

  難道是自己會錯意?「可是我看你好像很生氣托比對你吼叫,所以我才…………」

  易綾甄還沒把話說完,雅各便很沒耐心的打斷她的話。「無所謂,反正我跟它一點關係也沒有。」

  見雅各這麼不喜歡托比,易綾甄覺得難過,因為自己對他的用心又再一次在他的冷漠下受到挫折。

  「雅各,原來你在這兒啊!」因為等得無聊,於是梵妮跟老伯爵打算到庭園裡打發時間,卻沒想到會看見雅各和這個妄想跟她搶伯爵夫人寶座的臭女人在聊天,真是險些沒氣煞她。

  怎麼連她也來了?雅各不耐的皺起眉看向來者。

  「伯爵、梵妮小姐你們好。」易綾甄站起身,略略微笑地問候。

  噁心!梵妮厭惡地暗罵,但表面上仍客套的回禮,因為她不想惹雅各不高興。

  反觀老伯爵可就沒這麼好的氣度。「雅各,你怎麼還沒把她攆走?」

  聞言,雅各冷笑地看著他說:「我攆不攆她走,好像跟你沒關係吧?」

  「你!」吹鬍子瞪眼的,勞倫斯氣憤的說:「你這個孽子,那天你當眾給我難堪也就罷了,如今你竟為了這種低級的女人,用這種口吻跟我說話,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夠了,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廢話。」雅各毫不留情的說道。

  易綾甄見如此火爆的場面,心裡覺得有些尷尬,因為若是依照老伯爵所言,他們父子會吵起來的原因大半是因為她,畢竟身為外人,她一時也不好說些什麼,於是只有保持緘默的佇立一旁。

  梵妮見她一臉無措,心裡便感到有些幸災樂禍,因為至少老伯爵支持她,而老伯爵在雷貝基尼家族中仍是一大家長,就算雅各再怎麼不喜歡她,也不可能不聽他父親的命令。

  再說,雅各在跟易綾甄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對她特別的偏愛,看來雅各對她就像對其他的女人一樣,不過是玩玩罷了,所以憑她這種女人根本別想跟她爭伯爵夫人的寶座。

  愈是揣度自己將來的勝算機會,梵妮就愈是感到興奮。

  「你來我這兒到底又有什麼事?麻煩你快說,我沒那種閒情逸致每次都陪你在這裡乾耗。」

  對於兒子如此無禮的言語,勞倫斯雖然感到憤怒,但卻更氣自己為人父親的,竟拿自己的兒子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希望你跟梵妮能好好培養感情,所以梵妮從今天起要住在這裡。」

  他那命令的口氣,使得雅各聽了更是火冒三丈。

  「你認為我會聽你的嗎?」他緊繃著臉,語氣透著憤懣。

  「我不管你聽或是不聽,反正梵妮一定得在這兒住下。」勞倫斯以身為雷貝基尼家族的長者,展現出十分高傲的態度,注視著眼前氣憤難當的雅各。

  這個死老頭,究竟還想要控制他多久?他憤怒不已。

  「她就算要住下,也沒有空的客房能供她住。」雅各強捺著性子回道。

  「沒客房?」狐疑的眼神流轉在雅各和易綾甄之間,他隨即說道:「你把你隔壁的套房撥給梵妮住。」

  始終保持沈默的兩個女人,在聽到勞倫斯的話後,頓時心情各有不同。

  知道能有機會住在與雅各如此相臨的房間,著實令梵妮雀躍不已。

  「可以。」事情進行至此,雅各心裡突然有了某個主意,於是不再堅決的反對。

  雅各一臉無所謂的答應,令易綾甄的心瞬間揪緊,她沒想到雅各竟如此不在乎她,她本以為雅各會為了她而回絕老伯爵的決定,想不到他一點也不猶豫,難道她在他的心裡真的一點也不重要嗎?易綾甄緊抓著裙子,極力掩飾心裡的傷感。

  對於雅各沒有再與他唱反調,反倒是爽快的應允,出乎勞倫斯意料之外,不過他雖然感到詫異,倒是仍私心地認為雅各是畏懼他的權威,而且為人子的,遵從父親的命令,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很好,那麼我希望你和梵妮能好好相處,可別冷落她了。」

  不知他在高興個什麼勁?雅各不為所動的說:「你說完了嗎?」

  「怎麼?你還有事要忙?」他那不耐煩的語氣,令勞倫斯短暫的喜悅迅即消失。

  沒有再搭理他,雅各側過身子,淡淡的瞥了一眼神色黯然的易綾甄。

  「走。」雅各拉著她的手,往側門走去。

  易綾甄只能怔愣地任由雅各拉著她往屋裡走。

  被拋下的梵妮目露妒意,惡狠狠的瞪著易綾甄的背影。

  就在此時,蹲在草地上的托比齜牙咧嘴地對著梵妮汪汪大叫,令她懼怕的收回眺望的目光,轉而看著對她大吼的狗兒。

  狗兒的叫聲,令勞倫斯不耐煩地道:「沒事養只沒用的畜生作啥?」他鄙夷地瞥了一眼仍舊喊叫不休的狗兒。「梵妮,別理會那隻畜生,我們進屋裡去。」

  梵妮急切地跟在勞倫斯身後,生怕兇惡的狗兒會突然撲向她。

  看著她一臉怯懦,勞倫斯取笑的說:「不過是隻狗罷了,沒什麼好怕的。」他牽起她的手輕拍。「先找人把你的行李搬進臥房裡,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再告訴華德,知道嗎?」

  「嗯!我明白。」她漾起笑容。

  雅各待那個東方女人雖然並沒有特別的關愛,但是以目前的局面來說,對她已經足夠造成威脅,她一定得想辦法把她從雅各的身邊趕走,否則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她的夢想就無法實現。

