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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2-1-7 13:50 編輯
前言:
她不知道這男人怎麼還有臉敢出現在自己面前,
就算他功成名就,在商場上被譽為舉世無雙的偉大企業家,
也不能抹煞他是個負心漢的事實,她怎會給他好臉色看!
可他不懼她的冷臉,每天風雨無阻的送便當來給她吃,
還買東西給她買上了癮,小至手錶大至房子無一不送,
甚至裝可憐的說自己離開這裡太久,人生地不熟的,
想博取同情拐她陪他去買生活用品……
真虧他說得出口,當初他被有錢老爸接回美國後,
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了,她再也聯絡不上他,
而她卻因為他一句「不要嫁別人」的要求,
就傻傻的一等十四年,等到再也不抱希望、心也死了,
他卻又突然出現,像牛皮糖一樣甩也甩不掉,
可他不知道的是,現在她生命中已有了更重要的男人,
想和她在一起,得先過「他」那一關……
過去和現在的起始
鐵皮房子又破又舊,佇立在左右都是嶄新建築大樓的中間,寒磣難看又格格不入。
沒有人知道當年炒地皮的投資客為什麼沒有整片土地都買下來,眼看左右大樓美輪美奐的蓋了起來,唯獨留下那麼一塊荒地。
荒廢多少年了,沒有人說得準。
平常連小狗都懶得看一眼的土地,卻在暮色將近的時候來了個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那間要倒不倒的破房子。
剪裁合身的休閒黑西裝讓他看起來每寸軀幹都充滿性感的力道,修長的腿被夕陽拉長貼在地上,經過的人沒有不多看上他一眼的。
也不知道佇立了多久,直到輪胎咯到小石子的聲響驚動了他。
喀拉喀拉,車子要解體似,但是聲音是筆直朝著他過來的。
他轉頭,對上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金色的陽光灑在一張像薄胎描花細瓷藝術品一樣精緻無瑕的臉蛋上。
她個頭不高,頭髮應該是被風吹過,耳下的長度,亂糟糟的,簡單的棉T,腰際繫著的圍裙上頭沾滿麵粉、油漬,髒兮兮的,和那張有著驚人美麗的臉蛋簡直是矛盾的組合。
一開始,兩人的臉上看得出來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女子的臉上有些迷惑,和她對看的是怎樣的一雙眼,沒有一絲溫度,看著、看著,會讓人在溽暑的天氣打起寒顫。
而男人呢,他看得太用力了,就只差沒動手把那女子翻過來又轉過去的看個清楚。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時間造成的隔閡,歲月模糊了記憶中的容貌,天地間彷彿只剩下馬路不遠處汽車呼嘯過去的噪音,還有他們腳下翻攪的冷風。
她先回過神來,力道不輕的打了下自己的臉,把不知所謂的幻覺拍掉,但是,那個男人並沒有消失。
男人開口了,「我回來了。」
他的嗓音帶著讓人耳膜發顫的磁性,字正腔圓,不只動聽而已。
不是幻覺,也不是幻聽。
「你……回來了?」
因為太不確定了,她的聲音顯得虛弱。
「你去哪裡了?怎麼這麼晚?」不是很高興,他向前一大步。
現在是什麼情況,怎麼好像早一步回家的丈夫在詰問自己晚歸的老婆。
「今天叫外賣的人很多。」
細細的眉微微攏起,她指著單車後面的木箱子上面一個褪了色的面字,不解為什麼要這樣被質問,但還是下意識地回答了。
「那現在可以下班了嗎?晚上吃什麼,我餓了。」
「每次你看到我就只會喊餓,只想到吃,除了吃……還想到什麼?」被颶風刮過的心情回過神來了,站在她眼前的男人不是虛幻的存在,她咬牙自嘲,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更深濃厚重的,無以名之的爆發了,「你這混蛋,終於知道要回來了,回來做什麼?」
不是夢境,不是眼花,是真真實實的人。
他移動腳步靠近,聞到她身上帶著的蔥花油香味。
那是一種遠久的記憶,一下毫不客氣的鑽進他的鼻息間,把他帶回已經�蝕的好多年前……
第1章(1)
敲門聲很規律,叩叩叩,停頓一下,又三聲。
沒有人應門,敲門的人不放棄,似乎篤定房子裡一定有人。
幾分鐘後門開了,是個面黃肌瘦的少年,一頭栗金色的發髒亂,一件看不清楚顏色的T恤空空的掛在身上,外加牛仔破褲,一眼就看得出來是混血兒的他,身板比門板還要薄。
「現在才來開門,怎麼了,眼睛那麼紅,阿姨又不舒服了嗎?」女孩的個頭明顯比男孩高上一截,紅撲撲的臉蛋,水靈靈的眼睛,像顆小桃子。
「一個晚上都在發燒。」男孩的聲音很啞,卻說得一口標準國語,很久沒喝水也沒吃東西的喉嚨一說話就痛。
他想盡辦法,用冷毛巾擦了又擦,還是不行,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別一直守著了,這樣也不是辦法,我給你送飯來,你吃飽飯,不如也去睡一下,也許等你醒來阿姨的燒就會退了。」安慰人不是她的強項,只能盡量挑著好聽的字句說。
看著空蕩蕩什麼都沒有的房子一眼,說實在的,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生病除了找醫生,別無他法,但是,這家人連吃飯都成問題了,看醫生,哪來多餘的錢?
