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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3-4 17:34:11

前言:

  她是世代以獵狐為職的紫竹山莊女少主,他是修煉中的白狐,
  她柔情似水,他多情重義,從她救了他一命起便注定兩人生生世世的宿命!
  縱然他們不在乎彼此的差異怎奈何命運的無情……
  白駒過隙,滄海桑田,數百年之後,他們又再度相遇……


第1章(1)

  人們遠在很久以前,對於狐、狸等這一類高等靈性的動物,便存在著一份既畏且懼的看法。而在人們的心中,也一直相信著,這些有著高等靈性的動物,它們只要經過修煉,就會變成擁有法力而害人的野仙。所以必須要在它們尚未成道以前將其撲殺,以免惹來禍害。而也因此造成了多世以來,人們和這些動物結下了深深的宿仇。

  在中華民族多代以來,武功最盛最早者當屬漢武帝劉徹的時代了!但是,在中原地區是如此繁盛無敵,可是在北域地帶,卻是常常被成精的狐仙所搗亂,而使得人民無法安居樂業。就在此時,人們實不堪狐仙所擾,而群起眾集起來,準備將狐仙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先前是單獨數人上山獵狐,到了後來,人們覺得如此不甚妥當,便有一群有志之士帶了妻小在山野之中選了一個幽靜的地方,就在該處蓋了一座很壯觀而又靜雅的山莊,就這樣定居了下來。而這群人將山野中所出產的紫竹子,拿來當作蓋屋的建材,建立起了一座幽然脫俗的——紫竹山莊。

  這些擅於捕捉狐的人們共同推舉了一名品德、知識皆屬上乘的人為掌管者,此人負責一切勤務的調派,以及捕捉的指定任務。他們就這樣在此山莊定居了下來。傳了數百年後……中原的朝代,已是東漢光武帝的年代了。可是對這些以獵狐為世傳事業的人們來說,不管是誰做皇帝,這都是沒有必要知道的,因為對他們來說,他們所注重的只有使人們能不受狐仙所擾就可以了!

  因為年代久遠,而他們又過著幾乎是與世隔絕的生活,故久而久之,這些人的後代,便是以互相通婚來延續著後代。故而,在這些人之中,有一些人是有著很深的血緣關係的。他們全部以紫為姓——取其山莊建材紫竹子為姓。而此時掌管山莊的人是原創始者的第十二世孫,單名一字灝、是位很慈祥的長者。他娶了山莊中以賢德出名的紫明緣為妻,在他將近不惑之年時,明緣為他生下了一名女兒——紫苑!

  雖然是身為掌管者,但他自己並不需要親自上山去捕捉狐狸。但是,對於命脈的傳承,紫灝還是有著一份責任,所以,他很盼望夫人第一胎能生下一名男嬰。可惜,天不從人願,紫夫人所生下的是一名小姐。紫灝雖然感到很是可惜,但是,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掌上明珠。故而他細心的教導紫苑有關一些管理以及醫療的知識,希望將來她能夠繼承自己的衣缽,好好的為莊中的人服務。

  紫苑相當的聰慧而且細心,父親所教導的一切事務,她很快的便能記住並且善加運用。看在父親紫灝的眼中,心中真是感到十分的欣慰,雖然自己沒有兒子,但是得此一女,也實在是相當的幸福了。也因此,他便將自己畢生所知道的事物全部教導給自己的女兒,並且訓練她成為一位將來稱職的紫竹山莊莊主。

  紫苑的童年過得十分的快樂,山莊中的同年紀小孩,都很喜歡繞著她團團轉,她也能感受到這些小孩很喜歡她。的確!紫苑的一切都令人忍不住會喜歡上她。她有著良好的家教,舉止行為都不失為一名大家閨秀的樣子,而且她那如水般的藍色眼眸,就好似能看穿人們的心思一般。一頭金色的長髮直直的披垂在她白皙的肩膀上,頭上插著一支代表著紫竹山莊少莊主地位的髮釵。據老一輩的說法,這支髮釵在紫竹山莊中,有著無比的威嚴,除了莊主之外,這支髮釵是具有定人生死之大權的,只有少莊主才擁有這項特權!

  但是,對於紫苑來說,她看不慣人們之間的打打殺殺,當然,在紫竹山莊中,是很少發生有人要被處死這種事情的。因為老莊主的英明和寬厚的處世態度,莊中的人,都樂意為莊主做任何事,自然也就不會有出軌的不法行為發生了!

  轉眼之間,紫苑已經十二歲了,她出落得亭亭玉立,莊中的眾多女孩,沒有一個人比得上她,而她也將要在十八歲時,開始掌管莊中的一切大小事務,所以紫灝特別加緊的教導她。紫灝每天為了要教導自己的女兒,都花了數個時辰的時間,故而將獵狐的事情,交給了二莊主去調遣,這位二莊主和大莊主的作風可真是有著一百八十度的不同。他的作風較為強硬,而且最大的缺點就是會喝酒誤事!這一點,大莊主也曾告誡過他,但是他不僅不知悔悟,反而還認為大莊主對他有所成見,因而懷恨在心!

  二莊主紫洹年紀並不大,將近而立之年。他的長相極為俊俏,而自命風流的個性,倒是替他引來了莊中不少「蚊子螞蟻」的垂青!但是,他一心想繼承莊主的位子。而根據古老以來所傳承的傳統中,若非是嫡系的人要繼承莊主之位的話,必須要與嫡系的後代聯姻才可以繼承。換句話說,他如果要當上莊主的話,就必須要和紫苑成親才行,所以,他便處心積慮的接近紫苑,想讓紫苑對他產生好感!可是,紫苑對他可以說是一點好感也沒有,所以他的心裡也就十分的怨恨!而如今,紫苑必須接受紫灝的密集訓練,這豈不是他最好的掌權機會嗎?

  「現在我要開始分派此次任務個人負責的地區了,請大家要仔細的聽好,不可以出任何的差錯,知道嗎?」紫洹在令台上耀武揚威的說道。

  「是,二莊主!」台下的眾人應喝著。

  「很好,現在第一批人員由西北方進入叢林之中,先埋設下芒刺機關之後便回來。第二批人馬自西方入口進入,將狐群趕至西北方所設的機關,讓它們自己落入機關。記住!千萬不可以漏掉任何一隻狐,否則如果它們去聚集其他的同伴的話,那麼我們的處境,就會相當的危險了!」紫洹發佈完命令之後,「好!就這樣吧,午時三刻行動,祝你們凱旋歸來。」

  「是!」眾人準備完自己所應帶的工具之後,便等待午時三刻的來臨,準備此次的獵狐行動了!

  午時三刻一到,眾人便分別按照紫洹的分派,第一組九名成員,先將預先編織好的芒刺網架在樹中及地上,而且挖了一個很深的地洞,底下也放了一個芒刺網。這種芒刺網的功用其實並不能致狐於死地,但它的麻藥可使得狐暫時無法動彈,這時,另外的成員便可以將狐運回莊中了。至於這些狐的下場,則是賣給山下的人們或者是殺了取皮使用。

  此時,有一群大小不等的狐出來找食物吃;獵狐的一批人馬,早於此等候多時了,他們將狐群們引到西北方的陷阱處,引它們進入陷阱之中。這群狐兒本就是要找食物了,而又在此處看到了那麼多的野畜,心中自然相當高興,因而沒有發覺自己將掉入敵人的毒網中。當狐群們往前欲食那鮮美的野畜之時,陷阱被拉動了。

  四個芒刺網自樹中落了下來,罩住了約十來只的小狐,而地面上的五隻狐狸,也被芒刺網給困住而無法動彈!而一些沒被罩住的狐則是在逃離現場的時候,落入地洞之中無法脫逃!此次的獵狐行動就在狐兒們的慘叫聲及人們的歡呼聲中一舉成功了!

  數十名大漢將這數十隻的倒黴狐兒,半拖半拉的運回山莊之中,關在困獸欄裡頭。

  大莊主和紫苑正在內廳中授課著。而外廳所傳來的歡呼聲不斷,紫灝大概也猜測得出是什麼事情,但是對於尚未正式接觸莊務的紫苑而言,這一些騷動的聲音,倒是挺令她感到好奇的。

  「爹!是什麼事情,為何莊人們會這麼興奮呢?」紫苑擡起頭來,疑惑地望著紫灝。

  「喔!這沒什麼的,只是莊人此次的行動又大獲全勝了。」紫灝笑著說。

  「大獲全勝那麼也就是說大廳之中,現在有很多的狐兒了?是嗎?爹!」紫苑覺得很有趣,她長到這麼大了,因為父親的命令,她還沒有見過真正的活狐呢!「爹!這次您讓我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狐兒嘛!我還沒有見過真正的活狐呢!」

  「這……好吧!」紫灝點點頭,女兒早晚要看的。「反正以後你也要見到真正的狐兒,這次爹就帶你去看看吧!走!苑兒,我們到前廳去,順便慰勞一下眾莊人。」

  「哇!好棒!」能夠見到真正的活狐,這對於紫苑來說可是一件挺新鮮的事情。

  他們父女倆,來到了前廳之時,前廳已經擺滿了數籠的困獸籠,裡頭有著十來只的小狐;因為中大型的狐兒較為凶暴,所以便將它們困於後院牢中了。

  「莊主好!少莊主好!」包含著二莊主紫洹的莊人,見到了莊主和少莊主出來時,便起身來向他們打招呼!

  「好!大家辛苦了。」莊主溫言的慰勞著眾位辛苦的莊人們,「這次的行動真是多虧了大家,相信這次行動中,應該是沒有人傷亡吧!」

  「沒有!」二莊主很有精神的向莊主報告著,「還有一件很稀奇的事,莊主、少莊主,請你們來看這個籠子。」紫洹指著一個只裝有一隻狐的籠子說道:「這隻小狐兒的額頭上,有一撮紫色的混色毛皮呢這可是我們未曾見過的毛皮,肯定是很珍貴的品種哦,這一隻一定可以得到很不錯的價錢。」

  紫灝彎下腰來,仔細的端詳著這只擁有著不尋常毛皮的小狐兒時,他突然不知想到了什麼事情一般嚇得站了起來。「這——這只狐兒是——是一種傳說中的狐仙幼狐啊!」

  眾人一聽臉上的神色劇變,「什麼這只是狐仙幼狐這……這如何是好呢?」

  大家一時之間不知要如何是好的亂成一團。

  紫苑年紀尚輕,所經歷的事物並不多,她不知道什麼是狐仙幼狐。「爹!您在說什麼啊?什麼是狐仙幼狐?為什麼我沒有聽過這種狐名呢」

  紫洹此時便靠過去解釋這一種狐的傳說給紫苑聽,「少莊主,你有所不知,在我們祖先的年代裡,狐有區分為很多種,赤狐最為狡滑,而白狐皮最為上等,黑狐較少現身,但是這些都還只是一群凡世之狐,要真正的煉成狐仙的道行,尚差相當遠的距離。可是狐仙幼狐就不同了,它們是累世的修煉之狐所轉世而來的,數千年來的道行,顯現於額上的這一撮紫毛,這種狐兒是最為接近狐仙的品種,而且它們若要修成狐仙的能力,只需要花費其他種類的狐所花的時間之百分之一就可以達成了。換句話說,這種狐等於是狐仙的幼狐,只要它長大之後便是狐仙了,所以我們的祖先便將其命名為「狐仙幼狐」這個名稱的由來便是如此。但是這只是傳說,我們從未曾相信世界上會有這種的額上有一撮紫毛的狐兒,現在見到了,才知傳言非虛。莊主,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們該如何是好呢?」

  「如果傳言屬實,這只幼狐絕不可留,因為如果讓它成了狐仙,不知又要害死多少人。」莊主決心痛下殺手,「雖然,它目前為止尚未犯下任何的過錯,但是,只要它成了氣候,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它手裡,我們的宿命任務,便是除去狐仙;世代以來就是如此了,我們的祖先既然會流傳下這樣的傳說,自然有它一定的根據;立刻將這只狐兒處死!」

  「等一下!爹!」紫苑突然開口說話了,她打算要救這只可憐的小狐。

  「咦?什麼事呢苑兒!」紫灝很是疑惑,為何紫苑要開口阻止呢?

  「爹!今天是十五,照祖例,今日是不可以殺生的!難道您忘了祖訓了嗎?」

  「啊!幸虧你提醒得早,否則我們就要破壞祖訓了,這罪非輕啊!」紫灝恍然大悟,他下令將此幼狐關在後院之中,單獨一隻一籠,以免它藉同伴之力逃脫!「先將它關起來,明天再將其處死,以絕後患,將其他所有的狐兒,移監至「據狐籠」!」

  到了晚上的時候,莊中的人們,為了慶祝此次出擊的大獲全勝,舉辦了一場酒宴,預備來個不醉不歸,明緣夫人也親手做了好幾道下酒的小菜來招待眾位辛苦的莊人們。一場酒席直吃至月正當中方休。上至莊主,下至莊民,個個都是酩酊大醉的模樣了。

  紫苑趁著酒席的空檔時刻,偷偷的溜至後院的翠林軒中,準備私下放走那只明晨將被處死的紫額的小狐。

  她依著略有一些光明的月光,摸索的來到了後院,據說這後院原是一位很美的女子住的地方,後來不知為何,就沒有人住了。來到了翠林軒,紫苑睜著她那水藍色的眼睛,很努力的尋找著那隻小狐的蹤影。但是,她心中卻一直的祈禱著,千萬別被人發現她來這兒!

  「狐兒啊!狐兒,我是來救你的!你不要出聲哦,我立刻放你出來!」當紫苑費力的找到困獸籠的時候,她輕輕的對著狐兒說道:「唉!也不知道你是否聽得懂我所說的話!」

  正當紫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那籠中的狐兒似乎聽懂她說的話似的點點頭!

  「啊!你聽得懂我所說的話嗎?那太好了!我現在放你走,你要記住,立即從這兒跳上牆去,翻越牆之後,立即往西方跑去,絕不能有所遲疑哦!快點回去找你親族吧!」紫苑打開了牢籠,而且指著後方的破牆比手畫腳的對那狐兒說道。

  可是那狐兒似乎還眷戀著什麼似的,並不願意離開。它向著仍受困著的其他狐兒的方向低聲的叫喚著!

  「你想要救你其他的同伴嗎?」紫苑看著它問道。

  狐兒點了點頭,似乎是真的知曉人所說的語言,只差它的道行不夠沒有辦法說!

  「可是,我只能救你出來而已,因為「據狐籠」有著很多層的機關,這是我沒有辦法可以解開的,所以我只能對你感到很抱歉,我只可以救你一隻而已,你的同伴我就沒有辦法救了,現在你快點走吧!我必須要趕緊回到宴席中才行,否則的話,我爹他們會起疑的。你要保重喔!再見了!」紫苑說完這句話,便趕緊加快腳步離開了。

  小狐又在原地待了一會兒後,才按照著紫苑的話,跳脫了它的死劫之地。

  可是,事情很不巧的,紫苑救助小狐的那一幕卻被二莊主紫洹見到了。他心中想著,自己多年所期待的機會終於來臨了,紫苑私下放走了將要被處死的狐仙幼狐,此罪一定非輕的,只要將這件事情傳開來,那麼眾莊人一定會對紫苑少莊主的看法大打折扣;這樣一來,莊主之位,縱使沒有娶到紫苑,也是非他莫屬的了。

  隔天早上,紫苑私自救出小狐的事情,在山莊中被傳揚開來。這當然是紫洹所做的好事,莊人們被他所利用,一直向莊主申訴著,他們一致認為,紫苑做出這種事,分明是要陷山莊於滅亡之地,如果那小狐化成了狐仙的話,一定是不會放過山莊中的人們的,到那個時候,誰要為此事負責呢?

  「莊主!請你裁決吧!紫苑少莊主,因為一時的慈憫為我們莊上帶來了災禍,這樣的做法,實在不適合當我們所尊敬的少莊主!」莊人們紛紛擾擾的說著:「如果此時那隻小狐帶來了其他的同夥要報仇的話,那我們該如何是好呢?這是誰的責任呢?」

  「那——你們打算怎麼做呢?」紫灝佯裝鎮靜地說道,但他也明白苑兒此次所闖下的禍事不輕。

  「根據祖先的訓例來說,莊主!」紫洹開口了,「犯下私放妖狐的罪,論罪是要處死的!可是莊主僅此一女,若然處死的話,未免太不人道了。所以依屬下所見呢,還是將紫苑的少莊主之位去除吧!」

  「你說什麼——」紫灝聽完了紫洹的話後,火冒三丈。「紫苑的少莊主之位廢除,那麼以後要由誰來繼承莊主之位呢?你倒是給我說說看!」

  「當然是由二莊主來替代啊!」眾莊人早已經被紫洹給徹徹底底的洗腦了。

  「你們——你們想造反了不成?」莊主實在是氣不過了。

  「不是的,只是我們想要追究一下事情的責任。」莊人們解釋著他們的想法。「何況,莊主,依照祖先所留下來的訓誡中,私放狐兒的確是死罪的,更何況少莊主所放走的並非是一般的狐兒,而是狐仙幼狐。這對於我們莊上來說,是莫大的危機啊!二莊主念在您只有此女,所以才想以此來頂替她所犯下的罪,這並不為過啊!」

  「這——」紫灝還有著些許的猶豫,因為自從山莊有史以來,從未曾發生過此等事件,一時之間,他也實在是無例可循而不知如何是好!「眾人所說的也不無道理,但……容我入內思量片刻後再回覆你們吧!眾人先回房中!」

  紫灝退到了後廳時,紫苑早迎了過去,她知道她昨日放走小狐之事已經洩露,她實不忍父親為己如此的傷神煩惱。

  「爹!如果除去少莊主之位,可以使莊人們息怒的話,女兒是不會在乎此一權位的!」紫苑開口向父親說道:「女兒本就是名女流之輩,所應做的便是好好的孝敬爹娘,實不需要掌管莊中大權的,若他們要廢除女兒權位的話,就讓他們廢了又何妨?」

  「苑兒啊!你可知放去狐兒之罪極重嗎?」紫灝語氣和婉但卻滄桑,「你不是不知道,為何你還要做此等的事情呢?」

  「我知道祖訓啊!爹!」紫苑解釋著自己昨日的行為,「可是,您知道嗎?當我見到那紫額的小狐它那無助的模樣時,我實是狠不下心來見它明日將死而置之不理的!」

  「你——唉!也許是天意吧!」紫灝歎了一口氣道:「我們祖先留下了一句簽語,內容說到數世代後,嫡系的後代將會與狐仙結下一段孽緣!看來此簽將於你身上應驗了!」

  「既是注定!那麼女兒也無話可說,但是,為何說是一段孽緣呢?」紫苑疑惑的問道。

  「人狐相戀,還會有什麼好結果嗎?所以,當然稱之為孽緣啊!我看你要好自為之了。」紫灝語重心長的說道,他實不知祖先所指的究竟為何?「我還要到前廳去議事,你去做你的女紅吧!不用擔心了,爹會將此事妥善處理的。」

  「嗯!爹,您請不用太為我掛心的。只要能平息莊人們的怒氣,女兒怎樣都可以的。」

  紫灝轉身回到了前廳,赫然發現莊人們正在前廳等候著他,並沒有離開的樣子。

  「我不是請你們到房內休息一下嗎?怎麼?你們沒有去休息嗎?」

  「莊主,我們正在等您和紫苑小姐商議後的結果!」莊人們齊聲應道。

  「苑兒答應了你們的要求,廢除少莊主的權位!」紫灝說明著他倆商議的結果,「我在此鄭重宣佈,紫苑自即日起去除少莊主的一切特權。眾莊人亦不得再為此事惹風波,違者定殺不饒!」

  「莊主英明,我等願為莊主奉獻心力,絕無怨言!」眾莊人為莊主歡呼著。  此時的莊主和二莊主心境是一個晴一個雨差之甚遠!紫灝明知這是紫洹有意煽動莊人逼他廢去紫苑之權,但是因為紫苑確實犯下過錯,而無法逃避;而紫洹亦因此事的發生,將名正言順的成為未來的紫竹山莊莊主。他的野心終於因為狐兒事件而成功了!看來他還得要去多謝那隻小狐才行呢!

  放狐事件過後十年,莊主夫人因病去世,而莊主不久亦因想念妻子傷心過度而將撒手人寰。

  在彌留之際時,他將紫苑叫到病床邊來,悄悄的對她說道:「女兒啊!看來爹的時日不多了,日後紫洹若登上了莊主之位時,對你一定會很苛刻的。你要記住,等爹撒手之後,你就離開這紫竹山莊到中原去吧!這兒實不宜再久留了,記住爹的話,你所學的醫術,已足夠你行走江湖了。保重啊!我唯一的愛女!」

  「爹!您不要說這般不吉利的話嘛!您一定會好起來的!您才年屆耳順。您還會有很長的時日的,請您不要說這些話來嚇苑兒!」紫苑哭泣的說道。

  「乖女兒,爹的身體狀況爹自己明白的很。這次真的是不行了,爹即將要去地府陪你娘親了,你一定要記住爹所說的話。知道嗎?」紫灝撐著最後一口氣叮嚀著女兒。

  「我明白了!我一定會按照著爹您的吩咐去做!」紫苑點點頭。

  「這才是我的乖女兒啊!爹要休息了,你出去吧!」紫灝說完這句話後,眼睛閉上便瞑目而亡了!

  「爹爹——」紫苑搖著父親的身體,知道父親已然大去,傷心不已抱著父親的遺體痛哭著。

第1章(2)

  「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情呢?紫苑小姐!」紫苑身邊的貼身侍女春香問著紫苑。

  「爹他——他已然大去了!」紫苑依然傷心的哭著。

  「這——老莊主——」春香亦很傷心,不過老莊主的死訊依然是得將它傳到莊中的,老莊主的送別是一定要好好而隆重的舉行的,她將此事稟告了二莊主紫洹之後,紫洹的表面上裝著一副傷痛欲絕的樣子,實際上,他的心中慶幸的很。

  「這個老不死的終於走了,從今日起我就是這紫竹山莊的莊主了,我等了好久了呢!」他又回想著,「可是,依照祖訓,我並非是嫡系的子孫,這照理而言是沒有繼承權的,雖然紫苑是位被廢除少莊主之權的女子,但是她所擁有的嫡系血統,我可也得好好的運用,況且她長得還不差,娶了她我也不會有什麼損失的!而且只要娶了她,莊人們對我的即位大統,便不會有任何的意見了。」

  紫洹打定了主意之後,便來到紫苑的房中,要與她商談有關於婚事的事情。

  他進入了紫苑的房中後,看到紫苑如同失了三魂掉了七魄一般的呆坐在床前,怔怔的發呆著,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

  「紫苑!紫苑,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順變才是。」紫洹安慰了紫苑,然後才開口說道:「紫苑,山莊中不可一日無主,雖然我是繼承人,但是依照祖訓,我並非嫡系子孫,按例是要迎娶嫡系子孫才可以繼位的。所以今日我來是要——」

  紫洹話還沒有說完,紫苑便接口道:「我知道了,但是,我現在實在沒有心情談這方面的事,要談這方面的事情,至少要等將我爹奉靈完畢之後,再來談論這種事情比較妥當吧?你實無需如此著急的!」

  「這……不是的!」紫洹覺得很沒面子,「我的意思和你想的一致,我是想等老莊主奉靈完後我們便來談論有關我們兩個未來的事情,你說好不好呢?」紫洹忙轉口氣問著紫苑。

  紫苑點點頭繼續說道:「我希望能為我爹舉行一個隆重的送別,讓他老人家安心。」

  紫洹忙接口說道:「這是當然的!我一定會將送別式辦得很隆重莊嚴的,畢竟他老人家為了紫竹山莊奉獻了他的一生心血!我會交代下去,叫莊人們為令尊舉行一次隆重的典禮。」

  莊中為了老莊主的告別式,做了一番慎重的準備,畢竟老莊主生前對於紫竹山莊的確有著他功不可沒的貢獻。而一旁的紫苑則毫無任何表情,冷冰冰的站在一旁,看著莊人們為父親入斂、送行!她心中暗暗的起伏著,父親料的沒有錯,父親才剛走而已,紫洹的腦筋便動到她的頭上來了!她細細的推敲盤算著父親臨死前的遺言,要她離開山莊,到中原去謀生。可是關於中原的一切事務、風土民情、一切的一切這都讓她無法捉摸,對於漢朝世代她更是覺得陌生,只聽過父親的口述而已,她雖然會說中原漢人所說的漢語,可是卻從未曾和漢人面對面的談過話,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害怕。

  但是,現在最困難的是,她要如何才能離開這個山莊呢?突然的離去是不可能的事情,人們不可能讓她做這種事的。她要以什麼樣的理由或機會來離開這兒呢?

  正當她在送行隊伍中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二莊主紫洹靠了過來。「紫苑小姐,你在想什麼事情呢?想得這般出神!」

  紫苑擡起頭來,無言的望著眼前的這名男子。不久之後,她便想到了一個可以名正言順離開山莊的辦法了。「是這樣的……莊主,我想要將我爹娘的骨灰送到原祖籍去,這是我爹的遺願。」

  紫苑對紫洹說道,並且偷偷的看著他的反應。「現在我想要起程將他們的骨灰送至嶺南安置,不知道我何時可以動身呢?」

  「這——這件事叫莊人們去做就行了啊!你是千金之身,怎麼禁得起那路途的疲累呢?」紫洹阻止道:「我叫一名家丁送去就可以了,你忘了我們尚且要談論成親的事嗎?」

  「喔!這不行呀!我父親在臨終之前有交代過,他希望由我親自將骨灰送至祖塋,這樣才算盡了孝道啊!」紫苑解釋著,「而且我要在祖塋旁建立一間茅屋,在那兒居住三年,才算是報了父母養育之恩於萬一。請你答應我的要求好嗎?」

  「這……三年?這太久了吧?我想縮短成三個月你想如何呢?」紫洹迫不及待的說道。

  「不行的!祖訓上有交代過的,一定要三年滿才行,你三年過後再來嶺南落風坡旁找我,我預備今日就起程前往!」

  「那麼,我陪你一起去好嗎?」紫洹問道。

  「這不太好的,你是莊主,山莊中有許多事情等著你去決定呢,叫春香陪我去即可。」

  「嗯——這一路到嶺南的路上有許多的野獸,不然這樣吧!我派幾名壯丁陪你去,你說好不好呢?」

  「不必了,我是北域中長大的小孩。雖然稱不上武技高強,但是要論一些尋常的野物,還不足以傷到我的,你可以放心了吧!」紫苑說道,她自然是不能讓其他的人跟隨她離開,否則她豈不是等於讓紫洹給監視著。如此一來她要如何離開此山莊呢?

  「那……好吧!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紫洹相信了紫苑所說的話了。「那麼你看後天再起程如何呢?這樣也有比較充分的事前準備。」

  「也好!」紫苑心中好是高興,她終於可以離開這裡了。「就後天吧!將我爹娘的骨灰安置好,我後日起程至嶺南!」

  \\ \\ \\

  中國古時的地域劃分,和今日的劃分方法並不盡相同。古時所謂的中原乃是指黃河地帶,而本文中嶺南所在的區域尚在北域的範圍之中,所以,紫洹才會以為紫苑所要去的地方只是要到北域所管轄的南部,而不會疑心她是要到中原去,故而放心的讓她離開!

  但是,紫苑真正所指的地帶是「領南」,這地域是指他們北域領土的南方。這地帶當時為中原和北域的交接處,而現在是由北域入中原的最佳關口。紫苑之所以以同音之義瞞過紫洹耳目,其原因就是要紫洹認為她不會離開北域罷了!

  紫苑帶著貼身侍女春香,一路上行來無風無波的,非常的平靜。紫苑將父母的骨灰安葬於一處山嶺上之後,便帶著春香進入了領南之地。準備要進入她盼望已久的中原!

  「小姐!我們進入中原之後,人生地不熟,要如何維生呢?」春香問道。在路途上,紫苑已經將自己要到中原的事情告知春香了。

  「這點你大可放心,我在小時候我爹便教導我一些醫術,我可以當個江湖郎中。」紫苑快樂的說道:「況且,我們還會說漢語。相信要和漢人們溝通是不成問題的!」

  「可是,小姐,你曾想過嗎?我聽說漢人他們的婦女是不出門工作的,像小姐你這樣的女流之輩當上江湖郎中,那麼有誰敢向你求醫啊!我們還是算了吧!」春香有些疑慮的說道。

  「這哪行呢婦女不出來工作,那是漢人如此,我們紫竹山莊的人難道有因為你是女的就無需工作嗎?這是哪一門子的論調呢?」紫苑頗不以為然。

  「可是——小姐啊!我們這般的模樣,如果到了漢地的話,是不是會被看成異物」

  「這——這倒也是喔!聽爹說過,漢人的頭髮和眼睛都是黑墨色的,而皮膚是黃色的,這的確是和我們有著很大的不同。」紫苑正想著要如何才能使自己和漢人看來沒什麼兩樣時,突然自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吆喝的聲音——

  「捉住它啊!不要讓它跑了,難得見到的狐兒啊,捉到了一定可以發大財的。」是一群獵人捕捉狐兒的吆喝聲,「額上的一撮紫毛是可以為我們帶來大筆的財寶的!哈!大家快捉——」

  原本紫苑對於獵人們捕捉狐兒的事情,早已是司空見慣,紫竹山莊中天天都有這種事發生的,可是聽到獵人們喊道額上有一撮紫毛的時候,她心上不禁一愣,是它嗎?是那隻小時曾見過的狐仙幼狐嗎?

  正當這麼想的時候,有一隻腳上受傷的狐兒向紫苑的方向跑來。它額頭上的紫毛清楚易見。「啊!是那只狐仙幼狐,我曾見過它的。」紫苑不禁叫了出來。

  紫苑和春香雙雙下了馬來。她知道那只狐兒正被後面的獵人們追殺著,她得救救它。

  狐兒跑到紫苑的身邊時,它擡頭望了一下紫苑,對她點了點頭,又向背後追趕的獵人們點了點頭,似乎是示意著請求她們能伸出援手,救它一命。

  「你要我救你,不要讓你被他們捉去嗎?」紫苑開口問道,她知道這只狐兒聽得懂人話。

  狐兒果然點了點頭,這令在旁的春香看傻了眼。

  「好吧!你到我的籃子來吧,我保證幫助你的。」紫苑笑著說道。

  狐兒點點頭後,便跳進了紫苑的竹籃之中安藏著。而就在此時,獵人們的隊伍也追趕至此了。「小姐!請問你們有沒有見到一隻受傷的白狐逃到這來呢?」獵人們中為首的人問道。

  「沒有啊!從未曾見到有什麼白狐經過啊!」紫苑鎮靜的說道。

  「喔!那很抱歉,我們可以借你的竹籃一觀嗎?」其中的一名獵人開口問道。

  「你們未免太過無禮了些,怎麼可以無緣無故的就要看我的竹籃呢?我身犯何罪?竟要你們這般的追究不已」紫苑覺得很是憤怒,這班人怎麼如此不懂禮節?看來所謂的中原人懂禮節是虛構的事情了。

  「啊!對不起,我們實在無意冒犯的,小姐,看來你們並非是本朝人吧?看你們的膚色、服飾應是北域人士才對,為何來到領界之處呢?莫非你們想進入中原?」為首的獵人道歉著。

  「是的,我們正愁不知如何走呢?」紫苑編了一個虛話,想早點離開走人。「可否請諸位大哥告知要如何才能進入城中呢?」

  「你要入城?是找親戚嗎?」另外一名獵人問道:「看你並非是本朝人,你的漢語說的倒是挺流利的,想必是城中有親人吧!」

  「哦!不是的,我們是想要進入城中尋一口飯吃。」紫苑回答著,她這句話倒也屬實。

  「這樣啊!請問你要如何謀生計呢?姑娘!」為首的獵人又問道,看來他是他們的首領似的,他的話好似特別多。「在本朝中,婦女是不能出大門去謀生的,想必你是不知情吧」

  「這我是知道的,只是我正巧略懂一些歧黃之術,以此維生應不致有困才是。」紫苑說道。

  「原來如此,姑娘,你們只要往前走約十里路,看到一座高大的城樓那便是本朝的首城,也就是你所可以維生的熱鬧城池哦。那兒的人相當多,民風也較為開放,我想你們到那兒去的話,要作為一名大夫應該不是問題的。」那名為首的獵人繼續說著,「姑娘,倒是你們的穿著,到了城中最好稍作改變才好。我們還要去捕捉那只狐兒,恕我們先行失陪!」說完他們便策馬快速的離去。

  紫苑見到他們離去之後,心上的大石才放了下來。她方纔還真是擔心他們會硬搶去竹籃觀視呢!還好沒有,否則的話一切後果就不堪設想了,不過他人倒還算不錯,告知了這麼多她們所需要的相關資料。這下子要進城謀生的事情,可就更容易了!

  紫苑將狐兒放了出來,看到它腳上的箭傷,想必是剛才那批獵人所為才是。她搖了搖頭小心翼翼的替它拔除了殘留在腳上的箭鋒而且細心的為它包紮傷口。

  「想不到我的第一名病人,竟然會是我小時所遇見的狐仙幼狐。」紫苑笑著說道:「我想我們倆還真是有緣呢?也許爹爹所說的祖先的簽言,真的會發生在我們身上呢!」

  她說完便將狐兒抱起來。「春香,你說我和它是不是真是孽緣?」

  「這——小姐,你小時因為私放它一條生路,而失去了少莊主的地位;現在你又為了救它一命而欺騙了那些獵人,我實在不知道,它是否還會為你帶來什麼樣的災劫呢?」春香憂心忡忡的說道。紫苑小時所發生的事情,她可是一絲也未曾忘記的。

  「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提它何益?我們現在就要入城了。」紫苑看著那只白狐兒說道:「你呢?你要和我們一起進城呢?還是要在此分開去找你的親人呢?」

  那狐兒點點頭,又跳進了紫苑的竹籃子中,看得出來,它是想要和紫苑她們同行,一起進入城中了。

  「小姐,這不太妥當吧我們帶著一隻狐兒,以後有誰敢接近我們啊?這樣一來,我們要如何行醫呢?」春香急忙阻止紫苑的決定,她不能讓這只狐兒再度使紫苑受到傷害。

  「沒有什麼關係啦,它只不過是只狐兒而已,況且它身上也沒有那絲其他種類狐兒的惡臭,不會有人察覺的,再說它並不是一隻體積龐大的動物,要養它是很容易的。而且,狐本性是愛乾淨的,我們亦無須花費太長的時間去清潔它啊!」紫苑是決意要它留下來了。「這樣它還有什麼好挑剔的呢?」

  「但是……」春香想到了一個反對的理由,「小姐,你要知道,狐的食物是野物哦,我們打哪來這些野物啊!更何況,就算真的打來野物好了,誰會相信一個人永遠都只是吃野物過活的呢?搞不好其他人會以為我們是恐怖的人呢!」

  「這的確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紫苑猶豫著,「不過——」

  正當紫苑正想著要如何是好的時候,籃子中的白狐突然敲開了頂蓋跳了出來。它在地面上畫著好似是漢字的字跡,畫完後,它對著紫苑點點頭,示意她看著地面上的字跡。

  紫苑低下頭看時,她不禁嚇了一跳,它會寫漢字!一隻狐兒竟然會寫漢字這怎麼可能?但是那字跡清楚的寫著「沒關係的!我只吃一小絲的肉屑和麥食,我是不吃野物的。」白狐對著紫苑點點頭,它定定的望著紫苑,此時紫苑才發現到原來它的眼睛是紫色的。因為它全身的白毛,致使得她只望得見它額上的紫毛,而未曾發現它的眼睛竟也是紫色的。

  她們主僕倆見到狐兒會寫字這件事,全傻了眼,好半晌未曾再發一言。白狐以為她們不想收留它,所以轉身欲離開,紫苑突然過來抱起了它,「你的眼睛原來也是紫色的,我以前未曾注意到,我以為你和其他的狐兒差別只在於額上的紫毛呢!」

  紫苑回頭對春香說道:「春香,它既然只吃一些肉絲和麥食,那麼我們要養它就沒有任何的困難了,不是嗎?」

  春香沒有再說些反對的意見了,因為實是想不出任何反對的理由了。

  她們就這樣帶著這只不可思議的白狐進入了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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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3-4 17:36:35

第2章(1)

  紫苑主僕兩人來到了中原地帶,她們先找了一家客棧暫時棲身。然後紫苑於隔日一早便到市井的藥鋪中去採購一些草藥,準備作為行醫的藥材,那客棧的雜役見她們兩人一身外來人的裝扮,便好意的勸告她們,要喬裝成男子較方便行動。

  紫苑問道:「可是在這附近,可有什麼布莊之類的商家嗎?小哥?」

  「這個嘛!」客棧中的小哥回答:「看來,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哦?所以,你才會不知道,本地人通常都是不上布莊的,而是直接由一戶繡莊來裁製衣服的,因為我們離首城有一段距離,沒有布莊的人要來這兒賣布,所以我們這兒並沒有所謂的布莊。」

  「原來如此。」紫苑點頭說道:「那麼那家裁衣的繡莊位於何處?不知小哥你是否能告知一二呢?我們初至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實是難找。」

  「好吧!我告訴你們路徑好了。」小哥舉起了手指,向她們說明道:「從我們店口出去向北直走二里路,再向右轉去,走不了多久,你們便可以見到一間繡莊,它名叫『和坊』。」

  「謝謝你的指點。」紫苑點頭示意:「春香,我們就到那家繡莊去吧!」

  「是的,小姐。」春香提著那裝有狐兒的籠子,跟隨著紫苑找尋那家繡莊。

  她們依照著客棧小哥的指點,來到了一間樸實的繡莊,莊前有一扁額上面書寫著——「和坊」二個大字,裡面晾了許多半成品的繡品。

  「應該就是這兒沒有錯了。」紫苑擡頭說道:「和坊——應當就是小哥口中所說的繡莊了。」

  「小姐,我們直接進入嗎?」春香問道:「我似乎沒有見到有其他的人在外面,如果我們不直接進入的話,他們壓根就不知道有客人上門了。」

  「不可以太過於魯莽!」紫苑制止了春香:「這兒是中原,和我們北域的生活習慣大不相同,我們必須要在此等待,直至他們裡面有人招呼,我們才可以進去,否則豈不太過於失禮了嗎?靜靜的在此地等待吧!」

  她們倆便在莊外靜靜的等待著裡面的人們,希望裡頭的人能快點發現她們主僕二人。可是事與願違,她們越是著急的要進入莊中,越是沒有人出來招呼。到了後來,春香終於忍不住了。

  「小姐啊!」春香開口提議道:「照這種等法,我們就算是等至天黑,也不會有人出來接待我們的,不如,由我出聲叫喚一下,也省得我們在此呆站。」

  「嗯——也好!」紫苑想想,這方法也不錯,「那麼你就叫喚一下吧!好讓裡面的人知道外面有人在此等待。」

  「是!」春香點頭應道:「裡面有人在嗎?我們想要向你們購買衣裳。」

  春香這招果然奏效,過了不久,自繡莊中走出了一名年約十來歲的少年。

  「兩位姑娘要買衣裳嗎?」那名少年很有禮貌的說道:「不巧,近日來家母身體不適,無法裁製衣裳,所以很抱歉,請二位改日再來吧!」

  「是這樣嗎?」紫苑低頭想了想說道:「不如這樣吧,我是行腳郎中。對於醫術方面我也略有研究,請你帶我入內觀視令堂的病情,好嗎?」

  「真的你會看病嗎?」少年欣喜若狂地:「可是我們——」

  「還有什麼問題嗎?」紫苑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之處呢?」

  「不是的,是關於費用方面——」少年欲言又止,「最近因為家母的病情,長久無法再度繡衣,所以家計——」

  「哦——」紫苑鬆了一口氣:「這樣吧!我並不要太多的錢,只要請你們幫我縫製一件衣裳便可,我不需要收你們任何分文的!」

  「這沒有問題。」少年高興的說道:「只要家母的病情好轉,我立刻便告訴家母,請她盡快為你縫製一件衣裳。」

  「那就好了。」紫苑開口說道:「快帶我去見令堂吧!」

  「請你跟我來!」少年帶頭領著紫苑入內室中。

  「小姐——」春香開口說道:「你這麼做,豈不是賠本生意嗎?為人看病只求一套衣裳!」

  「話不能這麼說。」紫苑搖手說道:「你應該明白剛剛那名少年他的話意,他們並不是什麼富有的家庭,醫藥費對他們而言是一種沈重的負擔,我想也是因為如此,所以他們才無法延請名醫來為他的母親看病的!」

