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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3-11 22:16:28

前言:

  冷泠國是啥鬼地方?
  她無端成為待嫁的和親新娘被送至黑王房中
  伴隨著驚慌害怕,等待的滋味是難熬
  想逃,卻又自投羅網掉入他懷中
  這男人渾身充滿攝人氣魄,絕對的狂妄與囂張
  一張臉更是名副其實冷硬的象冰塊般凍人
  一問她的意願,邪肆的唇就吻上她
  還專制霸道的將她丟在床上強逼她圓房!
  事後,他的嘴角竟噙著一抹殘酷的冷笑
  莫非她已經知道她只是個贗品……


第1章(1)

  親愛的父王、母后,以及大哥:

  原諒我必須這麼做來逃開和黑王的婚姻,我明白,身為一個女子是沒有權利為自己選擇婚姻的;但是,父王您讓我從小跟著大哥一起唸書,一定不願意看到苓兒被一樁沒有愛情的婚姻束縛住一生吧!苓兒年紀還小,實在不願意就這麼虛度生命了。所以,我決定出去外頭四處走走看看,等時候到了定會乖乖回宮。勿念!

  苓兒

  「荒唐、荒唐,實在是太荒唐了!」

  一大清早的,百花國的皇宮內便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大殿裡站了滿滿一屋子人,個個面色凝重,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唉,你們倒是說說話呀!」揚著帶有淡淡花香的信箋,百花國的國王氣急敗壞地瞪著大殿中黑壓壓的人頭,「什麼情呀、愛的,我讓苓兒唸書可不是為了讓她做出這麼離經叛道的事情呀!一定有人在背後指使她,否則苓兒不會這麼不知輕重的!」

  唉,真是的,苓兒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狀況呢?她和黑王的婚約,早在她十五歲那年便訂下了,這些年來也不曾聽她抱怨過,還以為她也期待著這場婚事,想不到……

  唉,他忍不住一再的歎氣。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答腔,才能平息國王的怒氣;而王后早癱在一旁哭腫了雙眼,抽抽噎噎說不出話來。

  「爾倫,馬上派人去搜苓兒的房間,看看有什麼線索留下來,她沒出過遠門,肯定走不遠的;另外,趕緊通告城內所有的客棧,要大家留意一下,凡有年輕女子住宿,一律回報,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苓兒帶回來。」

  也難怪國王如此著急了,甭說雁苓是最受寵的小公主,眼看再三天就是聯姻的大日子了,這會兒新娘子跑了,他要怎麼向冷泠國的國王黑風齊交代呢?冷泠國的勢力向來不容小覷,先王駕崩後,冷泠國在黑風齊的領導下,經濟更是繁榮。當初,他就是貪圖和冷泠國聯姻所能帶來的庇護及眾多的利益,才訂下此婚約的,這會兒雁苓的逃婚不知會為百花國帶來什麼樣命運?

  據聞,黑風齊是一個極難捉摸的人,治國手段強硬,鮮少流露出情緒來,這樣的一個男子竟會對未見過世面的苓兒一見鍾情,進而提出聯姻的要求,莫怪他不假思索馬上就答應了。想不到……

  想到即將到來的日子,國王更加焦躁了,連連大吼:

  「快,爾倫,快派人封鎖城門,別讓苓兒出城去了。」

  從苓兒還是奶娃娃時,他就明白這小女兒的聰慧不同於一般女孩,基於疼愛女兒的私心才破例讓她習字唸書。唉,想不到僅僅一念之差,現下苦了自己囉!

  「快去呀,爾倫!」見兒子依舊動也不動,國王忍不住急聲催促。

  「啟稟父王,依兒臣之見,我們不該採取太過激烈的手段,如果我們現在派人封鎖城門,全力找尋苓兒,一定會引起各國的注意;如此一來,黑風齊還會不明白苓兒逃婚的事情嗎?到時就算我們把苓兒找回來,也順利完成喜事,但往後黑風齊會如何看待一個曾經逃婚的新娘?」爾倫皺著眉沈聲說道,兩眼精光乍現,似乎有了什麼打算。

  「說得也是。」撫著斑白的長鬚,國王勉強按捺下著急的心情,「那麼,你說該怎麼辦呢?」

  「我想,依雁苓的個性,若沒有萬全計劃她是不會輕易出走的,一時半刻間要找到她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現在當務之急應該是怎麼處理三天後的婚禮,我們絕不能讓冷泠國迎娶不到新娘,更不能透露出任何消息讓黑風齊知道雁苓的出走,否則,恐怕少不了一場生靈塗炭的戰爭。況且,就算是把雁苓找回來,她以後的日子會好過嗎?」爾倫的聲音裡有著無盡的擔憂。

  同為男人,爾倫可以體會黑風齊的心情,若是讓他知道雁苓不願下嫁而採取逃婚行動,冷傲的黑風齊定無法忍受。所以,為了百花國的安寧,他不得不放手一搏了。

  「這……」想到平靜的日子即將不在,國王忍不住憂心忡忡。

  「該怎麼辦呢?」

  深吸了一口氣,爾倫下定決心般地站起來,走到國王面前一揖。

  「父王,這事就交給兒臣去辦,三天後,我們百花國的公主一定熱鬧出嫁!」

  「唷,金釵,今天怎麼穿得這漂亮?難不成……王媒婆又來了呀?」

  「王媒婆是來了沒錯,不過,今兒個聽說是為你來的呢!寶釵。好像是……住在西城邊的那個李秀才對妹妹你一見鍾情,特地央素有名嘴之稱的王媒婆替你說親來著呢。」

  「哎呀,那個窮書生呀?寶釵,你可得仔細想清楚了,千萬別答應這門親事呀,嫁給那種一窮二白的臭書生,還不如嫁給鎮上肉店的夥計,最起碼,每天還有好酒好肉可吃,你說是不是呀?玉釵。」

  「嗯,銀釵,聽說那個李秀才今年已經是第十次應試,連主考官都認識他了,還是愛莫能助呢!寶釵,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呀。」

  「你……」沒想到一時之間竟會成為眾姊妹們的消遣對象,慕寶釵臉上的笑容漸漸掛不住了。她暗自一咬牙,故作大方狀。

  「唉,瞧你們說的,金釵姊姊都還沒出嫁,我這做妹妹的怎麼可能輪得到呢?」

  慕府的後花園裡,隱隱約約傳來女子交談的聲音,慕心蓮皺著眉頭,從草地上站起,沒好氣的拍拍身上沾黏著的草屑。

  唉,真是郁煩的一天呀!不能出去玩耍也就罷了,連睡個午覺都不得清靜;聽這聲音,十成十是那些成天無所事事的姊姊們又聚在一起碎嘴了,真虧她們有這種好興致呀……

  無精打采的踱回自己住的蓮居,她讓自己成大字形地摔上床。

  煩哪、煩哪,無聊的夏日午後,她竟被關在慕府裡不能外出,就像被剪了翅膀的小鳥一般,只能望著窗外藍得發亮的天空發呆。

  不曉得酒館裡王老爹的捉鬼記說到哪兒了?她好不容易才和耍猴戲的李大哥攀上交情,他答應她今天要露一手獨門功夫讓她見識見識的;還有,繡房裡的姊姊們說好要帶她去看戲的……她懊惱的嘟著嘴,鬱悶的重捶一下身下的床。

  都怪自己前天不小心,偷溜出府還改不了好管閒事的壞習慣,居然在大街上路見不平和一個登徒子大打出手,要不是慕府的家丁及時趕到,恐怕現在她早就到天上報到了。也因為這樣,一向寵她的慕老爺才會大發雷霆下禁足令,不準任何人放她出門;偏偏四個姊姊們每天談的話題都一樣,不是誰的衣服漂亮、就是媒婆又幫誰來提親了,東家長、西家短的,害她提不起勁兒加入。而偌大的慕府裡,竟找不到一件事可做,真是浪費青春!

  每次到了這種時候,慕心蓮就分外想念遠嫁到北方的容兒姊姊,一年多了,容兒姊姊都不曾回家,爹爹又不讓她出遠門,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姊夫有沒有好好疼她?

  聽說,前天爹爹有接到容兒姊姊的來信,說就快要生小寶寶了,真想去看她,可惜,她現在連大門都走不出去。

  以前好歹還有容兒姊姊陪她說話,現在……想到那些話不投機的姊姊們,她實在敬謝不敏。

  唉!

  「咦,小姐,你在呀?」

  「廢話,你以為我能跑到哪裡去?我又沒有翅膀可以飛。」慕心蓮沒好氣的擡頭看一眼推門進來的綠衣丫頭,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小綠,你幹什麼去了?跑得不見人影,害我快無聊死了。」

  「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放下手中的托盤,小綠不贊同的瞪著小主子。

  「小姐,你在胡說些什麼呀?大吉大利!」

  「唉,好了、好了,小綠,我才說一句話,你就別這麼嘀嘀咕咕的,搞得我頭都痛了。」慕心蓮連連拍捶著床板,哀聲歎氣地道:「小綠,怎麼辦?我一定是得了多愁善感的病了,好煩哪!」

  被小主子愁眉苦臉的模樣兒一逗,小綠忍不住噗哧一笑,伸手將她拉起。

  「小姐,你別說笑了,依你的個性,別將這兒鬧翻天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會染上那種病嘛。」

  說起她這個異常活潑的小主子,要她一天別亂跑都不可能,怎麼會得那種無病申吟的怪病呢!不過,看她垂頭喪氣的模樣,的確是有幾分古怪。

  「小姐,你還好吧?」小綠有些擔心的摸摸小主子的額頭。

  沒發燒呀!

  「不好、不好,一點兒都不好!」慕心蓮近乎耍賴的低叫。

  「小綠,我生病了!」

  「生病了?」聞言,小綠驚慌的推小主子躺下,緊張地說著:「你快先躺下歇著,我馬上去請大夫。」

  雖然小主子同她一向親如手足,不過,畢竟還是千金之軀,真有個什麼閃失,就算她做牛做馬一輩子都不夠賠。

  「別忙了,這病不需要大夫的。」慕心蓮突然心生一計,別具涵義的看著小綠。

  「不需要看大夫?這怎麼可以!」小綠不贊同的看她一眼,「小姐,你別怕,我會在藥裡多加些甘草一起熬的。」

  「誰要吃藥來著?」想到苦口的藥湯,慕心蓮不自禁的扮了個鬼臉,瞪她一眼。

  「小綠,你可不準大嘴巴到處亂說呀!其實,我這病並不是太嚴重,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自會不藥而癒的。」

  「啥?有這種病嗎?」小綠呆呆的看著小主子。

  「有——」慕心蓮將尾音拖得長長的,不懷好意的貼近她的耳朵,「只要你……」

第1章(2)

  「不行!」小綠俏臉倏地刷白,飛快的往後一跳,如臨大敵的看著巧笑倩兮的小主子。

  「小姐,小綠最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

  「沒有呀。」慕心蓮狐疑的看著小綠,不解她為何這樣問。

  「那小姐你明知道老爺不準我們放你出門,還……」小綠哭喪著臉說不出話來。

  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呀,就當她沒提議過幫小姐請大夫這件事吧,只要小姐能打消剛剛告訴她的念頭,要她扮小狗大叫三聲都可以。

  「小綠,你答不答應嘛?」

  「這……這……不……不行啦,小姐,你這是在為難我嘛,如果我開門放你出去,我就玩完了;而且如果老爺發現的話,我就死定啦!」

  「誰說爹會發現的?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們不說,爹爹怎麼會發現?況且這個時候他不會到蓮居來的。」

  慕心蓮胸有成竹的看著小綠,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看得小綠更是心驚膽跳。

  「可……可是……」

  「哎呀,小綠,你很囉唆耶,不過是要你和我換一下衣服,再躺到床上睡一個午覺,就這麼囉哩囉唆的。」她不耐煩的從床上爬起來,站在小綠面前。

  「一句話,幫或不幫?」

  「我……」

  「好小綠,就看在我平日待你不薄的份上答應我吧,求求你啦!」慕心蓮為達目的軟硬兼施。

  「再不出去走走,我一定會瘋掉的。」繼而,她改採哀兵政策。

  「可……」

  「好啦、好啦,上次你不是很喜歡一對玉鐲子嗎?我幫你帶回來好不好?」

  「但……」

  聽出小綠的猶豫,慕心蓮突然歡呼一聲,「哇,萬歲!小綠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一定捨不得讓我失望的。」她馬上自動自發的解開自己的衣扣.

  「小姐你……」

  「小綠,你放心,我一定會在晚膳前回來的,你只消放鬆心情好好睡上一覺就行啦。」

  從頭到尾都無法發表意見的小綠,壓根兒不曉得自己什麼時候答應了小主子的要求;不過,看小姐臉上勢在必得的笑容,她只得可憐兮兮的配合她脫下身上的衣服,讓小主子強制的塞進被褥中。

  「好啦,小綠,你快睡吧,祝你有個好夢喲。」

  「來喲,純正天山靈芝,治病美容、延年益壽,包管姑娘吃了妖嬈美麗、兄弟吃了身體勇健……」

  「好吃的包子、饅頭,不好吃不要錢喲……」

  「來、來、來,客倌請裡邊坐呀,美酒大招待……」

  一上街,熱鬧的吆喝聲便從四面八方傳過來,慕心蓮的精神頓時一振,情不自禁的加快腳步,原本郁煩的心情一掃而空。

  這樣才對嘛,大好的時光淨躲在家裡,真是浪費。

  她蹦蹦跳跳的朝著人群擠去,圓圓的小臉上漾著燦爛的笑容,即使身上穿著不起眼的布衣,依舊吸引旁人的注意。

  「小哥,這糖葫蘆怎麼賣?」站在充滿甜香味的小攤子前,慕心蓮再也移不開腳步,她饞嘴地看著紅艷欲滴的糖葫蘆,恨不得將整個攤子都搬回家去。

  這貪吃的模樣非但不惹人厭,反而讓她臉上的表情更加生動,連販賣的小哥都看傻了眼。

  「不……不貴,一支只要一文錢就好,若是姑娘買的話……買一送一啦……」年輕的老闆紅著臉說,一雙眼壓根兒離不開慕心蓮嬌美的笑容。

  「真的?」真感謝她娘幫她生了個討喜的容貌,從小到大,靠這張騙死人不償命的甜美笑容,不曉得幫她得了多少好處。

  喜孜孜的挑出懷中的小錢袋,慕心蓮笑得更燦爛了。

  「謝謝小哥!」

  「公子,您看,那個姑娘如何?」

  幾乎是慕心蓮出現在路頭的時候,隱身在暗處的爾倫便注意到她了,瞧她活潑的性子,和雁苓簡直是如出一轍,就連紅通通的臉蛋兒,都和雁苓有些相似,讓他一向冷凝的心,也不由自主的急跳了幾下。

  「公子?」久等不到主子的回應,站在一旁的隨從忍不住再次出聲詢問:「您沒看到嗎?我說的是站在糖葫蘆攤前的那個綠衣姑娘。」他更仔細的指出位置。

  莫名的,爾倫輕微的搖了搖頭。

  這樣一個甜蜜的小東西,他捨不得將她送進冷泠國,即使黑風齊的能力連人上人的他都不由自主的信服,但是,同樣的,他的冷酷也是遠近馳名。他不認為黑風齊的心除了國家大事外,還有位置容得下一個女人,要不是父王貿然答應兩國聯姻的大事,他也不贊成讓雁苓嫁到冷泠國去。

  「不好?」看到主子搖頭,隨從忍不住急了。

  「公子,我們在城裡找了二天,這個姑娘是最像雁苓公主的一個。」

  隨著期限的逼近,為了百花國的安全,他也顧不得自己卑微的身份,出聲說道:「您瞧瞧,她笑起來的樣子多美呀,雖然不及公主的柔媚,不過,另有一股純真的氣息。公子,我們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再不快點下決定,會誤了迎親的日子的。」

  單手支著下巴,爾倫的眼睛不曾離開過慕心蓮身上。

  「不行,黑風齊看過雁苓,多少對她有些印象。你看她身上的衣服,肯定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小姐,這麼短的時間內,根本來不及訓練她基本的應對,到了冷泠國難保不會出狀況;這麼一來,黑風齊還不是有藉口對我們出兵。」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能拖一時就是一時,起碼我們可以有多點充分的時間準備應戰呀!」看了王子一眼,他大膽的建議:「要不,我們可以算準時間,請大夫開藥,讓這位姑娘昏迷一陣子,待拜完堂,黑王也無可奈何了。」

  「荒唐!黑風齊豈是能讓人隨意玩弄的人物?別說他不會善罷甘休,一個昏迷的新娘要如何行禮?」

  「就……」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王子的臉色,他冒著大不韙的罪名,硬著頭皮說:「就藉口公……公主生病嘛。」看王子直看著慕心蓮,並沒有生氣的樣子,他才繼續說道:「就說公主這幾日染了風寒,加上出嫁的路途顛簸,因此身體虛弱了些,黑王暫時應該不會發現才對。」

  「凡事都有萬一,若是黑風齊發現了呢?」不知怎的,爾倫就是不肯鬆口。

  「在那麼多賓客之前,黑王也丟不起新娘子被掉包的臉,小的認為黑王不會當場翻臉才是。」

  搖搖頭,爾倫不置一詞。

  旁人他不敢說,若是黑風齊,依他狂妄的氣勢,肯定不會將其他人放在眼裡,惹惱了他,就算是天兵神將也擋不了他淩人的怒氣。

  在爾倫沈吟之時,慕心蓮已經開開心心的拿著剛買的糖葫蘆,迫不及待的邊走邊吃了起來,眼看她轉了個彎,就要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隨從忍不住著急的叫出來:「公子,快,那姑娘快走掉了……」

  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爾倫心中微微一震,卻依然端坐如山,動也不動。見狀,站在一旁的隨從情急之下,不顧一切的屈膝跪下。

  「公子,求您快作定奪吧!我們沒有時間了呀!」他額頭貼地,絲毫沒有意識到周圍客人訝異的眼光。

  「小的知道您不忍心把無辜的姑娘送進冷泠國,但是,如果我們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姑娘,受害的將是百花國成千上萬的子民呀!您真的忍心教大家跌入地獄中嗎?」

  「起來,你這是幹什麼?」爾倫低聲喝斥,斜飛的劍眉忍不住糾結著。的確,他們已經耗了太多的時間,再不回皇宮,就會誤了黑風齊前來迎娶的時間,現下的情勢的確不容他有任何私心猶豫。一咬牙,他終於出聲:「走吧!」

  語畢,未免自己後悔,一蹬足,他率先從窗口飛奔出去,追趕上慕心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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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3-11 22:17:32

第2章(1)

  嗯,真好吃,邊遛達邊品嚐零嘴兒,真是人間一大享受!

  心滿意足的緩緩踱步,慕心蓮一邊優閒的欣賞著兩旁琳琅滿目的小攤子,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舔著酸甜的糖葫蘆。

  那嬌憨的樣子說有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被爹爹軟禁了好幾日,好不容易才偷著機會溜出來玩,慕心蓮興奮得不得了,連平常機伶的警覺心全放假了,壓根兒沒有察覺到危機的接近。以至於當爾倫高大的身影迫近她時,她根本來不及看清楚他,便因一陣奇怪的香味癱軟在他懷裡……

  老天,地震了嗎?怎麼晃得這麼厲害?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慕心蓮隨即痛苦的彎下腰,抱頭低吟。

  噢,頭好痛喲!她難受的蜷曲著身子,像只受傷的小動物般,將身子縮成一團。

  一向令她自傲的靈活頭腦呈現一片混沌,似乎不再管用,額際的抽痛,讓她直想放聲大叫,而天地的搖晃,更加深了她的痛苦。

  「別……別搖了……」她低低申吟,不懂自己為何會如此難受。

  勉強睜開眼睛,從小小的縫隙中,她愕然地看著眼前一片火紅,愣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大叫——

  「啊——救……救命呀……」

  失……失火了呀,她害怕的將身子縮在角落,生怕被火紋身。天哪,失火又地震,莫非……這是世界末日?猛然想起最近市集的說書攤最熱門的話題,慕心蓮忍不住嗚咽。

  嗚,不要、不要,她還這麼年輕,可不想就這樣死去呀……

  「救命呀,爹、娘!你們在哪裡?爹——」

  如影隨形的火紅無論她如何躲避,都彷彿鬼魅般跟著她,慕心蓮駭然地瞪大眼睛,心裡的恐懼遠超過身體上的不適。

  「救——」

  突然襲來一陣涼風,慕心蓮眼前一亮,她張著嘴巴,愕然地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

  「姑娘,你醒了。」

  俊朗的眉目間漾著溫柔,如徐徐春風,奇異地撫平了慕心蓮的害怕。從小生活在陰盛陽衰的慕府裡,她接觸年輕男子的機會並不多,眼前這個有著溫和笑臉的男人和她想像中的大哥形象好像喲!她情不自禁的對他微微一笑。

  站在轎前,爾倫直勾勾地看著裡頭的人兒,心臟不自覺的猛跳了一下。張開眼睛的她,一如他想像中的美好,增添了慧黠的光彩讓她的表情更加生動,令人情不自禁的想更接近她。

  該死,想到自己即將要將她送進黑風齊的懷中,他不禁低咒一聲。

  「你是……」

  雖然他看來親切無害,但是,慕心蓮可沒忘了他是個陌生人,是以,她很快的收起笑容,大眼裡添了些警戒。

  「這是哪裡?」

  瞧她怯弱的模樣,爾倫自動的降低音量,緩和她的懼意。

  「姑娘,你別害怕,我們沒有惡意。」他停了一下,確定她正專注的聽著,才繼續說:「我是百花國的爾倫王子,現在我們正在往冷泠國的路上。」

  冷泠國?那是什麼地方呀?

  慕心蓮瞪大眼睛,不解地看著他。

  「我去那裡幹什麼?」

  沒想到這個好看的男人竟有這麼大的頭銜,慕心蓮心中悄生疑竇,和他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遠了不少。

  「你……」

  爾倫張開口正想著該如何告訴她時,冷不防身後傳來另一道低沈的聲音。

  「王子,我們已經……」那人在看到已然清醒的慕心蓮時頓住。

  「啊,雁苓公主醒了?」

  「雁苓公主?」這又是什麼鬼東西?慕心蓮讓他的稱呼搞糊塗了,輕蹙起蛾眉。

  「這位大叔,你認錯人了,我叫慕心蓮,不是什麼雁苓公主。」

  「啊……」捶手歛眉的隨從聞言,遲疑的轉身面向王子。

  「王子,您還沒告訴她嗎?」

  慕心蓮看看他,又看看沈默以對的爾倫,心中陡生不安。

  「有什麼事情是我該知道的嗎?」她惶恐地看著爾倫王子俊美的臉龐,訝異地看到他眼中閃過一抹奇怪的情緒。

  順著那位大叔古怪而同情的目光低下頭,慕心蓮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竟不知在何時被換上了一身喜氣洋洋的嫁裳,先前以為的失火,只是因為她頭上蒙著紅頭巾;而地震,是因為她正坐在行進中的轎子裡!