  「你強拉我到你房裡做什麼?」她羞憤的甩開手,因為在這房裡多待一秒,她就會想起昨夜的羞辱,心裡有著揮之不去的難堪。

  「女人,我勸你最好不要用這種態度對我說話。」雅各按捺許久的怒氣終於在此時發作。

  他的大吼,令易綾甄當場瑟縮噤聲,但仍是倔強的睜著圓目瞪著他。

  「從今天起你就搬進我的房裡,等會兒去叫佩兒幫忙你搬衣物等用品,聽到沒有?」

  「你要我搬進你房裡?」易綾甄瞠目結舌的皺起眉頭。

  「答案已經很明顯,你自己很清楚,還需要多問嗎?」

  「可是……」她難為的攪弄著手指,不安的環顧著四周冷硬的臥室格局。

  看著她那副受驚的樣子,雅各心中的無明火又燃起,他怒聲道:「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你給我照做就成了。」

  易綾甄覺得心裡那愈益擴大的空虛,漸漸令她快要不能負荷,她不懂他為什麼對她如此冷酷,絲毫不顧她的感受,那種漠視令她傷透了心,不知自己要忍耐到何時才能獲得解脫。

  她要的不過是最簡單的幸福罷了,為什麼他就是這麼吝於對她付出一丁點的關愛,哪怕只是短暫的關懷,也足以令她繼續撫慰自己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雅各靜默地注視著她的黑眸,那抹一閃而逝的哀傷,他看在眼裡,雖然心裡起了一絲的憐惜,但還是決意漠視他所看到的。

  他凜著聲說:「我希望你在傍晚前將一切都整理妥當,明白嗎?」

  他那霸道的強硬作風,著實令易綾甄不服,奈何自己就是沒有膽子違逆他的意思,只好逆來順受的點頭答應。

  「我現在就去找佩兒幫我。」易綾甄小聲的說完後,便轉身離開。

  看著她落寞的背影,雅各緩下一直緊繃著臉,眸中泛起前所未有的溫柔,可是向來冷淡內歛的他,隨即一掃心裡那股異樣的柔情,推開房門往書房走去。

  他們這一前一後的離去,讓躲在一旁觀望著的梵妮,滿腔嫉妒地站在迴廊的轉角處不悅的瞪視著。

  她一定要盡快剷除那個眼中釘,否則她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的眼中透著更加堅決的意念,一會兒後,她噙著冷笑走向窗台邊望著庭園裡方才嚇壞她的那隻狗與易綾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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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17 12:24:57

第8章(1)

  醉人的夜幕,迷人的月光灑下一室銀白,惶惶不安的易綾甄就這麼站在落地窗前,手揪緊著簾布,揣測著往後每一個令人焦躁不安的夜晚。

  雖然她並非第一次與他單獨相處,但卻是第一次在這般的情勢下,與他共處一室、同睡一張床,這種緊張的感覺,足以令她發狂。

  此時,耳畔傳來輕微腳步聲,她明白他已經走進房內,而且漸漸往自己走來,這樣的情況,令她渾身發顫,她假意專注地賞著夜景,實際上卻豎起耳朵,仔細的注意著他。

  雅各站在她身邊,也跟著她的目光眺望著那輪皎月,「看些什麼?看得如此專注?」

  「沒、沒看什麼。」她慌張的搖搖頭。

  看她這副模樣,雅各心裡有底,但他不想揭穿她,只是靜默地張著一雙綠眸看著在她臉上閃現的各樣表情。

  易綾甄被他審視般的目光盯得十分不自在,「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還不想睡嗎?」他不答反問,令她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妥當。

  默然不語一會兒,她囁嚅的回答:「我、我還不是很累,你先睡吧!別管我。」

  他深沈的看了她一眼,緩緩地命令:「快去睡。」

  那道充斥著不得違抗的目光,讓她可憐兮兮地垮下臉,不甘心的走向床,掀開被單躺了下去。

  雅各看著緊閉雙眸的她,見她縮著身子窩在被子裡,雖然他很明白她到底在怕些什麼,但也不免苦笑的思忖自己真有恐怖到讓她畏懼成這副德行嗎?

  他躺在她身旁,修長的臂膀將她攬在胸前,渾厚的嗓音在她耳畔低揚:「讓你的腦袋瓜子好好休息,別再多想些有的沒有的,放心的睡吧!」

  聞言,她立即睜開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見自己被他圈抱在厚實的胸膛前,對於這許久未見的溫柔感到萬分訝異。

  雖說不懂他為什麼說變就變,說翻臉就翻臉,更不懂他為什麼一下對她冷冷冰冰,一下子又把她捧在手掌心,她真的被他這麼陰晴不定的情緒擺弄得幾乎快要崩潰,但是她心裡還是為此感動不已,眨動著眼簾,隱忍住泛著水霧的眼眶,誠心的期盼他能永遠如此溫柔的對待自己。

  「小姐,梵妮小姐要我通知你,她說主人正在房裡等你過去。」

  聽佩兒如此說,正在幫托比梳理長毛的易綾甄擡起頭狐疑的問:「雅各他找我卻透過梵妮小姐傳話?」

  一早醒來,身邊就已經不見雅各的身影,以雅各的個性來說,他若真有事找她,也應該會將她搖醒,但他並沒有呀!

  真的是太奇怪了,這一點也不像他,他一直以來都是直接命令她的,何況他就算要找人傳話,也應該是找凱恩,要不就是華德管家,說什麼也不應該是找梵妮來傳話的呀!況且雅各不是很討厭她嗎?

  「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倒是看到主人走進房裡,小姐你就去看看無妨呀,畢竟若主人真的有事找你,你卻沒前去,這就不太好了。」

  易綾甄考慮了一會兒,覺得佩兒說的也不無道理。

  擱下手中的木梳,她站起身拍拍裙後沾上的草屑。「好吧!我去看看好了。」

  然後低著頭朝托比說:「乖,我馬上就回來,別把自己又搞髒了,聽明白了嗎?」

  像是聽得懂人話一般,托比睜著一雙圓滾滾的黑眼睛,朝她汪汪的叫了幾聲,像是在回答她的話。

  易綾甄漾著笑,轉身推開側面的玻璃門,走了進去。

  雅各凜著臉,坐在沙發椅上,手支著下頷問道:「你究竟有什麼事非得到我房裡談不可?」

  梵妮展露嬌羞的笑靨迎著他翠綠的眼瞳,「我擅自在你房裡準備了下午茶,你不介意吧?」

  「你說呢?」冷哼一聲,他蹙起眉頭,沒好氣的說:「為什麼非得在我房裡不可?」

  「因為除了你的書房和這裡之外,其他地方都有閒雜人等出出入入,這樣會打擾到我們談話呀!」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卻令雅各一肚子火。