  「那你也別這麼菩薩心腸嘛!」春香搖頭:「你這是何苦呢?等於是做白工嘛!」

  「白工也沒有關係呀!」紫苑倒是相當看得開,「更何況,他們還會幫我們縫製衣裳,不是嗎?」

  「好吧!任我如何說,你也不會改變心意的了。」春香無奈的說道。

  「何必說得這般無奈呢」紫苑笑著說道:「說不定當我醫好了這名婦人,我的醫術名聲遠播,屆時我們就可以好好的賺錢了,這不就成了嗎?」

  「唉!算我說不過你吧!」春香感到垂頭喪氣的,「像你這樣的老好人,遲早會吃虧的,到時候別怪我沒有告訴你哦!」

  「這一點,你放心吧!」紫苑笑著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沒有人會陷害於我,我又豈會縱容這種事情發生呢放心吧!我不會被別人欺負的,你太多心了。」

  「小姐啊!你說得倒好聽!」春香繼續說道:「你看看光這次的事情來說就好了,你答應幫這位夫人看病,卻也似義診般的,雖說是老好人,這難道不是被人欺負嗎?」

  「這怎麼可以說是被人欺負呢?」紫苑頗不以為然,「我也並非完全是義診,而是事後,那位夫人必須要縫製一件衣裳給我的呢!這樣一來,我們不也是有賺到嗎?」

  「你——唉!」春香歎了一口氣後說:「小姐,我敢說你一定不適合在江湖中行走,否則你會被這江湖的黑暗給追垮的。」

  「瞧你說這是什麼話。」紫苑笑著說道:「我做我的逍遙郎中,日子過得平淡無爭,怎麼跟江湖扯得上什麼關係呢?」

  「兩位小姐!」那名少年開口說話了,「躺在炕上的便是家慈,希望你能看看她究竟是得了什麼樣的病症,為何一直昏迷不醒?」

  「好的。」紫苑向前為這名昏迷不醒的婦人把脈,詳細的偵查之後說道:「令堂只不過是感染了風寒,再加上疲勞過度而致身體虛虧,又因憂疑傷神、鬱結於心,所以才會一病不起。不過沒有關係的,我開一帖補元神的藥方,你去抓藥來給令堂服用,每日三巡,服用二帖之後便會好的。」

  「謝謝你們,真是很感謝你們!」少年很高興的說道,知道了母親無甚大恙,頓時間他的笑容便開朗的展現於臉上了。「請隨我至前廳奉茶吧!」

  「多謝!」紫苑點點頭,便帶著春香跟隨著少年到外廳去了。

  他們分賓主坐定後,少年奉上了兩杯茗茶;和紫苑開始攀談。

  「小姐,我猜想你們並非是本城的人士吧?」少年一開口便提出自己的疑問,「聽你們說話的音調,似乎是北域來的人士吧!」

  「是的!」紫苑坦然的說道:「我們的確是自北域來的,初次來到中原,因為人生地不熟,女子的裝扮又不甚恰當,所以我們掛宿的客棧小哥對我們說,若要改換男裝的話,就要來此處找你們縫製衣裳,恰巧碰上了令堂生病——」

  「這次真是多謝你們大力幫忙了。」少年繼續說道:「既然你們是初次來到中原,那麼,想必在中原地帶,你們是沒有親人羅!」

  「的確如此。」紫苑說道:「我們是獨身來到此處的,所以,方才說過我們是掛宿於客棧,尚未找到一個宿處。」

  「那麼恕我冒昧。」少年開口問道:「以你們二位如斯處境,是否有要找個地方落腳謀生計呢?」

  「這是當然的。」紫苑斷然的說道:「我們正在找一個宿處,可以順便替人治病抓藥的地方。因為我略通岐黃之術,可以為人治病。」

  「哦!原來如此。」少年點點頭:「那麼,我看就這麼辦吧!在前面不遠的巷中,我們有一座祖厝在那兒,暫時無人居住。那兒是二層樓,因近街道,相當適合開店營業。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整修一番後,你們便暫時居住下來好了。好嗎?」

  「這是真的嗎?」紫苑感到很高興,「那真是太感謝你了。」

  「當然是真的!」少年想了想後又開口說道:「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就請你們二位暫時先屈居在我家,等到那邊的房子整修完成之後,你們再搬過去即可。」

  「也好,那就打擾你們了。」紫苑說道:「會不會太麻煩你們呢?」

  「你說這是什麼話?」少年搖手說道:「你免費的治療家慈,我還不知要如何向你致謝呢?幫你們這個忙,只不過是想報答你的恩情於萬一罷了!」

  「快別這麼說了。」紫苑臉上泛上紅暈:「你這麼說,我承當不起的。」

  「本來就是這樣的。」少年繼續說道:「今晚就請你們先居住在東邊的廂房,好嗎?」

  「那就打擾了。」紫苑點點頭。

  「那就請你們二位隨我來吧!」少年起身帶路:「東邊的廂房有很多間,很多現在都成了置物間了,不過還有二間空房,平時都是讓遠來之客居住用的,現在就委屈二位暫時住在這二間廂房吧!」

  「好的。」紫苑同意了少年的安排,「就煩請你帶路了。」

  「請跟我來吧!」少年在前頭領路,帶領紫苑主僕二人至東邊的廂房中休息。

  「小姐啊!」春香悄悄的對紫苑說道:「他為什麼要對我們這麼好呢?會不會——」

  「你別再胡思亂想了,好嗎?」紫苑打斷了春香的話,「他只不過是因為我治療他母親的病,又見我們是外地來的人,所以才會對我們這麼好的啊!」

  「不過呢——」春香還是不甚安心,「我們連他姓啥名誰都不知道,就這樣接受他的幫助,這豈不是太過於——」

  「你顧慮的也不無道理。」紫苑低頭想了一會兒,便又開口詢問前面的少年:「對了,接受了你的幫助,我卻到現在都還未請教你的大名呢!」

  「我嘛——」少年開口說道:「在下姓刑,名叫瑞龍。」

  「原來你姓刑啊!」紫苑低頭念著:「刑?好稀有的姓氏!」

  「是啊!」刑瑞龍解釋著,「在這個城中,只有我家是姓刑的,所以,你到了外頭,只要一提起刑家,大家就知道是我們了。」

  「說的也是。」紫苑笑著說道:「城中也就只有你們這一家繡莊而已,當然城中的人都認識你們了,你們可謂是城中的老字號了吧」

  「呵呵!也可以這麼說的。」刑瑞龍笑了起來。

  刑瑞龍帶領她們來到了東邊的兩間空房,再說了幾句招呼的話後,便向紫苑取了藥方子,準備到藥鋪去抓藥。

  可是當刑瑞龍見到藥方子上面所寫的藥引時,他突然感到很為難。此帖藥方並非特殊,但是藥引卻是極為難取。藥引子竟然是——真氣運轉。

  「紫苑小姐——」刑瑞龍為難地說道:「什麼是真氣運轉呢?這是什麼藥引子?為何我從未聽人家說過呢?這藥引我要自何方去取得呢?」

  「這是恢復元氣最好的方法!」紫苑解釋道:「其實,只要有藥方便可以使患者痊癒,只不過若有外來的真氣來幫助患者運轉己身的氣血,則更能暢氣。所以,真氣運轉只是要使患者能夠痊癒的更快的方法而已,並沒有什麼稀奇的!而至於要到何處去取得,這個——我並沒有線索。不如這樣,你先將藥方子上所記載的藥物取來,先熬煮給令堂服用,暫時先壓制住她的病情,防止惡化,至於藥引,我們再另外想辦法好了。」

  「好的!」刑瑞龍同意了,「我就先去藥鋪抓這些藥草。」

  \\ \\ \\

  「小姐,不是我想說你……」春香在往東廂房途中,又不忘對紫苑「說教」一番,「你這麼做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嗎?」

  「怎麼會沒有好處呢?」紫苑很不服氣的說:「你想想,至少目前我們就不用到客棧掛宿,而且他還願意借出祖屋來讓我們做為行醫營生之用,這樣算來,不也是一大收穫、好處嗎?你怎麼會說沒有什麼好處呢?」

  「話不能這麼說……」春香還是有些不平,「你幫刑夫人看病,沒有拿醫藥費也就罷了,聽你方才和那名少年說話的話意,敢情你是要將刑夫人醫到好為止」

  「是啊!」紫苑毫不考慮的回答:「身為醫者自然要為病人治療到好為止啊!哪有人是治療到一半就終止的呢」

  「這個……」春香的臉都漲紅了,「小姐,我拜託你一件事,以後請你別再做這些賠本的生意好嗎?以後你要以治療病患維生,你就不能老是做這種義診的事情啊!」

  「這要看情況。」紫苑相當堅持自己的作法是沒有錯的,「如果病患沒有醫藥費,我們暫時讓他們欠著費用又有什麼關係呢?何必要如同一個嗜錢鬼一般的視錢如命,你總不能因為病患沒有醫藥費給付給我們,我們就不治療他,讓他痛苦或甚至死亡吧!」

  「可是……」春香還要抗辯些什麼話時,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紫苑給擋了下來。

  「你別再繼續說下去了。」紫苑擺擺手示意春香別再往下說了,她實在是沒有什麼耐心再繼續和春香討論這個問題了,自小時紫苑便對於金錢方面不太在乎,現在要她為了賺錢而視他人於痛苦而不顧,她實在是做不到。但是,春香會這麼說也是為她好,不如就各自退步別再討論這個話題了。「我們也應該要出外去用餐了,肚子有些餓了呢!」

  「說的也是。」春香摸摸肚子後說:「你不說我還沒有發覺呢!從客棧那兒出來之後,我們便一直沒有用過食物了,著實是有些餓了呢!」

  「我們到市集去吃些東西填填肚子吧!」紫苑笑著說道:「別到時,讓我們的肚子唱曲調給我們聽呢!」

  說完,兩人都笑了起來。

  她們主僕倆來到市集用過午膳之後,順路走到了刑瑞龍所說的祖屋去看看,正巧遇上了出來買藥的刑瑞龍。

  「咦?紫苑小姐,你們怎麼會來到這個市街呢?」刑瑞龍見到她們來到這市集覺得很奇怪,紫苑她們不是在東廂房休息的嗎?

  「喔——我們是來到市集吃些東西,順路便到這兒來看看。」紫苑擡頭看了看祖屋的結構後說道:「這真是一間非常大的房子呢!為何你們要空置著它呢?」

  「這說來話長——」刑瑞龍歎了一口氣之後才說道:「之前原本是我叔叔得到這棟祖屋的,可是叔叔他不幸過世之後,他的子女們都不願意自都城到這偏遠地方來求生,他們都認為這棟祖屋沒有什麼價值,所以寧願待在都城之中發展他們的事業,也不願意回到故鄉來落地歸根。而我父親又不願意侵佔叔叔的財產,他老人家認為這對死去的叔叔是不尊敬的;而且他說這是祖父要留下來給叔叔的,他實不能違背祖父的意思。」

  「那現在你又為何要將這棟房子暫頂給我們呢?」紫苑疑惑地說道:「既然令尊大人都不願意私自佔用這棟房子了,為何你還願意將它借給我們使用呢?」

  「這有二個原因。」刑瑞龍解釋道:「一來,你醫療我母親的病,而我又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回報你們的。二來,你們才剛自北域來到中原,一切都人生地不熟的,就算要你們自己去找到一間可以讓你們住宿的地方都有困難了,更何況你們是要找一處營生之地呢?我想你們對於我朝的民風還不太瞭解吧?」

  「你的意思是指……」紫苑有些不太明白刑瑞龍的意思。

  「我是說,在我朝的觀念中,女子無才便是德。而男主外、女主內這種觀念和你們北域是大不相同的,所以今日你們要想在這兒營生的話,若沒有人來照應你們,要想在這種環境生存是很困難的,而我剛好有這棟空的祖屋沒有租賃出去,所以恰巧讓你們使用罷了!並且我們鎮上恰巧也沒有醫術較好的大夫,如果以後有人生病了,我會介紹他來你們這兒看病的,如此一來,你們方便,我也沒有什麼損失啊!」

  「那真是太感謝你了。」紫苑十分感謝刑瑞龍的心意,暗幸自己剛來到中原便遇上他這種肯伸出援手的人,否則的話,她和春香不知要在客棧中待多久,不知何時才可以開舖營業?

  「不知何時這棟祖屋才可以整修完畢?」紫苑又開口問道,她實在是有種躍躍欲試的心理,想要及早以自己所會之技能來養活自己。「我才可以有所準備啊!」

  「應該再過不久就可以全部整修完成了吧!」刑瑞龍想了想之後又開口問道:「可是,紫苑小姐,你又要準備什麼東西嗎?」

  「請稱我為紫苑就行了,小姐二字我愧不敢當!」紫苑低著頭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重大的東西,只是一些藥草而已!」

  「這個容易辦啊!」刑瑞龍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有什麼東西需要準備的呢!「巷子口的那家藥鋪便有各式各樣的藥草!如果你需要的話,只要去那兒買便可以了。」

  「我所說的不是平常的藥草!」紫苑搖搖頭之後解釋道:「我所要的藥草是一種白色的蓮花籽。這種蓮花十年才會開花一次,可以說是十分少見,但是這種蓮花的花籽如果用來下藥當藥引的話,卻又有暖筋運氣的功效。而聽說在這附近的山上就有這種蓮花。」

第2章(2)

  「蓮花應該是長在池子裡的,怎麼會在山上找得到蓮花呢?」刑瑞龍不相信的問:「你是否聽到了什麼不可信的謠言呢?」

  「不是、不是的!」紫苑趕忙解釋道:「其實,這品蓮花名曰『雪蓮』,是一種長在陸地上的品種,不過說它是蓮花的話是有些太牽強了;正確說來,它可以算是蓮花和流螢草的混合品種,而流螢草原本就是種性熱而氣充的植物,並且只有極為清靜的地方才可發現到流螢草。不知從何時開始,便流傳出流螢草和蓮花所混合的雪蓮可以治病,而且這還是我爹生前教我的,我相信這種流傳是真實的。」

  「那麼,你又是從何處聽來我們這處山地有這品雪蓮呢?」刑瑞龍聽了老半天的解釋,還是搞不太懂,乾脆不問何謂雪蓮了。

  「這是我聽莊人們所說的。」紫苑繼續說道:「莊人們曾經說過,在中原和北域的交接處的地方有雪蓮的存在,而且還是有人親眼目睹的,所以我一定可以找得到這品雪蓮。如果真能讓我找到的話,那麼對令堂的病情就大有幫助了。」

  「真的嗎?」刑瑞龍一聽到母親的病可以康復,心中十分高興。「不過,你當初不是說過,沒有藥引子的話,只是服用藥物要有一段時間,方可復原嗎?」

  「沒錯啊!我是這麼說過。」紫苑點頭說道:「可是,方纔我也說過了,雪蓮有暖筋運氣的功效,可以用來作為藥引使用,而且雪蓮花並不和其他的藥材性質相沖,所以用來做引子是最合適的了。令堂的病若有這雪蓮花來輔助的話,一定會康復的更快的。」

  「可是……」刑瑞龍還是有一些擔心:「你方才也提到過,雪蓮花十年才開花一次,這樣能夠採到雪蓮花的機率豈不是很渺茫嗎?」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紫苑很篤定的說道:「此次前往採蓮,我一定會採回雪蓮花來醫治令堂的病情的。」

  「這樣是否太過於麻煩你了呢?」刑瑞龍有些過意不去的說道:「還是讓我上山去採蓮吧!」

  「你又不清楚雪蓮是什麼樣子,要如何采呢?」紫苑說道:「而且據我爹說過,雪蓮懼聲,如果你大聲喧嘩的話,雪蓮花就不開了,而雪蓮花若不開的話,我就沒有辦法採集到裡頭的花籽了,這樣一來,就算你採到了雪蓮也是沒有用的!」

  「那麼……你知道采雪蓮的方法羅!」刑瑞龍又說道:「其實我們可以採回了雪蓮之後,才將它的花瓣扒開,這樣一來,照樣可以得到花籽啊!」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紫苑搖搖頭說道:「雪蓮花一旦閉合不開,過了一定的時間,會自動的枯萎掉,那這樣一來豈不是要再等待十年嗎?所以如果要採集雪蓮花,則必須連帶將盛開的花朵一起採集下來,才不會讓裡頭的花籽兒因花朵的枯萎而死亡。」

  「原來這樣麻煩啊!」春香在一旁插口,「小姐,那麼你有自信可以採到嗎?」

  「這個嘛……」紫苑望了一眼刑瑞龍的眼色之後說道:「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真的嗎?」刑瑞龍很開心的問道:「紫苑小姐,你真的有辦法採到這稀有的雪蓮花嗎?」

  「我說過,應該是不成問題的。」紫苑又再一次重複道。

  「那真是太感謝你了!」刑瑞龍對紫苑行禮,「瑞龍日後當結草以報此恩。」

  「別說得這麼嚴重嘛!」紫苑不好意思的說道:「我都還沒有採回雪蓮花來呢!更何況,我只不過是去採個蓮花而已,你實不必放在心上的。」

  「小姐,那你何時要動身前往呢?」春香在一旁問道。

  「今天太晚了,明兒個一大早吧!」紫苑望了望天色之後說道:「今晚我先好好休息一番,明天一大早,我就到山上去採集這雪蓮花。」

  「你……」春香很驚訝的說道,雖說紫苑是在北域長大的,可是再怎麼說紫苑也是一名千金小姐,如果有什麼不測的話,那她豈不是要被紫洹莊主給……「小姐,你可千萬別跟春香開玩笑,這玩笑不好玩。」

  「誰跟你開玩笑了!」紫苑一副認真的表情,「我是真的打算自己一個人前往採蓮的!太多人去反而不好,你剛剛沒有聽我說話嗎?雪蓮懼人聲,人多嘴雜,豈不壞事」

  「可是……」春香還想要抗辯什麼。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了。」紫苑斷然地說:「你最近是愈來愈不怕我了哦!連我的話你都不肯聽了嗎?我說一個人去就是一個人去,如果你要跟來的話,我可是要生氣了哦!」

  「不!春香不敢違背小姐的意思。」春香唯唯諾諾的說道:「春香只是擔心小姐——」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呢?」紫苑笑了起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何必再去為我擔心呢?更何況這山裡又沒有什麼毒蛇猛獸的,縱使有的話,以我的身手你還信不過我嗎?」

  「是!」春香沒有再說些什麼了。

  「原來紫苑姑娘你懂得武功啊」刑瑞龍很訝異地看著她,他原本以為外表柔弱的紫苑是名弱不禁風的女子呢!原來她並不像外表那般的柔弱。

  「也不能稱得上是武功。」紫苑笑著說:「只不過是鄉下地方那種護身的手法稍加變化而已,並不能算是功夫。」

  刑瑞龍已經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了,這名叫做紫苑的女子,究竟是什麼身份呢?她的知識並不輸給中原人士,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北域人有這般的博學之士嗎?既懂醫術又彬彬有禮;而且再怎麼看,她都不像是北域人——扣掉她的髮色和那似水的藍眼。現在又知道她身負武功,刑瑞龍猜想北域人士不論男女皆是略懂武藝的。只是眼前這名美麗的瘦弱女子,我見猶憐的模樣,誰能看出她懂得武功呢?這位集各種疑點於一身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瑞龍!」紫苑見刑瑞龍正望著自己發呆,不禁感覺到非常奇怪便出聲招呼道:「你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不然你為何直盯著我瞧呢?」

  「沒有……沒有!」刑瑞龍急忙搖頭否認並道歉,「對不起,方纔我有所失禮之處,還請小姐你能原諒我的過失。剛剛我是想些事情,想得太過於入迷了,所以才得罪了小姐。」

  「我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啊!」紫苑覺得他的反應有些過度了,急忙澄清,「我只是以為是否我有什麼打扮穿著不合宜的地方,所以才問你的,你可千萬別誤會我的意思。」

  「原來是這樣啊!」刑瑞龍暗中鬆了一口氣。

  「小姐,我們出來這麼久了,我想也應該回去了吧?」春香插嘴說道:「我們還要去市集買一些瓜果之類的東西呢!你可別忘了,我們房中還有一隻……」

  「春香——」紫苑制止春香繼續往下說,她知道春香要說些什麼事情。若真的讓她說出來的話,豈不把刑瑞龍給嚇死了嗎?那還了得

  「一隻什麼呢?」瑞龍追問道:「為何春香姑娘你不再繼續說下去呢?」

  「沒有啊!」春香接到了紫苑制止和警告的眼光之後,乖乖的改口;如果她再繼續說下去的話,回去她準會被紫苑給嚴刑拷打的。她可不想因為一隻狐狸而受到折磨。所以還是識相點,少開口為妙。

  「哪有什麼東西呢?」紫苑接了春香的話說道:「只不過是晚上的時候,我怕會有一些昆蟲之類的動物來到我的房間,例如是:老鼠、蟑螂之類的!而方纔我們還沒有出來的時候,我便曾被一隻老鼠嚇到,所以等會兒到市集去,買一個驅鼠的用品。春香這小妮子,嘴就是這般的沒遮攔!一知道要到市集去,便高興的過頭了;所以才會順口說出房中有一隻老鼠的事。」

  「原來是老鼠啊!」刑瑞龍點頭說道:「其實我家中不常會有這些東西出沒的,可能是因為最近較沒有時間打理房子,所以才讓這些東西猖狂因而嚇到你們了。真是抱歉,有空的時候我會好好的打掃一下屋子,相信就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了。」

  「那真是太感謝你了。」紫苑笑著說:「我最怕那些東西了。」

  他們又閒聊了一會兒後,刑瑞龍便以必須回家炊飯為由暫時的和紫苑她們告別了。

  「春香!」紫苑等到刑瑞龍走遠了之後方才說道:「請你以後要說話的時候,先看一下場合,在瑞龍的面前,不允許你再次提到白狐的事情,否則的話,我真的會生氣的。」

  「對不起!小姐。」春香一臉做錯事的表情,「我一時說太快了,不小心說溜了嘴。下次我再也不敢了,請小姐你就饒了我這一次無心之過,好不好?」

  「好吧!」紫苑想了想之後點頭答應,「這次姑念你是初犯,而且並非是故意如此做的,我就不與你追究這部分的過失,下次如果再犯的話,我一定會讓你——很好過的。」

  「是!」春香唯唯諾諾的答應著,惹火了紫苑的話,她可是真的會吃不完兜著走的!雖然平時的紫苑看起來似乎是很柔順的姑娘,可是如果她真的生氣的話,她會以她最擅長的醫療針灸來扎人的痛穴或笑穴;讓人一會兒是痛不欲生的難過、一會兒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很多莊人都曾因為惹火了紫苑而吃到苦頭。所以,莊人們一向不太敢招惹紫苑——雖然她很少會因生氣而處罰人。「此次就多謝小姐你高擡貴手了,我以後一定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希望你真的是說得到,做得到哦!」紫苑又再一次強調:「否則的話,屆時你可別怨我太過於不顧情面了!」

  「絕對不會的。」春香戰戰兢兢的說道:「春香絕不可能再次做同樣的錯事的。」

  「我就相信你一回吧!」紫苑說完之後便笑了起來,她拍拍春香的肩,「你何必這般緊張呢?我又不是那麼容易生氣的人,只要你不再犯同樣的錯誤,我就不會對你怎麼樣,你何苦嚇成這個樣子我們先到市集去買些食品吧!」

  「好的。」春香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她緊緊的跟隨在紫苑的身邊,深怕自己再度得罪紫苑而受到處罰般的小心翼翼地!

  「春香——」不一會兒後,紫苑便發覺到春香的模樣有些奇怪,她也未免行動的太過於僵硬了吧一步一踏板的,這是什麼走路方式啊而且她又一直緊緊的跟在自己的身後,好像在保護什麼重要的寶物一般,這令紫苑感到十分不舒服。

  「你別一直這麼緊張嘛!你這個模樣,讓我覺得好生不自在,你就恢復成原本的姿態就可以了。」

  「是的!小姐。」春香來到了紫苑的身側,但是她的舉止還是十分的緊張。

  「我說春香啊——」紫苑真是被春香給打敗了,早知道她這麼禁不起嚇,自己方才就不嚇她了。可是也只不過是說了幾句不算重的重話而已,春香又何必這麼的反應過度呢?「我方纔所說的話是有些過重了些,可是你也沒有必要這麼掛在心上啊!如果,你一直這般模樣的話,那麼我也會感到十分的不自然,算是我求你,拜託你回復到原本自然的模樣好嗎?」

  經過了紫苑好求歹求的說軟話勸解,春香才真正的認清紫苑並沒有真正要處罰她的意思。這才放心的陪著紫苑到市集去買一些瓜果回到她們所暫宿之所——刑瑞龍家的東廂房。

  當紫苑一進到房中的時候,那只白天便一直被關在竹籃裡的小白狐便跳了出來,它跑過去迎接紫苑的歸來,彷彿很久沒有見到紫苑它便會很擔心一般,一見她回房之後,便在紫苑的腳邊高興的跑來跑去。

  紫苑見到白狐這樣高興見到她的歸來,不禁令她回想起了有人等待的好處,也令她回想起了去世不久的父親和母親以及紫竹山莊中的莊人們。如果不是父親臨終前的交代、如果不是紫洹那逼婚的舉動,紫苑現在也是一個被疼惜、被等待的幸福人兒。可是……唉!別想這麼多了。

  她拿起了在市集上所買的一些柑橘,慢慢的剝去它的外皮,再一瓣瓣的餵著白狐。紫苑見到白狐津津有味的吃著橘子的時候,不禁感覺到很奇怪。聽莊人們說,狐是一種肉食性的動物才對,為何這只白狐跟了她們這麼久,都沒有見它吃過一塊肉呢?而且一隻狐怎麼可能會寫字、聽人話這白狐的一切都是謎;是一個紫苑所無法理解的謎。

  「白狐啊,白狐!」紫苑抱起了白狐放在膝上撫摸著它無瑕的白色毛皮,「你到底是什麼樣的動物呢?為什麼你的一切和我所認識的狐兒差了這麼多呢?難道只是因為你是狐仙幼狐,所以你才如此的與眾不同嗎?」

  白狐好似聽得懂紫苑的話意似的,擡頭望著紫苑並點了點頭。

  「你真的明白我在說些什麼事情嗎?」紫苑很疑惑的問道:「那麼,你告訴我,要如何才能夠採集到雪蓮花呢?你是狐仙幼狐,據莊人們所說,你應該懂得很多事情才對;那麼你一定明白雪蓮花的採集方法吧你可以告訴我嗎?」

  白狐並沒有回應她的問題,它只是望了紫苑一眼之後,便跳下了紫苑的膝上,自顧自地跑到竹籃中休息了。

  紫苑見到這般情景的時候,不禁拍了一下自己的頭,自嘲地說道:「紫苑!你真是迷糊了嗎?一隻不能說話的狐兒能告訴你什麼事情呢?還是自己去試試看,要如何才能採集到雪蓮花來醫治刑夫人的病情才是重要的。今晚還是早些休息吧,省得明兒個起不來了呢!」

  紫苑躺下床後不久便睡著了,而竹籃中的白狐聽到外面都沒有聲響之後,便頂開了竹蓋而跳了出來;一落地的時候,白狐瞬間化成了一身穿白長衫的俊美男子。

  這名男子左手背上有一個紅色寶石所裝飾的護套,而他的頭髮呈現著如潑墨般的黑色,黑得發亮、發光;頭髮紮成一束,而他額前則是很明顯有著一撮髮絲是紫色的。這男子站在紫苑的床邊守護著,他望著睡得香甜的紫苑,輕輕地訴說著為何自己方才沒有回答的原因。

  「紫苑姑娘,並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如何採集雪蓮花的方法;而是雪蓮花並非一般凡身可以採集得到的。所以說你是如何也採集不到雪蓮花的,不過我一定會想法子不讓你失望的,我一定會將花採來給你。現在的我並非是無法現身和你說話,而是我目前尚處於修煉火候的時候,你是一名至陰的女子,我不能常常現身於你的面前,否則我的靈氣會影響到你的生活。不過我昱翔一定盡我所能的守護著你,以報你二次救命之恩。」

  男子說完話之後,便又回復成白狐的模樣,又窩回竹籃子裡頭了。

  紫苑於睡夢中,隱隱約約有聽到男子的聲音在對自己說話,那聲音好溫柔、暖和。紫苑不禁感到很懷疑,以為是夢境,可是那感覺又是那般的真實,所以她也迷迷糊糊的應了一句——

  「你究竟是什麼人呢?為何要如此幫助我……」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3-4 17:37:52

第3章(1)

  隔天一大早,紫苑略略梳洗一番之後;便一人前往郊外的半天峰,去採取雪蓮花!

  紫苑換上了一套灰白色的袍衫衣服,頭髮以絲帶紮成一束,打扮成男子的裝扮——這是刑瑞龍千規萬勸的才讓她答應以男裝的模樣出門的。在她的心目中,她一向不認為自己女孩子家的裝扮在外面行走會為自己帶來多大的不便;尤其自己此次出門並非是要討生活的,只不過是要到山裡頭采個雪蓮花而已,為何一定要換裝呢?

  不過在紫苑穿著女裝要出門去採雪蓮花之時,刑瑞龍見了她的打扮便對她說:「紫苑小姐,在你們北域地帶,或許男孩和女孩是沒有什麼差別待遇的,可是此處非是北域,而是凡事拘謹的中原地帶,在我們的觀念中,如果女孩子隨意的到外頭去的話,是相當沒有家教的。所以為了你好,請你還是換上男裝再出門吧!」

  春香也贊成刑瑞龍的看法,她附和著他的語氣說道:「是啊!小姐,現在我們人在中原必須要懂得入境隨俗,這裡的人們既然不喜歡女孩子到外頭去拋頭露面的話,那麼你就換成男裝又何妨呢?況且男裝無論在行動方面還是安全方面都比女裝來得好啊!」

  「你倒是說說看有何好的呢?」紫苑沒好氣的說道。

  「當然有好處的,小姐!」春香提出自己的「精闢」看法,「女裝在爬山越嶺之時,必須要小心不能碰觸到羅裙以免弄髒裙擺、或是絆倒了。而且山上毒蛇較多,若小姐你以羅衣裙釵的裝扮上山的話,難保不會發生危險的啊!更何況,最近山盜頗多,如果他們意欲劫財劫色的話,那麼小姐你……」

  「你別再說下去了。」紫苑打斷了春香的話,她明白春香是關心她,可是她也沒有必要扯到什麼山盜、劫色的這一方面來吧!「我聽你的,穿男裝去就是了,你就少開金口了吧!」

  「那真是太好了!」春香說完又看了看自己所帶來的行李,一臉為難的模樣。

  「春香,怎麼了?為什麼不拿衣服給我換上呢?」紫苑不解的問正望著行李發愣的春香。

  「這……小姐……」春香小聲地說道:「我們所帶來的衣物中,已經沒有可以讓你換上的衣物了,因為我們所帶來的衣物只能抵擋一時的涼意,像今兒個這般的寒冷,這些衣服你怎麼能穿呢?要是不小心凍著的話,那豈不麻煩嗎?所以……」

  「你的問題還真不是普通的少哦!」紫苑皺著眉頭說:「現在……這該如何是好呢?再如此耽擱下去的話,我到了午時可能都還到不了半天峰呢!更何況尋找雪蓮是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若時間耽誤太久金烏一落我要如何採蓮呢?」

  「這點你可以儘管放心的。」刑瑞龍見紫苑這般情形,便開口說道:「紫苑小姐,你忘了我們是專門為人們做衣裳的繡莊了嗎?我們這兒有許多的衣物是訂製成品的,剛巧巷首有位莫老爺他於上月中旬曾來我們這兒訂製了一套長袍衫,原本預訂是要在本月上旬交衣的,可是因為家母的病情,所以衣服只有製成一半,尚未上繡、滾金邊、貼絨;所以衣服現在還在晾衣場上,你就先穿這件衣服去吧!這件衣服是以羊毛所製成的,穿著起來非常溫暖,穿它在路途中就不會感到寒意了。」

  「這樣不太好吧」紫苑想了想之後說:「你們將客戶的衣服先行拿給我們這非客戶的人穿,對於這件衣服的主人豈不是很過意不去嗎?」

  「沒有什麼大礙的!」刑瑞龍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這衣服在尚未成裝之前,莫老爺是不曾見過的,所以借來穿著一會兒是沒有什麼關係的,這點你無需放在心上。我先去拿過來讓你試著一下,看看尺寸是否合身再說吧!」

  刑瑞龍沒有等紫苑回話,便跑到晾衣場去拿了一件灰白色的長袍衫來。紫苑一見到這袍衫,便知道此件衣服一定是索價非凡。領口有著雪白無瑕的羊毛為底、領邊以淡灰色的花紋滾邊、長衫本衣是以毛料混紡絲綢;既有著羊毛皮的保暖作用,也有著絲緞的通風透氣;穿起來並不感到悶熱難受。

  紫苑一穿上這件長袍衫,打量一下是否合身——竟然剛好合著紫苑的身材,一絲不差。

  「哇——剛剛好大小哦!」春香一時叫了出來,這衣服簡直就像是為紫苑而定制的嘛!

  「沒有想到紫苑姑娘竟然可以合穿,這實在是太好了!」刑瑞龍很高興的說道,他又將手中的貂毛披肩遞給紫苑,「將這披肩帶上吧!這樣才不會吹到寒風而凍著了。」

  「真的是太感謝你了。」紫苑心中由衷的感激著刑瑞龍的好意,可是這般貴重的披肩,她實是無法接受的。「我有這件長袍衫就可以了,不需要使用這麼貴重的披肩。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不能接受,你還是請拿回去吧!」

  「這並非是什麼貴重無比的東西。」刑瑞龍見紫苑拒絕接受披肩,知她是誤以為此貂毛披肩是為一價值連城的寶貝物品,便急忙解釋:「這只不過是一些山野的獵人們有時來我們這兒暫宿一夜,而他們無法給我們銀兩致意,所以便以他們打獵所得的這些貂毛皮向我們致謝。而家母見這些毛皮色澤柔潤、毛質無瑕便一時興起將它做成了披肩。久而久之一直有上山打獵的獵戶們來這兒掛宿,而他們也都一致的贈送貂毛給我們,所以我們便有了一堆的貂毛披肩,這並非是什麼無價之寶、價值連城的寶貝,只不過是毛料的披肩罷了!」

  刑瑞龍見紫苑有些動心之後,便又開口說道:「其實衣物原本的功用便是保暖而已,而這貂毛又是被公認是非常具保暖性的毛料;而今天外面天氣這般寒冷,想必是天氣正要轉換的徵兆,所以我勸你還是帶著這披肩去吧!以免受凍了,那麼我會更加良心不安的。」

  「既然你都如此說了……」紫苑低頭沈思了一會兒,方才開口回答:「那……好吧!我答應你披著這貂毛披肩去半天峰就是了。」

  \\ \\ \\

  就這樣,紫苑穿著刑瑞龍拿給她的衣物,起程前往傳說中出產雪蓮的地方——半天峰!

  紫苑走啊走的擡頭望著天空,幾乎不見日光,如此一來她實無法正確判斷出現今的時辰,更糟糕的是……當她來到了半天峰的邊界之時,眼前半天峰十里迷障、煙霧迷濛的,可說是伸手不見五指。壓根就沒有辦法看清眼前的路了,更遑論要尋找那難得一見的雪蓮花。

  「奇怪?這兒怎麼會如此的迷濛呢?」紫苑自言自語地說道:「照理說,以現今的時辰來計算的話,應該是陽光普照的時刻了,為何一進入半天峰地界視線便如此的不佳呢?之前雖然曾經聽說過一品雪蓮的傳說,但那畢竟只是傳言罷了!並沒有人可以真正的描述出雪蓮的模樣,如今這視線又如此惡劣,我應該要如何才可以找著那傳說中的雪蓮呢?」

  窣……窣……沙沙……沙沙……一陣的物體在草地上移動的細微聲響傳進了紫苑的耳朵,令紫苑不禁大吃一驚!

  「是……是什麼東西在移動?」紫苑感到一絲絲的涼意,她下意識的取出掛在腰際的短刀。這把短刀平時她都帶在身上,目的是為了應付一些突發狀況時,自保之用的。

  沙沙……聲音愈來愈明顯了,而且明顯的是往紫苑所在的方向移動而來。

  「到底是什麼東西呢?」紫苑感到自己的臉色都快成為青色了,她的雙手不停的顫抖著,連手上的短刀都快要握不住了。生平以來這是她第一次有這種恐懼的感覺,因為出身於北域的紫竹山莊,雖然她不若男子那般的孔武有力,但是也並非是膽小怕事的懦弱者,在紫苑山莊中無論見到何種的野物,她也都已經司空見慣……怎麼這次會如此害怕呢?

  啪嘶……一聲犀利的破空聲,令紫苑嚇得倒退了好幾步。等到她定眼一看之時,才發覺到是一隻灰狐……

  「原來只是一隻灰狐啊!」紫苑不禁鬆了一口氣,笑自己方纔的恐懼。只是一隻灰狐而已,她卻嚇成這副德行,要是被山莊的人知道的話,豈不是笑掉人家的大門牙。「真是的,一隻灰狐竟然也會讓我感到害怕也許是一直沒有辦法看清眼前的路線,所以才會感到這麼的害怕吧」

  可是正當紫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那只灰狐卻往她身上衝過來,並且似乎要咬她入腹,當它今天美味的餐點似的窮凶極惡的模樣。

  紫苑見到這般情景,立刻做出自保的動作,她將短刀佩環中的一顆明珠取出,自裡頭散出一陣陣刺鼻的「香」味——神遊香!聽說普通的狐狸聞到這種味道會因為此麻醉香味影響到它們靈敏的嗅覺神經,而感到不舒服進而逃之夭夭。

  紫苑一開始以為這只灰狐聞到這種味道之後,沒多久便會自己逃跑……

  可是那只灰狐似乎不怕這神遊香的麻醉香味,它還津津有味的聞著。這樣一來,嚇著的就是紫苑本人了,她萬萬沒料到這只狐竟然不怕她這祖傳的神遊香,如此一來,她不就真的要和這只狐兒對抗了嗎?

  「不管,看這個樣子,我是得拼了。」紫苑說完放回了明珠,將短刀的劍柄往下一按,突然間那只隨身短刀竟成為一把長劍。紫苑對劍術並不是精通的,但是要應付一些野物也應是綽綽有餘的。可是呢……那只灰狐似乎知道紫苑的劍術如何,雖然紫苑奮力的進攻,劍勢如雨點而下,但是那只狐兒就是可以從容不迫的閃開紫苑的攻勢,而且每閃躲一次,便對著紫苑笑著。紫苑不自覺的感到心中一凜,動物怎麼會笑呢?而且它的笑又是那般的恐怖,就如同是……死神望著自己手中獵物那般的冰冷無情且可怕。

  當紫苑所有的攻擊都落空之後,紫苑也因為連連的攻擊,以及山上空氣本就較為稀薄而漸漸感覺到無法正常的喘氣;反觀那只灰狐似乎是以逸待勞,悠閒泰然的望著紫苑。它依然是冷冰冰的望著、笑著;而且腳步一步步的往紫苑移過來,然而紫苑也不知道是慌極還是怕極,一時之間,竟然沒有辦法移動她的腳步。此時紫苑方才感到不對勁,等她發覺自己沒有辦法自由的移動身軀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那只狐已經往自己撲了過來。紫苑閉上了眼睛,她自覺此次她是必死無疑的了,可是過了一段時間後,她突然感覺到自己身處於一個封閉式的空間裡頭,身體也飄飄然的,好像是正在乘雲遨遊的感覺,全身都覺得好舒服、好溫暖。一時之間紫苑以為自己已經死去了,可是回想起來又讓她感覺到很是奇怪——她真的是已經死了嗎?不然怎麼會感覺到輕飄飄的但如果她真的死了的話,那麼為何卻一點死亡的感覺都沒有?如果不是,難道是那只灰狐自願放過她了嗎?這怎麼可能?過了一會兒,紫苑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她奮力的睜眼一望——是二名男子在對話。

  「……昱翔,你不要太過分了喔!」一名身著灰色衣服的男子說道,他是面對著紫苑的,所以紫苑可以清楚的看清他的長相;他的身材並不高、額上有著小小的砂形標記,五官算來還可以稱之清秀,只不過在他的眼間卻露出了沈重的殺氣。這令紫苑下意識地不喜歡這名說話的男子。「你以為你深受長老們的重視、你的身份比我高,你就可以阻擾我了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身穿白色衣服的男子開口了,但他背對著紫苑,所以紫苑沒有辦法看清楚這名男子的長相,但是從他沈厚渾圓的談話聲、氣定神閒的舉止之中,紫苑可以明白這一定是一名溫文儒雅的書生才是——而且……他的聲音她似乎在哪兒曾經聽過?

