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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4-27 15:34:17

六十章

  一刻鐘後我們已經坐在了茶樓的雅座,樓外人生鼎沸,樓內女子鶯聲婉轉,別是一番風雅滋味。宇文睿正和白薇的哥哥敘舊,而白薇也笑著和我解釋了下事情的經過

  剛才那流氓三人組是青雲城出了名的紈褲子弟,某次在廟中見到了年輕貌美的白薇便出口猥瑣,正待動手動腳時那白家大哥白劍飛剛好趕到,動手狠揍了他們仨一頓。白家是城裡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那三人雖心生報復之意明裡卻不能對白劍飛怎麼樣,這才有了方纔那暗裡對付白薇的一幕。三人派了個貌美女子去拖住白劍飛,原想著這次總能順利幹壞事,卻沒想到蹦出了個我和宇文睿,還很悲劇色彩的被宇文睿胖揍了一頓……

  這仨的流氓當的可真有些悲催。

  再說那白劍飛和宇文睿原來是舊識,三年前白劍飛帶著自己的大妹回府,途中宿在了一家客棧。沒想到那客棧是個黑店,小二劫持了他大妹威脅著白劍飛,白劍飛無奈著正要投降時隔壁房卻走出了一名俊美的公子,該公子面色慵懶微帶不悅,隨意的一擡手就解決了劫持人質的那名小二,並淡淡的說了兩個字:「很吵。」

  ……我默然,敢情是打擾到他睡覺了他才出來的?

  可不管宇文睿的初衷是什麼,那幫劫匪確實被他打了個東倒西歪,而白劍飛也將這個「見義勇為」「拔刀相助」的俊美公子當成了救命恩人——當然,我由衷的相信宇文大爺只是在發起床氣。

  在那次見面的三年後,白劍飛又遇宇文睿,而這次宇文睿又很曲線救人的救了他的二妹,至此,白劍飛激動了。

  「煜文,三年前一別時我還想著不知何日才能再見,沒想到再見面時你還是救了我的妹妹!哈哈哈,每次見面都要欠你一個人情,真是慚愧慚愧啊!」白劍飛笑意融融的道。

  我吧唧吧唧咬著青果子,心想白劍飛要是當時在場會是什麼反應,可在我看到他眼裡對宇文睿毫不掩飾的欣賞之意後我歎息了,估計他就算在場他也能歪成宇文睿是有意救人的。

  盲目太可怕了,哆嗦。

  相對於白劍飛的熱情激動,宇文睿顯得淡然和客氣許多,「白兄客氣了。」

  「好小子,幾年不見還是這麼個調調。」白劍飛對著宇文睿的胸膛就是一拳,「真是一點都沒變!」

  宇文睿的眼裡流露出笑意,「白兄也是一點都沒變。」

  「哈哈,明日我在府裡擺上一桌,好好謝謝你,你可別推脫。」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那明日我就在府裡侯著你了!」白劍飛看向我,笑問:「差點忘了,這位姑娘是煜文的……」

  我吐了果核,「表妹。」

  宇文睿長眸微瞇,眼內冷色一閃而過。

  「原來煜文有個這麼可愛的表妹。」白劍飛道:「煜文可還記得我那個大妹?」

  宇文睿稍稍思索,淡淡道:「是叫白薔吧。」

  「煜文好記性。」白劍飛笑意微褪,歎了口氣道:「我記得薔兒當還開口喊了你一聲煜文……唉,你明日來也剛好可以看看她。」

  宇文睿有些不買他的傷感帳,只應了聲「恩」就沒了下文。

  白薇附在我耳邊無奈的笑笑,「姑娘見諒,我哥哥就是這麼個直性子。」

  我塞了個梅子進嘴,「直性子好。」直性子才有可能和悶騷做朋友,不是麼。

  回客棧的路上宇文大爺依舊冷著一張漂亮臉蛋兒,他仍領先我走在前面,只是在我離他遠些了的時候會不經意的放緩步子,直到我們恢復原本的距離。我一步一步的踩著他拉長的影子,當前方永遠都有人等著你的時候,有些東西變得那麼的理所當然。

  第二日中午我們去了白府,白劍飛熱情招待我們入座,只是中途出了一些小差錯。宇文睿坐在了白劍飛的左邊,而當我要坐到宇文睿左邊時下人卻發現椅子髒了,於是我被白劍飛請到了他的右邊坐下,和宇文睿對面而坐。不久後白薇和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女走了進來,白薇笑著和我們打了招呼,而那少女只是定定的看著宇文睿,不發一語。

  那少女皮膚白皙,五官長得有些普通,可幸好一雙黑眸水潤有神,連帶的整張臉也發亮了不少。少女神色有些冷漠,進門後就沒看過誰一眼,她就那樣看著宇文睿,彷彿這裡只有他一個人。

  我剛在猜測這少女是誰,卻聽見白劍飛叫道:「薔兒,你來了。」他起身來到那少女面前牽著她到宇文睿身邊的位子坐下,指著宇文睿道:「薔兒可還記得他是誰?」

  白薔沈默了許久,最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哈哈,煜文,薔兒對你這個救命恩人可是記憶深刻啊。」白劍飛開玩笑似的說道。

  宇文睿輕勾薄唇,淡淡一笑,「白大小姐,許久不見。」

  白薔仍是那樣靜靜的看著他,專注異常。

  白劍飛見狀更是高興,吩咐了婢女端菜上來後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而白薇早已在我的身邊坐下,她在桌下扯了扯我的袖子,在我手心寫了六個字,「家姐不愛說話」。

  我朝她笑笑,心裡卻有些驚訝。那白薔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的年紀,而白薇卻至少是十五六歲,可白薇是白薔的妹妹……

  我灌了自己一口茶水,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想,多想也無用。

  菜色上齊後白劍飛回憶著當年和宇文睿相處的那段日子,宇文睿也不時附和著幾句,然後白劍飛就會將話題往白薔的身上繞,無非是「薔兒你可還記得……」「薔兒當時對煜文……」等等,對此宇文睿依舊是淡笑著不動聲色,而白薔看著宇文睿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暖色。

  這個白劍飛的心思真是毫不遮掩。

  我邊打量著他們邊塞了只去頭去尾未去殼的大蝦進嘴,嚼了幾嚼就將蝦肉帶殼吞了下去,剛想著這蝦真美味時卻冷不丁對上了宇文睿冷厲的視線,嚇得我牙齒一個打顫就咬上了舌頭。

  我含淚吃痛的低頭,表哥,我不是故意要不剝殼的,這不是剝殼太麻煩了嗎,我想著剝殼的時間省出來還能多吃幾隻蝦……

  被他這麼一瞪我是不敢再吃蝦了,剛拿著筷子在選著菜色時卻看到宇文睿對身後的婢女說了什麼,接著那婢女便接過宇文睿遞過的小盤子走到了我身邊。盤子被放下後我才看到那是一盤剝了殼,乾乾淨淨的蝦肉,我毫不客氣的塞了個大蝦肉進嘴,任由鮮美的蝦味瀰漫著整張嘴。

  這時白劍飛的笑容立刻僵硬,白薔的臉色則是倏地變冷,對此宇文睿不動聲色,清冷的嗓音淡淡道:「我家表妹手比較笨。」

  我嚼著蝦肉淡定的決定忽視這句話,手笨是罪嗎?當然不是。

  白劍飛的表情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只是仍能感覺到他沒了剛才的那股興奮勁兒,而白薔還是安靜的冷漠的不說話,彷彿是個不存在的人。

  一頓飯吃的氣氛怪異。

  飯後白劍飛帶著宇文睿去見識他收藏的兵器,而白薔則是被下人帶會房間喝藥,我和白薇一起逛到了花園裡,不時逗著一直轉圈追自己尾巴的小白玩。

  「木姑娘。」白薇突然開口,有些歉意的道:「方纔真是對不起,我哥哥做事實在是欠妥。」

  我抱起小白揪住它的尾巴,對她笑了笑,「不礙事。」

  白薇摸了摸小白的頭,柔聲道:「我姐姐七歲時出過意外,從那以後身子就長得比平常人慢的許多,而且再也不開口對人說話。三年前出行便是哥哥帶著姐姐去遊玩散心,卻沒想到途中出了差錯。幸好那時候煜文公子出手相救,而姐姐在煜文公子和他們分開那天竟然開口叫了公子的名字……」

  她歎了口氣,「哥哥一直覺得姐姐出的意外是因他而起,所以這麼多年來都在想著讓姐姐開心。他知道姐姐定喜歡煜文公子,三年前他知道的太晚,所以現在便想了法子要將兩個湊一對……」她掩嘴輕笑了起來,促狹的看著我,「卻沒想到煜文公子早就有了心上人。」

  我淡淡道:「你怎麼就肯定他喜歡我,要是猜錯了可就壞了你姐姐的姻緣。」

  「看錯?」白薇輕哼了一聲,「怎麼可能。」

  「昨天晚上煜文公子瞧你的眼神……」她屈指輕扣了下我的額頭,「只要是個人便知道他有多惱你,而他多惱你,便表示他有多在乎你。」

  我有些詫異,宇文睿有這麼明顯?還是這白薇想多了?

  「你啊你,」白薇搖了搖頭,「身在福中不知福。」

  「福?」我挑眉,淡笑著道:「你又怎麼知道是福?」我指著不遠處池塘裡盛開的荷道:「我們只知道荷花開的有多美,可又有幾人能看到它底下的汙穢?」

  白薇微微一愣,接著溫婉一笑,「傻。」

  「荷花根底汙穢是事實。」她輕柔的嗓音緩緩道,如同微風吹過水面那般柔和,「但你會因為它地下的汙穢就否了它面上的美麗?」

  我半垂了眼眸,「花開的那般短暫,而人不同。」因為活的時間太久,所以存在了太多未知的變數,讓人惶恐不安,唯恐得到後又失去。

  「真傻。」白薇聲音雖輕,卻帶著一股不可否認的堅定,「我常聽姨娘們說世間男子皆薄倖,我自己也喜歡過一個薄倖男子,可我仍然記得我娘對我說過,這世間薄倖人千千萬萬何其多,可那麼多人中總會有一個男子眼裡只容的下一人,吝嗇分給他人半絲溫情,從始至終只愛那人,深情相對絕不負她。」

  她纖細的手指撩起我的髮絲,淺笑道:「木姑娘,你信嗎?」

  我突然就覺得有些想笑,喃喃道:「眼裡只容的下一人,吝嗇分給他人半絲溫情,從始至終只愛那人,深情相對絕不負她……」

  「為何不信?」她從我懷裡接過小白蹭了蹭,「若他有一日娶了別人……」

  宇文睿娶別人?

  我擡眸,勾唇一笑,「怎麼可能。」

  「瞧瞧你那得意的樣子。」白薇不滿的道:「怕是自己早有了定奪,只是不想讓煜文公子太好過而已。」

  我淡笑不語,白薇啊白薇,你可知男人的劣性,越容易得到的便越不珍惜,越千辛萬苦擁有的才會費盡心思寵愛。我若再次愛人,必要那人先愛我入骨,眼裡容不得他人半分,必要他意志堅定,不管多少阻礙都不改初衷,必要他不論愛我恨我,都捨不得將我扔下。

  愛情只不過一場戰爭,誰堅持的久,誰就是最後的贏家。

  兩日後白家三兄妹來城門口送行,白劍飛說了一大堆挽留的話,可宇文睿只是淡笑著說還有事情要去辦。白薔仍是安靜的看著宇文睿,嘴唇抖了幾抖還是沒說出話。

  宇文睿俊美的臉上帶著淡笑,「劍飛兄,大小姐,二小姐,不用送了,就在這裡告別吧,後會有期。」

  白薔聽了這句話身子一震,伸手欲抓宇文睿的手時卻被他隨意的側身躲開。宇文睿似是沒看到白薔的動作,擡眸冷冷的對我道:「還不快上馬車。」

  白薇湊在我耳邊低語,「煜文公子真可憐。」

  我不理她,拿著她送我的糕點就往馬車走去,只是剛走到宇文睿面前就覺得膝蓋一疼,繼而整個人往他懷裡撞了過去。宇文睿一點不客氣的摟過我的腰,邊還用無奈和歉意的語氣對白劍飛道:「見笑了,表妹不僅手笨,連腳也笨。」

  我在他懷裡憤憤的睜大眼睛,我靠宇文睿,你真說的出口,難道剛才那石子是自己飛到我膝蓋上的?