  她愣了半晌,才抖著聲音叫了出來:「你……你們……」她驚疑地看著爾倫王子,雙手不自覺的抓著身上的衣服。

  「我的衣服……」

  看著她眼中迅速凝聚的懼意,爾倫不忍的別開眼,生怕自己再這麼看著她,下一秒鐘便會不顧一切的下令返國,將她納入自己的保護中。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我會在這裡?」驀然想起自己跌入黑暗前看到的那一雙晶亮的瞳眸,慕心蓮的雙唇抖得更厲害了。

  天哪,她不會是被綁架了吧?想到自己是偷跑出來的,這會兒一定還沒人發現,當然更不可能有人可以來救她,她忍不住慌亂起來。

  她霍地站起來,微撩起厚重的裙擺就要下轎。

  「不管你們是誰,我要回家。」

  「雁苓公……」見爾倫王子依舊沒有動靜,隨侍慌忙擋在轎前。

  「不,姑、姑娘,你先別激動,我們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慕心蓮尖叫起來,「你們莫名其妙的把我帶到這裡,還說沒有惡意?」

  她不顧攔截,執意下轎,見狀,他也必須討救兵了。

  「王子……」他技巧性的拿長劍擋在轎門前,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傷了她。

  「怎麼辦?」

  「呃……姑娘,我們把你帶到這兒,只是想請你幫一個忙。」爾倫為免自己後悔,決定速戰速決。

  「事情是這樣的,胞妹雁苓幾日前留信出走,由於你和她有幾分相像,所以,想麻煩你假扮她一陣子。」

  他雖然說得很客氣,不過,慕心蓮看得出來,這根本不是請求,而是強勢的要她聽從,所以她反感的板起臉。

  「假扮她做什麼?」

  「嫁給冷泠國的國王——黑風齊!」

  「什麼?」慕心蓮不敢置信的叫出聲。

  嫁給冷泠國的國王?有沒有搞錯呀?她只是偷偷跑出來玩,可沒想過要把自己偷偷嫁掉呀!她不求有什麼隆重的婚禮儀式,但是好歹也得找個相愛的人,才能像容兒姊姊和姊夫一樣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這會兒他居然要她代替他妹妹出嫁,而且還是嫁給一個國王?

  她不會是在作夢吧?用力的擰一把自己的大腿,直到疼痛的感覺傳來,慕心蓮才閉上大張的嘴巴。

  「噢……」

  好痛,不是在作夢!

  下意識的退後一步,慕心蓮戒備的看著他。

  這男人是不是腦袋有問題,瞧他衣冠楚楚的模樣,難道他不知道當街擄人是會被處死刑的嗎?就算是王子,也不能如此為所欲為呀!

  瞧見她眼中的敵意,爾倫莫名的感到心疼。

  「慕姑娘,我……」

  不行,雖然她沒讀過多少書,但最起碼她還懂得什麼叫作求人不如求己。

  憑她從小察言觀色的經驗來看,這個叫爾倫的男人對這件事分明是十分為難,慕心蓮眼珠一轉,突然撩起裙擺,低頭就往外衝。

  被她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爾倫一愣,讓她鑽出了轎子。不過,她還來不及得意,便被回過神的爾倫從身後抱住。

  「放開我、放開我!」

  又再度失去自由,慕心蓮瘋狂的掙扎起來。她又踢又打,兩個小拳頭如下雨般直落在爾倫身上。

  不、不要,她不要這樣莫名其妙的被抓去……

  雖然她的力氣不大,不過,當她卯起勁兒來時,連爾倫都漸趨於下風了。

  身為世子,爾倫何曾受過這樣的對待?一旁的隨從看得心驚膽跳,而他卻捨不得對她出手。

  「壞人、登徒子,放開我!」見推打無用,慕心蓮索性低下頭,張嘴便往抱住她的手臂狠狠咬下去。

  看似甜美的小嘴兒,事實上是最有用的利器。

  沒提防到心蓮會有這樣的舉動,爾倫手臂一吃痛,不自覺鬆開了。

  慕心蓮見好時機,擡腿就欲踢下……

  「王子!」隨從迅速靠近慕心蓮。

  「卑……鄙……」

  聞到那股熟悉刺鼻的味道,她身子一軟,不甘願的皺起眉頭低罵。

  看著她再次昏迷在自己的臂彎中,爾倫心中一緊。她昏迷前微弱而痛恨的低喃,讓他不自覺的冒出一身冷汗。

  該死,他甚至什麼都來不及跟她解釋!

  「王子……」被利眼一瞪,取來藥布的隨從咚的一聲跪下。

  「王,小的看……看她……」

  在王子的瞪視下,他結結巴巴的說不清楚,更覺得冤枉。這女人只是一介平民,竟敢撒野,對王子已是大不敬,身為保護王子的武士之一,他怎能讓她傷害王子呢?可是,王子好像……

  「王子,我……」

  「好了、好了。」不耐煩的揮揮手,爾倫小心翼翼地將慕心蓮再度抱上轎。人都昏迷了,說這麼多有何用?「你不是擔心會誤了婚嫁時辰嗎?還不快走!」

  罷了罷了,事情已經夠複雜了,趁這個時候還來得及壓下自己心中的旖念,別節外生枝吧!

第2章(2)

  頭昏眼花的醒來,看到身處的房間,慕心蓮忍不住粗魯的咒罵一聲。

  可惡,這不講理的野蠻人,竟然真的把她架到冷泠國來了,瞧瞧帳前的大紅喜字,她翻被下床。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自小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鎮上的布莊了,一下子被捉到這聽都沒聽過的國家來,讓她有些害怕,但是,卻沒折損她過人的勇氣。

  摘掉頭上沈重的鳳冠,她動了動酸疼的脖子。

  怎麼辦?她得趕緊想個辦法逃出去,她可沒忘了可憐的小綠還躺在床上假扮她呢!等爹爹發現了,小綠不被痛打一頓才怪。

  那個該死的傢夥,說什麼是百花國的王子,簡直和流氓惡棍沒啥兩樣嘛,居然當街擄人!

  她一邊低咒,一邊走下床邊的階梯,站定在房間中央。擡頭一看,忍不住將嘴張成O形。

  老天,這人是瘋了嗎?哪有人的睡房這麼大的一間?

  慕心蓮不敢置信地看著身處的房間。

  金碧輝煌是談不上,不過,偌大的空間裡,豪邁的擺上超大型的桌、椅,牆上直接繪上青龍沖天的水墨畫,給人十足的震撼。

  這……這是睡覺的地方嗎?躺在青龍那道炯炯銳利的目光下,怎麼可能入睡?縱使有紗帳隔開,那懾人的氣魄猶在。

  絕對的張狂、絕對的囂張!

  不曾看過這樣大膽設計的房間,慕心蓮一時說不出話來。

  連房間都能這麼嚇人,這黑風齊肯定不是良善之輩。

  想到自己居然是被迫嫁給這種人,慕心蓮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毫不猶豫地朝房間另一頭的小門走去。

  她又不是傻瓜,怎麼可能呆呆等在這裡?爾倫也好、黑風齊也好,就算他們是天皇老子也不能強迫她做不願意做的事,更何況是嫁人!除非她瘋了才會答應代替那個逃家的雁苓公主出嫁!

  趁現在四下無人,不逃更待何時?

  一邊想一邊往前走,她用力推開門。

  「啊——」

  尖叫聲不受控制的逸出口,慕心蓮雙手捂著臉,快速轉身。

  天哪,這不是她想……想像中的出口,而是……

  黑風齊全身赤裸,懶洋洋地坐在浴池裡,微瞇起的黑眸在看清來人後透露出有趣的光芒。

  看來,他嚇到他的小新娘了。

  慵懶的張開雙臂,黑風齊往後靠在池子邊,精瘦的肌肉替他增添了一抹邪氣及力量。微勾起嘴角,他有趣地看著慕心蓮發抖的背影。

  這女人是營養不良嗎?看她抖成這樣,他見鬼的還真擔心下一秒鐘她又會昏厥過去。

  她什麼都沒看見、沒看見!慕心蓮閉著眼睛,緊緊捂著熱燙的臉蛋,心兒跳得飛快。

  天哪,她沒想到會闖進浴室裡,更沒想到會看見一個……裸男?

  不,沒看見、沒看見,她沒看見他身上糾結的肌肉,也沒看見他性感慵懶的神情,更沒看見水面下隱隱約約的……

  腦際轟然一響,她益發無法自制的想像。

  嘩啦嘩啦響起的水聲,讓她意識到池裡的男人即將有所行動,她知道自己應該趕緊逃開,無奈兩條腿竟像生了根似的,動也動不了,情急之下,慕心蓮不自覺的屏住呼息。

  黑風齊緩緩的踱步到她面前,宛如黑豹般審視著他的獵物。

  這女人不是雁苓!早在百花國送來這個昏迷不醒的新娘時,他就知道了。

  憑他過目不忘的能力,他不可能搞不清楚自己挑選的新娘長啥模樣,而百花國想隨便捉個女人來誆騙他,他倒想看看百花國在搞什麼花樣;是以,他不吭聲的留下她,卻不打算舉行婚禮。

  他的女人該是舉止尊貴、體態華美的,絕不是這個莫名其妙冒出的女人。

  無論是百花國、或是眼前這個抖得快散掉的女人,他都會讓他們知道,敢把他當傻子耍會有什麼後果!

  記起爾倫離開冷泠國前一再要他保證絕對會善待這女人的模樣,黑風齊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這遊戲遠比他想像中的有趣呀!

  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黑風齊狂妄的兩腳張開,猶如一座山般矗立,俯視著慕心蓮。

  「你——」慕心蓮面紅耳赤的擡頭看向他精銳的黑眸。

  黑風齊沒有說話,一低頭,不由分說的含住輕輕顫抖的花瓣,給她一記結結實實的熱吻。

  「唔……」

  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慕心蓮愣了好半晌,才開始掙扎。無奈眼前的男子太過強勢,她扭動得滿頭大汗,雙唇依舊被他霸道的佔住。

  她的櫻唇出乎人意料的柔軟,不沾胭脂的味道,出奇的香甜。在喉際低吼一聲,黑風齊強硬的用舌頭撬開她的牙關,直趨而入的和她糾纏,執意征服她。

  對他而言,慕心蓮的掙扎跟小貓的力氣沒什麼兩樣,她的扭動,不過是更加迅速的激起他的慾望。

  這女人身上有著乾淨單純的味道,他是不是該慶幸百花國沒有送來一個殘花敗柳?

  輕嗤一聲,黑眸逐漸轉深,單純的唇舌交纏,已經不能夠滿足黑風齊勃發的慾望。大手一揮,輕而易舉的撕開了她的衣裳,大紅色的肚兜,襯得她滑膩的肌膚更加白皙,小巧渾圓的山丘裹在小小的肚兜裡,似乎正等待解放。

  他要她!

  大手罩上她的柔軟,黑風齊在她缺氧昏厥前一刻,離開她已然紅腫的雙唇,往下探索。

  既然她敢送上門來,就應該有自覺即將發生的事,如果他還不知道享受,豈不是辜負了百花國的一番好意嗎?

  刻意忘記心中陌生的情緒,黑風齊邪氣一笑,雙唇緊跟著來到綻放的花蕾前。

  「啊……」

  慕心蓮被他放肆的舉動駭住,不敢置信的看著俯在自己胸前的黑色頭顱,莫名的酥麻感升起,她情不自禁的申吟出聲;理智告訴她這個男人太過危險,應該躲他遠遠的,但是,卻又不自主的依附著他……

  她茫然的隨著他的挑逗款擺身體,突然間,陷在激情中的黑風齊用力一咬,她痛叫出聲。

  「啊——」她眉頭蹙起,痛楚拉回她的理智。

  「放開我、放開我……」

  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她一下子推開他精壯的胸膛,顧不得身上衣衫不整,轉身就往外跑。只是,她低估了黑風齊的力量。

  大步一跨,他輕易地將她從背後撈回自己懷中鎖住,低頭一咬,紅色的小肚兜飄然落地。

  慕心蓮驚呼一聲,一雙手除了忙著遮掩胸前風光,又得分心推拒鎖住她身子的鐵臂,汗珠涔涔的滴下。

  她的扭動讓黑風齊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吼,光是看著她已不足以撫慰他的慾望,他需要感受她的滋味!

  攔腰抱起她,黑風齊大步跨出浴室,往慕心蓮剛剛身處的房間前進。生怕一個不小心被摔下來,慕心蓮主動緊抓他的手臂,偎靠著他滾燙結實的身子,她羞得全身通紅,然而,當房間中央的大床映入她眼簾時,她霎時明白自己陷入了什麼樣的困境。

  「不、不要……」她驚慌的掙扎起來,當下她寧可自個兒摔下去,也不願再待在他懷裡。

  「求求你,不要……」

  她被抓到這兒來已經夠倒黴了,若真讓這魔鬼般的男人為所欲為,她不如自求了斷比較乾脆。

  「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

  現在再也沒有什麼可以令她更害怕了。扭動著身子,她晶瑩的大眼裡淨是驚惶。

  無視於她的求饒,黑風齊堅定的走到大床前將她放下,不待她逃開,高大的身軀便牢牢的將她定住。

  「你是誰?」他的眸子裡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慕心蓮看著他,不曉得該怎麼回答。

  該死的爾倫、該死的百花國,當然,更該死的是眼前這個全身光溜溜、一點兒都不害臊的男人!

  他的黑眸裡有著讓人參不透的光芒,慕心蓮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雁……雁……苓……」她結結巴巴的說。

  「雁苓?是嗎?」他的眼裡明顯出現了嗤笑。

  看來,這小妮子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

  「對,所……所以你不能強……強迫我……」沒發現他情緒的轉變,慕心蓮壯著膽子繼續說道。

  「哼!」冷哼一聲,黑風齊的臉既俊美又邪惡。

  「強迫?看來你似乎還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無言的看著他,慕心蓮忍不住哆嗦著雙唇,隱隱約約知道自己的守護神今天恐怕放假了。

  看著她充滿恐懼的神情,黑風齊冷笑。

  「放心,接下來的一切我絕不會稱之為強暴。」

  不再與她繼續廢話,黑風齊大手一揮放下紗帳……

  他不會放她走的!

  在他徹底佔有她之前,黑風齊的聲音在慕心蓮耳邊緩緩響起:「不管你是誰,你——是我黑風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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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3-11 22:19:54

第3章(1)

  緩緩睜開眼睛,慕心蓮慵懶而滿足的露出微笑。

  天底下再也沒有比睡一場好覺更加幸福的事了。她舉高雙手伸了個懶腰,將雙手交握在頭頂,冷不防身上輕掩著的絲被因她的動作而滑落,涼風襲來,讓她打了個寒顫。

  她訝異地坐起身,發現自己竟一絲不掛的,不禁驚呼出聲,昨夜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老天,她和黑風齊居然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都做了,這下子該怎麼辦?

  慕心蓮不敢置信的低吟一聲,低頭將發燙的臉蛋兒緊緊埋在屈起的膝蓋中。想到自己昨夜竟那麼輕易地對他俯首稱臣,她就懊惱不已。

  怎麼辦?

  她怎麼能和他發生關係呢?不明不白被人架到這兒已經夠淒慘,這下子,她真的走投無路了!

  她清楚的記得昨晚黑風齊在他們親熱時說的話,他早就知道她不是雁苓公主,怎能毫不介意的要了她?想到他說這話時眼中森冷的銳光,慕心蓮打從心底升起了濃濃懼意。

  瞧她平白招惹了什麼?簡直是無妄之災嘛。

  「醒了?」

  驀然響起的聲音,讓慕心蓮嚇了一跳,她很快的擡起頭來,一看清來者是誰立刻又羞又急的拉高被子,不知所措的瞪著逐漸逼近的高大身軀。

  她的動作僅是惹來一聲輕嗤,站定在她面前,黑風齊不帶一絲表情的冷笑。

  「需要遮嗎?你身上還有什麼地方是我沒見過的。」

  無視於她窘迫酡紅的雙頰,黑風齊大手一伸,輕而易舉的便把她身上的遮蔽物扯掉。

  「在我面前,不準你遮!」

  「你——」

  乍然失去絲被的遮掩,慕心蓮尖叫一聲,很快的蜷縮起身子,屈辱的淚水在她眼眶裡打轉。

  黑風齊大步一跨,單腳跨坐在床上。

  「躲什麼?」伸手擡起她的下巴。

  「擡起頭來。」

  狂亂的搖頭,慕心蓮甩開他的箝制,躲到離他遠遠的床角。

  對她的舉動,黑風齊只是不以為意地輕哼一聲,迅速的一個動作,便將她微微發抖的身子拉進自己懷裡,密密實實的抱住。

  「放開我、放開我……」驀然被摟進他懷裡,慕心蓮大吃一驚,隨即激烈的掙扎起來。

  可惡,這該死的傢夥,冷得像冰塊不說,連身子都硬得像石頭。

  不顧發疼的拳頭,她執意捶打他的胸膛。

  「可憐的小東西,看來,你還是沒搞懂。」閒適地往後靠在床板上,黑風齊臉上雖然掛了抹淺笑,語調卻是百分百的冰冷:「只要是我的東西,若是我不願意放手,沒有人可以逃開的。」

  輕易地抓住她飛舞的拳頭,他低頭用唇輕吻她發紅的小手,對她剛剛潑辣的行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別白費力氣了。」

  他的觸碰輕如柔羽,慕心蓮渾身一震,儘管心裡一再告訴自己眼前這個擁有強大力量的男人是魔鬼,但是,被他碰到的地方卻彷彿有電流通過一般,酥酥麻麻,讓人心兒一動。

  氣喘籲籲地癱軟在他懷裡,她不再試圖逃開。

  她昨晚就該明白了,黑風齊想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改變的。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幾不可聞的低歎一聲,慕心蓮靜待自己的氣息緩和下來,才認命的擡起頭看著他。

  「你要我怎麼做?」

  聞言,黑風齊不明所以地輕笑起來。擡高她的下巴,霸道地烙上屬於他的印記。

  「名字?」他清冷的開口。

  她的唇異常香軟,黑風齊情不自禁地再低下頭,密密實實地吻住。

  他昨晚發現她不是雁苓時就該盤問清楚了,不過她的樣子太嬌美,讓一向謹慎的他全然顛覆自己的行事作為,毫不考慮就要了她;就連現在,他還是忍不住一再品嚐她的甜美。

  經過昨夜,她的羞澀未曾褪去,含羞驚惶的黑色瞳眸,為她增添了不少風情。

  黑風齊擡手握住她的豐盈,技巧的揉捏著,直到兩人皆氣息不穩,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她。

  「告訴我你的名字。」黑風齊低嗄著聲音,再次問道。

  看來,百花國為了這次的聯姻還真是下足了功夫,他的確是迷戀上她的身子了。誰教這女人有著令人瘋狂的魅力,只要是男人,恐怕少有人逃得過她的風情,就連向來在歡愛時都不曾失控的他,也迷惑於她生澀的唇舌間。

  即使她是這麼的甜美,卻也滅不了黑風齊心中的熊熊烈火。從他接管冷泠國以後還沒有人膽敢這樣玩弄他,這次百花國有膽隨便找個女人來搪塞他,就別怪他有所行動。

  看著她紅艷欲滴的嘴唇,黑風齊刻意忽略心中異樣的感覺。

  他要留下她——直到自己厭煩為止!

  用拇指摩挲著綻放的花瓣,「說。」

  「心……心……蓮。」慕心蓮吐氣如蘭,全身發軟的靠在黑風齊強健的胸膛上。

  黑風齊唇角揚起得意的笑,繼續問道:「你到這裡做什麼?」她看起來不像是百花國的子民,但是,如果她不是,那麼她到這兒來的目的就值得他探究了。

  他一邊端詳著她,一邊用手順著她及腰的長髮,如絲緞般的觸感,讓他捨不得放手。不待她回應,他霸道命令道:「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剪掉!」

  慕心蓮一怔,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這發、是我的;這眉、我的;這眼、這鼻、這唇……」他的唇跟著低喃聲往下移,直到抵住她的才停下來,傲然聲明:「你——全是我的!」

  被他狂邪的氣息駭住,慕心蓮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又羞又氣的抽回猶握在他手中的秀髮。

  「不、不是,我不是你的,不是……」

  她的反抗瞬間激怒了黑風齊。瞪著她抗拒的眼眸,不斷激生的怒氣席捲而來。

  不是他的,難不成……她心中另有他人?

  這個想法像根針般刺向他的心臟,黑風齊突然用力的握住她的下巴,也不管這個粗魯的動作是否會傷了她,執意教她屈服。

  「不是我的,嗯?」

  看她吃痛的皺起黛眉,他心中一緊,卻強迫自己繼續宣示自己的所有權。

  他要讓她知道,究竟誰才是她的主人!他的唇角泛出冷笑,空閒的另一手則往下探。

  「很好,我會讓你知道究竟是不是!」

  慕心蓮被他急躁的動作嚇壞了,即使昨夜已和他交歡數次,但此時黑風齊的強悍,卻依然令她害怕。

  「不、不要……」

  她全身繃緊,不住的掙扎,黑風齊暗沈的黑眸,彷彿無邊無際的死海一般,讓她無助的泅浮其中。

  無視於她的掙扎,黑風齊恣意探索著她的甜蜜,急欲宣洩勃發的慾望。

  如此做已無關其他,他忘了先前激怒他的理由,只想徹底的佔有她。

  黑風齊輕易地將她壓制在身下,肌膚的相貼讓他倒抽一口氣。

  從十五歲有了第一個女人開始,他未曾如此渴望佔有一個女人,而這女人讓他情不自禁。她白嫩柔軟的肌膚,散發著誘人的香甜,他急急的低下頭細細品嚐,所到之處既熱且燙;她不依的扭動,更是催化了他的行動。

  黑風齊恣意的探索嚇壞了她,慕心蓮害怕的閃躲著,無奈他的力量太過強大,一陣掙扎之後,她絕望的放棄了。

  頹然的放棄所有掙扎,她躺平在他身下,屈辱的淚水汩汩流下。

  陷在激烈的情慾中,黑風齊無法克制的想要全部;激情難耐的略擡起身,他順勢頂開她的膝蓋,正欲一舉進攻之際,卻冷不防看見慕心蓮臉上滿佈的淚水,心臟一縮,他僵硬的停下所有動作。

  向來恣意而為的他大可以不管她的感受,繼續自己的發洩,不過,她的眼淚莫名的打動了他冷硬的心。

  強壓下自己的慾望,黑風齊做了一個連自己都訝異不已的動作。

  他翻身坐起,僵硬地將她攬進自己懷裡,情不自禁的俯下頭吻去她臉上晶瑩的淚珠,待舌頭嘗到鹹濕的滋味,他才猛然回神。他向來最不能忍受哭哭啼啼的女人,凡是貪戀他的女人,沒有一個人敢挑戰他的底限,為何現在……

  黑風齊突來的溫柔,讓慕心蓮更是委屈,索性撲進他懷裡哭個痛快。

  「壞人、你們都是壞人……」她克制不了的猛掉眼淚。

  「嗚……我討……討厭你……們……你們……都是壞……壞、人……」

第3章(2)

  她含糊不清、抽抽噎噎的控訴,讓黑風齊的心不由得一緊。愕然地讓她繼續賴在他懷裡,他神色複雜的看著自己手指上沾染的濕意。

  向來厭惡女人的淚水,服侍他的女人沒有人不知道這個禁忌。這會兒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滿臉悲淒,心卻陣陣揪疼。

  他大可以不用理會她,把她轟出去的,但他並沒有那麼做,反倒不自在的低喝:「別哭了!」

  「嗚……」正哭在興頭上的慕心蓮壓根兒聽不進他的話,連日來的委屈,一下子全宣洩出來。

  「壞人、壞人……」

  她一聲聲的低嚷,揪著他的心。黑風齊僵硬的擡起手,在自己還沒意識過來時,已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

  黑風齊的安慰無異加深了慕心蓮的難過,得寸進尺的雙手環抱住他寬闊的胸膛,斷斷續續說著:「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求求你,放我回家……」

  「不行!」黑風齊不假思索的粗聲拒絕。雖然心疼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聽見她的請求,心中彷彿打翻了調味罐,五味雜陳著。

  沒料到會得到這麼斬釘截鐵的拒絕,慕心蓮哭得更大聲了。

  「為什麼不行?我只是貪玩罷了,你們怎麼可以隨便擄人?」

  她哭得肩膀一聳一聳的,好不可憐。

  「更何況,便宜都被你佔盡了,你還想怎麼樣?」

  不想還好,一想她更加難過,忍不住握緊粉拳,一拳捶向他堅硬的胸膛。

  「可惡!壞人!」

  黑風齊飛快伸手握住她,生怕她不小心傷了自己,聲音不自覺冷了下來:「我會負責的。」

  說出這樣的話,不僅慕心蓮訝異,連黑風齊自個兒都愣住了。

  跟每一個君王一樣,黑風齊同樣也有一堆後宮佳麗,但是,即使是最受寵的麗妃,他也從未對她說出承諾的話,為什麼這個看起來似乎還沒斷奶的女娃兒,竟能輕易地讓他說出要負責的話?