  「鬼才會相信你說的話呢!」那名穿著灰色衣服的男子氣急敗壞的說道,看來他們有著一場不小的爭執。

  「如果你真的沒有這個意思的話,那麼你就不應該在我捕捉到獵物,正要飽食一頓的時候,以『澤印』將那個人給封印。昱翔!你還說你沒有欺負我的意思嗎?奪走我辛辛苦苦所得來的獵物,你敢說你沒有仗勢欺人?哼!」

  「你要吃什麼人這我是管不著沒錯……」白衣男子——昱翔開口說道:「但是獨獨這名女孩,你決計吃不得!如果你敢動她一根寒毛的話,我會叫你付出沈重的代價的,懂了嗎?奕傑?」

  奕傑一時之間愣住了——這人是個女孩?他怎麼沒有發覺呢?不過既然她是名女孩,那更好,吃了這名女孩,他的道行一定可以增進一甲子的。想到這兒,奕傑便愈加不肯讓昱翔為這女孩求饒了。

  「為什麼?」奕傑很不服氣的說:「是她自己糊里糊塗的闖進了我的領區的,是注定她要被我吃定了,這是狐族聖女所定下來的規矩,聖女說過,我們雖不可以到人界去害人,但是只要有人闖進了聖地來的話,便可由守區的狐兒自行處置。這點你不是非常明白嗎?」

  「我的確明白有這項規定。」昱翔點頭回答,他的確知道有此項規矩,可是現在對像不同,是曾經兩度救他性命的紫苑有危險,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就算是狐族聖女的規定,他也必須違背聖意了。「但是,這名女孩你還是不能動她,她跟我有很深的淵源。」

  「很深的淵源哼!」奕傑不屑的說:「你騙誰啊你是狐她是人,你們怎麼會有什麼淵源自古以來,人狐便是相敵對的;更何況近代來,人們為了自己的貪圖享受,殘殺了我們無數的夥伴,而她是一個我們共同的仇敵——人類,你現在卻說你和她有著很深的淵源要我放過她,這豈非是天大的笑話嗎?哈……」

  「隨你怎麼說都可以。」昱翔的耐性倒是挺不錯的,他依然語氣平和的和奕傑談著,「只要你能夠放過這女孩子,我可以推薦你給聖女,讓聖女好好的重用你,這樣一來,你就不用在此地辛辛苦苦的捉著闖入聖地的人們了,這不是很不錯嗎?」

  「你說得倒是很好聽嘛!」奕傑很不屑的說道:「你以為你是什麼人啊?你所說的話聖女就一定會聽嗎?你只不過是因為出生就擁有了數千年的道行,所以在族中的地位比較高而已,聖女也只是因為聖帝賞識你、提拔你;所以才對你特別優渥而已,你當真以為聖女會對於你所說的話百依百順嗎?笑話!哼!」

  「我好話已經說盡……如果你再不識時務的話——」昱翔的耐性漸漸的磨掉了,「那麼你就別怪我不念在同族之情,出重手救人了。」

  「是嗎?」奕傑很不以為然地說:「有種就放馬過來吧!憑你自己的實力想來救這個女人我就不相信你除了道行高過我之外,你的武藝會超過我這個『聖地守將』?如果你真的要救這名女孩的話,就和我比個高下吧!只是你不可以使用幻術,如果你勝我的話,我就將這名女孩無條件的奉送,你想如何?」

  「難道真的要走極端,才能讓你信服嗎?」昱翔很無奈的歎道:「為何我苦心的勸你,你就是不肯好好的和平解決這件風波呢?你要明白一點,如果我沒有使用幻術的話,你是一定會死得更淒慘的,我實不忍心下重手殘害自己同族的同伴啊!」

  「不要在那兒說些危言聳聽的話了。」奕傑比個挑戰的手勢,「光說不練不是有真功夫的人所應該有的態度,你以為你說幾句話來嚇嚇我,我就會因此將這名女孩交給你嗎?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奕傑不是被嚇大的。出手吧!昱翔。」

  奕傑話剛一說完而已,便自腰際上取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青鋒劍!青鋒劍光寒氣森森的令人感到不寒而慄。可是昱翔卻文風不動,他只是靜靜的閉目凝神、聚氣,連看也不看奕傑的動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甚至都沒有取出自己的武器來應戰。他一副好似不想跟奕傑對戰的模樣。

  「你看不起我嗎?」奕傑很不高興昱翔這種不在乎的舉動,令他感覺到有種被輕視的感覺。「為什麼不拔劍呢?你是不是不想要那個女孩子了,我告訴你,這小小的澤印我還不放在眼裡的,你不要以為將那名女孩封在澤印裡頭,她便可以安然無恙了,如果你再不出招的話,我就直接破除你所設下的澤印,直接將那名女孩子殺了。」

  「狐見食而不見死,難道你沒有發覺到我已經發招了嗎?」昱翔冷冰冰的說道,「方纔在你尚未抽出青鋒劍的時候,我就已經揮劍了,不相信的話,你看看自己的左臂。」

  經由昱翔這麼一說之後,奕傑方才感覺到左臂一陣熱痛,他往左臂看去,才發覺到不知何時,自己的左臂已經被昱翔給砍了下來了。可是……方才並沒有看見他出招啊!究竟何時,他是何時出招砍斷自己的手臂的速度之快,竟連奕傑自己也不曉得何時被傷。

  「你……你使用幻術」奕傑忍著痛說道:「一定是這樣的,否則為什麼我沒有見到你出招,而我的手臂卻已被你砍下來了呢?」

  「是嗎?」昱翔望著奕傑,面無表情地:「其實是你自己的動作太慢了,所以當我施展『流水劍法』的時候,你並沒有察覺到;而流水劍法原本就無需真實的劍器配合,它完全是一種由水氣所凝集而成的一股劍氣,配合上流水般的『移星換斗』身法這雙種條件合一的劍法。這是一種發於意的劍術;所以在我說完話而你尚未拔劍的時候,我手中的劍氣就已經到達你的左臂了,是你自己學藝不精,怎可說是我使用幻術贏你的呢?」

  一席話下來,說得奕傑無言以對。「流水劍法」可以稱得上是狐族中最頂層的劍法,意欲修煉之人必須要在「風雨谷」中練至衣服不濕的地步,方可被傳授劍法的口訣。而光是要在風雨谷中修煉過關便已經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了,因為風雨谷中終年風雨不斷,風勢助長著暴雨狂瀉而下,一般人在裡頭待超過二天便已是奇跡了,根本遑論要做到衣服不濕的地步,這簡直是不可能的。因為這必須做到可以看清雨點落下的方位,而且身形輕妙的閃過方可;此種功力對於道行方只有數百年的奕傑來說,根本不可能。

  「現在你懂了吧」昱翔見奕傑好半天不開口說話,便主動開口說道:「就算我不使用幻術,我的武藝依然可以阻止你殺害這名女孩,只是我不願意這麼做,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知難而退,這對我們彼此都有好處的。」

  「開什麼玩笑?」奕傑霍地出聲道:「如果我今天放過了這名女孩,那麼聖女那邊我要如何交代呢不行,絕對不行!這名女孩注定是我美味的餐點了。」

  「聖女並沒有交代一旦進入聖地的人,都必須要處死的吧」昱翔想了想之後說道:「如果我猜得沒有錯的話,聖女只是你拿來壓我的一個幌子而已。」

  「是又怎麼樣呢?」奕傑不否認也不承認,「反正今天這個女孩算她倒黴就是了,誰叫她沒事要來到這個狐族聖地呢?」

  「無論我如何說,你都不願意放過這名女孩嗎?」昱翔沈著臉說道,他的好脾氣已經漸漸消失了,他的眼中也散出了絲絲的殺氣。「難道你真的非要我動武力才肯答應我的請求?」

  「不!不敢!」奕傑連忙搖手說道,見到昱翔方才露的那一手,奕傑便深知自己絕對不是昱翔的對手,所以還是別與他起正面衝突比較妥當;先虛應他一會兒,等會兒再伺機將捉來的那名女孩一口吞下肚,然後逃之夭夭,回到狐族聖女那兒;諒昱翔也不敢在聖女面前殺害自己的同族才是。「如果昱翔大哥你想帶走這名女孩,我也不敢太過於強留,只不過呢狐族聖女那邊……」

  「聖女的問題,由我來解決。」昱翔立刻接口,「絕對不會讓你為難的,放心吧!」

  「這樣的話,就真是太好了。」奕傑假裝高興地說道:「那麼就請昱翔大哥先解開那名女孩身上的澤印吧!如果再封印下去的話,以她凡間女子之身恐怕會受不了的。」

  「說的也是。」昱翔轉身過去,準備為紫苑解開澤印……

  而昱翔和亦傑之間的對談及方纔的過招,紫苑看在眼裡、聽入耳中,她萬萬料想不到自己竟真的遇上傳說中守護雪蓮的狐仙一族。方才聽他們二人對談的語氣中,那名白衣男子彷彿和自己是久識之交,否則怎麼可能口口聲聲的為自己辯護著,而且他的聲音一直讓紫苑覺得似曾相識,那背影也好似曾經見過……可是她可未曾有過狐仙朋友的,就算和狐仙有所關係也是滅族之仇——紫竹山莊嘛!這下可好了,自己不正好送上門來嗎?看來有幾條命也不夠了。但是,這名男子卻一直為了她和這名灰衣男子分庭抗禮著。他究竟是誰呢?

  正當紫苑一人思緒千起萬伏的時候,她見到這二名男子的口頭之爭彷彿已經告一段落了,真是的,自己方纔的失神竟然沒有將他們的對話聽到最後;以致於他們最後說了什麼紫苑並沒有聽清楚,只是依稀聽到了一個名字——昱翔!這是那名白衣男子的名字嗎?

  紫苑方回神過來沒多久,就見到昱翔轉過身來一步步的緩緩向她走來,因為方才昱翔都是背對著紫苑,所以紫苑只聞聲而不見其人,此時紫苑真正看清楚這白衣男子——昱翔的面孔。

  一位名副其實的美男子!他翩翩然的神采和儒雅溫文的舉止以及那貌比潘安的臉孔;稱他為美男子真的不為過。可是最令紫苑感到震驚的是——他額上有著一撮紫色混色髮絲!怎麼可能呢?世上竟有這等巧合的事情……

  方纔聽他們兩人對話的話題中,紫苑便已經知道這二名男子決計不可能是普通的人類。一開始的時候紫苑還以為自己是身處夢境之中,一時沒有辦法會意過來;不過過了一會兒見他們兩人一言不合打了起來的時候。紫苑不知為何的很為那名叫昱翔的男子擔心,直至知道昱翔贏過了奕傑之後,她吊在半空中的心才放了下來。

  此時見到昱翔額上有著一撮紫毛、又加上方纔他們兩人的對談內容……莫非昱翔便是那只被自己養在竹籠中狐仙幼狐嗎?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吧!雖然紫苑曾經聽說過關於狐仙的傳說,但是她都以為那是沒有根據的傳聞罷了,沒有想到自己今日竟然可以親眼見到真正傳說中的狐仙——而且還是兩個!可是狐仙不都是以女的居多的嗎?聽莊人們所口述的,似乎狐仙都是以姣好面孔示人的女子現世為多,怎麼這兩位狐仙竟然是男子呢?

  「昱翔,你瞧瞧……」奕傑假意地說道:「這名女孩子似乎對我們的身份感到很好奇哦,你看她一直打量著你我呢!」

  昱翔並沒有回答奕傑的話,他只是手中結了一個不知名的手印。口中喃喃的念著咒語。「天地間的神靈啊!孕育萬物的水之源啊!請聆聽於我的呼喚,此時吾以執掌者的身份,解除水靈氣之聚合,萬千水靈各歸本位!疾……去!」

  咒語方一念完而已,紫苑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時失去重心、淩空落下;紫苑不禁感到心上一驚,閉眼想著,「這下掉到地上,不死也要去半條命了。今天我怎麼這麼倒黴啊!」當她這般想的時候,突然有一雙溫暖的手將她那急速墜落的身形給穩住了,紫苑睜開眼睛一看是昱翔——他已經牢牢的抱住她了,並沒有讓她落到地面上。保全她的「自尊」。

  紫苑的臉頰莫名地泛起了一陣紅暈,小時候因為家教甚嚴,雖然是民風較為開放的北方,但礙於她是少莊主的身份,大家都和她保持著「禮數之距」,所以她絲毫沒有和任何男孩子這般接近的經驗。然而此時她的粉頰正和昱翔面對面相差不到數寸的距離,昱翔那清秀的長相如斯近距離的看起來,竟讓紫苑有著莫名的遐思,定定的望著昱翔好一會兒之後,紫苑才發覺到原來昱翔身上有著淡淡然的香氣,並沒有傳說中狐仙所特有的臭味;他有著可以令人感到安定的香氣。注視了昱翔好久,紫苑方才猛地發覺到自己的失態,她連忙紅著臉兒低下頭來不敢正眼看昱翔,為何她不敢正臉瞧他呢?這點連紫苑自己也感到很奇怪,她又不是不曾接近過男孩子,只是昱翔他……不若一般的男子,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跳得好快、好急促;她的呼吸也變得極不自然了起來,為什麼呢?或許連紫苑也不明白吧!

第3章(2)

  「你沒有受傷吧」昱翔柔聲地問著,那聲音紫苑確定曾經聽過,但是就是想不起來,究竟在哪兒聽過這溫柔體貼的聲音,「對不起,嚇到你了。」

  「沒……沒有!」紫苑直搖頭,並且揮著自己的手說道:「我一點也沒有事哦,你看我一些傷痕也沒有。」

  「那太好了!」昱翔小聲地說道,他柔和的聲音中,帶著深深的情意——

  紫苑聽到昱翔的話時,心中便懷疑著,難道說他是關心我嗎?想到這兒,紫苑不禁感到一陣莫名的高興和愉悅,方纔的驚嚇全一掃而空了。

  昱翔小心翼翼的將紫苑放了下來,紫苑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她很喜歡被昱翔抱在懷中的感覺。喜歡被他守護著的幸福感、喜歡可以被他保護的弱者觀念、喜歡他身上那股使人安心的氣息、喜歡……好多好多的喜歡,不禁使紫苑感到自己是否是被嚇過頭了,怎麼腦海中儘是昱翔的影子呢?

  正當紫苑正發愣神遊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陣腥風的來臨,逼得紫苑不得不收回心神,轉向腥風的來源處觀看;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紫苑差點昏倒——

  有一條巨大的蟒蛇往她逼了過來,紫苑覺得好荒唐——怎麼今天老是遇到一些野物呢?沒有見到傳說中的雪蓮,整個路途中只見到這些奇怪的動物不過呢——知道那只被她所收養的狐兒便是昱翔的時候,還是感到不虛此行了。

  奕傑見到這只蟒蛇的出現,心中不驚反喜,他想到這真可謂是天賜良機啊!等會兒他以受傷無法祭起青鋒劍靈為由,叫昱翔去打頭陣,而他就留在這女孩的身邊,將她一口吞掉。說不定他還可以好好的享受一番呢!方才因為太急於將她吞下肚中,所以沒有好好的觀察她,沒有想到這名女娃生的這般標緻可人呢!若非她今日身著男裝,她梳起雲鬢、點上紅妝,肯定可以迷死人不償命的。哦!天啊,如斯的美人若不細細的「品味」一番的話,豈不是浪費了這個天生尤物了待會兒趁昱翔不在的時候,他得好好的享受一番;待過癮了之後再將她一口吃下,這樣他就可以得到一甲子的道行了。哈哈——他真該感謝那只識相的巨蟒呢!

  「昱翔兄!我方才和你對陣之時將手給砍斷了……」奕傑立定了計劃之後便開口對昱翔說道:「而我的再生能力又還沒有齊全,所以沒有精力再祭起青鋒劍靈了,這只蟒蛇就讓你來對付吧,我在這兒保護這位姑娘好了。免得那只巨蟒危害到這位小姑娘。」

  「也好!」昱翔不疑有它,而且這只巨蟒的確也是非除不可的,以免他日後危害到鎮中的人民或是——紫苑。「你就在這兒照顧紫苑姑娘吧!等我處理完那只巨蟒之後我立刻就回來。」

  「你放心吧!」奕傑意味深長的望了紫苑一眼後:「我一定好好『照顧』她的!」

  紫苑一時也沒有聽出奕傑話中所含的意思,她一心只擔心著要前往斬除那巨蟒的昱翔之安危。說也奇怪,她可以說是初次見到昱翔的,可是卻對於他的所有一切都非常關心,這點倒是很令紫苑自己感到意外。

  「那你自己一人可要小心些喔!」紫苑關心的叮嚀著昱翔,「如果真的沒有辦法收服那只巨蟒的話,就不要勉強自己了,一切以安全為重。」

  昱翔聽到紫苑的這一番話,不禁感到很是驚喜,他還以為知道他是狐仙身份的紫苑,會因此不敢和他往來了呢!沒有想到紫苑竟是如此的關心他聽到紫苑柔聲柔氣的聲音吐露出句句關心的話語來之時,昱翔整個人都感到十分的舒服。但他並沒有對紫苑說些什麼,只是淡淡淺淺的笑了一笑,便轉身前往捕殺那隻大蟒了。

  紫苑望著昱翔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感到無比的安適感;她明白昱翔是一名可靠的男子,雖然他是一個狐仙,可是他的德行、操守;絕對勝過於其他平凡人類;這可以從他雖然和她一同居住於同一間臥房,但他從未對自己做出什麼踰矩行為可以看出——雖然那時自己還不知道他便是狐仙。

  奕傑見紫苑望著昱翔的身影發呆時,他便多多少少猜中了紫苑的心思;他得趁著昱翔還沒有回來的時候,好好的「照顧」一下紫苑。否則一等到昱翔回來之後,自己說什麼也再沒有如此好的機會了,這種機會失去豈不是太難得了嗎?

  「紫苑姑娘——」奕傑開口招呼著紫苑,他手指著右手邊不遠的樹林說道:「我想我們還是到那兒的樹林去等待昱翔大哥好了?否則如果那只巨蟒獸性一發衝到你面前來的話,小弟可是沒有什麼多餘體力可以保護你的了,如果你有什麼閃失的話,我可是會被昱翔大哥給宰了!」

  「你說得也是有理!」紫苑想了想之後說道:「那麼我們就到你所說的那個地方休息一會兒,等昱翔回來吧!麻煩你領路了。」此時的紫苑並沒有發覺到奕傑掛在嘴邊的賊笑——

  紫苑雖然和奕傑一同前往右邊的樹林休息,但是她的一顆心可都是放在昱翔身上,她擔心著如果昱翔有什麼閃失的話,那麼——

  「紫苑姑娘——」奕傑將紫苑帶到一個隱密的樹林中,他想這樣一來,縱使昱翔真的打敗了巨蟒,也必須要花上一段不短的時間方可以找到他們,他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瞧你對我們昱翔大哥似乎非常關心嘛——你們是什麼關係呢?」說完眼光放肆的在紫苑那美妙的身軀上遊走——雖然紫苑是身著男裝,刻意的掩蓋掉她那份女子特有的嫵媚風情,但是還是難掩她那傾國傾城的姿色,尤其是無施任何脂粉的臉頰更是透出白裡透紅彷若吹彈可破的柔細肌膚,玲瓏有致的身段雖不若飛燕之輕盈,但亦是穠纖合度,髮絲在微風的吹拂之下,飄起了小小的弧度,和水光相映襯反光之下,竟如同一座虹橋一般多彩,而自身上傳來陣陣處女所獨有的幽香氣息;這種種令奕傑感到興奮不已,真想立刻佔有這名難得的美女。

  也許是接收到奕傑那放肆的眼光吧!紫苑立刻回過神來,面對著這名長相還算可以的奕傑。「其實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關係的。」紫苑稍稍的退後一步,因為她隱隱感受到在奕傑的身邊有種令她不安的感覺。「我們只不過是萍水相逢的朋友而已,其實原本我——」

  「你什麼呢?」奕傑將身軀更移近了紫苑,紫苑覺察到奕傑的行動有些反常之時,她要退後已經來不及了。「為什麼不再繼續說下去了呢?」

  「請你稍微放尊重一點好嗎?」紫苑想要向後退的時候,才發覺到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被奕傑給困在樹幹邊了,而此顆樹後面便是一處懸崖;奕傑的雙手將她圍困在樹幹,使她只能夠靠著樹幹和他以非常近的距離說話,奕傑這種無禮的行為讓紫苑對他更添反感了,不過以現在這種情況而言,實非讓她談反感的時候,她只希望奕傑能離她遠一點,這樣她便很滿足了。

  「尊重點」奕傑將頭低下望著紫苑,並以雙手捧起了紫苑那嬌嫩的臉頰說道:「方纔你和昱翔不就是這般近距離的對望的嗎?那時你為何不叫他放尊重點呢?為何獨獨對我說這句話呢?而且我也不懂什麼是放尊重點,那是你們人類所定下的無聊規矩,你可別忘了我是是狐族的,才不用理你們那些無聊的規矩呢!」說完便強行親吻紫苑。

  紫苑被嚇呆了,怎麼會這樣呢?為何自己竟然忘記方才要殺死自己的人正是奕傑呢?為何因為一時的糊塗而和他單獨來到這兒呢?可是自己也不能這般地任他汙辱,這樣未免有失她的貞節了吧所以紫苑心一橫便用力的咬奕傑的嘴唇,意圖讓他感覺到痛楚而放開自己,這樣一來才有機會逃脫。

  果然不出紫苑所料,奕傑因為被紫苑咬到了舌頭而痛苦不堪,也因此放開了紫苑,而紫苑正慶幸自己可以逃出奕傑的狐爪之時,很不幸的她才跑了不遠就倒黴的又被奕傑給逮到了。奕傑粗暴的將紫苑推倒在草坪上,並且壓在紫苑那迷人的軀體上意欲逞其獸性。

  「你這可惡的小賤人。」因為被紫苑咬到舌頭,所以奕傑的脾氣爆發了出來,「你以為將我咬傷了,你就可以逃跑了嗎?我明白的跟你說吧,我在這附近布下了『風之印』,沒有我來解開封印的話,你是走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我是見你尚有幾分姿色,所以才特別垂青於你,沒想到你竟然敢咬傷我,你不想活了你。」

  「與其被你玷汙,我寧願死掉!」紫苑奮力的掙扎著,可是以她弱女子的力氣怎麼可能比得上這有著百年道行的狐妖呢「放開我!放開我!」

  「哈……哈!你不用再掙扎了!」奕傑笑得令紫苑感到心寒如冰,「如果你能讓老子快活的話,也許我會格外施恩,搞不好我就不殺你了呢!說不定你還可以因為和我配對而得到狐仙的道行,這對於你們人類而言是非常難得的機會哦!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吧!就算你再如何的喜歡昱翔,也是徒勞的。他是我們族中最崇高的狐仙幼狐——也就是所謂的狐仙雛形,我們是絕對不可能讓他和人界的女子在一起的。所以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和我在一起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啊!何必一定要呆呆的守著那個昱翔呢?」

  「你在胡說些什麼」紫苑對於奕傑的話很不以為然,「我才不是因為昱翔的關係呢?我和他根本沒有絲毫的關係,我們只是……朋友而已,你不要太過於胡猜了,快些放開我,否則我要呼救了哦!」

  「你叫啊!」奕傑冷冷的說道:「在這兒任憑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到的,所以為了你好,你還是乖乖跟我相好吧!我可以讓你嘗嘗何謂欲仙欲死的人生快活滋味。」說完他的唇便開始不定處的在紫苑的身軀遊走,並將紫苑的衣衫一件件的去除……

  「不要——」紫苑感到十分絕望,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獸性嗎?自己並沒有得罪到他,為何他要如此的折磨她呢?莫非莊人們所說的話是真的,狐仙就只會害人而已嗎?但是昱翔呢?他是否也是這樣的呢?此時的紫苑感覺到奕傑那骯髒的手在她的身軀上遊走,她身上的衣物也一件件的被去除掉……最後只剩下一件褻衣了。「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放過你」奕傑喘著氣說道,見到紫苑雪白的同體之時,他感到自己體內的血液正僨張、興奮著,他等不及要將紫苑的最後一件衣服扯下,和她一同享受著那楚王會巫女的感受。「在這種緊要關頭放過你你當我是太監?還是柳下惠?」啪吱。一聲——紫苑的最後一件衣服也離身了,而這一聲也將紫苑的所有自尊都給破壞殆盡了。她的眼淚撲簌簌的流了下來,為何自己會遭受到這種待遇呢?究竟她做錯了什麼事情?只因為要採取一品雪蓮花,所以招致這種後果這——為何呢?

  「你放心,我會好好愛惜你的。」奕傑自顧自地說著,「你不用哭,等到你喜歡上那種滋味以後,說不定你還會每天都要一次呢!」他說的話愈來愈難聽了!

  紫苑已經無力可以回答他了,因為方才和他打鬥使用了過多的精力。然後又被困於澤印之中一段時間耗損了不少的體力,再加上方纔的驚怒;紫苑感覺到自己虛脫了;不久之後她便昏迷過去了……

  當奕傑見到紫苑昏迷的時候,他心中感到十分高興;終於安靜下來了,現在可以好好的做那檔子事了。不過呢——他這想法才剛剛興起的時候,他便感覺到有股殺氣自他身後傳來——

  一陣自地捲起的旋風將已是裸露的紫苑包了起來,往奕傑的身後送去。奕傑定睛一看發出旋風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怒目而視的昱翔,昱翔右手輕甩操縱著旋風將紫苑送至自己的面前,以自己的外衣暫時覆蓋著紫苑裸露的身軀。望著紫苑尚在輕顫的身軀又見到紫苑臉上還殘留的淚痕,讓他感到十分的自責,如果自己再晚些時候來的話,或許紫苑就真的貞節不保了,說不定還會被奕傑給殺了也說不定!一想到這兒,昱翔的無明之火便又升了起來。

  「奕傑,你這是什麼意思?」昱翔的好脾氣已經蕩然無存了,見到紫苑因為自己一時的失察而落到這般田地,一古腦兒的懊悔、痛恨都湧上了心頭,昱翔現在心中的滿腹怒火巴不得將奕傑殺個千百萬次。「這就是你所謂的『照顧』嗎?」

  「是又怎樣呢?」奕傑還是一副表面不在乎的模樣,其實當他見到昱翔突然出現在他身後,而且又操縱著旋風將紫苑帶走的時候,他便感覺到陣陣的寒意。究竟昱翔的道行高到何種地步?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殺掉一隻巨蟒以及能破除他在附近所設下的風之印,這種種的一切都讓奕傑感到震驚;解除「風之印」縱使是聖女也需要一段時間方可達成,可是以昱翔的行動時間看來,他根本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地便破除了「風之印」!這種道行究竟有多深呢?

  「我曾經警告過你的。」昱翔手中顯出了五芒星的光芒,「只要你動了紫苑姑娘的一根寒毛的話,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沒有想到你竟然將我所警告的話拋到腦後去了,甚至對紫苑姑娘做出這種……」

  「我有做出什麼事情嗎?哼!」奕傑冷哼了一聲之後,方才又開口說道,「這檔子事原本就是天經地義嘛!我只不過是見她長得頗有姿色,又見她一人孤獨無伴所以才好心要教導她一些做人的樂趣罷了,這有什麼不對的嗎?我就不相信見到她這般俏模樣的女孩,你不會動心只要是動物就會有他的淫性存在,你還是別裝出一副聖者的模樣了,老實說吧!你和這叫做紫苑的女孩子有過幾次的經驗了呢?否則她幹嘛為你守身如玉啊!」

  「你……你這無藥可救的傢夥!」昱翔被奕傑的一番話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想到方才紫苑不知如何的被他汙辱之時,昱翔便感到一股血氣往腦袋衝上來。「我所說的話一定會實行的,不信你可以試試看……天地之神靈啊!掌管星辰流轉的眾神啊!請賜予我五芒星的光芒……五芒星散元術——」

  念完了一段咒語之後,昱翔左手的掌上清楚的浮現出金色的五芒星光華,總共有五種色澤的星狀光芒;依序是——金、紫、銀、橙、白。到最後一種色澤出現的時候,整座森林都被白色的豪光所籠罩著,方圓百里之外都還可以清楚的見到這道豪光。豪光過後便是點點的淨心光華——銀色如同星辰的淨心光華將奕傑罩在其中;慢慢的侵融他的守命金丹,一旦金丹被完全侵融的話,則奕傑的百年修行將毀於一旦,而且喪失其性命。

  「你……昱翔……」奕傑在淨心光華內痛苦的掙扎著,「你竟然為了一個人間界的女子下這麼重的手來殘害自己的同胞,我不甘心;我一定會告知長老,讓你為了此次的事件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的。你……好狠!」

  「這是我所說過的話,別再重複一次了。」昱翔冷言地說道:「如果你有辦法以真音傳送的方式告知長老的話,那麼算你厲害就是了,我也不怕長老的怪罪,你儘管去說好了。」

  「你會後悔的……」奕傑只留下他在人間最後的一句話,便不瞑目的死去了。

  昱翔手掌上的五芒星光芒也隨著奕傑的伏誅而消失,他望著奕傑的屍體心中想著,「並非是我真的不顧我們的同族之情,而是你所要殘害的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昱翔雖然並非是知書達禮之輩,但是這種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我豈能讓你傷害到紫苑姑娘呢?不過……我還是犯下了殺戒,看來我的苦難日子恐怕也快要到了吧!聖女那邊只怕很難交代的了,不過為了紫苑姑娘,我什麼犧牲都不怕。」

  昱翔轉回身去,低頭望著尚處於昏迷中的紫苑;他自責自己的失職,要不是他太過於大意,奕傑根本連要脅迫紫苑的機會都沒有的。可是……現在的紫苑卻彷若受驚的孩子吧?睡得極不安穩,在昏迷中還不時的流下淚來,看在昱翔的眼中好生心疼,他輕輕地拭去紫苑臉頰上的淚水。他脫下了自己的外衣,將紫苑那裸露的身軀暫時包裹住,並且拿了一小瓶的藥香放在紫苑的鼻下,讓紫苑聞著其瓶內的藥香——

  「紫苑姑娘,今天所發生的任何事,你還是不要記得對你比較好。」昱翔喃喃地對紫苑說道:「這樣才不至於造成你日後心理上的負擔,讓你聞這『迷魂草』的香味是為了你好,希望你別怪我。」

  昱翔將紫苑抱離這差點讓她受辱的半天峰地區,將她安放在山腳下的一座破廟之中,並且取出了一直放置在自己懷中的白色雪蓮花。

  「為了這朵白蓮花,你差點就沒命了呢!」昱翔心疼地望著紫苑,「原諒我這麼晚才來救你,原本在你出門之前,我便已經到達絕凡池採得了這品雪蓮花,只不過在要離開的時候,遇上了我們同族長老,這雪蓮花是我們的聖物,照理說是不能給人類食用的;所以我在不得已之下,只好和長老周旋了許久;我萬萬沒有想到你會遇上這淫賊啊!不過,現在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這品雪蓮你就帶回去吧!以後別再來半天峰了。」

  昱翔說完話,便又化回原本的白狐模樣,輕輕地臥在紫苑的腳邊睡著了。

  過了一會兒,紫苑緩緩地醒過來;她見到放置在自己身邊的白色蓮花,不禁感到喜出望外,可是她又望了望四周的環境——奇怪自己何時來到了這破廟裡睡覺的呢?她起身動了一動,又發覺到在自己腳邊有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正睡著香甜呢!是白狐它何時跟來的?感覺好像做了一場好久的夢一般,只是夢中的情景已經是記不得了。

  紫苑抱起了沈睡中的白狐,拿著這朵白蓮花慢慢的走出破廟。

  沿途上,紫苑一直小心翼翼地保護著白蓮花和白狐,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白狐在紫苑的眼中看起來,似乎有著和紫苑密不可分的關係存在。它看起來就好像是紫苑心中牽掛已久的朋友一般的令紫苑感到有股莫名的思念。

  「小姐,你總算是回來了。」在門前巴望著紫苑的春香,見到紫苑平安回來終於鬆了一口氣。「你從早晨出門,到現在已經是日落西山了才回來,你可知道春香有多麼擔心你嗎?咦小姐,你身上的衣服……」

  「有什麼不對的嗎?」紫苑並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已經換成了昱翔的外衣了。「我的衣服有什麼問題嗎?」

  「小姐……你早晨穿出去的是一襲灰白色的長袍衫——」春香不禁為紫苑的糊塗感到頭疼,「可是你現在身上所穿的卻是一件雪白色的長衫啊!你何時換下那件衣服的呢?而且,你沒有將刑公子所給你禦寒用的披肩給帶回來啊!小姐,你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了?怎麼看你的眼神行動似乎都不太正常呢?」

  「有嗎?」紫苑到現在絲毫不記得在今天這一日中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了,「我沒有什麼事情啊!可能是你記錯了吧,我哪有穿什麼灰白的長袍衫出門呢?更何況我也沒有拿瑞龍的披肩吧」

  「小姐……」春香直覺紫苑小姐今天的情況有些不太對勁,還想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她話還沒有說,便被紫苑給擋了下來。

  「你別再一直說個不停好嗎?」紫苑臉上露出疲態無力地說道:「我今天感覺好累,你讓我早些更衣休息吧,明兒個一早我便取出雪蓮花籽來為刑夫人治病。」

  說完她沒有等春香回答,自顧自地往東廂房走去,春香在和她錯身的時候,發覺到紫苑手上抱著白狐……那只原本應該在竹籃中的白狐,為何它會出現在紫苑的懷中呢?紫苑今日行為的失常是否和那只白狐有關呢?如果有,那麼在小姐進入半天峰的時候,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竟然可以讓紫苑渾然不知自己被更換了衣服,甚至早晨和刑瑞龍的對話;這也未免太不尋常了吧春香感到有些擔心,如果說這只白狐有心想傷害紫苑的話,憑自己一己之力是沒有辦法收伏那只白狐的,為今之計——是否該向紫竹山莊討救兵呢?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3-4 17:38:56

第4章(1)

  紫苑經過了一晚的休息,終於恢復了精神;她一大早便將放置於水瓶中的雪蓮花取出,然後再將它的花籽全數在水中取出,最後再將花瓣搗碎磨成汁液。等到一切工作都完成之後,她才叫刑瑞龍再到藥鋪去抓一帖藥來,預備幫刑夫人做第二次的灌藥工作。

  「瑞龍!麻煩你再到市街上的藥鋪去一趟吧!」紫苑拿著一小罐的藥籽粉對瑞龍說道:「我已經將雪蓮花的藥籽和花瓣都取出來放在這小藥瓶子裡面了。現在就只缺一些藥方子來輔助了,就麻煩你再跑一趟吧!」

  「你說這是什麼話呢?」刑瑞龍回答道:「我還要多謝你為了家母如此的勞累製藥、采雪蓮呢!現在你怎麼反而對我說這種話呢?為了我母親的病,實在讓你受了不少苦了,只可惜我都幫不上忙,現在好不容易有我可以效勞的地方了,我怎麼可能推辭呢只是不知道要添購哪些藥方才是呢?」

  「這點你就無須煩心了。」紫苑拿著手上的藥方子說道:「你到藥鋪上,只要跟他們說你要這方子上的藥草,他們就自然會配給你了。」

  「那真是太好了!」刑瑞龍很高興的說:「是否家母服用了這帖藥方之後,便可以清醒過來了呢?」

  「這應該是沒有問題才對!」紫苑也不是非常有把握,「照理說,如果沒有出什麼差錯的話,應該是會清醒過來才是的。」

  「我相信紫苑小姐的醫術。」刑瑞龍挺有信心地說道:「家母一定會清醒過來的,一旦等到家母醒過來之後,我一定會請家母為你們縫製衣裳,以感謝你們的大力幫忙。」

  「你又來了。」紫苑抿著嘴角笑著,「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只是舉手之勞罷了,你又何苦一定要放在心上呢?快別說這麼無聊的話了,還是快些到藥鋪去取藥才是。」

  「好的!」刑瑞龍答應了一聲,便急急忙忙的往市街去了。

  「真是一名孝子啊!」紫苑若有所思地望著刑瑞龍的身影,不禁輕輕歎了一口氣。「如果爹爹現在依然健在的話,我也可以日夜的守侍在爹爹的身邊,享受著天倫之樂,那不知該有多好,可是世情難測,孰料到爹爹您老人家竟然離我遠去了呢?爹爹……你忍心留下紫苑就這麼地孤獨生活在這冷暖世間嗎?」

  紫苑邊轉回房,邊思量著已逝父親的一言一行,心中思潮起伏不已,想著想著紫苑不自覺的流下淚來。在平日的時候紫苑對於自己的情感自律甚嚴,她不允許自己在別人面前落下一滴眼淚,但是……現在應該正是四下無人的時刻;而且她此時正思親情升,哭泣一會兒發洩自己內心深處的情感應不為過吧!