  我不得不開始深思起一個問題:我和宇文睿之間,到底誰比較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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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4-27 15:34:33

六一章

  當年我穿越成嬰兒被生下來後一連思考了數年,這使得我被宮裡的人當成了個傻子。後來我知道了別人的秘密後也全都藏著掩著的思考,暗裡一個人咀嚼著其中的厲害關係。

  我是這般的熱衷於腦力活動,我是如此的熱愛思考,我想我都趕上一個先進的思想工作者了。

  宇文睿和我之間誰更可憐的問題,我已然思考了許多許多個時辰。

  我一直在想啊想,想啊想,然後啊,我就生病了鬧。

  那時我和宇文睿還處在冷戰的階段,他離開了眾人視線後對我又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態度,我因為專注思考和氣憤於他的小壞也不試圖去化解冷戰。我記得那日我正埋在枕頭裡睡的昏沈,而後便被人固執的推醒,著實討人厭的很。

  我稍微開了條眼縫,對著搖我的男子不悅的道:「表哥,別動。」一出口我才嚇了一跳,我的聲音怎麼跟磨砂條那樣粗噶了?

  宇文睿俊眉微皺,伸手探上了我的額頭。他的手並沒有被炎熱的夏日所影響,依舊帶著一股涼爽的冰沁,讓我舒服的低吟了一聲。宇文睿又撫了撫我的臉,最後低沈的開了口,「陳良,到河陽城還要多久?」

  車外陳良回道:「大約半日。」

  「盡量快些。」宇文睿淡淡說完這句後就翻身上了我的軟榻,大手一環便將我整個摟到了他的懷中。

  我半瞇著眼睛含糊的嘟噥:「你跟我搶什麼榻子,真煩。」

  他一把將我按在他的胸前,低低笑了一聲,「睡你的覺去,哪來這麼多的抱怨。」

  我用額頭撞了撞他的胸膛,頭卻一陣陣暈眩了起來,我連忙揪住他胸前的衣服不敢再動彈。宇文睿輕歎了一聲,溫熱的唇瓣蹭了蹭我的額頭,「別鬧了,睡吧。」

  我抱怨了幾句後閉上了眼睛,聞著只屬於他的那種清香緩緩入睡,

  等再次被推醒時我已經不在馬車裡了,我瞪著第二次推醒我的宇文睿語氣無力的控訴,「你又推我,你幹嘛不讓我睡覺。」

  宇文睿挑眉,清冷的問:「你除了睡覺還知道什麼?」

  我理直氣壯的道:「吃。」

  宇文睿的嘴角很可疑的勾起,嘴裡卻還是沒喜怒的道:「你個吃貨。」

  我不理他,吃貨有什麼不好,我就吃貨我就吃貨,你能咬我不成。

  「吃貨,過來喝藥。」宇文睿從桌邊端來一碗黑漆漆的藥汁。

  我掃了眼藥汁,虛弱的道:「表哥,我睡一覺出些汗就好了。」我平日裡沒少喝藥,可一遇上發燒頭暈的情況就對藥汁厭惡的很,寧願摟著棉被睡個昏天暗地也不願意喝一口藥。

  唔,苦的我真噁心想吐。

  宇文睿薄唇輕勾,細長的狐狸眼閃過詭異的光芒,「不喝?」

  我堅決的道:「不喝。」

  宇文睿眼中流瀉出絲絲笑意,俊美的臉龐隱隱有些誘惑,「我再問一次,你真不喝?」

  無奈我那發燒暈眩的腦子想不到他的深意,只傻傻的道:「真不喝。」

  「好,那麼你不喝。」他異常乾脆的道。

  我雖然鬆了口氣可卻覺得有些狐疑,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莫非……有陰謀?下一秒我就驚悚了,宇文睿竟然一口喝下藥汁就衝我壓了過來,他沾著藥汁的唇瓣苦的厲害,嚇得我連忙閉緊了嘴巴不讓他有機會送藥進來。我在心裡唾棄了他一聲,敢情他說我不喝可以,他餵我喝!

  宇文睿長密捲翹的睫毛輕輕掃過我的臉,他棕色的眸子裡漾著若有若無的促狹,似乎在嘲笑著我無用的抵抗。

  我不理他,要緊了牙關就是不松,說不喝就不喝,誰喝誰王八蛋。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宇文睿這廝卑鄙的在我腰上使勁一掐,然後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吞下了我的驚呼也順便送了那些苦的要人命的藥汁進來。我被迫喝下了那些藥汁,可宇文睿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他濕滑的舌頭在我嘴裡四處遊玩,東舔西吮玩的不亦樂乎。我這個虛弱的病人哪是他的對手,當下被吻的氣喘籲籲兼頭腦混亂。

  宇文睿稍稍離開,漂亮的唇瓣上有些曖昧的銀絲,他邪惡的用指尖揩了銀絲送入口中,優雅的道:「苦嗎?我倒覺得甜的很。」

  我被他迷離誘惑的眸子看的身子一陣發軟,娘親喂,他,他,他,他故意勾引我!

  宇文睿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藥碗再對我道:「無事,等我再多嘗幾口鑒定一下。」說完重複起剛才霸道不要臉的行為,直到碗底沒有一滴藥汁,直到我嘴唇發紅腫脹,他才意猶未盡的添了下唇瓣,淡淡的下了結論,「這藥是甜的。」

  我恨不得打碎他眼底的滿足和邪惡,這藥又不是小甜甜,它甜個毛!

  興許那碗「以唇渡之」的藥汁真起了作用,第二日我醒來時便神清氣爽精神奕奕,我舒展了身子起床出門,卻看到陳良真從宇文睿的房裡出來,手裡還端著個空碗。

  陳良看見我叫道:「小姐。」

  「嗯。」我盯著他手裡的碗,「這是……」

  陳良笑笑,「公子今早起來有些發燒,這不剛喝了藥。」

  發燒?

  發燒!

  我不自覺的勾起了唇角,「很好。」果然……非常好。

  宇文睿的復原能力明顯比我好,下午的時候他已經恢復了平時的精神,雖然俊美的臉龐還有些蒼白,可這影響不了他的優雅鬼氣……哦,抱歉,是優雅貴氣,貴氣。

  宇文睿不顧我揶揄的笑容,悠然自在的招著我和他一起去河陽西郊賞花,我剛恢復了身體自然是衝勁十足,當下就和他坐了馬車出去。在車裡時我趴在榻上忍不住發了問:「表哥,你來雲澤是要幹什麼?」

  宇文睿視線不離書本,淡淡道:「找幾個人。」

  「這跟你和皇姐的約定有關?」

  他放下書坐到了我的榻上,把玩著我的衣帶道:「我既然要助柯紫坐穩皇位,必然要幫她找能幹出真事情的人。」

  我側了側身子,看著他弧度優美的側臉,「找好了?」

  「只差三個人。」他勾唇一笑,眼底流瀉出如月光華。

  我疑惑,「既然是能幫到雲彌的人,那為什麼我們要來雲澤?」

  宇文睿又拿起我的手指把玩,緩緩道:「雲彌的每任皇帝都將繼承上一個皇帝的秘密,而這些秘密中的其中一個就是只效忠於皇帝的暗士,『門』。」

  「『門』裡共有四人,是男是女是何年齡只有皇帝一人知曉,他們原本是藏匿在宮裡,隨時聽遣皇帝的命令和保護皇帝。在國家未定之前『門』是皇帝絕密的武器和利器,可當國定之後,『門』往往會成了皇帝眼中的釘子,因為他們知曉的太多,即使他們忠心,即使他們立了無數功勞。」

  他輕笑一聲,「和我爹有些像,不是嗎。只是我爹是愚忠,而『門』裡的人卻有自己的思想,他們效忠於皇帝,可在遇到危險時還是會選擇自己的生命,他們離開皇宮,為躲避皇帝的追殺只能假死,繼而流散在各國。他們熱愛國家卻只能離開國家,直到下一任皇帝繼位,下一任的『門』去找新皇帝……」

  「他們是傻子不成?」

  「所有的『門』都受了詛咒,如此循環,百年不變。」

  「你要找回上一任的『門』去幫皇姐?」我坐起身子,「你怎麼就肯定他們會跟你回來?不是要等下一任嗎?」

  「凡事皆有意外,你皇姐是個女子,『門』自然也會隨機應變。」他將頭埋在我頸間,溫熱的氣息環繞著我的肌膚,「況且『門』裡個個都是癡,我誘餌在手,還怕不手到擒來?」

  我慢慢的瞇起眼睛,「那個被找到的『門』是在雲戰?」

  宇文睿點了點頭。

  「河陽城……也有?」

  宇文睿又點了點頭。

  「表哥。」

  「嗯?」

  「你說這事情只有下一任的皇帝知道。」

  「嗯。」

  「其實皇姐不知道這個吧。」

  「恩……」

  「那麼,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

  大約半個時辰後我們到了河陽西郊,夏日的灼熱在這片佈滿花兒的土地上更顯洋溢,夏風吹過帶來一陣陣濃郁的花香,叫人情不自禁的想……打噴嚏。

  「阿嚏!」我掐著鼻子皺著眉頭的對宇文睿道:「太香了。」

  宇文睿似笑非笑的看我,「往裡邊去。」

  我跟著他走了半刻鐘才越過了那片花海,其中不知打了多少噴嚏,揉了多少次鼻子。可見美好的事物並不是越多越好,有的時候我們追求的只是一種恰到好處的舒適,過了那個度,也就變了味。

  我和宇文睿最後停在了一個池塘邊,放眼望去整個池塘裡都塞滿了綠色的荷葉和粉色白色的荷花。怒放的那些舒適的伸展著自己嬌嫩的花瓣,含苞待放的那些慵懶的羞澀的遮裝半掩,淡淡清香包圍了池塘的四周,清爽且怡人。

  宇文睿突然起身向池中飛去,翩翩身姿輕鴻驚人。

  池中綠葉青翠欲滴,粉絲荷花嬌羞似少女,白色荷花純潔如雪,俊美的男子就就那般優雅的立在荷花上,似乎腳下並不是一朵嬌嫩的花,而是一片踏實的土地。他細長的眸子半瞇,任由黑髮跟著夏風一起揚起,青色的錦袍也被風灌了進去。

  他清冷的眸子漾著笑意,淡淡道:「阿藍,過來。」

  我眼角抽搐的看他對我伸出右手,然後轉身揀了個石子往他狠狠砸去,過去,我怎麼過去?我又不會飛!