  聽了他的話,原本紅了臉的慕心蓮,在瞥見黑風齊臉上閃過的一抹懊惱時,益發不能自己的痛哭。

  「誰要你負責呀?我要回家、我要回……」

  話尚未說完,大張的菱唇便被黑風齊霸道的薄唇吞噬,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粗魯的狂吻了她一陣,黑風齊在自己失控前突然放開她,冷聲命令道:

  「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你離開冷泠國半步!」

  慕心蓮還是沒能離開冷泠國。

  上回賴在黑風齊懷中大哭一場之後,心中的委屈似乎也跟著淚水蒸發掉了,這幾日,黑風齊雖然還是待她冷冰冰的,但她可以感覺得到他對她的特別。

  想到那日他居然任由她窩在他懷裡嚎啕大哭,慕心蓮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暖意。

  黑風齊對她夠容忍的,只要她別提起要離開的話,對於她的要求,他莫不是有求必應;就連她吃不慣冷泠國的食物,他都有辦法立刻找來一個善做南方菜的廚子。像這樣的一個男子,教她想不愛上都很難!

  低歎一口氣,慕心蓮推開眼前精緻的玉雕珠寶盒,緩緩站起來。

  被強行留在這裡,嘴上雖然推拒著說不要,但她自個兒心裡明白,就在他容忍她的哭鬧時,她已交出了真心。

  慕心蓮緩步至窗前,難得沈靜的眺望著外頭。

  冷泠國一如它的名字,沒有繁雜的點綴、華麗的裝飾,除了高大雄偉的建築外,沒有花園、小橋、流水;唯一可以觀賞的,就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以及青蔥的樹木。

  黑風齊並沒有安排她其他的住處,所以這些天她都待在他房裡,一步也不曾踏出;如此肯靜靜待在房裡對向來活潑好動的她來說,可真是奇跡呀。若是爹爹知道她在這兒這麼乖巧,八成會嚇得從椅子上跌下來。

  想起家人,她落寞的歎了口氣。

  莫名其妙被擄來這兒這麼多天了,不曉得娘會有多操心?以前在家時,她老是靜不下來,一天到晚想法子往外跑;現在,她真希望能賴在娘的懷裡撒嬌,就連四個姊姊的饒舌聲,她都想念得緊!

  為什麼無論她說些什麼黑風齊都相信,唯獨說起她到冷泠國的經過,他就一副彷彿聽到神話的樣子?即使他口頭上不說,但她知道他一直都不相信她。

  現在,她只希望黑風齊答應幫她送的抱平安的信真的能送達,否則,她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不知爹、娘會有多擔心呢。

  「怎麼了?」

  站在房裡好一會兒,黑風齊終於決定不再繼續忍受她的漠視,出聲問道。

  慕心蓮隨即跌入一個堅實的懷抱,不用回頭也知道來者何人。在這座宮裡敢這麼隨意來去這間房間的,除了黑風齊還有誰?

  輕歎一口氣,她不再矯情的往後靠著他,吸取著不再陌生的氣息。

  「想什麼?」擡高她的臉,黑風齊微蹙起眉問。

  這小妮子不曉得在發什麼呆,瞧她一臉恍惚的模樣,竟連他站在房裡許久都沒發現。

  圓圓的臉蛋兒失去了初見她時的紅潤,連清靈的大眼睛,都蒙上了一層輕郁。

  黑風齊深深地凝視著她,彷彿想從她眼裡看出她憔悴的真相。

  他不懂,在他這麼嬌寵她之後,她怎能如此憔悴?好似盛開過後的花兒般漸漸枯萎。擁著她馴服的嬌驅,他心中不自禁的湧上薄薄的怒意。

  他寧可看她充滿精神的反抗他、不服輸的和他鬥嘴,也不願看她失了生氣的模樣。

  他凝睇著她的眸子,緩緩說道:「為什麼不出去走走?」

  派來暗中保護她的武士今早回報,說她不曾踏出房間一步,黑風齊一聽,明知不該,卻還是不自主的丟下工作,急忙回宮來。

  慕心蓮搖搖頭,垂下眼睛。

  她不是不想,但是,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她實在是沒有勇氣自己去闖蕩。想想,在自己那麼熟悉的街上都能被人綁架了,她實在不敢想像門外的情景,不如留在房裡安全些。

  看著她姣美的頸項,黑風齊驀然彎腰,毫不費力的抱起她。

  「啊——」慕心蓮驚呼一聲,趕緊主動的攬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摔了下去。

  「你——」

  「閉嘴!」俯頭封住她的紅唇,直到她臉紅氣喘,黑風齊才滿意的放開她的唇,大跨步地往外走。

  他就不相信自己找不回她該有的精神!

  長臂一伸,黑風齊輕而易舉的將慕心蓮拉抱上馬。

  「你幹什麼?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莫名其妙被抱出房間,慕心蓮還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事,居然就被推上高高的馬背,嚇得她哇哇大叫,緊緊抱著黑風齊不敢放手。

  天哪,好……好高呀……

  她頭皮發麻地看著遙遠的地面,生平還未曾離開過地球表面,教她忍不住顫抖起來。

  「我……我……怕,求求你……放……放我下……下、去。」恐懼讓她哆嗦著雙唇,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以前在家裡的時候,她每次出門總希望自己能騎在馬上,雄赳赳、氣昂昂的,而不是無聊的坐在轎子裡,這會兒一嘗試,她才知道騎馬一點也不若她想像的瀟灑。

  光是重心不穩、搖來晃去的蠢模樣,就教人覺得滑稽極了,更甭提什麼馬上英姿了。

  看著她害怕的模樣,黑風齊滿意的揚起嘴角。

  他受夠這女人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了,幸好她還知道什麼叫害怕。

  伸手攬緊她的腰。

  「抱好!」

  慕心蓮別無選擇的照著他的話做,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倒栽蔥。

  「喝!」黑風齊握緊韁繩,不由分說的長腿一夾。

  瞬間,通體黑亮的駿馬揚起前腳,如飛箭般射出。

  尖叫一聲,慕心蓮怕得緊緊抱著黑風齊,動都不敢動。

  天哪,她怎麼會和這麼不講理的野蠻人攪和上?誰來救救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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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3-11 22:20:58

第4章(1)

  這該死的傢夥,居然不放她下去……

  強勁的風迎面襲來,讓慕心蓮一時睜不開眼睛。側了側身子,黑風齊將她的臉按進懷裡,好笑地看著她僵硬的表情。

  「放鬆一點。」

  「看我出糗,你很開心嗎?」聽出他聲音裡的笑意,慕心蓮咬著牙說道。

  沒有理會她賭氣的質問,黑風齊突然揚起鞭子,催促著身下的愛駒,馬兒被激怒的疾馳著。

  他……他瘋了!

  埋首在黑風齊懷裡,她嚇得直打哆嗦,不曾經歷過的速度,讓她始終不敢擡起頭來。

  這時,除了耳邊呼嘯而過的勁風外,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他們倆相依,傾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慕心蓮的臉蛋兒不由自主的染上粉紅,急跳的心卻慢慢平靜了。

  逐漸適應馬兒震動的頻率,她怯怯的擡起頭來,如初生的鳥兒般悄悄探出頭,馬兒快跑揚起的塵沙撲打在她細嫩的小臉上感覺有些刺痛,她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

  看著她好奇的瞪大雙眸,黑風齊的心不自禁的飛揚。

  他不動聲色的伸出手為她擋去風沙,讓她的冒險再無阻礙。

  「我們要去哪裡?」慕心蓮微揚起頭,看著他堅毅的下巴問道。

  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彷彿是覆蓋住大地的綠色地毯,放眼望去,除了遍地半人高的青草外,別無長物。

  「小兔子!」突然瞥見一團快速掠過的雪白,慕心蓮興奮的瞪大眼睛,原本縮在黑風齊懷裡的身子不自覺地往前傾,忘形的大叫:「好可愛喲!」

  「小心!」

  被她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黑風齊反應極快地握緊她的腰,放聲大喝。

  疾行中的馬兒讓她這一嚇,不悅的亂了步伐,仰頭噴氣,而黑風齊既要照顧慕心蓮的安全,又要安撫馬兒的脾氣,一時間險象環生,費了好一番工夫,才讓馬兒安定下來。

  「啊,小兔兔跑了……」看著消失在綠茵中的白點兒,慕心蓮可惜的喟歎,猶不知自己剛剛闖了大禍,兀自地說著:「如果剛剛再跑快一點就好了……」

  看著她天真的模樣,黑風齊下顎漸漸抽緊。

  這不知死活的小妮子,居然還敢抱怨馬兒跑得不夠快?還好他騎術精湛,否則,這一摔下去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一想到剛剛她可能受到傷害,他忍不住發火。

  「跑快一點?再跑快一點跌斷脖子的就是你了!」

  「啊?」聽見他冰冷無情的聲音,慕心蓮錯愕地擡起頭,突地望進他燃著怒火的黑眸。

  「你……你生氣了?」慕心蓮小心翼翼地問。

  剛才她的心思全在小兔子身上,加上黑風齊的手穩穩地扶住她,她壓根兒沒感覺到任何騷動,更甭提知道黑風齊在氣些什麼了,因此只能張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他。

  哪有人說翻臉就翻臉?

  儘管心中嘀咕,她可是萬萬不敢說出來。

  然而,經過這一陣快馳,慕心蓮的活潑性子全給激發出來了,遼闊的天地舒暢了她的鬱悶,消失許久的勇氣一下子全回到她心中來了。

  既然上天注定她得在冷泠國待上一陣子,不趁這個難得的機會好好玩一玩,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嗎?

  豁然開通的思緒讓她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不意卻瞥見黑風齊抽緊的下巴,她趕緊歛住外拉的嘴角,聰明的低下頭,佯裝一副迷糊、可憐兮兮的模樣。

  「我做錯了什麼事嗎?」

  「哼!」冷嗤一聲,黑風齊握緊韁繩,讓身下的駿馬停下。看她依舊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他忍不住開口大罵:

  「你到底有沒有長腦子呀?你知不知道剛剛有多危險?要不是我動作快,你就等著被馬踩成爛泥吧!」

  劈哩啪啦罵完,黑風齊怒火未消的瞪著她。

  該死,他幹嘛替這個沒長大腦的蠢女人擔心?她高興招惹危險,他何必替她窮緊張?

  不知是懊惱自己的失常,還是氣自己的雞婆,總之,除了狠狠瞪她外,黑風齊不再說話。

  「我……」就算是泥人也有土性呀!莫名其妙被人臭罵一頓,慕心蓮回神正待反駁時,一看到黑風齊陰鬱的表情,正要出口的話立刻縮了回去。

  「對不起嘛……」

  算了,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瞧瞧這四周圍,除了漫無邊際的青草外,還是隨風搖曳的青草;如果這會兒惹火了他,他八成只需要用二根手指頭就能把她捏死了,所以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她還是快快道歉。

  「哼。」黑風齊的怒火在她的眼波攻勢下滅了一些。

  慕心蓮悄悄的擡頭瞄他一眼,見他的臉色不像剛才那麼可怕,她才稍稍放下心,大著膽子說:

  「我知道我太不小心了,可是,小兔兔真的很可愛嘛。」見他又有發火的跡象,才說到一半的話不敢稍作停頓,她便急呼呼地繼續說:「而且,你好厲害喲,可以騎得這麼好。」

  雖然黑風齊並不想這麼輕易放過她,但是,心中的熊熊烈火在她崇拜的笑容下竟奇異的消失了,教他連想板起臉都沒辦法。

  「你……你還生氣嗎?」覷他一眼,慕心蓮悄聲問道。

  「齊。」

  「啊?」不明所以的瞪大眼睛,她傻氣的張開小嘴。

  奇怪,以前在家裡的時候,大家總說她聰明伶俐,鬼靈精一個,為什麼到這兒來了以後腦子似乎就開始不管用了?每次和黑風齊說話,十有總有八句讓她聽得糊里糊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叫我的名字。」莫名的,黑風齊渴望從她嘴裡聽到自己的名字。

  「叫你的名字?」慕心蓮大吃一驚,不受控制的叫出聲。

  這……這怎麼能叫他的名字呢?她的兩頰迅速的漾起紅暈,一顆心因他突來的要求而心跳加速。

  齊?這麼叫感覺好奇怪喔,娘以前說過,除了和自己最親密的人以外,好女孩是不可以直呼男人的名諱的,他這麼要求不是故意教她為難嗎?還是……

  慌忙制住脫韁的思緒,她心慌得連連搖頭,結結巴巴說道:

  「不……不可以……你……你是王呀……」

  她的抗拒讓黑風齊莫名其妙的煩躁起來。

  「我讓你叫就叫,囉唆什麼!」

  「這……」慕心蓮為難的咬著下唇,瞥見黑風齊愈形鐵青的臉色,終於怯怯開口:「齊、齊……」

  聞言,黑風齊滿意的放鬆臉部緊繃的肌肉,低頭給她一記熱吻,心中泛起了陌生的情潮。

  他不是沒聽說過其他人對他的評語,但生性冷淡的他,實在沒有辦法強迫自己改變,更何況根本沒必要。從小便明白了自己的尊貴,身處高位的他不需要委屈自己去配合子民們心目中希望的可親模樣,他以能力來博取子民的信任,給予國家富足安定,這就夠了。然而,此時看著懷中的嬌顏,心中某一處根深蒂固的部分似乎開始崩解。

  「你……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慕心蓮忍不住出聲問。

  黑風齊搖頭不語,將她摟進懷裡,不想繼續探索心中謎樣的情潮。

  慕心蓮柔順的靠著他,好一會兒後,見他沒有發怒的跡象,才大膽問道:「我們……還要不要騎馬?」

  看她眼裡藏不住的閃著企盼,黑風齊不解的微蹙起眉頭。

  「你不怕嗎?」

  「不怕!」她一興奮馬上忘了剛剛的教訓,一下子直起身子,一臉熱切地看著他。

  「我們再去追小兔兔好不好?」

  機警的扶穩她,黑風齊凝視著她不說話。

  原來,這小妮子挺大膽的嘛。

  一看他的臉色,慕心蓮就知道自己又做錯事了。她調皮的吐吐舌,撒嬌地道:「對不起,我太激動了……」嫣然一笑,繼續說:「齊,我們再繼續騎馬嘛……」

  看她一臉渴切的模樣,黑風齊突然把韁繩往她手中一放。

  「啊?」慕心蓮錯愕地瞪著手中的韁繩,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你不是想繼續騎馬嗎?」

  「嗯,可……可是我不會騎呀!」

  他是存心看她笑話嗎?明知道她不會還……

  她懊惱的嘟起嘴,垂下頭不肯看他。

  「討厭,就只會欺負人!」

  正低聲咕噥時,突然一雙有力的大手牽起她的手一起握住韁繩,溫暖的氣息噴在她耳後。

  「沒關係,我教你。」

  一時間慕心蓮無法克制的紅了臉,他那低沈好聽的聲音似乎存心勾引她似的,教她心兒酥麻。

  不待她回答,黑風齊握著她柔細的小手,催促著身下的駿馬。

  「喝!喝!」

  「啊——」

  馬兒開始移動,慕心蓮既緊張又興奮,僵硬的坐在馬背上,兩眼直直的看著正前方。

  「放鬆。」瞧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黑風齊好笑的出聲說道,一向淡漠的黑眸,漸漸有了些微變化。

  騎馬對從小被保護周密的慕心蓮來說,既新鮮又好玩,適應了馬背上的高度,她興奮得兩眼發亮。她從來沒想過坐在高高的馬背上,是這麼過癮的一件事,早知道,在家裡的時候就該纏著馬房的胖哥學。

  她愉快的笑開了臉,不時仰首看著黑風齊。

  她燦爛的笑顏幾乎令黑風齊看傻了。這樣的她比在宮裡時的那個木娃娃更加吸引人,他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回應她的笑容。

  「可以再快一點兒嗎?」熟悉了騎在馬上的感覺,這種小跑步的速度已經不能再滿足她。她想要享受馭風而馳的快感,多棒呀!

  揚起頭渴求的看著黑風齊,嫣紅的菱唇一下子便被吞噬了。

  嘗過她柔軟的味道,趁著她猶神魂顛倒之際,黑風齊邪氣一笑的回道:「當然可以。」夾緊馬蹬,他帶著她的手用力一揮——

  霎時,整片草原充斥著女子驚歎的歡笑聲……

  「噢……輕點、輕點兒嘛……」

  紗帳內不住的傳出一聲聲嬌嫩的輕吟聲,不知情者聽得曖昧,知情者則是又好氣、又好笑。

  身著單薄的單衣,慕心蓮一臉痛苦的趴在床上,輕握粉拳止不住的叫疼。

  「啊……啊……好……好痛……」

  「活該,誰教你一點兒都不知節制。」

  黑風齊手拿著一小瓶透著圓潤珠光的玉瓶,一臉壓抑的看著橫躺在床鋪上的嬌軀。

  這不知死活的小妮子,早警告她第一次騎馬不可以過量,誰知騎出興趣的她根本聽不進他的話,霸著韁繩不肯放手,直至夕陽西下再也看不清前頭的路,她才意猶未盡的放棄,現在嘗到苦頭了吧!

  自作自受。

  推高她的衣裳,黑風齊冷著一張臉幫她上藥。

  「不……痛……痛……」

  哀號聲再次響起,黑風齊不自覺的放輕手勁兒,聲音卻依舊陰狠。

  「知道痛了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恣意妄為!」

  「……」

  被他一凶,慕心蓮苦著臉不敢出聲。

  討厭,這個不知體貼的大木頭,人家都難過死了,不安慰人家就算了,還劈哩啪啦罵了人家一頓!

  儘管心裡嘀咕,她可不敢真的抱怨出口。沒錯,黑風齊是警告過她,可從沒騎過馬的她怎麼知道會這麼難過呀?倒像是她背著馬跑了一下午似的。

第4章(2)

  替她上藥這件事遠比黑風齊想像的困難。耳裡聽著她柔弱的嬌吟,眼睛看著她白玉無瑕的肌膚,就算是柳下惠再世也不見得把持得住,更何況是向來隨性的他?

  其實,身為一國之王,他大可以將這工作交代下去,即使她是王后,他都不需要這麼體貼她,不過,想到有人可以因此窺看他的女人,黑風齊便一陣彆扭。在他還未細想之下,已經出聲斥退了服侍的女僕,自己攬下伺候她的工作;想必,這個驚天動地的大消息已被人在宮裡傳開了吧?

  想到明兒個早朝時會看到無數雙關愛的眼睛,黑風齊忍不住低咒一聲。

  他繃著臉,費力壓抑著緩緩升起的慾望,一個不小心,替她揉捏的力氣大了些,馬上換得一陣哀號。

  「噢……痛……」

  慕心蓮轉過頭,正想抱怨幾句時,突然瞥見他鐵青的臉,聲音便自動哽在喉嚨裡,只能小聲咕噥道:「是你自己說要幫人家擦藥的,這麼粗魯……」

  儘管她說得小聲,但是,武學基礎深厚的黑風齊,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他停下動作,看著她弧度優美的背脊好一會兒,突然俯身貼近她。

  「要我溫柔點兒是吧?」

  「對啦。」全身酸疼的她已經沒有力氣思考黑風齊突然的動作,沒好氣的隨口應道。

  簡直廢話嘛,難不成她會希望他用力虐待她不成?又不是腦筋有毛病!

  她在心裡嘀咕著,絲毫不覺周圍氣流的波動,當黑風齊俯下身來以唇代手時,她嚇得跳了起來。

  「你——哎喲……」

  突然大力扯動的動作,讓她隨即像破娃娃般癱軟下來,不住的呼痛。

  老天,他是存心折磨她嗎?明知道她難過得想撞牆,還這麼嚇她!哀怨的斜睨他一眼,孰知,竟看到自己的衣裳正一件件被剝離。

  「你……你幹什麼?」慕心蓮再也顧不了幾乎解體的四肢,咬著牙轉過身子,瞪大眼睛問道。

  「你不是要我溫柔些嗎?」

  「是……是呀。」看著他深幽難懂的眸光,慕心蓮心跳莫名地加速。

  「可……可是,我……不是要你親我呀……」

  聞言,黑風齊賴皮的挑挑眉。

  「但是,我只會這種溫柔呀。」

  「你——」

  看她突然漲紅的臉,黑風齊有趣的大笑出聲,出其不意的低下頭攫住她香嫩的唇瓣。

  這小妮子總是教他情不自禁!

  向來習於握劍的大手極盡溫柔之能事在她身上四處遊移,所到之處莫不如烈火般燎原,燃起火熱激情。

  「呃……」

  稚嫩如她,怎堪得他如此撩撥?慕心蓮情難自禁的申吟出聲,難過的扭動身子,分不清是身體難過,亦或慾望得不到解放。

  黑風齊覆住香軟的櫻唇,呼吸逐漸急促。

  這魅人的小女巫,總有辦法融化他的冰心,撩起他內心最深沈的熱情。

  似要完全宣洩他的慾望,他毫不憐惜的反覆吸吮著她已然紅腫的唇瓣,直至勃起的慾望難受的抗議。

  突然,他鬆開她的唇,做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壓下她的身子,把她的頭輕柔的按進自己懷裡。

  「睡覺。」他沈聲令道。

  見鬼了,向來高高在上的他什麼時候學會體諒人了?明明想要她想得全身發痛,他竟刻意的壓抑自己。

  「哦。」心蓮窩心的往他懷裡鑽,扭著身子尋找最舒服的姿勢。

  她這一動,黑風齊倏地倒抽一口氣,臉色更加難看。

  這不知感激的小妮子,體諒她還得寸進尺!

