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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這不知打哪冒出來的漂亮「番婆」,
不過是恰巧化解他家牧場危機,
竟威脅他必須客串她男友逼退毛頭小子的糾纏,
可是偏偏她長得像極了他心愛的女人,
害他假戲真作讓她直接命中他的愛情鏢靶......
瞧他一臉被人倒了幾百萬的會似的,
教她忍不住想要戲弄一下這個冷感帥哥,
一出溺水記不但換來全自動人工呼吸,
一場颱風更讓他們狂掃對方的心......
楔子
「賤女人!」
一記響亮如雷的巴掌聲在一棟十二樓的大廈內傳出,兩具發亂衫破的窗邊翦影形成一副情絕緣盡的畫面。
女子被厚賞了一記耳光,頓時,白皙的肌膚上出現朗紅的五指印。
「平祖兒,我警告你,老子的私事你少管,我年輕好看有本錢,這點在你當初認識我時就該覺悟到,我身邊不可能永遠只有你一個女人的。」滿嘴酒臭的男子又咕嚕一口灌進大量的黃湯。
祖兒噙著淚,側跌在床櫃旁的檯燈下。「Jacky ,你我已相處三個多月,為何你還老跟些不三不四的酒家女搞在一塊,那我算什麼?」
Jacky 慢慢將臉貼向她,語氣出現森冷駭人的溫柔。「祖兒,才三個月你就像個黃臉婆事事干涉我,看清楚點,我是Jacky ,是每個女人都愛不釋手的帥哥,別以為你條件好就想霸住我,我不是你私人的收藏品。」
「你不是人!你怎麼可以欺騙我的感情,我對你那麼好,你不能背著我愛上別的女人……」
話才嘎然落下,她的手腕已如被鋼銬緊緊鎖住般。「你最好及早認命點,我陪你三個月已經夠長了,該玩的你也玩過了,少拿一些道德貞操來教訓我,老子不吃你這套。」說完,玉手立即被甩向一邊。
「我不管,你一定要跟那女人一刀兩斷,否則……」
「否則怎樣?」佈滿紅絲的血眸瞪得她嚇住了淚。
「否則──我一輩子都不理你。」她決絕地說出連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話。
空氣霎時凝凍成冰,接著,一道奸佞的冷笑揚起。「請便,要走的時候別忘了幫我將門關好。」
紅醺的臉上刷滿了無情的神采,致命的金色液體全體湧入喉間,他踉蹌地癱平在床上,任酒瓶自手中滑落。
祖兒面對這慘白的死寂,千頭萬緒化為堅強的女性自覺,她不能哭的,縱使三個月前的他是多麼體貼溫馴,但這種海市蜃樓的假象,應該全然自腦中一概抽去。
永不眷戀……
淩晨四點四十四分。
她剪下十四根分叉的頭髮,放在一隻小黑絨布袋,據說只要將它放在你一輩子都不希望再碰面的怨偶枕頭下,終其一生,情盡緣絕,人生路上將不再有交叉點。
看著床上那中看不中用的傢夥,如雷的鼾聲和那俊美的面容,就像一幅油畫中濺上一點墨,頓失它收藏的價值。當初,她就是外行得可以,才會挑到一個毫無保值意義的花瓶。
她走到床榻旁,那烏黑亮澤的髮質還頗教她心動,他的外表實在叫人捨不得用汙穢的字眼來折損他,最好現在他的眼睛千萬別張開,否則,她如何禁得起他那希臘式的星眸閃出愛琴海般的淚光噬奪她的決心。
她不再是他手中的芭比娃娃,黑絨布袋毫不遲移地塞進他枕頭下,當她的手抽出來時,窗外的晨光恰好進駐他的容顏,但在她眼中,反而已逐漸陷入朦朧之中。
第1章(1)
盛夏。
平祖兒搭上了南下的列車,她特別應景地穿上一件翠綠的緊身T恤,純棉的牛仔褲將她的腿包得均勻有致,香奈兒的小背包肩在後背,活脫脫像個剛考完大學聯考的新鮮人,準備悠哉遊哉地享受山林的洗滌。
「小姐,你的票!」
列車長將她覆在臉上的棒球帽一揚,對她露出一抹親和力十足的笑。
原來她睡著了,惺忪間,她吃力地自牛仔褲的口袋內抽出一張「票」,頭也不擡地遞了過去。
列車長再次拉拉她的帽沿,笑咧了嘴。「小姐,我已經有老婆、小孩了!」當「票」又再次回到祖兒眼前時,她糗得紅了臉。
「喔!對不起。」她趕緊把車票交給列車長驗完了事,待他人走遠後,她才暗咒低罵:「臭小妹!老愛在PUB收男人的電話號碼,看我以後褲子會借你才怪!」
祖兒悻悻然地將字條揉成一團塞進煙灰槽內,此時,她已了無睡意,沿途青翠疊嶂、阡陌交錯,真的,離那傷心的水泥城市已越來越遠了。
離開喧嚷的城市,拋下失戀的包袱,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個女人,往日該有的風姿綽約在去除掉那段幼稚戀情的手銬腳鐐後,宛如重生的肌膚又見它的細膩,幸好當初對方沒有侵犯到她的貞節,才讓她現在走得更灑脫,面對招呼在她臉上的陽光,她知道她的花樣年華又甦醒了!