  宇文睿閃身躲著石子,笑聲揶揄且愉悅。

  我含淚感歎,真是好一副美麗的景色,好一個俊美的公子,好一派優雅之態,好一個……欠扁的傢夥。

  正嬉鬧間不遠處有喝彩聲陣陣傳來,宇文睿回到了我身邊和我一起朝著出聲的地方走去,待走到之後才看到兩群教書夫子打扮的男子們正對面而坐,一方神色萎靡,一方得意洋洋,而方纔那喝彩聲就是得意這方發出的。

  那得意方中一個領頭似的人物見到我們後倨傲的皺了皺眉,「你們是……?」

  「只是無意中路過而已。」宇文睿看了看那男子身前翠綠的琴道:「堯綠琴……莫非你是河陽城中的第一琴師範鐸?」

  倨傲男子神色稍緩,「正是。」

  宇文睿神一喜,「我聽人說今日河陽城裡兩大書院的夫子要比試,莫非就是……」

  范鐸點頭,「正是,不過就要結束了。」

  「我們可以在旁看下嗎?」

  「請隨意。」范鐸對著幾個類似裁判的老者道:「顧夫子,齊夫子,羅夫子,接下來就進行最後一樣比試吧。」

  得意方立刻又人叫道:「還比什麼啊,琴比都不用比,肯定是范鐸你贏啊!湖音的那個江城怎麼可能是你的對手!」

  「是啊是啊,不比都知道誰贏誰輸!」

  「誰說的!」萎靡方有人忍不住反駁,「雖然,雖然范鐸很厲害,可江城也是不錯的!」

  「對啊,江城也是不錯的!」雖有人附和,可這說服力……實在不怎麼樣。

  「請江城夫子出來吧。」范鐸道。

  萎靡方立刻推了個年約三十的瘦弱男子出來,那男子笑容有些膽怯,輕咳了兩聲道:「那麼,那麼范鐸夫子,開始吧。」

  宇文睿俯身在我耳邊含笑低道,「『門』裡一人,便是琴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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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4-27 15:34:51

六二章

  琴癡?

  我仔細觀察著那瘦弱男子,只見他身材瘦小,是那種風一吹就會被刮走的類型,他此刻正不斷用袖子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偶爾擡頭看天空時露出厭惡的神情,分明是對這灼熱夏日心生厭煩。而那范鐸卻是神清氣爽,唇邊淡笑斯文有禮,眼中有著淡淡的倨傲。

  一人器宇軒昂自信淡定,一人神色膽怯瘦弱不堪,對比著剛才那些人說話的口氣,誰勝誰負似乎早有定奪。

  那邊兩人已經坐定,范鐸身前是他那把翠綠色的堯綠,而江城面前的確是極其普通的梧桐木琴,兩琴同時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就如同他們的主人給人的感覺一般——完全沒有可比之性。

  「好了,最後一項琴技比賽開始,一共三局。」坐在中間的老者摸了摸鬍子道:「第一局是你們兩人各彈一次《遊夢吟》,抽籤決定誰先誰後。」

  范鐸和江城各自抽了簽,江城先。

  江城顫顫巍巍的放下竹籤,「那我就先來了。」他深吸了口氣後手指搭上了琴弦,音調一個一個的彈跳出來。

  這《遊夢吟》本該是表達出一種遨遊於天地的悠閒與大氣,可江城這一彈卻硬生生的讓我想到了一樣東西……一個又冷又硬的沒滋味的饅頭。

  江城繃緊著身子彈完了這曲子,一擡頭便對上了眾人不屑的眼光,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彈完了,范鐸夫子請吧。」

  范鐸不多說,直接坐下撥動琴弦。如泉水般清脆悅耳的音律流淌在了空氣中,時而高昂淩厲,時而舒適悠閒,叫人眼前出現了一隻鷹兒在空出自由飛翔的情景。

  最後一個音調落下,眾人意猶未盡,而勝負毫無疑問。

  「第一局,范鐸勝。」老者開口,「第二局,以『國』彈奏一曲子。」

  這次是范鐸先彈,范鐸依舊保持著高水平,一彈出來就是氣勢磅礡激動人心的曲子,他濃眉緊皺一臉嚴肅,專注的神情叫人不由自主的跟著他一起熱血澎湃,個個心中充滿了一股保家衛國的意念。

  曲罷,眾人熱烈鼓掌,連萎靡方的人都用力的拍著手,神情激動,「彈的好!」

  范鐸淡淡一笑,「江城夫子,請。」

  江城還是那副膽怯的樣子,擦了下額上流落的汗水坐下,他緩緩撥弄琴弦,彈出的聲音有些試探和晦澀,接著琴音由小變大,由稚嫩轉雄厚,如同一顆正在抽芽成長的苗子。琴音開始變得雄心壯志,似有無限夢想要去實現,卻在最高昂的地方急速落下,成了反差極大的低落。低落後便是極度的氣氛與無奈,似是一把烈火燒燬了所有的理智,強烈的讓人想大聲嘶吼,就在琴音憤怒的□處,粗噶的斷弦聲響起,所有的憤怒與無奈消失不見。

  眾人皆為一震,還沒回神時江城卻單手撥弄著未完的幾根琴弦,單薄的調子為所有的情緒做了結尾。

  「好,好了。」江城大大的呼了口氣。

  「這局……」老者和邊上兩人商量了許久後道:「江城勝。」

  「什麼?」得意方立刻憤怒驚呼,「他分明連琴弦都斷了,這算什麼勝!」

  老者意味深長的看著范鐸,「范鐸,你可知自己輸在哪裡?」

  范鐸微微皺眉,沈默不語。

  「你方才彈的那句子確實是淩雲壯志澎湃人心,可『國』這字並不如面上那樣只得『壯志』。」老者緩緩道:「江城的曲子就如同一個少年成長的經歷,有稚嫩,有抱負,有得意,有失落,有憤怒。」

  「『國』字的解釋,應當如此。范鐸,你輸的可服?」

  范鐸看了江城一眼,垂眸道:「服。」而江城卻是贏得一臉莫名其妙,似乎根本不知夫子說的是什麼。

  「最後一局,以『夏』彈奏曲子。」老者深深的看了江城一眼,「江城,好好彈。」

  「是。」江城惶恐的應道。

  這次亦是范鐸先來,曲子輕盈靈動,如夏日般熱烈,又如夏風那般舒適動人。范鐸彈完後鄭重的看著江城,似把江城當成了真正的敵手。

  而江城則是……

  眾人全部堵住了耳朵,驚詫的看著不斷出錯的江城,可看江城一臉認真的彈奏,沒有半分敷衍的態度。

  范鐸首先發難,氣憤道:「江城你!」

  江城皺著眉擦了汗水,怯弱的道:「范鐸夫子,怎麼了?」

  「你可是看不起我!為何不拿出剛才的水平!」范鐸一拍桌子道。

  「剛才的水平?」江城擦了擦汗,懊惱的道:「范鐸夫子,我,我剛才和現在彈得不是都一樣嗎,你看不起我就算了,我,我就只有這樣的水平。」

  「江城,你可有用心在彈?」老者也是皺著眉頭認真的問,「說實話。」

  江城神情恭敬,「夫子,江城絕對是認真在比賽,沒有一絲敷衍。」

  「那麼……」老者擡了擡手,「范鐸勝。」

  兩方又開始吵鬧,范鐸黑著張臉回到座位,江城則還是一個勁的擦著汗。

  我暗暗笑了聲,江城沒撒謊,他確實認真的在彈那個曲子,他彈的如此之糟的原因只因為他討厭夏天,非常討厭,僅此而已。

  琴技比賽後眾人迅速的散了去,不論是范鐸的書院或者江城自己書院裡的夫子都不願和江城說話,自顧自的走的乾乾淨淨,而那幾個夫子也是對著江城歎息的搖頭後離去。對此江城沒有什麼不悅的表情,抱著琴傻傻的站在原地。

  宇文睿突然輕笑出聲,對著江城道:「岑先生屈就自己的才能在這裡當個小小琴師,不覺得有些不甘嗎?」

  江城左看右看,最後指著自己疑惑的問:「公子是在和我說話?」

  宇文睿笑著點頭。

  「公子,你怕是認錯人了。」江城歉意的笑笑,「我不是什麼岑先生,我叫江城。」

  「江城也罷岑先生也罷,我只知你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宇文睿慢條斯理的道,細長的眼眸裡滿是篤定。

  江城摸了摸頭,「公子說話可真深奧,可是我確實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我只不過一名教琴夫子而已。」江城說完後就抱著琴走掉了,而宇文睿竟然只是笑著看他離去,沒有說任何話語。

  我狐疑的看著他,「你……會這麼簡單的就放他走?」

  宇文睿優雅一笑,「傻丫頭,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我淡定的道,「不是好人。」

  他在我額頭上輕敲了一下,瞇著細長的眸子淡淡問道:「阿藍,你可想去學琴?」

  ……學琴?

  我有些立不住身子,抖著手指著他道:「你……你想讓我和江城去學琴?」

  宇文睿頷首。

  面前這人俊美的臉上依舊斯文儒雅,可卻讓我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我沈默的看著他許久,最後沈痛的說了三個字,「你真狠。」

  你們要問我為什麼會這麼的激動,我只能說自小我便是琴棋書畫中的高手,尤其是這個琴,簡直到了一個非人類可以攀比的程度。

  文雅點形容那就是聞者悲傷,聽者落淚,人神共憤,鬼怪哭泣,鳥獸飛絕……

  不文雅點的形容,那就是太太太太太牛掰了!

  所以你們說宇文睿讓我去當江城的弟子是個什麼意思?

  我看了眼他漂亮的側臉想著這輩子誰要惹上宇文睿……

  悲劇,簡直太悲劇了,我不要想了,想想就恐怖……

  娘親喂,地球好危險,你帶我去火星吧!

  雖然我十分不想迫害他人,可迫於宇文睿的淫威我還是抱著琴去了江城家門前,宇文睿打扮的就是個翩翩佳公子,悠閒自在的站在門邊對陳良道:「將桌子放在這裡。」又對我道:「可以開始了。」

  我顫抖著小手下不去,「表哥,你沒必要這麼狠吧,你要整的就江城一個人啊……」

  他細長的狐狸眼危險的瞇起,「阿藍,你這幾天不想吃畛禦閣的紅燒肉鐵板鴨和鹽水雞了?」

  我立刻正襟危坐,大義凜然的道:「表哥,彈琴本身就是個藝術活兒,我不會去在意外界的。」

  宇文睿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始吧。」

  我悲痛的對著琴弦下手,心裡有種淒涼升起,這個世道啊,有肉的人才是大爺。

  我彈琴的第一聲,邊上房子裡隱約有個女人大聲喊著,「哎喲喂,這個雞怎麼發癲了啊!」

  我彈琴的第二聲,有狗開始吼叫了起來,伴隨著男人的斥罵,「阿黃你瘋了啊!跳什麼跳!」

  我彈琴的第三聲,有尖細的女聲刻薄的罵著,「殺千刀的這哪家的豬被宰了啊,還讓不讓人睡覺!」

  我彈琴的第四聲,不知哪個方向有個雞蛋砸了過來,「這他媽誰家的人在門口直接生孩子!」

  這一切的一切,宇文睿都像沒有聽到沒有看到那般淡定如昔……

  因為他在耳朵裡塞了棉花。

  ╮(╯_╰)╭

  我剛準備繼續加倍努力時江城的家門被用力的從裡面打開,接著江城怒氣沖沖的臉出現在了視線裡。他捂著耳朵一臉痛苦,「都給我進來!」

  宇文睿優雅的擺手,「阿藍,停下。」

  我默默的停手,邊還想著當年我讓宇文睿崩潰時用了十聲,如今只要四聲就可以達到這個效果了……

  宇文睿摸了摸我的頭,讚許的道:「不用想了,阿藍,你進步了。」

  「都給我住嘴!」江城轉身鬱結的問道:「這位公子,你到底想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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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4-27 15:35:09

六三章

  「江夫子,」宇文睿淡笑,「夫子是個琴師,不是嗎?」
  
  江城微皺眉,似有些不好的預感,「是又如何?」
  
  「那麼夫子,」宇文睿指著我道:「我就把表妹托付給你了。」
  
  江城的表情立刻跟被雷劈了一樣,「你,你,你說什麼?」
  
  宇文睿一字不漏的重複了一遍,「我就把表妹托付給你了。」
  
  江城揮手一搖,惶恐的道:「你這妹妹琴技如此之高超,豈是我這個凡夫俗子可以教的?昨日那個范鐸不錯,我可以推薦你妹妹上他那裡去。恩恩,范夫子真的很厲害的。」
  
  宇文睿微瞇起狐狸眼,優雅的道:「夫子不必謙虛,那范鐸怎及得上夫子半分?表妹就是認準了江夫子,請夫子莫要再推脫。」
  
  「公子,這,這並不是我可以做主的事情啊。」江城苦惱的道:「你表妹若是要入學,那也是去學院裡和院長說明,可我們學院是不收女子的……」
  
  宇文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夫子此話當真?」
  
  江城猛點頭,「絕對當真。」
  
  「那麼……」宇文睿慢條斯理的眨了下眼,對我淡淡道:「阿藍,我們上外面繼續吧。」
  
  我默不作聲的準備轉身出門,心裡卻想著幾步的時候江城會開口留人。果不其然,我還沒邁到三步就聽得江城一聲大吼,「等等,先別走!」
  
  宇文睿薄唇勾起一抹笑容,側臉道:「夫子有事情?」
  
  「等等……」江城不住的揉著眉間,「容我想一想,想一想。」
  
  宇文睿恭敬的道:「夫子,慢慢想,一切……好說。」
  
  我禁不住為江城掬了把同情淚,這世道,老實人都不用活了麼!
  