  「談話?我不記得我跟你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既然我們以後會結婚,我們就應該好好聊聊天、培養感情,不是嗎?」

  她仍是笑,但心裡卻充滿怨怒,氣恨他對她如此冷淡,卻對那個低俗的女人呵護備至。

  「我答應讓你住下,並不代表答應婚事,你最好搞清楚這點。」

  雅各迅即站起身,才剛跨出一步,便被她由後頭圈抱住腰桿。

  「你給我放手。」

  梵妮不理會他的話,逕自說道:「為什麼要對那個死女人這麼好,讓她住進你的房間,卻讓我這個未婚妻獨守空閨,你真是讓我好傷心喔!」

  雅各攫握住她的雙腕,硬是將腰間的束縛一把扯開。

  他怒不可遏的說:「你給我放尊重點,聽到沒有?」

  梵妮撫著被他抓疼的手腕,仍是一臉癡迷的望著他。「雅各,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凶、這麼冷淡?你不知道我很愛你嗎?」

  「你給我閉嘴!」他氣急敗壞地吼道。

  無懼他的怒顏,梵妮拉開自己的上衣,牽起他的手往自己裸露的胸房探去,

  「雅各,我求你愛我好嗎?」

  他迅即扯回自己的手,喝斥道:「無恥!」

  「好,就算是我無恥好了,但那也是因為我真的是太愛你了呀!」她嬌媚的瞅著他。

  「你真令我作嘔。」雅各嫌惡的撇開臉。

  就這麼一瞬間,她趁他毫無防備之際,將他往床上一推,隨即跨坐在他腰間,低頭吻住他的唇。

  雅各被她的舉動,氣得怒火高張,一手捏握住她的下顎,將她推離自己的臉,咬著牙迸出一句:「你給我下來!」

  「我不!」梵妮堅決地搖搖頭。

  「你真的不要是嗎?」綠眸綻出一股寒意,他冷冷的看著她。

  梵妮明白自己在拿生命開玩笑,但為了達到目的,她硬是強忍住心中的恐懼,扯出一朵笑容,嬌媚地吐著話語:「雅各,你先別急著拒絕我呀,我一定會讓你感到十分愉快的,你不想試試嗎?」她動手解開他衣衫的鈕扣,見到他寬厚的胸膛,她難忍雀躍的不斷撫著他胸肌。

  看著她那副飢渴的騷樣,雅各心裡那股厭惡的感覺愈益增長。

  「你若想以跟我上床這件事來逼迫我娶你,那麼你真的是太天真,我告訴你,從沒有人可以逼我做什麼,這點我相信你應該很明白才是。」對於她不斷的撩撥,他根本無動於衷,只是凜著眸光瞪視著她。

  「雅各,我從沒想逼你做什麼呀,我只想要你愛我。」笑聲輕揚,她湊近他的胸膛,以自己的胸前渾圓磨蹭著他。

  雅各聞言,噙著冷笑,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自己身下。

  「我從來都不知道在佛羅倫斯赫赫有名的一門望族、堂堂伯爵的千金,竟是一個不惜以肉身來換取自身利益的女人,今天我總算是大開眼界了。」

  他那羞辱的言語,雖然令她倍感難堪,但她仍是盈著笑回道:「能被堂堂的雷貝基尼伯爵寵幸,可是所有貴族千金夢寐以求的事,就算要我主動一點才能獲得你的愛,又有何不可呢?」

  「是嗎?」他挑起眉。

  「這有什麼好懷疑的呢?雅各。」她使了一記媚眼,「愛我吧!」

  他瘋了才會娶像她這種人盡可夫、毫無貞節觀念的女人。

  就在此時,易綾甄推開門走進房內,一眼便看見雅各和梵妮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如此的景象,當下令她傷心得紅了雙眼,想要離開,奈何腳卻像是綁上鉛塊一般,動也動不了。

  他竟然讓她看見他擁著其他的女人做那種親密的事,他怎能如此狠心地傷害她?她泫然欲泣的注視著他。

  終於來了!梵妮在心裡冷笑。

  「進來也不先敲個門,這麼沒禮貌!」她佯裝不滿的說道。

  「雅各,你沒有話想告訴我嗎?」易綾甄忍著心中翻攪的悲傷,輕顫著問道。

  未待雅各回話,梵妮先聲奪人的說:「你要雅各說什麼?你沒長眼睛啊!」

  「雅各……」聽不到想要的回答,她的淚難以控制地奪眶而出。

  雅各見到她黑眸盈著淚,頓時心裡一陣憐惜,但他不覺得有什麼好解釋的,只是不發一語地看著她。

  梵妮見雅各與易綾甄相互凝視著彼此,她嚥不下被漠視的怨氣,出言輕斥道:

  「還杵在那裡做什麼?你沒看到我和雅各正在忙嗎?」語畢,她伸出修長的腿圈在雅各的腰身上磨蹭著。

  「打、打擾了。」易綾甄丟下一句話,便迅速跑出房。

  梵妮語帶不耐的說:「真是殺風景。」

  「你說夠了沒?」雅各瞪了她一眼。

  「雅各,你別生氣嘛!」她撒嬌的伸出手在他偉岸的背脊上遊移。

  重重的拍開她在自己身上遊移的那雙手,他寒著目光說:「你如果還想待在島上,就最好別再讓這種事發生,否則不管你是誰的女兒,我若沒讓你得到教訓,我就不是雅各.詹姆士.尤里西斯.雷貝基尼。」

  她愕視著他充滿脅迫的雙眼,「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他對她的怨懟視若無睹,拉起她的身子,將她推下床後,冷酷的命令:「以後不許你擅自進到我房內,你給我記牢了。」