這一趟南下高雄燕巢鄉,是受了好友小涯的再三、再四、再五的費盡唇舌下,才下定決心和她一同在「養女湖」畔當露營指導老師,想想自己一點兒童心理學的教育都沒碰過,要面對一群五、六年級的小朋友,她耳根子可暫時不得安寧了。
經過一段碎石子路的顛簸後,她壓抑住想嘔吐的衝動,昏昏沈沈地下了折磨她快一個小時的破公車,在台北開慣私家轎車的她,突然換了沒冷氣、沒CD音響、沒牛皮椅套的大車,是有她好受的了!
朝阿公店溪流域徒步而上,沿途青蔥翠籠、綠汕帆影,冥冥花正開、揚揚燕新乳,鍾靈毓秀、鳥語爭吟,加上天清日晏,就算是再累,也是種心曠神怡的逍遙。
一直過了正午,她才攤開地圖再確認一下,沿著路標,終於發現一泓清潭映入眼簾。
祖兒拭了拭額前的汗,拿著小手帕在頸顎處扇道:「我的媽呀!一年的卡路里全消耗光了。」
她舉目望去,徐徐的微風正撩得湖水漣漪陣陣,櫛比麟立的小木屋如安徒生童話內的精靈之屋一樣可愛,一望無垠的水天一色視野,還有一群群在湖邊洗滌鍋瓢用具的小朋友,立刻掃去了後悔到這裡來的念頭。
「小涯!」她眼睛突然一亮,看見一位穿著粉紅色背心,留著梁詠琪般短髮的女孩,立刻脫下棒球帽向著她遙喊。
「祖兒,你終於到了!我想死你了!」小涯將手中的烤肉架一丟,連手上的泡沫都沒清洗掉,就拔腿衝了上去。
這兩個閨中密友見了面,不知為何,竟有人哭了起來。
「好了,別哭了,過去的噩夢都過去了,你有點骨氣行不行?為那種狼心狗肺的臭男人哭,不值得的!」小涯拿起了她的背包,湊近她耳邊小聲地說:「被那群小鬼知道你這麼愛哭,你穩被整死的。」
「誰哭了,沙子跑進去而已。」祖兒為遮掩自己的失態,死不承認。
「那走吧!你再不來,我都快累得腰挺不直了。」小涯拉著她的手,為她揭開新生命的序幕。
「各位同學,彭老師現在為各位介紹一位新老師,她是平祖兒平老師,以後一些活動的安排都由平老師負責,大家一起來為她愛的鼓勵一次!」小涯在當晚的營火晚會上,正式將祖兒介紹給大家。
「謝謝!在這為期六周的湖畔野外露營教學中,我會為各位安排許多好玩又具有高度冒險的活動內容,讓各位在這炎炎夏日,得到豐碩的難忘經驗。」祖兒繞著營火,一一記清那張張青稚的臉龐。
「老師,我有一個問題。」一名長得圓滾滾,外號叫「技安」的小胖子舉了手。
「喔!你是不是想問大雄有沒有來!」祖兒知道他的綽號後,乘機幽他一默,立刻引來一堆笑聲。
「不是啦!圓仔花叫我問老師,說老師這麼漂亮,有沒有男朋友?」他呵呵笑道,手裡還拿著一包蠶豆酥。
「這……」小孩子的一句無心玩笑話,竟勾起了祖兒不愉快的回憶。
「技安!平老師可不能讓你隨便開這種玩笑的哦!你想讓我罰你洗明天中午的餐盤嗎?」小涯及時出了聲解祖兒的圍,這群半大不小的小鬼實在令人很難猜測他們腦袋瓜到底裝些什麼稀奇古怪的問題。
祖兒怕冷了場,繃緊的臉在火光的映射下,紅咚咚地笑說:「范曉萱都不急,我急什麼?」