  按住她扭個不停的身子,他大口大口的吸汲著空氣,拚命壓下慾望,無奈鼻息間淨是她身上特有的馨香味,讓他更加難過。

  沒發覺他的異狀,慕心蓮天真的擡起頭,和他陰闇的黑眸對望。

  「齊,我們來說說話好不好?」

  「你現在不是在說了?」

  黑風齊不耐的輕嗤一聲,不曉得該如何叫她閉嘴。

  看他一眼,大眼睛悄悄的蒙上輕愁。

  「你在生氣嗎?」

  「沒有。」不忍看她憂慮的眼神,黑風齊冷聲回答。

  「真的?」

  黑風齊惱怒的瞪她一眼,忍不住沈聲低吼:

  「我說沒有就沒有,你到底想怎樣?」

  「人家只是想多認識你嘛……」

  慕心蓮委屈的嘟起嘴,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好端端的怎麼又生氣吼她了。

  「認識什麼?該看的、不該看的全給你看光了,你還想知道什麼?」

  「人家才不是跟你說這個呢!」

  聽到他沒好氣的回答,她的俏臉驀地刷紅。

  這人說話怎麼這麼直接,一點兒都不害臊?什麼全被她看光了……還不是他害的!

  看他一眼,慕心蓮害羞的低下頭。

  「人……人家是想多知……知道一些有關你……你的事……」

  黑風齊疑惑的挑眉,不出聲。

  見他沒有發怒的傾向,慕心蓮安下心來重新窩回他的懷裡,軟語說道:

  「比如說,你喜歡什麼?你愛吃什麼?或者是,你的童年、你的父王、母后、及你在宮裡的事……什麼都可以說嘛。」

  「無聊。」

  黑風齊一點兒都不捧場的低斥一聲,將身子往後倚在柔軟的枕頭堆裡,不給面子的打了個呵欠。

  「怎麼會無聊?」

  奇怪,怎麼他一打呵欠,她也突然覺得好累?不過,今天的氣氛好好,她捨不得就這樣睡去,生怕一醒來體貼溫柔的黑風齊就不見了;而她早在不知不覺中遺落了自己寶貴的真心,再也禁不起黑風齊冷酷無情的對待,她受不了他反覆無常的情緒。

  將手環上他健壯的腰身,她孩子氣的打了個呵欠,卻怎麼也不肯閉上惺忪的雙眼。

  見狀,黑風齊忍不住再次出聲令道:「睡覺!」

  「不要。」她咕噥地拒絕。

  「我告訴你喔,以前在家裡的時候,我最喜歡到梅苑去,每次一待就是一下午,要不是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絕對不會離開;所以,娘都笑我舌頭太長,而爹爹都說我是一隻可愛的小雲雀……」

  「梅苑?那是什麼鬼地方?」

  突然發現心蓮有許多他不知道的事情,讓黑風齊有些惱怒。

  「那是容兒姊姊住的屋子啦!」慕心蓮眼睛都快閉起來了,根本沒注意到黑風齊不當的形容詞。

  「可是,後來容兒姊姊嫁人了,我就變得好無聊喲。每天在家裡晃來晃去,都不知道做什麼好;所以,就偷偷跑出去玩啦,誰知道這一次這麼倒黴,居然會被人綁到這裡來……」

  「倒黴?」

  黑風齊怒眼一瞪,大手不自覺的握成拳頭。

  這該死的女人,居然說到這兒來是一件倒黴的事!

  他霍地坐起,全身肌肉繃得緊緊的。

  「你給我說清楚……」

  如雷般的吼聲在看到懷裡閉上眼睛的人兒時,自動消失了。他挫敗的放下手,一時之間只能狠狠的瞪她。

  可惡,她居然還睡得著?明天他非得問個清楚不可!

  倒黴?

  黑風齊一邊低咒,一邊躺了下來,將絲被拉高覆住她,誰知他以為早沈入夢鄉的人兒居然突然出聲——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可以告訴別人喲!」

  看她兩眼惺忪滿是睡意,卻還故作神秘的樣子,黑風齊差點爆笑出聲。

  「嗯。」他好笑的答應。

  「真的不可以告訴別人喲!」

  「快說!」

  真是的,連在夢中說話都改不了拖拖拉拉的習慣。

  「就是……」閉上眼睛,她漾起一臉甜蜜的笑容。

  「我愛上一個人了……」

  黑風齊心中一緊,瞪著她好一會兒,才低嗄的問道:

  「是誰?」

  「是……」

  動了動身子,她無意識地將臉往他懷中埋得更深了。

  「黑風齊……」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3-11 22:22:38

第5章(1)

  慕心蓮在冷泠國的日子漸漸安定了下來,除了有點兒想念遠方的爹娘外,這兒的生活既愜意又有趣。

  嘗過奔馳的快感後,騎馬成了她最愛的一件事了。見她如此沈迷,黑風齊二話不說便挑了一匹通體雪白、溫馴有靈性的牝馬送給她,而且特別指派一個人在他忙於國事時教她騎馬。

  不過,也多虧得阿三哥有耐心,否則,在黑風齊霸道的威脅下,不準碰她的手、不準看著她,真不曉得他該如何教她騎馬。

  慕心蓮略顯笨拙的從馬背上翻下,擡手攏了攏被風吹亂了的長髮,牽著馬兒走進馬廄,她一邊哼著歌,一邊拿起一旁的鬃刷替它刷背。

  這幾日黑風齊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白天總不見人影,幸好還有「白球兒」陪她,否則真悶死了。

  連著幾日練習,雖然她的技術還稱不上好,不過,起碼可以自己騎著馬小跑了,不像一開始時,非得要有人牽著她的馬不可。

  她得意的皺皺鼻子,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手也刷得更有勁。

  「啦啦啦……」

  背著一堆工具進來的阿三,看到挽起袖子忙得一臉髒兮兮的慕心蓮時,差點兒沒嚇暈了。

  「慕姑娘,你在做什麼?」

  完了、完了,想他一家三代人人都在宮裡當差,認真負責的態度頗受王器重,這下子難得的美譽全被他阿三毀了。唉,他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呢,難得王特別指派他教慕姑娘騎馬,他居然讓王的嬌客自個兒動手。

  他懊惱的上前,咚的一聲跪倒在地。

  「慕姑娘,您大人大量原諒我吧,我以後不敢了。」

  唱得正高興的慕心蓮被他這一嚇,手中的刷子咚的一聲脫手而出,還搞不清狀況時突然看見一個人跪在自己跟前,她忙蹲下身欲拉起他。

  「阿三哥,你這是在幹什麼?」

  她慌亂不解的拉著他,全然忘了黑風齊一再交代不準她跟別的男人說話的命令,倒是阿三,嚇得縮成一團。

  「慕……慕姑娘,您……您別拉我呀,王……王會砍了我的……」

  看他彷彿視自己為毒蛇猛獸般,慕心蓮更加無措了。

  「那你快起來呀!」

  「不……不行,慕姑娘,您懲罰我吧,求求您千萬別告訴王呀……」

  打他五歲起就在宮裡做事了,這是他第一回看王這麼重視一個女人,想到王那天下令要他教慕姑娘騎馬時,還特別囑咐他不得和慕姑娘太過親近的陰冷聲調,他怕得連牙齒都打起顫來。

  「告訴他什麼?」慕心蓮被他搞得糊里糊塗,幾乎要放聲求救了。

  之前她還以為阿三哥馬騎得這麼好一定是頭腦清楚,誰知,他居然這麼奇怪?

  沒頭沒腦對她又下跪、又求饒的,搞得她一頭霧水。

  若要說在這兒最不能習慣的事,便是動不動就受人跪拜。或許是因為她老是跟在黑風齊身邊的緣故,無論走到哪兒、遇到什麼人,一律都是受跪拜大禮,讓她不自在極了。在黑風齊身邊還好,反正他是王嘛,天生該受人這樣尊敬,但現在黑風齊又不在這兒,阿三哥這麼大禮相待她實在是承受不起呀!

  「阿三哥,你先起來吧,有什麼話我們待會兒再說。」

  她微低下身子,再度伸手去拉他,孰知跪在地上發著抖的阿三竟為了躲避她,整個人趴伏到地上。

  「慕……慕姑娘,您就行行好吧,饒我一命、饒我一命……」

  在宮裡這麼多年,從沒見王對哪個女孩用過心,眼前這嬌俏的人兒是第一個,由此可見她的身份何其尊貴,自己只是一介卑微的小卒,怎堪讓慕姑娘觸碰。

  「你們在幹什麼?」

  正當慕心蓮再也受不了的又伸手欲拉起阿三時,冷不防背後傳來一聲暴喝,讓天地為之撼動。

  「齊……」

  慕心蓮不用轉頭也知道這威嚴的聲音來自何人,她驚喜的鬆開手,正要轉身之際,即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猛然往後拉往一堵堅硬的肉牆,撞得她眼冒金星。

  「噢……」她不禁痛呼出聲。

  該死的女人!

  恨恨地看著她吃痛的小臉,黑風齊忍不住噴氣。

  可惡,他這幾日不過是忙了點,她居然就不甘寂寞的勾搭起別的男人!

  他冷眼瞥向跪在地上直發抖的男人,一雙深幽的黑眸中燃燒著致命的火焰,一把抓住慕心蓮的手失控地握緊。

  沒出息的男人,瞧他嚇得屁滾尿流的龜樣,黑風齊不屑地冷聲一嗤。

  「痛……」被他的大手一握,慕心蓮不自禁的驚呼一聲,晶瑩的淚珠快速盈滿眼眶。

  她又驚又怕的看著黑風齊,不曉得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事惹得他如此生氣?他看起來好嚇人喲,原本邪美的臉龐覆上狂怒的色彩,更加懾人,盯著她的炯亮眼神像是要將她一口吞下腹似的,讓她不自覺的瑟縮了下身子,企圖閃躲他的怒氣。

  她實在不明白,怎麼他一出現就好像無端的刮起狂風暴雨般,四周的氣流波動得厲害。

  而她下意識的躲避動作,卻更加激怒了黑風齊。他一把扯緊她,炙人的火焰直噴在她身上。

  「你還想去哪裡?」

  「我……」慕心蓮疼得直抽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卻怎麼也掙不開黑風齊強橫的箝制。

  見慕心蓮臉色轉白,淚水撲簌簌的掉下來,阿三心裡直喊糟。任誰看了這麼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掉眼淚都會於心不忍的,更何況這禍是他闖的;耿直的阿三不住地磕著頭。

  「王,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你也知道自己該死?」聽見阿三求饒的聲音,黑風齊轉頭看他,冰冷的語調如箭矢般射向他。

  「來人哪,拖下去重責二十鞭,押入地牢待審。」他毫不留情地宣判處分。

  「王饒命呀、饒命呀……」

  「齊!」

  冷酷的裁決嚇壞了慕心蓮,擡起淚濕了的小臉,她不敢置信的顫聲問道:「齊,阿三哥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嚴厲的處罰他?」

  一聽到她幫別的男人問話,猶如火上添油般讓黑風齊暴跳如雷。

  該死,她居然敢替他求情?

  「還不拖下去?」

  從未看過王如此盛怒的模樣,一干侍衛全驚愕住了,回神後連滾帶爬的將人押下去,順便溜個不見人影。

  「阿三哥!」

  慕心蓮著急地看著被押走的人,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齊根本是存心置他於死地嘛,二十鞭下來一般人絕對挺不住,何必再費心送進地牢呢?

  思及他平日教導她騎馬時的認真、耐心,慕心蓮直覺自己該為他做些什麼,遂鼓起勇氣轉頭,迎上兩簇火光,抖著聲音說道:

  「齊,阿三哥做錯了什麼事惹你生氣?你別處罰他,讓我幫他把事情做好,好嗎?」

  「阿三哥、阿三哥。」聽她左一句阿三哥、右一句阿三哥,黑風齊怒氣愈燒愈熾,暴怒道:「惹我生氣的是你這個該死的女人!」

  他不由分說的堵住她的嘴,粗暴的啃咬。

  可惡,她就這麼耐不住寂寞嗎?才幾天時間就敢勾搭別的男人!

  他惱怒的加重手下力道,恨不得將她捏碎。

  該死的女人,從她到冷泠國後沒一件事情對勁。

  黑風齊氣惱的瞪著她,恨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逐漸放鬆了心,不僅對她諸多容忍,連情緒都不由自主的受她影響,現下她居然還敢不知死活的幫別的男人說話!

  「呃……」

  他的大手用力固定住她,慕心蓮沒有辦法轉開頭,兩片嘴唇好似被烙鐵附著般,又燙又熱,良久,她終於忍受不了他的粗暴,張嘴用力一咬。

  血腥味霎時瀰漫在兩人的唇舌間,黑風齊緩緩離開她的唇,表情冰冷,唯獨雙眸難掩勃發的怒氣。

  該死,她真的惹毛他了!

  微微勾起嘴角,他毫不在意的伸出舌頭舔了舔血跡,這邪戾的舉動嚇壞了她,慕心蓮害怕的扭動著身體,只求能逃開變得可怕極了的黑風齊。

  「放開我、放開我!」

  「還想逃?」低頭再度攫住她的唇,黑風齊強硬的撬開她的牙關,沾了鮮血的舌頭不由分說的長驅而入,執意要她吞下他的血。

  「不……咳……」被他探到喉際的舌頭嗆著,慕心蓮難過的彎身子,不住的嗆咳。

  「你……」

  血腥味衝進鼻息,她反味的皺眉乾嘔,好半晌,才教一雙大手拉起身來。

  黑風齊滿臉怒意、表情凶狠,大手卻輕柔的拍撫著她,矛盾的情緒教他焦躁不已。

  他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剛剛明明該把她也拖下地牢去的,卻在看到她嬌弱驚慌的模樣,懲戒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現在看她咳得難受,居然還不由自主的幫她拍背。他變得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原本冷漠的黑風齊到哪兒去了呢?

  看她呼吸平緩了些,黑風齊放開手,臉上不帶一絲表情低頭看向她。

  「怎麼,我的吻比不上他嗎?」

  瞧他,話說得多酸呀!黑風齊不喜歡這樣無法控制的自己,但是,質疑的話依然不由自主的衝口而出。

  尚未回過神來,又被他酸溜溜的話一嗆,慕心蓮錯愕的捂著胸口,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隱隱約約明白他定是誤會什麼了,可剛剛的衝擊太大,教她仍舊捉不著頭緒,只能著急地直眨眼睛。

  見她不說話,黑風齊更是暴跳如雷。

  「被我說中,心虛了嗎?」

  他重重噴氣。

  該死,他早該知道女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除了滿口謊言的哄騙男人,換取金銀珠寶、錦衣玉食外,她們的真心根本不值錢,他怎麼會傻得去相信心蓮的甜言蜜語,以為她跟其他女人有所不同呢?想必,「我愛你」這三個字對她來說,也是換取優渥享受的利器之一吧!

  看著黑風齊鄙視的眼神,慕心蓮胸口狠狠一揪,慌亂的連連搖頭。

  「齊,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她伸出手搭上他的手臂,心底隱隱害怕一放手黑風齊就會丟下她不管。

  「不要碰我!」黑風齊突然一聲怒喝,嚇得她踉蹌的連退數步。

  「齊……」被他陰冷的眼眸駭著,慕心蓮無助而可憐的扭著自己的手指頭。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變得這麼奇怪?她不喜歡這樣,一點兒都不喜歡!

  於是,她下意識的躲著他凶狠的目光。

  「怎麼?」他冷嗤一聲,毫不留情的扳正她的臉。

  「不敢看我,還是不想?」

  慕心蓮被他捉痛地說不出話來,只能楚楚可憐地看著他。

  「別用那種無辜的眼神看我!」黑風齊怒喝,「說什麼誤會?我親眼所見的會是誤會嗎?」

  適才的畫面不停地在他腦海裡播映,他不自覺的又加重力道。

第5章(2)

  「齊……」慕心蓮求饒地看著他,小巧的下巴快要被他捏碎了般,又酸又痛。

  究竟誰能告訴她黑風齊到底看見了什麼?她不懂,為何原本美好的時光會一下子變了色?

  看見她淚眼汪汪的眸子,黑風齊彷彿被燙著一般,飛快的甩開她的臉,這個嫌棄的動作,又讓慕心蓮一陣傷心。

  才幾天的光景,他就厭惡她、不屑碰她了嗎?

  「齊……」

  「別叫我!」黑風齊忿忿轉過身,不願承認她的淚水的確揪痛了他的心。

  「你真正想叫的是阿三吧。」

  「啊?」這跟阿三哥有什麼關係?

  「少裝出一臉清純無知的模樣。」深吸一口氣,他強壓下心底深處的苦澀。

  「說,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啊……」她不敢置信的驚呼一聲,大受打擊的連連後退。

  黑風齊無情的話語彷彿冰水般兜頭淋下,她的心止不住陣陣寒意升起,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

  他……他怎麼能這樣汙蔑她呢?他應該明白她的心裡只有他,否則她不會留在這兒,也不會把清白的身子給他,他怎麼還能懷疑她呢?

  「你……你怎能這麼說呢?你明知道我是清白的……」她抖著唇辯駁。

  「沒有?」黑風齊霍地轉身,往前大跨二步,宛如憤怒的天神般矗立在她面前。

  「那我看到的是什麼?是我瞎了?或是看不清楚了?」

  「不!」在他高大的身軀威迫下,慕心蓮倍感呼吸困難。

  「在你判我死刑前,總該讓我知道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讓你這麼殘忍的傷害我!」

  「水性楊花。」

  這嚴厲的指控震得她搖搖欲墜。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什麼意思?」

  「還需要問我嗎?我剛剛親眼看到你不知羞恥的和阿三拉拉扯扯,這條罪狀該怎麼定?」黑風齊陰鬱的瞪著她,分不清是心痛或是被背叛的難堪。

  「你——」慕心蓮腦際一轟,霎時一片空白。

  不知羞恥?他居然這麼說她!?

  心彷彿被撕裂開般不住滴血,陣陣揪疼幾乎擊倒她羸弱的身子。

  顫巍巍地走到他面前,她悲憤莫名地看著他,昔日俊秀的臉龐被憤怒扭曲後,竟是如此嚇人。她搖搖頭,突然不發一語的舉起手,用力揮下——

  「你——」

  黑風齊一愣,臉頰隱隱傳來一陣不舒服的感覺。

  該死,他居然忘了她原本是一隻潑辣的小貓!

  她的力道並不大,這樣的一個巴掌對他來說根本是不痛不癢,但是卻讓黑風齊高傲的自尊大大受傷了。

  他不假思索的擡起手用力一揮,慕心蓮馬上教他強大的力量打偏了臉。

  被他打得頭昏眼花,慕心蓮踉蹌了兩步,同時嘗到了嘴裡的血腥。她強自鎮定的站穩後,微啟檀口:「我恨你……」

  被她眼中的悲憤震懾住,黑風齊剎那間竟動彈不得,而傷透了心的慕心蓮則飛快轉身,一下子便跳上離她最近的一匹黑馬。

  「喝!」

  被雜沓的馬蹄聲驚醒,黑風齊低咒一聲,定睛一看,待認出慕心蓮騎上的是哪匹馬時,他全身的血液彷彿瞬間結凍。

  該死,她騎上的那匹黑馬根本還未被馴服,性子之狂野絕不是嬌弱的她所能駕馭。

  黑風齊飛快跳上另一匹馬,心驚膽跳的看著漸漸握不住韁繩的心蓮,看她嬌小的身子在馬上搖晃得東倒西歪,他不住加快速度。

  「捉好!」看到前方的人兒被高高彈起,落下後滑到了馬腹處,黑風齊再也忍不住狂亂的吼了出來:「撐住,蓮兒!我來救你了!」

  被馬兒顛得頭暈腦脹,慕心蓮幾乎捉不住韁繩了。

  她當然聽到黑風齊的叫聲了,但是,愈是想穩住自己就愈坐不住。

  她只想逃離他無情的指控,可從沒想過會自己陷入困境中,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她似乎是遇到大麻煩了。

  手好痛喲!

  她很想聽黑風齊的話握緊韁繩,只是被粗麻繩磨破皮的小手又麻又辣,僵硬的手指漸漸鬆開,在下一次顛簸之際,她終於再也受不了的放開手……

  「蓮兒——」

  黑風齊慘叫一聲,從快馳的馬背上飛身而下,企圖接住往下墜的人兒,無奈,慕心蓮下墜的速度實在太快,他只來得及碰到她的衣角,便眼睜睜的看著她如破娃娃般癱在草地上。

  「蓮兒!」

  他心神俱裂的蹲跪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扶轉過她趴伏著的身子,當他看到她額頭上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時,黑風齊發狂的大叫:

  「不!」

  黑風齊抖著手抽出她懷中的手絹兒,緊緊地壓在她頭上,試圖抑制住不停冒出的鮮血。

  天哪,看他做了什麼混帳事!她這麼嬌弱,怎堪頭破血流的折磨?

  「蓮兒——」

  淒厲的叫聲迴盪在空曠的草原上,久久不散……

  握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黑風齊仍舊不能從剛剛的震撼中回過神來。他不曉得該如何形容看到心蓮受傷時的感覺,但是,向來堅強的心在看到她額頭上流下的鮮血時,竟不由自主的揪緊,難過得不能自己。

  該死,他不該懷疑她的,不知怎地,看到她和阿三拉拉扯扯的畫面,他就忍不住煩躁的大吼,說了一堆他也記不清的話,看她傷心欲絕的模樣,想來那些話定是混帳得可以。

  執起她垂在床邊的小手,黑風齊情不自禁的握緊,渴望能將自己的力量輸給她。

  該死,她看起來怎麼還是那麼蒼白?

  全心都在慕心蓮身上,黑風齊渾然不覺門邊有一道妒恨的目光。

  身著透明薄衫的麗妃倚在門邊好一會兒了,冷風吹得她瑟瑟地發抖,坐在床邊的昂藏身影卻一點兒都沒察覺到她的到來。向來仗恃著黑風齊的寵愛在後宮作威作福,現下看他對那個來路不明的小丫頭諸多注意,麗妃忍不住心生警惕。

  不行,她絕不允許有人奪走她在王心中的地位,別說在宮裡吃好住好,閒來無事還可以耍耍威風使喚那些小宮女;她也早就無法自拔的愛上黑王了,他冷峻的臉孔、健壯的體魄,無一不令她心跳加快。想到夜裡伺候他時他那健美的肌肉,麗妃不再猶豫的走出隱身的暗處。

  哼,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丫頭罷了,她就不信自己的魅力比不上她!