  梵妮跌坐在地上,撫著摔疼的臀部,她含著羞辱的淚眼,不甘示弱的說:「我絕對不會把你讓給那個賤人,絕不!」

  「你最好別讓我失了耐性。」

  「雅各你……」

  他沒讓她把話說完,便大吼道:「還不馬上給我滾出去!」

  梵妮見他在氣頭上,為了不讓自己的處境更難堪,她傲然的抹去淚,整理好衣物後,便消失在雅各的視線範圍內。

  滿腔的怒火無法發洩,雅各忿然的掄起拳頭,咒罵數聲。

  夜幕再度降臨在地平線上,易綾甄像是一個已無心緒的洋娃娃般,怔怔地看著窗外漸漸深沈的夜色。

  雅各走進房內,便瞧易綾甄這副模樣,他並未多加思量,下意識地關心詢問:

  「今晚你沒有去用晚餐,不舒服嗎?」

  易綾甄沒有答話,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煩悶了一整天,令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再理會她,逕自拿了件睡袍便走進浴室。

  靜靜地聽著淅瀝嘩啦的淋浴聲,她心情益顯低沈,腦袋也跟著一片混沌。

  她搞不懂自己為什麼對這般冷酷的他愛得如此濃烈,這麼義無反顧一頭栽進看不見未來的路途上,始終看不清、摸不透他的心,換來的卻只是滿身無法癒合的傷痕。

  難道愛一個人真的得這麼苦嗎?她悲切的感歎著。

  邊走出浴室,一邊綁上衣帶的雅各,見她還是站在窗前望著夜空發愣,他無奈的扯出一抹笑,走上前去,一手搭著她的肩,另一手輕捏著她的下顎將她的臉蛋轉向自己。

  「在想些什麼?」他凝著綠眸注視著她的眉眼。

  易綾甄欲言又止,使得那雙星眸染上一層郁色。

  「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望進他那雙誘人的綠眸,她頓時水霧盈眶,哀戚的請求道:「你讓我回台灣好不好?」

  「你想都不要想!」他鬆開掐著她下顎的手。

  他毫不留情的回絕,使得易綾甄緊繃許久的矜持頓時崩潰。

  「為什麼不放我走?你又不在乎我、不愛我,那將我留在你身邊幹什麼?」她激動得淚流滿面,「我累了,撐不住了,你就饒了我,放我離開,好不好?我求求你!」她哽咽地吶喊著。

  「女人,不要這麼歇斯底里,我不喜歡。」雅各蹙起眉頭。

  「不要命令我!我說過我累了,我不想再毫無尊嚴地迎合你的喜好,我是個有思想、有需求的人,不是一個只能受你支配的洋娃娃!」

  「我也曾說過,你只能屬於我。」他瞇起透著寒意的眸子,「你這輩子休想離開我。」

  「你不要這麼對待我,這一點都不公平。」

  他諷刺的一笑,「這世上本來就沒有所謂的公平,這個定律難道你還不懂?」

  「你是想要逼死我是嗎?」她絕望的低喃。

  雅各冷冷的說:「從明天起,佩兒她能不能好好活下去,就牽繫在你往後的一舉一動,只要你有尋死的念頭,那麼佩兒也將跟著你的決定而喪命,你好好考慮清楚,別說我沒事先提醒你。」

第8章(2)

  他怎能牽扯無辜?如此渺視人命?

  「佩兒跟這件事毫無關係,你為什麼要將她扯進來?你怎麼可以這樣?」

  「你何不瞧瞧我可不可以。」

  他的狂妄,她見識過,她知道他一定說得到,做得到。

  「你……」她想為佩兒求情,因為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私事,害得佩兒跟著遭殃,但話還沒說完,便被雅各給打斷。

  他厲聲喝止:「夠了!」

  雅各轉身走向門口,「你最好在我回來前就已經上床睡覺,聽到沒有?」說完,他用力甩上門。

  砰的一聲,巨大關門聲響,令她反射性地瑟縮了一下身子,盈滿的淚水又再度滑落。

  一如以往,易綾甄坐在庭園裡的大樹下,看著托比開心的跑跳,但這回她無法跟著它開懷,因為哀愁始終盤旋在她心頭,揮之不去。

  她閉上眼,迎著拂面的秋風,沈浸在午後優閒的氣氛裡。

  奈何這份清靜持續不了多久,一股濃烈的香水味隨著清風撲鼻而來,易綾甄當下清楚自己即將面臨一場惡戰。

  「還真是享受啊!」

  梵妮逕自坐下,隨手拿起餐布上擺放的茶點往嘴裡送。

  易綾甄淡淡一笑,倒了點花茶遞放在她面前。

  「昨晚你和雅各大吵一架,是吧?」她啜飲了一口茶,潤潤喉。

  聞言,易綾甄臉色刷白,笑容就這麼僵在臉上。

  梵妮虛情假意地一陣媚笑,「雅各人不壞,就是脾氣大了點,你可要多擔待些,別放在心上啊。」

  易綾甄聽出她話中有話,明白她是以女主人的身份對她這個客人說話。

  「雅各的脾氣我明白,他只是偶爾會發發脾氣罷了,平日他待我很好的。」易綾甄邊說,一邊漾開溫柔的笑容。

  看她那副嬌羞的笑,梵妮火大的說:「我和雅各就快要結婚了,你跟他是不會有結果的。」

  「至少雅各曾真心的疼愛我,這樣就很足夠了。」言下之意是她至少不用厚著臉皮投懷送抱,她可是比她這位名門千金幸福多了。

  「你!」她詫異的瞪著她。

  沒料到她這麼伶牙俐嘴,梵妮頓時啞口無言,不知該作何反應。

  「梵妮小姐,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不用你假好心!」她忿然的踩著重步離開。

  待她走遠,易綾甄才鬆了口氣。

  贏了她,她應該感到高興才是,但是她卻沒有絲毫喜悅的感覺,只有更加鬱悶。

  「綾甄小姐是佔了上風的人,怎麼還這麼垂頭喪氣呢?」

  華德突然出現在她身後,令易綾甄吃驚的轉過頭看著他。

  「你……你在這裡看了多久?」她羞赧的問。

  「打從梵妮小姐找你麻煩開始呀!」他笑開了眼,「早看她很不順眼了,今天看她挫敗的模樣,真是大快人心。」

  「我沒有要讓她難堪的意思,我……」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

  「反正讓她受個教訓也好,免得她如此跋扈、目中無人。」華德十分贊同她的行為。「不過,綾甄小姐,我不是有意偷聽你們之間的談話,只是我剛好有事想找你,所以……」華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沒關係的,我不介意。」她給他一個釋懷的笑容。「你說有事找我?是什麼事呢?你快說吧!」