「是嗎?」變聲期的公鴨嗓子流露幾許渴望。
他好像很久沒睡了,就算闔眼也是斷斷續續,隨便風吹草動都會讓他無端的嚇醒,他得隨時注意母親的病況,不能有一點點閃失。
渴睡已經不是一兩天,能支撐到現在其實靠的是他僅剩的意志力,要是失去這股力量,他應該隨時會倒下。
「可以的,睡一下不會怎樣,你要是比阿姨先出事,那不是更糟糕?」
他的眼眶是黑的,綠色的眼珠黯淡到像失去光澤的珠子,眼白佈滿紅絲,搖搖晃晃的身軀,想必隨便一根手指就能叫他躺平了。
「不行,我媽需要人照顧,我……不能睡。」他閉了閉眼,拒絕了。
「那吃點東西好了,你多久沒吃飯了?」
女孩很不忍,她也有難處,沒辦法天天給他送吃的來。
「……忘了,我也不餓。」餓了,就喝水,幸好家裡的自來水還沒有被切斷。
喝水充飢的感覺,沒有親身體會的人是不瞭解的,肚子越喝越沈,胃卻越喝越餓,餓到後來飢火就像一把刀,時時刻刻的鋸著他的腸胃。
「咕嚕……」
才否認餓,無法粉飾太平的肚皮卻很適時的發出抗議聲,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你跟我客氣什麼,我又不收你的錢。」她沒笑他,也不會。
其實兩個人的家境沒差到哪去,皮琪拉的小叔叔勝在年輕力壯,夫妻倆盤了間小店賣熱食,自食其力,薩克的媽媽卻是個風吹就倒的藥罐子,大病小病輪流上身,一天比一天破敗。
皮琪拉自從認識薩克開始,就少見過這個阿姨下床,裡裡外外,吃喝拉撒,都要靠這兒子張羅。
那種吃力,皮琪拉看在眼裡。
她把一隻海碗從小巧的外賣箱子裡拿出來,麻醬面料芳香撲鼻,裡面還有兩隻肥肥的大明蝦跟一大塊醬燒肉。
薩克聞到面香,乾澀的嘴冒出了津液,他死命地往喉嚨吞嚥,餓火猛烈的燒了起來,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碗。
「吃完碗就放著,我明天會過來收。」
「哦。」他的心神已經整個被食物攝住。
「對了,明後天有空你還是去一下學校比較好,班導說你缺課缺得太嚴重,要找家長去講話了。」
他大口大口的吃麵,沒空回話。
他們是同學,同住一個小區,兩家就隔著一條巷子,老師知道他們住得近,交代的作業、催繳班費,甚至連督促他上學這種事情都交代她。
皮琪拉不知道為什麼一來二去的,薩克就變成她的管轄區域了。
她又不是警局裡的管區,而且她真的覺得班導太狡猾了。
「喂,我說的話你聽見了沒?」
「嗯……」他模糊的應了。
也難怪他對學校的事情漠不關心,薩克是國一的時候轉到班上來的,轉學生本來就屬於孤鳥一派,高挺的鼻子和深刻的混血五官,尤其是一雙眼睛,綠海一樣的顏色,濃密的睫毛比全班女生還要漂亮,也許是知道自己的長相跟別人不同,他完全不在意同學的排斥,也無意打進班級的交際圈。
他對誰都沒好臉色,男女一視同仁。
壞就壞在他那宛如神人的外貌,就算他從來不多看女生一眼,皮琪拉敢說,全班的女生九成九都暗戀過他。
但是,若誰敢厚臉皮的來找他講話、遞紙條,一定會被他的毒牙咬得抱頭痛哭。
在校園裡,他自卑於身上又破又髒的制服,長又亂的頭髮,訓導主任一看到他就皺眉頭,他一看到訓導主任就抓狂,訓導主任追著他在校園跑的景象幾乎三天兩頭就會上映,隨之而來的大過小過也就成了家常便飯,每個學期他的操行成績都在退學邊緣。
每到那時候,令皮琪拉印象很深的,就會看見經年累月抱病在床的阿姨,用飄的飄進校長室替薩克求情。