  以上,不論經過如何,結果都已經非常明瞭,我成了江城的弟子,一個女弟子。
  
  江城是湖音書院裡唯一的琴師,雖然沒有范鐸那麼出名可也算是不錯。書院裡對於琴技的傳授並沒有多重視,所以江城半月只去三次就可,這對於江城對我的教學實在是非常有利。
  
  我在宇文睿的指示下幾乎每日都往江城家裡竄,雖說是江城教我彈琴可他一直阻止著我用真琴,只弄了把彈不出聲音的假琴給我練習。江城算是個盡職的老師,一根弦一個音的跟我解釋,然後叫我對著假琴死命的彈,也不管那琴根本不能顯示出我的退步或者進步。
  
  對於這樣的生活我真的很憂鬱啊。
  
  這天我學完琴回到客棧,回到房卻見宇文睿正在我房裡喝著茶,似乎正在等我回來,他遞了茶水給我,道:「今天他教你什麼了?」
  
  我懶洋洋的道:「今天沒拉著我彈假琴,跟我好好解釋了一番七絃琴的由來。」
  
  「那你覺得如何?」

  「不如何。」我灌了一大口茶水,天天對著把啞巴琴彈來彈去,你指望我能如何?
  
  「嗯。」他頷首,淡笑道:「我帶你去彈真琴。」
  
  我頓了頓,狐疑的看他,「真假?」
  
  他起身拉著我往外走,「我向客棧老闆借了地下室。」
  
  「啊?」
  
  他淡雅一笑,棕色的眸子裡閃過揶揄,「地下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
  
  「……」
  
  宇文睿,不帶你這麼欺負人的!T一T
  
  這天宇文睿不知存了什麼心思,竟然手把手的教我彈起了曲子,而且用的是真琴。真琴,對,就是那種是人就可以彈出聲音,而我彈出來的聲音可以弄死人的真琴。最最重要的是宇文睿竟然沒有在自己的耳朵裡塞棉花……於是我更加肯定他有陰謀,絕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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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4-27 15:35:30

六四章

  「阿藍。」宇文睿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動琴弦,「可記住這曲子了?」

  「差不多了。」我隨口應了一聲,繼續沈浸在無邊的訝異之中。原先我那琴聲可謂驚天地泣鬼神,可方才一彈竟然比半個月前要好了不知多少,最重要的是我竟然能彈奏出調子了?呃,雖然調子有些走音漏音,可好歹那也是個調子。

  宇文睿拍了拍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起了身,「明日你將這曲子彈給江城聽。」

  「彈給江城聽?」我道:「我倒是想,可江夫子壓根兒不讓我碰真琴啊。」

  「他不讓你碰你就不碰?」宇文睿淡淡掃我一眼,眸子裡迅速的閃過笑意,「什麼時候真成了個乖學生?」

  「……」我沈默了一會,睨著他道:「表哥你叫我談這個只有一段的曲子給江夫子聽,有什麼陰謀?」

  宇文睿傾身靠近,俊美的臉龐和我只有幾厘米的距離,他眼神似笑非笑,薄唇輕啟道:「你想知道?」

  我真想推開他的臉然後啐一口說「廢話!」,可基於現實的殘酷,我只能溫和的點點頭道:「嗯。」

  「真想知道?」

  「表哥,我真的想知道。」

  「哦……」他附在我耳邊低低一笑,溫熱的氣息繞著絲絲曖昧,磁性的嗓音帶著惡劣的道:「就不告訴你。」

  ……

  宇文睿,你最好祈禱你沒有落在我手裡的一天,不然我真的不介意當一回「白雪公主的後媽」……

  第二日我趁著江城不在屋內的時候偷偷拿過他那把梧桐木琴,生澀中帶著興奮的彈奏了起來。雖說一開始也有些魔音入耳,可慢慢的也算是漸入佳境,我再一次的感歎起江城的「啞巴教育」,有時候這些無聲無息的東西更能改變我們。

  宇文睿教我的這首曲子極其短,大概三分鐘就可以彈完,而在我彈到一半的時候江城已經衝了進來,眼中帶著詫異和狂喜的問我,「你彈的這是什麼曲子?」

  江城衝進來第一句話不是指責我為什麼彈琴,而是問這是什麼曲子……我停下了手,笑意盈盈的道:「這是我表哥昨天晚上教我的,夫子,我彈的怎麼樣?」

  「你表哥……」江城的表情一瞬間糾結,而後眼中便是掙扎和痛苦,「這曲子,甚好,甚好……」

  我心下大概明瞭,於是熱情的道:「江夫子,我這裡有個音彈的不好,你可否教教我?」

  江城面色僵硬的道:「書院裡的陳夫子找我有些事情,你先一個人練習吧。」

  「是的,夫子。」

  江城轉身,臨別時戀戀不捨的回望了我一眼,然後邁著沈重的步子艱難的離去。

  我左手托臉笑的愉悅,右手撥了根琴弦任它發出響亮的顫音,看來這曲子來頭還不小。

  後幾日回去後宇文睿都會帶我到地下室教我彈那曲子,每次只一小段,第二日去江城面前彈奏。江城的臉色一天比一天糾結,眼中的渴望越來越多,到最後竟是越來越沒精神了。

  這日我還未進屋裡時聽到屋內有琴聲傳出,彈的正是宇文睿教我的那首曲子。宇文睿每次都是小段小段教我,以我這水平連起來的難度實在太大,所以只能每段每段分開彈奏。而今天江城就是將這每個小段連在了一起,連貫融合的呈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美妙和動聽。

  我站在門外聽的入神,直到江城打開門時才回過神,我叫道:「夫子。」

  江城的眼中洋溢著一種滿足,可在看到我時卻迅速的退下,恢復了原本的萎靡,「你來了。」

  「是。」我跟著他進門,「夫子剛才彈得是那首曲子?夫子果然是夫子,彈的比我不知好了千萬倍。」

  「哪是人的關係。」江城低聲感歎,擡頭道:「今日我教你一首『柳裳』,你聽仔細看仔細了。」

  我垂眸掩去了眼中的思量,這是江城第一次教我彈全曲,而他這麼做又代表了什麼?我將這事告訴宇文睿時他只是意味極其深長的一笑,清雅的臉上隱隱透著一股算計和奸詐,看的我汗毛直立。

  三天後的夜晚,江城住處的後門有個身影輕盈的走了出來,他手上提了個小包袱搖,垂頭喪氣的準備離開。

  「江夫子,這麼晚了,你這是要去那裡?」黑暗中宇文睿的聲音顯得別樣磁性優雅,我懶懶的將身子靠在牆上,準備免費看好戲。

  江城猛的擡頭,看著拐角處的我和宇文睿大驚,「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宇文睿淡淡道:「自然是因為夫子在這裡,所以我們才在這裡。」

  江城還想說什麼,可頓了頓還是沒說出口。

  「夫子這又何苦。」宇文睿歎了口氣,「知道自己心裡的歡喜日夜更甚,所以乾脆一走了之,聽不見也就不會再想?」

  江城不說話,只沈默的看著宇文睿。

  「那曲子共分為三大段,三大段裡分別有十小段,每個小段裡又呈三小節……」宇文睿細長的狐狸眼閃過精光,淡笑道:「算起來我也只教了阿藍三小節,還有很多沒來的及教。」

  我發誓我看到江城的眼睛在一瞬間發出了光,然後嚥了口口水。

  宇文睿從袖子裡拿了本發黃的薄冊子出來,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封面緩聲道:「這本『若林曲』乃是三百年前的琴聖禮仁所著,他死後傳給了自己的大弟子,那弟子將這本曲子當成了寶貝供著,任誰來索要都不肯轉手。後來他家中失火,整個宅子燒的精光,也包括了那本『若林曲』……可其實那場火是他的師弟故意放的,為的就是告訴眾人『若林曲』已毀,他自己可以獨享此驚世神曲。」

  江城眼裡的光已經成了綠色的……

  「江夫子可想要這曲譜?」宇文睿笑的溫文爾雅。

  江城的眸子在一瞬間黑的深沈不見底,「想要又如何,公子又不會白給我這曲子。」

  宇文睿輕佻俊眉,「夫子此言差矣,我正是要將這曲譜送於你,且半分不求。」說完將那曲譜往空中拋去。

  江城再也顧不得什麼高高躍起,一把就將那曲譜塞進了懷裡,他對宇文睿抱拳道:「那就多謝公子了,時候不早,公子和小姐都休息吧。」然後他便衝回了房子,連落在地上的包袱都給忘了。

  「表哥。」

  「嗯?」

  「你確定他不會帶著這曲譜跑掉?」

  「自然是不確定。」

  「那你還給他曲譜?」

  宇文睿瞇著細長的眸子淡淡一笑,「他跑或不跑,和我的計劃毫不相干。」

  我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這個男人眼裡的淡然自信,好,好恐怖……

  事實證明我的猜測不無道理,江城確實帶著曲譜跑了,而且跑的乾乾淨淨不留一點痕跡,對此宇文睿只是慵懶的靠著軟榻,對我道:「阿藍,你又胖了。」

  -_-|||

  我雖然好奇宇文睿憑什麼這麼自信可卻沒有出口相問,因為我知道自己即使問了,這只混蛋狐狸也不會告訴我,還不如靜觀其變來的好。

  這日外面天氣晴朗日頭高照,知了們叫的歡快,鳥兒們飛的起勁,我和宇文睿在屋裡啃著冰鎮桃子啃的不亦樂乎。門在這時被人大力踹開,接著一臉陰鬱的江城出現在了我們面前,他頂著兩個國寶眼圈,氣息陰森的道:「宇文睿,這『若林曲』的下半本在哪裡?」

  我聞言呆滯,手裡的桃子咕嚕嚕的滾落到地上。

  宇文睿慢條斯理的擦擦嘴,「看來江夫子是日夜在研究那個曲子,真是用心啊。」

  「別給我廢話,趕快告訴我那下半本在哪裡。」江城已沒有了往常的膽怯和畏縮,氣勢變得強硬。

  宇文睿不改優雅姿態,擡手倒了杯茶水,「江夫子,真是不好意思,那下半本琴譜我恐怕不能贈你了。」

  江城皺眉,風雨欲來。

  宇文睿輕啜茶水,口氣頗為無奈,「江夫子可記得我說要找的那位岑先生?那是一位故人,亦是愛琴之人,不,應該說是個癡,那『若林曲』原本就是我為他而尋的。」

  江城半邊臉黑了下來,咬牙切齒的道:「宇文睿,你……」

  「真是抱歉。」宇文睿似乎很誠懇,「那下本我是絕對不會送給別人的,即使是夫子你,也不可以。」

  江城猛伸手揉著自己的眉間,低念:「淡定淡定淡定……」

  我呆呆的看著宇文睿那張歉意的臉,渾身發冷……江城,你面對的人是宇文睿,淡定有用嗎?