  「呃!」華德不知該怎麼啟口。

  「華德,你儘管說。」她溫煦地笑著。

  「是這樣子的,昨晚我大老遠就聽見你和主人吵架的聲音,因為擔心你們的情況,我便到主人的臥房門前,聽見了你們談話的內容,我被小姐給嚇著了,真不懂為什麼小姐想離開這裡回台灣去呢?」

  這下換易綾甄不知該如何說了,她不發一語地緊咬著唇,幽黑的眼瞳透著些許無奈。

  「小姐,你是不是對我們失望?你說吧!我會努力改的,只求你別撇下主人。」

  聞言,她歎了口氣,「華德,你既然知道我是因為雅各的關係才想離開,那又為何強留我呢?」

  華德不答反問:「小姐,主人他只是脾氣大了點、凶了點,但是他真的對你很好、很特別,難道你都不知道嗎?」

  「你現在說的話,和當初我剛來到這裡時佩兒跟我說的話很像,但是我就是無法感受到他對我的好,他對我總是頤指氣使也就罷了,可是我真的受不了必須一再的猜測他心裡頭的想法。」

  「主人從小便被剝奪愛人的權利,使得他至今仍不懂如何去愛人,更不容易去愛上一個人。一直以來他對週遭的事物都保持一定的距離,除非他願意,否則誰都無法強迫他接受,長久下來卻也造成主人他習慣性的把自己愛的人事物以一種霸道的方式留在他的勢力範圍內,但是他沒有任何惡意,只是私心的想得到他喜歡的而已,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說的全部都是真的。」

  「華德,你說的我都明白,因為我曾從諾曼那裡聽來許多有關雅各的童年往事,在當時我也覺得他很可憐,所以也就更加無怨無悔的愛他,但是經過了這麼多事後,我已經無法再忍受他的冷漠與捉摸不定的情緒。」

  「小姐,你真的不能再多考慮一下嗎?」

  堅決的,她搖了搖頭。「再這麼下去,只怕我會崩潰。」

  「如果主人開口求你留下呢?」

  「求我?」她淡漠一笑,「昨晚我們的談話你也都聽見了,你想他會求我嗎?」

  「可是……」

  「不用再多說了,如今已經不是我說不回去就行,畢竟雅各就算不答應婚事,但老伯爵如此費心的撮合,我想這婚事是結定了,我若再厚著臉皮留下,你要我情何以堪?如今就算忍痛割捨對雅各的愛,我也願意,因為我不是聖人,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罷了,我想被時時刻刻的疼愛,而不是等著他大發慈悲的垂憐,這樣的等待真的很苦、很難捱。」說到此,她哽咽地吸了口氣,以緩和激動的情緒。

  「小姐……」他從來不知道她的心裡盛滿這麼多苦痛,唉,情字真的很磨人啊。

  「華德,你能讓我靜一靜嗎?」她閉起泛著水光的眼眸,請求道。

  「好,我不打擾你了。」關懷地又看了她一眼,華德才轉身離去。

  華德離去後,易綾甄才緩緩睜開雙眼,任由無助的清淚滑落,淚水模糊了視線。望著遠方浮雲,無奈自己就是無法悠然自得,只因她的心已經遺落,永遠永遠都找不回,那空蕩蕩的感覺,是她怎麼努力也揮之不去的。

  打從一開始,庭園裡的另一個角落,就佇立著一道身影,將所有的情景盡收眼底。

  此人沈凝著臉,望了易綾甄幾眼後,便消失在暗處。

  一連好幾天,雅各都鮮少在易綾甄面前出現,晚上常常等他等到自己迷迷糊糊的睡著,這樣的反常情形令她心情更加低落。

  如今連梵妮都很少碰見,他們應該不會相約出去吧?

  雖然想探問他的行蹤,偏偏又開不了口,只能任憑種種的猜想閃過腦海,擾亂自己早已不平靜的心湖,愁眉不展的她,不自覺得歎聲連連。

  在一旁陪著她的佩兒不禁關切的問道:「小姐,你怎麼了?」

  易綾甄躺在床被中,仍是默不作聲。

  心思縝密的佩兒,隱約知曉她所煩悶的事,於是說道:「小姐是因為這幾天沒見到主人,所以才……」

  「我才沒有,你別胡說。」她紅著臉反駁。

  看易綾甄的反應,就足以證實她的話,但是佩兒只是笑了笑,倒也不拆穿她。

  「主人前幾天帶梵妮小姐回佛羅倫斯去了,主人臨走前並沒有告知我們他此行的目的,不過大夥兒都猜測他是為了拒婚而去的。」她手環著胸,笑開了眼,「我就說嘛,憑梵妮小姐的姿色怎麼可能會讓主人動心呢?」