再下個學期,他依舊孤僻不合群,一個學期繼續大半時間逃課不見人影,他的惡名傳遍學校小區,父母親總是叮嚀自家的小孩要遠離這個人,免得被他帶壞。
這樣的他為什麼肯搭理她,別問皮琪拉為什麼,她也用力想過,直接去問薩克本人?她沒那膽子,她最後只能說人生就是這樣,很多事情緣分使然,無法解釋。
現在要畢業了,他家裡又一團糟,她心裡有數,他連學校也不會去了。
她默默地走開,回程路上卻開始發愁,薩克明天也不可能上學,她得找個什麼說法應付班導那白髮魔女?
至於畢業旅行……她沒提,薩克家目前這種情況……她家呢,恐怕也不會有這筆預算。
什麼青春無憂少年,煩惱多如牛毛啊。
二十幾年的舊小區,皮家面就位在十字路口的三角窗,一樓擺攤做生意,佔去小半個騎樓,這是當地特有的陋習,沒有人會說話,二樓夫妻倆住,皮琪拉睡三樓,神明廳在頂樓,人口真的不多。
她小五那年父母出車禍雙雙過世,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孩子的小叔叔,直接跳出來說要收養她。
她點頭答應。
比起大叔叔一家六口人的複雜,到小叔叔家變得很順理成章。
甚至連嫁出去的姑姑也來問過她的意思。
她沒想過自己這麼熱門。
她不去聽那些故意在她耳邊繞來繞去的耳語,說小叔叔收養她是為了大筆的賠償金,還有爸媽生前替她保的保險金。
她也不管大、小叔叔是不是暗地裡爭破頭,對她來說,那個衝到靈堂,眼眶含淚對著她伸手說「來我家住」的小叔叔,她比較看得順眼。
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下了課,她會下樓到麵攤幫忙,收拾客人用後的餐桌,再不然,附近的鄰居打麻將打電話來叫外賣,她就踩著腳踏車負責外送。
她並不想當這個家的閒人,要說她早熟也可以,誰叫她是孤女,所以知道人要自求多福,人不能沒有危機意識。
這天,一波客人剛走,她把一落的碗泡到水裡面,擡眼看見一雙布鞋站在水桶的旁邊。
「咦,薩克,你出來……有事嗎?」她天生輕飄飄又嬌軟的嗓音帶了點意外,站起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
自從阿姨生病了以後,她很少有機會在街頭看見他遊蕩的身影。
「我一下就得回去。」他手裡拎著塑料袋,袋裡看得出來是包洋芋片,他眼神淡漠,眼睛裡有一種什麼都不在乎的神情,和年齡非常的不搭。
「你不會要拿零食當正餐吧?我小叔叔的手擀面很好吃喔,你進來,我請他下面給你吃。」她很用力的老王賣瓜,晶瑩嫣然的小桃子臉上鼻尖冒著汗。
「我吃這個。」
「吃洋芋片不好,手擀面真的Q又香喔,而且能填飽肚子。」
不知道為什麼,薩克就點了點頭。
他冰冷的性子就是對她有反應,也許是因為她那張桃子臉,也許是麵攤香熱的食物味道,他的腳不知不覺地就往這裡來了。
他們家不開夥,通常是外食,常常一個便當或是幾塊麵包就是一天的全部,自從媽媽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以後,他就完全沒有吃熱食的機會了。
這世間的人都遺棄了他,除了皮琪拉。
像這樣對他招手,像這樣對他笑,給他一雙家裡用的鋼筷,不是衛生筷。
她沒有把他當客人……而是拿家人用的筷子給他,這是把他當家人的意思嗎?