如銀鈴般的童稚笑聲宛如天籟般美妙,她慶幸自己中途的介入,沒有引起這群小鬼們的排擠,反倒能很活絡地與他們打成一片。
「怎麼忘了介紹我出場呢?」渾厚富磁性的嗓音從「技安」的後頭傳來。
「左老師!」一群羞澀帶著靦‾的小女孩輕輕出聲。
這名抱著一捆柴火,有著西部牛仔偉碩比例的男子,穿著一件牛仔吊帶褲,上半身並沒有襯衫的搭配,使得他看來結實有力,臉部的線條很有俊美男子的弧度,稍微淩亂的頭髮,看來頗具男人味。
「左慕塘,現在不是你在巡哨查營的時間,怎能擅離職守?不怕小木屋內跑進什麼小動物,會嚇壞小朋友嗎?」小涯半開玩笑地詢問眼前這名高大男子。
他大剌剌地抱著木柴擱在火堆邊,一雙湛藍如鑽的眸子在站起身時正好迎上祖兒。「你好,我叫左慕塘,這座森林的解說指導員,怎麼稱呼?」
「平祖兒。」祖兒很欣賞這種俐落男子,自然又不拖泥帶水。
他微笑地站了起來,繞著營火走一圈,朗亮的聲音大喊著:「各位小寶貝們,平老師漂不漂亮?」
「漂亮!」所有小朋友如同腹語娃娃般對左慕塘的指示高聲相應。
小涯立刻衝進營火圈內,咬著左慕塘耳朵道:「這些小鬼年紀還小,你少灌輸他們不良的思想。」
他將小涯的帽子一壓。「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八股思想,人類也是大自然中的一環,你可以說花很漂亮,就不能說人漂亮嗎?」
「歪人說歪理。」她啐了他一聲,立刻轉移話題,對在場小朋友說:「彭老師來教大家跳『小毛驢』好不好?」
「彭老師!那種舞好幼稚,我們要左老師教我們跳瑪格蓮娜!」一向在團體中居領導地位的小海說道。
「什……什麼瑪格蓮娜?」她為這群主人翁資訊的發達而咋舌。
「不錯嘛!這我也會跳。」祖兒也興這玩意兒,自然不想錯失表現的機會。
左慕塘終於遇到一位和自己磁場相若的女子,面對她潛在的隨和個性,他內心直稱讚。
「祖兒,可別這麼快就被收服了,他可滑頭得很,你不要同流合汙。」小涯以老校長的口吻通牒她,怕她又一頭栽進另一窟爛泥巴裡。
「跳個舞嘛!這才像營火晚會。」祖兒興致高昂,實在不明瞭小涯的說詞有何正面的意義。
隨著錄音機快節奏的舞曲揚起,眾人像慶祝豐年祭的山地人圍著營火盡情狂舞,嗶啵的火花爆擦聲帶起整個湖邊的盎然,那一群群在文明生活中浸淫得有點手腳僵硬的城市兒童,也在左慕塘和平祖兒靈動逗趣的帶動下,變成林間亂竄的松鼠般,矯健地舞出他們的肢體美來。
整個營火晚會在左慕塘充滿西部原野牧場的口琴聲中譜下終曲,一盞盞油燈在小涯與祖兒一一巡視孩子們上床後,才逐漸在森林中隱翳下來。
趁著還有皎潔月光的燦明,祖兒握著一支快吃光電池壽命的小手電筒,和兩件浸透汗水的內衣,悄悄地來到湖邊,用脖子夾著光源,趕快趁著大夥熟睡之際,將這種不便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的衣飾洗滌一下,誰知道要是給這群小鬼看見了,又要考她什麼「腦筋急轉彎」,她才吃不消呢!