  他真的是為了拒婚才回佛羅倫斯的嗎?以他的個性,她不相信他會這麼做,畢竟他本來就不曾答應過婚事,又何來為了悔婚而特地回去佛羅倫斯。

  看佩兒說得興高采烈,易綾甄頗為無奈的出聲制止:「佩兒,你把東西端下去吧!我吃不下了。」

  聞言,佩兒這才止住口,看著盤盤原封不動的餐點,她挑起眉頭說道:「小姐,你根本就還沒動過刀叉,怎麼能說吃不下了呢?」

  她蹙起眉,並沒有反駁。

  「小姐,你多少吃一點吧,你看看你這幾天飲食愈來愈不正常了,吃的份量比鳥兒還少,再這樣下去你怎麼支撐得住呢?」

  「我不餓,又怎麼吃得下去?我又不是豬。」

  「沒人說小姐是豬啊,只是你都不吃,就沒有足夠的營養支持一整天的活動量呀!」佩兒板起臉孔,「我不管小姐有什麼理由,你非得吃些東西,否則我絕對不把這些東西端走。」

  「佩兒!」她蹙起眉望著她。

  「小姐,我是為你好,你就聽我的話吃一些吧,瞧你臉色這麼蒼白,若主人回來看到了,會以為我們沒把你伺候好。」

  「唉!」她望著眼前的美食,重重的歎了口氣。

  「不要這麼痛苦嘛。」她將刀叉塞進她的手裡。

  為了不讓佩兒他們受她牽累而挨雅各的罵,她勉強地將食物送進口中,但心中苦澀的她,任何美食對她而言就有如嚼蠟般,難以下嚥。

  「這可是華德管家特地為小姐料理的餐點呢!利用中國風做出來的義式料理,不知道小姐覺得好不好吃呢?」

  聞言,她心裡多了份愧疚,因為他們為了她而如此挖空心思應合她的需要,但她卻如此不珍惜,她真是太不應該了。

  「那我可得當面謝謝華德了,這些餐點真的是太好吃了。」

  「就是嘛!」佩兒開心的哄道:「既然好吃,那可得多吃點羅!」

  易綾甄雖然在心裡暗暗叫苦,但臉上仍噙著笑,點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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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17 12:25:54

第9章(1)

  風塵僕僕,雅各在星斗高懸之時,回到他的私人島嶼。

  而華德早在接到他將要回來的通知後,便恭候在大門前。

  「主人。」輕喚一聲,接過行囊,待他走進門後,華德管家便將大門關上。

  捏了捏眉心,雅各疲憊的問道:「這幾天她沒發生什麼狀況吧?」

  「綾甄小姐的三餐愈來愈不正常,要不是佩兒哄著她,刀叉未動是常有的事。」華德哀聲的說著,語氣有著濃濃的關心。

  聞言,雅各不禁皺起眉,「這種情形持續多久了?」

  「一個多星期了。」

  「為什麼都沒告訴我?」他不悅的怒斥。

  「我以為小姐只是胃口不好,或是想念家鄉菜的關係,後來改變了菜色後,小姐的狀況還是一樣,我才發現不對勁……」

  「夠了!」不等他把話說完,雅各旋即轉身走向二樓,把華德和凱恩拋在身後。

  「凱恩,你覺得主人是不是愛上綾甄小姐了?」華德見雅各發這麼大的脾氣,要說對易綾甄沒有特殊情感根本不太可能。

  「答案很明顯了,不是嗎?」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你也是這麼覺得嗎?」此時,華德頗有英雄所見略同的感覺。「看來只有期盼主人能坦誠面對他們之間的情感,否則啊……唉!」

  「為什麼歎氣?」他鮮少看樂天知命的華德如此。

  「主人和綾甄小姐之間有什麼問題,相信你比我還清楚,難道還需要我解釋嗎?」這小子平時精得要命,怎麼碰上這種事,卻變得這麼遲鈍?

  「嗯!說的也是。」凱恩不否認的點點頭。

  「所以羅,真是急死人了。」

  「你急也沒用,畢竟感情這種事得由主人和綾甄小姐他們倆決定。」拎著不輕的公事包,凱恩踏著穩健的腳步走向二樓書房。

  華德撇撇嘴咕噥地說:「凱恩果真是跟著主人太久了,連脾氣也如此相像,真是冷漠。」他也提起行囊跟著走上前去。

  輕輕帶上房門,當雅各看見在淡亮的銀白月光投射下那張白皙的臉蛋時,頓時怒氣化去,綠眸透著些許溫柔。

  坐在床沿,他伸出手撫著她滑嫩的臉龐,也只有在她熟睡時,他才敢放縱自己一直以來禁錮的愛。

  想起那日在翡冷翠市街的清晨與她的初次邂逅,一開始只是好奇她這麼一個東方女孩獨自在特維拉噴泉作畫的動機,後來他即被她脫俗的氣質給吸引,所以當她對自己視若無睹時,他才會如此氣怒,因而想把她據為己有,霸佔她所有的心緒,不是嗎?他怎麼會把它給忘了,為什麼他要蒙騙自己的真正感情呢?

  他明白自己的霸氣狠狠地傷害了她,但是他只是以為她心裡真正愛的人不是自己,所以才會這麼冷酷對她,直到他這趟佛羅倫斯之行,諾曼一再的保證與解釋,他才弄清楚她對自己無怨無悔的付出。

  其實她對他來說早已超過一切,但為什麼他就是不願坦然面對內心那塊早已被她喚醒的情感?他,沒有答案,也不認為該有什麼樣的答案,畢竟事到如今恐怕是難以挽回了。

  那天下午她與華德的談話,如今仍然在耳畔縈繞,她泫然欲泣的臉蛋揪疼了他的心,他不願再傷害她了,只要她快樂,他會如她所願,放她回到她思念的故鄉。

  只是,當他決定以誠心面對對她的感情之後,他怎麼能無所謂的讓她離開自己呢?他怎麼能?怎麼捨得?

  心情沈重的他凝視著她的睡顏,抹去她臉頰上淡淡的淚痕,雙眸泛著易綾甄期盼許久卻始終無緣見到的憐愛。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他問她,也問著陷入矛盾中的自己。

  清晨的暖陽,穿透明亮的玻璃窗,無聲的欲喚醒易綾甄般,溫煦的灑在熟睡的佳人身上。

  緩緩地,她睜開眼,迎面而來的光亮,令她下意識地翻過身去。

  這一個翻身,映入眼簾的是坐在沙發椅上的雅各,許久未見的他,突然出現在面前,令易綾甄馬上清醒,立即坐起身子。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

  他那冰冷的氣息,像是當頭澆了她一盆冷水般,讓她原本十分雀躍的心情頓時冷了下來。

  他深凝著綠眸問道:「住在這裡你很不快樂是嗎?」

  這話問得突然,易綾甄當下愣住,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見她沒有回話,雅各逕自說道:「既然你不快樂,那你就回台灣去吧!」

  不對,這不像是雅各會說的話,幾天不見,他怎麼變得這麼詭異?這會兒,易綾甄心裡真的發毛了。他到底想說什麼?她蹙起眉頭,仍是沒有回話。

  「你曾跟我提過想回台灣不是嗎?那天之後,我想了想,畢竟我和梵妮就快要結婚了,若是再把你留在這裡,對我來說會成為一個負擔,所以我決定還你自由。」

  他和梵妮就快要結婚了!易綾甄愕視著他,不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不相信是在這種情形下結束彼此的關係,更不相信他真的完全不在乎她。

  雅各觀察著她,見她明亮的黑眸又黯淡下來,知道自己又再次傷了她,心裡雖然痛苦,但為了她好,他強逼自己要再冷酷一些。

  「我幫你訂了今天下午兩點的飛機,你得把握時間,不要耽擱了。」

  今天下午!?這麼快?