麵店不怕大食客,皮琪拉的小叔叔對這個吃白食的也沒有多說什麼,份量十足的麵食給得毫不手軟。
「謝謝小叔叔。」填飽肚子的他看起來精神了不少,對稱呼人完全不拿手的他想了想,跟著皮琪拉一起喊小叔叔應該不要緊吧?
「以後要是肚子餓,家裡沒人煮飯就往這裡來,不必客氣。」一向話不多的小叔叔手裡忙著活兒,頭也不擡的說。
「小叔叔要你來,你就來。」皮琪拉笑得很開心,心無芥蒂的。
不知道為什麼,單單看著他吃飽,她就覺得心滿意足,好像世間的任何成就都比不上看他吃一頓飽飯。
「好。」薩克想了想,他會來,不過他會打工來抵。「那個……謝了,我回去了。」
「不客氣,掰掰。」
他走得遠了,發現皮琪拉還在揮手。
第1章(2)
六月。
畢業典禮和暑假一起到來。
因為讀的是所謂的放牛班,住這附近的同學都選擇了直升市立高中,只有少數因為推甄去了外地。
皮琪拉沒什麼離愁,她也是選擇直升普通高中的一員,開學又都是熟面孔,要適應的只有新老師跟學校環境,所以也談不上離愁。
她是白白得到一個暑假的那種人。
學校課業輔導、補習班挑燈夜戰,那都不關她的事,人貴自知,她從來都不是讀書的料,輔導費、補習費,就別浪費小叔叔的錢和她的青春了。
跟同學們道別後,她沒有直接回去,而是順路先到薩克的家。
不用說,從學期開始就缺課到學期結束的人,連畢業典禮也大方缺席了。
因為校長的「寬宏大量」,實在也沒聽過國中有留級生,班導很大方的讓他這顆燙手山芋畢業了,恭送出校門,希望到老不相見。
畢業證書呢,也只能由她這個快遞小妹來送。
三合板門是開著的,這間房子她來過太多次,也就什麼心理準備也沒有的走了進去。
一眼可以看透的房子裡,薩克雕塑般的站著,背對著她。
這個家從來不點燈,窗戶也總是關閉著,跨過門坎,就好像從光明的世界進入黑暗一樣。
他靜靜的在黑暗裡,奇異的和暗色融成一片。
她不喜歡那種晦暗的感覺。
「喂,今天畢業典禮欸,你怎麼沒來,你不會忘了吧?」
他沒動。
皮琪拉移到他身邊,想把畢業證書給他,卻發現他直挺挺的站著,一雙紅眼只是死命地盯著床上的母親看。
「薩克……」她也順著他的眼望去,定住,然後不忍卒睹,腸胃都打結了。
他僵硬的轉過頭來,眼裡燃著兩簇綠色的冰火,俊美的臉皮不自覺的抽動著,像是要把她吞了。
「都是你的錯,你說我可以瞇一下眼的,可是……」他眼睛一閉上,不知道怎麼的就睡了過去,等醒來,發現睡前黝暗的天色已經大亮,媽媽每天拉風箱似的喘氣聲不見了,他顫抖的用手指去探她的呼吸,卻發現她身體冰涼,早在他睡著的時候斷氣了。
「都是你害的……我要是不睡過去就好了!」
他彷徨得不知道要自責還是遷怒別人,又傷心又無助,情緒無處發洩,忍了又忍,這時皮琪拉的出現,很不幸,她成了那個剛好送上門來的替死鬼。
「你不要這樣,薩克。」她的腦筋也是一片空白。
「你是害蟲,走開!」
「你……不要難過……好不好?」她不是害蟲,不是啊,她只是不忍心看他一個人為了照顧阿姨而心力交瘁。
「走開!你走開!」他是受傷的小獸,這下子人世間真的剩下他一人,無依無靠了。
「我不走。」
他作勢要打她,但是皮琪拉坦然無懼。「你想哭就哭吧,我發誓,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她伸出細緻的胳膊抱住他,希望能撫平他一些些傷痛,她瞭解那種痛,時間雖然好像過去好多年了,她卻覺得沒多久以前才送走自己的爸媽。
「你走開!我不要你在這裡。」他全身顫動,粗魯的扯開她的手,拒絕她的碰觸。
「我不走,我陪你。」他的力氣大,抓得她好痛,可是她仍舊細聲細氣,清潤的聲音裡飽含無比的堅定,兩條胳臂緊緊箍住他。
「混帳!」
兩人用力氣拔河,儘管皮琪拉的個頭身材看起來要比薩克高大,可是盛怒之下失去理智的他力氣出奇的驚人,她被摔出去,不喊痛,又回來,繼續用同樣的姿勢抱他。
他又甩,這次,兩人一起跌坐地上。
但是她哼也沒哼一聲。
壓抑的啜泣慢慢地從倔強男孩的嘴裡穿透出來,那是一種深刻的哀號,他淚流滿面,情緒再也掩飾不住了。
不管對薩克還是皮琪拉來說,這一天都著實難熬。
人死了,一了百了。
那活著的人呢?