  「宇文公子。」江城吸了好大一口氣,抖著嗓子問:「可否單獨詳談?」

  宇文睿長眸微微瞇起,薄唇優雅的勾起,「當然可以。」

  宇文睿和江城之間說了什麼我自然是無從得知,我只知道江城出門時臉整張都黑了下來,可那氣憤的眸子裡浮現的是淡淡的欣賞和激動,看來這位琴癡是搞定了。我禁不住仰天長吼一聲:蒼天啊,你為什麼要造出宇文妖孽,他活著,我們怎麼活!

  既是搞定了琴癡江城,我們自然離開河陽城趕路去下個目的地。這幾日天氣微微有些陰沈,風吹過帶來濕潤和沈悶,約莫是要下雨了。宇文睿正在軟榻上睡的深沈,長密的睫毛在潔白的臉上留下淡影。

  我本是拿著蘋果慢慢咬著,沒想到馬車突入起來一個大顛,蘋果自我手上飛走不說,我整個人還飛撲到了宇文睿的身上,直接而衝擊。我看他長睫輕顫,而後露出了一雙迷離中帶著危險氣息的美目。

  我身子一抖就要從他身上爬起來,可他單手壓下我欲逃開的的身子,神情慵懶中透著危險,剛睡醒的嗓音有些磁性的沙啞,緩緩道:「安珂藍,你不想活了嗎?」

  我的媽呀,宇文睿,他,他有起床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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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4-27 15:35:52

六五章

  知道宇文睿有起床氣的人很少,見過宇文睿發起床氣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我記憶裡也只見過一次,可僅那一次便讓我深深的明白,這個男人在沒睡醒的時候是千萬不能去叫的,你要耐心的等著他「睡到自然醒」,不然他會叫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彼時宇文睿和我們相識不久,在孩童的眼裡這個大表哥長的漂亮,笑容溫柔,脾氣也溫和,簡直就是個天神一樣的人物。這日清晨我和皇姐還有蘇祁一起上將軍府找人,靈芝抱歉的對我們說宇文睿還在睡覺,讓我們先去客廳等等。皇姐聽了卻不依,幼年得寵的她除了等過父皇,還有誰敢讓她等?

  皇姐橫了心要叫人,推了靈芝就往屋子裡沖。靈芝礙於身份的關係也不能阻止,只能露出一種「完蛋了」的表情。那時的我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死命拉住了蘇祁的手不讓他跟著衝進去——事實證明我是正確的,英明的,因為沒到一分鐘皇姐就被人從裡面狠狠的丟了出來,而丟人的那個少年清雋俊美,慵懶的眸子裡朦朧而冰冷。他一句話也沒說,當著我們的面緩緩關起了門,然後皇姐的哭聲響徹天地,撕心裂肺。

  那日後皇姐哭著和父皇去告狀,可父皇反常的沒有順著皇姐的意思去教訓宇文睿,反而呵斥了皇姐一頓,接著沒過幾天皇姐就有了全雲彌最嚴厲的一位禮儀女官,生生的將她折磨成了一個合格的淑女。

  我一直在想皇姐對宇文睿沒有半分男女之情,是否就是受了這件事的影響。

  還有就是救白劍飛的那一次,幾個小賊據說被胖揍的嗷嗷直叫,到最後連說句完整的話都是奢侈。

  你們瞧瞧瞧瞧,都是起床氣惹的禍啊這!再來看看我現在面臨的是什麼?可不就是這種最倒黴的情況!

  我迅速的從回憶裡回神,極度誠懇的對他道:「表哥,這是個意外。」這絕對絕對絕對是個意外。

  「嗯,意外。」他放在我腰間的手來回摩挲,低沈的道:「然後?」

  「表哥,人生何處無意外。」我皺起眉,力圖鎮定,「我這就起來,表哥你繼續。」

  宇文睿薄角斜勾,半瞇著狐狸眼慵懶的道:「繼續?」

  我用力的點頭,「表哥你聽,外面有些打雷的聲音吧?表哥你再聽,外面有颳風的聲音吧?表哥你想想,可能是要下雨了吧?」

  「嗯。」

  「表哥,外面打雷又下雨,你又在被窩裡,天時地利人和,正是睡覺的好時機啊!」我大大的感歎,「此時不睡,你更待何時?」

  「說的不錯。」宇文睿輕笑出聲,俊美的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那我就接受你的提議,睡覺吧。」

  我鬆了口氣,剛準備誇「表哥英明」時卻感覺後腦勺一重,接著便重重的貼上了他柔軟的唇瓣。他壓在我腰上和腦袋上的手力道極大,大到我根本沒有能力去反抗和逃離。他濕潤的舌尖纏住我的抵死糾纏,帶著不容拒絕的霸道和吞噬一切的堅決,叫人心跳端端漏了好幾拍。

  我被吻的喘不過氣,只能由著他愈吻愈深,原本以為他會像以前那樣適可而止,卻沒想到放在腰間的大掌竟然解開了我的腰帶,穿過了衣服直接撫上了我腰內的肌膚。

  「唔……表……」我拚命躲著他的舌頭,雙手拉住他的手腕試圖躲開他緊密的深吻和腰間的撫摸。只是這些對他都起不了絲毫作用,他微帶粗糙的掌心緩緩的摩挲著我的肌膚,極其調情和曖昧的來回遊移,且一寸一寸往上移動。

  「唔!」我忍不住大力拍起了他的手,可得到的不是他的退縮而是反被他制住。這下子我可真的是不能動彈,只能瞪著眼睛感覺他的手在我背上盡情的遊移和貪婪的撫摸。

  宇文睿那雙總是清冷的眸子染上了濃重的情欲和迷離,他稍稍分開緊密貼著的唇瓣,似笑非笑的用食指貼著我的唇做了個「噓」的動作。

  「宇文睿你別欺人……」我剛要出口的怒吼就那麼止了下來,看他不懷好意的對著我道:「陳良在外面。」

  我還沒意識到他為什麼要說這句話時就感覺腰間一緊,而後身子一轉視線一花就和宇文睿換了位置,反被他壓在了身下。他仍舊扣著我的雙腕限制著我的行動,另一隻手在腰部危險的遊移,激起我渾身的顫慄。

  「宇文睿!」我壓低了嗓子恨恨的道:「你鬆手!」

  宇文睿卻只是淡淡一笑,眼中流瀉著絲絲邪意,「阿藍,抓到了,那就是我的。」

  那在腰間摩挲的大掌倏地移到我的胸前,粗糙的掌心帶著霸道的覆蓋住我的柔軟……

  我猛的睜大眼睛瞪著他,他卻只是低頭親吻起了我的脖子,一下又一下,輕柔而緩慢。

  我感覺有熱氣從耳根快速的瀰漫了整張臉,我拗著脖子艱難的道:「你停……啊!」他竟然咬我!

  宇文睿不理會我,溫熱的舌頭在我的頸間慢慢遊移,濕潤的觸覺激起我心底一陣無力。他開始重重的啃噬,曖昧的吸吮聲輕輕的響了起來,皮膚上也是傳來微微刺痛的感覺。

  我緊咬著快破唇的驚呼,宇文睿這麼突如其來的反常著實叫我不知所措,現在這個情況……

  我捏緊了雙手,剛準備用頭狠狠的撞人時卻聽到馬車外有人高興的大喊:「竟然真的是陳良,那麼車裡的豈不是煜文?」

  宇文睿的動作驀然停住。

  我在心裡大喊一聲:白劍飛,你來的可真是時候!

  ……

  半個時辰後我和白薇同坐一輛馬車,而白劍飛則是和宇文睿一輛。白薇依舊是對我歉意的笑笑,「木姑娘,真是抱歉,又打擾你和煜文公子了。」

  「不會,絕對不會。」我發自真心的道,剛才要不是白劍飛出現,後果不堪預料啊簡直……

  「呃,可是剛才煜文公子的臉色……」

  臉色?臉色怎麼了?不就是青裡發紫紫裡透著黑麼,不礙事,真的不礙事!我道:「白姑娘,你和你哥哥這是……?」

  白薇歎了口氣,「因為我姐姐的事……」

  「白薔?」

  「嗯。」白薇輕輕頷首,「上次沒和你說,姐姐其實……身上中了毒。」

  「毒?」我默然,白薔的身世真是堪比苦情女主……

  「姐姐身上的毒已經很多年了,一直解不了,只能勉強壓制,最近不知道怎麼毒性開始抑制不住,姐姐現在已經昏迷不醒了……」白薇眼中滿是擔憂,「哥哥聽說神醫廖雋現在正在天音城,於是帶了我和姐姐一起趕過來。」她笑笑,「沒想到又遇見了煜文公子和木姑娘,真是巧。你們也是要去天音城嗎?」

  「嗯。」我點頭,「表哥去那裡有些事情要辦。」

  白薇一把拉住我的手,開心的笑笑,「我去那裡也是有事情要辦,原本還想著不知道怎麼去辦,現在終於知道了。」

  我突然就有些脊背發涼的感覺。

  白薇她說的事情……該不會和我扯上什麼關係吧?

  我們到了天音城後就找了一家客棧一起住下,其間白劍飛透露了自己要找神醫的事情,而巧的是宇文睿和那位神醫竟然有點交情。白劍飛自然是大喜,希望宇文睿可以和他一起去找這位名醫,宇文睿淡淡的應了下來,似乎沒有將這個當多大一回事。

  第二日宇文睿和白劍飛帶著昏迷的白薔去找那位名醫,而白薇卻是樂顛顛的找上了我,並且……要我陪她去一個地方。

  半個時辰後我和白薇皆是一身男裝打扮,各拿著一把扇子站在了「飛來鳳」前。

  白薇緊張的輕咳了幾聲,遲疑的問我,「那個,阿藍,我們真的要進去?」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淡淡的道:「我沒記錯的話是你叫我陪你來的。」

  白薇乾笑,「呵呵,是啊,是我叫你陪我來的,那麼……我們進去?」

  我打開扇子悠閒的搖了搖,步子一邁就朝樓裡走去。

  「飛來鳳」是個男人們掏錢享樂子的地方,可是它不是個妓院,因為它裡面的姑娘個個都是才藝傍身,且賣藝不賣身。「飛來鳳」裡的姑娘聽說個個都是貌美如仙,不知迷倒了多少男子們的心,可是她們從不跟男子們回家當妾或作小。「飛來鳳」的老闆據說是個頂頂美貌和才智的男子,「飛來鳳」裡所有的女子都愛慕傾心於他,可是他卻一視同仁,沒有特別看中的一個。

  這就是「飛來鳳」。

  白薇要去「飛來鳳」的原因很簡單,先前她和我說過她喜歡過一個風流的男子,而那個男子拋棄她的原因便是迷上了這「飛來鳳」裡的一名女子。白薇自然是氣憤和傷心,不過她並沒有什麼憎恨之心,她只是想看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搶走了她愛的那個男子,僅此而已。

  我們進去的時候就有兩名清麗的少女迎了上來,那兩人容顏只得清秀,可渾身一股靈動之氣卻叫人看了甚為歡喜。左邊的那名少女嬌俏的笑道:「兩位公子日安,不知公子是要雅間還是大廳?」

  「雅間。」我替白薇開了口,淡淡道:「替我將你們這裡的青芷姑娘尋來,今天下午我包了。」說罷從袖子裡拿了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了她。