  他就這麼厭惡她?就這麼急著要讓她消失在他眼前嗎?

  「你的行李等會兒我會叫佩兒拿來給你。」狠下心把話說完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臥房。

  不一會兒,佩兒走進房裡,幫忙著易綾甄打包行李。

  她一邊收拾衣物,一邊問著一臉傷心欲絕的易綾甄。「小姐,你跟主人真的不能再商量嗎?」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佩兒。」

  「小姐,我真的捨不得你走。」佩兒隱忍不住悲傷,拋下手中的衣服,哭喪著一張臉。

  易綾甄聞言,眼淚也跟著奪眶而出。「佩兒,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她抹去淚水,點點頭,「什麼事?」

  「我回台灣後,托比就沒人照顧了,我能麻煩你代我照顧它嗎?」

  「當然可以,我很樂意幫小姐的忙。」

  「嗯!」這樣……她就可以沒有牽掛的回台灣了,但是,一切真的這麼簡單嗎?

  在凱恩送易綾甄上飛機後,經過了十多個小時,易綾甄終於踏上睽違兩個多月的台灣,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看著多數相同的膚髮,她才有回到家鄉的真實感。

  回到家門前,易綾甄站在大門外看著屋裡燈火通明的光亮,一股酸澀突然哽在喉間,令她的眼眸氤氳著淚霧。

  不能讓姐姐們擔心。她在心裡告訴自己。

  深吸了一口氣,在重重的吐出氣後,她努力地堆起笑容,打開門走了進去。

  「大姐、二姐,我回來了。」

  坐在客廳沙發椅上的易綾君和易綾嫙,同時轉頭看著站在門外的易綾甄,驚訝的她們立即迎上去。

  「小妹,怎麼這一趟出去,一直沒打通電話回來呢?」易綾君雖是斥責,但關切的心意濃厚。

  「就是啊,你真是很欠揍喔!二姐給你送行時,不也提醒你很多次了,要你隨時保持聯絡,但是你根本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嘛!」易綾嫙埋怨道。

  易綾甄見到姐姐們指著自己的鼻子責罵,心裡沒有不悅,只有雀躍,不是她有被虐狂,而是原本她是回不來的,如今終於回到了熟悉的環境,見到思念許久姐姐們,她真的很高興。

  於是,強忍著的眼淚還是不聽使喚的掉了下來,她抿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而她這般的隱忍卻讓易綾君、易綾嫙看了更加擔心。

  「大姐,我可以……」她沒把話說完,僅以眼神問著她。

  易綾君隨即會過意來,她點點頭,答應她的想法。

  得到許可,易綾嫙馬上命令道:「小妹,看著我。」

  易綾甄不疑有他,直視著她的眼瞳。

  不一會兒後,易綾嫙便讀出她這兩個多月來所經歷的事情,心疼地擁抱著她安慰道:「沒關係,一切都過去了。」

  聞言,她的淚水不斷地滑下雙頰,悲切切的嗚咽著。

  自從易綾君和易綾嫙知道易綾甄這趟義大利之行所遭遇到的一切後,對她的保護更甚,為了讓她早點淡忘那段記憶,她們費盡心思的帶她四處散心,但是易綾甄始終無法開懷,後來她們也就不再強逼她,讓她自己慢慢消化心裡沈甸甸的情傷。

  某日下午,易綾嫙單獨在家中看著書報,就在一片的寂靜中,傳來幾聲門鈴聲,於是她前去應門。

  拉開門,看見兩個陌生的外國人,易綾嫙並沒太過訝異。「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

  「你好,請問易綾甄小姐在嗎?」

  「出去買東西了,馬上就會回來,你們要等一等嗎?」

  「也好,那就打擾了。」

  易綾嫙請他們進屋後,便走進廚房端了兩杯茶出來。「你是華德吧?這是中國茶,請喝。」

  「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們的身份,而且還知道用義大利語跟我們交談呢?」

  易綾嫙笑了笑,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看著一身貴氣的男子開口道:「子爵,你好。」

  「你好。」諾曼微笑示禮,雖然覺得眼前的東方女子很詭異,但心想她既是易綾甄的姐姐,人應該很好相處才是。

第9章(2)

  知道他們心裡充滿著疑惑,易綾嫙只覺得好玩,約莫一會兒後,她又開口說:

  「綾甄回來了。」

  「真的嗎?」他們驚喜的同聲問道。

  這時,易綾甄推開門,並沒有多留意屋裡多了兩個客人,只是一臉開心的看著懷中有著白雪色澤般的花朵說:「二姐,我告訴你,這是花店的張爺爺送給我們的海芋耶,你看,很漂亮對不對?」說完,她才擡起頭,也當場愣住。

  「綾甄小姐,你好嗎?」華德迎上前去,激動的泛著淚光。

  「華德,為什麼你和子爵會……」她愕然的問,眼睛直看著老淚縱橫的他。

  諾曼微笑著,「綾甄,好久不見了。」她還是像記憶中的她一般清秀典雅。

  「你們還是坐下來談吧!」易綾嫙等他們都坐下後,才又說:「你們慢慢談,我先失陪了。」

  「二姐!」易綾甄苦著一張臉看向她,希望她留下來陪她。

  易綾嫙擠眉弄眼地笑了笑,示意她沒什麼好害怕的,便轉身離開客廳。

  歎了口氣,易綾甄問:「你們來台灣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不知道為什麼主人要你回來台灣,但是我知道主人他壓根兒不願讓你離開,自從小姐回台灣以後,主人常常一個人關在小姐曾住過的房內,要不就是坐在庭園裡的大樹下看著托比嬉戲,整個人變得好消沈,讓人看了心疼極了。」