接近午夜的湖畔,有著一層蕭瑟的淒美,松林沙沙地在夜風穿梭下而奏起屬於森林的樂章,染上靛藍星布的天際,偶有流星天外飛來一筆的生花之巧,張羅著這塊營區的色彩感,湖面如被熨燙過般滑柔,就算有惡作劇的水蜘蛛恣意破壞,但經過水精靈的自行修補,始終未撩起湖面的浮躁。
祖兒欷籲地在空氣中低喃,她想她是來對了,大自然可不像男人一樣痛蝕她的心,擊潰她的愛,更不會以殘毒的字眼將她堵死在牆角,她早該擺脫與敵人共枕的噩夢,不再把心隨意讓男人糟蹋棄屣。
「平老師!」肩膀被猛地一拍,祖兒魂魄散了一地,手中那件蕾絲的小可愛撲通一聲掉進湖水中。
她倚在滑濕的苔石上,怔怔望著眼前這位黑夜訪客。
「是我,左慕塘,你臉色看起來怎麼那麼蒼白?」一座日光照明燈舉至額邊才讓祖兒一窺來人面貌。
「這種幽默不好笑!」她氣得將滑進水裡的右腳擡起,臉上突增夜叉的猙獰。「太過分了,你不知道這樣做會嚇死人的嗎?」
「我以為你和我心靈上有默契!」左慕塘大而化之的一語帶過,沒將祖兒的大驚小怪擱在心底。
「鬼才跟你有心靈默契!」這種男人最要不得,做錯了事還厚顏無恥地找藉口搪塞,她一面撿起衣物一面道:「小涯說得沒錯,你是夠滑頭了!」她站了起來,發覺臉盆裡的東西怎麼少了,四處張望之下,才發覺被他一嚇而脫手的小內衣已越漂越遠。
「怎麼了?貼身寶貝不見了?」慕塘暗笑她的難以啟齒,但另一方面也已脫去鞋襪,上衣T恤一剝,逕往冰冷的湖水跳去。
「喂!你不怕冷死啊!」儘管祖兒在岸邊跺腳叫喊著,慕塘仍像條矯健的旗魚,破水而前進。
幽幽深深的邃綠湖水,在左慕塘壯碩的同體劃舞下,出現的波紋竟也柔順得如女妖之發,水紋的迤邐之姿將左慕塘的泳影拱出一幅油畫般的美景,如同森林中吹笛的美少年獨自在月光下撥水戲魚。
待最後一波水花在岸邊逐漸靜寂宓穆之後,慕塘的手中已多了件白色的布料。
「別急,該是你的準跑不掉!」他捏著衣帶處,怕不小心褻瀆了女性的私密。
祖兒沒好氣地將之抓回懷中,她偷瞄地看向左慕塘,水滴凝成晶露般攀附在他咖啡色的膚質上,健康壯美的古埃及勇士身材,足以扼殺異性的靈魂之窗,她幸好及時驚覺自己失了態,忙把理智灌入腦波。
「我們算扯平了。」慕塘抖了抖身子,重新將T恤套上,涼涼的夜風將他的頭髮吹出波浪般的層次,瀟灑又墨亮。
「這麼晚了,你不睡覺還出來嚇人?」祖兒開始質詢他的過失。
「嚇人?我能嚇誰?」他義正辭嚴的說:「我是這露營區的巡守員,全營的安全防護就靠我一個人,每晚就寢前我還得例行性的巡區一遍,你說,對這種盡忠職守的好青年,你忍心批評嗎?」
第1章(2)
這麼說來,是自己作賊喊抓賊嘍!