  那少女接過銀票笑意融融,「我這就去請青芷姑娘,小曉,你帶這兩位公子去『水雲間』。」

  名叫小曉的少女甜甜一笑,「兩位公子這邊請。」

  我用扇子遮住唇角的笑意,難怪這「飛來鳳」這麼有名,單只這裡的姑娘就比一般的玩樂地方要高級的太多。

  我們在水雲間裡等了大約半刻鐘,一名青衣裊裊的秀麗女子抱著琵琶走進,她對我們柔柔一笑,「青芷見過兩位公子。」

  「起來,坐,坐吧。」白薇有些無措,眼睛定定的黏在青芷的身上,「你就是青芷?」

  青芷依言坐下,點頭道:「奴家正是青芷。」

  白薇喝了一大口茶,開門見山的道:「我聽說陳卓要娶你為妾,你為何會不答應?」

  青芷微愣,再看向白薇的眼神中多了瞭然,她輕聲道:「公子說的是河陽陳知府家的三公子?」

  「正是。」白薇眼神灼灼,好奇十足。

  「陳公子啊……」青芷半垂了眼瞼,「真是巧了。」

  「怎麼?」

  「公子可知道這個隔壁間的人是誰?」

  白薇有些摸不著頭腦,「誰?」

  青芷有些諷意的道:「正是陳卓陳公子。」

  白薇手裡的茶盞放下,驚呼:「什麼?那,那既然他在這裡,你又為何在這裡?」

  「公子玩笑,哪來這麼多的為什麼。」青芷從袖子裡拿了帕子遞給白薇,「陳公子喜歡了別的姑娘,和那位姑娘在隔壁間,如此而已。」

  「陳卓!」白薇氣憤的拍了桌子,「當日他和我說他有多麼多麼喜歡你,說今生娶不到你便是人生一憾!他這般說了我才放棄了和他的婚約,沒想到這才幾日,這才幾日!」

  「公子消消火。」青芷笑的淡然,卻難掩失意,「男子說的話豈可當真,更何況是我們這些身份的人。」

  白薇微頓,「青芷姑娘……」

  「你們這些身份的人怎麼了?」我托著下巴懶懶的開口,「你是這身份,可你還不是拒絕了他?」

  青芷聞言有些失神,繼而笑道:「公子說的是,怎麼說來也是我拒絕了陳公子。」

  「可是他也太過分了!」白薇在這個時候顯露出了她的直率,氣憤道:「在我面前還裝的跟個癡情種似地,沒想到是這麼個貨色!」

  「嗯,然後?」我扔了顆瓜子進嘴,「你知道他薄情知道他不是個東西了,然後呢?」

  「然後,然後……」白薇看了青芷一眼,黯然的道:「咱們回去吧,沒意思。」

  我吐了嘴裡的瓜子殼起身,「走吧。」

  不知該說巧還是不巧,我和白薇走出門時隔壁正有一個紫衣男子偕同一名白衣女子走出,那男子秀氣臉龐上的笑容在看到白薇時跑的一乾二淨,大驚道:「白薇,你怎麼在這裡?」

  「我怎麼在這裡?」白薇立刻反擊,不屑的看了眼他道:「我還沒問你怎麼在這裡?你身邊的這位莫非就是青芷姑娘?」

  那白衣女子笑容微僵,「奴家不是青芷,奴家名叫紅藥。」

  「紅藥啊……」白薇故意拉長了語調,「沒想到幾日不見陳公子的心上人就換了啊,也不知那日是誰求著我說自己愛青芷姑娘愛的心都碎了!」

  「住口!」陳卓臉脹的通紅,「你一個女子,竟然打扮成這麼不倫不類的樣子上這種地方!你知不知羞恥!」

  「這種什麼地方!」白薇氣極,「我又不是為了對這裡的姑娘見異思遷而來,我為什麼不能來!」

  「白薇!你,我說過我不喜歡你,你再怎麼糾纏我也是不喜歡!」陳卓惱羞成怒的道:「我喜歡青芷或者紅藥和你有什麼關係!反正我不會喜歡你!從前是因為有婚約,可現在沒有婚約後你更是奢望我喜歡你!」

  「陳卓,你,你……」白薇沒料到陳卓竟然會說這樣的話,當下紅了眼眶。

  「你以為我喜歡你?笑話!」陳卓還不識時務的繼續道:「要不是因為婚約在身我才懶得看你一眼!你有什麼比的上紅藥?」

  白薇氣的發抖,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有些受不了這男人二百五的樣子,往白薇身前一站,淡淡道:「你就是陳卓?」

  「你又誰?」這廝還真拽的跟個二百五似的。

  我輕咳了聲,踢腳對他胯下狠狠的踹了過去,邊還配了四個字。

  我說:「我叫五百。」

  陳卓慘聲痛呼跳了起來,而我則在旁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拉著白薇的手就跑,便還笑得開心。

  「阿,阿藍,你剛才踹的好像很重啊!」

  「嗯,是很重。」

  「那他不是……」

  「你還有心思擔心他?」我白了她一眼,「後頭多少人追著呢?」

  白薇這才發現了後頭一連串追著的打手,急忙道:「趕緊躲起來躲起來!」

  這時旁邊剛好出現了一間半開著門的房間,我拉著白薇一閃身就躲了進去,接著關上了門死死抵住。

  門外追趕的人辟里啪啦的跑過,我和白薇剛鬆了口氣時卻看到原本沒人的房間裡多出了一個男子。那男子一頭比絲綢更為黑亮的青絲隨意散落,一身紅色錦袍襯得他肌膚如雪,而他的容顏則是……傾國傾城。

  在我們打量他的同時他已經走到了白薇的面前,修長的手指輕佻的擡起白薇的下巴道:「這是哪裡來的姑娘家,瞧這皮膚水的,跟豆腐似的!」

  白薇估計被這人的美色驚得呆了,於是我只能出聲道:「這位……」

  「瞧瞧這頭髮,怕是花了不少心思!」男子又摸著白薇的頭髮嘖嘖感歎,似乎絲毫沒發覺身旁還有個我的存在。

  「這位公子……」

  「看看這小手,軟啊!該是從來沒幹過家事!」

  「我說……」

  「這張臉長的倒是不夠艷麗,不過幸好氣質不錯,恩恩,不錯!」

  「那個……」

  「還有這身段!真是玲瓏有致啊,是個男人見了就喜歡!」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極度心平氣和的道:「人妖,我讓你鬆手。」

  絕美男子的臉色在一瞬間僵掉,他停止了調戲的手並且機械的轉頭看向了我,漂亮的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

  ╮(╯_╰)╭

  果然,在面對這種無比自戀、自我和目中無人的傢夥時,客氣是完完全全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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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4-27 15:36:08

六六章

  話說自我對那紅衣美公子說出「人妖,我讓你鬆手」後,那美公子就陷入了僵硬和不敢置信的失神狀態,於是我也利索的拉起白薇就走,完全沒有一丁點檢討或者愧疚之心。

  好吧,我承認我這人心眼兒不大好,明知道人家的痛處在哪兒還偏偏喜歡往上踩幾下戳幾回,那種感覺豈是一個「爽」字可以形容?怎麼著也要兩個字——很爽。

  白薇對於我的行為表示了極度的驚詫,我也沒解釋太多,只自言自語的說了句,「連女子看了都會失魂,這男子長的未免也太美了些?」白薇聞言立刻沈默,眼中羞惱一閃而過。

  我在心底歎了口氣,瞧這姑娘靦腆單純的,見到絕美的男子還會臉紅失魂,多正常。哪像我這麼個異類,明明是十五歲的身子卻跟個七老八十的婆婆一樣,臉紅心跳和我沒半分干係。

  蒼天啊,這究竟是誰造的孽。

  從「飛來鳳」回來後我和白薇就安分的待在了客棧,等到晚上時一臉憂慮的白劍飛和宇文睿回來,我們一起吃了飯就各自回房睡下,一切都是這麼的正常。

  第二日白劍飛依舊出去尋名醫,宇文睿說是出去辦事,我和白薇則又一同上了街。

  玉閣裡,白薇手裡拿著根玉釵凝眉問我,「阿藍,你說這只釵給我姐姐帶可好看?」

  我點頭,「好看。」那玉釵通體碧綠,玉身潤澤且無雜質,尾端雕成芙蓉模樣,確實不錯,

  白薇幽幽歎了口氣,「可是姐姐喜歡的東西實在是太少……或許該說根本沒有。」她斂下眼瞼,「昨天哥哥他們並沒有找到廖雋神醫……」

  我琢磨著這個時候我還是得安慰下她,於是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了一句十分通俗的安慰語,「吉人自有天相。」

  白薇反而笑出了聲,促狹的對我道:「這安慰人的話從你嘴裡說出來還真有些怪異。」

  我默然,合著我就該說些尖酸刻薄的話?

  大地啊,這究竟是誰種的果。

  白薇終究還是買下了那只釵,照她的話是說無論白薔喜不喜歡,那也是她的一份心意。可照我的話說,如果白薔不喜歡那就給自己戴,不是也很好麼。

  瞧瞧,我果然是個自私的人。

  出了玉閣後我和白薇走在大街上,今日我和白薇都是女子裝扮,白薇生的清麗脫俗,配上一身嬌滴滴的氣質可謂是讓人賞心悅目,走在街上也是回頭率極高。想當然我這顆小草就成了陪襯,我憂鬱的撫了下額角,你說我怎麼就這麼的憂鬱呢,你說我怎麼在這麼的憂鬱中還帶點兒興奮呢?

  啥?你問我為啥興奮?我告訴你為什麼,可不就是為了擋住我和白薇的那個錦衣醜男和身後那一大幫的打手們。

  我恨不得擊掌大叫,走過路過之少女被調戲版,這樣狗血的場景都讓我給碰上了,我他媽實在是憂鬱的很吶!

  再說那錦衣醜男,他帶著那幫打手們不知道從哪個疙瘩裡蹦出,突然擋住了我們的去路不說,還故作風流的甩了甩自己復古一九分的劉海,打開扇子故作斯文的道:「姑娘且慢,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白薇在微愣之後就冷下了臉,客氣的道:「這位公子是……?」

  「哈哈,姑娘問我是誰?」錦衣醜男搖搖扇子,那飛揚的劉海好不銷魂,「在下是天音城知府的兒子,劉高揚。」

  「原來是劉公子。」白薇淡笑,「不知劉公子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劉高揚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瞇著一雙渾濁的眼睛道:「姑娘昨日是扮了男裝去了『飛來鳳』吧,我昨日也在那裡,我對姑娘的印象可真是深刻啊……」

  白薇不動聲色,「公子見笑。」

  「沒想到今日在這裡也碰上姑娘,真是緣分啊緣分!」劉高揚笑的那個叫開心,「既然如此,姑娘可願同我上茶樓裡坐上一坐?」

  說罷伸手指了指路邊一家高檔的茶樓,而他指的二樓處正好坐著一名銀色衣裳的清雋男子和玄衣的美男子。

  我微瞇眼睛,宇文睿和人妖,他們坐在一起喝茶?