  裊裊婷婷的走向黑風齊,輕輕飄起的衣裳掩不住她成熟動人的身段,搖曳之間有著說不出的風情。她向來自信於自己的魅力,因此,她大膽的將溫軟的身子倚向黑風齊。

  「王,夜已深了,怎麼還不睡?」

  無視於她的軟語呢噥,黑風齊頭也不回的推開她的身子,語調冰冷的說:「你來做什麼?」

  「臣妾……」沒料到他的反應如此冷漠,麗妃呆愣一下,才繼續說:「臣……臣妾來伺候王就寢……」

  「放肆!」黑風齊突然暴喝一聲,轉過身來,銳利的目光毫不留情的射向她,「我有允許你到這兒來嗎?」

  宮裡的嬪妃都明白,黑風齊的寢宮是進不得的禁地,除了他的貼身侍衛外,從來沒有人進去過,當他有需要時向來是到她們的房裡解決,一完事也即刻離去,絕不多留一點兒時間。這是皇宮裡不成文的默契,也是規矩,向來沒人敢大膽違背,現在這蠢女人竟敢以身試法,看來八成是活得不耐煩了。

  「臣妾……」被他的怒氣一嚇,麗妃全身發抖,哆嗦著唇說不出話來。

  明白自己已觸犯了黑風齊的大忌,她雙腳一軟,身子不由自主的下滑,拜跪在地上。

  她……她絕不是故意的,要不是稍早其他妃子到她面前酸溜溜的諷刺她失寵了,告訴她黑風齊抱了個落馬的宮女回他的寢宮,諒她再大膽也不敢在老虎臉上捋鬚呀!看一眼黑風齊陰冷的眸光,麗妃咚咚咚地磕起頭來。

  「王……王饒命哪,臣妾不敢了、臣妾不敢了……」

  「不敢?」黑風齊滿胸的郁氣正愁沒地方發洩,這蠢女人正巧拿來紓解。向來最討厭恃寵而驕的女人,她竟然還有膽來,他可是一點兒都不客氣了。

  「那你現在來做什麼?我睡不睡覺有勞你費心嗎?」

  「王饒命呀……」麗妃被他罕見的怒氣嚇得渾身發抖,除了求饒外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

  陰邪地看她一眼,黑風齊眼中淨是不屑。轉過身子,他凝視著床上讓他心疼又生氣的嬌弱身軀,狠毒的話繼續從他口中毫不留情的說出:

  「你也曉得夜深了,穿成這副模樣四處招搖,春心蕩漾了?」

  「不、不是……」怎……怎麼會這樣呢?王不是最喜歡她這般打扮嗎?

  黑風齊的質問讓她嚇得魂不附體,麗妃一個勁兒磕頭,生怕他盛怒下會降罪於她,自己就要被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中。

  「或者,你存心勾引巡夜的士兵?」

  「臣……臣妾不敢……王……王饒命哪……」

  聽著她一聲聲刺耳的求饒聲,黑風齊突然覺得無趣極了。

  該死,她究竟什麼時候才會醒來呢?

  輕輕的撫著綁在心蓮額頭上猶滲著血絲的白色布帶,黑風齊不耐煩輕斥:「滾。」

  突然獲得赦令,趴伏在地上的麗妃一時反應不過來,愣愣地看著他過於強壯的背影,說不出話來。

  黑風齊沒有回頭,卻像清楚的看到了她所有的反應一般,再次低吼:「還不快滾?趴在那裡幹什麼!」

  煩、煩、煩,怎麼天底下的女人全都一個樣,蠢!不是處心積慮的算計別人,就是蠢得不像話,讓人看了就心煩!

  他真懷疑自己以前究竟是吃錯了什麼藥、亦或鬼迷心竅,竟允許這種庸脂俗粉待在身邊伺候他。

  看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心蓮,黑風齊忍不住低咒。

  為什麼最不一樣的女人,卻偏偏躺在床上動也不動?

  「難不成,你還要我叫人來請你出去?」

  笨蛋!黑風齊忍無可忍的低吼。

  他如雷般的吼聲震醒了呆愣中的麗妃,她慌慌張張的站了起來,匆匆一屈膝,便連滾帶爬的衝出去。

  可惡,此仇不報非君子,這筆帳就先記著,那不要臉的小娼婦就別讓她逮到機會,否則,她麗花發誓,非得整慘她不可!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3-11 22:23:48

第6章(1)

  即使在睡夢中,慕心蓮還是不舒服地抖著身子,除了額頭隱隱作痛外,好似有兩道灼人的光芒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間或夾雜著幾聲怒吼,讓她睡得極不安穩,不得不張開眼睛。

  「你——」

  一睜開眼睛,不意竟撞進一雙噴火的深沈怒眸,她嚇了一跳,很快的又閉起眼睛。

  才剛將那個煩人的女人轟走,黑風齊還來不及歛起眼眸中的惱怒,便見慕心蓮緊閉的眼簾掀了掀,隨即,漆黑如星的美眸與他對望。一瞬間,她馬上又閉了起來。

  見狀,黑風齊低咒一聲,喝道:「張開眼睛。」

  慕心蓮下意識的搖搖頭,將眼睛閉得更緊,腦海中縈繞著他剛剛殺人般的目光,那冰冷森然的眼眸,讓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蓮兒。」輕輕撫上她略嫌冰冷的俏顏,黑風齊沈聲令道:「我知道你醒了,張開眼睛。」

  慕心蓮仍然沒有把眼睛睜開,反而拉高被子,正想轉身躲開他嚇人的氣勢,冷不防一股溫熱的氣息襲上她裸露的頸項。

  「不想看我,嗯?」被她抗拒的舉動激怒,黑風齊沈下臉,顧不得隱隱揪痛的心,冰冷威脅道:「看來,你想我用另一種方式喚醒你囉,睡美人!」

  即使閉著眼睛,黑風齊邪佞的聲音仍然教她心悸。

  他到底還要怎樣折磨她才甘心呢?清白被他奪了,心也被他搶了,慕心蓮實在不知道自己還剩下些什麼值得他這麼的捉弄?

  昏迷前他殘忍的指控,不住在她腦海裡迴盪,教她柔腸寸斷了。

  為什麼?為什麼在那樣嚴厲的指控後,他還不肯放過她?為什麼自己會愛上這樣一個無心的男人?偏偏明知道愛上黑風齊,就是將自己推向萬丈深淵,卻還像飛蛾撲火般一意孤行,真是傻瓜!

  以前爹爹老笑她有一股常人沒有的傻勁兒,總是做些令人哭笑不得的傻事,而愛上黑風齊,是因為傻嗎?為什麼會跌得這麼重、這麼痛?

  「蓮兒。」

  見她依舊固執的閉緊雙眼,黑風齊受不了的坐上床鋪,大力拉開被子,將她抱進懷裡。

  從來沒有哪個女人膽敢違抗他的命令,這初來乍到的小妮子倒做得徹底。

  黑風齊冷笑一聲,毫不憐香惜玉的侵上她的唇。

  他是一國之君,冷泠國的子民全得聽令於他,要生要死,全憑他一句話,他就不信自己沒法子讓她臣服。

  「唔……痛……」

  他的粗魯牽動了慕心蓮身上的傷,痛叫出聲,一張小臉皺成一團。

  喘著氣,她睜開了眼睛,啞聲地問:「為什麼要救我?」

  黑風齊心一擰,顧不得先前的擔憂心痛,逞強的說道:「我說過你是我的,我沒讓你死,你便不準丟下我先走。」

  「我不懂……」

  雖然他說得霸氣,隱約中似乎還傳達了什麼訊息,慕心蓮困惑的看著他。

  「你明明恨不得把我拆了吃下肚……」

  看著她迷惑的眼神,黑風齊不發一語的移了移身子,讓她倚得舒服些。

  「為什麼?你不生氣了嗎?你……願意相信我了?」

  一直聽不到黑風齊的回答,慕心蓮問得益發急了。驀然想起還在牢裡受苦的冤枉人,她不假思索的脫口說道:

  「阿三哥……」

  「夠了!」沒料到她醒來後最關切的居然還是其他人,黑風齊忍不住生起氣來。

  「我不想聽到他的名字!」

  該死,為什麼她只看得見別的男人受的苦?她不曉得他也痛苦難熬的守著她一整天嗎?

  說不清心裡翻湧的究竟是什麼情緒,黑風齊鐵青著臉低吼:「你給我記清楚,你是我黑風齊的女人,我不希望再聽到你喊別的男人的名字。」

  「但……」

  「該死,你聽不懂我的話嗎?」

  慕心蓮無意的冒犯著實惹惱了他。黑風齊顧不得她才剛清醒過來,身體還非常虛弱,抓著她的肩便一陣搖晃,晃得她幾乎再度昏死過去。

  「該死的,你到底還想怎麼樣?告訴我,你還想怎麼樣?」黑風齊咬著牙,青白的臉色非常難看。

  「你要我向你道歉?給你承諾?是不是?」

  「我……」黑風齊的蠻力搖得她眼冒金星,慕心蓮極力忍住想嘔吐的感覺,臉色蒼白的低喃:「不、不是……」

  「不是?」黑風齊冷嗤,陰狠的眼中閃過一縷悲哀。

  「每個女人都是一樣的,要財富、要地位,還不知足的想要男人一輩子的承諾……」

  扶著疼痛欲裂的頭,慕心蓮虛弱的喘著氣,無法選擇的倚靠著剛剛才狠狠傷害她的男人。

  「不是的,我什麼都不要。」她的聲音細如蚊蚋。

  「我只要你愛我呀……」

  如遭電殛般的定在那兒,黑風齊向來冷靜的頭腦一下子全亂了。

  她剛剛說了什麼?她要他愛她?

  瞪著她蒼白的面容,黑風齊宛若看到怪物一般。

  「齊,我只要一點愛、只要你給我的一點兒愛呀……」在他的注視下,她再也無所遁形,強忍著不適,緩緩說道:「是你把我留下的,但是,為什麼你總是傷害我?」她深深的看著他,大大的眼睛裡有著莫名的哀傷。

  「如果你不能愛我,為什麼不放我走?」

  被她一席話震懾住,黑風齊默默地看著她。

  他從來沒發現,原來這小女人口才這麼好。一股暖流緩緩注入他的心,他伸出手擡高她的臉。

  在他眼中,蓮兒愛哭、愛笑,脾氣倔強而勇敢,像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似的,心裡想些什麼一點兒都藏不住,想不到她已經成熟到足以明瞭愛情,他還以為自己得等上好一段時間呢!

  「你呢?你愛我嗎?」

  固執地看著她,黑風齊沒發覺自己緊張的憋住呼吸,胸口因為等待而微微發痛。

  在他的箝制下,慕心蓮無法控制的仰高頭。看著他執拗的眼神,她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愛。」

  夠了,她不想再掙扎了,如果坦白可以讓所有事情好轉,就讓她賭一賭吧,她受夠他冷熱無常的態度了。

  明顯的感覺到黑風齊的身子僵了僵,握著她下巴的手也鬆開來,她垂下眼簾,不敢看他。

  她賭輸了嗎?

  一顆心好像要迸裂開來般,她咬著下唇,竭力忍住眼裡上升的霧氣。

  沒關係,反正她本來就不屬於這裡,要不是那個莫名其妙的爾倫,她根本不會和黑風齊有交集。

  這樣結束也好,聽說,一國之君都有許多嬪妃,像黑風齊這麼出類拔萃的人,後宮佳麗一定不在少數吧?現在結束至少能讓他留下美好的印象,要是等到她年華老去才被攆出宮,那就丟臉了。

  雖然一再安慰自己,心卻不是說不痛就能不痛的。

  就要可以回家了,她該高興不是嗎?雖然和黑風齊不能有美好的結局,起碼她也愛過了;說不定,明年她也會像容兒姊姊一樣生小娃娃呢!像

  略略掙開他,慕心蓮滑下身子,將自己埋入被褥中。

  「我累了。」她啞著聲音暗示他離開。

  不哭、不哭,黑風齊最受不了看人掉淚了,她不要黑風齊只記得她哭皺一張臉的模樣。

  本以為黑風齊聽了她的話就會離開,想不到靜默了好一會兒後,他也跟著鑽進被子裡,從身後將她緊緊攬進懷裡。

  「睡覺。」

  「啊?」他溫暖的體熱包圍著她,慕心蓮錯愕的想轉身,卻動彈不得。

  「別動。」她的扭動引發了黑風齊深沈的慾望,考慮到她剛醒來身子定承受不了激烈的情愛,他只好壓抑下來。

  「你不是說累了嗎?閉上眼睛。」

  「可是……」怎麼會這樣?難道……「你……」

  「閉嘴!」支起身子,黑風齊用最原始的方法堵住她的嘴巴。

  「難道你不曉得女人要安靜些嗎?」

  好半晌,慕心蓮才氣喘籲籲的摀住自己嘴巴,被黑風齊邪肆的動作一挑逗,這會兒真的說不出話來了。

  靠著他溫暖的胸膛,她腦中一片混亂。

  她的賭注究竟是輸了,還是贏了?

  「嘴巴張開。」

  「啊——」

  看著心蓮聽話的張嘴吃下最後一口鮮魚粥,黑風齊滿意的放下手中的瓷碗,溫柔地拍拍她的背。

  「吃飽了嗎?想不想再吃些什麼?」

  慕心蓮很快的搖搖頭,對他體貼的表現,始終感覺有一口郁氣聚在胸口,不知該如何發洩。

  不是她不喜歡黑風齊待她溫柔體貼,而是她快被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悶死了!

  自從她表白後,黑風齊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對她好得不得了,讓她毫不懷疑黑風齊其實也是愛她的。

  管理一個國家每天要處理的事情何其多,他還能每天抽出時間來陪她吃飯、聊天,教她想不感動都不行;而且那張冷冰冰的俊臉也逐漸解凍,偶爾她還能發現凝在他嘴邊的微笑呢!雖然絕大部分開口說話的人是她,但是令她臉紅心跳的熱吻可就是黑風齊的工作囉!

  瞥他一眼,慕心蓮毫不意外的看見黑風齊站起身來欲扶她躺下休息。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她自動的矮下身子。

  唉,成天不是吃就是睡,她真擔心自己還記不記得怎麼走路?

  意外的,她並沒有如預料躺進柔軟的被褥中,反而倚進一堵溫暖的懷抱。

  「怎麼歎氣了?」

  小心翼翼的環著她,黑風齊像是抱著易碎的珍寶般,眼裡淨是溫柔疼惜,不復見往昔的冷淡。

  慕心蓮這次不小心落馬受傷,終於讓黑風齊認清了自己的心,這輩子他是不準備放手了,她吐露的愛語是一大關鍵;當然,他也有自信可以用自己的愛來感動她,將她留在冷泠國,拴在他身邊。

  他愛她、渴望她!

  既然認定了她,黑風齊寧可強迫自己改變,也不願她受一丁點兒委屈。

  「哪兒不舒服?」

  擡頭看黑風齊一眼,慕心蓮雖覺詫異,還是很快的搖搖頭,伸手抱住他的腰,在他懷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還是……不喜歡我陪你?」

  「才不呢!」聞言,慕心蓮很快的擡起頭反駁他,往他懷裡鑽了鑽。

  「人家只是有點兒悶。」

  低頭看著她慵懶的模樣,黑風齊心兒一縮。

  他向來寡言,除了洽談國事外,少有和人閒聊的經驗,難怪心蓮會覺得悶了。

  黯然的拿開放在他腰上的手,黑風齊輕輕推開她。

  「我找人進來陪你聊聊。」

  愕然地看著他自床榻起身,突然失去溫暖的依靠,慕心蓮連忙坐直身子,伸手拉住他。

  「齊!」見他回頭,她無限委屈的垂下眼睛,不知怎的,竟紅了眼眶。

  「你不理我了嗎?」

  看她眼中含淚,小臉楚楚可憐的仰高看他,黑風齊沒來由的震動了一下,不假思索的馬上將她緊緊摟在胸前,盡他所能溫柔地安慰道:

  「我怎麼可能不理你呢?」

  「可你又……」

  「我只是想找人來陪你說話解悶兒。」

  「你不喜歡和我說話嗎?」聞言,慕心蓮的臉垮了一半。

  她還以為經過這些天她和黑風齊的關係改進不少呢,原來只是她自作多情。

  黑風齊皺了皺眉,不解問道:「怎麼這麼想?」

  「是你先說要找人來的嘛,八成是我太煩人了……」她黯然的噘起小嘴。

  「傻瓜,我是擔心我不善言詞,把你悶壞了。」

  「才不呢!」她把頭埋進他懷裡,「我喜歡和你說話,我喜歡你陪我。」

  一番撒嬌後,她不好意思的擡起頭,粉嫩的小臉因他強健地心跳聲嫣紅了。

  她還是不習慣和人如此接近,但是,每每靠著黑風齊,就覺得好舒服、好安全,彷彿有什麼天大的事發生都不用擔心,他強壯的臂膀自會為她擋住一切。

第6章(2)

  即使害羞,慕心蓮可沒忘記這幾日來一直想說出口的要求。她欲言又止地看著黑風齊。

  「你可……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被她突來的熱情搞得心癢難耐,黑風齊為她孱弱的身子隱忍住慾望,僵硬的環著她,聲音瘖啞地道:「說。」

  「你會答應我嗎?」直覺他一定會拒絕,所以,慕心蓮執意先得到他的應允。

  皺起眉,黑風齊不敢置信的瞪著她。

  這小妮子居然敢跟他討價還價?看來,自己真是太寵她了。

  「你……」

  「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了。」又拿那種嚇死人的眼睛瞪她。慕心蓮識時務的揮揮手,還是不敢太過囂張。她悄聲道:「我……我想問你,我可不可以出去走走?」

  「不行!」

  黑風齊想都沒想便出聲拒絕,引起慕心蓮激烈的反彈。

  「為什麼?」

  撇開頭,黑風齊說不出自己是擔心她的身體尚未完全康復,所以才不準她出去,然而,他的霸道卻讓慕心蓮不滿極了。

  「為麼我不能出去?你想把我像犯人一樣關起來嗎?」黑風齊這幾日的嬌寵讓她全然忘了自己的處境,火爆的質問。

  「你——」

  這得寸進尺的的小傢夥!黑風齊在聽到她的話後臉色霎時鐵青,雙拳不自覺的緊握。

  該死,他真的把她寵得不知節制了,居然敢爬到他頭上撒野?對他不敬也就算了,居然還妄自誤解他的心意!

  自己的用心良苦被人踐踏,黑風齊陰鬱的瞪著她,不發一語。

  氣歸氣,慕心蓮可沒忘記這兒是誰在作主。看見黑風齊的臉沈了下來,她心兒一揪,懊惱的咬緊下唇。

  難怪容兒姊姊老說她衝動,瞧,她又壞事了。

  原本祥和的氣氛消失了,再這麼親密的靠著黑風齊感覺似乎有點兒奇怪,她咬著唇輕輕的推開他。

  她這一離開,黑風齊的臉色更是難看。

  可惡,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離開他嗎?

  怒瞪著心蓮,黑風齊滿腔怒氣欲發,卻又怕不小心失手錯傷了她,悶得他幾乎抓狂。

  「我……」再被他這麼瞪下去,她八成要結冰了。不怕、不怕,她本來就有自由的權利,黑風齊不能這麼不講理,把她成天關在屋子裡。鼓起勇氣,她小聲地說:「你為什麼不準我出去走走?」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哪來那麼多理由?」黑風齊暴躁的低吼,在心裡罵了幾百句該死!

  「我要知道為什麼?」要比固執她可不輸人。

  「該死,看來這幾天的好日子讓你忘了誰才是主子!」

  他不由分說的抓過她,低下頭懲罰似的狠狠吻她。

  唇上傳來的刺痛,讓慕心蓮不住掙扎,卻掙不開他鐵鉗似的箝制。好不容易黑風齊放開她,她馬上跳著腳口不擇言大叫:

  「暴君、無賴,我最討厭你啦!」

  「你說什麼?」沒想到自己的一番心意竟得到這樣的評語,向來讓人奉承慣了的黑風齊哪受得了。不怒反笑,他陰沈的看著她,眼裡有著巨大的怒氣。

  「很好,原來我在你心中的評價就是這樣,如果我沒做得再徹底些,不就讓你失望了?」

  大手一伸,心蓮身上薄軟的衣裳應聲而破。

  「你——」

  慕心蓮尖叫一聲,又羞又慌用手遮掩著裸露的肩頭,一顆心因他眼中許久不見的狂怒緊緊揪著。

  「怎麼?說不出話了?我壞得不夠徹底嗎?」

  他伸出手,不容她逃跑地將她拉到身前,有力的雙腿緊緊固定住她,一手拉高她四處舞動的小手,一手毫不留情的爬上她圓潤的山峰。

  「呃……」他奇大的手勁弄痛了她,慕心蓮忍不住蹙起秀眉,頻頻呼痛。

  老天,她幾乎忘了這個男人耍起狠來有多駭人!

  她一邊使勁的扭動身子,一邊閃躲他眼神裡的殺人氣焰。

  她一點兒都不懷疑黑風齊要她粉身碎骨的意念。

  原本只是想好好懲罰一下她,黑風齊卻反而被心蓮柔美的身子及芳香的氣味很快激起他要她的慾望。

  他有多久沒有和她歡愛了?既然她一心想離開這兒,就別怪他不懂得憐香惜玉。

  不顧她痛苦的低呼,黑風齊伸出手很快的剝掉她身上其餘的衣裳,低下頭,正欲好好品嚐她的甜美之際,沒料到竟掬了滿手晶瑩的淚水。

  錯愕的停下來,他忿忿的低咒了聲。

  可惡,這女人是水做的嗎?動不動就流淚,怕冷泠國缺水呀?

  罵歸罵,黑風齊還是僵硬地將她摟進懷裡,讓溫熱的胸膛熨燙她的冰冷。

  「別哭了,把衣服穿上!」

  「嗚……」她抽抽噎噎的接過衣裳,讓支離破碎的衣服勉強遮住春光。

  「壞蛋,每次都只會這樣欺負我……」

  壞蛋?敢情這小妮子還沒受夠教訓?

  黑風齊揚起眉,卻在看到她淚眼婆娑的小媳婦兒模樣時,硬生生的將到口的怒吼嚥了下去。

  「夠了,別哭了。」

  「嗚……」

  「蓮兒,我說別哭了!」

  「嗚……」彷彿沒聽到他的低喝,慕心蓮一個勁兒低頭痛哭,哭得黑風齊心煩意躁,也哭得他心疼不已。

  她究竟要哭到什麼時候?他大可以揮袖而去,讓她一個人在這兒哭個痛快,但是,不知怎地,他的屁股就像被釘在床上一般,一動也不動。

  被她的哭聲攪得心頭難受,黑風齊終於挫敗的低吼:「好了,好了,你贏了!」

  慕心蓮愕然的擡頭看他。

  粗魯地抹上她濕淥淥的臉,黑風齊惱怒地說道:「夠了,你贏了!只要在宮裡,隨你愛走到哪兒去都行,本王不管了!」

  「真……真的?」

  「本王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黑風齊瞪著她,彷彿這個決定和他有仇似的。

  「現在,本王命令你不準哭了。」

  「嗯。」突來的驚喜讓慕心蓮高興地笑了開來。

  黑風齊瞪著她,不懂自己怎麼會對一張又是淚又是笑的臉著迷!