  「小姐!」春香見到紫苑獨自一人正坐在床沿邊傷心地哭泣著,她感到很是疑惑,因為一向堅強的小姐為何哭得這般傷心呢?是否是懷念家鄉了呢?畢竟紫苑再如何堅強也是一名女孩兒家,怎堪忍受這離家百里遙的心境。雖然紫竹山莊有著紫苑所不願見到的紫洹,雖然她是因為父親的遺命而來到人生地不熟的中原,雖然……但是這一切都不能削減她思鄉、思親的情懷吧尤其是她見到刑瑞龍如斯的守護著自己的母親那一幕……「你怎麼了嗎?」

  「春香……」紫苑看著這個跟隨了自己好久的忠心女婢,此次為了爹爹的遺命而來到了這人生地不熟的中原地帶,原本只要自己一個人承受這離開自小生長的家鄉的痛苦就好了,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竟會連不知情的春香也給帶來了。同樣的異鄉遊人、同等的思鄉情懷,為何要由不同的兩人來承受呢?「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帶你一同來到中原的;如果你沒有跟我一道來的話,現在你還在紫竹山莊中過著幸福的日子呢!是我拖累你了。」

  「小姐……」春香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啥是好,「你千萬別這麼說了,春香能夠跟隨你來到中原服侍你,這就是春香最大的幸福了,你別想太多。如果你覺得待在這異鄉中原不好的話,那麼我們可以回到紫竹山莊啊!在那兒有著我們親愛的莊人,和眾多的朋友;我們可以不用像現在這般為了生活而忙碌著,為了適應環境而痛苦。你說是嗎?」

  「不!我絕不能回去!」紫苑斬釘截鐵地說道:「這不光只是爹爹的遺命,也是我的心願,我不想回到紫竹山莊,雖然那兒是我所生長的家園,可是以現在的我是絕對不能回去的,你也很明白,紫洹他巴不得我快些回到山莊中,他好繼承莊主的位子。」

  「我想應該不會吧」春香想了想之後說道:「紫洹他已經是個莊主了,他無需要再強迫你和他成婚,不是嗎?」

  「就算是吧!」紫苑不置可否的說道:「我不希望見到紫洹,也不希望見到莊人們以異樣的眼光看我——叛逃者的身份!我會受不了的,原本對我極為親切的莊人,一旦知道我私自來到中原,他們會有什麼樣的看法呢?我想紫洹一定會將話傳得很難聽,屆時我豈不是……為什麼我必須承受這種痛苦呢?」

  「不會的!」春香連忙安慰道:「小姐,這是因為你身處異鄉,所以一遇到不如意的事便胡思亂想起來了,莊人們一定都還是很喜歡你的。你不用擔心莊人們會因為紫洹的三言兩語就對你產生懷疑、譭謗這種種無禮的事情的。小姐,我看我們在中原也是無法自力更生的,這兒一切的風土民情都不若我們北域,我想不如我們就回到山莊吧!畢竟那兒是你的根、你的家吧」

  「不了!」紫苑冷靜地思考一會兒:「就算中原地帶的風俗習慣再如何的和我們北域不同,我也絕對不會屈服的,我一定要在中原好好的靠自己活下來。」

  「小姐……你這是何苦呢?」春香苦苦的勸諫道:「你甘願放著好好的莊主夫人不做,來這兒做個無財無勢的江湖行走郎中嗎?」

  「誰告訴你我要成為什麼莊主夫人的?」紫苑聽到「夫人」這二個字便感到十分反感,「我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會成為什麼夫人的。」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啊!小姐你又何必生氣呢?」春香歉然地說。

  「算了!」紫苑的心情已經比方才平靜了許多,「我們還是別談這些掃興的話題了,喔,對了!你是否已經餵了那只白狐了呢?今兒個早上因為必須及早製藥的關係,所以我疏忽它了,沒有餵它食物,你有沒有喂呢?」

  「小姐……」春香將紫苑拉到一邊說道:「你還是將那只白狐放生吧!我總覺得那只白狐有些古怪,如果再讓它一直跟在我們身邊,我怕有朝一日會鬧出事情來的。趁現在還沒有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將它扔了吧!橫豎它一定有可以自力更生的能力,餓不死它的。」

  「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紫苑不高興地說:「那只白狐跟平常的小動物沒什麼差別啊!更何況它又那麼溫馴可愛,你何時變得這般狠心,要將它扔掉呢?它又有什麼會鬧出事來的本領嗎?我才不相信呢!」

  「小姐,你千萬別忘了!」春香無法忘懷這只白狐曾經讓紫苑失去了少莊主的地位這件事。「這只白狐可是傳說中的狐仙幼狐,它可能已經是狐仙了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狐仙擅於變化各種姣好的面容來迷惑世人,然後再藉機吸取人們的精氣,最終人們總會因精血喪失而亡,你想想如果我們現在留下它來,日後它出外害人的話,那我們豈不是間接的共犯嗎?」

  「你未免也太擔心過度了吧」紫苑毫不在意地說道:「如果它真的是會害人的狐仙的話,那麼我們倆一定是第一個遭殃的人了,因為和它最親近的人就是我們啊!對不對可是我不認為我有被它吸取什麼精氣、而且我也沒有見到什麼姣好面容的狐仙;傳說畢竟只是傳說而已,並不能完全盡信的啊!如果所有的傳說你都深信不疑,那你就是迷信了哦!凡事以講求證據為主,如果你可以提出這白狐有什麼害人的證據的話,我立刻將它扔了,你想如何?」

  「等到它真正害人的時候,那就太遲了。」春香反駁著,「事情一定要防患於未然才是正確的,我們現在趁它還沒有作怪之時給扔了,以後不就可以免了出事之後的善後工作嗎?」

  「瞧你說得……」紫苑輕鬆的笑著,「好似它真的會害人似的。放心吧!若真的會出來害人的話,你就算將它扔了,它還是會來找你的啊!你當狐是沒有智慧的嗎?莫非你不曾聽說狐的智慧是動物中名列前茅的嗎?它們的機警、敏銳、睿智,有時連訓練有素的獵犬都自歎弗如呢?甚至它們還會輕易的閃躲開人類所設下的陷阱,進而將這些陷阱破壞殆盡,這些事跡你不是也很明白嗎?」

  「小姐,話雖然是如此說沒有錯……」春香試著抗辯著,無論如何今日她都要讓紫苑遠離那個會為她們中原生涯帶來禍端的小狐,「但是,你要明白一點,日後我們即將要開店營業了,如果哪天讓村裡的人們知道我們養了一隻狐兒的話,難免會引來一場誤會的,屆時還有誰敢來向你求醫呢?他們不要將我們當成是狐狸精就很好了。」

  「放心吧!」紫苑老神在在的說道:「事情決計不會如你所想像的這般嚴重的,而且這只狐兒自從跟隨我們來到中原之後,不是一直都很乖巧嗎?你可曾見到它為害過誰來著,如果我今天聽信了你的話,將它丟棄不管,屆時說不定它真會害人呢」

  「小姐,可是……」春香還想爭辯,卻被紫苑一口擋住了她的話頭。

  「我的決定就是就樣,你不用再繼續說下去了,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遺棄這隻小可愛的,如果你真的這麼閒的話,那麼不如幫我到市集上去瞧瞧我們的『營生』之所,是否已經整修妥當了,你想如何呢?」

  「小姐你……唉!」春香無可奈何的搖頭歎息,退出了紫苑的房間,留下紫苑面對著白狐的竹籃發愣著……「留下它真的是一種錯誤嗎?」

  紫苑在房中稍事休息之後,不久便聽到由前廳傳來刑瑞龍的聲音。

  「紫苑小姐,我已經將草藥買回來了,麻煩你為我娘親配藥吧!」刑瑞龍的語氣中夾帶著興奮的心情,一想到娘親只要服用了這帖紫苑所帶回來的救命藥丹,就可以恢復平時的模樣,他便高興的雀躍不已。紫苑一聽到刑瑞龍將草藥買回來之後,心上是半喜半憂,喜的是如果刑夫人服用了這帖藥劑之後康復,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可是她又憂心著,沒有人幫助病患運氣的情況下,久病在床的刑夫人真的可以吸收進這些藥力嗎?這她可是沒有什麼把握的。

  「瑞龍,你帶回草藥了」紫苑緩步地移向前廳,一入廳中便迎上了刑瑞龍興奮期待的表情,雖然她曾經表明過,即使是服用了草藥,在沒有人運氣貫沖刑夫人的七筋八脈,幫助她吸收進灌入她體內的藥汁的情形下,她難保刑夫人可以康復。可是見到刑瑞龍這般的期盼眼神,她總覺得即使是花費她一生的精力,也要治好刑夫人的病。

  「是啊,紫苑姑娘你看!」刑瑞龍手抱著滿懷的草藥,高興地說道:「我跑到城中唯一的一間藥鋪去抓取藥材的時候,才發現到你要的藥材那兒正好都只剩下你所需要的量了,你說這是否是上天保佑要讓我娘病癒的徵兆呢?」

  「或許是吧!」紫苑見到刑瑞龍開心的樣子,實不想潑他冷水,而且她自己也希望瑞龍他娘能真正的康復起來。所以她也附和著,「我相信你娘在上天的保佑下一定可以真正的復元的,真的!」

  「小姐,你們就快別在那兒磨菇了!」自村中返回的春香急著看紫苑施展她的醫術,從自己於紫竹山莊開始服侍紫苑開始,便常常聽到莊人們說過,紫苑小姐的醫術繼承了老莊主高明的草藥調製功夫;而老莊主自年輕時代,便一直負擔著莊人們的疾病治療,所以累積了數十年的經驗,其醫術之高,莊中無人能出其右;而紫苑自小便師承其父,其醫術自不在話下。

  但是紫苑卻從未曾實地的在莊人面前施展過她的醫術,因為一向都只是由老莊主來親授,並沒有讓莊人們親見紫苑的醫術,只知道如果老莊主有遇到什麼疑難雜症無法解決的話,便會找紫苑來一同研商,並且都能獲得解決;所以大家都一致公認紫苑的醫術已超越其父了。

  「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話,說不定藥材的療效都可能會過了呢!」春香不住的催促著,「到時可無法再去尋找到雪蓮花哦!」

  「是啊!」紫苑點頭同意春香的看法,「我還是趕緊去製藥吧!」

  結束了前廳的談話,紫苑可半點也不敢耽擱,因為雪蓮籽所熬煉成的汁液生存時間不到六個時辰,她可不想讓自己辛苦到半天峰所採得的雪蓮,就如此白白的毀壞了——雖然花並非是她所採到的。

  她將一切的藥材都準備妥當之後,細細的將其熬成了八分滿的黑色藥汁,再將藥籽放入汁中,再來便將所混合而成的藥汁灌入刑夫人的口中;萬事皆備只欠東風了——紫苑心中不禁如此地思量著。

  「紫苑小姐——」刑瑞龍見到紫苑將藥汁灌入母親的口中之後,卻遲遲未見母親睜開雙眼,心中甚感不安。「為什麼我娘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呢」

  「這個嘛……」紫苑低頭想了想之後說道:「可能就如同我所說的,令堂因為久病在床,連動都沒有動過,就算是平常人全身筋脈也會因為長時間的壓迫而呈現出不通順的情況,更何況她還是生病的病人呢!現在即使我們已經灌藥下去了,也不可能會吸收的如此之快啊!縱使我們加入了可助血氣運行的雪蓮籽,但如果要令堂早日清醒過來的話,最根本的辦法還是要去找一名習武之人,以氣功灌入令堂體內,促使她體內久積不順的筋脈早日暢通,令堂自然便可以清醒過來了。現在我們又沒有這方面的人材,只好順其自然,依令堂的體質來慢慢吸收這些藥材的療效。」

  「原來如此!」刑瑞龍聽了紫苑解釋了大半天,他還是一副有聽沒有懂的表情,但是他明白他的母親可以清醒過來、可以痊癒;這就真的是要謝天謝地了,想當初他娘一開始發病之時,他找遍了村莊的郎中——雖然他們村莊中只有一間藥鋪、以及不算大夫的郎中,都沒有辦法醫治刑夫人的病,現在以一名女流之輩又是北夷之人的紫苑,既然可以輕易的醫好他母親,這個事實就已經足以讓他感謝天恩數百次了。

  「真是謝天謝地,我娘終於有救了!」刑瑞龍雙手合十不住地向天膜拜著!

  「喂!你有沒有搞錯對象呢?」春香見到刑瑞龍的舉止,她不禁感到十分可笑。醫好他母親的可是紫苑哦!跟天地有啥關係,幹嘛拜天謝地的?敢情中原人都是這般的奇特思想嗎?「是我們小姐為你母親醫治病情的,你怎麼不先謝我家小姐,反倒先在那兒祈禱呢?」

  「春香!」紫苑以眼神制止春香再繼續發表她的言論,如果再讓她說下去的話,不知她又會說出什麼驚人駭俗的事情來。「我不是吩咐過你,叫你到鎮上去探視我們『營生』之所的現況嗎?怎麼你這麼快就和瑞龍一同回來這兒呢?你該不會是在外面等候瑞龍吧」

  「小姐……」春香見到紫苑似乎相當正經的臉色,以及聽她的語意中帶有一絲責備的語氣,急忙顯現出一副委屈萬分的模樣,「你所交代我的任務,我早就已經察看好了,師匠們已經將店面修復的差不多了,我見到他們的進度之後,便連忙趕回來向你報告。只不過在回程的路途中恰巧遇到瑞龍,知道他收集好完備的藥材準備回來,所以才和他一同回來的啊!你怎麼怪我呢?」

  「哦……是這樣嗎?」紫苑將眼光看向刑瑞龍,後者拚命點頭表示為真;紫苑至此的語氣才稍稍放緩,「那麼是我錯怪你了,我還以為你已經大膽到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呢!」

  「怎麼會呢?小姐……」春香立刻表示忠心地說:「無論你說什麼,只要是你吩咐下來的,春香一定會盡全力完成的,春香怎麼可能會不聽小姐你的話呢?」

  「我只不過是跟你說著玩罷了,你何必這麼認真的模樣呢?」紫苑擺擺手說道,其實就算春香真的沒有到鎮上去察看施工的進度,紫苑也不會責怪她的。畢竟自己也虧欠她太多了,只是偶爾拿出小姐的架子來壓壓她,以免她日後連她這當小姐的都管不了她了。「你到鎮上去了一趟也真夠你折騰的,你和瑞龍先去休息吧。我要先回房去休息一會兒,晚膳時刻你就無需來服侍我了。」

  「是!」春香說罷便和瑞龍一同離開。

  「唉……」紫苑見到春香他們二人離去之後,便暗暗地歎了一口氣,「刑夫人的病情,現在只能以藥草汁的方式制止它再度惡化,但是如果不及早打通她的筋脈,讓她自身的氣能自由的運行,還是難以持久的,最後可能也終歸一死。但是,我自幼只習得一些防身武術,不懂得氣功;看這鎮上也沒有真正的武者,這該如何是好呢?這些藥汁的效力最多只能持續一個月,屆時我該如何向瑞龍交代?他是如此的相信我可以治好他母親的啊!」

  「算了……」紫苑撇撇頭說道:「船到橋頭自然直,若真的無法救活刑夫人的話,我再親身向瑞龍賠罪吧!了不起犯了個庸醫誤診的罪名就是了。」

  或許是因為太累的關係吧,紫苑一碰到床就睡沈了。

  當紫苑沈沈睡去的時候,白狐——昱翔便又現身在紫苑的身邊。但是他只是輕輕的撫摸了紫苑柔嫩的臉頰,便轉身往刑夫人的房間走去。

  \\ \\ \\

  「紫苑小姐、紫苑小姐!」一大清早外面便傳來了刑瑞龍欣喜若狂的聲音,傳達了一件令人高興的好消息。「我娘她……醒過來了!」

  「什麼?真的嗎?」紫苑被刑瑞龍的話驚醒了大半睡意。「那真是太好了!」

  「小姐,想不到你所特製的藥汁真的將刑夫人的病情治好了。你昨日不是說你沒有把握治好她的病嗎?原來是你謙虛之詞啊!春香還以為這下完了呢!」

  紫苑不等春香說完,含嗔帶笑的看了春香一眼,便匆匆往刑夫人的臥房走去。

  「娘,這位便是紫苑小姐!」刑瑞龍見到紫苑便急著向尚一臉迷濛樣的母親介紹著,「就是她,略施醫術,將您治好的。」

  「原來治好老身病情的是這位姑娘啊!」刑夫人上下打量著紫苑,「我看姑娘你似乎是北域人士吧!瞧你的髮色以及身段,都不屬於我們中原人士所擁有的特徵;沒想到北域竟有你這般美麗又聰敏的女子。我之前聽聞過北域的女子都甚為粗獷,看來傳說畢竟有訛。像姑娘你一名女流之輩,竟深諳聖學之術姑娘的才華、容貌;我中原地帶恐難有人能出其右。」

  「刑夫人您過獎了!」紫苑微紅著臉,「其實紫苑只是一名平凡無奇的女孩,就如同我的名字一般的平凡,我並沒有您口中所說的那般好。」

  「我並沒有誇飾!」刑夫人搖頭說道:「其實我的病情已經拖很久了,只因附近沒有一名真正能治好我病情的郎中,所以病情才會愈來愈嚴重。而姑娘你輕易的便治好了我的病,才華自是高人一等。不知姑娘你師承何處呢?」

  「其實,我並沒有拜師學藝。」紫苑坦然說道:「是我爹爹教我一些藥方子,而正巧適用於治療您病情使用罷了!」

  「原來如此!」刑夫人點頭道。

  「夫人您方才醒過來沒多久,還是別說太多話,以免傷了好不容易修復的元氣。」

  「您還得再過幾天的休息,才能恢復原本的健康,還是別太勞累了。您先歇息吧!我先行告退了。」

  「謝謝你的關心,紫苑姑娘!」刑夫人勉強欠身說道。

  「快別這樣說,叫我紫苑便行了。瑞龍,你服侍令堂休息吧!」

  紫苑自刑夫人的房間退出來之後,一路上不斷的想著:究竟是什麼人在暗中幫助她讓刑夫人及早醒來呢?此人一定是擁有深厚的內力才是,否則怎可能昨日還血脈封鎖的刑夫人,今日便可恢復正常呢?如果此人有意幫她,為何不肯現身呢?

  經過了數日的休息,刑夫人已經恢復了大半的元氣;也能起身走路了。在她清醒的這段日子中,刑瑞龍將為何會請來紫苑為其治病,又提出自己對紫苑所做的承諾等等相關的事情。刑夫人聽見兒子所說的話之後,自然是大表贊成;故一起身便吩咐瑞龍去將紫苑請到前廳議事。

  「紫苑姑娘,今天請你來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要和你談論關於祖屋的事情。」刑夫人一開頭便進入主題,「我知道瑞龍已經答應你們要租賃這間祖屋讓你們主僕來開一間醫館。你的醫術我已經見識過了,自是沒有什麼意見。但有件事我實在不明白,瞧你們年紀皆輕,為何要千里迢迢的來到中原地帶行醫呢?」

  「這……實不相瞞!此乃家父的意思。」紫苑輕聲地回應:「家父他老人家希望我能離開北域四處去看看,而我又略懂一些藥草方子,所以才打算以此為營生。」

  「原來如此!」刑夫人贊許的點頭,「也真是難為你們兩位姑娘家了,關於祖屋的修復作業聽說已經修復完成,今兒個你是否要去瞧瞧呢?看看合不合你的意思。」

  「工程已經完成了嗎?那真是太好了!」紫苑眼睛一亮的說道。的確,在這兒已經好些日子都無所事事的也不太好。「我現下即刻前往觀視,可以嗎?刑夫人!」

  「當然可以呀!嗯——還有一點事情——」刑夫人停了停之後說道:「請姑娘你以後別再叫我為刑夫人了,這稱呼聽起來怪彆扭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叫我伯母好了。」

  「是,伯母!」紫苑立刻改口稱呼,「那麼我和春香先到市集去了。」

  當紫苑和春香帶著竹籃中的幼狐來到市集的時候;一眼望去,便見到已經修復成典雅、精緻的刑家祖屋。黑檜木的骨架、精美雕飾的憑欄;雖然已經是古屋,但還是看得出它那曾經繁華一時的景象。

  「小姐,沒有想到這間祖屋一經翻修,竟是這般的古色古香呢!」春香不禁讚歎,在北域何曾見過這般講究的房屋呢

  「嗯!原本聽瑞龍口中所述,他們的親戚都不願意來接管這棟房子,我還以為這間祖屋只是一般平庸無奇的房子呢!」紫苑接著說道:「原來它竟是這般的……」

  「小姐,我們別光是站在這兒瞧嘛!」春香拉著紫苑的手說:「我們進去參觀一下如何?這說不定只是外表好看而已呢!」

  「嗯!我們就進去吧!」紫苑她們兩人進入屋內後,手上竹籃中的白狐竟然跳了出來,逕自的往樓上奔去。

  「咦?它怎麼了為何急著往樓上跑去呢?」紫苑疑惑著,「春香,你留在樓下,我上樓去看看好了。」

第4章(2)

  紫苑奔向白狐跑去的方向,突然見到白狐竟自個兒在一間廂房的軟鋪上睡得安穩呢!見到它這模樣紫苑不禁笑了出來,敢情白狐是中意這間房間羅

  她躡手躡腳的走向白狐,盡量不發出聲音以免嚇著了它。但是當她正快要靠近它的時候,白狐便清醒過來了。它偏著頭望著紫苑,那紫色的眼睛似乎夾帶著某種光芒,令紫苑一望便感到自己深深的被吸引著,似乎不能自主了。在白狐的眼中,紫苑感覺到有種不知名的懷念情感在裡頭,她輕輕的抱起了這雪白的狐兒。

  「白狐啊!白狐!為何我望著你總有種莫名的懷念感呢?好像曾經在我的夢中,你是一名俊逸瀟灑的男子,在我最危急的時候救了我一命。依稀中你的名字似乎叫作——昱翔是嗎?我感到很奇怪,難道你的真面目就是這樣子的嗎?」

  紫苑的這一番話,令白狐——昱翔猛然地嚇了一跳!怎麼會這樣自己不是已經將那日所發生的事情,以藥草洗去她腦海中的記憶了嗎?怎麼她還會有印象呢?不可能!不可能!絕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自己所制的藥草從未曾失誤過,怎麼會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出現錯誤

  紫苑見白狐直搖頭,覺得很是奇怪,她撫摸著白狐那柔軟的毛皮,「你怎麼了?難道你……你的真面目真的不是白狐?莫非……刑夫人的病也是你治好的?你是我夢中所出現的那名男子羅!告訴我啊……」

  白狐——昱翔一時實不知如何是好!看來自己真的是失誤大了,沒有想到紫苑的抗藥性竟然這麼強,強到連迷魂草都無法將她的記憶給完全抹去這下完蛋了,已經被她發現自己的真面目了,該如何是好呢?

  昱翔急急忙忙跳下了紫苑的懷抱,往軟鋪上一臥,翻身不理紫苑;這是目前自己唯一能想到的逃避之方了。

  「我相信你現在不會是想睡覺……」紫苑硬是將白狐給抱了起來,將它的臉對著自己的臉頰,認真的問道:「我要你告訴我,你是否就是那名男子——昱翔呢?那名在夢中出現的謎樣男子?」

  昱翔死命搖頭否認。現下紫苑受到迷魂草功效的壓制,所以會以為那時的事情是一場夢,但是昱翔深怕若迷魂草的功效完全喪失的話,紫苑便會想起那日在半天峰所發生的事情,那對她來說……真是一場惡夢!

  「是嗎?」紫苑見白狐這般模樣,她也不由得不懷疑是自己多想了;她輕拍了自己腦袋說道:「原來是我自己的遐想啊!我還以為你便是那名出現在我夢中的白馬王子呢!」

  昱翔沒有開口回話。但是當他聽完紫苑的話之後,他感到心中甜滋滋的。雖然在紫苑的心中,那件事是一場夢境,可她認為自己是她的白馬王子!這令昱翔感到十分欣喜。

  「小姐!你怎麼在這間廂房呢?現在已經是午膳時刻了。」春香氣喘籲籲的跑進來,看樣子她八成是剛從樓下跑上來尋找紫苑的,「我們是否要先回去刑夫人那邊,和她商討有關於這祖屋的事情呢?」

  「啊——我們已經出來這麼久了啊!」紫苑嚇了一跳,沒想到方才和白狐之間「無言」的對話竟然講了這麼久「我們還是先到市集去用個餐,然後再回去刑府吧!」

  \\ \\ \\

  「紫苑姑娘,你們可回來了!」刑夫人一見到紫苑主僕倆便出聲招呼著,「你們去看的結果如何?還合你們的意思吧」

  「那裡真是太好了!」紫苑出聲讚美自己觀察的情形,「豈止是合意,簡直就是棒極了!」

  「只要你喜歡就好。對了!我幫你們二位縫製了一些衣裳,你們試看看是否合身?」刑夫人拿起置放在手邊的二套衣服,「這二件原本已有了雛形,只不過再加以修改而已,但不知是否合二位姑娘的身段」

  「伯母,您病才剛痊癒,怎好再做這些費神的工作呢?」紫苑開口說道:「萬一又因為操勞過度復發了怎好?」

  「不會的,這又不是什麼勞心費神的事情。」刑夫人笑著說:「其實就算是病倒了,也有你這名女神醫在啊!你說是吧你們一路回來,大概有些疲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您真是的!」紫苑抿嘴笑著,並接下了衣服;春香也拿了另外一件。

  「那麼我先回房了。」紫苑說著便提著竹籃回到東廂房去了。

  當晚,紫苑在梳洗過後,便穿上了刑夫人為她所特製的衣服。雪白色毛皮所紡成的袍子,中間繡上了流水的圖案;外加上一件水藍色的披風,一件宜男宜女的輕便衣裳。

  「沒想到還真合身呢!」刑夫人見到紫苑穿著自己所縫製的衣服,更顯出紫苑的氣質,不由得高興起來,自己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

  「多謝伯母的巧手。」紫苑欠身說道。

  「其實這也沒什麼。」刑夫人擺擺手,之後又接著說道:「紫苑姑娘,現下祖屋已經整修完成,不知你們何時要開業呢?」

  「嗯——我想就後天吧!」紫苑想了之後說道:「而且我想以後我和春香也就直接住在祖屋那邊即可,無需再叨擾你們了,至於租金的問題,我想就每月初給您,您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刑夫人表示贊同,「沒想到姑娘你這麼有主見,以後娶到你的男子可幸福了。什麼事情都不用愁,一切有你料理就成了。」

  紫苑聽到刑夫人的話之後,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那名夢中的男子——昱翔!莫名地臉上泛起了紅暈。

  「咦?小姐你的臉色好紅喔!」春香在一旁見到紫苑的模樣,不禁感到十分擔心。「你怎麼了?是不是什麼地方不舒服呢?」

  「沒……沒有的事!」紫苑硬將自己從遐思空間中拉回現實,「我才沒有什麼不舒服呢?只不過有些疲乏了,想先去休息一下;伯母,恕我先行告退了,明兒個一早我和春香便要打點行李到祖屋去。而且也必須計劃要添購哪些物品,所以我先回廂房去了。」

  刑夫人點頭,若有所思的眼光掃向紫苑——這姑娘已經情竇初開了!紫苑一接觸到刑夫人的眼光,急急地往東廂房走去。

  隔天一大早,紫苑和春香二人將自己簡單的行李打點好,便搬到祖屋去了。當然紫苑所選的廂房便是那日白狐所擇的廂房。而春香便睡在她的隔壁廂房。收拾好房子之後,她們主僕又到市集去添購一些文房四寶、四方八味的藥材,等所有的事皆告一段落之後,天色也已經昏暗了下來。

  「小姐!今天可真的是累壞了呢!」春香捶著肩說道:「回去可得早些休息了,明日一大早還要起來開業呢!」

  「嗯——」紫苑已累得沒有力氣開口說話了,自己在山莊之時;可說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小姐生活,何時曾經像這般的出賣勞力呢?

  經一番梳洗之後,紫苑的精神略微好轉。她進入房間的時候,方才警覺到一整天的忙碌下來,竟然沒有給白狐東西吃,而自己又忘了要買一些食物回來。這下可好,任它是狐仙幼狐也好,餓了這一整天,也會受不了的。

  可是當紫苑將竹籃打開的時候,卻不見白狐。紫苑急著四處找尋,卻遲遲不見它的蹤影。「春香!春香!」紫苑跑到隔壁的廂房門口,急敲著春香的房門:「快開門啊!」

  「小姐?什麼事情呢?」春香揉著惺忪的睡眼說道:「這麼急著叫我……」

  「白狐……它不見了!」紫苑急壞了,「你有沒有見到它呢?」

  「哦!原來是這件事啊!」春香打了一個呵欠說道:「方纔我見到它往後院走去了。」

  「後院?」紫苑不禁頓了一下,「它去後院做什麼?那兒只不過是一處廢墟罷了!幹嘛跑到後院去呢?難道它去那兒覓食嗎?」

  「這我就不曉得了。」春香搖頭說道:「小姐,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要休息去了。」

  「沒事了。你好好休息吧!」紫苑擺擺手說道:「抱歉!這麼晚還來吵你。」

  紫苑回到廂房等待白狐的回來,原本她想到後院去瞧瞧。但是她回念一想,白狐只不過是去覓食,過不了多久便會回來的;所以便靜靜地抱著竹籃坐在軟鋪上等著白狐,等著等著,也不知是等了多久,紫苑竟迷迷糊糊地在軟鋪上睡著了。

  而白狐它究竟在後院做什麼呢?後院中有一男一女對話著——

  「昱翔!聖女要你立刻回轉聚仙府。」一名打扮艷麗的女子對著昱翔說道:「灰狐長老要你解釋為何殺害同為狐族的奕傑?長老他一直要你以一命抵一命,現下已經鬧到聖女那兒去了,為了公平起見,聖女要你即刻回去解釋原由。」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昱翔冷冷的說道:「因為奕傑他不聽我的勸告,無視於我的存在;我一時氣憤所以才殺了他的。艷雪,你回去轉告聖女我是不會回聚仙府的,有什麼話叫灰狐長老自己來跟我說吧,憑什麼要我本人回去解釋;分明就是長老和聖女設下圈套要我往裡面跳,他們當我昱翔是呆瓜嗎?」

  「反正我話已經傳到了。」艷雪面無表情的說:「你要不要回去是你自己的事情。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我忘了提醒你,聖女已經下令要捉回那名讓你犯下殺戒的人間女子——紫苑!我倒要瞧瞧在族中地位崇高的你,此次要如何保護這名和我族有深仇大恨的女子。」

  「紫竹山莊的事情,和這名少女無關!」昱翔心急地說道,他不能讓紫苑落入聖女的手中。「真正和我們有仇隙的是紫竹山莊的獵人們,而不是這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們何苦一定要找上她呢?」

  「哼!瞧你說這是什麼話」艷雪不屑地冷哼一聲:「你可是我們狐族中的狐仙幼狐,她只不過是一名無能、自私、下賤的人類!而你竟然這般的掩護她,縱然她有幾許姿色,但是在狐族中,比她美麗、嬌艷的女孩多的是,只要你親自點選的女子,那一位不卑恭屈膝的來服侍你呢?為何你甘願為了這名微不足道的女孩,屈服於小小的竹籃中呢?我求求你,離開這名只會傷害你、妨礙你的人類好嗎?只要你肯回來,艷雪願意付出一生來服侍你的。」

  在艷雪的語氣中夾帶著濃厚的酸楚滋味,昱翔——這名令她又愛又怕的男子,以前只能遠遠的跟隨著他、服侍著他;她曾希望自己這一切無怨無悔的付出,能得到他些許的垂青。而現今他竟然為了一名人間女子,甘犯殺害同族的罪名,這叫她怎麼不辛酸呢?

  「艷雪你……」昱翔一時之間愣住了,他並非是木頭人,艷雪對自己的情意,已經老早就表示得很明白了。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在他的情感中,紫苑這名惹人憐愛的女孩,已經佔滿了所有的空間,再也容不下另一名女子的款款柔情了。「我感到很抱歉,紫苑她——我不能離開她。對於你的……我只當你是我的妹妹而已!」

  「為什麼?」艷雪一聽到昱翔的回答,她悲傷又絕望地問:「那名女孩有什麼好的論姿色,我並不輸給她;論身份,我是九尾狐也足堪配得起你;為什麼你當我……到底為什麼呢?

  這麼多年來,我為你付出的還不夠多嗎?我求求你,回來吧!回到真正屬於你自己的天地中,別在這人間界流連了。你可知道,我得知你得罪了灰狐長老的時候,我的心情有多害怕、多擔憂嗎?為了一名人類女子,你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你待在人間界才不久,便犯下了這般重的罪責,你還是回翠環山來吧!回到我身邊來!我求求你,昱翔……」艷雪說完便緊緊的抱住昱翔,不讓他離開,她深怕若一鬆手的話,昱翔便不會再見自己了。

  「艷雪……快別這樣了!」昱翔急欲脫離艷雪的懷抱,他們二人這般模樣,要是被紫苑見到了……「請你快些放手好嗎?有話好說,我們這副模樣,實在是不太雅觀。」

  「為何?你在翠環山的時候,無論我們如何擁抱、親吻,你都是不在意的,不是嗎?」艷雪不解的問道:「怎麼今日你竟這般的拘謹了起來?」

  昱翔紅著臉,「這……當時翠環山只有狐族的族群而已,而此時此地是人間界,我們總得遵守人間界的禮節吧!」說完硬是將她推開,和她保持了一段「禮儀之距」。

  「哼!是嗎?」艷雪突然被昱翔推開,心裡十分不是滋味;臉色突地一變,又自柔情似水轉成冷酷無情;「我看是為了那名人類女子吧?我老實告訴你,聖女要捉的人向來都不曾失手;如果你硬要和使者們爭鬥的話,你也不見得會佔上風的。」

  「無論是誰,只要是來傷害紫苑姑娘的,我都不會放過!」昱翔也冷著一張臉說道:「就算是聖女也一樣!」

  「好!算你狠!」艷雪說道:「我倒要看看狐仙幼狐有何能耐?是否可以順利的保護那名賤女人」

  「請你說話放尊重些!」昱翔不悅地說:「紫苑姑娘又沒有惹到你,何必口出不遜呢?」

  「她搶走你,便是她的不對。」艷雪咬著牙恨恨地說:「她奪走你的心、奪走你的人;讓你不願再度回到我身邊來。」

  「你……何苦呢?」昱翔無奈的搖頭,「情」這個字還真是會害死人。「我從頭至尾都視你為我最好的妹妹,所以對你處處照料、時時呵護;或許是我的做法讓你起了遐思,但你為何這麼傻呢?我並不愛你,這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嗎?我最愛的人並非是你啊!」

  「自一開始見到你的時候我便愛上你了啊!」艷雪痛苦的說道:「你明知道我的心意,為何還要這樣子的傷害我呢?」

  「我……對不起!」昱翔低頭小聲的說道,這一切的錯都是因為自己的關係所引起的,實也不能怪艷雪。

  艷雪也不管昱翔是否願意,便猛地將自己的紅唇印貼著昱翔的唇瓣,想藉著深吻讓昱翔忘卻紫苑的身影。昱翔先是一驚,不久便將艷雪給推開了。

  「你回去吧!」昱翔冷冰冰的說道:「我今後不想再見到你。」

  「好!」艷雪含淚的點頭,一縱身便離開了。

  「聖女已經開始下令捉我了嗎?其實早就知道事情終究會演變至此,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會來得這麼快。」昱翔見艷雪離開之後,邊往祖屋走去邊思量著,「現在又牽連到紫苑姑娘了,看來我得好好注意紫苑的安全了。以免讓聖女的使者有機可乘,傷害了紫苑。」

  當昱翔回到了廂房的時候,他見到紫苑手中還懷抱著裝著自己的竹籃,和衣的睡在軟鋪上;看樣子她是在等著他回來,等到睡著了吧所以才會連被子都沒有蓋。

  昱翔笑了笑,他輕輕的將睡得正香甜的紫苑抱了起來;紫苑身上那股處女獨有的軟玉溫香的幽香氣息傳至昱翔。雖然紫苑此時雙目緊閉,但是她那清麗靈秀的五官、細緻雪白的肌膚、櫻桃般的紅唇;這再再令昱翔一時心猿意馬起來,他俯身吻了在自個兒懷中的紫苑,細細的品嚐著她那甜美的滋味!探索她那不為人所知的秘密;紫苑在夢境中感覺到有股溫暖柔情的探尋,那溫柔的情意經由了舌尖往自己的深處探去,她也不自禁的回應來者,柔情探測剎那間二人的舌交纏著、互訴著甜蜜的情意。紫苑輕輕的張開眼睛,見到了親吻自己的竟是那位夢中的男子;她以為這是一場甜蜜的夢境,旋即又閉上雙眼享受著這從未有過的溫存。

  昱翔一開始只是情不自禁地探尋式的輕啄了紫苑的櫻唇,可是後來紫苑回應了之後,昱翔再也忍受不住那滿懷的佔有慾望,他深刻的吻著、探尋著;到了後來他的手也漸漸的往紫苑的頸下移去……可是當昱翔正欲解開紫苑的第一顆鈕扣時,他的手猛地停了下來。

  「我真是該死,怎麼可以對紫苑姑娘做出這等無禮的事情呢」昱翔將紫苑的衣扣扣上,並將她放回床上。「還好我沒有再做出更踰禮的事情,否則要如何對紫苑姑娘交代呢?」

  紫苑感覺到那股探尋的氣息消失了之後,她的內心莫名起了失落感!不知為何自己很喜歡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愛情吧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自己被放在床上,那人還幫自己蓋上棉被,並俯身在她額上一吻後便無聲無息了。

  昱翔替紫苑蓋好棉被之後,便再度化為狐形,自個兒跳人竹籃中休息去也。但很不巧的,昱翔方纔的舉動,已經被身在門外觀視的春香全看到了。原本春香是睡得挺熟的,可是因為昱翔開房門的聲音驚醒了春香,她以為有什麼人闖入小姐的閨房,所以才出來一探!這一探之下,便被她知道了昱翔的秘密了——他是狐仙而且還侵犯了小姐。

  春香一見到昱翔由俊美的男子化為狐兒的時候,她心中便大喊不妙;沒有想到小姐所收留的這只狐兒真的是狐仙!而且他還……親吻了小姐!這還了得,如果被外人知道了,小姐的名節可真會毀於一旦的。不成!她一定要通知紫洹莊主,將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他;要紫洹莊主立刻解決掉這只白狐,並且將紫苑小姐娶回紫竹山莊,別讓她繼續待在中原了,雖然紫苑不喜歡紫洹,但嫁給紫洹莊主畢竟還是一名莊主夫人,若再和這只狐兒住下去的話,難保哪天它不獸性大發的將紫苑給玷汙了!

  一思量妥當之後,春香便急忙回房,修了一封書信;預備明朝便將信由驛站將信送到北域的紫竹山莊。

  「春香!」紫苑一大早,便準備起程至山上採集草藥。「我要到山上去採集藥材,你在鋪中等我便行了。記住,要事先將我們昨日買來的藥材清洗乾淨哦!等我回來我們就可以開業了。」

  「小姐!你可不可以別帶這竹籃子出去呢?」春香望著紫苑手中的竹籃子,「將白狐放在家中便行了,何必連採集草藥也要帶它去呢?這樣只會多增加你的負擔而已啊。」

  「我……沒關係的。」紫苑也不知為何今日特別想帶著這只白狐,「它原本就是在山中長大的,因為跟了我們所以才一直都沒有回到山區中去過它原本的生活,此次我既然要上山採集藥材,不如就帶它一同前往,讓它可以暫時回到大自然的懷抱啊!」

  「好吧!既然小姐你堅持,春香也不好反對了。」春香捺著性子說著。

  「嗯!我現在就出門了,否則的話又不知何時才能抵達呢!」紫苑說罷便提著竹籃和藥籃出發前往——「聚仙府」的所在地。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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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3-4 17:42:11

第5章(1)

  「啟稟聖女!昱翔和那名人類女子已經走向聚仙府來了。」一名年約三十多歲的男子面對著一名穿著華麗的女子——狐族聖女,稟告著自己的任務執行狀況。「昱翔尚在沈睡中,而那名叫紫苑的女孩,也因為屬下的幻力所吸引,漸漸地往聚仙府的方向來了。請問聖女,我們何時才要下手捉這二人呢?」

  「你別心急啊!灰長老!」聖女緩緩的開口說道:「那名女孩雖然現下因為沒有昱翔的守護,所以讓你一時可以施展攝心術,將她給引誘至聚仙府;但是你可要明白一點,一旦讓昱翔清醒過來,他可是會不顧一切的救助這名女娃兒的。屆時我們不就得和他戰鬥了嗎?而若雙方起了衝突,對我們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所以呢……我們還是派一名犧牲者去引開昱翔的注意力,然後我們再將那名女娃兒捉來交由你處置;等到昱翔發覺有計的時候,那名女娃兒早就不存在了。如此一來豈不甚好呢?」

  「好是好!但是——」灰族長老頓了頓之後說道:「要叫誰去引開昱翔呢?他可不是好惹的對象,族中能和他相提並論的只有身為聖女的您了!」

  「誰說一定要和他廝殺的」聖女不悅的瞪了灰狐長老一眼,「你就不能想些較文明的方法來著艷雪何在?」

  「聖女召喚,有何吩咐?」艷雪在一旁應聲道,莫非——要自己去和昱翔周旋嗎?

  「你不是非常喜愛昱翔嗎?」聖女看著艷雪絕美的容顏說道:「枉費你還是一名九尾狐狸,沒想到你竟然沒有辦法捉住昱翔的心,還讓他為了我們的天敵殺害同族,難道你的魅力真的比不上那名人類女娃兒嗎」

  「艷雪的姿色絕對不比那名人類差。」艷雪不服輸的心情被激怒了起來,「現下我便可以證明給您瞧瞧!」

  「是嗎?」聖女不屑的哼聲,「昱翔現在心甘情願地為了那名女子將自己高貴無比的身軀屈居在竹籃中,你身為他的侍妾竟然不會想要為主人排解此種難堪情勢;還在這兒跟我說你的姿色不比那女孩差嗎?我倒要瞧瞧你能如何來證明?光會說是沒有用的,如果你真有能力的話,就把那名女孩捉來見我!」

  「可是……昱翔他——」艷雪尚有遲疑。

  「如果你連這一件事情都擺不平的話,那麼我就要廢去你的內丹。」聖女的臉色轉為肅然,「你可別忘了,當初昱翔之所以會離開他所居住的翠環山,也是因為你的關係。」

  「是的,聖女。艷雪告退!」艷雪見到聖女發怒,無奈地應承下這件可能會使自己喪命的任務。急忙化為一陣風,前去見其主人兼情人——雖然對方不承認。

  「哎喲!好疼啊!我被蛇咬傷了,誰呀——快來救我啊!」當紫苑正在專心的採草藥的時候,突然聽到前面不遠處傳來一陣女子的求救聲,便放下了手上的竹籃及摘著滿手的藥草;趕忙奔向聲音的來源一看——

  好一名艷麗的女子!紫苑對於自己的姿色向來頗有自信,可是和眼前這名女子比起來,自已可就差了十萬八千里了。

  凹凸有致的惹火身材、紅艷欲滴的櫻唇、雙眼滴溜的靈秀星眸;她身上無一不令男人銷魂。若說紫苑是餐前甜點般的可口,那麼這名艷麗的女子便像主菜般的令人食指大動了。

  「你怎麼了?」紫苑見到這名女子,一時驚艷之下,良久才開口問道:「哪裡疼呢?」

  「我的腳被蛇咬傷了。」那女子輕聲說道,其聲猶似黃鶯出谷、孔燕歸巢般的清脆悅耳。

  「怎麼會這樣呢?」紫苑一聽到是被蛇咬傷,想也不想的便低頭下去為其吸吮出毒液。

  「你真是一名好人。」那女子雙眼帶淚地看著紫苑。「如果可以的話,我實不願意對你下手的,可是無奈你……」

  紫苑將她所中的蛇毒都吸吮出來之後,喘了一口氣之後便問:「你方才說什麼呢?還有像你這麼一名美麗的女子,為何會單獨到這種深山裡走動呢?」

  「我……我叫艷雪。」女子——艷雪輕柔的說道。

  「真是名副其實呢!你的確是一名艷麗的女子。」紫苑點頭說道:「你方才不是對我說些什麼嗎?方纔我沒有注意聽,所以並沒有聽清楚你所說的話,現下你可以告訴我了。」

  「我說……我要……將你帶回狐族的聚仙府。」艷雪話剛一說完,便急促的出手欲抓紫苑。

  「你……你做什麼」紫苑眼見這名方纔還柔弱無比的女子,竟然一下子便翻臉向自己攻擊,覺得有些奇怪。但是性命相關,雖然頗覺奇怪;可紫苑的腳下可不敢耽擱——「為何要捉我呢?我和你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沒有深仇大恨」艷雪的眼光一時間竟冷冽起來,「你奪走了我今生中的至愛,這還不算是深仇大恨嗎?」

  「我……我壓根就不認識你。」紫苑邊跑邊納悶著,「更不用說你的至愛了。」

  「你還狡辯!每天和你共眠的白狐——昱翔他便是我的至愛。」艷雪窮追不捨的說道。

  「什麼?白狐、昱翔、至愛?你……你不是人類」紫苑因為一時的錯愕,腳步緩了下來,一下便被艷雪給抓個正著了。「為……為什麼……你……」

  「哼!這一切都怪你!」艷雪緊扣著紫苑的頸子,「若沒有你的出現,昱翔他現在和我早就是一對鴛鴦伴侶了。」

  「你方才說白狐它……就是昱翔」紫苑現下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那個曾經出現在我夢境中的男子、曾出手救我的昱翔嗎?」

  「夢境你也未免太可笑了吧」艷雪的手勁不自覺的加重了,令紫苑漸漸感到意識模糊了起來。「那是昱翔對你下了藥,讓你無法憶起那天所發生的事情;而且也是他將本身的內力轉移到刑夫人的身上,幫助她久病的身體吸收進你所熬製的藥材,否則那老婆子的病才不會那麼快就好呢!」

  「那麼……那天晚上……吻我的人真的是……昱翔本人了?」紫苑弱聲的說著,現下她明白了,原來採集雪蓮花途中遇上灰狐是真有其事,而非夢境;而且昱翔他屢次的幫助自已脫離難關,對她總是十分的溫柔體貼。

  「你說什麼」艷雪自紫苑口中得知昱翔吻過她,心上的怒火又升上了許多,她也不管什麼聖女的命令了,她現在就要紫苑的命。「我殺了你這迷惑昱翔的臭女人!」

  「不要!求求你!住手!昱翔……救我!」紫苑的聲音愈來愈微弱了。

  「住手!」自前方傳來一聲渾厚沈穩的男聲,令艷雪下意識的驚了一下——

  「昱翔,你終於來了嗎?」艷雪和昱翔二人隔不遠處相對峙著,「我還以為你真的永遠不要見我了呢!」

  「艷雪!快將紫苑姑娘放開!」昱翔見到紫苑在艷雪手中,心有所顧忌,不敢太過於躁進,以免她會對紫苑不利。

  「你……這女孩有什麼好的?」艷雪一聽到昱翔開口便是紫苑,心中無明火頓起。「人類可是很脆弱的,現在只要我再加把勁她就沒氣了。」

  「千萬別這麼做!」昱翔小心的和艷雪周旋著,「你將她放了,我們有話可以慢慢說。」

  「是嗎?如果我放走這女孩子的話,你是否願意跟我一同回到翠環山呢?」艷雪提出交人條件,「如果你答應的話,我立刻放人。」

  「這……」昱翔無法立即作決定,若不答應的話,紫苑現下就要失去生命;但答應的話……恐怕就再也無法見到紫苑了。

  「我可是沒有什麼耐性的。」艷雪逼著昱翔表態,「立刻回答我!」

  「好!只要紫苑清醒過來,我立刻隨你一同回翠環山。」昱翔一口答應。

  「真的嗎?」艷雪高興的說道。

  「當然是真的,我何時騙過你來著。」昱翔假意笑著,「將紫苑放下吧,你再扣住她的喉嚨她可能真要斷氣了。」

  當艷雪正要放下紫苑,昱翔正準備劫人時,忽然一陣風捲起;將紫苑給帶走了。

  「紫苑!紫苑姑娘!」昱翔心急於紫苑的失蹤便欲追上去。「昱翔,你答應過我的,不是要和我一同回翠環山嗎?」艷雪扯著昱翔不放,她絕不能讓昱翔追上去,聖女捉走紫苑的用意已經明顯的是要來折磨昱翔的。若他追了上去,豈不是自投羅網嗎?不!她不能讓昱翔為那人類的女子冒這種險!