「照你這麼說,是我違反營規了?」她一副任煎任煮的樣子。
「念你是初犯,又是老師的身份,記警告一支以示懲戒。」他口氣如訓導主任,恩威並濟。
說來說去,他反倒以客為主,一點良心譴責都沒了嗎?有時想想,男人到哪兒都一個樣,永遠認為自己是對的。
「喂!打哪來的,怎會想到來這種沒有文明的偏遠山區?」慕塘為表友好,拿出紳士的風範打開話匣子。
「小涯事先都沒跟你提及我?」她驚愕地問。
慕塘抓起腳邊一顆鵝卵石把玩道:「你就跟政府搞國民外交一樣,要到哪國訪問,事先一點風吹草動也沒有,而她的口風跟新聞局一樣緊,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漏半點風聲。」
祖兒嗤笑著說:「那是你自己品德操守惡劣到叫人不放心吧!」
慕塘有點發噱。「要是我道德規範真不及格的話,現在我會坐離你那麼遠?」
「說不定這是你的障眼法,想讓我對你失去戒心。」她回馬槍地反駁他一記。
「你認為我對你有意思?」慕塘大無謂地坦言不忌,口直心快的個性教城市來的祖兒有些無法應對。
她不準備對他這句無聊透頂的話下註解,挽起了臉盆直奔回小木屋。
「怎麼?這話題很尖銳嗎?」他倒退地與疾步向前的她說著。
她擠出面具般的笑容。「不尖銳,但是非常非常地沒營養。」
「你若不多告訴我一些你的資料,從明天起,我們分配在同一活動組別,怎麼帶動小朋友進行各項露營活動?」慕塘嚴肅沈穩的說辭,像頒布憲法般叫人信服。
「我跟你在同一組?」她停下來,如聞惡耗。
「彭老師沒告訴你嗎?明天我們要先帶三個高年級的小朋友去探勘野外宿營的地點,來回需要六天,這是為了先訓練高年級的小朋友野外求生技巧,好來幫我們分擔照顧低年級的工作。」兩人都已停下腳步,不過祖兒卻疑竇重重,彷彿陷入了妖魔的葫蘆瓶內,不知天南地北。
「你沒騙我?」她步步為營。
「騙你有獎品嗎?」
「你為何老愛耍嘴皮子,我真要對你的第一印象打折扣了。」祖兒原不瞭解小涯的用意,不過現在,她可領會到了。
「對不起!如果你會因為我們之間認識不過短短幾小時而不適應我的調調,我不會生氣。」
什麼話?這小子一點懺悔的心都沒有,還大言不慚地要別人調整步伐以配合他。莫名其妙,明天一定要跟小涯據理力爭,他的確是個討人厭的傢夥。
「時間不早了,請你繼續你的職責,我不打擾你了。」祖兒頸子一轉,一百八十度的半弧步伐,硬是把慕塘拋在身後。
「哈啾!」如雷般的噴嚏聲巧合地接上。
「你沒事吧?」祖兒反射性地再繞回了身,只見在夜風中半濕不幹的慕塘,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她進小木屋內抓了條乾浴巾,朝五步之遙的他丟了去。「不欠你了!」然後啪一聲,木門嘎然關上。
拿著暖烘烘的泰迪熊寶寶的浴巾,上頭還有女孩子淡淡的薔薇香味,慕塘將整張臉埋進浴巾內,沐浴在祖兒慈悲心所帶來的恩澤中。
「什麼?不能更改?」早上八點的集合完畢後,是慕塘帶小朋友教打童軍繩的課程,趁此空檔,祖兒立刻就針對昨晚慕塘的話問個詳細。
小涯帶著一絲為難。「這是此地露營協會決定的,他們需要我留在這順道處理些行政上的業務,發報機也只有我會使用,他們是看了你的經歷說曾在學校的登山社待過,才敢作下決策。」
「你知道那個人多痞嗎?」祖兒五隻手指從發叢間往後劃,有空前的虛脫感。
「我知道啊!」
既然知道為何你在會議上不替我跟團委員長說呢?你分明想陷害我嘛!」真是「好」朋友啊!