  看她七手八腳的抹著臉上的淚水,黑風齊一伸手,索性再把她攬進懷裡,低下頭用唇吻乾她的淚。

  「從沒看過比你更愛哭的人了。」黑風齊一邊溫存的吻著她,一邊語意模糊不清的咕噥著:「我看,哪天冷泠國缺水,就送你去賑災好了。」

  「啊?」呆呆地看著他,慕心蓮一點兒都聽不懂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懂?」

  搖搖頭,慕心蓮傻氣的偏頭看他,唇上的胭脂被吃掉大半,淩亂的衣裳更顯出她獨特的嫵媚。

  「你在打啞謎嗎?」

  黑風齊終於克制不了的封住她微張的小嘴,盡興後才啞聲道:「本王讓你好好發揮,用淚水替災民灌溉呀!」

  慕心蓮總算聽懂了。她不依的瞪大眼,「討厭,又取笑我!」

  賴在他懷裡,她滿足的歎了一口氣,「真好,終於可以出去走走了,不曉得白球兒怎麼樣了?」

  「不準騎馬!」開玩笑,黑風齊可不想自找麻煩,讓自己再嘗試一次心驚膽跳的感覺。

  「否則,就不準你出去。」

  看他一眼,知道黑風齊說得認真,慕心蓮暗歎一口氣,只得「暫時」屈服。

  「好吧,那就只好委屈白球兒囉,可是,你可不可以找人帶它去遛達遛達,否則,它一定會跟我一樣,成天無所事事,變成小胖妞兒。」

  瞧她的明眸慧黠地閃了閃,黑風齊心中強忍住笑意,故意伸出手在她身上亂摸一通。

  「不會呀,穠纖合宜,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本王從沒看過像你這麼惹火的小妖精呢!」

  慕心蓮扭動著身子閃躲他的大手,好一會,才氣喘籲籲的停下來。

  「好了、好了,我投降了……」

  「怎麼?這樣就投降了?」黑風齊愛憐地看著她紅霞滿佈的俏臉,輕佻地握緊她的腰。

  「本王還以為你閒賦已久,儲存了許多正待發洩的精力呢!」

  聽出他口氣裡的暗示,慕心蓮羞得連腳指頭都紅了,卻還是嬌聲應道:「我是呀,所以,我現在就要出去玩了。」

  身子一轉,她還來不及溜出黑風齊的懷抱,便被他從後頭拉住。

  「不換件衣服嗎?本王可不許別人看見你的身子。」

  他張狂的話,讓慕心蓮更是害羞。

  大沙豬!

  她在心裡暗暗罵了句,才巧笑倩兮的轉過身。

  「我正要去換衣服嘛,齊,你別拉著我。」

  「別麻煩了。」聞言,黑風齊突然不懷好意的揚揚眉,翻轉身子將她壓進床褥中。

  「你這身裝扮美極了,讓本王好好欣賞一下,我再陪你逛逛吧。」

  語音方歇,他單手俐落的解開床幔,一瞬間,便將身下的人兒剝得精光。

  看著她姣美的身軀,黑風齊喉際發出低吼,迫不及待的也脫去自己身上多餘的衣物。

  這媚人的女妖,注定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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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2-3-11 22:25:00

第7章(1)

  雖然在冷泠國待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對慕心蓮來說它其實還是一個頂陌生的地方,接連發生那麼多事,讓她一直沒有機會好好看看這個國家,難得今天一早便風和日麗,加上黑風齊告訴她今天宮裡來了貴客要她自個兒找事打發時間,她就利用這機會到處走走了。

  哼著歌紮起辮子,她滿意的看著銅鏡裡的自己。

  黑風齊待她極為慷慨,耳環、頭釵樣樣不少,精細的雕工連自小生長在大富之家的她看了也不免嘖嘖稱奇,更甭提其上鑲嵌的珍珠、瑪瑙與寶石,是怎生的價值連城,其色澤潤度之美,絕非民間俗物可比擬。只可惜,她對這些珍奇珠寶興趣不大,黑風齊大方送的禮物,全被她隨意的堆在梳妝台上,倒是衣櫃裡的綾羅綢緞,讓她愛不釋手。

  沒辦法,打小她就不愛這些晶晶亮亮的小珠子,在她眼中看來,這些價值不菲的寶石跟小石子沒什麼兩樣,了不起是美麗一點兒罷了,但是,漂亮衣服就不同了。

  到底是女孩子,總是喜歡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絲、帛、綢、緞,各式衣料都有其美感,而且領子、袖口稍稍變化,就能表現出截然不同的風格,這令她從小就著迷不已,或許,這也和她和容兒姊姊特別親近有關吧!

  今天,她就穿了一件粉色的新衣,寬大的袖口迎著風,別有一番飄逸生姿的美麗,教她忍不住沾沾自喜的東擺西晃,攬鏡自照。

  黑風齊站在門邊好一會兒了,他有趣地看著鏡前忙碌著的人兒,嘴角忍不住上揚。

  要不是他剛巧把東西忘在寢房裡,還不曉得這小妮子這麼逗人呢!瞧,銅鏡都快被她照穿了呢。

  聽見笑聲,慕心蓮如遭電殛般愣住,待從鏡中看清來者是何人,一張俏臉迅速燒紅。

  「你……你怎……怎麼回……來了?」她尷尬的轉過身子,欲蓋彌彰的傻笑。

  她剛剛做了什麼?沒做什麼奇怪的動作吧?

  呆呆地看著黑風齊走近她,慕心蓮猶一臉癡傻的擡起頭。

  「想你。」黑風齊站定在她面前,瞅著她艷如桃花的粉腮,似假若真的含笑說道,兜頭便給她一記結結實實的長吻。

  「唔……」掙扎著跳離他的懷抱,慕心蓮的臉更紅了。

  「我……」

  難得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黑風齊大笑著放開她,轉身入內室找尋他要的卷宗。

  這小妮子真寶,想來有她相伴的後半輩子一點兒也不無聊。

  黑風齊拿妥要的東西,臉上笑意不減的走向她。

  「怎麼?不滿意身上的衣服嗎?」認出她身上穿的衣裳是昨日師傅才裁好送來的新裝,黑風齊故意笑問。

  「不是……」

  「那你怎麼在鏡子前齜牙咧嘴的站了許久?」他取笑她剛剛在鏡子前做鬼臉的樣子。

  「你——」老天,他到底在門邊站多久了?

  瞧心蓮臉紅脖子粗的愣在那兒,卻說不出一句話,黑風齊忍不住又哈哈大笑。

  「逗你的。」拍拍她的臉,他瀟灑的轉身往外走。

  「你別一整日光愣在這兒,好好玩呀,寶貝。」

  一直到他走遠,慕心蓮發誓都還聽得到他狂妄的笑聲。

  捂著熱燙的臉,她緩緩蹲下,將臉埋在臂彎裡,無措的低吟。

  哎呀,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去啦,她怎麼會讓黑風齊看到她攬鏡自照的蠢樣兒?難怪黑風齊會笑得如此開心。

  她應該沒做什麼莫名其妙的動作吧?

  慕心蓮抱著頭努力的回想,偏偏除了惱人的笑聲外,她的腦筋完全一片空白。

  討厭,他怎麼會不聲不響的回來了嘛!

  她邊懊惱的咕噥著,邊慢慢站起,伸手撫平裙子上的摺痕。

  算了、算了,反正她都栽在他手裡了,再糗的事情也沒什麼了不起,就當是日行一善好了,讓他紓解壓力罷了。

  幸虧外頭繽紛熱鬧,很快便撫平她的懊惱。

  不愧是皇宮,高大雄偉的建築處處散發震懾人的氣勢。

  慕心蓮瞇著眼,迎著陽光看著住了好一段時間的宮殿。

  蓋這宮殿的人八成非常瞭解黑風齊,光瞧門面那兩隻張牙舞爪的石老虎,就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想到黑風齊不怒而威的眼神。

  倘使這兒有個花團錦簇的花園,一定很好笑吧。

  她天馬行空的聯想著,忍不住噗哧一笑。

  順著寢宮的小徑往外走,她一邊好奇的東張西望。

  冷泠國和她的家鄉真是大大不同!在江南到處是小橋、流水、紅蓮、池塘,雅致的造景俯拾皆是,而這兒就保留了較多原始風貌,大塊的石頭、滾滾黃沙,讓冷泠國別有一番滋味。

  約莫半柱香光景,慕心蓮穿過小徑來到了一處可容百人的大廣場,放眼望去,八條小徑分別連接著。

  慕心蓮眼花撩亂地看著讓人搞不清方向的道路,忍不住讚歎的低呼。

  呵,好大的腹地呀,難怪她一來黑風齊便要她學會騎馬。

  站在廣場中央,慕心蓮真覺得自己就像螞蟻一般渺小。

  怎麼辦?她該往那兒走?

  先前她只隨著黑風齊到過寢宮後的大草原騎馬,並沒有到過其他地方,因此要她選擇怎麼走她完全沒轍。

  唉,要是小綠在這兒就好了!

  不知怎地,她突然想念起被她強行掉換衣服留在家裡的小綠,不曉得她有沒有被爹娘為難?想起來,慕心蓮還是覺得挺抱歉的,她知道爹爹脾氣一向不好,這會兒她無故失蹤這麼久,想必她的耳朵不好受吧!雖然小綠不很靈活聰明,但是比起她這個連回家都會迷路的超級大路癡來說,小綠的方向感可是一等一的好,每回和她一道出去總能輕易找到好玩的地方,所以要是小綠在這兒她就不用煩惱了。

  輕蹙起眉四處瞧瞧,慕心蓮隨意選了條小徑便往前走。

  罷了,這兒對她來說每一處都是新奇的,幹嘛傷腦筋挑選呢?

  沒人在身旁跟前跟後,逛起園子來更是痛快。以前在家裡的時候,無論她到哪兒都一定看得到小綠微胖的身影;在這裡就不同了,慕心蓮聽打掃的宮女說過黑風齊的寢宮是禁止進入的,或許是這樣,因而他一直沒有指派宮女給她。剛來的時候,樣樣都得自己動手的確非常不習慣,日子一久,她現在可是快樂得不得了。

  穿過一排垂下的柳樹,視野豁然開朗,她驚喜的站在原地,忍不住揚起嘴角。

  好美的地方呀!

  不遠處,一座雕龍畫鳳的閣樓被繽紛的花朵團團圍繞,綠油油的草地如地毯般鋪陳在地上,延伸出一條羊腸小徑。

  慕心蓮驚歎地踏上如茵綠地,看著樹影扶疏間出現的窗欞。

  這是誰住的地方?好優美、好別緻!隱隱約約還聽得到婉轉悅耳的琴聲呢!

  住在這裡頭的一定是天上的仙子!

  這樣如詩如畫的情境,讓慕心蓮情不自禁的走近,忍不住想起在家鄉的時光,彷彿又回到待在梅苑裡纏著容兒姊姊談天說地的情景。

  她著迷的朝那棟宮苑前進,走沒幾步便被一雙翩然飛過的粉蝶兒吸引住目光。

  「蝴蝶!」

  她忍不住興奮的叫了聲。她還以為像冷泠國這樣剛強冰冷的國家,不會有這些漂亮的小蟲兒呢。

  提起裙擺,她高興的追逐著,銀鈴般的笑聲一串串地從她口中逸出,一點也沒察覺戛然停止的琴聲。

  屏著氣息小心翼翼的蹲下身,慕心蓮為它們身上燦爛的翅膀著迷。

  好特別的蝴蝶,她在江南都沒見過這種蝶兒呢。

  縮著身子,她既好奇又新鮮的看著棲息在花朵上的蝴蝶,躡手躡腳地再靠近些,冷不防頭頂傳來一聲怒喝,她嚇了一跳,可想而知,原本棲息在花上的蝴蝶也受驚飛走了。

  「你在這裡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啊,飛走了……」

  慕心蓮可惜的嘟噥著,看著蝴蝶消失在天際,她才慢慢的站起身來。一回頭,便迎上一雙冒火的美眸,當下令她愣了一下。

  「我還道是誰呢?」看清來者是何人,麗妃不屑地撇撇嘴,一點也沒把慕心蓮放在眼裡。

  「原來是你!」

  剛剛她在屋子裡煩悶不已的撫琴,還想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宮女竟敢跑到她住的繁花閣外吵吵鬧鬧,沒想到是這個發育未完全的黃毛丫頭!

  看她一臉驚呆的模樣,麗妃真是愈看愈氣,忍不住雙手叉腰怒目圓瞪。

  可惡,就是這個瘦巴巴的丫頭害她被王冷落,否則,這大好時光她怎會落得一個人孤伶伶的待在房裡彈琴?

  她真是想不通王怎麼會喜歡她呢?先甭說她沒有艷麗的臉龐、惹火的身材,光是來路不明的出現在冷泠國的這個原因,就該將她關進牢裡好好審問她才對,而不是讓她大搖大擺地住進王的寢宮。

  想到這不起眼的丫頭竟比她這個過關斬將、用盡心思才得以進宮的妃子得寵,想起她竟可以在王的寢宮自由出入,她就忍不住氣得牙癢癢。

  就連她最得寵的時候都不能進入王的寢宮,這丫頭憑什麼讓王破例?

  她早就打聽過了,這臭丫頭是百花國送來的冒牌貨,雖是頂替雁苓公主出嫁,但是王可沒有糊塗到和她行大禮,所以,八成是她自己厚臉皮的賴在王身邊不肯走。

  瞧她身邊連個侍女也沒有,就知道王只是圖新鮮罷了,根本一點兒都不喜歡她;男人嘛,誰不對青澀的處女感興趣,否則依王對女人慷慨的態度,哪個嬪妃身旁不是宮女、嬤嬤一堆的?

  暗暗下了個結論,麗妃冷哼一聲,往前靠近她。

  今天若沒給她個教訓,這沒分寸的丫頭八成還以為自己真的飛上枝頭了呢!她會讓她知道,烏鴉永遠是烏鴉,絕不會有變成鳳凰的一天,作夢!

  麗妃妒恨地看著她,眼露凶光,一步步的靠近她。

第7章(2)

  「呃……姊姊,今天天氣真好呀……」

  這……這人是怎麼回事呀?怎麼一見到她就像見了仇人一樣,好嚇人哪!

  慕心蓮一邊後退,一邊擠出滿臉笑容。人家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可是她在慕家橫行霸道十五年得到的最佳心得呢。在家的時候每次她只要露出這樣的笑容,上至爹爹、下至小綠,都對她沒轍,看來,這個凶巴巴的姊姊也需要一點兒笑容。

  她一邊笑,一邊讚歎地道:「姊姊,這是你住的地方嗎?好漂亮呀!」

  「大膽!」聽她左一聲姊姊,右一聲姊姊,麗妃只覺刺耳極了。看她不卑不亢的模樣,她尖著嗓子大喝:「你知道我是誰嗎?哪容你這麼放肆?還不跪下!」

  被她囂張的氣焰一嚇,慕心蓮當下僵住,不知如何是好。

  糟糕,她是不是得罪人了?她看著眼前的女人,一雙秀眉緊緊的蹙了起來。怎麼辦,她到底是誰?照理說,在宮裡沒有人的地位比黑風齊高呀,面對黑風齊時他都沒要她下跪了,這美艷的女子有什麼道理要她下跪呢?莫非她是……黑風齊的母后?

  心兒一擰,慕心蓮不假思索便屈膝大喊:「皇太后千歲!」

  這樣說沒錯吧?這也不能怪她呀,她只是區區一介小平民,在中原時哪有機會和王族的貴人來往,搞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嘛!

  不過,黑風齊的母后未免也太年輕了!

  慕心蓮撐著發酸的膝蓋,忍不住好奇的擡眼偷偷看她。不看還好,一看,心裡又開始喊糟。

  她又說錯話了嗎?怎麼這雍容華貴的女子青筋暴起,一張臉全扭曲了?

  皇……皇太后?這丫頭瞎了眼嗎,她哪一點像皇太后了?而且這稱呼之尊貴可不是讓人隨便叫著玩的,要是讓哪個多嘴的宮女聽到,人還沒整到她自己就先倒大楣了。

  青白著一張臉,麗妃大力推了她一下。

  「瞎了狗眼哪你!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臭嘴,沒見過像你這麼笨的丫頭!」

  「好痛……」

  麗妃這一推教毫無防備的慕心蓮結結實實的跌了一跤,尖銳的小石子刺傷她的手肘,馬上傳來熱辣辣的疼痛感。

  眼中含著淚,慕心蓮跪坐在地上,生氣的大叫:「你為什麼推我?」

  嗚……討厭,手好痛,新衣服也髒了啦!

  「唷,原來還是一隻潑辣的瘋狗呀!」瞧她氣得滿臉通紅,麗妃也不生氣,反而慢條斯理的俯下身,臉上全是幸災樂禍。

  「嘖嘖嘖,瞧你,這麼髒兮兮的,王今晚恐怕沒興趣碰你了。」

  「你——」

  她露骨的話讓慕心蓮的臉一下子緋紅了,掙扎著站起身,她半是羞慚,半是氣憤的大喊:「你……你隨便汙蔑人,我告訴齊去!」

  「放肆!」聽見她喚王的名字,麗妃更是氣瘋了。

  「王的名諱容得了你這骯髒的丫頭叫嗎?不怕爛了舌頭!」

  要在眾多嬪妃中脫穎而出,美麗縱然重要,但是,手段更是不可缺少;麗妃在宮裡待了這麼久一段時間,自然熟諳此道,一直被黑風齊保護著的慕心蓮壓根兒不是她的對手,三言兩語便被她激得又叫又跳,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更何況,你確定王會替你出頭嗎?別偷雞不著蝕把米,反被王趕出來才好呢!」

  「我——」

  慕心蓮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偏偏說不出罵人的話來,她或許脾氣壞了些,但從小爹娘即不許她像個野孩子一般滿嘴粗俗的話,所以她只得氣悶的轉身,自認倒黴的離開。

  「等等!」見她轉身欲走,麗妃出聲喝道。好戲還沒上場呢,受氣包走了怎能消她心頭之恨?「我讓你離開了嗎?」

  「腿長在我身上,我要來就來、要走就走,用不著你費心。」慕心蓮氣呼呼的回話。

  「是嗎?那你可就錯了。」麗妃不懷好意地笑笑,慢慢的踱步到她面前,「恐怕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你,你大概不曉得這座「繁花閣」是王特地賜給我的別苑,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涉足,既然你來了,我當然有權利不讓你走。」

  「你……你要幹什麼?」被她看得雞皮疙瘩直冒,慕心蓮戒備地看著她。

  「沒做什麼,想和你聊聊罷了。」

  「聊什麼?我又不認識你。」瞧她笑得這麼詭異,八成不安好心眼。

  「很快你就會認識我了。」

  「什麼意思?」

  「我說你笨,還真不是普通的笨!」伸出青蔥玉指,麗妃極其優雅的點了點心蓮的額頭,語氣輕佻地問:「我問你,在這宮裡的女人除了宮女和老嬤嬤外,還有些什麼人?」

  「我怎麼知道!」用力擦著自己額頭,慕心蓮極不喜歡她碰著自己。

  「這王宮這麼大,有誰規定我每個人都要認識嗎?」

  「別人你可以不認識。」停頓一下,麗妃確定她逐漸被引出興趣來了,才繼續說道:「王的女人你不可以不認識,尤其,你也是其中一個的時候!」

  挑起慕心蓮的下巴,她得寸進尺的逼近。

  「可憐的小丫頭,你才幾歲?十四?還是十五?瞧你一副發育未完全的模樣,在床上一定無法滿足王吧!要不要姊姊我教教你呀?」

  「住口!」滿臉通紅的制止她yinhui的暗示,慕心蓮反射性的擡起手摀住耳朵。

  「別碰我!」

  「唉,果然還是長不大的丫頭,」瞧見她的動作,麗妃誇大的歎了口氣。

  「我看,你跟其他姊妹一樣,還是快快趁著王還要你的時候多要點值錢的東西吧,否則,留在宮裡守活寡可是一輩子的事呢!」

  「你胡說!」

  「傻瓜,這事兒我才不會坑你呢!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我麗妃可是王最寵愛的嬪妃,說話絕不造假,更何況,論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姊姊呢,我怎麼會對你胡說呢。」

  「你……」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黑風齊還有其他妃子,但是,真正面對時又是一個打擊。

  「齊很愛我的!」她虛張聲勢的嚷著,心裡卻一點兒把握都沒有。

  黑風齊對她很好沒錯,但他從不曾給她承諾,他心裡想的真是她所企盼的嗎?

  不過,起碼她是後宮的正主兒,王后的位置可是只有她有。

  「愛?」她不屑的一嗤。

  「枉費我跟你說了這麼多,你還在作夢!笨蛋,我服侍王多久了,我從沒看過他的真心!」

  「不,他對我就是真心!」其實,黑風齊待她如何,根本沒必要告訴這個顯然曾和自己分享過情人的女人,不曉得為什麼,慕心蓮就是想把這些話大聲說出來。想起自己是為什麼到這兒來,她不假思索便大喊出聲:「你只是幫齊暖床的人,我可是他的王后!」

  本以為她聽後便會摸摸鼻子走開,孰料,她居然狂妄而放肆的仰頭大笑。

  「王后?哈哈哈,笑死人了!」誇張的拭了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麗妃一臉看到怪物的模樣。

  「你還真以為自己變成鳳凰了呀?白癡,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王根本沒和你舉行婚禮,他和你上床純粹只是男人愛嘗鮮的慾望罷了,只有你自己還在做春秋大夢!」

  「你……你說什……什麼?」聞言,慕心蓮身子一僵,臉色倏地刷白。

  她聽錯了,她一定是聽錯了……

  瞧她大受刺激的模樣,心懷不軌的麗妃可是很樂意再重複一遍:

  「我說,根本沒有婚禮,你和我們都一樣,充其量也不過是暖床的女人罷了!」她頓了一下,「不過嘛,起碼這宮裡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我麗妃是王最寵愛的妃子,而你……什麼都不是!」

  暖床的女人?她只是個暖床的女人?

  純真的心靈一下子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慕心蓮愣在那兒,壓根兒沒發覺麗妃快意的大笑著離開。

  不,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黑風齊會這麼對她,她絕不相信!

  她要找他問清楚,她知道他不會這麼對她的……

  驀然轉身,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看不見前頭的路、也看不見兩旁尖銳的枝芽,只知道再不找到黑風齊她一定會崩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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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2-3-11 22:26:00

第8章(1)

  慕心蓮發了瘋般在宮裡四處奔跑,顧不得一身狼狽的模樣,一心只想快點兒找到黑風齊,求證剛剛麗妃告訴她的事。

  黑風齊沒娶她?黑風齊居然沒和她舉行婚禮?不!她不相信,她不要相信!她明明記得自己是穿著喜氣的嫁衫被擄來冷泠國的,那個該死的百花國王子不是也說了嗎,她是代替逃家的公主出嫁的,黑風齊怎麼可能沒娶她?她該死的愛上了他呀!

  淚水瘋狂的奔流在她臉上,慕心蓮只顧著找人,壓根兒沒發現她的樣子有多嚇人。

  「齊——」撞開一扇扇雕刻精美的門,她嘶聲喚著。

  他在哪裡?黑風齊到底在哪裡?為什麼她找不到呢?

  冷泠國的宮殿何其多呀,慕心蓮跑得跌跌撞撞滿心焦急,卻一點兒概念也沒有。

  她從未過問有關於這兒的一切,自然不知道他每天在哪兒辦公,更不知道他不在她身邊時,是在哪個愛妃的懷中過夜。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黑風齊不只她一個女人,但真正遇上時她純真的心靈還是受不了。

  「齊……齊……」

  她狂亂的拍打著每一扇門,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直到力氣沒了,再也跑不動了,才頹然的跪倒在地。

  天哪,暖床的女人?她付出真心真意換來的竟是這麼不堪的事實?他的體貼全是裝出來的嗎?他為什麼要這麼戲弄她?

  麗妃說得沒錯,她好歹是尊貴的嬪妃之身,而她卻什麼都不是啊!