  「我要先去找紫苑!」昱翔甩開艷雪的手,拔足狂奔。一路上他一直祈禱著希望紫苑千萬不能出事。

  「聖女,女孩已經捉回來了。」灰長老抓著已陷入昏迷狀況的紫苑面報狐族聖女,「現下我們要如何處置她呢?」

  「將她關在囹圄林中!玄長老,你使用幻術讓她因為受不了幻覺的刺激而自殺。哼!這是她歷代祖先殺害我族的懲罰。」

  「這……聖女這樣不會太狠心了嗎?」玄長老遲疑的說:「畢竟我們捉她來的目的,只是為了要打擊昱翔而已,何必對她下這麼重的手呢?」

  「我的命令你敢違抗?」聖女板著臉孔說道:「你難道不知道抗命是唯一死罪嗎?」

  「不!屬下怎敢抗命呢?」玄長老俯首稱罪道:「屬下該死,說話冒犯了聖女,請聖女原諒小的一時不查;屬下現在即刻將她帶到囹圄林。」

  「快去吧!」聖女揮手後見玄長老離開後,又對紫長老說道:「等一下你若見到昱翔的話,你就告訴他,如果他要紫苑活命的話,便乖乖的到沁心園中懺悔。」

  「是,聖女!」紫長老應聲而後問道:「請問聖女,我們現在既然要殺死紫苑,為何還要欺騙昱翔呢?直接也將他殺了不省事多了?」

  「你懂什麼」聖女不悅地說道:「昱翔極受父皇的疼愛,如果我貿然的殺了昱翔,豈不是要被父皇責怪嗎?現在他雖然犯下了殺害同族的罪名,但是罪不至死;可是你應該知道,在沁心園中的人,只要心一有雜念,四處的美景皆可將修煉者的道行毀之於一旦,屆時就算是父皇也無法救他了。」

  「聖女真是英明啊!」紫長老和灰長老二人同時出口。

  「哼!誰叫他恃才傲物!」聖女冷哼了一聲說道:「父皇還想將千年一現的『琉璃冰霜劍』賜給他。他想都別想!『琉璃冰霜劍』只能為我這王位繼承人所得。」

  「是啊!」眾狐長老們齊聲說道:「只有聖女您才夠資格取得寶劍。」

  「嗯——」聖女沈思了一會兒之後說:「紫長老,你要隨時注意那女人何時死亡,只要她一死,你便立刻轉達她的死訊給昱翔知情,這樣一來我倒要瞧瞧他能平安到何時。」

  「遵聖女令!」紫長老答應之後便離開了。

  被聖女下令禁錮於囹圄林中的紫苑,因為玄長老的幻術,漸漸受到了種種莫名的幻象侵襲;漸漸的她的精神狀況漸呈虛弱,開始恍惚了起來。

  她待在林中的一座亭子裡,靜靜的思量著,昱翔所給她服用的迷魂草已經失去了效用。那日在半天峰所發生的事情歷歷的浮現在眼前,再加上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事物,紫苑覺得自己好似作了一場好虛無的夢一般,卻又是如此的真實而逼真。她想著那只白狐——

  昱翔——真不錯的名字,他屢次救助自己的原因真的只是為報救命之恩嗎?在半天峰的時候他為了她的安全,殺了對自己無禮的灰狐奕傑,也因此為他帶來了災劫;刑夫人的病情,雖然有雪蓮花籽可供其服用,但若沒有他的內力助其吸收藥力的話,或許她的病情到現在還不樂觀呢!

  之前紫苑雖然曾經懷疑過白狐的身份,但是卻沒料到竟然是真的。那只狐仙幼狐便是昱翔,而自己認為是在夢境被救的情景也並非是夢,而是真有其事,只不過當時昱翔將自己腦海中的記憶以藥香給消除了而已。

  那天晚上彷若夢中和昱翔親吻的情景,又顯現在紫苑的思緒中;當時自己曾經張眼見到他,只不過自己一直以為那只是夢境而已,但是那深刻的探尋、溫柔的接觸、還有自己被他溫暖的抱著的感覺——一想到這兒,紫苑整個臉都紅了起來。

  雖然幻化成人形的昱翔和紫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在紫苑的心裡,昱翔的身影已然深植於其心中了。

  一身雪白的長袍,透露出他那不凡的氣質;身上那把佩劍,冷冽中透著些許的靈氣。雖然紫苑不諳武道,但是對於武器方面,她曾聽過父親談起。由昱翔身上的佩劍所發出的劍氣看來,想必那把劍亦是名家之手吧!

  雖然人狐不同道。但是,昱翔對於紫苑本就情有獨鍾,當然會為了紫苑不惜犯下殺害同族的罪名。而紫苑呢——

  在囹圄林中,四周煙霧迷漫。伸手不見五指,完全不知天時,使得紫苑在其中感到渾渾噩噩的,體力也漸感不支了。

  不知隔了多久,煙霧突地散開了來。而在約二里遠的正前方,似乎有人正往紫苑的方向慢慢的走來。紫苑定睛往前一望——是春香

  「小姐,你已經離開醫館太久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春香說道:「你為什麼會在這種荒郊野嶺之中呢?」

  「什麼?」紫苑的眼睛向四下望了望,自己何時竟身在荒野中呢?「我剛剛明明是——在一處亭林中,怎會來到這荒郊野外呢?」

  「小姐——」春香道:「你一定是被一些山靈野怪的東西給迷惑住了,在這種野嶺之外,最容易有這些東西出入了。尤其是——狐狸。我當初就說過了,叫你別收留那白狐,你偏不聽;現在可好,你和那毛皮動物來採藥,而它卻不在你身邊,看來一定是跑掉了,搞不好它還會聯合它的同夥來這兒對你不利呢!你想想這多不值得。」

  「不是的!」紫苑連忙解釋:「我當初是受到了一隻來歷不明的狐狸所攻擊,但是白狐它奮不顧身的救我,使我免於一死,但不知為何我竟會身在此處——」

  「小姐……」春香繼續說道:「不管你怎麼說,你出來已經數天了,我因為擔心你的安危,以傳書的方式,通知了紫洹莊主。紫洹莊主不久前已來此地了,他下令要順便將那些狡猾的狐狸一網打盡。」

  「你怎麼可以如此做?」紫苑嚇了一大跳,「我剛說過,昱翔之所以會殺死灰狐,完全是為了救我一命才這麼做的。他對我有救命之恩啊,你怎麼可以叫紫洹殺他呢?」

  「昱翔,誰是昱翔?」春香不解的問道。

  「嗯——」紫苑解釋道:「就是那只我們一直帶在身邊的白狐啊!當初救助刑夫人的也是他。」

  「小姐,他是誰不重要了。」春香淡淡地說道:「反正,現在他或許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紫苑愣住了,「莫非——」

  「照時間算來,莊主應該已將它們這些毛皮畜牲解決了。」春香說道:「我是來這接你的。莊主下令要你和他一同回去,你們即將要舉行婚禮了。」

  「什麼」紫苑不相信的睜大眼睛,「你現在說這是什麼話,為什麼?你不也知道我不喜歡紫洹的為人嗎?為何說出這種話來?說什麼要我和他成親——」

  「小姐……」春香勸道:「你要知道,只憑你自己一人要在中原生存下去是很難的。況且,代莊主的訂律我們是絕對要遵守的,紫洹非是嫡系,只有和你結婚,他才能正式的繼位。這是祖先留下來的傳例啊!山莊不可一日無主,你該不希望見到山莊毀於你一人之手吧!」

  「你——」紫苑咬著牙,「我死也不會和紫洹那傢夥成婚的,我不喜歡他,我喜歡的是昱翔。」

  「小姐,你胡說些什麼?」春香回道:「它是一隻毛皮動物,縱使他成了人形,也是狐仙一族,再如何也比不上我們人類的。你豈可愛上這種動物呢?」

  「你不要毛皮長、毛皮短的稱呼他。」紫苑正言道:「不管他是什麼樣子,今生今世我就只喜歡他而已,縱使今生無緣,來世我也要和他結緣。」

  「小姐,你快別這麼任性了,你看——」春香指著不遠處的紫洹說道:「紫洹莊主已經親自來這兒接你了!紫洹莊主還帶來了好多的禮物要送你。」

  「我不要,只要是他的東西我都不要!」紫苑怒聲道。

  「紫苑,你可真會跑……」紫洹笑著說:「我以為你只是要送令雙親的骨骸入土,沒想到你竟會私自跑到中原來,哈哈!若不是春香傳書通知,我還真找不到你呢!」

  「你來這兒做什麼?」紫苑沒好氣的說:「我在這兒過得自由自在,請你不要再來煩我,回去做你的莊主大人吧!」

  「你怎麼這麼說呢?」紫洹靠近將紫苑扶了起來,「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歡你的。只要你和我成親,你就是莊主夫人了,要什麼就有什麼,日子過得逍遙又快活。總勝於你現在辛辛苦苦的賺那微薄的錢,過粗茶淡飯的日子好吧!」

  「你放尊重點!」紫苑撥開了紫洹的手,「我就是甘願過這種苦日子,你想怎樣?」

  「我怎麼會對你怎樣呢?」紫洹笑意更深了,但卻是令紫苑感到陣陣的心悸。「只要你和我回莊裡,你要如何,我都隨你的意思,你說好嗎?」

  「你休想!」紫苑斷然的拒絕,「我絕對不會跟你回莊中的,我要待在這裡行醫。」

  「何必呢?」紫洹繼續說:「你要行醫救世,莊裡也可以行醫啊!像這次的獵狐行動,我們就損傷了不少的莊民呢!」

  「你說什麼?」紫苑愣住了……獵狐?「你們去獵狐,為什麼呢?這兒又不是北域地帶。人狐是互不相犯的,為什麼你們要去獵狐呢?你們有沒有……」

  「你看——」紫洹拿著一副雪白的上等狐皮——額上有著紫色的混色毛皮,「這就是我的戰利品,回去可以做件大衣讓你穿。」

  「這……」紫苑看到那紫色的混色毛皮,頓時領悟——昱翔已經遭到毒手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和你無冤無仇的,你為何要殺他呢?」

  「為什麼?哈哈!」紫洹仰頭大笑,「聽春香說過,你晚間和這只狐兒睡覺時,曾經有一名俊俏的男子守在你身邊。難道不是這只狐化成的嗎?我將他除掉,免得他以後傷害你。」

  「你胡說些什麼」紫苑也氣瘋了,「我晚間睡覺怎會有男子在身邊呢?你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那只白狐非但沒有傷害我,而且還三番兩次救我、幫助我。你現在殺了他,你叫我該如何向他交代呢?」

  「你不要跟我來這套。」紫洹的耐性漸漸失去了,「這些事情都是春香告訴我的,你一定是被那只白狐給迷惑了,所以才會如此。現在這個禍根已除,你可以自由了;和我回莊去,我們可以成為一對很美滿的夫妻。」

  「不要!」紫苑流著淚說道:「我絕對不會和你回莊、更不會和你成親拜堂;你今天殺了昱翔,就等於殺了我一般,我也不想活了。」

  說完,紫苑便欲撞樹自盡。但是,被紫洹一手拉了回來。

  「你做什麼?」紫洹大聲說道:「我特地到中原來救你回莊,目的是要你和我回去,沒有想到你竟然為了一隻毛皮動物,動不動就要尋死。你開什麼玩笑」

  「我不是跟你開玩笑!」紫苑流著淚說:「你不顧我的立場,下毒手將昱翔殺了,那我和你回去又有何意義?我的生命中只能存在一名至愛,那名至愛絕對不是你!」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紫洹氣得七竅生煙,「那你給我說清楚,你的至愛到底是誰?」

  「是——昱——翔!」紫苑一字一字堅定地說出,「這一生中我只喜歡他一個。」

  「你喜歡那只毛皮動物?」紫洹感到不可置信,他竟然比不上一隻狐?「為什麼?你今天一定要給我說清楚,否則我絕不放你干休!」

  「唉!」紫苑低下頭去,「這一切都是緣字了得,你要我說些什麼呢?」

  「你喜歡一隻毛皮動物,這算是那一門子的緣份。」紫洹反駁道:「我哪一點比不上他?」

  「他的溫柔、體貼,這一切你都沒有。」紫苑冷冷的說道:「他雖然是只狐,可是他比人類要至情至性,只要是他所愛的人,他便會不顧一切的為其所愛的人付出,毫無怨言。」

  「你現在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嗎?」紫洹忍不住了,「不管你如何說、如何辯解,明天我就要帶你回北域。」

  「你……」紫苑搖頭,「我絕對不會和你回去的。」

  「那咱們就試試看!」紫洹狠狠地說:「看你是要留在這兒為春香收屍,還是要和我回去同享榮華富貴。」

  「你……你怎麼可以用春香來威脅我?」紫苑說:「她是莊中的一員,你怎麼可以……」

  「怎麼不行?」紫洹插口說:「我是莊主,我要誰死誰敢不從嗎?春香,你給我聽好,明日天亮,我就要見到小姐裝扮好,隨我們一同回北域,否則你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是……是!」春香唯唯諾諾的點頭,一絲也不敢違抗。

  「我們先回到住所,讓小姐休息吧!」紫洹吩咐道:「來人啊!將小姐扶上轎。回程!」

  他們一行人到了藥鋪的門口時,紫洹走到了轎門前,欲扶紫苑下轎。

  「我送你進屋中。」紫洹柔聲地說:「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

  「放開我!」紫苑不領情的甩開了他的手:「我自己會走,不用你來相扶。」

  「好好,你說什麼都好!」紫洹說罷又轉頭對春香吩咐:「春香,你今晚好好伺候小姐,明兒一早便要出發了,不許讓小姐出任何差錯,否則唯你是問。知道嗎?」

  「知道了!」春香說完,便扶著紫苑進入屋中了。

  紫苑在房中思前想後的,昱翔之所以會落到今天這種悲慘的下場,完全都是因她而起的,若她當初沒有遇見他、不帶他同往中原、不讓他陪自己上山採草藥;或許他就不會死於紫洹的手中了。

  紫苑一想到昱翔的死亡,心頭如同百萬根針刺一般的痛楚。萬般的不忍、萬般的痛苦。但是都已喚不回昱翔了。紫苑拿起了自小隨身的一把名貴的檀香扇,在上面提上了詩句——

  有緣識於年幼時、無緣今生鴛盟散、願君善惜隨緣扇、來生古城再續緣

  提完了詩句,紫苑不禁悲從中來;淚水也如決堤般的湧出。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她一個人,這一切的悲劇都是她一人所主導的。她有罪,她是名罪孽深重的人啊!

  明天天一亮,紫洹就要接她回北域了。回到北域,紫洹一定會逼她和他成親的,這該如何是好?紫洹的所作所為是那般的狠毒,端看他對於春香一事便可看出了。為了要她和他一同回到北域之目的,竟不惜以春香的生命來要脅。這種人豈可為夫呢?說不定哪天,他為了某種目的,也會將她給殺了吧

  紫洹殺了昱翔,這件事紫苑是絕不能原諒的了。昱翔並沒有什麼過錯,若有錯,也是紫苑自己為昱翔所惹來的禍端。昱翔為了救她,不惜甘冒背叛族人的罪名殺了灰狐,然而最終……他還是因為她而送命,甚至還被剝皮……紫洹做得太過分了。

  但是,這都是誰造成的呢?都是紫苑自己所造成的啊!

  想到這兒,紫苑有一股忍不住想自殺的念頭湧現。

  「叩——叩!」一陣敲門的聲音響起,打斷了紫苑的思緒。

  「是什麼人?」紫苑打起精神問著敲門的人,這麼晚了會是春香嗎?

  「是我!」外面是一名男子的聲音。

  「是紫洹」紫苑愣住了,他來做什麼?「我很累了,有事明天再說吧!」

  「你先開門,我有件東西要給你觀視。」紫洹繼續說道:「是一件紫色混毛的狐皮大衣。」

  混色?紫毛大衣?那不就是昱翔的遺物嗎?

  一想到昱翔,紫苑心中的堤防便崩潰了,是昱翔的遺物,雖然自己不能見他最後一面,但是至少也應該可以保有他的遺物吧

  紫苑想到這兒,一心只有昱翔;而忽略了外面的紫洹對於她所潛在的危險性。

  她拭了拭臉上的淚,向前打開了門讓紫洹進入。

  「進來吧!」紫苑說道,轉身坐在鏡台前。

第5章(2)

  紫洹一臉醉意,隨著紫苑進入,並反手將門給上鎖了。

  紫苑發覺到紫洹手上並沒有什麼狐皮大衣,心中已感些許不安,又見到紫洹一臉的醉相而且又反手鎖門,莫非他……

  「你不是說有樣東西要給我看嗎?」紫苑強作鎮靜地說:「狐皮大衣呢?」

  「東西?」紫洹仰頭大笑,身軀漸往紫苑逼來。「我不那麼說,你會開門嗎?哼!果然是愛上了那只毛皮動物,我告訴你,我還有更好的東西、更棒的功夫,你要看嗎?」

  紫洹一邊說著令人難以忍受的話,一邊移動身軀將紫苑漸漸逼往床邊……

  「請你放尊重點!」紫苑感到很不安,「這裡是我的臥房,請你別在這無的放矢;請你馬上離開我的房間。」

  「你的房間?哈——」紫洹笑了起來,那笑聲在紫苑聽來宛如狼嚎一般的可怕。「我們即將是夫妻了,還分什麼你我嗎?」他又往前逼進數步,將紫苑逼立於床沿。

  「請你搞清楚一點!」紫苑生氣的說:「我並沒有答應要和你成親。」

  「是嗎?」紫洹雙手按住了紫苑的肩,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如果,我們已行過周公之禮呢?如果我們已是同床共夢了呢?」

  「你想做什麼」紫苑嚇住了,她急欲掙開紫洹的手掌,但是卻無法成功。

  「哦!你說呢?」紫洹將她的衣衫一件件的脫掉,當紫苑露出雪白的軀體之後,他再也忍不住他的獸性了,他要吞噬掉紫苑……

  「不要!」紫苑喊叫著,「求求你住手,來人啊!」

  任憑紫苑拚命的叫喊,卻沒有一人敢來阻止紫洹的獸行。他是莊主,誰敢違抗呢?

  雖然這之間的時間並不很長,但是對於紫苑而言,卻好似數千年一般難捱。

  紫洹逞完了獸性,起身穿衣服。

  「哈哈!」紫洹大聲的笑著:「春香說的果然沒有錯,你一聽到有關那只狐兒的所有事物,心中的防備便會完全解除。怎麼樣?我的功夫比起那只狐而言,孰勝孰敗呢?哪一個比較讓你欲仙欲死?」

  「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紫苑恨恨的說。

  「我警告你!」紫洹緊抓著紫苑的手腕,「你不要再用這種無禮的口氣和我說話,現在我已可算是真正的莊主了。」

  「我管你是什麼人!」紫苑繼續說:「你用這種方式逼我和你結合,相信族人是不會同意你的這種作風的。」

  「這你就錯了!」紫洹說:「春香已經幫我說服了眾族人,大家都已默許了我的行動。所以,這次我們行禮可是經由族人同意的。」

  「什麼」紫苑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是春香她……」

  「沒錯!」春香的聲音自門口傳來,「小姐,這件事是我提議莊主如此做的,這樣一來,你的心才會回到莊中來的!」

  「你……」紫苑痛苦的說:「枉費我……」

  「你沒有枉費什麼……」紫洹說:「春香這麼做完全都是為了你好啊!」

  「是啊!小姐,我這都是為了你和莊主的未來著想的啊!」春香說:「你想想……如果你一直懷念著那只狐兒的話,那豈不是要耽誤你和莊主的婚姻了嗎?所以不如先斬後奏,這樣一來你便是莊主夫人了啊!莊主也才能真正的繼位。」

  「哈!哈!」紫洹擁春香入懷,「你真是聰明又機伶,我日後一定會加倍的『疼惜』你的。」

  「你剛說……疼惜春香?」紫苑訝異地說:「莫非,春香你早就已經是——」

  「小姐!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啊!」春香一副無奈的表情,「你一個女孩子家獨身的待在中原不太方便,而且你身邊的那只狐兒又不是什麼善類,有一天晚上我還見到他……」

  「你不要再說下去了,我不想聽。」紫苑捂著耳朵說:「你們立刻給我消失,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們這一對禽獸不如的東西。」

  「請你給我安分一點!」紫洹此時對紫苑的口氣已是異常冷酷了,「春香現在可是我最重要的寵妾,你對她的態度可要好一點,知道嗎?春香,你繼續將你還沒有說完的話給講清楚吧!有我在場,那女人不敢對你怎樣的。」

  「是的!那天晚上,小姐——哦!不,該稱之為夫人了;我看見夫人和那只狐兒所化成的人形,在床邊吻得深刻難分、兩相纏綿的情景;而夫人還一臉忘我的表情哦!那男人的手還在夫人的身上遊走,怪不規矩的,那個男人到後來還解開了夫人外衣的鈕扣呢!最後,那男的便將夫人放到床上……春香看到這兒便沒有再看下去了……」春香一口氣將話說完,她的話中雖然有些部分是事實,可也加油添醋了不少;但這也足以使紫洹聽得火冒三丈了。

  「難怪你一直說你不願意嫁給我……」紫洹粗暴的捉著紫苑吼道:「原來你和那只狐兒早就有一腿了嘛!可他當時不知為何,倒是沒有和你行那巫女會楚王的事,也幸虧他沒有這麼做,否則的話,我的苦心不都白費了嗎?」

  「你們別在這兒胡說八道了!」紫苑聽完春香以及紫洹二人的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我和昱翔之間是清白無瑕的,我不允許你們以言語來汙辱他。」

  「是嗎?」紫洹冷哼了一聲,「好!我不以言語汙辱他,我回去之後將他的毛皮做成一件狐裘大衣來穿。哈哈哈!」

  「好了!你們都給我滾出去。」紫苑怒火沖天,實在是聽不下紫洹的瘋言瘋語及春香的惡意中傷了。紫苑如何都無法想到自小便跟隨在她身邊的忠婢春香竟會是——這種人

  紫洹仰天大笑而後擁著春香走出了紫苑的房間。

  紫苑望著滿目瘡痍的床面、披頭散髮的自己,心中痛楚難當。沒有想到,自己的一時失察,沒有注意到紫洹的別有用心、沒有覺察到春香的真實內心;竟導致如此嚴重的後果。

  拿起了之前自己親手題詩的扇子,紫苑不禁相思、悔恨交雜。

  相思的是昱翔的一切美好;悔恨的是紫洹的獸心獸行。

  紫苑心中如是想:自己已非是處子之身,已無任何面目生活於世間了,實沒有必要再苟活於人世間,承受這一身的累負情債;早該了結了的。在得知昱翔死亡的時候,自己便應該跟著離開了,為何還留在這黑暗的人世間呢?一了殘生,或許還可與昱翔相見。

  打定了主意,紫苑便解下了自己腰上的腰帶,搬了一把椅子;站上去將布帶往樑上一系——

  紫苑終因受不了囹圄林中幻象的折磨而香消玉殞!

  就在此時,狐族的玄長老悄悄地出現在囹圄林。對紫苑的遺體望了一眼,他實不忍見這名秀麗的女子就這般的死去,只是礙於聖女的命令,不得不架此結界來將她處死。但有句話說「怨生不怨死」縱有再多的過錯,也應該隨著她的消逝而結束了。玄長老將她解了下來,簡單的將紫苑的遺體淺埋。

  當他在解除結界之後,收拾現場的物品之時,忽然見到在方才紫苑遺體旁不遠的地方,放置了一把手工極為精緻的扇子。玄長老一言不發的將扇子拾了起來,前往沁心園找昱翔。

  在沁心園有一名身著雪白長衫的英俊男子,他獨自一人對著眼前的瀑布閉目凝神。而這名男子便是——白狐昱翔,當初他為了解救他的救命恩人紫苑,而於山中錯手打死了灰狐,此舉引起了族中的長老們大怒,憤而請來了狐族聖女裁決昱翔和紫苑的罪行。

  他被以極高的心靈控制術「相思迷幻」鎖住了他的七筋八脈,迫使得他無法使用法術,而被困於沁心園中修煉。

  沁心園中雖然是風光明媚、山青水秀、魚兒戲水、落花逐波。但是卻是種能依照一個人的心靈狀況現於眼前,使得進入者如同是置身於幻境一般。若是沒有靜心定性的話,經過了七七四十九天,便會毀去終生所苦苦修煉來的道行,回歸皮毛之軀,可謂極為恐怖之術,而在狐族的律法中,只要是犯了背叛族人的罪名,都得接受情幻迷障中「沁心園」的考驗。如果受驗者能安然度過四十九日的話,就赦此人無罪。否則一旦回歸毛皮之物,壽命便會急速終結,等於是被宣判了死刑一般。

  所以昱翔努力的使自己靜下心來,閉目的坐在瀑布之前靜思。他希望早日脫去束縛在他身上的「相思迷幻」之術。如此過了數天,一切都平靜無波。昱翔正認為自己有可能脫去此劫的時候,又來了一個難題。

  這一天,聚仙府的最高權位的紫長老來到了沁心園中。

  「昱翔,這些日子以來,你有沒有領悟到些什麼呢?」紫長老開頭先和昱翔閒聊,「我到這來第一件事便是問問你的近況,聖女很擔心你呢!」

  「多謝長老和聖女的關心,我在最近的領悟中,體會到了一些人間的俗世百態和我們族群的種種是非,可謂是不謀而合。」昱翔恭敬的回答。

  「哦?你所指的是什麼呢?」紫長老疑惑的問道,人間之事和狐群的事會有何關連?

  「世上的人們,終日為了爭權奪利,不惜兄弟反目、父子亂倫、君臣似仇家、朋友陌路;而我們狐族則為了要爭取道行的高低,而不惜傷害同類。您說,這是否正不謀而合呢?」昱翔笑著解釋:「就拿這次的事件來說好了,你們明的是為了替奕傑討回公道,所以要治紫苑姑娘的罪,實的是為了要將我困於此地,不能和你們爭那千年一現的『琉璃冰霜劍』是嗎?其實,對現在的我而言,那把劍根本沒有什麼作用,我不會為了那把劍,和自己的同族反目成仇的。但是,為何你們要如此苦苦的逼我呢?將我軟禁於此,對你們而言是有弊無利。若我真要爭,就算是聖女也爭不過我的,回去跟聖女說,請她快些將我放了,我可以念在當初我們是同修的份上,不與她一般計較。」

  「你在胡說些什麼?」紫長老不屑地哼了一聲,「你犯下了禁條,殺害了自己的同胞,如今又誣賴我們是為了一隻寶劍而將你囚禁於此,可見你根本沒有悔悟之心。算了,今日我來的第二個目的,就是聖女要我來轉達,紫苑已經死在囹圄林之中了。」

  「你說什麼!」昱翔猛地大吃一驚,「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數日前吧!」紫長老說:「反正這名人類的女子已經死了,聖女打算取消對你的處罰。聖女說,只要你有法子脫離術法的控制,今後你的所作所為我們狐族將不再追究;但也不再為你辯護。換句話說,你自此和聚仙府脫離關係。」

  「是嗎?這倒是一件好事嘛!」昱翔冷冷地說:「紫苑被你們聯手逼死了,我又被禁錮在這兒,現在你們滿意了吧?不過如果我真能脫困,你們就真的不會再派人來糾纏我了嗎?」

  「這是當然,聖女的話豈有打折扣的嗎?」紫長老說罷便離開了。

  當紫長老離開之後,躲在樹欉中的玄長老這才探身出來。

  「玄長老?你來這兒做什麼」昱翔語氣不佳地問道:「是不是聖女又有什麼事情交代你來轉達或關心的呢?」

  「不是的,昱翔!」玄長老低聲地說:「沒有錯!是我使用幻術將紫苑姑娘逼死在結界裡,但是……這也是因為聖女的命令啊!我也實在不願意這麼做!」

  「現在你說這些有什麼用呢?紫苑她已經死去了!」昱翔盡量壓制自己的情緒,以平靜的口吻說著,否則以他現下的怒氣,足以殺死玄長老數百次了。

  「我……我也知道我這麼做是不對的,不過……」玄長老自腰際中取出了紫苑的木扇,「這是那名女子所遺留下來的遺物,我是來轉交的;這扇子手工非常的精緻,應是她的隨身之物才是。你拿去收藏吧!」

  「紫苑的扇子?」昱翔趕忙接了過來。

  「若沒有其他的事情的話,我要先離開了。」玄長老行了禮之後便離開了。

  昱翔自玄長老手中拿過這玲瓏精巧的畫扇,扇柄上隱隱散發著淡淡的檀香,扇柄末端還繫上了紫色的結。

  望著扇子,昱翔心中情緒忽起忽伏,他顫抖的將扇子打開,是幅山水畫扇。扇面有淡淡的字——

  「有緣識於年幼時、無緣今生鴛盟散、願君善惜隨緣扇、來生有幸再續緣」

  昱翔突然醒悟,對啊!現世的紫苑雖然已經消逝了,可是她一定會再度輪迴轉世的,而那時的他可能也已經修煉完狐仙的所有功行了。如此一來,他只要再度找到紫苑的來生,便可再續今生未了緣。他一定要好好的修煉,當自己和紫苑再度重逢的時候,便可以真正的保護她,不再讓她承受任何的委屈了。而這把紫苑的遺扇,先將它收藏起來吧!

  接著昱翔便一心一意的修煉自己,以期早日脫身去找尋紫苑。

  日後不管日子過得再如何的辛苦,他都心甘情願的忍受了下來,毫無半絲的怨言、悔意,因為他一直記著紫苑在扇面上所寫的字句——「來生再續緣!」。為了要和紫苑重逢,他一定要先突破這迷障才行。而他很明白,只要他願意好好的修煉,這屈屈情幻迷障又能奈他何呢?

  一旦等到他出關之後,他們就能夠真正的在一起了。而那時,他也一定是逃過了所有的天劫,成為一名真正的狐仙了。相信這樣的他和紫苑要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是不會有什麼困難的。

  他認為紫苑一定會再度轉世為人,一定願意和他長相廝守的。不管是千年萬載,不管要費盡他多少的心血,只要讓他出關之後,只要紫苑再度轉世為人,那麼一切就有希望的。他要費盡一切的心思去找尋她,只要能和紫苑在一起,他不在乎要付出多少代價。

  白狐就這樣抱持著這種遙遠的夢想,抱元守一的守住了自己的元靈,不使自己受外物的干擾,使自身清靜無明。過了數刻間,剎時天光一閃;數道的光華自昱翔體中貫入,昱翔體內所封鎖的七筋八脈也跟著暢通了。「相思迷幻」之術終於被昱翔給破解了。

  突破了「相思迷幻」的昱翔,悄悄地離開了沁心園。一個人獨自到遠處的一座梅仙谷中修煉著狐仙功行的最後階段。

  相傳梅仙谷有一種天然的「昊光靈氣」聚集,這股「昊光靈氣」可以使修行者的道行增強數倍。但是,此種靈氣卻只幫助有緣登仙道之人,若是無緣名列仙班之輩到此,過不了多久本身的氣血便會逆轉、所苦修的所有道行也會被這股靈氣給吸收掉。

  昱翔很早之前便聽聖帝說過關於梅仙谷的傳說,心中很是嚮往,只是苦無機會可以成行。而如今,趁著狐族的人因對他不諒解而欲置他於死地的機會;他脫離了情幻迷障後,便獨自動身前往梅仙谷。

  在梅仙谷中,一切凡世的俗物皆不能進入,這是為了讓修行者更能專心修煉;梅仙谷宛然成了一個與世隔絕的超然空間。昱翔來到此地,只覺神清氣爽。他端然的坐在明心石上閉目凝神、抱元守一;盡量使自己摒除雜念,準備進入「修明樓」中接受磨練。

  梅仙谷中有一座七層樓高的「修明樓」,昊光靈氣便是在第七層。但是欲進此樓的修行者必須先於明心石上修煉,直至真能達到無慾無求的境界時,方可進入修明樓。否則一旦修行者未達到此種境界而妄入修明樓,決計通不過這七層樓的種種考驗。

  第一層名曰——棄俗閣;修行者只要一進入此閣,則會引動此閣的機制,顯現出修行者在俗世之時所最掛念之人、事、物;若修行者沒有一定的體悟的話,一旦心生遐思——那麼便會受到種種鬼魅精怪的攻擊,至死方休。

  第二層名曰——情慾閣;此閣會顯現出種種的情慾畫面來引誘修行者入邪道。一旦修行者把持不住而入了魔道。則一切情慾畫面便會幻化出許多厲鬼來向修行者索命。

  第三層名曰——心性閣;此閣會依照修行者的心境,幻化出許多遭受不幸的人們來博取修行者的同情,進而將修行者帶入邪道。若修行者無法破除此種幻象,妄動憐心,則難列仙班。

  第四層名曰——七情閣;修行者一步入此閣便感到一時心頭悶悶不已,種種人間的情感幻化而成數種的幻象,使修行者難以自拔。若修行者對於情感太過於執著的話,則此關難過。

  第五層名曰——靈心閣;通過了七情閣之後的修行者,便在此閣接受第一種磨練,作為承接「昊天靈氣」的前奏準備。在此處有一個仙靈石,修行者只要一坐上便會感到渾身似乎有千百種的精氣貫入,熱熱暖暖的。此為「仙靈入體」,修行者須捫心自問是否對自身的靈體有所把握,否則的話,一旦靈體承受不了仙靈貫入的壓力的話,修行者必然爆裂而逝。

  第六層名曰——靈術閣;與第五層同樣是鍛煉修行者接受「昊天靈氣」的道行。只不過在這一層樓閣中,所鍛煉的項目是術法。也就是說,修行者要有一定的術法根基,才可以接受此層樓閣的磨練。

  第七層名曰——道成閣;「昊天靈氣」便是存在於此層樓閣之中。修行者通過了前六閣的修煉之後,來到此閣,其道行已是相當高深了。但是,到了此閣;「昊天靈氣」會一次貫入修行者的體內,增強其數十倍的功體。若有幸名列仙班的人可令功體為之增強數倍。但若無緣道成歸仙的修行者,一接受「昊天靈氣」便會因為靈氣的衝擊而致身亡。

  昱翔在修明樓中專心的修煉著。可是當他剛通過了第一關「棄俗閣」的考驗,方才踏入第二關「情慾閣」的閣門之時,「情慾閣」閣內突地放出了萬丈的光華,昊光萬道,昱翔覺得很是奇怪,照理說「昊天靈氣」不應該會是在此樓出現才是。

  正當昱翔正想著「昱天靈氣」的事情的時候,這道光華已直直的射向他的雙眼。事情發生之快,令昱翔尚且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他便感到眼中一陣刺痛和火辣。這刺痛令他一時之間竟沒有辦法睜眼視物。

  昱翔感到有些驚慌,為何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呢?

  事情的發展並不容許他有任何遐想的空間。正當他驚慌的時候,這閣樓彷彿有意和他開玩笑一般,竟有一股化解力,將他身上的千年靈氣分成二半,其中一半留存在昱翔的體內,而另外一半,逕自朝天際遙遠的時空飛去。

  「啊——」昱翔感到身體似乎要被撕裂了一般的痛楚,「怎麼會這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而身上的靈氣也有一半不知往何處了,昱翔只好暫時先行退出「修明樓」再度回到明心石上靜心冥思修煉。

  「為何在第二層樓閣之時,會發生那種事呢?」昱翔坐在明心石上靜思著,「從前未曾聽前輩說過有此等事情發生啊!」

  昱翔一邊收斂起元神,一方面也試著要以「靈氣招喚」的方式來喚回那散失的精氣。

  但是——他失望了。

  無論使用再多的方法、無論再如何的收斂精魂,就是沒有辦法得知那股靈氣的下落。

  「唉——」昱翔最後放棄了,畢竟目前最重要的是靜心修煉,以期能回復那失去的精魂。至於那散失的精魂,就等到以後有機會再訪尋吧!

  昱翔想到這兒,則又閉目凝神的端坐在明心石前。

  當昱翔正避世修行於「修明樓」的這段日子,這人世間已非他所知的世界了。

  時間的轉輪,不停的旋轉著,轉過了紛紛擾攘的三國時代,天上的星辰也不停流逝,流逝了多少糜爛不振的文人雅士,毀去了荒廢的魏晉南北朝。兵起人亡,隨著時代的流轉,改朝換代之際,就如同是轉眼之間,天下已是李姓人——唐朝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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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3-4 17:43:47

第6章(1)

  唐玄宗開元年間

  此時於唐朝的首都長安城裡,正為了玄宗娶了自己的媳婦兒為妾而喧嚷不休,唐朝的民風的確是較為開放,但皇帝娶了自己的兒媳婦為妾,這也實在是太過於開放了些;所以城中為了此事喧擾不已。

  在距離宮中不遠之處有一座豪華的官邸,外表那朱紅的彩漆,再加上那門口兩隻大大的石獅子,而門上的匾額清清楚楚的寫著「衛國公府」。這是唐朝開國功臣之一的李靖府邸。只是現在的主人並非是李靖,而是李藥師的孫子李緯。

  李緯因皇上的恩賜,準予其世襲其祖之位,成為第三代的衛國公,掌管著宮中對外的安危。然而自開元之治以來,不論是朝中、民間,甚至於疆外都相安無事。所以他這個官職,其實也算得上是一個閒閒無事的官職。

  李緯年屆五十,育有二男一女。長男李世傑是宮中的書記官,掌管宮中的文書工作。次男李少傑為駐疆的將領,長年在外,很少能回到家中。而幼女李湘涵,一出生就被皇帝賜封為琉璃郡主,身份特殊。也許是皇帝對他們李家的寵幸吧!