  「多謝公子好意,只是我今日有些急事要辦,真是抱歉了。」白薇歉意一笑推辭道。

  劉高揚諂笑道:「不知姑娘有何急事?我對這天音城可是熟悉的很,興許能幫上姑娘的忙。」

  「家事而已,怎能勞煩公子。」白薇歉意的笑笑,拉起我的手準備閃過他們,「公子,就此別過。」

  只是那劉高揚卻不願意就這麼放過我們,伸手一擋大咧咧的道:「且慢!」

  白薇臉色微冷,「公子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姑娘連這個面子都不給我?」

  「公子,我說過了,家中有急事。」

  劉高揚卸下了客氣,痞笑道:「碰上小爺我,就算是急事也得給我緩著來!今兒我就是要你陪我去喝茶,不喝還真不成!」

  白薇拽緊了我的手,看著周圍越來越多的人道:「公子當街攔人,可有一點知法?」

  「法?什麼是法?」劉高揚自以為瀟灑的攬了下額發,警告似的掃了周圍的人一圈,「我爹是知縣,我表妹柳如絮不多久就是當朝皇后,不就是當街攔個人,誰管的著?」他又對滿臉緊張的白薇嗤笑道:「我說你要怪就怪陳卓去,搶誰的女人不好非要搶小爺的紅藥,得,小爺把紅藥給他,你陪小爺我玩兒!」

  我聞言頗有趣味,柳如絮……這名字還真是久違了。

  白薇恨恨的看他,「我早就不是陳卓的未婚妻,你刁難我有何用!」

  「管你現在是不是,小爺就是要你陪我玩兒!」劉高揚突然將視線定在我身上,吩咐身後的打手,「先上去將這個悍丫頭給我制住,別讓她壞了我的好事。」

  兩名打手依言上前,左邊的剛想伸手抓住我時突然「哎喲」了一聲,整個人摔到了地上。右邊的見狀嘲笑了一句,伸手欲碰我時卻也痛叫著摔到了地上,捂著肚子起不了身。

  「兩個沒用的東西,幹嘛呢!」劉高揚啐了一口,「你們幾個給我上去!」

  另幾個打手再上前,只是這次沒走到我身邊就「哎喲哎喲哎喲」的全部摔到了地上,魁梧的身子痛的瑟瑟發抖。劉高揚這才發覺不對勁,四處張望著喊道:「哪個小人使詐壞小爺的事!不想活命了嗎!」

  路人們收回視線裝作沒看到沒聽到這邊的場景,可是卻沒有幾個人離開。

  「都給我起來!」劉高揚對著腳邊的人踹了一腳,氣憤的道:「兩個丫頭而已,小爺我自己來!」說罷氣勢洶洶的往我倆走來,只是還沒邁幾步就一個狗□跌在了地上,好不狼狽。

  「哎喲我的腿!哪個雜碎扔的……銀子?」劉高揚拿起行兇的「武器」時微愣,可下一刻就接著罵道:「別被小爺逮到是誰下的暗手!逮到我廢了你!」

  「咚」的又是一聲,劉高揚臉朝大地撲了下去,估計是腦後受襲。

  「少爺,少爺!」打手們手殘腳殘的走到劉高揚身邊,「少爺你沒事吧少爺!」

  劉高揚一臉灰塵的擡起頭,不利索的道:「還,還不扶小爺起來!我,我,我今兒就先放過你這個暗處的雜碎!給我走!」他惡狠狠的瞪了眼我們,「你們也給我等著!再給小爺碰到小爺非……」話沒說話,他突然捂著腰哭喊著,「小爺的腰啊!雜碎!別砸了!小爺這就走!」

  我抽搐了下嘴角,我勒個乖乖,還真捨得,這一粒粒砸的可都是銀子啊。

  劉高揚小爺以非常悲劇的下場離開,邊上旁人一陣哄笑後就搶著地上的銀子,我拉著還有些回不了神的白薇上了邊上的茶樓,走到了宇文睿和人妖那一桌。人妖在見到我時眼角開始嚴重的抽動,而宇文睿依舊是優雅淡然。

  白薇的視線在接觸到人妖的時候倏然大驚,「你,你,」她又看向宇文睿,乾笑道:「煜文公子?真是巧啊,呵呵。」

  宇文睿漂亮的手指在杯子上緩緩摩挲,細長的狐狸眼裡波瀾不驚,淡笑道:「白姑娘,巧。」

  「呵呵。」人妖悠悠的轉了下眸子,視線在宇文睿和白薇之間曖昧的遊移,紅唇誘惑的開啟,「想不到煜文公子也是憐香惜玉之人,不過這姑娘長的確實不錯,我昨日……」

  「表哥。」我開口打斷他的話,乖巧的道:「我餓了。」

  人妖聞言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不再說話,宇文睿也只是微微頷首,招了小二過來點菜,於是幾個人圍著桌子坐下,一頓飯吃的也算是和平。只是在吃完飯準備分道揚鑣時人妖突然似笑非笑的看著宇文睿道:「原來這個悍丫頭是煜文的表妹……我瞧著還挺有趣,要麼煜文公子將這個小丫頭給我,我答應你方纔的事情,如何?」

  白薇明顯是一頭霧水,茫然的看著人妖和宇文睿,宇文睿則是瞇了瞇細長的眸子,優雅的笑道:「天音城實在不錯,我想潘公子可以盡情多待幾年。」

  我若無其事的喝了口茶水,彷彿他們談論的不是我自己。潘人妖說要我和他走他就答應宇文睿的事情,而宇文睿則是直接叫他多玩幾年……

  宇文睿現下要做的事情?

  莫非這個潘人妖也是個「門」?

  潘人妖是不是美男我無從得知,只因我一直找不到機會問宇文睿。宇文睿回到客棧後就又被白劍飛匆忙的拉走,而我則鮮少的感覺有些不舒服——可不是麼,想問個問題都沒時間,這都算個什麼事兒。

  不過虧得我這人想的開,宇文睿沒時間,我和白薇也不是閒著的主兒。白薇本是富家千金,出來的機會原本就少,這次出來後更是不放過任何玩樂的機會。這不第二天就拉著我上了遊船,說是要跟著去看海景。

  不消停,真是不消停。

  我和白薇坐的這艘遊船並不同於在湖中遊玩的畫舫,遊船比畫舫來的要高大要結實,最主要的一點是你可以輕易擁有一艘遊湖的畫舫,而遊船卻是極難。

  各家的公子小姐們都在自己包下的房間裡看景,我和白薇也不例外,只是沒過多久後有人敲響了門,而那人長著一張絕美的臉蛋兒——不是潘人妖又是誰。

  潘人妖自然是說了一堆客套話之後和我們共用起了一個房間,我瞧著他和白薇一來一往的說話也挺和諧,於是低頭猛消滅著盤子裡的水果,心裡一陣陣的滿足。

  「阿藍姑娘。」潘人妖突然開口,勾人的眼睛裡閃著惡劣和促狹,「我瞧你這胃口不小,還真像某種動物。」

  怎麼著,想諷刺我是豬?

  我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緩緩道:「潘公子,我想向你求證一件事情。」

  潘人妖挑眉,「何事?」

  我淡淡道:「其實那天我們走後,你一直在照鏡子吧。」

  「……」

  我如願的看到潘人妖得意的表情嘩啦啦的碎了一地,好不驚詫和僵硬。

  房間裡沈默了一會兒,白薇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我們,而潘人妖的嘴角一直抽啊抽,根本無法停止。似乎只有我還是那麼的悠閒,慢悠悠的吃著水果。

  唉,你們要知道,沒有對手,我也是很寂寞的啊。嗯,當然,宇文睿忽略不計。

  突然間遊船開始劇烈晃動,外邊兒也傳來女子們的尖叫和驚恐聲,我抓住晃動的桌子皺眉,「出什麼事情了?」

  白薇也是一臉忐忑,「船怎麼一直在晃?」

  潘人妖總算停止了抽動,氣定神閒的道:「估計是遇上風浪了。」

  「那可怎麼辦?」白薇急忙問。

  潘人妖笑的絕美,「不礙事,這樣的劇烈的風浪一下子就過去了,出不了什麼……」

  丫的「事」字還沒落下,船身一個劇烈的搖晃,正對著窗口坐的我就以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弧度飛向了窗外。

  白薇驚呼,「阿藍!」

  我也驚呼,「你大爺的!」

  「噗通」一聲,我已經浸泡在了冰涼的海水裡,欲哭無淚,這在演玄幻電視劇嗎,這樣都能掉下去!我還沒欲哭無淚完呢,身邊又是「噗通」一聲,接著就是潘人妖美美的臉蛋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他對我勾唇一笑,「阿藍,我不會遊泳。」

  我愣了下,你不會遊泳關我什麼事情?

  可下一秒我就咬牙切齒了,去你的潘人妖,你不會遊泳就算了,為什麼要拉著我的手往下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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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4-27 15:36:29

六七章

  對於他這種拉著我一起死的精神我打心底覺得不屑,於是我果斷的做了一個決定:給這廝一拳叫他知道我有多麼不屑。
  
  我藉著人在水中會變輕的原理,左手一把揪起他胸前的衣服往上拽,右手則是握拳利落的揮出,準備給他來個「熊貓的眼圈它為什麼這麼的黑」,哪知這個無賴卻輕鬆的閃頭躲過,同時那雙在我腰間的爪子也是一縮,讓我緊緊的貼上了他的胸膛。
  
  我剛想推開他繼續給他一拳時他卻突然帶我開始往下沈,吃著水的嘴裡隱約說著自己不會遊泳巴拉巴拉的。我那個叫怒啊,你不會遊泳那還抱著我,想一起死啊混蛋。我費力的蹬著腳想往上遊,只是苦於身子被他緊抱著不能施展,導致我怎麼蹬也蹬不上去,我伸腳預備踹開他時他忽然對著我流氓一笑,接著便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嘴唇貼上了我的唇瓣,盡情的來回吸吮以圖打開我的嘴以便……偷我的氧氣。
  
  你們評評理,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混賬!
  
  我扯著他的耳朵就往後拽,看著他吃痛的表情我一陣舒爽,只是還沒得意盡情呢我就又咬牙切齒了,這個混賬人妖竟然掐著我的腮幫子逼我張開嘴,然後堂而皇之的開始吸氣以及伸進舌頭——攪拌?
  
  我無語,敢情他這是一邊救自己一邊還佔便宜?
  
  這種時候,誰忍誰王八蛋!
  
  我對著他胸膛就是狠狠一拳,趁著他吃痛的時候一腳踢開他就往水面遊,剛呼吸到香甜美味的空氣時卻感覺腰上一緊,又被人死命的往下拖去。入了水以後那混蛋又是緊緊的貼了上來,我自然是又踹又往上遊,再呼吸到空氣,再被他往下拖……
  
  如此循環,直到我們被救起。
  
  我裹著白薇遞給我的毯子瑟瑟發抖,白薇在我耳邊鬆了口氣,心有餘悸的道:「幸虧你會遊泳,不然碰上這樣的事情可該怎麼辦……」
  
  我擦了擦頭髮擡起頭,剛想說話時卻看到對面的潘人妖正低頭拿著白帕子擦著手,幾縷被海水打濕的黑髮不安分的黏在他白皙的臉上,黑白分明的別樣妖嬈。他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般擡起頭看我,黑色的眸中閃著曖昧和打趣的神色,他抿了抿薄唇淺笑了下,意有所指的道:「是啊,多虧阿藍姑娘會泅水,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阿藍姑娘,方才真是『勞累』你了。」
  
  白薇聽了不覺怪異,只替我將濕發攬到耳後打趣道:「那潘公子確實得好謝謝阿藍了。」
  
  潘人妖美目一轉,定定的看著我輕聲道:「那是自然。」
  
  我抽了抽眼角,淡笑著對白薇道:「能幫我端碗水嗎?」
  
  白薇依言端了碗水給我,我接過後特意往潘人妖那裡看了看,而後大大的灌了一口進去,當著潘人妖和白薇的面濾嘴吐出,然後重複著濾了四五次才停下。

  等我做完這一切時白薇和潘人妖都直直的看著我,我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道:「有點噁心。」
  
  白薇瞭然,而潘人妖則是在一瞬間褪去了眼裡的曖昧促狹,換上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海風帶著獨有的濕鹹味迎面吹來,我克制不住的哆嗦起了身子打了個噴嚏,我在心裡小小埋怨了下,我這都什麼命啊,遊個海也不安生,悲催!
  
  遊海自然是泡湯,我和白薇還有潘人妖一同回了客棧——別問我潘人妖為什麼要和我們一起回客棧,他自己的說法是客棧比較近,而他真正的想法鬼才知道。
  
  鑒於我剛才的那一個噴嚏,白薇判定我可能是海水受涼,立刻叫廚房熬了碗薑湯給我,於是此刻我的狀態就是對著碗薑湯欲哭無淚。你說人怎麼就能弄出這麼多「苦口的良藥」,薑湯薑湯,我看到姜這個東西真的是灰常煩躁的說。
  
  白薇將碗朝我遞來,「阿藍,趕緊喝了它。」
  
  我看了看那熱騰騰的蒸汽,擺手道:「先放桌子上涼一涼,太燙了。」
  
  白薇剛將碗往桌上一放就聽見門被敲響,開了門一看,敲門的竟然是潘人妖。潘人妖已經不復落水之後的狼狽,換了一身乾淨的紅色錦袍對著白薇施施然道:「白姑娘。」
  
  「潘公子。」白薇靦腆一笑,「廚房有送薑湯去你那裡嗎?」
  
  「有。」潘人妖淺笑,配著絕美的臉蛋竟也是勾人魂魄,「多謝白姑娘了。」
  
  白薇臉上浮現了可疑的紅暈,匆匆的往外走去,邊還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忙,潘公子自便。」
  
  潘人妖風度翩翩的回道:「好,待會兒見。」
  
  ……
  
  喂,我說你們兩位是不是搞錯地點了,這裡是我的房間而不是客棧大廳好伐啦?
  