  看著永無止境似的長迴廊,絕望愈來愈深……

  黑風齊坐在案前,緊蹙起眉頭瞪著桌上一大疊的卷宗。

  本想快點兒將國事解決完,以便空出時間招待久未見面的拜把兄弟,無奈,那急促的敲門聲就像催魂似的,攪得他不得清靜,黑風齊忍不住冒火的將手上的公文重重放下,陰鬱的大喊:

  「該死的傢夥,本王不是交代過不準任何人靠近嗎?」

  不能守著心蓮嬌俏的身影已經夠讓他郁卒了,哪個不知死活的傢夥竟敢違抗他的命令靠近這兒,黑風齊重重地噴氣,打算將滿肚子不快發洩在這個倒黴的傢夥上。

  「稟……告王,小……的有重……重要的事要稟告……」

  顯然那一聲怒吼威力十足,門外的人嚇得說話頻頻打顫。

  「還不滾進來?難道還要本王去迎接你?」黑風齊繼續大吼,一點兒都不想檢討自己的壞脾氣。

  「參……參見……王!」

  「好了、好了,廢話少說,究竟有什麼事?」撐著下顎,黑風齊睥睨著下頭跪著的人,不勝煩躁的問道。

  最好他真的有要緊事,否則,別怪他治以重罪。

  「是……是慕姑娘……」

  「心蓮?」黑風齊蹙起眉,在說到這個名字時聲音明顯和緩了許多。

  「她怎麼了?」

  想起早上她可愛的模樣,黑風齊眼中掠過一絲笑意。這會兒不曉得那個鬼靈精的丫頭又做了什麼事?

  匍匐在地上的衛兵一點兒都沒察覺黑風齊的轉變,仍然顫抖地道:

  「慕……姑娘不知怎麼了……瘋狂地在宮……宮裡跑來跑去……直嚷著要……要找王……現在正跌坐在地上……流淚呢……」

  黑風齊聽到慕心蓮哭了,心驀地一緊,馬上拍桌站起,看著抖顫著身子的衛兵氣急敗壞的大吼:「她人呢?」

  「在……東苑……的回……廊……」被黑風齊的大吼一嚇,他只差沒屁滾尿流了。

  不再多說,黑風齊氣一提人便奔出了門外。

  該死!

  不一會兒,他便看到蜷縮在地上的身影,心兒一揪,更是卯足勁的奔向她。

  「蓮兒!」他蹲下身,扶起意識渙散迷離的心蓮,看她臉色蒼白得像看到鬼一般,他著急的拍著她的臉,在她耳邊吼道:「蓮兒,醒醒、醒醒,發生了什麼事?」

  他當然也看到她身上的新衣沾滿了泥濘,還有好些地方被扯破了,這讓他的心緊緊的揪了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看起來如此狼狽?黑風齊不敢胡亂臆測,害怕真相會讓他心碎,他不懂,宮裡有誰這麼大膽敢動他的人?

  「蓮兒?」他焦急地喚著她的名字,直把她蒼白的臉都拍紅了,才見她半閉的眼簾掀了掀。

  心好累好累哦,她不想再面對這醜陋的一切了,寧可躲起來也不要知道真相,究竟是誰這麼殘忍不準她睡去?

  緩緩睜開眼睛,她只看見眼前有好多個模糊的人影,忽前忽後的晃個不停,讓她的頭更痛了。乏力的眨眨眼,模糊的人影逐漸清晰,在她眼前放大。

  黑風齊看著她茫然脆弱的模樣,心痛得簡直要爆炸了。停下拍打的手,他將她虛軟的身子摟抱進自己懷裡,似乎不這樣做她就會離他遠去似的。

  該死,他早知道不能答應她單獨出來的,看看她,還不到一個時辰就把自己搞成這樣。

  「蓮兒?你怎麼樣?」

  這一次,黑風齊低沈渾厚的聲音終於讓慕心蓮回神了,她怔愣的看著他,嘴巴張了張,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是他,是這個傷透她的心,卻又控制不了自己愛他的男人!神情黯然地看著他,她到這時候才知道自己輸得有多徹底,傻喲!

  「現在別說話。」

  沒察覺她眼神的轉變,黑風齊很快的抱起她,朝寢宮走去。

  該死,他會查出一切的,膽敢動他的人,就別怪他毫不留情了!

  隨著黑風齊經過時捲起的狂怒火焰,冷泠國似乎也正刮起颶風……

  「她怎麼樣?」

  一見太醫放下手中的筆,黑風齊馬上迫不及待的上前追問。

  「回王,慕姑娘手上、腳上皆有一些擦傷,臣已吩咐宮女上藥,暫時別讓她碰水就沒什麼大礙了;另外,她受了重大刺激,導致精神恍惚、脆弱、體力耗損,臣已讓慕姑娘服下安神的丹藥,讓她好好休息即無大礙。」

  聽完他的報告,黑風齊深鎖的眉頭並沒有紓解,相反的,顯得更加躁鬱。揮手要太醫退下,他不發一語的看著睡夢中的心蓮。

  那兩道秀麗的黛眉連在睡夢中都不禁愁苦地緊緊鎖著,細瘦的身子彷彿一碰就會碎了一般,教人憐惜。

  她知道了!

  趁著剛剛太醫診治的時間,黑風齊已經迅速的調查了來龍去脈,想不到,罪魁禍首竟是自己。

  沒錯,麗妃是該死的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但當初若不是自己矯情,心蓮也不會這麼狼狽。

  他知道她心高氣傲,所以會受不了這刺激他一點兒都不驚訝。

  自從知道她的心意後,他已逐漸接受這一段奇緣,加上她真的騷動了他的心,他才想著該如何告訴她這一切,並補辦婚禮,沒料到已有人向她碎嘴了。想起發現她時,她所表露的激動與脆弱,黑風齊餘悸猶存的握緊她的小手,心生不安。

  他一直都知道她跟一般女孩子不同,心蓮剛強的性子決不容許背叛;他只希望她能快快醒來,好好的聽他解釋。

  時間慢慢過去,黑風齊在床邊坐得腰酸背痛,見心蓮猶沈沈睡著,索性脫靴上床抱著她馨香的身軀,不知過了多久,在他幾乎昏昏睡去之際,一個小小的掙扎讓他警覺的睜開眼睛,很快的坐起身。

  「蓮兒?」

  瞧她緩緩睜開眼神,黑風齊的睡意霎時全消,驚喜的握著她的手問道:「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第8章(2)

  睜著茫然的大眼看著他好一會兒,慕心蓮的意識才慢慢回復,揪心的疼痛再次緊緊地攫住她。

  眼前的俊容是何等熟悉呀,而此時看來卻又陌生不已。

  為什麼?為什麼該是最親密的人卻要欺騙她呢?他怕自己像其他女人一樣亟欲控制他嗎?不,打從一開始她就表示過要離開了不是嗎?就算身子被他奪了,她也沒想過要賴著他呀,為什麼在她好不容易決定留下並付出整顆心去愛他之後,他才這麼傷害她呢?

  她久久不說話,一張臉如雪般蒼白。看著她,黑風齊擔心地問道:「怎麼,真的很不舒服嗎?我叫太醫來!」

  「齊——」費盡力氣喊出他的名字,慕心蓮又是一陣心痛,虛弱的咳個不停。

  「咳……」

  「先別出聲。」聽她嘶啞地嗆咳著,黑風齊著急地將她扶坐起靠著自己,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先別說話,瞧你,難過了自己吧。」

  好不容易止住咳,慕心蓮倚靠著熟悉的懷抱,傾聽著平穩的心跳,卻再也沒有往日的甜蜜。閉了閉發熱的眼睛,她瘖啞地問:

  「為什麼?」

  雖然只是短短三個字,但已足夠說明她的痛心。黑風齊敏感地察覺到她的冷淡,相偎的兩顆心驟然遠離,讓他感到莫名的空虛和……害怕。

  下意識的抱緊她,他急急說道:

  「先別說,等你身子好點兒我們再談。」

  慕心蓮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他,讓黑風齊的心愈來愈慌。

  「別這樣,蓮兒,你聽我說,百花國一直以來和冷泠國的關係就不好,你是他們送來的人,我有必要保護我的子民,不過,我已經吩咐下去開始籌辦婚禮了,等你身子復原了,我們……」

  搖搖頭打斷他的解釋,慕心蓮已經不想追究那件事的前因後果,這樣的相遇本來就太過傳奇,而黑風齊身為一國之君,本就有責任保護人民不受到危害,怪不得他對來歷不明的她起戒心,現在她只想知道自己在他心裡究竟是什麼地位。

  「我只想知道你愛我嗎?」

  「我……」

  該死,這種話教他怎麼說得出口?

  板著臉,黑風齊因為彆扭而顯得更加冷峻。

  這一遲疑,無疑是將慕心蓮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中,心慢慢的滴血,漸漸碎成一片片,卻麻木的感覺不到疼痛。微微扯開嘴角,她泛起一抹清冷的微笑,教黑風齊看得膽戰心驚。

  「我可以請求您一件事嗎?」

  她異於平常的敬語讓黑風齊不由自主的猛點頭,雙臂絲毫不肯放鬆的擁著她,似乎不這樣她就會飄然遠去。

  「不要說一件,十件、百件我都答應你!」

  微笑著搖搖頭,慕心蓮輕道:「你知道我一向不貪心的。」

  「說,無論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該死,他不喜歡她現在的表情,似乎眼中、心中再也沒有他似的。

  看他一眼,慕心蓮平靜的說道:「放我回家!」

  輕輕的四個字,如同悶雷般打擊在黑風齊心上,渾身一震,他不敢置信的反問:「你說什麼?」

  「我要回家。」慕心蓮堅定的再次說道。

  她輸了,再留下來就是自取其辱。她可以忍受一切,卻不能忍受黑風齊不愛自己的事實,這麼身份不明不白的留下來,讓她覺得自己很不堪!

  「我不要留在這裡。」她再次說道。

  搖搖頭,黑風齊僵硬的放開手。

  「不……」

  他瞪大眼睛看著她,不敢相信她居然要求他放她回去,難道自己對她的嬌寵、為她做的改變還不夠多嗎?

  「不,我絕不放你回去!」

  黑風齊慌張的站起身,站在床邊,嚴厲的看著她,實在不懂她為什麼這麼迫不及待的想離開他?宮裡的妃子哪一個不是對他死心塌地,就只有她,對他的恩寵視若敝屣。

  寒心的看著她,黑風齊連聲音都罩上了冰霜。

  「我早說過了,這輩子你是注定和我栓在一起了,不管你願不願意!」

  「為什麼?」尚沒有力氣坐直身子,她背倚著床頭,嘶聲喊道:「為什麼不放我走?你要我這麼不明不白的留在這裡做什麼?」

  「誰敢這麼說你?你要留在這兒當我黑風齊的女人、做我冷泠國的王后!」

  「不!」慕心蓮一聽,不假思索便大聲拒絕:「我不要,我不要當你的女人、也不要做什麼王后,我不要!」

  「你說什麼?」聽見她輕蔑的拒絕,黑風齊發了狂般衝上前,有力的雙手緊緊攫住她瘦弱的肩膀,憤怒地看著她。

  該死,為什麼她一定得這麼特別呢?換作其他女人聽見他這樣的承諾,怕不高興得俯下身來舔他的腳指頭,為何她竟是視若毒蠍般的連聲拒絕?儘管再喜歡她,他也受不了她一再的挑釁。

  若非慕心蓮實在是太激動了,她一定會發現黑風齊眼中飛快閃過的哀傷。忍著肩上的劇痛,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麼在乎。

  「你不讓我回家是因為我只是暖床的女人,所以沒權利決定自己的去留嗎?」

  「不準你這麼說自己!」鎖住她的眼逐漸逼近她,黑風齊見她毫不畏懼的直視他,怒氣更是不斷翻湧。

  該死!她究竟還要怎麼樣?

  即使恨不得將她捏碎,但是,黑風齊還是無法忽略她吃痛的抽氣聲,為免自己在一氣之下真的傷害了她,他僵硬的放開她,緊緊握拳貼在身側。

  忍下眼中的淚水,慕心蓮緩緩擡頭看他,柔弱無助的模樣又教他心兒一緊。只要她別再提要離開的事,他可以既往不咎、他可以好好呵護她、他可以……

  「求求你,讓我回家好嗎?」

  黑風齊的自制力終於因這一句哀求完全崩潰了。

  生氣的怒瞪著她,他咬著牙,一字一字說著:「不,你休想,我絕不會答應的,你乖乖等著當我黑風齊的王后吧!」看著她蒼白得幾近透明的臉,他慢慢地又說:「還有,你別奢望求人幫你逃出宮,若讓我知道,殺無赦!」

  說完,他即像發了狂的猛獸般,捲起一室狂亂風暴立即離開!

  聽著他用力摔上房門、命令人好好看著她,慕心蓮終於徹底崩潰了,伏在床上,淚珠不間斷的落下。

  「為什麼?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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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3-11 22:27:01

第9章(1)

  「怎麼了,賢弟?瞧你滿面愁容、神情萎頓,發生了什麼事?居然連號稱「天下不敗」的黑王也不能解決?」大殿上,一名坐在一旁的偉岸男子輕啜了一口芳香撲鼻的茶,朗聲問道。

  「還是……不歡迎我們的叨擾卻不好意思說出口,故而靜坐案上藉酒澆愁?」

  「啊?」

  整顆心還懸在昨晚和心蓮的爭吵上,黑風齊一早便灌下不少黃湯。冷不防龍鈞豪突然出聲,令他錯愣的停止紛亂的思緒,看著他夫妻倆恩愛甜蜜的模樣,忍不住低歎了一口氣。

  「豪兄,你就別取笑我了,你明知道我有多歡迎你們來,只不過昨晚發生了一些家務事令人煩心,小事不足以掛齒。」重新拿起酒杯,他帶有三分醉意的舉高,「招待不周之處請豪兄和嫂子原諒,小弟就以酒連罰三杯以謝罪了。」

  話一說完,黑風齊迅速的乾杯,龍鈞豪一愣,只見第二杯酒又進了他的肚子。

  「好了、好了。」見他面不改色的灌酒,龍鈞豪和妻子容兒對望一眼,忙伸手阻止。

  「跟你開玩笑罷了,怎麼當真呢?」

  「是呀,空腹喝酒很傷身的。」慕容兒也溫婉勸說。

  這個時代秉信女子無才便是德,在三從四德的壓抑下,女子的地位之低可想而知。但是,龍府可是一大例外,在龍家,容兒和龍老夫人說的話比起龍鈞豪有份量多了;因此,見黑風齊不要命似的灌酒,慕容兒便忍不住再度出聲:

  「更何況,喝壞了身子不怕有人傷心嗎?」

  見龍鈞豪夫婦夫唱婦隨的模樣,黑風齊暴躁的扔下酒杯,自暴自棄的低嚷:「一群愛慕虛榮的蠢蛋!」

  腦海中無法抑制的浮現出一張淚潸潸的小臉,他的心不由得的一縮,煩躁不已。

  該死、該死,為什麼他不要的女人跟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他要的人卻一心想逃離他呢?

  「賢弟,究竟是什麼事情,說出來讓為兄的也幫忙思量思量吧。」

  黑風齊這副消極頹喪的模樣,是他們相識十五年來不曾見過的,可見,這事一定不簡單!

  說起他們相識的經過,還真是不打不相識呢。十五年前,黑風齊趁著即位前微服至中原,在一處隱密的林子中和外出洽商的龍鈞豪一起出手救了被山賊刁難的護鏢車隊,經他倆通力合作,進而剿滅了這個令官府頭痛的山寨。在英雄相惜的心境下,兩人當下決定結拜為異姓兄弟,待黑風齊回國前,才表露了真實身份。

  不過,身份上的懸殊並不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每兩年聚會一次的默契,一直維持迄今,現在看著親如手足的好友為事煩擾,龍鈞豪不免也擔心起來。

  「該不會是為了那位姑娘吧?」想起他和容兒到了冷泠國後便不時聽到的神秘女子,龍鈞豪因而大膽臆測。

  瞧見黑風齊的身子僵了一僵,龍鈞豪了然一笑。

  看來,就算是以冷情著稱的黑王也逃不了愛情的捉弄呀!

  和容兒交換了個會心的微笑,龍鈞豪好奇的問道:「這姑娘真這麼特別呀?」

  從他們一進城,起碼聽了二十種有關這位姑娘的神秘身份的版本,雖然眾說紛紜,不過,倒是有一個共通點,就是他們偉大的王對她寵愛有加,連寢宮都對她開放了!

  他不是不瞭解黑風齊生來便較常人冷淡的性子,加上從小生活在阿諛我詐的王宮裡,能讓他卸下心防,這位姑娘必有過人之處!

  就是不知這位來歷成謎的姑娘怎麼得罪了喜怒不形於色的黑風齊?龍鈞豪看著他輕露微笑,眼中掩不住好奇。

  「我不想談她!」尤其是跟一個男人談!

  該死,為什麼她的臉像生了根似的,不住地繞在他腦海裡?

  冷不防黑風齊暴躁的大叫,慕容兒一震,懷中的寶寶馬上受驚的嚎啕大哭。

  「寶寶乖,不哭、不哭……」

  她手忙腳亂的安撫著稚兒,秀麗的臉上忍不住尷尬的潮紅一片。

  肅穆的殿裡驀然加入嬰兒的啼哭聲,顯得有些不倫不類,黑風齊到底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慕容兒怕他一怒之下做出什麼不利寶寶的決定,慌忙輕聲說道:

  「對不起,寶寶平日不是這麼愛哭的,我抱他到外面去。」

  她邊說邊起身,龍鈞豪突然伸手拉住她,令她腳步一個踉蹌,整個人連同寶寶一起跌進龍鈞豪懷裡,身子馬上被兩條強壯的臂膀鎖住。

  「不用出去,要道歉也該是他。」

  「鈞豪?」龍鈞豪不敬的語氣教她倒抽了一口氣,慕容兒不解的擡頭看他。

  一邊拍撫著哭聲漸漸轉小的心肝寶貝兒子,龍鈞豪不悅的瞪著黑風齊,一點都沒把他尊貴的身份放在眼裡。

  「誰教他弄哭了寶寶!」可惡,居然敢嚇哭他的心肝兒,就別怪他翻臉!

  「鈞豪……」無奈的低歎一聲,慕容兒抱歉地朝看不出表情的黑風齊笑笑。

  「對不起,請您別介意,他就這副脾氣,沒惡意的。」

  「容兒!」惱怒的打斷她的解釋,龍鈞豪粗聲道:「跟他說這麼多做什麼?弄哭寶寶本來就是他的錯,大不了我們離開就是。」

  「鈞豪……」

  看著表情迥異的兩人,慕容兒一時不知所措,一個是怒目圓瞪、一個是面無表情,氣氛一下子凝窒了。

  「我道歉。」不知過了多久,黑風齊出聲打破沈默。他端起酒杯,不發一語的仰頭灌下。

  「得罪之處請豪兄、嫂子多包涵。」

  見他不要命似的又開始灌酒,龍鈞豪才沒好氣的出聲:「夠了,不喝醉不罷休是嗎?」

  「鈞豪……」安撫地拉拉他的衣袖,慕容兒莫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有什麼事就快說吧,好歹我們還得在這兒叨擾一段時間,我可不想一天到晚看著一個酒鬼。」

  放下酒杯,黑風齊打了個酒嗝默不作聲,龍鈞豪忍不住自作主張的伸手招來一旁的宮女。

  他指了指黑風齊,「麻煩你沏壺濃茶來,順便把酒撤下。」

  「這……」為難地看了看黑風齊,瞧見王正一瞬也不瞬的瞪著她,宮女頓時嚇得發抖,遲遲不敢動手。

  「沒關係,照我的話去做,沒人敢為難你的。」

  「……是……」考慮再考慮,宮女才戰戰兢兢的走上前,收走了黑風齊面前的烈酒,見王只是瞪著眼睛並沒有發脾氣的跡象,她才加快速度收拾好告退。

  「喝杯茶醒醒腦,我可不想跟一個腦筋不清楚的人說話。」

  對龍鈞豪屢次不敬的冒犯,慕容兒已經無心也無力管了,索性窩在他懷裡專心逗弄睜大眼睛的寶寶。

  不一會兒,宮女端來濃茶,一一擺好後又退至一旁。

  說也奇怪,向來強勢的黑風齊這會兒倒沒說話,依言灌下苦口的濃茶,苦澀的滋味一如他現在的心情,教人難受得很。

  「我聽說,那位姑娘是被擄來的是嗎?」一開口,龍鈞豪便毫不客氣的直搗核心。

  這也是他最感興趣的問題了,他實在不瞭解,風流倜儻的黑風齊什麼時候也需要幹起強迫人的蠢事?

  「是,也不是。」黑風齊擡眼看他,簡短的回答一句,便又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怎麼說?」龍鈞豪毫不放鬆的繼續追問:「她不是自願來的,還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他話鋒一轉,說道:「對了,二個月前你不是差人送了帖子來,說要和百花國的公主成親,公主人呢?」

  那時候因為剛巧容兒生產完身子虛弱不宜遠行,所以他只派人送賀禮來,此次特地前來除了探望好兄弟外,也是好奇究竟是怎麼樣的女子能讓他傾心;想不到,公主沒見著,倒是聽到不少神秘女子的事。

  「才剛新婚你就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不怕百花國抗議嗎?」

  「哼,我倒想聽聽他們的解釋呢!」冷哼一聲,黑風齊無所謂的說道:「她跑了。」

  「跑了?」龍鈞豪驚訝的看著他,「你是說,她嫁了你之後逃跑了?」

  不會吧,真有人敢違抗黑風齊?尋常女子一看他冰冷的酷容,沒嚇得雙腿發軟就不錯了,這公主竟敢逃走!他開始佩服她的勇氣了。

  一眼便看穿龍鈞豪在想些什麼,黑風齊沒好氣的回答:「不是,她根本沒膽上花轎,蓮兒就是代替她嫁給我的人。」

  八成是跟娘兒們生活太久了,否則,他怎麼覺得和豪兄這次再相見,他變得八婆極了!

  「蓮兒?就是她嗎?」

  黑風齊不悅的掃他一眼,一點兒都不喜歡從別的男人口中聽到心蓮的名字。

  「這位蓮兒姑娘做了什麼事,惹惱你這個千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君?」悶著臉不吭聲,黑風齊洩憤似的猛灌茶,教龍鈞豪直歎浪費了上等好茶。

  「或者……你做了什麼令她生氣的事?」

  黑風齊被他一連串的問題搞得益發頭痛,看他一眼,為了讓自己好過些,他只得板起臉悶聲說道:「因為婚禮沒了。」

  「什麼跟什麼呀?」

  這種沒頭沒腦的回答就算是孔老夫子再世也聽不懂吧!龍鈞豪不滿意的瞪著他。

  扯扯龍鈞豪的衣袖,慕容兒無言地要他稍安勿躁,讓黑風齊好好整理一下思緒。

  果然,他沈吟了一會兒,便緩緩開口說出事情始末。

第9章(2)

  「這樣啊……」

  聽完所有事的來龍去脈,室內突然陷入靜寂,龍鈞豪支著頭,思索著該如何解決,沒料到一直安靜窩在他懷裡的慕容兒突然開口說道:

  「你愛她嗎?」

  瞪著突然出聲的慕容兒,黑風齊蹙起眉頭拒絕回答。

  娘兒們就是娘兒們,一開口就是情呀、愛的,煩!