  李緯的二個兒子都是國家未來的棟樑,現世的菁英。無需要李緯為他們的前途操心。他唯一放不下心來的,只有那名出生便有著高貴身份的小郡主——李湘涵。

  李湘涵——即是前世與白狐相約來生的紫苑,今世再度轉世為人,對於前世所戀之白狐昱翔已無任何印象。她的身份自落下凡胎之後便擁有著崇高的封位。父親李緯因為世襲衛國公的爵位,而全家人也因此各自有自己的封號。身為李緯唯一掌上明珠的湘涵當然更受寵幸,而被唐玄宗賜封為琉璃郡主。

  李湘涵因生長環境得天獨厚,長得聰明伶俐。而且腦筋轉得非常快,學習能力相當的強,只要人們教過一次之後,她便可完全記住,可謂是天資聰穎。然而,雖然腦中藏有著萬千的絕妙計策,可惜所用皆非正途,最大的功用便是用來整人或嚇人。

  她不僅僅是頭腦靈巧,她的身手更是敏捷無比,常常蹦蹦跳跳地,一刻也無法靜下來。府中的奴婢、侍僕都沒有辦法捉得到她。往往一不注意,她便溜至市街逛上一逛才回府。個性天不怕地不怕的,自認為天塌下來,也不干她的事,常常惹出一堆禍端來。不過她雖然是如此的調皮搗蛋、惹是生非,但是她的撒嬌功夫可也是一流的,可以將人從盛怒之下哄成平靜無波的狀態。李府上下談起這名小郡主也真沒法子治她!

  當然她惹是生非的才華和成就,令作父親的李緯也是相當的傷腦筋。

  一日,李緯和自己的原配夫人——柳氏商量著,要如何教導自己那位寶貝女兒。

  柳氏歎了一口氣說:「我們那位調皮的女兒,如果再不好好的管教的話,恐怕日後會嫁不出去的。而且她又經常惹事,我真怕哪一天她會闖出個大禍來。而且她又整天無所事事的,不願意學習女紅,這該如何是好呢?」

  李緯自己也很傷腦筋,「是啊!女兒再這樣下去也是不行的,但是要叫她學些女紅,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她哪有那種靜性啊!別把教導的人給整死就不錯了。」

  「爹!您怎麼這樣批評自己的女兒啊?」一聲清脆的女聲傳了過來,是湘涵回來了,「把我說得好似沒有一點好似的。」

  「難道不是嗎?」李緯搖搖頭,「你整日就只知道玩,完全都不學習女孩子應有的教養,這樣下去怎麼行?而且你的個性又浮躁不定,世上哪有你這種郡主」

  「這麼說就不對了哦,爹!」湘涵搖搖頭說:「我只不過和別人在一起玩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罷了,況且我沒有做過什麼天地不容的事情來啊!是您沒有安排我學習的課程,而且女紅的修習,我實在沒有什麼興致,那些指導我的老太婆,早就離開了,這怎能怪我沒有學習女孩子應該有的修習呢?」

  「離開了?」柳氏不敢相信,「時候還未到啊!她們怎麼有可能離開呢?」

  「哦!是這樣的……」湘涵解釋道:「因為她們不讓我吃東西嘛!所以我就拿出了爹的權杖來打她們的頭。而且告訴她們說被權杖打到頭的人是要處斬的。所以她們這些膽小鬼一聽便溜之大吉了。」

  「你說什麼?」李緯發怒了,這個調皮的女兒怎麼可以拿權杖來開玩笑呢?這如果被皇上知道了,可怎麼了得?「你擅自拿取權杖擊人,這是不可原諒的事情,況且來教導你的都是一些宮中的貴婦們,你怎麼可以這般無禮呢?」

  「話別說得這般嚴重嘛!爹——」湘涵若無其事的繼續說:「拿個權杖打人,只是一種小小的懲戒之罪罷了,就算皇上真的怪罪下來,也有我承擔著,您別擔心了。」

  「好吧!」李緯無力的搖搖頭,「你先下去吧!」

  「是的,女兒告退。」湘涵退了下去。

  「夫人啊!」李緯開口對柳氏說:「依你之見,要請哪位名師再來教導湘涵呢?」

  「這可難了……」柳氏為難的說:「現在並不是要請誰來教湘涵的問題,而是有誰願意來教湘涵了。老爺,您想想看,自從我們請了一些人來教導湘涵之後,哪位不是被湘涵給整跑的,第一位杜夫人來教導湘涵學文章,被湘涵以筆沾墨水畫臉給氣跑了;梅夫人來教她習畫,被她用青蛙放入襯衣之中而嚇昏了;楊夫人教她廚事,湘涵更是將火焰加烈,使得楊夫人的烏黑秀髮成了稻草窩,現在又——唉!如何是好呢?」

  「天啊!我怎麼會生出這麼個調皮搗蛋的女兒呢」李緯不禁長歎了口氣。

  「先暫且將這些事按下吧!少傑今日會回來,我去通知廚房準備些菜餚了。」柳氏安慰著李緯說:「先別為了此事煩心吧!少傑難得能夠回來一趟呢!」

  「好吧!你先下去吧!」李緯回答柳氏說:「我要在此稍事休息一下。」

  當柳氏走了之後,李緯心中想著,自己的二名兒子是朝中的臣子,而唯一的一名女兒卻是如此的貪玩,實在是很……而湘涵又不喜歡研習關於女紅方面的事物,那倒不如請一位武術老師來教導她一些武技,以免她整日無所事事,只知惹禍。嗯!就這麼決定。

  到了傍晚時刻,李緯的二兒子李少傑回來了。全家上下都到門外去迎接這極少回家的二少爺。

  「爹!娘!我回來了!」少傑先向雙親打了聲招呼,「咦?怎不見我那位調皮的妹妹呢?」少傑四處張望了一下,未曾見到湘涵,心中不由得疑問起來,往常一向都是湘涵來迎接他的。

  「你說湘涵啊!」世傑笑著對少傑說:「別提她了,她知道你要回來,說什麼要為你煮頓豐富的晚餐洗塵,結果呢……只差沒有把廚房給燒了。」

  「什麼?她會煮飯了啊」少傑很訝異地說,這個妹妹可是從未曾炊煮過啥東西,「真是太陽打從西方出來了!」

  「她可不是煮食物要給你吃哦!」世傑補充說明,「她是另有目的哦!」

  「另有目的?」少傑聽得糊里糊塗的,會有什麼目的呢?

  「好了。」李緯開口說話了,「你們哥兒倆一見面就一直在外面這般站著談天,成什麼樣子呢!要談論什麼事情,到屋內再談吧!」

  「是啊!」柳氏說:「你們兩個一談便忘了身份了。」

  「說的也是。」世傑恍然大悟,「少傑,今晚我們再來談個通宵吧!我順便告訴你有關湘涵的一些英勇事跡哦!」

  他們就這樣說說笑笑的進入了內屋,少傑剛踏進門,便見到一名臉上滿是黑炭的女孩子向他撲了過來,那名女孩全身烏漆抹黑的,沒有辦法分辨出到底是哪一名婢女在此亂跑,而那名女孩的手中又拿著三四串烤蟑螂,直要往少傑的口中送去。乍見此景,任少傑再如何的膽大,也要退開。

  「你是什麼人?膽敢如此的大膽!」少傑擺出了少爺的架子來,想要嚇阻那名女子,「你手上拿的東西快將它扔了。」

  「二哥!」那名女孩開口說話了,「你不是說過嗎?你一生中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如蟑螂般在權勢爭奪中爬來爬去的東西了,有朝一日,你一定要吃了他們的。現在我將這些爬來爬去的東西親手烤來要給你吃,你怎麼不吃呢?」說完又將那數串的蟑螂送了上去。

  「湘涵你——」少傑不禁愣住了。「你怎麼搞成這副德行呢?」

  「她啊——」世傑接了少傑的腔說:「她從中午開始,便四處的搜尋蟑螂了。問她的話,她就說這是要給你吃的特別食物。所以呢!她要親手烹調,結果差點把廚房給燒了。」

  「二哥!」湘涵繼續向少傑說:「這是我辛辛苦苦所捉來的,為了要讓你了了吃這些東西的願,所以我很早便開始動工了。你一定要吃下去嘛!」

  「湘涵——」少傑苦笑著,「我所指的是一些貪官汙吏之輩,而不是指真正的蟑螂,你又何必這般認真的為我找來這些東西呢」

  「我不管這麼多……」湘涵說:「反正今天你一定要給我吃下這些東西,否則我絕對不會放你干休的。」

  「湘涵——」少傑為難的說:「我的好妹妹,你就放了二哥一馬吧!那東西如何下口?」

  「對啊!」李緯開口,「這種穢物,是絕對不能吃的。」

  「誰說的?」湘涵很不以為然,「古時候的人,不也以烤蟑螂、炸老鼠為上等佳餚嗎?聽說在皇帝爺的禦膳之中還有這二道名菜呢!」

  「湘涵,二哥沒有這份福氣吃這等的佳餚,請你饒了二哥吧!」

  「哈哈!」在一旁的世傑突然笑了出來,「湘涵,你認輸吧!少傑是絕計不可能吃下你的烤蟑螂的,願賭服輸,把二十兩拿出來吧!」

  湘涵嘟起了小嘴,萬般不情願的將二十兩拿出來給世傑,又回頭對少傑說道:「臭二哥,都是你害我賠了二十兩,我討厭你!」說罷,便跑回房中了。

  「這孩子真是的。」李緯搖頭說道:「不知道以後還有誰能治得了她你們兩個下去休息吧,等一下晚膳準備好之後,你們再和湘涵一起下來吃吧!」

  「是的,爹。」兄弟倆向父親行禮之後,便告退往樓上去了。

  「好啊!原來是你和湘涵設計好來整我的?」少傑扭著世傑的手臂,「看我饒不饒你!」

  「唉呀呀!好痛!快放手啦,下次我不敢了。」世傑趕忙討饒著,「是湘涵說起了你以前曾對她說過的話,所以我和她才想出這次的計劃的,只是,我原本就知道你怕蟑螂,小時候你還曾為了一隻蟑螂,打破了爹所鍾愛的花瓶,足足被罰站了三個時辰。所以我對湘涵說你決計不會吃下這蟑螂的,而她偏不相信,所以便和我打賭了,結果當然是她輸了!」

  「你真是的!」少傑放開了世傑:「什麼不好做,偏偏做此等的勾當。」

  「時間太多,事情太少,閒著無聊嘛!哈哈!」世傑開懷的笑著。

  用過晚膳之後,李緯留下了少傑聊天,順便要與他談談請武術老師來教導湘涵的事。

  「少傑啊!」李緯拈著鬍鬚,緩緩的說道:「你長久居於邊城,可辛苦的緊了!」

  「沒什麼的,爹!」少傑回答:「邊城的弟兄們,對我都很照顧的,請您無需掛念。」

  「嗯!那就好。」李緯放下了心中的一塊石頭,他擔憂著少傑在邊城會被人欺負,雖然少傑身為邊城守將,但難免容易發生一些和部屬間的爭執,如今看來,少傑在邊城的生活應該算是不錯的。他這做父親的便也放心不少,再來便是關於湘涵的問題了。

  「還有一件事,少傑!你還記得當初你習武的啟蒙恩師蕭逸寒嗎?」

  「恩師的教導,我當然還記得。」少傑回答:「咦?爹,為何您會突然提到蕭恩師?是不是您有事要找恩師呢?」

  「是啊!」李緯說出自己的看法,「我看湘涵個性好動而外向,對於女紅方面,她實在是沒有什麼興趣學習,我想與其讓她整日惹事,不如請位武術老師來教導她,一方面可以讓她正當的學一些東西,一方面也可以借由武術練習時的體力消耗來防止她再生出許多事端。」

  「所以……」少傑接下去:「您就想要延請恩師來教誨湘涵,約束她的行為」

  「不錯。」李緯說道:「你那位寶貝妹妹可真是令我頭疼,她的個性聰明伶俐,頭腦裡滿滿都是鬼點子,我和你娘都沒有辦法約束她了,只好找一位老師來教導她,而普通的老師不知已被她氣走多少了,只好請蕭逸寒先生了。而且聽說蕭先生不僅精通各種武藝,還是位博學多才的智者,只是因為厭惡紅塵而隱居於翠環山中。如果湘涵能得此高人的真傳的話,那倒也是不錯的決定呢!只是不知蕭先生是否願意收她為徒呢?」

  「嗯!」少傑思慮了一下說道:「我會找個時間,去見見恩師,一方面請安,另外一方面轉達父親您的意思給他知情。可是老師的性情有些古怪,他是不願意到府授業的,如果要讓湘涵拜師父為師的話,那麼勢必要湘涵住在翠環山,這樣的話……」

  「這也是件麻煩事啊……」李緯有些疑惑了起來,他望望身邊的夫人,「夫人,你看這事該如何是好呢?」

  「我想……」柳氏偏了頭想想,忽有所悟的說:「讓湘涵到翠環山上修業也沒什麼不好的,畢竟她的性情極為好動、活潑;而且我們又沒有辦法教導她,不如就讓她隨著蕭先生學習一些事情,看看是否可以讓她有所改變吧!」

  「但是,娘!」少傑開口提出自己的疑問,「向來是沒有將閨女送到山上修業這種事的,而且師父他老人家也只有獨自一人住於翠環山,收了一名女弟子,似乎有些……」

  「這應不成問題的。」李緯搖頭說:「你師父收一名弟子,應端看此弟子是否有其慧根可以接受他所教授的課程,而不是看徒弟的性別才是;蕭先生是明理人,應該可以體會出此點,這點你就無需掛懷了。」

  「既然爹您都如此說了,那孩兒也沒有什麼意見了。」少傑點頭說道:「那麼孩兒明日即刻起程上翠環山去稟明師父便是了。」

  「好!交代你了。」李緯點點頭,湘涵的事總算有個著落了。「沒有什麼事了,你回房去休息吧!」

  「是,那麼孩兒先告退了。」少傑說完便離開,回到自己的房中。

  衛國公府的廂房佈置,是以四季來論名的。而李緯夫婦住在春宜軒;世傑住的是夏荷館;少傑的廂房在東邊名為秋爽苑,和湘涵的冬梅軒是鄰近的廂房。

  少傑回到了秋爽苑的時候,發現屋中燈火通明,想必是有人在房中等他。而這個人八成是湘涵了。

  進門一看,果然不出所料,穿著一身淡紫色便裝的湘涵正坐在裡面等著他。

  「湘涵,是你啊!」少傑吐了一口氣,「這麼晚了,你還不睡?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二哥——」湘涵開口向少傑撒嬌道:「你這次回來,可否帶我出去玩玩,我整日待在家中,都沒有什麼好玩的事物,我方才經過大廳的時候,聽到你和爹的談話,知道你趕明兒個要去見你的恩師蕭逸寒,帶我一起嘛!好不好?我的好二哥!自小時開始,無論我有什麼要求,你總是會一一的替我做到,想必這一次我希望你帶我一起去找你的恩師,你不會拒絕吧?」

  「這——」少傑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自小時候開始,他唯有對這個妹妹沒辦法,所以對於她所提出來的要求總是百依百順的,從未曾拒絕過。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她是一名郡主的身份,怎可隨便的出外拋頭露面的呢?不過,父親已有意思要叫湘涵到翠環山上修業,現在就只差師父他老人家點頭而已,事情已是成了一半,是故其實帶湘涵到翠環山應是沒有什麼不可行的。只是,還是得稍微拒絕一下,吊吊湘涵的胃口,誰叫她晚膳時要整他呢?

  「不行,你可還是一個女孩子家,怎麼可以隨便就到外頭去亂逛呢?這種事情要是給爹知情的話,我吃罪可不小,這次絕對不會答應你的了!」

  「你別把事情看得這般嚴重嘛!你看像楊貴妃的親屬們,不都是拋頭露臉的嗎?現在的民風是相當的開放了,你的想法就別那麼的八股了,好不好?」湘涵持著自己的觀點,很認真的說道:「而且,我只要經過化妝,打扮成僮子的模樣,隨你一同前去便行了!你說吧,這樣不就不會有人認出我來了。事情總是可以變通的嘛!而且若爹爹知道的話,你就說帶我出去市街上逛逛,絕口不提出遊的事情,這不就得了。爹是不會禁止我出去市街上逛逛的。」

  「那你大可以到市街上去就好了,你又何必一定要跟我去深山裡頭冒險呢?」

  「市街又沒有什麼好玩的,我長這麼大了,還未曾到過深山裡頭呢!我只是想要跟你去看看而已嘛!又不會為你惹麻煩,你到底在擔心個什麼勁呢?」

  「這個嘛——」少傑還裝著有些遲疑、為難的神色。

  「別這個、那個了!」湘涵不等他開口便搶先說道:「明兒個天亮,我在風竹亭等你!你一定要來哦,我先回房去了。」

  「風竹亭」少傑莞爾一笑,「真是個鬼靈精,明知道大門一出去便是風竹亭,我當然一定必須得經過才行!唉,罷了,就帶她去無妨的,順便可以讓師父他老人家看看湘涵這小麻煩,再讓他決定是否要收她為徒。」

  過了不久,李緯房中的侍僕來找少傑。

  「二少爺,老爺有事要和你商議,想要請您過去一趟春宜軒。」老僕說道。

  「爹有事找我,你知道是關於哪一方面的事情嗎?」少傑問道。

  「這個嘛——好像是關於湘涵郡主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稟報老爺,說我隨後就到。」

  少傑感到很是奇怪,父親剛剛已經將湘涵的事情和他交談過了,現在為何又要為了湘涵的事情找他去春宜軒呢?難道有什麼變化不成?不管那麼多了,先到春宜軒再說吧!

  更何況方才自己也擅自答應了湘涵的要求,所以也必須要再告知父親湘涵也要前往之事。

  少傑來到了李緯的房間之時,李緯正坐在太師座上等他。

  「少傑,你來了啊!」李緯指著一張椅子說:「先坐在那兒吧!我有事要與你商議。」

  「爹,是關於湘涵的事情嗎?」少傑開口問:「方纔於大廳上,您不是要我去延請師父來教湘涵武功嗎?我正預備明日去拜見師父呢!」

  「那麼,你可知道,蕭先生他是否有什麼規定的呢」

  「這點倒是沒有什麼規定的。」少傑偏著頭想了想說道:「孩兒就只知道師父對於所教授之徒弟管教甚嚴,他是絕不準尚未學成的徒兒下山來的,可是湘涵畢竟有朝一日必須為人婦,如果因為習藝而延誤了終身大事……這倒是一件麻煩的事情。以湘涵一介女兒身……」

  「這點也是我所擔心的事情……」李緯說道:「我和你娘商議之後呢,我們方才決定讓湘涵自己決定她所想要走的路,如果,她願意留在那兒受苦練習武功的話;就讓她在那兒跟隨著你師父習武吧!若她不願意吃苦的話,那麼她就得乖乖的修習做為婦女該有的修行。」

  「那麼……」少傑接著說道:「您的意思是要我帶著湘涵一起去見師父羅?」

  「就是這個意思!」李緯點頭道:「反正就算你去請令師下山,他也不太可能來的是吧?那麼與其白跑一趟,不如就叫湘涵一起前往吧!」

  「可是,爹——」少傑不安的說道:「您知道嗎?一旦進入了翠環山之後,若武藝尚未學成之前,師父是絕不可能讓湘涵下山來的,而所謂的武藝學成與否,決定權是在於師父,換句話說,湘涵何時方可以下山回家,這是誰也料不到的事情,這樣的話,您豈不是無法和湘涵常見面了嗎?何況為何一定要湘涵習武呢?就算她真的無所事事,那也沒有什麼關係啊!一旦習了武之後,她又有什麼用途呢?女大當嫁,實無需讓她去吃這種苦的。」

  「這點我也曾思量過,可是……」李緯搖搖頭,「我也實在是想不出來,什麼東西適合讓湘涵來學習的了,而她的個性又十分的好動,不得已之下,只好讓她去學習武藝了,而她以後的事情,全操之在她的手上,我們作父母的也無能為力。也許,她是不願意當個炊飯婆的吧!讓她習得一些武藝也不錯,日後有什麼困難也有武藝保身啊!至於你所說的湘涵也許無法常常待在家中這一點,我想不會的,令師應該會酌量進行的。而且這一切必須先由湘涵自己決定,我們是不願意替她作主的,不過,一旦作下了決定之後,就必須要貫徹到底,絕不可以有任何的後悔,因為畢竟這是她自己作的決定!所以,你見到令師之後,你要求湘涵自己作決定,是否要待在翠環山上習武,還是要回來家中作新娘修業,這二條路任她自己去選擇吧!好了,你明兒個還得早起呢!先去睡吧!記住我所說的話,帶湘涵一起去吧!」

  「好的!」少傑說道:「明兒一早,我便帶著湘涵前往翠環山。」

  隔天一大早,少傑騎著他那匹禦賜的獅驄馬到風竹亭找湘涵,而此時的湘涵穿著已然換成僮子的打扮,一頭的青絲紮成了二個包包;身上穿著青絲的棉袍;腳上則穿上了特製好的布鞋兒。皮膚白裡透紅,兩眼水汪汪的,好一個俊秀的僮子。

  「呵呵!」少傑點頭笑著,「好一個俊僮,我看萬千的僮子,都要被你給比下去了。」

  「別笑了,二哥。」湘涵嗔瞪了少傑一眼,「今兒個早晨可真冷呢!我在這兒差點凍死。」

  「是你自個兒要跟來的,怪誰呢?」少傑說道:「上來吧!我帶你去翠環山上見我師父。」

  「嗯!」湘涵二三下便跳上了獅驄馬,身手極其靈巧、俐落。

  「不錯嘛!」少傑讚歎的說道:「沒有想到你的手腳也是這般的靈巧啊!」

  「那是當然的了。」湘涵仰起了小臉說道:「天底下有什麼事難得倒我的?二哥,要多久的路程才能到達翠環山上呢?」

  「這個嘛——」少傑想了想說道:「以獅驄馬的速度來看,大約午時我們便可抵達了。」

  「啊!」湘涵吐了一口氣,那熱氣在冰冷的空氣中散出了白煙,「要這般久啊!」

  「這已經是很快的了。」少傑解釋道:「若是以普通的駿馬來計算的話,恐怕要數天才能到達呢!閒話不多說了,我們趕緊起程吧!否則午時恐怕到不了翠環山呢!」

  他們兄妹倆,就這般的前往翠環山;因為當時已屆秋季,天氣已漸呈寒意,故而一路上湘涵直揉搓著自己的雙手以為取暖之用,到了幾近午時的時候,他們終於來到了蕭逸寒所住的翠環山。因為翠環山位於山區地帶,所以亦使得原本就寒冷的天氣,又添上了幾許的霜雪來了。

  「二哥啊!」湘涵在座後凍得快結成冰了,「還沒有到嗎?我快成為冰人了!」

  「到了。」少傑回答道:「我們馬上就可以見到師父了,你忍著點,到師父那兒便可以取暖了哦!絕對不能睡著了,知道嗎?」

  「我知道。」湘涵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可不想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睡死了。」

  「現在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少傑笑了起來,「可見你還很有精神呢!」

  少傑策馬進入了翠環山地帶,到了一座封閉已久的洞穴之前,洞穴上有著匾牌刻寫著「閒人勿進,擅進者死!」。少傑拉了位於洞口旁不起眼的竹棒,這似乎是個機關;少傑將它按照著五行八卦的方向轉了一圈之後,洞穴那封閉已久的門便打開了,少傑帶著湘涵緩緩的騎入洞口,隔了不久便來到了一處風景明媚、如同仙境一般的美麗地方,湘涵一下子眼睛便亮了起來,她四處的觀望著這片仙境的美景,真的是美不勝收,這地方好像是天然生成的一般,未曾有過人為創造的痕跡。一些可愛的小動物滿野的跑跳追逐著,許多不知名的花朵也徐徐的散發著迷人的香氣;樹上的鳥兒快樂的互相唱和著,完全感覺不到外面風霜襲人的感覺;這兒就如同是五柳先生筆下的世外桃源一般,只是沒有了那些俗世的農夫們。

  少傑到了一處亭子停馬下來,扶下了湘涵之後,便四處找尋師父蕭逸寒。

  「師父!師父!」少傑叫喚著,「您在嗎?徒兒少傑來拜見您老人家了。」

  「為什麼要叫他為老人家呢?二哥!」湘涵說道:「難道他年紀很老了?是不是已經鬍鬚三尺長、白髮三千丈;如同老公公一般了呢」

  「呵呵!小娃兒真愛開玩笑。」自後面的房子裡走出了一名男子,看來似乎是年紀不大的樣子。「我看起來有那般的老邁嗎?」

  「師父!您身體還好吧」少傑躬身向這名男子行禮,「徒兒特地來拜見您。」

  「是嗎?我看不止吧」蕭逸寒笑了笑,指著湘涵說道:「來見我,何必帶一名娃兒呢?」

第6章(2)

  少傑尚未開口解釋湘涵的身份時,湘涵便忍不住蕭逸寒口口聲聲的喚她為娃兒而開口說:「什麼娃兒啊!請你將眼睛睜亮點,我是個花樣年華的女孩子耶,真是的!」

  「湘涵,你怎麼這般的沒有禮節呢?」少傑急忙喝止她,「師父,她是我的妹妹,今天來拜見您的第二個原因,乃是家父為了尋求一位武術教師來教導湘涵。然而因為湘涵的個性實沒有人有辦法治得了她,故而想要來麻煩您教導我這位令人頭疼的小妹。」

  「二哥,你怎麼這麼說呢?」湘涵很不服的說道:「好像我很討人厭似的。」

  「哈哈!」蕭逸寒仰天笑道:「你叫做李湘涵嗎?」

  「是啊!」湘涵擡起臉來看著蕭逸寒,「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李湘涵!」

  「少傑啊!」逸寒轉頭對少傑說:「你應該知道一件事,我只收有慧根的徒弟,而且,我絕不可能到徒弟家中去授課,她是一名女娃兒,怎麼有可能拜我為師呢?」

  「這點,家父也曾經考慮過了。」少傑說道:「家父認為,只要能夠讓湘涵乖乖的就好了,至於所學藝的地點,是否是在家中,就沒有什麼重要性了。只是關於湘涵有沒有習武的慧根,由於她長久以來未曾接觸過任何的武技,所以我們並不知道她的慧根如何,不過,她的動作是相當靈巧的,這點,徒弟可以打包票的。」

  「也好!」逸寒點了點頭,「讓我試試看她的靈巧程度吧!」

  說完冷不防地拿起了一根不長的竹竿,往一旁發愣的湘涵身上打去,湘涵回神一望之下大吃一驚,連忙左閃右避的,連連的躲過了蕭逸寒手上的竹子,突然蕭逸寒手上的竹子分出了一條絲帶,這條絲帶急轉而來,要直取湘涵的頸部,湘涵急忙使了個「鳳點頭」有驚無險的避過了這絲帶繫頸的危機。蕭逸寒點頭說道:「反應不錯嘛!的確是可造之材。」

  湘涵閃到少傑的身後嗔道:「二哥,你也真是的;看他攻擊我,你竟然都沒有出手幫我,我可是你唯一的妹妹哦!若我有什麼閃失,看你如何向爹交代。」她喘了一口氣之後轉向蕭逸寒繼續說:「還有,你這個老狐狸,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攻擊我,你是何居心啊?」

  蕭逸寒笑著對她說道:「方纔只是要試試你的身手罷了,我並沒有任何的殺氣存在啊!否則以你的身手,早就不知死了幾次了。」

  「誰知道哦!本姑娘才不怕你呢!攻擊再多次我也不怕的。」湘涵雖然口頭上是這般嘴硬,可是她也知道,以自己的身手,若對方有意傷害的話,她是絕不可能存活的。

  「師父!」少傑開口說道:「湘涵這小妮子,個性較為調皮,希望師父您能好好調教。」

  「這個——」蕭逸寒想了想說:「你確定令尊真的願意將湘涵留在翠環山上嗎?你要知道,一旦進入了翠環山,武藝未學成之前,我是不會放她下山的哦!」

  「這點我明白。」少傑說道:「家父曾說過,只要湘涵本身願意的話,那麼就將她留在這兒跟隨您練習武藝!」

  「哦?」蕭逸寒想了想說道:「意思就是由這名女娃兒,自己決定自己的去向了?」

  「是的,家父正是此意。」少傑點頭應道。

  「那這樣吧……」蕭逸寒招手向湘涵喚道:「女娃兒,你過來,我問你一些事情!」

  「我不是女娃兒,我叫李湘涵。」湘涵不滿的說:「請你記清楚,李湘涵!」

  「好吧!那麼——湘涵……」蕭逸寒對她說道:「你願意在這兒受盡辛苦學一些東西?還是要跟著你二哥回去家中做新娘修煉呢?」

  「嗯!兩者有何差別呢?」湘涵偏著頭問道。

  「差別嘛!」蕭逸寒對她解釋:「就在於,新娘修煉較為輕鬆,只要懂得柴米油鹽醬醋茶這幾個配合的工作就可以了,而留在翠環山之中的話,你不僅僅要學習武藝,而且還得要學習一些文人要學習的東西,例如——吟詩作對、焚香操琴、雙人弈棋、山水墨畫、臨池學書、培植幽蘭、天文術數等等的雜事,自然是較為辛苦的了。」

  「師父啊!」少傑不解的問道:「為何徒兒未曾見您教我這些東西呢?您也未免太過於偏心了吧?」

  「哈哈,你來拜師的時候,只求能奪取功名、為國效忠罷了,我何必教你如此之雜?」蕭逸寒解釋:「而湘涵就不同了,她單純是因令尊所托,要來跟我學一些東西的,自然我會將我所知道的,全數都教給她啊!而且看她這般的聰明伶俐,想必學東西一定是很快速才是,只要她願意,我所會的所有事務,便會教至她會。對了,湘涵,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想必你剛才也有聽到,我的習慣是徒弟未學成,不準下山。所以,你可得好好的考慮清楚。」

  湘涵考慮了好一會兒才說:「好!沒有問題。我願意留在翠環山上學藝。」

  就這樣,調皮郡主李湘涵便待在翠環山中習藝了。而李少傑見自己的妹妹願意待在翠環山之中習藝,終於完成了父親所交代的事情,不禁鬆了一口氣,他回頭叮嚀了湘涵幾句該注意的事項之後,便離開了翠環山。

  「好了!」蕭逸寒開口說:「自從今日起,你便是我蕭逸寒的入室弟子了,今後,你要遵從我的教誨,再不可胡作非為了,知道嗎?」

  「是的!師父。」湘涵乖乖的點頭答應著,而她那掛在脖子上的琉璃釵鏈子也晃了出來。

  「咦?你脖子上的那是什麼東西呢?」逸寒好奇的問道。

  「喔!您是說這個啊!」湘涵拿起了小巧的琉璃釵看了看說道:「這是我出生時父王給我的隨身之物,聽說是李家世代相傳的。哥哥們有一把琉璃劍,而皇上也曾冊封我為琉璃郡主所以爹就以此物當作我的守護之物,要我絕對不可遺失掉,故要我將其佩帶。」

  「原來如此……」逸寒點了點頭:「你被冊封為琉璃郡主嗎?那既然如此,我便幫你取個別號叫做琉璃君吧!還有,你身上的琉璃釵或許會為你帶來很多的麻煩,沒有到必要的時候,千萬不能讓別人見到你有琉璃釵。」

  「多謝師父賜名及教誨,徒兒謹記。」湘涵叩頭謝道:「師父,我們是否自今日起便要學習關於您所說的文人所要學的東西呢?」

  「呵呵!不必那麼急於一時的。」蕭逸寒笑著說道:「從明日起,我便開始一連串的教導你關於我所知道的一切事物。今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翎霜何在?」

  自屋中走出了頭挽一個髮髻,青衣羅裙少女打扮的女孩,她全身散發著一股文人的氣質,年紀看來並不大,可是她的髮絲卻是雪白的。這點令湘涵大感奇怪——怎麼有人年紀輕輕便是一頭烏絲轉白煙呢?

  女孩向蕭逸寒行禮,「師父,招喚徒兒有什麼事情嗎?」

  「你將這名小師妹帶入紫竹軒中休息吧!」蕭逸寒轉頭吩咐道,然後向湘涵介紹這女孩。

  「這是你的二師姊,她比少傑的輩分還小,但是比你輩分大,如果日後你有遇到什麼問題,除了問我之外,你也可以向她請教的;日後你們要好好相處。」

  「是的,我是李湘涵,請二師姊多多指教!」湘涵點頭說著。

  「不用客氣,你隨我來吧!」翎霜笑著說道:「我們年紀相差不甚大,相信我們應該可以處得很好才是。」

  說完,她們兩個人便牽著手,嘻嘻笑笑的進入了紫竹園中了。

  紫竹園乃是翎霜所住的房間,建材是用一群耐蝕的竹子所圍造而成的,是蕭逸寒特別製造給翎霜居住的。環境極為清雅,房中栽植了數株的翎竹和箭竹,桌子上有一具很古典的琴,旁邊還燃著幽雅的檀香,陣陣的香氣襲來,令人感到無比的舒適和寧靜。壁上掛滿了數幅的風水墨畫,畫工精細,就如同是真的一般;床邊擺了一些古時的書籍,上面還有畫著紅硃筆的註解;炕上擺了數冊的詩本子,筆跡秀氣,看來是翎霜的手筆。

  「哇!想不到——」湘涵掃視了一圈後,發出了讚歎的聲音,「沒有想到師姊你這般的多才多藝,各項才華皆通,真是全能才女!」

  「別這麼說我了。」翎霜謙虛的笑了笑,「這是因為師父教導得好,我才會這些東西的,只差我身體狀況不是很好,否則的話,我好想學學師父的武功呢!」

  「喔!原來師父真有這麼厲害啊!」湘涵此時對於蕭逸寒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還好自己選擇了留下來學藝,否則豈不喪失良機了嗎?

  「那是當然的了。」翎霜笑著說道:「你跟著師父好好的學學,我想一定會很有成就的。」

  「那我就先多謝你的金玉良言了。」湘涵笑了起來。

  「你快別對我說這些客套話了。」

  湘涵接著說道:「對了,二師姊!」

  「別這麼稱呼我,我承當不起。」翎霜搖手說道:「若非在師父面前的話,你稱呼我為霜姊便可以了,依我猜測,你應比我年幼才是吧」

  「那麼,不知霜姊你芳齡幾何?」湘涵說道:「我才十四歲而已!」

  「那麼我比你虛長了二年。」翎霜笑著說明。

  「霜姊,不如這樣吧!」湘涵想了想說道:「我們以姊妹相稱,我稱呼你為霜姊,你叫我名字便可以了,你說好嗎?」

  「這倒不錯。」翎霜說道:「不過,師父不是有替你取了別稱嗎?」

  「是啊!」湘涵點點頭說道:「師——霜姊!你怎麼知道呢?」

  「這是師父的習慣。」翎霜笑著:「只要是他的入室弟子,都有一個別稱的。」

  「哦原來是這樣。」湘涵點點頭,「那麼,霜姊你是什麼別稱呢?」

  「我嘛!紫翎君。」翎霜指著桌上的數根翎竹說道:「這是依我所住的紫竹園以及我的名字來命名的。」

  「紫——」湘涵不禁心中一震,「這個名字——」

  「有什麼不對勁嗎?」翎霜愣住了,「你怎麼了——湘涵」

  「啊!沒有什麼事情……」湘涵回神過來,「我只是一時失神罷了!」

  「大概是太累了吧?」翎霜扶起湘涵說道:「來,今晚,你先好好的休息吧!」

  「嗯!」湘涵點頭應道。

  「紫——為何這個字會令我感到心上一陣悸動呢?究竟是什麼原因,我對這個字會如此的敏感呢?到底是為了什麼?」湘涵心中狐疑著,「算了!不管它!明兒個還要接受師父的教誨呢,得早些入眠才是。」

  到底為什麼呢?也許什麼都沒有吧!

  長安城——天家府邸

  在長安城中,一提起天家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們是以經商起家,主人天浩雲憑藉著自己睿智的生意頭腦、以及祖先所遺留下來的龐大財力,獨力創造了天家如今的繁華局面。天家三代單傳,現在僅存一名男丁——天水寒。

  這名天家的唯一男丁,便是白狐昱翔的半生靈所轉世。當時昱翔在情慾閣之時,因心中思念紫苑,雖然他刻意靜心凝神,可是來到了第二層情慾閣之時,還是讓閣中的「絕情光」給散去了體內千年真氣,所幸昱翔的定力非比尋常,所以並不是所有的真氣都被打散,只有一半的真氣便打散至空中;而這一點靈氣便追隨著紫苑的轉生魂魄來到了唐朝;轉身投胎至天府。

  水寒年紀輕輕,卻已操縱著天家的進出往來帳項,管理得井井有條。看在天浩雲的眼中,心中大感安慰。經過了天浩雲一番的教導,水寒已漸漸接觸一些往來的客戶,也學著如何去和客戶接洽商談的技術。他稟性聰穎,父親所教導的,他很快便可以吸收。

  這一天,天浩雲正教導著水寒有關於客戶的名冊問題時,有一名童僕進來通報。

  「啟稟老爺!外面有一名自稱是您故交的人求見。」

  「哦!是什麼人呢?」天浩雲問童僕道:「你可有問明來人的名字嗎?」

  「他自稱名叫蕭逸寒。」童僕回答道:「翠環山上的隱士。」

  「是蕭兄」浩雲起身說道:「沒有想到,經過了這麼久,他還記得我這個老朋友水寒你和我一同去見你蕭伯伯吧!」浩雲又回頭對童僕說道:「你請蕭兄到鳳儀軒,上茗招待。」

  「是!老爺。」童僕應了一聲便下去了。

  「爹!這位蕭伯伯是什麼人呢?」水寒擡頭問父親。

  「水寒,你有所不知……」天浩雲邊走邊回答道:「這位蕭伯伯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曾經在我受傷的時候,救過我一命;若沒有他,想必我是很難活到現在了。」

  「那麼,這位蕭伯伯便是爹的救命恩人了!」水寒說道。

  「是啊!」浩雲說道:「走吧!我帶你去見你蕭伯伯。」

  他們父子倆不一會兒便來到了鳳儀軒中,蕭逸寒一見到天浩雲便起身招呼。

  「浩雲兄,好久不見了!」蕭逸寒笑著說道:「沒有想到你還是這麼健壯啊!」

  「逸寒兄,您太見外了。」天浩雲笑了起來,「我哪比得上你閒雲野鶴似的逍遙自在啊!」

  說完,兩人便相視大笑了起來。

  「哦!這位想必就是公子吧」蕭逸寒見到了站在天浩雲一旁的水寒:「傳說中,天家少爺聰明絕頂、面貌清秀,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真可謂是名門之後啊!」

  「哪兒的話。」天浩雲笑得合不攏嘴來,「來!水寒,見過你蕭伯伯。」

  「蕭伯伯,您好!」水寒很有禮貌的點點頭:「我是水寒。」

  「嗯——水寒。」逸寒點點頭:「很有詩意的名字——天寒江水凝。哈哈!浩雲兄,你可真是念念不忘那件陳年往事啊!」

  「怎麼敢忘呢?」天浩雲說道:「那年冬季我被土匪襲擊,全身財物被劫、又被毒蛇咬傷、失去意識倒臥在翠環山下,要不是你以寒凝之術將我身上的毒血凝釋而出的話,我這條命恐怕已經沒有了,這大恩大德我豈敢忘呢?」

  「當時我亦沒有把握能醫好你的傷。」蕭逸寒歎口氣說道:「你身上不僅有毒血流竄,而且尚有土匪們為奪財物而將你殺傷的刀痕;你能夠活下來,完全是依靠著你自己那強烈的求生意志,我只不過是幫你起個頭罷了,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快別放在心上了。」

  「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天浩雲說道:「對了,此次你來這兒,不僅僅是要找我聊天如此單純而已吧你一向是不和俗世之人來往的,此番前來,有什麼事情需要我效勞的嗎?」

  「實是厲害!」蕭逸寒佩服的說道:「果然不愧是天家的主人,精明能幹。我想再瞞你都瞞不成了。是的,此次前來,是要向你商借你家少爺——天水寒。」

  「為什麼」天浩雲愣住了,「為何要水寒呢?他還小,什麼事都不懂,你要他為你做什麼事情嗎?」

  「倒也不是什麼事情——」蕭逸寒猶豫著是否要告訴天浩雲有關他要帶走水寒進翠環山的事。

  「逸寒兄——」浩雲急了起來,「你倒是說下去啊,你只說一半令我好生擔心著急。你究竟要水寒做什麼呢?為何要用商借這個字眼」

  「哦!抱歉,我嚇著你了。」蕭逸寒回神說道:「我是說,我要帶水寒至翠環山修煉。不知你意下如何?」

  「這個嘛——」天浩雲一時也拿不定主意,「為什麼逸寒兄你要帶水寒至翠環山呢?」

  「因為——」蕭逸寒欲言又止,「唉!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說了,我前日觀測天象,發覺到水寒與我現下的一名女弟子有宿世緣,而且他們二人在日後必然會遇到許多的生死關頭問題。而我身為那名女弟子的師父以及浩雲兄的好友,我必須要設法讓他們兩個能避免或是化消這命中注定的劫難。但是,我想你也知道,我無法長久的來往於翠環山和長安之間,更何況翠環山上,我尚有二名徒兒。我實不能放她們不管啊!所以才希望水寒能和我一同至翠環山,等度過了劫難,我自然會送他下山和你團聚的。」

  「這件事情,我一時很難下定決策的。」天浩雲搖搖頭,「逸寒兄,請容我再考量幾天之後再做打算吧!你也知道的,前些年的那場劫難,水寒失去了慈母,我也只剩這一名男丁了。所以……」

  「當然!當然!」蕭逸寒連連點頭,「這種事關重大的事情,你是一定要好好的思量的。那麼我就先回翠環山,十天後,我再來聽你的答覆好了,在此告辭!」說罷,便轉身離去。

  「請留步,逸寒兄!」天浩雲出口阻止蕭逸寒離開。

  「還有什麼事情嗎?浩雲兄?」蕭逸寒轉身問道。

  「是這樣的——」天浩雲說道:「我們這麼久沒有見面了,不如你就暫時住在我這兒,等到我思量妥當之後,再給你一個答覆,這段時間,你就讓我盡盡地主之誼,好好的招待你吧!」

  「這個——好吧!」蕭逸寒想了想後,便答應了天浩雲的提議,暫時住在天家。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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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3-4 17:45:19

第7章(1)

  就在蕭逸寒離開翠環山至天家作客之時,翠環山上那個搗蛋鬼——李湘涵,因為沒有蕭逸寒在身邊督促,便如同脫了疆的野馬般,到處亂跑。先到山後的小溪玩耍,搞得全身濕淋淋的。然後再到「怡心亭」中捉捉蝶兒、鬥鬥蟋蟀;玩得不亦樂乎。

  正當她正玩得起勁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清幽的琴音自紫竹園中傳來。琴音柔和卻帶著些許的憂愁和相思,聽了令人也不禁傷感了起來。

  「奇怪了?」湘涵偏著頭想著,「為什麼霜姊的琴音中,帶著憂愁呢?她愁什麼?是戀人嗎?還是她想家了?對了!我從未曾聽過霜姊提起她的家人。走!去問問她。」

  湘涵三步並作二步的向紫竹園中跑去。

  「霜姊!霜姊——」湘涵人還未進入房中,聲音便已傳至翎霜的耳中了,翎霜趕忙拭去了留在臉上的眼淚,整衣坐好等著湘涵。

  「哈——呼——累死我了!」湘涵氣喘籲籲的跑進了房中,見到翎霜臉上似乎有著淚痕。她攀於琴桌上趕忙問道:「霜姊!你怎麼了,為什麼哭了?」

  「啊!沒什麼事情。」翎霜強振作起精神來,「你看你又全身濕淋淋的了,看師父回來不好好的處罰你才怪」

  「別想扯開話題了。」湘涵打斷了翎霜的話,「霜姊,你告訴我,為何你會哭呢?又為何你的琴音中帶著愁緒和相思呢?你在想什麼人?」

  「你——你聽得出我琴中有相思之意?」翎霜不可思議的說道,湘涵尚未正式學習琴道呢!