  「告訴我這些幹什麼?他不是快要結婚了嗎?」她的語氣酸溜溜的。

  「結婚!?」華德詫異的瞪大眼睛,「主人他要結婚?我怎麼會不知道?」

  「綾甄,你會不會搞錯了?」諾曼也狐疑的問。

  「是他親口告訴我說他要和梵妮小姐結婚的呀!」

  「看來雅各為了讓你回台灣而欺騙了你。」他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

  「可是為什麼他要騙我?」原來他沒有結婚,原來一切都是他在說謊。

  「雅各曾來找過我,跟我提到你和華德的談話,他知道你的失望與痛苦,不願再讓你受折磨,所以決定讓你如願回台灣。」

  「你的意思是……」她不禁怔愣住。

  「沒錯,雅各早就愛你愛到無法自拔,只是他太慢察覺,也沒有勇氣坦誠。」

  「真的嗎?」

  「小姐,你跟我回去吧!主人他真的好可憐,看得我好捨不得。」華德抹去濕熱的淚水哀求道。

  「綾甄,我希望你能讓我有機會彌補我所造成的錯誤,可以嗎?」諾曼也誠心的希望她答應。

  「可是……」她有些不知所措。她若真的回去了,大姐、二姐她們會不會生她的氣?而雅各會不會真心待她,種種的疑慮令她更加徬徨。

  「綾甄,你去吧,相信大姐也會希望你去的。」易綾嫙突然來她身後,一手搭著她的肩鼓勵她。

  「二姐。」她回眸望著對她笑得一臉和煦的易綾嫙。

  「綾甄小姐,你就答應吧!」

  再次踏上義大利,易綾甄的感受比以往更深,但她現在有著更多的懼意。

  「綾甄小姐,你別緊張,一切都會很好的。」華德笑瞇瞇的安撫她。

  「我明白。」她扯著一抹不安的笑容。

  經過三十分鐘的飛行,他們抵達雅各的私人島嶼,出來迎接他們的凱恩和佩兒十分開心的說:「歡迎你回來,綾甄小姐。」

  「你們好。」她笑開了眼。

  「綾甄小姐,主人他現在在庭園裡,你快去吧。」佩兒催促著她。

  「嗯!」點點頭,她往庭園跑去。

  突地,她停下腳步,在迴廊的另一頭,她遠遠的看到雅各正梳理托比的毛髮,目光雖然依舊冰冷,卻噙著溫柔的笑容,使得她禁錮已久的相思隨即氾濫,她摀住唇,眼淚就這麼奪眶而出。

  雅各察覺到一道視線盯著他,立即轉過頭循著目光望過去,頓時,他驚訝得站起身,凝望著那道令他魂牽夢縈的倩影。

  她慢慢的走近他,看著他下顎冒出的鬍渣,不自覺的伸出手撫著,「怎麼變得這麼不修邊幅呢?不過還是一樣很帥。」她愛戀的笑道。

  雅各聞言,心裡一陣激動,隨即將她擁進懷中。

  「你真的回到我身邊了嗎?」這一切是夢是幻是真?

  埋在他胸膛中的易綾甄,被他這麼一擁抱,覺得再多的言語也無法形容這樣的感動。

  她伸出手圈抱著他的腰際,輕吐出話:「我好想你,雅各。」

  吻了吻她的髮際,他擡起她的下顎,「從此,我一生的希望就是讓你快樂,而你能答應我,永遠陪在我身邊嗎?」

  易綾甄望進他那翠綠的眼眸,感受到他那毫無保留的愛意,她難忍喜悅的流著淚,點點頭應道:「只要你的心中有我,那麼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一步也不離開,你呢?」

  雅各扯出一抹滿足的笑容,隨即低俯下頭,吻住她嬌嫩的紅唇。

  答案是什麼已不重要,因為他們找回了彼此心靈的依歸,任何言語只會顯得多餘。

  兩人決定訂婚之後,雷貝基尼家上演了一場無法避免的風暴,易綾甄知道自己不得雅各父親的喜愛,便主動要求與他住在一起,竭盡心力的照料他的一切生活起居,對他的刁難也毫不反抗;久而久之,勞倫斯伯爵也漸漸喜愛上這個聰穎的東方女孩,對她的細心更是讚不絕口。

  易綾甄終於獲得了勞倫斯的喜愛,更化解了他們父子多年來的心結,這使得易綾甄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雅各也更加憐愛她,更感謝她為他們付出的。

  不久後,勞倫斯不僅贊成他們的婚事,更主動參與準備婚禮的事宜。

  仲冬的暖陽下,清晨時分,雅各擁著易綾甄站在特維拉噴泉前,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起初次見面的情景,不禁相視而笑。

  「你笑什麼?」

  「那你笑什麼?」他反問。

  「我笑那天的你,那麼高傲狂妄,真的很討人厭。」說完,她笑出聲。

  「是嗎?」他故意板起臉,佯裝十分不悅。

  「你生氣啦?氣我說你很討人厭嗎?」她端視著他冷硬的臉。

  雅各不發一語的凝望著她,一副「你說呢」的表情。

  「可是當時你真的很過分嘛!」她無辜的噘著嘴。「害我為此緊張了好多天,結果仍難逃你的魔掌,當時我真的覺得我遇上了撒旦呢!」

  「嚇壞你了,是我不好。」

  「知道就好。」她冷哼一聲。

  「走吧!父親還在家裡等我們回去呢!」他捏了捏她那因為天冷而凍紅的俏鼻。

  「嗯!」她勾著他的手,往黑色轎車走去。

  凱恩為他們打開車門,待他們入座後,才坐進駕駛座,踩踏油門,讓車子行駛過清晨裡的市街。

  窩在雅各懷中的易綾甄,覺得他們這段感情,只能用五個字形容,那就是「情燃一瞬間」……很貼切,不是嗎?

  忘情的她,關懷的笑著,那銀鈴般的笑聲充斥在車裡。

  「你現在又在笑些什麼?」他的眸光充滿疼愛,眷戀不已的望著她充滿笑意的幸福臉龐。

  她甜甜的望著他,盈著笑臉,圈握著他溫熱的大手,搖搖頭沒有回話。因為一切盡在不言中——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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