  見狀,慕容兒反倒清脆地笑了起來,讓兩個大男人莫名其妙極了。

  「難怪蓮兒姑娘不原諒你了。」雖然黑風齊一臉想殺人的模樣,慕容兒依舊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你們男人就是這點奇怪,老覺得談情說愛窩囊,可是,不把愛說出口人家怎麼會瞭解?我想,蓮兒姑娘八成以為你只是玩弄她的感情罷了。」

  聽她一席話似乎挺有道理的,黑風齊安靜下來細細思量,龍鈞豪則是低下頭,在容兒耳邊不住低喃「我愛你」,惹得她臉紅心跳。

  「她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沒感覺本王對她的特別……」真彆扭,為什麼一定要他說這麼噁心的話,蓮兒這麼聰明怎麼會看不出他的心意?若不是愛她,他何必一再容忍她的任性?

  聽見他的嘀咕,慕容兒稍稍推開龍鈞豪炙熱的胸膛,緋紅著臉答道:

  「在愛情面前是沒有尊卑之分的,王親也好、小販走卒也好,愛上了就是愛上了,所以,蓮兒姑娘不會因為你一點小小的施捨便俯首稱臣,更不會因為你的權勢而愛你。」

  黑風齊被她犀利的言詞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好半晌,才吐氣笑道:「嫂子的能言善道,跟蓮兒倒有幾分相像,不知豪兄是否也像我吃過苦頭?」

  對他的取笑龍鈞豪絲毫不以為忤,讚賞的摟緊容兒。

  「娶妻不能只娶貌,要才、賢、德兼具呀!」

  一番笑談使氣氛融洽不少,輕搖著又昏昏欲睡的寶寶,慕容兒突然說道:「能否讓我跟她聊聊?」

  戒備地看著她,黑風齊又不說話了。

  「別擔心,只是閒聊罷了,我不會亂說話的。」瞧他佔有欲極強的姿態,慕容兒趕緊輕笑著解釋:「我是想,她一個人孤伶伶的到這裡,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一定有很多話悶著說不出口,同是女孩子,或許她肯告訴我她的想法也說不定哪。」

  說也奇怪,她對這個不曾見面的蓮兒姑娘老有一股說不上來的熟悉感,讓她極想認識她。

  「唔……」考慮了一會兒,黑風齊才低聲答應:「好吧,麻煩你了,不過……」他可是有但書呢!

  「不準她離開!」

  坐在窗前,慕心蓮漫無目的地眺望窗外。

  發呆是她這幾日來最常做的一件事了,和黑風齊鬧翻後已有三日不見他蹤影,每日除了送三餐的宮女外,這兒再也沒見過其他人。

  他還是對她厭煩了!記得娘對她說過,男人最不能忍受吵吵鬧鬧的女人,她三番兩次和他鬧意見,想必真惹惱了他。

  輕歎一口氣,她無意識的拉扯著窗邊的小鈴,清脆的叮噹聲霎時流洩一室。

  這是黑風齊不久前送她的小玩意兒,每次她拉響它時,不消一刻鐘必會看到黑風齊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門邊,不過,這三日來她待在窗邊時總是下意識地拉響它,卻再沒見他進來過。

  早該清醒了,不是嗎?

  落寞地看著窗外,亮晃晃的陽光灑了一地,似乎正嘲笑著她的癡傻,慕心蓮淒楚地笑了。

  叩!叩!

  是敲門聲嗎?瞧這日光根本還不到用午膳的時候呀!

  懶洋洋的支著下巴,她不為所動的坐著。

  叩!叩!叩!

  奇怪,究竟是誰?不可能是黑風齊,依他那狂妄的性子,敲門這種舉動他向來不屑一做,貪圖安靜的心一再被打擾,慕心蓮不覺的蹙起眉頭。

  可惡,難道她連安靜的權利都沒有嗎?

  怒氣沖沖地拉開門——

  「心蓮?」

  是她在作夢嗎?不然,這聲音……怎麼這麼像容兒姊姊?

  僵硬的緩緩擡頭,慕心蓮驚愕地看進一雙同樣激動的眼眸。

  「心蓮,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上前一步,慕容兒緊緊的抱住妹妹,分不清是驚喜或者憤怒,她不停地嚷嚷:「天哪,莫非你就是黑風齊口中的蓮兒姑娘?那個莫名其妙被擄來的女孩?」

  「我……」

  不待她回答,慕容兒又叫出聲:「可惡,這殺千刀的黑風齊竟敢這麼對你!」

  好久不曾享受這樣的溫情,嗅著容兒姊姊身上熟悉的清香,慕心蓮眼眶一熱,淚珠兒便一顆顆往下掉。

  「容兒姊姊,我好想你喲……」

  「心蓮……」

  瞧她掉淚,慕容兒也忍不住哽咽,想到黑風齊做的混帳事,向來溫柔的她也忍不住一陣低咒。

  「來,我們進去再說。」輕輕推著心蓮,慕容兒將哭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她帶進房裡。

  「容兒姊姊,他不要我了……」

  雖然一再告訴自己黑風齊並不值得留戀,也下定決心要離開冷泠國,但是,一看到熟悉的親人,那些誓言就像膨脹得過大的汽球般一個個破滅,再也忍不住哭得淒慘不已。

  「乖,別哭、別哭……」

  看到從小大家捧在手心裡疼的小妹哭得肝腸寸斷,慕容兒心裡更是難過,一邊安慰她,一邊在心裡招呼黑風齊的祖宗八代。

  「容兒姊姊,我該怎麼辦?」擡起眼紅鼻子腫的小臉,故作堅強的面具已完全破碎,慕心蓮好不可憐的問道。

  「乖,先擦乾眼淚……」慕容兒心疼的拿著手絹兒幫她擦臉,一邊輕聲哄道:「其實黑風齊並沒有不要你,我看得出他很愛你,只不過太遲鈍又太矯情,說不出口罷了。」

  「真的嗎?」經過這些日子的折磨,慕心蓮對自己的信心已剩寥寥無幾。

  她一臉迷惘的樣子看得慕容兒的心都揪在一塊兒了。

  「嗯,就說他遲鈍嘛!」

  雖然現在她最想做的一件事是叫龍鈞豪幫她好好教訓黑風齊一頓,但是,看心蓮傷心欲絕的模樣,這兩個人分明是在折磨彼此,慕容兒不得不心不甘情不願的替黑風齊說話。

  「剛剛我和你姊夫、黑風齊三人談過你呢,黑風齊希望我能勸勸你,不過,心蓮別怕,無論你要怎麼做姊姊和姊夫都會支持你的。」

  好一會兒,姊妹倆都沒發出聲音,慕容兒還以為心蓮又和小時候一樣哭著哭著就睡著了。正想起身叫人進來幫忙把她扶到床上去,沒料她突然擡頭。

  「心蓮?」

  「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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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3-11 22:28:41

第10章(1)

  「怎麼樣?蓮兒怎麼說?」

  一直守在門外的龍鈞豪和黑風齊一見慕容兒推門出來,便忙不叠的迎向前去,黑風齊更是迫不及待的追問著。

  「她願意留下嗎?」

  慕容兒走上前,二話不說便伸手一揮,賞了黑風齊一巴掌。

  啪!

  「容兒!」

  響亮的聲音嚇呆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龍鈞豪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一向溫柔可人的妻子;猝不及防的黑風齊則是鐵青了一張臉,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

  「你——」

  該死,從小到大還沒哪個人敢動他,這女人顯然是活得不耐煩了!

  使勁將她的手拉高,黑風齊暴怒地沒注意到她痛白了臉。

  很好,既然她嫌命太長,他就好心點幫她提早結束吧!

  「容兒……」

  回過神來的龍鈞豪一下子便注意到她的痛楚,趨上前去將她的身子護在懷裡,卻怎麼也出不了聲要黑風齊放手。

  怎麼一回事?好脾氣的容兒怎麼會突然出手打人?更糟的是打的還是一國之君呀!

  就算黑風齊看在他的面子不和她計較,一旁的衛兵也不可能罷休的,更何況,眼前的黑風齊根本已經氣昏頭了。

  擔憂的看著她,龍鈞豪一邊提防黑風齊對她出手,一邊憂心地問道:「容兒,究竟是怎麼回事?蓮兒姑娘跟你說了什麼?」

  黑風齊一點兒都沒手下留情,她的手又痛又麻,早沒了知覺,但心痛猶在!聽到龍鈞豪的問話,她依舊一瞬也不瞬的瞪著黑風齊,虛弱卻堅定地說:「他要殺、要剮都無所謂了,不過,就算要死我都不會讓蓮兒留在這兒!」

  「你說什麼?」慕容兒這一番話無異是將黑風齊的憤怒激到最高點,瞇起眼睛,他氣憤的靠近她,聲音中充滿暴戾:「很好,我倒要看你怎麼將她帶走!」

  慕容兒倒抽一口氣,細瘦的手臂被他漸漸拉彎,已經到了極限。

  「容兒……」瞧見她痛苦的神情,龍鈞豪幾乎心碎。

  「夠了,你放開她吧,容兒得罪你的過錯由我來幫她承擔。」

  第一次見識到黑風齊狂佞的一面,雖然龍鈞豪有自信能打出冷泠國,但是容兒在他手上,他不得不示弱。

  放開懷中頻頻顫抖的身軀,龍鈞豪正欲下跪求饒時,慕容兒突然尖叫出聲:

  「別求他,鈞豪!這種沒人性的壞蛋不值得你求他!」

  無視於黑風齊的狂怒,慕容兒轉過頭,了無畏懼的瞪著他。

  「你真的知道蓮兒是誰嗎?」

  過度的痛楚讓她的視線開始模糊,在她投降於黑暗前,她咬牙說道:「她是我最親愛的小妹——慕心蓮。」

  遠遠便看見久違的家門,一路上悶悶不樂的慕心蓮終於有了第二號表情。就像全身爬滿蟲子般扭來扭去,不待轎子完全停下,便輕快的跳下往前衝,大呼小叫:

  「爹、娘,我回來了……」

  她一路跑進慕家大廳,往前一撲便撲進慕老爺懷裡。

  「爹爹,我好想你喲……」

  「蓮丫頭?」莫名其妙被抱個滿懷,慕老爺忙放下手中的茶盅,定睛一看,「真的是你?」

  「對,爹爹、娘,我又回來煩你們了!」

  一陣東磨西蹭,好不容易她才捨得放開手。

  「咦,姊姊們呢?小綠呢?」

  第一次離家這麼久,慕心蓮迫切的想看到全部的家人,一了相思之情。

  「小姐!」送茶點來的綠衣丫頭一聽見熟悉的聲音,全身一僵,手中的小碟子一放,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雙手合十的叨念著:「感謝老天爺,小姐平安無事、小姐平安無事了……」

  「小綠!」哦,拜託,她在冷泠國已經受夠這種動不動就接受跪拜的折磨,她可不想在家裡還這麼彆扭。

  「夠了,別拜了,我又不是牌位。」

  「呸、呸、呸。」順勢被拉起的小綠一聽這禁忌的話,終於真確的感受到主子的存在。

  「童言無忌、大吉大利……」

  暗自做了個受不了的鬼臉,慕心蓮心中卻充滿說不出的感動。

  「來,蓮兒,娘看看。」好不容易拭乾眼淚的席艷曼不由分說的拉過女兒,上上下下仔細的瞧著,「你這丫頭,要出去也不說一聲,要不是黑王來了通知,上上下下還沒一個人知道你是死是活呢……」

  「黑風齊來過?」聽到拚命想說服自己忘記的名字,慕心蓮臉色一變,僵硬的問道。

  「傻瓜,他忙著陪你怎麼來?當然是派人來說的。」席艷曼憐愛的拉著她的手,一點兒都沒發覺女兒的不同。

  「聽說冷泠國是個了不起的大國,可娘瞧你怎麼愈來愈瘦,黑王沒有好好照顧你嗎?」

  想起才分別了十來日的黑風齊,慕心蓮心中又酸又痛。她以為離開他就能保護自己不再受傷,想不到,想他的心情更加令人難過。

  勉強嚥下喉頭的苦澀,她不想爹娘再為她擔憂,強顏歡笑道:「先別說這個,你們猜,我帶誰來了?」

  「誰?不會是黑王吧?快,要宅子裡的人全到這兒恭迎!」慕老爺急道。

  「不是啦,爹,是……」

  「是我回來了,爹、曼姨。」

  抱著幼兒,慕容兒偕著龍鈞豪緩緩走進,金童玉女的組合霎時看傻了一干人。

  「容……容兒?」

  聽見慕老爺的聲音,慕容兒強自鎮定的情緒終於崩潰。

  爹記得她、爹爹終於記住她了……

  快步上前半蹲跪在他面前,慕容兒顫抖著聲音說:「爹,是我和鈞豪回來看您了,原諒女兒不孝,居然這麼久才回來……」

  「快起來,別這麼說,大家都回來我就很高興了。」或許是年紀漸漸大了,逐漸渴望承歡膝下的樂趣,因此看到容兒回來,竟也激動得一塌糊塗。

  「我瞧瞧,這是我的孫兒嗎?」

  「是的,爹爹。」將手中的寶寶遞出,慕容兒高興的偎向身旁的龍鈞豪。看他一眼,臉上淨是藏不住的歡喜。

  「爹,鈞豪也來了呢。」

  「爹、曼姨。」渾厚的問安聲,龍鈞豪溫文儒雅的風度看得慕老爺呵呵直笑。

  「好、好、好,難得大家都回來了,快去吩咐廚房,今天要好好樂一樂!」

  「容兒姊姊,你真的要回去了嗎?」趴在桌前,慕心蓮一邊看著容兒姊姊收拾行囊,一邊愁眉苦臉地問。

  「不能再多留幾天嗎?」

  聽見她哀怨的聲音,慕容兒終於放下手邊的工作,坐到她對面。

  「我也很想留下,可是我們已經出來太久了,鈞豪還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處理,所以必須走了。」

  或許是太久沒見面,也或許是大家忌憚著龍鈞豪的力量,總而言之,這一趟回家,慕容兒享受到了從未享受過的溫情,要不是鈞豪昨兒個接到家裡來的消息,她真想就此待下不走了。

  「可是,你走了我怎麼辦?」

  「傻妹妹,這兒還有爹爹、曼姨,以及四個姊姊,這麼一大家子陪你還怕寂寞呀。」

  「不一樣,我喜歡容兒姊姊嘛……」她撒嬌的拉著慕容兒。

  「是嗎?我還以為你最喜歡的是黑王呢!」慕容兒看著她笑說。

  聽到無法遺忘的名字,慕心蓮笑容一僵,黯然的垂下頭。

  「我不想談他。」

  可惡,那個沒良心的臭男人,她還以為他的愛多有誠意呢,想不到她回家都快一個月了,他連派人捎個信來都不肯,就不曉得又在哪個妃子懷裡逍遙快活呢,還說什麼愛她?八成是容兒姊姊為了安慰她胡亂瞎謅的。

  看她孩子氣的嘟起嘴巴,慕容兒瞭然地笑笑,「是不想談還是不敢談?」

  「我——」被戳破心事,慕心蓮不由自主的紅了臉,不依的輕嚷:「你笑我……」

  「沒有,姊姊怎麼會笑你呢?」看著她紅透的小臉,慕容兒不忍心繼續逗她。

  「我只是不忍心看你們兩個再繼續互相折磨罷了。」

  「誰折磨他來著?」慕心蓮倔強的回話。

  看她強作堅定的模樣,慕容兒心疼的歎了口氣。

  自古總為多情傷,恁是再了不起的英雄都難過美人關,更何況纖弱的女兒心呢!

  她心疼地握住妹妹的手,誠懇的看著她。

  「心蓮,其實大家都看得出來你並不快樂,曼姨私底下也問過我好多回,擔心你受了委屈、吃了苦頭不肯說,我也實在不願意看你們就這樣結束。」

  「我……」咬牙忍下熱淚,慕心蓮哽著聲音說不出話來。

  她也不願意呀,但是她更無法忍受黑風齊心中沒有她的事實,所以她只好遠遠地逃開了。

  「你知道嗎,我們在冷泠國出發前,黑風齊板著臉彆扭的要我和你姊夫好好照顧你,雖然他說得冷淡,可是,我看得出來他並不想讓你離開,是你的絕食抗議嚇壞了他,他才勉為其難的答應。」頓了一下,她才繼續說道:「雖然我並不清楚你們兩個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是,女孩子最重要的是找到一個真心愛自己的人,我希望你再給彼此一次機會,千萬別賭氣壞了自己的幸福。」

  屋內一下子沈默下來,慕心蓮垂著臉不知在想些什麼,慕容兒則是靜靜坐著。她知道妹妹是個聰明的女孩,終究會想清楚她說的話。

  「如果我又賭輸了呢?」她不能忘懷黑風齊不敢說出愛她的遲疑。

  「輸了,起碼你也愛過了。」看著她,慕容兒嚴肅的說道:「其實,比起其他女人你已經幸運多了,想想,有多少人是在婚後才知道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是誰,像我和你姊夫這樣契合的佳偶又有多少?你應該慶幸,更應該努力去爭取自己幸福才對!」

  「我……」

  「心蓮,或許這樣的想法是離經叛道,如果你自己不把握,幸福又怎麼會來呢?」

  慕容兒輕歎一口氣,緩緩地站起來,將空間留給她。

  「心蓮,希望我下次回來,是看到你披嫁裳的模樣。」

第10章(2)

  慕容兒和龍鈞豪離開了,慕家又恢復原本的生活。

  午後,慕心蓮百般無聊的趴在草地上,瞪著花朵上的小瓢蟲瞧,「四大金釵」照樣躲在園子中一角嚼舌根。

  唉,真是浪費了美好時光呀!

  眼睛雖然看著小瓢蟲,映在腦裡的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而是一張既可惡卻又令她想念得緊的臉。

  為什麼他還不來呢?容兒姊姊離開前答應過要幫她送信請黑風齊來一趟,是信還沒送到、還是他不肯來呢?難道真要她先拉下身段回去不成?她是女孩子呀,恁是再大膽也做不來這種事!

  煩躁的翻過身,她手枕著頭仰望藍得發亮的晴空。

  那天她聽了容兒姊姊的話後想了好久,才下定決心請容兒姊姊幫忙送信的,因為她沒有勇氣再面對一次令人難堪的結果。

  的確,幸福需要自己去找,前提是也該有人願意讓她尋找呀!

  她煩悶的閉起眼睛,大大的歎了口氣。

  唉,為什麼長大是這麼煩人的一件事呢?早知道她就學著文靜些,沒事不要到處亂跑,即使沒嘗過刻骨銘心的愛情,起碼可以逍遙的過日子。

  翻身站起,她隨手折下一朵半開的小黃花,想起府裡丫頭們笑鬧的遊戲。

  「他愛我、他不愛我,他愛我、他不愛我……」

  她一片片的摘下花瓣兒,原本只是無意識的動作,哪知心情竟隨著花瓣逐漸稀少而漸漸揪起。

  「他愛我、他不愛我……」

  嘴裡喃喃念著,她目不轉睛的看著手中光禿的花梗,聲音不自覺的顫抖:

  「他不愛我……」

  瞪著手中的花梗,慕心蓮跪坐在一地的黃花瓣兒中發呆。

  原來,他根本不愛她……

  忘了這只是遊戲,慕心蓮沈浸在震驚中,心中紊亂極了。

  怎麼會這樣?容兒姊姊說過他愛她的,他怎麼可以不愛她呢?她是這麼愛他呀!

  腦裡胡亂竄出各種不同的思緒,慕心蓮慘白著臉,再也忍不住的哽咽起來。

  「他愛你!」

  就在她淚水即將奪眶之際,一朵……不,是一支僅剩一片花瓣的花兒突然遞到她面前,熟悉的聲音讓她霎時僵住,連淚水都忘了流。

  她在作夢是吧?否則,她不會聽見黑風齊的聲音,也不會看見他那張惹人相思的俊臉。

  緩緩蹲下身,黑風齊與她平視,將花兒塞進她手裡。

  他已經站在一旁看她好久了,這小妮子卻只忙著玩遊戲胡亂猜測,卻不願意看他一眼。

  「蓮兒……」輕聲叫出她的名字,黑風齊這才發現自己有多想她,正想把她柔軟的身子抱進懷裡,卻看見她舉手用力擰了自己手臂一把,疼得臉都皺了起來。

  「蓮兒,你在幹什麼?」

  心疼地摸著她紅起來的藕臂,黑風齊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會痛……」凝聚的淚珠因疼痛掉了下來。

  瞧她既迷糊又痛苦的神情,黑風齊幫忙她揉著。

  「當然會痛呀,是你自己的肉還擰這麼大力做什麼?」

  彷彿沒聽見他的話似的,慕心蓮兀自擡起手,輕輕觸碰著他的臉。

  「告訴我,你真的來了嗎?」

  直到現在,黑風齊才知道自己傷她有多深。迫不及待將她攬進懷裡,他瘖啞地道:「是的,我真的來了,對不起,蓮兒,讓你受苦了……」

  他的力氣奇大,抱得她的身子都痛了,但是,熟悉的氣味教她不肯放手,拚命吸汲著睽違已久的味道,淚水不住奔流。

  「嗚……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她哭得好傷心、好傷心,彷彿要把遇見他後所受的委屈一次哭盡般,教黑風齊既心疼又後悔。

  「對不起,本來我可以早點兒出發的,可是臨時發生了一些事情,我不得不處理好再出發。」

  他預備將這個驚喜留到待會兒再說。如果心蓮知道冷泠國的王宮再也沒有後宮深苑,不曉得會多高興。

  這些日子來他想了很久,也做了許多心理建設,終於說服自己愛人並不是一件多可怕的事,起碼沒了心蓮在身邊的生活令人無法忍受,而這一趟出宮,若是沒把她帶回去,他決計不會回宮的。

  胡亂點著頭表示瞭解,慕心蓮已哭得說不出話來。

  沒關係,只要他肯來就行了,她不在乎這些委屈的。

  「蓮兒……」待她哭聲漸歇,黑風齊低下頭,輕巧的吻去殘餘的淚水。

  「瞧你,又哭得眼紅鼻子腫。」

  「這樣很醜嗎?」她傻呼呼又可憐兮兮地問道。

  「不,在我眼中,只要是你都很漂亮。」

  和她四目相對了一會兒,黑風齊突然對她說出這一個月來最想對她說的話——

  「我愛你。」

  愣愣地看著他,慕心蓮不敢置信的呆住。

  她真的聽到了嗎?她真的聽到黑風齊說愛她?

  「蓮兒,你願意和我回冷泠國嗎?」

  「我……」

  不待她說完,黑風齊便急呼呼的打斷她的話:「蓮兒,只要你和我回國,無論你要做什麼事,十件、百件我都答應你。」

  好熟悉的話呀!慕心蓮看著他不再黯沈的黑眸,受驚的心終於慢慢飛揚起來。

  「你知道我一向不貪心的。」

  她眼裡猶含著淚,嘴角卻忍不住輕輕上揚。

  「蓮兒?」

  突然發現這樣的對話也曾經上演過一次,黑風齊的心再度緊緊揪起,不安的看著她。

  「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就好。」

  「什麼事?」

  該死,他這輩子還沒這麼緊張過呢,他甚至可以感覺到手心正冒出汗來。

  「唔……」她調皮地看他一眼,銀鈴似的笑聲終於迴盪在兩人之間。

  「我要你——娶我、愛我……」

  看著她精靈般的笑顏,黑風齊冷硬的心終於完全崩解,久久不能從她燦爛的笑靨中回神。

  「那有什麼問題!」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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