  「這是當然的了,你琴中所傳遞的訊息,很明白的說出了你的相思心情。」湘涵說道。

  「你真是名天才,師父都還沒有教導你有關琴道的事情呢!」翎霜說完便低下頭來說道:「沒錯!我的確是在想念著我的親人,但是,雖然我很想念他們,卻是無法見面了。」

  「為什麼呢?霜姊……」湘涵不解的仰起小臉看著翎霜:「你可以向師父告假,回去見他們,相信師父會答應你的請求才是。」

  「不是我不向師父請求。」翎霜解釋道:「而是——」

  「師父不答應」湘涵插口說道:「那師父便太過分了,怎麼可以叫人家親子離散,這樣未免也太不通人情了,我要去和師父理論去。」

  「別胡來了!湘涵。」翎霜制止道:「並非是師父不讓我回去見我的親人,而是……我根本就已經沒有親人在這世間了。」說完翎霜的眼淚便又掉了下來。

  「什麼……霜姊你……」湘涵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才好,自己實在太過於魯莽了,不分青紅皂白的,平白惹來翎霜的傷心,看見翎霜現在淚如雨下,湘涵不禁慌了手腳了。

  「霜姊,你別哭嘛!」湘涵安慰翎霜說道:「你還有很多親人在這世間啊!有句俗話說過『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父是你的父母親;而我李湘涵便是你打著燈籠也難找到的……天底下最好的妹妹啊!你還有我們這些親人呢!怎麼可以說你沒有親人在這世間了呢?」

  「你啊——」翎霜聽完了湘涵的話不禁破涕為笑,「你也敢自稱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嗎?」

  「怎麼不是」湘涵不服氣的說道:「你傷心的時候,我可以讓你快樂;你快樂的時候,我可以帶給你更多的快樂;無時無刻只要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都可以效勞的,這樣的妹妹你要去哪裡找呢?」

  「呵呵!你還真是大言不慚。」翎霜笑了起來,「真是鬼靈精一個!對了,你身上的衣服全濕了,你帶的衣物又不實穿。不如,你就穿我的衣服吧!」

  「嗯!不過,霜姊——」湘涵促狹的笑笑,「你的衣服我真能穿嗎?」

  「那是當然的了。」翎霜笑了,打開櫃子取出了一件水藍色的衣衫,「快些換上吧,免得受了風寒,著涼了那就不好。」

  「才不會呢!我的身體——」湘涵話還沒有說完便——哈啾一聲。

  「哈哈!還逞強,快些換上吧!」翎霜捂著嘴笑著:「否則真要受風寒了。」

  湘涵進入內房,將自己身上全濕的衣服換掉,穿上了那件水藍色的衣衫。又將自己淩亂的髮絲解開來,整個披在肩上,又取了一件水藍色的巾子披在發上。一切弄好了之後,才又走了出來。

  「霜姊!你幫我梳頭好嗎?」湘涵望著自己的頭髮,無奈的對翎霜說道:「我實在拿它們沒辦法了。」

  「怎麼?又要我幫你梳頭嗎?」翎霜笑著說道:「為什麼你自己不梳呢?」

  「不要再取笑我了嘛!」湘涵為難的說道:「你明知道,我不會梳頭的,如果讓我自己梳的話,那麼不久便又會成了一頭稻草了。」

  「好吧!真拿你沒辦法。」翎霜點點頭取出了髮束及梳子,幫坐在梳妝鏡前的湘涵梳頭。

  湘涵靜靜的望著翎霜,她想要問翎霜為何她的親人會不在人世的原因。可是她又害怕若貿然的問,翎霜又會觸景傷情,那更不好;可是不問,湘涵又感到十分的難捱,總是覺得心頭有事。一時之間難以拿定主意,便坐立難安起來了。

  翎霜看到湘涵這種模樣,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她心裡想,反正自己對於那些陳年往事也一直耿耿於懷,長時間以來都找不到人可以訴說。現在,她有了這個情同姊妹的湘涵;她是如此的關心自己,告訴她也是無妨的,說不定還可以讓自己心中的壓力減輕一些。

  「湘涵,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有關於我家人的事情呢?」過了許久,翎霜開口說道。

  「呃——是啊!」湘涵小心的說道:「不過,如果霜姊你不想說的話,那就別說了!」

  「沒有關係的!」翎霜盡力的使自己平靜下來,「這些陳年往事都已經過了好久了。在我的心目中,一直都很想將它忘掉,但是卻無法忘懷。如果你想聽的話,我就告訴你吧!」

  翎霜收起了梳子,回到了琴桌前。平心靜氣的將那十年前的往事慢慢的訴說——

  「我本是歐陽山莊的少莊主,由於體弱多病,所以父親特地叫李嫂細心照料我,而家中的生意繁忙,所以爹親請來了一群幫手,結果沒想到這群人的主要目的,竟是謀奪我歐陽山莊的財產,家人在祖母壽辰的元宵夜晚全部死於非命!連李嫂也為了保護我而喪生,整個歐陽山莊就只剩下我這名孤苦伶仃的遺孤,為師父所救。我被師父帶來翠環山之後,因為師父深諳歧黃之術,讓我善加調養,可是因為先天之不足,以及那次所受到的驚嚇所致,所以我的身體狀況一向都不是很好。」翎霜幽幽然的說道:「而那年元宵夜所發生的事情,每每都令我於佳節中倍加創痛,當時雖然我年紀方幼,尚不知道何謂仇恨、報復;可是那些匪徒所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卻一直無法令我忘懷;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分,我總是會淚濕衣襟而不自知。而且我還連累了李嫂為我喪命,她就死在我的跟前,那種目睹親如母親之人死於跟前的心碎感覺至今猶存……」

  說罷她淚如雨下,想起這隱藏了十年的傷心往事,難免會心傷吧!

  「翎霜姊……」湘涵不知如何是好,又見到翎霜淚痕斑斑的,更加手忙腳亂了,「你別哭嘛!你這樣哭泣令湘涵好生不忍,你別再傷心了嘛!」

  「天涯雖大何處是我家……人海茫茫孤女何來親?唉……」翎霜因為一時情緒激動,以至於感到頭痛欲裂——「我的頭、我的頭好痛!」

  「翎霜姊!你怎麼了?為何突然之間會頭痛呢?」湘涵一時間急如熱鍋上的螞蟻,早知翎霜想起往事會如斯痛苦,她當時就不問了,現在可好,翎霜非但情緒激動,還因此而引發頭痛;而自己又不懂醫術無法為翎霜治療,再加上師父又到長安城了,這該怎麼辦呢?

  「沒有什麼關係的!湘涵——」翎霜勉強振作起精神、壓抑自己的痛苦說道:「可否勞煩你將放置於櫃上的小方盒拿來給我呢?」

  「小方盒……小方盒……」湘涵在櫃子上東翻西找的,「啊!有了!這盒是嗎?」

  「嗯——」翎霜已經痛得沒有辦法開口回答了,她點頭示意湘涵將它拿過來。湘涵拿了小方盒並且倒了一杯溫水一起遞給翎霜,而翎霜接到水和方盒之後將那不起眼的小方盒打開,裡頭有著數粒小小的白色丸子,模樣小巧玲瓏煞是可愛;當盒子一打開時,整間紫竹苑裡面——頓時間散滿了陣陣不知名的香味,令人聞之精神大增。

  「好香啊!」湘涵開口讚歎道:「是什麼的香味呢?怎麼我在侯府中未曾聞過啊!」

  翎霜和水吞下了一粒白色小丸,又喝了幾口水之後方才緩緩的開口說道:「這是凝香丸,是師父特別為我所調製的,專門治療我頭痛的病症。湘涵謝謝你了,如果你沒有在我的身旁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方纔我的情形有沒有嚇到你呢?」

  「說沒有是騙人的。」湘涵吐了吐舌頭說道:「可是我心中愧疚比驚嚇多出數倍,如果我不強問你有關你的過去的事情的話,你也就不會發病了,所以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我,我為你服務也是應該的,更何況這藥是師父所調製的,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其實這也不能全部怪你一人啊,你就別太自責了。」翎霜勉強裝起笑容安慰湘涵道:「是我自己身體太虛弱了,更何況這件陳年往事一直積存在我心中已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了,我正愁沒有人可以讓我傾吐呢!現在我終於將它說出來了,心中真是感到十分輕鬆的。」

  「是真的嗎?」湘涵大為放心的望著翎霜,「霜姊,你沒有騙我嗎?說出來真的有讓你感覺到比較好嗎?」

  「當然是真的了,我騙你又如何呢?」翎霜半開玩笑的說道。

  「我相信霜姊你是不會騙湘涵才對的。」湘涵很肯定的說道:「而且我希望霜姊你以後就別再想那些會令你難過的事情了嘛!反正現在的你住在這翠環山上,鎮日快樂的過日子就好了,別去想那些擾人的往事了,免得想起來又感到心傷了,好嗎?」

  「……好吧!我盡量試試就是了。」翎霜略遲疑一下之後說道。自己真的能夠將這永難忘懷的往事不再想起嗎?

  「先別管這些了。」湘涵見到翎霜好似恢復了大半之後,她的玩心又大動了,「霜姊,趁現在師父他老人家不在的時候,我帶你到一處很漂亮的地方玩耍吧!」

  「這怎麼行呢?」翎霜一聽愣住了,湘涵自師父離山之後,便一天到晚的玩,師父所交代的一切功課,她都已經將它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一旦師父回來的話,她不被處罰才怪「你的功課大半都還沒有做呢!不怕師父回來會處罰你嗎?」

  「不會的。」湘涵倒是很有把握的說道:「師父說他要離山去拜訪一位老友,少說也要十來天才會回來的,這一段時間不玩,更待何時呢?」

  「瞧你……真不知道你是來這兒做什麼的。」翎霜不禁搖頭,湘涵畢竟還只是一名小女孩,要她乖乖的待在這翠環山上讀書、學習知識,這簡直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嘛!「難道你忘了是你自己要求要在翠環山上學藝的,怎麼現在的你只知道玩耍呢?」

  「我沒有忘記我是來這兒學習的啊!」湘涵一副煞有其事的說道:「其實我只不過是發現到後山有一處水池,裡頭種滿了白蓮花,現在的時節應該是看不到蓮花才是啊!可是那池中的白蓮花卻是開得十分茂盛,相當漂亮呢!霜姊,我們一同去觀賞這冬天的白蓮花吧!」

  「開滿白蓮花的水池?」翎霜偏著頭想了一會兒,才又開口說道:「怎麼可能呢?現在是冬季,照理說蓮花是不可能開花的;而且我在翠環山上這麼久了,就是不曾看過有什麼白蓮花的水池啊!該不會是湘涵你哄我的吧?」

  「我怎麼可能會哄你呢?霜姊!」湘涵一臉無辜的表情,「是真的有一個開滿了白蓮花的水池啊!而且就是因為這種時節不可能開白蓮花,所以我才會找你一同去欣賞啊!」

  「非其時節而開花……這不是很好的預兆哦!」翎霜唸唸有詞的說道。

  「霜姊,你在說些什麼呢?」湘涵定定的望著翎霜。

  「沒有什麼……你不是要帶我去看白蓮花嗎?等我披上外衣就走吧!」翎霜起身來披上了一件雪白色的外衣,也順手取了一件紫色的羽毛衣披在湘涵的肩上。「披著吧,免得屆時著涼了可不太好。」

  「謝謝霜姊!」湘涵披著這件輕盈溫暖的羽毛外衣,聞到陣陣的香味——翎霜焚香的味道。便開口說道:「霜姊,你常常都焚香是為什麼呢?」

  「焚香的目的有很多種。」翎霜邊走邊解釋道:「有人為了祈福而焚香,有人為靜心而焚香,而我呢?則是為了紀念家人而焚香。」

  「喔?」湘涵一時體會不過來,焚香和紀念家人有著什麼關係呢?「為什麼霜姊你說是為了紀念家人而焚香呢?」

  「歐陽山莊被滅於元宵夜,那時正好是十五;是我奶奶壽辰之日,而奶奶生前最喜歡以焚檀香來讓整間屋子都充滿了檀香的氣味。所以每當到了十五的這一天我便會祭禱天地神明及我那已逝的家人,希望他們能在九泉之下保佑我能夠早日手刃兇手為他們報仇!」翎霜說到最後,連語氣也變得冰冷了起來,「久而久之,這便成了一種習慣了。」

  「霜姊……」湘涵小聲的問道:「你真的那麼想報仇嗎?」

  「這……這是必然的。」翎霜為難的說:「歐陽山莊血案,我的家人全都在一夜之間命喪黃泉,這種仇恨我是如何也不能忘記的,尤其是李嫂她竟為了保護這不中用的我而……我怎能忘記這血海深仇呢?可是我……因為體質虛弱,所以師父他遲遲不能教導我武功,日後要報仇怕是很困難的了。」

  「霜姊……」湘涵吞吞吐吐的說道:「其實你並不一定要親自報仇的啊!更何況你是一名女孩,要報仇畢竟也是很困難的;倒不如你告訴湘涵,到底是誰滅了歐陽山莊的,我叫我二哥去幫你將他們通通都抓起來,將他們砍頭;然後再將他們的頭讓你拿去祭拜你的父母親及眾位家人,這樣一來你就可以不必自己動手了,你說好不好呢?」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翎霜搖搖頭說道:「其實歐陽山莊的仇我打算自己報就可以了,師父他老人家也曾經應允過,不久的將來,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他會安排讓我到江湖上去行走,認識一些江湖上的事情;他說日後有人可以幫助我完成復仇大事,而且這個人將會是我一生中所依持的人。」

  「為什麼師父他不自個兒殺了那些沒有良心的傢夥呢?」湘涵氣憤填膺的說道:「這樣一來霜姊你的仇老早就報了,何必還在這兒痛苦呢?我看是師父不敢得罪那班賊人吧」

  「湘涵,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師父呢?」翎霜趕緊制止湘涵說:「師父他有他的顧忌,我們不可以太過於勉強他的,師父能救我脫險,我就已經很高興了。更何況我待在翠環山的這段日子以來,師父他照顧我就如同是照顧自己的女兒一般的疼惜,對於師父的大恩大德我都不知該如何回報了,豈可再勞煩他呢?我相信我自個兒就可以報仇了。更何況師父也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有個人會幫助我完成復仇大事,而且這個人還會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主人。」

  「可是,霜姊……」湘涵有些依依不捨的說:「如果照師父所說的話,那麼你不久即將要離開翠環山了?那麼屆時湘涵就只剩單獨一人了。」

  「你真是的!」翎霜拍拍湘涵的頭說:「放心吧!我又不是現在就要離開翠環山了,更何況以後就算我真的離開了翠環山,我還是可以常常回來看你的。而且日後等你學成返家的時候,我還是可以前往貴府探視你的吧!你何苦擔心會單獨一個人呢?而且你不是也知道,此次師父離山訪友的目的,便是要為你找一個同修嗎?你還會擔心沒有伴嗎?」

  「可是師父所要找的人是一名男孩子耶!」湘涵嘟著小嘴說道:「男孩子要怎麼和我談心呢?而且也不知道那名男孩子是否都像我們侯府中的那些雜役一般——傻傻愣愣的,叫他一聲他才會回你一句,簡直就是木頭嘛!一點樂趣都沒有,我才不喜歡和這種人作伴呢!」

  「你又還沒有見到他本人,不需要那麼早下定論的。」翎霜笑著說道:「好了,我們就先別談論這些事情了,一切等到師父帶那名男孩回來之後,便知分曉了。」

  「嗯!」湘涵順從的點點頭,說實在的,她的確也對這名未曾謀面的男孩抱持著滿懷的希望,以前在府中所見到的男孩子都好似沒有骨頭一般,見到她不是下跪就是哈腰——這當然是和她那高貴的郡主身份有關——可是在她的想法中,她就是不喜歡這種男孩子。所以她希望師父將要帶來和自己作伴的是一名真正有骨氣的男孩子——唉……她也太早熟了……

第7章(2)

  她們倆師姊妹就這樣一路談天、一路說笑的來到了翠環山的後山地帶。

  翠環山的後山地帶是一處荒廢的地區,它通往傳說中產有雪蓮的半天峰。在其中央地帶有一個佔地不廣的水池,水池旁邊還有一座小小的石碑,上面刻著年久失真的字——絕凡池!

  絕凡池——當初白狐昱翔為了湘涵的前世紫苑,而冒險採集白蓮花的地方。此次湘涵來到此池,原先也是被強烈的震撼著心靈,可是她並不明白原因究竟是為什麼。她第一眼見到這白蓮池的時候就有一種莫名的相思感,好似曾經在這兒失落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似的。

  「霜姊——你看!」湘涵二度重遊絕凡池,雖然已經沒有上次那般的震撼心靈,可是心中還是起了小小的波動,但是不久之後,她便將它壓抑下來了。她指著滿池的白蓮花說道:「我說得沒有錯吧?這兒真的開滿了滿池的白蓮花。」

  「真的!」翎霜望著這一池的清香白蓮,既驚訝又高興,但又帶著絲絲的憂心,「我還不曾見過有這麼多的白蓮花呢!」

  「是嗎?」湘涵不解的偏著頭,「這兒的白蓮花不是長久以來便存在的嗎?你看那石碑上還有人刻上『絕凡池』三個字呢!只是這兒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了吧,石碑上的字都被磨損得幾乎看不見了。」

  「或許是吧!」翎霜喃喃的說道:「師父他從來不讓我到後山來的,所以後山有這麼一處漂亮的白蓮池我也不知道啊!」

  「為什麼師父他不準你來到後山呢?」湘涵疑惑的問道:「後山並沒有什麼不同於別處的地方啊!就算有,也只有這一池的白蓮花以及這荒涼的景象而已。」

  「這我就沒有多問了。」翎霜望著池中的白蓮說道:「這兒的白蓮花真的開得很漂亮,你怎麼知道這兒有這麼一處白蓮池呢?」

  「其實我原本也是不知道有這麼一處漂亮的地方。」湘涵緩緩的說出她的「奇遇」,「只是在師父他離山之後不久,我到怡心軒去唸書的時候,突然有一陣強光射進軒中,我一時好奇心驅使下,便往那光線的來源處追去,可是我還沒有追到它的時候,這陣強光便已經消失在遠處了,而我就正好追到了這兒來了,也恰巧見到這滿池的白蓮花。因為在長安我從未曾見過白蓮花,而且這個時節又不應該是蓮花開放的季節,所以我才感到很好奇,便想去找你一同前來,只是我後來因為玩耍過頭了,又加上聽到霜姊你的琴音、詢問你的身世;以致剛剛才想起有這麼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找你一同前來欣賞啊!」

  「這兒的景的確很美。」翎霜真心的讚歎著,「雪白色的蓮花花瓣,應和著亮綠的蓮葉再加上水藍的池水,雖然只有這個水池,可是依然能讓人感覺到這水池中特殊的景觀。」

  「是啊!」湘涵雀躍不已的說道,她在長安城中可從未曾見過這般開滿蓮花的池子呢!

  「不過呢……」翎霜遲疑了一會兒又說道:「我記得師父似乎曾經說過,翠環山後有一座池子我們不能隨意靠近,否則可能會有危險的,依我猜測,師父所指的八成就是這座花池吧!湘涵……我們還是回去吧!我總覺得有股怪怪的氣息……」

  翎霜的話才說到一半,她便聽到自身後傳來的一陣呼喚的聲音——師父已經回到翠環山了。

  「翎霜、湘涵你們在哪兒呢?」蕭逸寒的聲音由前山傳到了絕凡池的地帶,清朗而響亮的,聽起來好似蕭逸寒就處在離她們只有數步之遙的地方般。

  「糟了!糟了!」湘涵一聽到師父的聲音,便開始手忙腳亂了,「怎麼辦,我的功課尚未完成,一旦師父問起來的話,我該如何回答他老人家呢?這下我完了啦!」

  「瞧你這副德行……」翎霜不禁輕敲著湘涵的頭說:「誰叫你只顧著貪玩,將師父交代你的功課全拋在一旁呢?現在可好了吧,看師父等一下怎麼處罰你呢!」

  「霜姊,你怎麼這麼狠心呢?」湘涵急得快哭出來了——其實她並沒有這麼怕蕭逸寒,只是她明白翎霜的心極軟,只要自己哭著向她哀求,請求她開口向師父討饒,翎霜一定不會見她被師父責罰的。利用他人的弱點來幫自己脫難這點——湘涵可是極有把握的。

  「別再要我向師父為你求情。」翎霜也不笨,一眼便看穿了湘涵的意圖,這小鬼靈精,如果她願意將這種精力放在唸書習藝上面,說不定早就藝成返鄉了,偏偏湘涵自朝至夕腦中只有一個字——玩。也真是佩服她了,在翠環山這種偏遠的山區地帶她竟可以玩得樂不思蜀,連家也不想回了。「你應該好好的讀書、學習,畢竟只要你學成了,便可以回家和父母團聚了啊!像你這般過一日混一朝的,你打算永遠留在翠環山嗎?」

  「霜姊,怎麼連你也逼我唸書呢?」湘涵嘟著小嘴、粉臉漲紅的模樣,令人覺得又氣又憐。「你不是一向是最瞭解我的嗎?怎麼今兒個——」

  「其實我雖然瞭解你天真的性情,叫你一時定下心來唸書雖非容易,但也不能一直如此的啊!玩歸玩,書還是得念的,不然我如何向師父交代呢?」翎霜冷靜的說道,她不能有一絲的話柄留在湘涵手中,否則的話,湘涵會纏著她沒完沒了。「好了,廢話不多說了,回去見師父吧!記住,千萬不能告訴師父我們來看雪蓮池的事情哦!」

  「為什麼呢?」湘涵不解的仰頭問:「師父會罵我們嗎?那以後我們是否都不能來這裡了?」

  「是的!」翎霜毫不猶疑的說道:「畢竟師父本來就禁止我們來到這座池子,現在你因不知情而誤闖,罪尚可饒;但下次便是明知故犯。惹師父發怒的話,我們可就完蛋了。好了,現在我們也該回去了,師父四處找不到我們說不定會擔心呢!」

  「才不會呢!」湘涵轉頭便走,「在翠環山地帶,我們還可能會有什麼危險嗎?」

  「或許是吧!」翎霜若有所思的說道。

  湘涵拉著翎霜要離開絕凡池的時候,不禁又回頭望向這開滿了雪蓮花的水池,莫名的又引起心中的悸動,為何呢?難道自己真的這麼喜歡這雪蓮池嗎?不!湘涵心中有個極肯定的想法,「我和這水池之間一定有關連……」

  當湘涵和翎霜倆相偕來到「隱逸軒」的時候,一入門便看到了蕭逸寒的身旁多了一名男孩。這名男孩顯然年紀並不大,可是卻隱約中帶著一份成熟的氣息;臉頰白白淨淨的,身上的錦衣、裝飾可以看出他應是富貴人家的子弟;想當然耳這位便是天家的少爺——天水寒!

  「翎霜、湘涵,這位是天水寒,是長安城天府的少爺。自今天開始,他便居住在翠環山學藝,你們身為前輩的須好好照料他。」蕭逸寒簡短的介紹水寒的身份。

  「是的,師父!」翎霜還是那般柔和的聲調,聽起來總令人覺得十分舒爽;但是呢——這一邊的湘涵態度可就完全不一樣了,她唯恐天下不亂似的,繞著這名白淨的少年。

  「你是天府的人啊!咦?所謂天府不就是已歸天的神仙住的地方嗎?」湘涵煞有其事的說:「怎不見你有什麼過人之處或是法力呢?而且瞧你這般白淨的模樣,我看分明就是一名鎮日無所事事只知遊蕩的遊民而已嘛!」

  水寒聽見這名年紀尚輕的女娃兒竟然出口便說自己是遊民,便感到十分不高興,在不認輸的心境驅使下,他也不甘示弱的回應對方:「是嗎?我看姑娘你尚屬哺乳階段吧!年紀輕輕的不學好,來到這深山野嶺的,又和陌生男子搭訕,這種行為才真是浪女呢!」說到後面,水寒特意的加重了音調,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這名女孩很討厭。

  「你……你大膽!」湘涵簡直快氣炸了,他竟然對她這堂堂的琉璃郡主說出這種無禮的話,更甚者,他竟批評自己是——浪女!這太過分了,難道他不知道只要自己一聲令下,全皇城所有的官宦沒有不聽她的,而他竟敢……真是可惡!她正想反唇相譏的時候,蕭逸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連忙擺出師父的架子,阻止這二名小孩再如此的胡亂下去了。

  「好了!你們兩個才第一次見面便吵個沒完,以後日子怎麼過呢?」蕭逸寒搖頭說道,一旁的翎霜則是已經忍受不住的笑彎了腰。

  「湘涵,水寒的年紀比你稍長,以後你要多尊重他些以免壞了禮數!而水寒你亦應好好照顧師妹才是啊!」

  「等等,師父!」湘涵聽到師妹二字急忙打斷他的話,「他比我還晚入門,怎麼排行比我還高呢?應該我是師姊、他是師弟才是吧!」

  水寒靜靜的聽著蕭逸寒說的話,他一向不太愛說話,方才會與湘涵鬥嘴也是一時興起罷了,不過對於師父口中的師妹,他亦覺得怪彆扭的;他才不要照顧這小蠻女呢!

  「我方才也已經說過了,水寒的年紀比你來得大;而我排行弟子的方式是依照年齡來劃分的,理所當然你便是水寒的小師妹了。」蕭逸寒笑著解釋道:「現在呢!我有話要和翎霜談談,湘涵,你帶著水寒師兄到處走走,認識一下環境,過三個時辰之後再回來。」

  這下可好,湘涵縱使再有更多的不滿也不敢表示出來了,師父的命令她能不尊從嗎?別看蕭逸寒平時的時候脾氣好得像什麼似的,一旦惹他發火——想到這兒湘涵可不敢再往下想了。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帶領偷笑著的水寒離開隱逸軒。

  「師父,您找我有事嗎?」翎霜見湘涵和水寒兩人離遠之後,方才輕聲的詢問蕭逸寒。自剛進入隱逸軒開始,她便直覺到今日的蕭逸寒不同於平時的師父,好似心事重重的,難道是和她有關嗎?

  「嗯……」蕭逸寒點點頭之後才緩緩的說道:「翎霜,你來到這翠環山有幾年了呢?」

  「回師父,徒兒蒙您的救助,來到山上已有十年寒暑了。」翎霜一邊回答,一邊狐疑著,師父今日為何這般的神秘,還問她待在翠環山多久了呢?難道是師父要趕她下山了?還是——當初歐陽山莊的血案,師父已經查出什麼來了呢?

  「十年了,整整十年來的煎熬……」蕭逸寒望著這名清麗脫俗的紫翎君,心中湧上了不捨與憐惜,在十年前元宵夜時毀了歐陽山莊的人已經被他查出來了,唐應傑現在就在歐陽山莊的舊址享受著他以無恥手段奪來的財富、名利,十年來沒有人對歐陽山莊的血案提出平反;而當初殺害李嫂的始作俑者劍心——則因為唐應傑多疑的個性,認為日後劍心將會功高震主,便心一狠將這名為自己打天下的忠僕給廢了全身武功,永遠逐出歐陽山莊;而被廢了武功的劍心對於這打打殺殺的江湖情仇已感到甚是厭倦,便洗心革面,退隱瀾滄山去作個快樂的逍遙客了;蕭逸寒得到這些消息之後一直很猶豫,不知該不該將自己得知的消息告知翎霜。

  如果將這個結果告知翎霜的話,她是否會不顧生命的危險去找那些賊人報仇呢?答案是肯定的,但以她一名弱不禁風的女子要去對抗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強盜,談何容易?而如果不告訴她的話,她必定會追問到底的,更甚而為求答案而去冒無謂的險,這樣一來只會更增添危險性。

  「師父,您為什麼都不開口說話呢?」翎霜見到師父沈思無奈的模樣,心中便猜著了七八分,師父他一定是得到了有關於歐陽山莊血案的兇手消息,而害怕她得知了以後便失去理性的要去找仇家報仇。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誰叫自己是歐陽山莊的遺孤,這麼多年來,一直苟且偷生,便是盼望日後能手刃兇嫌以慰山莊眾人的在天之靈!

  「翎霜!我希望你先答應師父一件事。」蕭逸寒打破沈默,與其讓她如無頭蒼蠅般的送死,不如告知她要如何才能手刃兇嫌。「聽到師父所說的任何一件事,你都必須保持冷靜,不可激動;知道嗎?」

  「我會的,師父!」翎霜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沈冤多年的仇恨,竟然可以解脫了。當然如果能得到有關於那沒人性的兇手下落,她什麼也可以忍受的。

  蕭逸寒此次前往長安城,在路途中無意間遇上了來自長安城郊外歐陽山莊唐應傑的手下,當時這名手下正巧要送信到洛陽城。他捉那人問出口供——自他的口中得知到當時真正策動山莊血案的主嫌唐應傑自從殺害了歐陽賢後,曾經以山莊眾人遷徙到襄陽城定居為由,將歐陽山莊內所有的財物皆搬到襄陽城去投靠他的表叔,並自許為代理莊主,主掌著歐陽山莊的所有生意。

  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他都沒有來到長安城,可是在五年前,他又帶著他那些「狐群狗黨」回到歐陽山莊,並且還恬不知恥的自命為莊主,並以歐陽賢已經讓賢給他為名目,將山莊所屬的生意,給真正的接收下來。這數年來也真虧他還有些許的生意頭腦,將山莊的生意擡至最高峰。

  而蕭逸寒自這名送信者的口中也得知當初加害李嫂的主謀劍心的下場——真是惡有惡報吧!他終究還是被自己的主子給害了,同時也得知和當年山莊血案有關人事的下落!

  翎霜靜靜的聽完逸寒的訴說,她感覺到自己的臉色已是一陣青一陣白,漸漸地沒有了血色,她盡力的穩著語氣問道:「師父,請問徒兒可以下山去了結私仇了嗎?這些年來徒兒蒙師父您老人家的照顧,心中銘感五內;可是滅莊之仇、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徒兒實無法見那班小人安穩的生活著。這樣會令徒兒難安的!」

  「……唉!罷了。」蕭逸寒輕歎了一口氣,「其實早在救你回來的時候,我便已是清楚終會有這一天的到來了,可是——你在翠環山中沒有學到武藝,而你此次下山所要面對的又是武林盜賊,不會防身術的你是沒有辦法敵得過那些人的。」

  「無論如何,徒兒一定會想盡辦法讓這群匪徒伏誅!」翎霜難得的語氣強硬,絲毫不帶一點感情的冷硬。

  「也好,你也該到江湖上歷練一番了!」蕭逸寒點點頭說道:「不過在你離行之前,為師有件東西送你防身吧!」

  蕭逸寒說罷便自腰際取出了一把翠綠色的短笛。

  「師父——」翎霜接下了這把短笛之後,滿臉的狐疑;此番下山可說是危險重重呢!師父為何拿這把笛子給她呢?這又要如何防身?

  「你先別懷疑它的作用!」他彷彿看穿了翎霜的心思般,「它看來雖是一把笛子沒有錯,但是你沒有發覺到它多了一個環節嗎?」

  翎霜仔細的將這把笛子瞧了又瞧,這才發現到在膜片處有一個很難發現的環節。

  「你在平日的時候大可以將它當成是笛子,只不過它並不能吹奏出美妙的樂章;但是在你面臨危急的時刻,只需一拔便可以現出裡面的削鐵如泥的玄冰寶刃。記住!這把寶刃一旦開封便要見血!所以,你在使用上必須小心謹慎為要。」蕭逸寒解釋著這把玄冰寶刃的用法,到最後還不忘叮嚀翎霜。

  「謝謝您的恩賜,師父!」翎霜感激的語氣顫抖了起來,「徒兒受您老人家的大恩難報,此次前往復仇不知可否生還……師父您的大恩大德,徒兒恐怕只有來世再報了。」

  「別說這種傻話了。」蕭逸寒不捨的說道,畢竟再怎麼說翎霜也是他自小便看她長大的,他們師徒之間的感情就好比是父女一般;現在見她獨自一人前往險地復仇,而且無法肯定生還的情況下,叫他如何能捨得下這名乖巧聰穎的紫翎君呢

  「師父還等著你歸還這把玄冰寶刃呢?你可要好好的保管它哦!師父會在翠環山上等著你的。」

  「是的,師父!」翎霜的淚水已經落了下來,師父的話分明是安慰自己一定能生還的,但說實在的,此次義無反顧的復仇行動,自己卻沒有什麼把握,也許可以平安歸來、也許……

  「你去收拾些細軟,趕明兒個為師送你下翠環山吧!至於湘涵那小丫頭你可得好好的跟她話別了,否則她的脾氣一起來,怕不把翠環山給翻過來了。」

  「會的!」翎霜一想起湘涵便感到好笑起來,雖然她和自己的相處時間並不長,但是翎霜很莫名的喜歡著湘涵。不管是她的一顰一笑、歡笑悲傷;都有著一股討人喜歡的氣息。或許她真是一名天之驕女吧——天生就讓人不禁想疼惜她!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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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3-4 17:46:31

第8章(1)

  「喂!」湘涵沒好氣的叫著跟在後面的水寒,「你走路怎麼這麼慢啊!活像是烏龜在爬似的。喂!你走快些好不好啊?我這樣要和你說話很累耶!喂!你有沒有聽到啊喂——」

  「你別再餵了好不好?」水寒聽得著實頭痛萬分,自己又不是沒名沒姓的,她為什麼一直以喂來稱呼他呢?「好歹我也是你的——師兄哦!你這樣喂來喂去的,不懂禮貌!」

  「哼!你別想我會叫你師兄了。」湘涵不服氣的偏過頭去說:「明明我比你早到翠環山來,憑什麼要我叫你師兄啊!」

  「哦!那最好!」水寒笑著說:「我還正擔心有你這個多嘴又麻煩的師妹要如何是好呢!現在你不叫我師兄,那麼我也就不必以兄長的身份照顧你羅!」

  「你才不是我的兄長呢!」湘涵轉身過來,惡狠狠的說:「我哥哥才不像你這般沒用的樣子呢,他們個個都已經是國家的棟樑、民族的命脈了。才不像你這個鎮日無所事事、到處遊蕩的混吃小子呢!」

  「喂!你說話放尊重點喔!」水寒不禁有些火大,語調也提高了不少。心中只覺很是奇怪,怎麼這小妮子一開口便不饒他呢?自己可不記得何時去惹到這難纏又壞脾氣的女娃兒,看來日後的日子難過了。「我叫天水寒!是堂堂天家的少爺,不是什麼混吃小子,你聽到了嗎?」

  想來可笑,長安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天家,可是首屈一指的大商家。但是這女娃兒不知是見識短淺還是年幼無知,竟然對他這堂堂的少爺這般無禮。而自己竟然如此認真的和她為了身份稱呼辯了起來,這才是真的令他感到好笑的。

  「我聽到了啦!」湘涵退了好大一段距離,讓自己和水寒保持著足足有百步之距,並捂著耳朵說道:「我又沒有耳聾,你叫那麼大聲幹嘛」

  「是嗎?你沒有耳聾,確定?」水寒施展向家中武師學來的輕功步伐一步步的逼進著湘涵,笑說著,突發奇想覺得逗逗她玩似乎還不錯。「那麼你知道我的名字了嗎?說說看!」

  「喂!你別再靠過來了行不行?」湘涵氣急敗壞的說道,她萬萬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還懂得武功,看來這次自己是踢到鐵板了——不成!得趕快逃——否則被他逮到,自己縱有十條命也不夠死,想到這兒湘涵拔腿就跑。

  「你要和我玩捉迷藏嗎?行啊!」水寒笑得好開心,見到湘涵急忙拔腿而逃的樣子令他感到十分開心,彷彿見到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很討他歡心似的。但是笑歸笑,他的足下可絲毫未放鬆過,轉眼之間他距離湘涵便只剩咫尺之遙了。

  「你跑得好慢哦!」水寒在湘涵的背後輕聲的說道:「真像是烏龜在爬呢!」他技巧的將湘涵對他的評語還了回去。

  「你……」湘涵實在氣不過正想要回頭開罵的時候。「唉呀!」隨著一聲驚叫和一絲青綠色的影子掠過草叢——湘涵跌倒了——

  「怎麼?認輸了啊!……咦?你怎麼了?」起初水寒還以為是湘涵和他開玩笑,所以還是半開玩笑的語氣和她談笑,但是過了一會兒他發覺情況不對,湘涵似乎一直握著她的腳、臉色還因為痛苦而沒了血色,跟方纔的紅潤成明顯的對比。莫非……方纔她——被蛇咬了?

  這可是不能開玩笑的,在山區之中最多毒蛇了,而且往往被咬的人若不及時施醫急救的話,可能無法活超過一個時辰。湘涵討厭歸討厭,但是身為師兄的水寒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雖然她一直沒有稱他一聲師兄!