「我本來也想推薦另一組的老師去,不過……看你昨夜跟他跳瑪格蓮娜跳得那麼來勁,還以為你與他一拍即合,說真的,我也正納悶著你的反應為何那麼大?」小涯並不知道昨夜還有一段小插曲。
「一回生、二回還是生,現在我對男人是厭惡到極點了,你別再塞個男人來嘔我了好不好?」她央求著她這位好姊妹,在心理建設尚未做好之前,還是別太靠近男人。
「祖兒,你就委屈一點嘛!我知道左慕塘那傢夥是仗著條件好,才囂張成那副德行,不過,你瞧……」她透過窗戶指向外頭。「他還頗有孩子緣的。」
的確,慕塘的魅力從那群小孩子被逗得開懷大笑的生動表情看來,是無庸置疑的,這種大孩子般的男人,是不是就要用對小孩的心態來看待他,而不應該設限過多才對?
「好吧!看在這些小主人翁的份上,就勉強跟他湊和一星期吧!」祖兒不再堅持己見,只要他收斂一下他那囂張的氣焰,一切該還不難解決。
「希望回來之後,能看他被你治得服服帖帖。」小涯信心無比地看著她。
「以後別再先斬後奏就算放我生路了。」祖兒一個頭兩個大,往後的一星期,前景堪憂。
***
午餐過後,慕塘檢查完裝備,推開窗戶一聽,清脆的鳥囀聲在枝枒啁啾,湖面的盎綠素淨如剛卸完妝的女人清麗瀲白,屑末般的黃色金粉灑在湖面上,活躍了這一夏的生趣。
「太好了,又是充滿無限活力的談情天。」他兀自低喃著,想著即將與一位長髮姑娘同行,男性荷爾蒙的激素澎湃如夏浪。
一陣笑語自他後頭傳來。「你少在這自我構夢織錦,祖兒是不會理睬你這種小夥子的。」
回頭一瞧,小涯正享受一瓶可樂,被曬得如塗腮紅的雙頰如蘋之燦。
「夠了,你又要潑我冷水了,要不是你有男友還在倫敦唸書,說不定早掉入我的情網了。」慕塘充滿陽剛氣息的輪廓,讓他不時出現水仙般的自戀口吻。
「你說話要有你做事那麼實在,就的確夠完美。」
不知是褒?是貶?慕塘心裡有數。
「她的條件的確夠成為我的紅粉知己,美麗、有智慧,最主要……她還有男孩子的帥氣。」慕塘回想起昨晚那段知性的對話。
小涯很對慕塘的一廂情願擔憂,要是他知道祖兒的過去,一定不敢握出自信的拳頭。
「我把你和她列為同一組,是看重你們在野外常識上的專業素養,不是故意製造機會讓你去表現得像拉丁情人般火熱,你才二十歲,別老是情啊愛的掛在嘴邊,小孩子吃你那一套,對我們這種老芽的女人是不管用的。」一口吸光瓶底的最後一滴黑色液體,小涯舒服地抿抿唇。
老芽的女人?有趣的比擬,小涯總是拿出老姑婆的教則來讓慕塘多少懷點敬重。
「小姐,二十三歲的女人別口氣像蔣夫人好不好?」他兩手抱胸,搖頭暗笑她的老成。
「我們共事已有半年,基於同僚的立場,我勸你對祖兒打消念頭,我不否認你的確條件不錯,但你不是祖兒欣賞的對象。」她彷彿已開了天窗,亮話說盡。
慕塘臉上沒有絲毫氣餒的頹色,露出一口雪白的貝齒。「我會讓她愛上我的。」牛仔外套往後一掮,他瀟灑地撥了撥頭髮,準備和祖兒及三位高年級的小朋友會合。
正打開小木門步出室外,小胖子哲浩剛好慌慌張張地撞上他那堵肉牆,他一抹他滿是汗水的肥下巴道:「不好了,平老師和徐主任在吵架,兩人罵得好大聲!」
乍聞此訊,慕塘哪沈得住氣,長腳一邁,逕自跑向湖邊第二間教室外的小廣場,小涯與哲浩隨後也趕忙地奔了前去。
在後面的兩人跟上慕塘的步伐後,還來不及尖叫便看見慕塘已掄出猛拳朝徐主任臉頰上揮去,只見徐主任一個踉蹌,整個人暈死在黃泥地上,而平祖兒則呆愣在一旁不知所措,在座的小朋友更是兩兩相依,一語不發地看著這場火爆的鏡頭,有些還甚至嚇得哭了出來……
一時之間,場面變得異常尷尬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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