那天,她因為放學沒有直接回去,又陪著薩克忘了時間,小叔叔找來,看見她身上的瘀青狼狽,凶狠的罵了薩克一頓。
附近的鄰居也因為這場騷動知道了薩克家發生的事。
里長出面率先捐出三萬塊來,又聯合小區發起募款,幾天後,總算簡單的把喪事辦了。
經過這些事,本來身形就纖細的他更瘦了一大圈,棉T穿在他身上就跟套布袋一樣,薩克不知道自己的將來會怎樣,老實說,皮琪拉也不知道。
要坐困愁城嗎?也沒有,畢竟吃飯都成一回事了,想辦法餵飽肚皮,把生活過下去比較實在。
但是看看薩克這身板,論身高,個子比她小,胳臂比她細,腰桿大概一折就斷,從頭到腳沒一項贏得了她,沒一樣合格,這樣瘦弱的他能做什麼?
她煩惱得吃不好、睡不好,都要生出白髮來,薩克卻幾天不見人影。
一天,她正忙著收拾一桌子狼藉的時候,他來了。還不算笨,知道要趕在打烊以前出現,再晚個十幾分鐘,就剩下湯水了。
幾天不見的他,自從母親去世了以後,本來就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話的人就更緘默了。
沒有親戚能依靠,他又已經這把年紀,誰肯收養他?
開裡民大會的時候有人提議送慈善機構,但是他名下還有那麼一間破房子,資格不符,坐在遠處的他嗤了聲,說是鬼才要去社福處,那人吃了一鼻子灰,雖然笑笑的沒說什麼,但是自從那次以後,里長再打電話過去,就直說不管這件事了。
大家互踢皮球的結果,就是薩克的去處不了了之,他也不放在心上,生活又回到以前沒有人管的狀況。
不管怎樣,又見到他那張冷漠彆扭的臉,她就莫名其妙地心安了。
「自己找位置坐,我給你拿什麼你吃什麼可以嗎?」
「嗯。」
她趕緊去張羅,小叔叔把剩下的牛肉、海帶、鹵蛋切成一盤都給了他,又把熄了火的瓦斯打開,下了碗紮實豐盛的麵條。
「謝謝小叔叔。」
「也就說了你幾句就不來了,怎麼,現在想通了?」小叔叔看著冒煙的鍋,把勺子敲得震天響。
薩克不吭聲了。
「你可把小琪摔得都是傷,她是女孩子,你懂嗎?」
「小叔叔,那些擦傷早就好了,事情都過去好久了。」薩克好不容易肯露臉,她不希望又被小叔叔外冷內熱的臉給嚇走。
「對不起。」很清楚的彎腰,道歉,真心的。
沒見過他給誰低頭道歉,皮琪拉反而不習慣。
小叔叔冷瞥一眼。「你們,別聊得太晚了。」
「我知道了。」
「謝謝小叔叔。」薩克站起來道謝。
「嗯。」沒有多說一句廢話,小叔叔是釋然地上樓去了。
這也就等同原諒了他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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