  「你的腳——伸出來讓我看看。」水寒以不可置疑的口氣命令湘涵,「讓我為你驅毒,以免毒血蔓延至全身,屆時更危險。」

  「唔……才……才不要呢!」湘涵雖然很痛,但是她寧可自己痛死也不要讓他為自己驅毒,那多丟臉啊!自己的腳雖非盈握白玉,可也是未曾讓男子看過的,怎麼可以……

  「你想死啊!」水寒急得都快發瘋了,卻沒有想到這小妮子還在矜持著,「再不讓我為你驅毒的話,你真的會死哦!」

  「我……才……不怕呢!」湘涵顫巍巍的說道,死多可怕啊!但是呢……自己的堅持還是不能放棄的。

  「嘴硬!明明已經是怕的全身發抖了,還說不怕!」水寒搖頭說道,這女娃兒怎麼這麼囉唆啊!「快點將腳伸出來啦!」

  「不……不……要……」湘涵話都還沒有說完便已經昏迷過去了。

  「你……你別昏倒啊……」水寒話才說了一半而已,湘涵便因為中毒終致昏迷過去了。他見到湘涵昏過去之後,見她的臉色也漸漸的轉成了青色,他深知這是毒血攻心的前兆。事到如今,為了救人水寒也顧不了什麼古教禮儀、男女授受不親的規定了。

  他先將昏迷的湘涵抱至一處較為清靜的場所,準備驅毒,水寒曾經聽老一輩的人說過,如果有人被毒蛇所咬,要救此人的唯一方法便是將毒血全部吮出再敷上金創藥即可。於是他將湘涵的裙角拉起來露出了細緻的小腿,一時間,水寒覺得自己似乎失了魂般的。但是不久便又回復了,他低頭下去以吸吮出在湘涵小腿傷口的黑血,一面吸、一面吐;可是卻一直都只有吐出黑色的血,水寒不禁感到十分心慌,究竟湘涵的傷有多深呢?見到湘涵整只腳已呈現紫黑色,水寒趕緊為她吮出所有在她體內的毒素,終於過了一會兒後吐出來鮮紅色的血液——毒素已經全部清完了,再取出放在腰際的金創藥為湘涵敷上。

  水寒如釋重負般的吐了一口氣,他小心翼翼地將昏迷在地的湘涵扶了起來,見到她那依然緊閉雙眼的容貌,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看清湘涵的面貌。精雕細琢的靈秀五官清楚地顯現在她那如花的臉頰;身材不同於唐朝時下的豐腴,但更顯現出其另一種特殊的風情;當水寒正對著湘涵的面貌癡望的時候,在他懷中的湘涵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

  「咦?她會冷嗎?」水寒低首望著湘涵,手摸著她的臉頰——的確很冰涼;沒辦法只好解下自己的外衣,將湘涵包在自己的懷抱中讓她不致受寒!

  真是的,為了這名女娃兒,他竟然得這般的救助她,有沒有搞錯啊?她對他出言不遜他都還沒有找她算帳呢!不過……她這樣靜靜躺著的時候,還真是很漂亮呢!曾聽大表哥說過女孩子的身體溫暖柔嫩,看來的確是不錯了!嗯——好香的味道水寒正自顧自的遊走在自己的幻想中時,猛地聞到一陣清淡的幽香——花香味?

  「這兒有栽種花卉嗎?」水寒疑惑的想著,原本可問的湘涵現今昏迷不醒,看來還是先將她送回師父那兒,讓師父來為她醫治吧!

  當湘涵自昏沈、頭痛的感覺醒過來之時,她人已經躺在翎霜的床上了。翎霜正小心翼翼地在床邊看護著她,臉上憂容滿面的,關懷湘涵的心意全溢於臉上!湘涵見了,好生高興。

  「喔……翎霜姊姊!」湘涵輕聲的叫喚著翎霜——這個如同是自己親姊姊一般的師姊。「我怎麼會回來這兒的呢?是誰帶我回來的?是師父嗎?」

  想也知道!除了那個師兄之外還有誰能帶她回來呢?

  「是水寒將你抱回來的。」翎霜見到湘涵醒轉,數日來吊著天高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幸虧有他及時幫你驅毒,否則師父縱有再高明的醫術也無法救活你這條小命的。你也真是的,這麼大的人了,又住在翠環山如此長的一段時間,竟然還會在草叢中被蛇給咬到。如果不是水寒為你作緊急治療的話……後果可真不堪設想。你臉色蒼白的被水寒抱回來之時,師父和我都著實被嚇到了呢!你服下了師父所特製的解毒丹之後,已經整整昏睡了三天了。對了!我覺得很奇怪,平時你不是常常四處亂跑都沒事嗎?怎麼這次會受傷了?」

  「霜姊,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如果不是那個臭水寒……」

  「你看你,別口口聲聲的稱他為臭水寒!你現在可真應該要改口叫他師兄了,縱使他年紀比你大不了多少,可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在那當時沒有他的話,你還能在這兒閒扯嗎?所以呢!人要『知恩報恩』才是啊!」

  「才不要呢!」湘涵不滿的向翎霜大吐苦水,「他只不過是比我稍稍年長一點兒罷了,為何我就得要叫他師兄呢?更何況我又沒有求他救我,是他自己雞婆!憑什麼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你呀……真不知該怎麼跟你說才好呢!」翎霜搖頭笑著說:「算了,不提這些事情了,我前些日子聽到師父他老人家告訴我,十年前歐陽山莊血案的真兇已經找到了……我這些年來日日祈禱又害怕的日子終於還是來了。」

  「這麼說來的話……霜姊,你要離開翠環山了,你要離開我了嗎?」湘涵不捨的問道,在她來到翠環山的這段日子以來,翎霜一直如同是姊姊般的照顧及呵護著她,今天見翎霜將要離開,湘涵難免不捨。「你可不可以不要離開呢?你離開我會難過的。你有什麼仇恨,我可以叫二哥或是爹爹來幫忙你啊!只要我開口,他們沒有不答應我的,你不要離開好嗎?」

  「傻女孩!」翎霜輕敲了湘涵的頭,畢竟湘涵的年紀方輕,她不曉得江湖的黑暗和恐怖,她也不明白翎霜此次離開遠行,可能是有命出無命返的危險;在她心目中,只要是她想要的,上至爹娘、下至奴僕,無不盡力的迎合她的要求,所以她根本無法體會出真正的人世。

  「我身負著歐陽山莊滅莊的仇恨,自然要我自己親自去報仇!」翎霜靜靜地解釋著她為何不接受湘涵「提議」的理由,「世上哪有人將自己的仇恨交由別人來報的呢?況且,我長久以來都一直居住在翠環山,也該要出去見見世面才是,免得日後和人群脫節了呢!」

  「真的嗎?」湘涵一聽到「見見世面」,她的精神便又回復了,「霜姊,你說的沒錯,我待在這山中也已經有好長的一段時間了,都苦無機會可以出去玩玩呢!二哥他又一直不來帶我出去玩,既然你要到江湖去見見世面的話,那不如帶我一塊兒去吧!」

  「這……」翎霜萬萬沒料到湘涵竟然會提出這種要求,一時之間她也答不上話來。

  「霜姊!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了哦!」湘涵久久不見翎霜回答,以為她是默許了,一想自己可以和翎霜四處遊玩,心情好得連身上的毒傷都忘了。「太棒了,可以出去玩了!」

  「誰要和你這小娃兒出去玩了呢?瞧你樂成這副德行。」自門口傳來一陣似笑非笑的聲音。

  「你……誰讓你進來的?」湘涵對著門口的水寒吼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這可是女孩兒休息的閨房呢!你還不趕快出去,臭水寒!」

  「姑娘!我到底是哪兒招惹到你了啊?」水寒一臉無辜的表情,「為何你一見到我便直呼我臭?」

  「你本來就是臭男人!」湘涵口下不留情的繼續說:「我娘親說道,凡是男子都是極少洗浴的,所以全身都是臭味。我看你呀——哼!八成一季洗一次澡吧!」

  「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多久洗浴一次呢?」

  「我就是知道,怎麼樣啊!」

  「你……沒有禮貌,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耶!」

  「又沒有人叫你雞婆,反正我是死不了的。」

  「你……」

  「怎麼樣?沒話說了吧?」

  「你真不可愛!保準以後沒人要的。」

  「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啊!」

  「好了吧!你們兩個還真是一對寶!」翎霜見到水寒和湘涵兩個一辯就不知道節制,在一旁「觀戰」的她實在是覺得挺好玩的。不過見他們倆已經戰到臉紅脖子粗了,不制止下來的話恐怕待會兒會由口舌之爭轉成肢體之戰呢!「一見面就吵的,還真像冤家呢!」

  「霜姊!是他先罵我的。」湘涵一臉錯在對方不在我的表情向翎霜「訴苦」。

  「喂!你做賊喊捉賊哦!是你開口罵人我才回口的。」水寒也不甘示弱的說。

  「好了!你們倆都有過錯,現在就別再計較誰錯在先了!」翎霜自覺自己這和事佬可真是難當呢!「水寒,你來這兒有什麼事情嗎?」

  「哦——我差點忘記了!」水寒拍了頭之後說道:「翎霜師姊,師父他要你明日就啟程到長安城,他說有一名叫慕容睿的男子會在悅來客棧等你,你在長安城一切生計由此人負責……」

  當水寒和翎霜正在談論蕭逸寒所吩咐轉達的事情時,湘涵獨自一人坐在琴桌旁邊,回想著那日和翎霜一同去觀賞的蓮花池;不知是何種因素,明明只是一池普通的蓮花池——若硬要說它特別的話,也只有那滿池的雪蓮花!但是雪蓮花湘涵在翠環山已經不知道看過幾百株了!就是不曾有那種乍見之下的強烈震撼感覺。

  好像那雪蓮花和自己有著很深厚的淵源、又好像在雪蓮花的背後有著被自己所遺忘的千古回憶。恍惚中,總覺得有人以輕柔的聲音在呼喚著她。那聲音自風中、自水中一陣陣的傳遞過來,那語調聽來是如此的熟悉,但卻又讓她心痛。為何?這聲音的主人究竟是誰呢?湘涵不自覺地陷入了沈思之中。

  「……是這樣啊!」翎霜低著頭想著——慕容睿不記得有這個人啊!「師父有說明這人的來歷背景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水寒搖搖頭說道:「師父他並沒有交代我。」

  「嗯——我明白了。」翎霜想了想之後回道:「真不好意思,還勞你特地來告訴我這個消息,真是謝謝你了。水寒!」

  「不客氣!」水寒回應之後又轉向湘涵瞧了瞧之後說:「不愧是翎霜師姊,聰慧有禮,跟某人就是不一樣!」

  「……你方才說什麼話來著?」原本還在神遊太虛的湘涵,也許是因為水寒的眼光而將思緒拉回現實。但是她並沒有聽清楚水寒所說的話,否則兩個又不知要鬧到何時了。

  「沒什麼!」水寒發覺湘涵好似才剛自幻想中回到現實,還是一臉朦朧的模樣。她並沒有聽到他所說的話,心上不知為何感到十分不是滋味。

  因為在水寒和翎霜談事情的時候,湘涵並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所以隔日一大早,湘涵起身的時候,翎霜已經離開翠環山了。

  「師父!師父啊……」蕭逸寒閒坐在隱逸軒「修身養性」的時候,老遠地便傳來了湘涵的叫喚聲。「霜姊人呢?您叫霜姊去哪兒了?」

  蕭逸寒明知湘涵知道翎霜離開一定會大驚小怪的,所以他依然「老神在在」的繼續工作。

  「咦?師父您可以坐著睡覺啊!」湘涵一跑進來便見到打座的蕭逸寒,雙目微閉八分;好似已經參禪入定了。

  「這不是睡覺!」蕭逸寒一邊和湘涵對話,一邊自顧自的閉目養神。「湘涵!我不是叫你抄寫百遍千字文嗎?你抄寫好了?」

  「嗯……這個嘛……我……因為……」湘涵一聽到師父劈口便問及功課,便啞口無言了,莫說是百遍千字文,她連一遍也還沒抄。

  「這又是什麼原因讓你延誤交卷日期呢?」他笑著說道:「是毛筆脫毛、紙張不夠、墨條斷裂、蚊蟲擾人、還是有什麼更令你『煩憂』的事情?」

  「……啟稟師父!是『開卷欲眠』啊!」湘涵好不容易終於想出了個理由來回應他。

  「狡辯!」蕭逸寒板起面孔說:「分明是我不在翠環山督促你,你便無法靜下心來習字。」

  「師父……」湘涵苦著臉說道:「徒兒對於習字,實在沒有什麼興趣啊!」

  「當初在你要入門之時,我便曾經讓你自己選擇是要留在翠環山學藝,還是回王爺府接受新娘訓練的不是嗎?你當初自己所選擇的路,怎麼可以反悔呢?」

  「這……」湘涵一時語塞,答不出話來。

  「不管如何——」他冷冷的說道:「今天日落西山之前,我一定要見到你所寫的百篇千字文,否則你就別想吃晚飯了!」

  「……是!師父!」湘涵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下去。原本是要來追問翎霜的去處,現在可好,被逼交功課了。天啊!百篇千字文!怎麼可能在不到六個時辰的時間內作完呢?

  湘涵自隱逸軒退出來之後,便煩惱著要如何才能交那百篇的千字文。

  「怎麼辦才好呢?師父規定要我在日落之前將功課作完,否則不能吃飯,天下哪有這種事嘛!沒有吃飯怎麼會有體力可以寫功課呢?師父最討厭了啦!」

  湘涵正抱怨著師父的「不人道行為」的時候,猛地擡頭見到水寒正在書房中靜靜的唸書。

  「哼!臭書獃子!」湘涵一臉不屑的表情,對著書房高聲喊道:「你整天只知道唸書、寫字的,你難道不知道書念過頭,腦袋是會壞掉的嗎?小心日後變成了癡呆。」

  在書房內的水寒原本在湘涵經過書房的時候,老遠便聽到湘涵的抱怨聲了。他在書房中只覺得暗暗好笑!在師父面前怕得像耗子見了貓般,一出來則是又罵又抱怨的。原本他是不想搭理她的,可是沒想到這名女孩竟然將無處發洩的怒氣,轉到他身上來了。不得已,他便擡起頭來,氣定神閒地等待著湘涵的「訓誨」。

  「喂!你沒有聽見我說話嗎?書獃子!」湘涵見水寒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看了就有氣。她便跑近書房邊,以雙手撐著將身子攀在木製的窗框上,但是因為她的身材並不高,所以只能夠勉強的露出一顆頭來與房內的水寒對峙著。

  「聽見了啦!」水寒捂著耳朵說道,這女的怎麼這麼煩人啊!「你可不可以秀氣一點,像個小姐的模樣啊?這般大聲叫嚷的,你還真是野蠻耶!」

  「你說什麼你竟敢說我……野蠻」湘涵氣得臉兒都漲紅了,「連我爹爹都不曾說我野蠻,你竟……你太過分了!」

  話剛一說完,湘涵便順手抓起靠近窗檻邊的一幅畫往水寒的頭上扔去。

  水寒見到湘涵話一說完便有一件東西往自己身上飛來,心知不妙,急忙起身離開「標的」輕巧的閃身過去。但是呢——雖然他是閃過了,可是那一幅倒黴的繪畫作品,卻因為沾到墨水而有著斑斑的點點黑墨。

  「你……你做什麼?這幅畫對我有多重要你知道嗎?」水寒緊繃著表情說道:「這畫可是我娘親手繪製給我的遺物!你竟然將它弄壞了,你這女孩怎麼會這麼潑辣呢?」

  「我……對不起嘛!我不知道它……」湘涵警覺到自己那「特異」的舉動,已經破壞了對水寒而言是極為貴重的物品,心上過意不去,語調自然也放小聲了些。

  「對不起!」

  水寒面對被毀壞的母親遺物,又見到湘涵的模樣,他簡直快氣瘋了。「你以為只要一句對不起就好了嗎?你不要將所有的人都當成是和你一般無所事事的模樣行不行呢?我最討厭你的出現了,每次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便是麻煩不斷,算我求你可以嗎?請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了,我從今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了,你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你為什麼……要這麼凶呢……人家……只是見你一直唸書……突然想找你玩玩嘛!我怎麼知道會將……畫弄壞呢?為何你要對我這麼凶嘛!人家只是……和你耍著玩……不是真有意要弄壞畫的。對……對不起嘛!……既然你這麼討厭我……那麼我離開就是了……」

  湘涵見到水寒發怒,雖然自知是自己理虧,但是對於水寒竟然對她惡言相向,心上竟莫名地泛起酸楚,湘涵說著說著不自覺地語音哽咽,淚珠兒也在眼眶中打轉著……湘涵咬一咬牙,便轉身跑開了。

  水寒面對著湘涵邊跑邊拭淚的模樣,以及方才湘涵淚光浮現的眼眸,竟讓水寒心裡莫名的悸動著;他是否說得太重了些?這樣會不會傷了她的心呢?

  湘涵自書房跑出來之後,便一路的往後山的雪蓮池跑去。在她心目中,她認為師父太過於嚴肅,況且此次是自己錯在先的,以師父的個性而言,他是決計不可能替自己說話的,說不定他還會訓她一頓呢!而雪蓮池……自從第一次來到雪蓮池的時候,便莫名的有股奇異的感覺,總認為只要望著這池子,心上便如同有人安慰一般的平靜、祥和。

  其實湘涵對水寒並沒有真正的厭惡感,相反的她一直認為水寒在她心目中的份量很高,否則自己也無需因為他的一句話,便傷心難過。

  「嗚……我又不是故意的,為什麼他要這麼凶我呢?」湘涵跑到池邊的時候,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流個不停。「我只不過是想和他玩耍而已嘛!只不過是因為看他鎮日讀書無聊,所以想陪陪他嘛!為什麼……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

  湘涵邊哭泣著,邊回想起剛才水寒惡狠狠的趕她走的模樣,她的心又莫名疼了起來。

  「哥哥!我好想回家,我不要再繼續待在翠環山了。」湘涵望著整池開放的雪蓮花,回想起了在家中種種的好;在家中無人會對她吼,即使自己再做錯事情也不會有人趕她走——可是……水寒他竟然為了一幅畫要她消失在他的眼前。「我寧願接受新娘的訓練、早日嫁人算了,我不要再待在翠環山了。再待在這兒也沒有用,霜姊離開了,水寒又不要我,師父他整日逼我要功課。我還待在這兒做什麼呢?我為何要待在這兒呢?我想回家!哥哥!求求你們來帶我回家,我好想爹和娘親啊!嗚……」

  湘涵第一次真正的體會到何謂「在家百般好」,她聲聲的呼喚著家中的親人;希望他們能聽見自己的呼喚聲。但是……回應她的只有風之聲、水之聲、心靈空虛的聲音罷了。

  湘涵哭累了之後,便倒在草坪上閉目「養神」著;此時她突然聽到一陣唏唏嗦嗦的移動聲,她滿心以為是水寒追了出來,可能是要來向她道歉方才說話過重之罪,所以她打理了一副吃虧的表情等待著,可是過了許久卻不見水寒的到來,反而是有一樣東西直盯著她瞧。湘涵一時覺得奇怪,她不禁起身一看……是一隻雪白無瑕的漂亮紫額毛白狐正直直瞧著自己看!

  說也奇怪,這只奇特的白狐和湘涵眼神交接的那一剎那,湘涵竟感到心上一震。好熟悉的感覺,在狐兒那金色眸中似乎有著自己千年尋找的歸宿,不自覺地湘涵感到自己彷彿被它的眼光給深深地吸引住,無法自主了。

  湘涵注視白狐的眼神時,讓她感覺到自己彷彿出了元神一般,隨著那熟稔的眼神,探尋著自己前世的那一段的情纏天涯。那一段發生於東漢淒美的狐仙奇緣的所有一切,就如同是走馬燈一般的在湘涵眼前一幕幕的上演著。紫苑——那名性情兼具溫婉堅強湘涵的前世,她所有的感情起伏:歡笑、悲哀、戀情、絕望等種種……湘涵感同身受,有好一段時間,湘涵情緒震盪極大久久不能自己!

  「這就是你前世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這些原本都封印在你記憶深處,現在我將它解放出來,為的就是讓你明白曾經發生在你身上不可思議的事情!」那只帶領湘涵來觀視這段不可思議景象的狐兒,在所有的「故事」都上演完畢後,突然化為一名俊俏的美男子,並開口對尚處於一片混沌的湘涵解釋著,「你可知道我為了尋找你,花了我多少時間嗎?現在我終於找到你了!」

  「你是什麼人呢?」湘涵聽到人聲,但是她尚未意會過來,「這裡又是哪裡呢?」

  「我已經在修明樓修煉完狐仙所應具備的所有道行,你現在所身處的空間是我所設下的迷幻水界——這是一種結界!」那名男子溫柔地說道:「至於我的身份是什麼?你自己瞧瞧,便可以得知了。」

第8章(2)

  湘涵直到此時,精神方才稍稍恢復正常。她沿著聲音的方向尋去,見到一名美男子——

  雪白色長衫依然沒變,腰際佩著一把劍柄裝飾著藍玉的長劍,以蓮花冠束起來的髮絲如珍珠般的銀白,唯獨額前有一撮紫色的髮絲!這名男子並非別人——

  「你是……昱翔」湘涵看清來人,既驚又疑。「那名和前世的我情定來世的狐仙?」

  「我是昱翔!」昱翔一見到這名女孩的時候,便感覺到心上一震;這女孩便是紫苑的來生了!此次再度回到翠環山來,是為了收回當年離開自己的半生靈。現在那半生靈已讓他得知轉生為天水寒,而且是蕭逸寒的弟子!不料還沒有遇見天水寒,便先讓他見到了紫苑的轉生,「我還以為你認不出我來了呢!沒有想到隔了幾世你還記得我我真是太高興了,現在的我已經是一名真正的狐仙了,不受狐聖帝的管轄,亦脫出百年一次的天罰。現在我們可以真正的相伴同遊天涯了!我——」

  「請等一下!」湘涵見昱翔愈說愈興奮,忍不住打斷他的話說:「和你相約相伴天涯的是我的前世,是那名溫柔美麗的東漢朝北域女子紫苑!而我是唐朝的琉璃君——李湘涵!縱然你和我的前世再如何的情緣前定,也與我無干。我不是紫苑的代替品,沒有前生債、今生還的道理。」

  「可是——」昱翔沒有料到湘涵會如此回答他,「難道你不願意和我相伴遊天涯嗎?」

  「我——」相伴天涯——這可是湘涵長久以來的夢想了,她豈會不想呢?但是她和昱翔畢竟初識,雖然自己對他沒有什麼不好的感覺;可也不算熟稔此人的品行,自己若真答應他難保會有善終。況且還有師父、家中親人那幾關;若貿然應許的話,可不知會惹出什麼事來。「我的身份和紫苑不同,家中尚有親人,而且我在翠環山拜師學藝,藝未成不許下山,這是師父的定律,所以我——」

  「我明白!」昱翔不待湘涵說完便打斷她的話,「是我不對,沒有考慮到你現時的身份,畢竟再續前緣是如何的困難呵!」

  「昱翔——」湘涵見到昱翔似乎不太高興的模樣,便靠近昱翔身邊說話了。「我說錯話了嗎?你好像不高興?」

  「我——」昱翔見到湘涵那絕色但卻又稚氣未脫的俏臉,已和紫苑的韻味大不相同。但是她們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雙能說話的星眸。現下湘涵和自己又這般接近,昱翔壓抑許久的思念情懷已經令他感到將近崩潰,他情不自禁地低頭深吻了湘涵。

  湘涵沒想到昱翔會突出此招,她一時給愕住了。進而昱翔深刻的吻繼續進入她最裡層更深刻的尋索著——既甜蜜又深情的探尋,終令湘涵全身酥軟不可自己,終究——湘涵還是回應了昱翔的吻了。

  就在他們兩個在異空間吻得難分難捨之際,湘涵突然在昱翔將手移至她胸前的時候,將昱翔給推開了——

  「我——」湘涵搖搖頭,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搞不清楚為何會讓昱翔吻自己呢?可是他的吻又是那般的令她難忘!她轉過頭去,不讓昱翔見到自己呼吸紊亂、臉紅心跳的模樣。「我……我們不可以這樣,送我回翠環山吧!」

  「啊——對不起!」昱翔被湘涵推開的那一剎那,才猛地覺察到自己那踰越禮俗的行為,差點就做出不可挽回的錯事。「我方才不是有意對你——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嗯……」不知為何湘涵聽到昱翔說——不是有意的時候,心上生起了一種失落感……

  「你要抓緊我哦!」昱翔話剛一說完,便抱起湘涵的身軀,比了一個解除結界的手印,湘涵便感覺到自己身形一沈直往下落去,她一嚇之下便將昱翔拉得更緊了,不久他們倆便回到原本的雪蓮池畔;但是湘涵依然緊抓著昱翔不放。

  「已經到雪蓮池了。」昱翔輕聲的對湘涵說道,他是很喜歡湘涵這般需要他的模樣,但湘涵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啊!」湘涵聽到已經到陸地的時候,大大的喘了一口氣,以慰方才憋氣的痛苦。

  昱翔將懷中的湘涵放了下來,頓時間湘涵有種強烈的失落感。其實她很喜歡讓昱翔抱著的感覺,那完全不同於兄長們擁抱的親密感;是她自懂事以來就不曾有過的——

  「對了!」昱翔將湘涵放下之後,便回想起方纔他初見到湘涵時,她哭得甚為傷心,到底是誰惹她這般傷心的呢?「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方才一個人面對著雪蓮池哭泣嗎?」

  「我……」不知為何,湘涵現時在這人面前就是施展不出伶牙俐齒來,「因為,水寒他——他說他永遠不要再見我,他要我立刻消失在他面前。」

  「什麼」昱翔震驚的聽著湘涵的話,這水寒是什麼樣的人呢?竟敢這樣對待他的紫苑。不!現在應改稱之為湘涵了。

  「我因為一時的難過,又想念家裡……所以來到這雪蓮池疏解情緒罷了!」湘涵幽幽然地訴說著,「現在我說出來便感覺到好多了,真謝謝你了。昱翔!」

  湘涵說罷甜甜地向昱翔笑了一下,那笑容夾帶著淺淺的笑意,湘涵的容貌在雪蓮花的映和下更顯得絕麗脫俗,她那柔順的髮絲也隨著微風吹擺起小小的幅度,櫻桃般小口依然是那般地誘人;這種種看在昱翔眼中就彷若是紫苑的再生一般。

  當湘涵接觸到昱翔那深遂紫色眼眸的時候,她發覺到在昱翔的眼中,有著她似乎失落已久的夢想、曾經失去的情感、以及那一份刻骨銘心的戀情!她迷茫於昱翔的眼光中,她感覺在昱翔的注視下,自己是無所保留的。她雖然躲開昱翔那深情的注視,但是,卻是愈想避開愈是沈淪下去,無法自拔……「昱翔——你——」

  昱翔注視著這名年紀方幼的少女——湘涵!現時湘涵的模樣和當初的紫苑比起來是稍年輕了一些,但是在昱翔眼中,這二人都是同一人。都是他這數百年來,朝思暮想的人兒。

  但是——湘涵在方才拒絕他相伴天涯的請求時,可卻又回應著他那深情的吻,現下又躲避他的眼光。湘涵啊!湘涵!你究竟是哪一種女孩呢?

  「湘涵!你真的不願意和我相伴同遊天涯?你可知道我已經尋找你多久了?」昱翔擁著湘涵,欲訴說自己隱藏在心中數百年的相思情感之時……

  「你們現在是在做什麼?」自湘涵身後傳來了水寒的吼聲,讓處於迷幻空間的湘涵頓時回到了現實。她驚覺於自己方纔的失態,又見到水寒的到來時那難看的臉色,更加認定水寒已經厭惡她到極點了。她下意識的奔向昱翔的懷抱中——現在唯一可以保護她的人。

  「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凶呢?你是什麼人?」昱翔拍了拍湘涵,安撫她那緊張的心情之後轉頭對水寒說:「我看得出來你其實並非真心想要對她凶的吧?為何故意表現出一副非常厭惡她的樣子」

  「你在胡說些什麼?你問我是什麼人,我才正想要問你呢!這裡可是翠環山,是我師父所管轄的據地,你憑什麼進入呢?而且還在這兒調戲我師妹!」水寒不客氣的說道,他見到湘涵竟然依偎在這名俊美男子的懷中,心上無明火頓起。

  「湘涵,你怎麼可以隨便依偎在這種男人的懷中呢?快些過來我這兒,別讓他騙了你!」

  「湘涵——你應該相信我絕對不會騙你的。」昱翔柔聲地安撫著湘涵,「我已經找尋了你有數百年了,終於讓我找到你了,你千萬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

  「湘涵!別聽這男人胡說八道!」水寒的聲音又傳至湘涵的耳中,「他說他找了你數百年,你也才只有十來歲而已,而他了不起也只有二十出頭,怎可能找了你數百年了呢?他分明是想欺騙你罷了!」

  「湘涵,我所說的句句屬實,你應該相信我的啊!」昱翔接口說。

  他們兩個人就這般的爭辯著,而被夾在他們中央的湘涵則是一臉為難!

  「我……」湘涵不知該說什麼是好?不知為何,她打心底不希望這二名男子起衝突;總覺得這二名男子對她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人,甚至二者是同一等的重要!他喜歡和昱翔在一起的感覺、可是她也不能失去水寒!

  「你們二個不要再這樣爭辯下去了,好不好」湘涵甩開了昱翔,並且跑到雪蓮池旁邊以手比著雪蓮池說道:「如果你們再如此的爭論下去的話,我就跳下雪蓮池;大家都沒有損失,我也省得聽你們廢話。」

  「湘涵,不要做傻事啊!」兩人見到湘涵望池欲跳的舉動,立即停止爭論,異口同聲的制止湘涵做出這不得了的事情。「我們不吵便是了,你千萬別做傻事啊!」

  「那你們兩個要握手言和。」湘涵更進一步的當起和事佬了。

  「這……」二個男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麼?你們不怕我真的跳下去嗎?」湘涵進逼著說道。

  「那你就跳下去好了!」又傳來了另外一人的聲音。翠環山目前的主人——蕭逸寒!他身後還跟著一名打扮成道姑模樣的女子。「反正那池子根本就不及你脖子深,如何也淹不死你。」

  「師父……」湘涵見自己的詭計竟然被師父給揭穿,頓時滿臉通紅。

  「你這女娃兒,有人用這種方法勸架的嗎?」那名道姑兼蕭逸寒胞妹——蕭翎柔輕叩湘涵的頭,「如果池水真的可以將你溺斃的話,你叫我大哥、你師父如何向令尊、令兄交代?」

  「徒兒下次不敢了。」湘涵低頭說道:「只是因為見他們二人爭論不休,臨時只能想到這個法子先來勸架了。」

  「下次你的腦筋可得聰明一點了。」蕭逸寒仰天大笑起來。他留下翎柔照料這名頑皮的女娃兒,而他本人則轉身走向昱翔和水寒。

  而昱翔和水寒二人見湘涵已經沒有什麼危險了,兩人之間的戰火,又即將一觸即發——

  昱翔拔出腰際的琉璃劍,劍隨意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襲向水寒,而水寒見到這般情景也不甘示弱,取出師父於進門時送他的長劍,搭配上自己絕世輕功——雪蹄無蹤;兩人一來一往的好不熱鬧!

  但是昱翔畢竟技高一籌,他終於將水寒擊倒在地;正當他要一劍結束水寒性命的時候——

  「水……水寒!」湘涵一見到水寒倒地一時心疼不已,她想前往觀視,但是自己的腳就是不聽使喚。她擡頭看著師姑——蕭翎柔!

  「你師父會好好處理這件事情的。」蕭翎柔輕聲的勸告她:「而你呢!就在這兒觀賞這齣戲吧!」

  「可是——師姑!」湘涵依然不太放心,誰知道他們二人會不會一言不和的便又打了起來,一旦開打必定有一方受傷,她實在不願意見到水寒或是昱翔其中一人受傷啊!

  「有你師父在,一切皆可迎刃而解的。」翎柔倒看穿了湘涵的念頭,「倒是你,等會兒,可能還是你的事情比較難解決呢!」

  「我?」湘涵偏頭想想後說道:「我有什麼事情要解決的?」

  「到時你便知道了。」翎柔語帶玄機的小聲說道。

  「請你手下留人!」蕭逸寒在千鈞一髮的時候,趕到昱翔的前方行禮道:「請你高擡貴手放過我這名劣徒吧!」

  「你是什麼人?為何會在翠環山呢?」昱翔冷冷地說:「你難道不知道,翠環山是屬於我之前所居住的地方嗎?」

  「在下蕭逸寒,見過狐族少主!」蕭逸寒對昱翔行禮道:「在數十年前,敝人受到一名高人的指點,居於翠環山中。當時那名高人曾經提及,翠環山乃是百千年前一名狐族少主所居住的地方,但不知為何原因,他已經有一段時間不曾回到翠環山;是故這些年來,敝人竊居貴山,心中實是感激萬分,但苦無機會可以向你當面致謝。不知閣下何時出關了呢?」

  「其實……我並非是什麼狐族少主。」昱翔面對蕭逸寒有禮的招呼,他倒不好意思太過於不近人情,他也必須以禮應答。「當初之所以會居住在翠環山的原因是狐族聖帝他賞賜給我的,殊不知,為了這翠環山,我竟然有段時間陷入了王位的鬥爭之中,差點連命都給賠上了。此回再度回轉翠環山,原意只是為了故地重遊;但不知會引起這般的巨浪大波。」

  「其實您可知道水寒的身份嗎?」逸寒開門見山的問道,也是該讓昱翔知道的時候了。

  「他有什麼特殊身份嗎?」昱翔不解的問道。

  「實不相瞞,當初我一眼見到你的時候,便發覺到你身上所帶有的靈氣和水寒是系出同宗。」蕭逸寒慢條斯理的解釋道:「所以我懷疑水寒可能是你的——」

  「啊!是了!」昱翔想起了自己在修明樓靈氣有一半脫離的事情,「這麼說來,這名叫水寒的男子,便是我的半生靈!那正好,我可以順勢的收回屬於我的東西。」

  話一說完,昱翔口中念著靈性歸正的咒語,欲將水寒身上所有的靈氣收回。

  「化育天下萬物的眾靈啊!吾現今奉掌靈者之令,召喚著迷失的本靈,將吾本性全數還歸本位。不得有誤!」

  「不……不要!」水寒痛苦的倒地掙扎,不久之後便停止不動了。

  「請等一會!」蕭逸寒急忙制止道:「水寒雖前世為你之生靈,但是其既已經輪迴轉世,自有其生命的主宰權利,他已是一個單獨生存的個體,而非當年依附你而生存的半身了。」

  「這麼說……你是不讓我收回水寒了?」昱翔的語氣漸漸轉硬了起來,「無論他是否轉世投胎為人,他都是我體內的一份子,他沒有那種權利說要脫離我自主生活!」

  「你已經是修煉成仙的狐仙了!」蕭逸寒試著勸解著昱翔,「在你體內已經有著昊光靈氣了,你實無需再收回水寒的靈性!你可知道,水寒現下也已經是天府的少爺了,他上有老父尚待他來供養,而且……畢竟在他的心態上、思想上都和你是二種不同的人啊!」

  「這……」昱翔被他說得有些心動,「但是……」

  「沒有什麼好但是的了!」蕭逸寒打斷了昱翔的話,趁現在昱翔有些心志動搖的時候,他一定要說服昱翔不要收回水寒;否則的話,水寒的父親痛失愛子,叫他如何活得下去呢「以你一名仙人之尊,何苦還要他這個微小的靈氣呢你就看在在下的薄面上,放了他吧!」

  「這……好吧!」昱翔想了想之後,終於答應了。

  但是,他回頭問湘涵說:「紫苑——不!現在應該稱你為湘涵了;湘涵,我即將離開翠環山,我之前也曾問過你,現在我再問你一次……你是否願意與我同行呢?與我相伴天涯,過神仙般的生活呢?」

  「我……」湘涵望了望地上的水寒,又望著昱翔,她的頭低了下來。

  「湘涵!」翎柔拍著她的肩說:「昱翔和你的前生是一段無結果的情緣,你們因為前世的約定而再度轉生——但這些都不重要了!現在的你,身份是湘涵,你有百分之百的自主權,無論前世你是誰?是何種模樣?曾發生過哪些事情?你都無需去介意;現在你捫心自問,你是否想追尋昱翔而去呢?」

  「翎柔說得是!」蕭逸寒也插口進來,「你自己的事情,應該要由你自己決定;日後你才不會後悔,但是切記,選你所愛愛你所擇!」

  「師姑、師父……我……」湘涵不知如何是好,她和昱翔雖才剛認識而已,但其實自己就彷彿是老早便熟識他了一般。心裡願意和他同往的話,已不知說了數百次了!可是……如果和昱翔四處旅行,那麼自己的家人呢?是否永遠不能再見面了週遭的朋友呢?翠環山所認識的人呢?大家都無法常常見面了嗎?這一切一切的疑問都在在的讓湘涵迷惑著。

  「你放心吧!」翎柔彷若是洞悉了湘涵內心深處的疑惑似的,「是和昱翔四處周遊旅行,又不是要你永遠的離開這人世間,你怎麼擔心會見不到周圍的人呢?讓昱翔帶你至江湖遊歷,說不定你還可以見到你所想念的歐陽翎霜呢!至於你家人那邊,我相信你師父他會跟他們說的。」

  「翎柔!」蕭逸寒看了小妹一眼,他真拿這妹妹沒法;成日只會找他麻煩!只不過是偶然雲遊至此,作大哥稍稍招待不周而已,便生出這事來——「你可真會給我找麻煩!」

  「大哥!」翎柔笑笑說道:「難道你不希望湘涵可以自由自在的雲遊天下嗎?更何況昱翔也可以算得上是一名優秀的青年,當初李府請你讓湘涵選取自己要走的路,那時雖然湘涵選擇留在翠環山,可是湘涵本性好動,你又何苦定要將她鎖在翠環山呢?讓她和昱翔出去開開眼界也好!」

  「這——」蕭逸寒稍稍思量之後,開口對昱翔說道:「我讓湘涵自己選擇是否與你同行,但是若湘涵選擇留在翠環山,你不得再到此來打擾她,一旦湘涵選擇和你同行的話,我要你帶著她先往家中去稟告,待她父母通過之後你們方可成行。而且我要你好生守護這小娃兒,若湘涵有著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唯你是問!」

  「大哥!」翎柔捂著嘴笑了起來,「你好似在嫁女兒似的。」

  「前輩所言甚是!」昱翔一一應承下來,現下就只等湘涵了。

  「師父——」湘涵的聲音哽咽了起來,「您……」

  「還想不想罵師父呢?」蕭逸寒拍著湘涵的頭,並隨手拿起了方才為湘涵準備好的衣物說道:「你此次下山去,可千萬記住;身上的琉璃釵不能隨意示人,否則容易惹禍上身的。」

  「湘涵,你願意和我一同離開翠環山嗎?」昱翔柔聲的問道,雖然他明知道答案是什麼,但是他還是希望由湘涵口中說出來,「請你回答我好嗎?」

  「我……我願意!」湘涵的一句話中帶著無限的幸福及允諾。「昱翔!」

  「那麼……我們就此告辭了!蕭兄!」昱翔以手捲起了一陣旋風,將湘涵包在風中,一旋身便將湘涵抱住!兩人一同……相伴天涯去了!

  「嗯……師父!湘涵呢?」水寒一起身便追問湘涵的下落。

  「她嘛!她去延續她的前世未了緣了。」翎柔輕輕淡淡的說道:「你醒過來了嗎?那麼你也應該下山去了,令尊還在城內等你回去呢!你的災劫已經過去了,也該回家了。」

  「我……我想去找湘涵!」水寒低聲的說道:「我不放心那男人!我怕他會對湘涵不利。」

  「這就隨你便了,你去吧!」蕭逸寒輕聲的說罷,揮一揮手上的拂麈;水寒便感到疾風撲面,自己就好像被風給捲了起來一般,剎時間便出了翠環山來到了山下了。

  「師父將我送出翠環山了」水寒擡頭望了望四周,確定情況之後,他半點也不敢遲疑地往山下奔去。「我還是先回家告訴爹爹,然後再去尋找湘涵吧!無論如何,我都要為湘涵『捨命護衛』!」

  「大哥,你實不應該告知水寒湘涵的消息!」翎柔有些嗔怪的說道。

  「其實我們只是順天意而行罷了!」蕭逸寒舉杯一飲而盡之後,取出琴來彈奏著未知名的樂音。「我已經為水寒化解了他生命中最大的劫難了,日後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你真是的!」翎柔吹奏著手中的脆笛,悠揚的笛聲伴隨著柔雅的琴聲絲絲入耳。

  「水寒!此回下山,路途中你將會再遇到一名令你心儀的女子的。」逸寒仰望著星空說著,「屆時,你與那名女孩子也是有著一番濃情苦戀的。哈哈哈——」

  「昱翔!」湘涵仰頭問著昱翔說道:「你為什麼喜歡上前世的我呢?又為何願意為了我花費千百年的時間找尋我?」

  「因為……」昱翔低著頭想了想之後說:「因為你所有的一切都令我心動,也因為只有你才能陪我遊歷天涯!」

  「只為了這些原因嗎?」湘涵嘟著小嘴說道:「難道我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吸引你嗎?譬如說容貌啦!身材啦!還有……」

  昱翔不等她說完,便俯身吻了下去;不讓她再有說話的餘地。

  「還有的話——就是你那引人踰禮的紅唇了。」昱翔吻完之後說道:「你的紅唇只有我一個人可以佔有,任何人都不準侵犯。」

  「你……」湘涵硬是將昱翔推開,她紅著臉兒說:「你這麼做未免太過於……」

  昱翔立刻給湘涵補上第二次的深吻,吻得湘涵嬌喘籲籲再也無力去說話抵抗。

  「這將是我們相伴天涯的開端啊!」昱翔摟著已是柔弱無力的湘涵說:「或許我們日後的旅程是困難重重,可是只要有你相伴,無論有什麼困難險阻,我都不怕!此生有你相伴吾心願已足了!」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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