  白薇走後房裡就剩下了我和潘人妖,他打白薇走後就換上了一副輕佻曖昧的態度,衝我瞇了瞇眼道:「阿藍。」
  
  我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唇角,「有何貴幹?」
  
  他似模似樣的朝我作了個輯,「來見見我的救命恩人。」
  
  我支著腦袋看他,「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走到桌邊坐下,「當然。」
  
  我又問:「那你是要向我報恩?」
  
  他黑眸閃爍,帶些挑逗的道:「如果你要求的話。」
  
  「很好。」我拍了拍手,指著桌上的那碗薑湯道:「喝了那碗薑湯。」
  
  「呃。」他微愣,有些沒反應過來,「薑湯?」
  
  我點頭,輕鬆的道:「喝了那碗薑湯,以報我對你的救命之恩。」
  
  潘人妖的視線在觸及那碗滿滿的薑湯時終於崩潰,抽搐著嘴角對我道:「就這樣?」
  
  「你還想怎麼樣?」我涼涼的開口:「到底喝不喝,怎麼婆婆媽媽的跟個娘們兒似的。」
  
  潘人妖嘴角抽搐的更厲害,吸了口氣後對我笑道:「好,我喝。」
  
  我好整以暇的看他伸手端碗,只是他的手指還沒碰到碗沿時門就被人打了開來,而開門的正是這幾日異常忙碌的宇文公子。宇文睿細長的眸子緩緩的掃過我和潘人妖,眼裡浮現一些意味不明的東西,他優雅的進屋然後關門,接著似笑非笑的對著潘人妖道:「潘公子。」
  
  潘人妖收回了手,斜勾唇角道:「宇文公子。」
  
  「聽說今日你們去遊湖時不小心掉落海了,潘公子可是無礙?」宇文睿笑容有禮的道。
  
  潘人妖溢出一聲輕笑,雖是回宇文睿的話眼睛卻是盯著我道:「是啊,若不是阿藍姑娘相救我可是要喝不少海水,我正想著要怎麼報阿藍姑娘的救命之恩。」
  
  宇文睿瞇了瞇狐狸眼,清冷的嗓音似調侃的道:「常有女子以身相許報救命之恩,潘公子若不是也要和女子學上一學?」
  
  潘人妖的眼角細微的抽動了下,「呵呵,宇文公子說笑。」
  
  我瞧著有些疑惑,這潘人妖怎麼喜歡抽眼抽嘴的?抗壓能力忒低了吧。
  
  宇文睿淡淡的看了眼桌上的薑湯,接著走到床邊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受寒了?」
  
  我朝他乖巧的笑笑,「沒有。」
  
  他薄唇輕抿,「沒有?」
  
  我重重的點頭,「真的沒有。」
  
  他轉身去桌邊端了薑湯過來,淡道:「喝了。」
  
  「不喝,我沒受寒。」
  
  「喝了。」
  
  「不喝。」
  
  「喝不喝?」
  
  「不喝。」
  
  「很好。」他優雅的瞇起眼睛,「真不喝?」
  
  我看著他溫柔的臉龐和危險的眸子抖了抖身子,特沒種的說:「……喝。」我端起碗就是一口燜,我勒個去,實在太難喝了。
  
  宇文睿眸色稍斂,轉身對潘人妖道:「潘公子見笑了。」
  
  一旁的潘人妖神色有些饒有趣味,在我和宇文睿之間來回看了幾眼道:「哪裡,時間不早,我先回去了,宇文公子,阿藍姑娘,改日再敘。」
  
  宇文睿笑著送人,「潘公子慢走。」他關上門後神色就冷了幾分,回頭對我陰陰一笑,「嗯?看來你們處的不錯?」
  
  「表哥,」我忍著嘴裡的怪味開口道:「這人是誰啊,怎麼這麼自來熟。」
  
  宇文睿曲起漂亮的手指不留情的給了我一個響磕,「你和白姑娘不是前天就見過他麼。」
  
  我捂著額頭無辜的笑了幾聲,「意外,意外而已。」
  
  他修長的手指繞上我的髮絲,淡道:「別和他多做糾纏。」
  
  「怎麼?」我問:「他不是好人?」
  
  他目光幽暗的看我,「你覺得他是好人?」
  
  「呃。」我搖頭,「當然不是,只是表哥來這裡要找的不就是他嗎?」
  
  宇文睿眼中有亮光閃過,俊美的臉龐勾起清淡的笑容,「是他。」
  
  「他也是『門』?」我也拿了他的頭髮把玩,「那他是什麼『癡』?」宇文睿給他的東西他不要,卻說將我給他他就答應宇文睿的要求?這是個什麼癡我還真沒想到。
  
  宇文睿沈默了一下,清冷的道:「愛美成癡。」
  
  ……啊?
  
  我眨了眨眼,「愛美成癡?」愛美成癡的人會要我跟他走?
  
  宇文睿緩緩道:「十年前雲彌裡曾有公子雲裳,相貌絕美且喜好美麗的女子。他為人浪蕩,但凡他喜歡的女子就要得到,且不管那女子是待嫁的閨女或者嫁做人婦,而那些女子不論一開始何等的忠貞,到最後都會失心與他。他若收了那些女子也罷,只是他每次總是撩撥的女子非卿不嫁後又翩然離去,這般行為不知碎了多少女子的心,可偏偏那些女子還不恨他,一心一意等他回心轉意。」
  
  我簡短有力的做了評論,「人渣。」
  
  宇文睿眼中浮現淡笑,繼續道:「直到有日他又看上了一位商人家的女兒,他自然是想盡了辦法想要這位小姐,只是那小姐早有了未婚夫,對他的獻慇勤不理不睬。他以為她是忌諱著世俗和未婚夫,於是設計讓未婚夫娶了別家的小姐。當晚他去安慰了這個小姐一番,那位小姐當時不言不語,他原以為小姐傷心過度,想開了就好,可第二日早上去看時才發現那位小姐已經上吊自盡了。自此,再無雲裳公子。」
  
  我有些默然,「他……也沒想到吧。」雖然是個人渣,但他估計也有些不好受。
  
  宇文睿半瞇了眸子,「怎麼,同情他了?」
  
  我哭笑不得,這人真是……「那你原先是尋了什麼東西和他交換的?美人?」
  
  「我找了個和那個商家女兒一模一樣的女子。」
  
  「……」我頓了頓,「表哥。」
  
  「嗯?」
  
  「你確定你是要找他回去而不是故意刺激他?」
  
  「嗯……」宇文睿摸了摸下巴,半斂著眼瞼道:「那個商家在兩年前破了產,全家生活潦倒,正要將最小的女兒賣入青樓……」
  
  「所以?」我瞭然,「她們是姐妹?」
  
  「嗯。」
  
  「你還沒將這些告訴他?」
  
  「嗯。」
  
  「因為他說要我?」
  
  「也許。」
  
  「你……」我剛想說你好毒,再對上他的目光之後立馬改了口,「表哥威武。」
  
  宇文睿滿意的收回視線,我卻是暗裡抹了抹淚,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啊悲劇。
  
  「阿藍。」宇文睿用額頭蹭了蹭我,長密的睫毛輕輕的掃過我的臉,「我和白劍飛找到廖雋了。」
  
  我近看他的皮膚心裡恨的癢癢,沒痘痘就算了,沒膚色不均勻也算了,為什麼連毛孔和粉刺都沒有?蒼天不公啊這世道!我道:「廖雋怎麼說?」
  
  宇文睿摟住我的腰,臉往我的頸窩埋了埋,「救是能救,不過需要天山上十年一開花的雪蓮,還要有人用精純的內功日日逼毒。」
  
  「我說……」我狐疑的道:「那個內功精純的人不會就是你吧?」
  
  他用微涼的鼻尖蹭蹭我頸間的肌膚,悶笑著道:「聰明。」
  
  「表哥。」我更加狐疑,「你為什麼對白薔的事情這麼上心?看上她了?」
  
  他不回話,只在我脖子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
  
  我推開他的腦袋嚴肅的問:「還是因為……你以後有用到白劍飛的地方?」
  
  宇文睿細長的狐狸眼半瞇,俊美的臉龐漾起愉悅的笑容。
  
  我無力的撫了撫額,這個男人……果真是……╮(╯▽╰)╭
  
  宇文睿和我說了忙碌的緣由後更是忙的見不到人影,白薇知道他們找到廖雋後也是興奮異常的跟去了,也就是說客棧裡只剩下了我一個。獨來獨往的日子我甚是習慣,所以也不覺得什麼煩悶,只拿了幾本閒書躲在床上看的舒適。
  
  這日我開了窗戶坐在書桌邊看著剛買來的《異聞錄》,正津津有味的看到「殭屍」這一回時肩膀卻被人拍了一下,驚的我猛的跳了起來。我捂著胸口看著背後突然出現的潘人妖,沒好氣的道:「潘公子難道不知道進門前要先敲門的嗎?」
  
  潘人妖特無辜的看著我,「我敲了啊,只差沒把門給敲散了。」
  
  我順了順氣,想到自己有時候入神的境界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我又道:「潘公子今日來找表哥有事?不巧的很,表哥不在。」
  
  潘人妖笑笑,「我今日是來找你的。」
  
  我不理他的話繼續道:「對了,你出門的時候把門關緊了。」
  
  「我這剛來呢阿藍姑娘就要送客了?」潘人妖挑了挑漂亮的眉毛,「這就是姑娘的待客之道?」
  
  我慵懶的靠在椅背上,「表哥說了,不要和陌生人多說話。」
  
  「此言差矣,我和你怎麼還能算是陌生人?」潘人妖意味深長的點了點自己的薄唇,曖昧的道:「阿藍姑娘以為呢?」
  
  「公子啊,」我大大的歎了口氣,「你說有一天你被一隻醜小狗咬了一口,你還能咬回去不成?人活在這個世上就是要學會不計較,什麼情啊愛啊的都是浮雲啊浮雲。」
  
  潘人妖愣了愣,又往我身後一站,俯在我耳邊道:「你就真的一點都不介意嗎?」
  
  他溫熱的氣息吹在我的臉頰上,嘴唇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我的耳垂,原本這是一個如此曖昧和諧的動作,可是對像換成了是我的話……我避也不避的道:「潘公子。」
  
  潘人妖輕笑了一聲,魅惑的道:「在。」
  
  「我說……」
  
  「嗯?」
  
  「你能不能別打擾我看書?」
  
  「……」
  
  潘人妖僵著一張漂亮的臉蛋兒坐到了我的對面,我樂得輕鬆自在,拿起書就重新看了起來,並且進入了若無旁人的境界。許久之後潘人妖又開了口,「阿藍。」
  
  我勉強擡起頭,「嗯?」
  
  潘人妖瞇眼想了一會兒又道:「你是第二個對我毫不動心的女子。」
  
  我敷衍的道:「榮幸榮幸。」
  
  他單手支著下巴看著我,絕美的臉蛋有些深意,「你那麼喜歡宇文睿?」
  
  我翻了頁書,「嗯,這確實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阿藍。」他忽然勾起一抹邪笑,雙手支在桌子上往我傾身而來,「要我幫你試探你那個日日陪著別的女人去看病的表哥嗎?」
  
  「不」
  
  「試一試他對你……」他妖孽的笑了笑,長眸裡閃著異常危險的光澤,「到底,有多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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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4-27 15:36:50

六八章

  潘人妖同我說幫我試試宇文睿對我有多情深,我覺得著實好笑。像他這樣的人精豈能不知世上最容不得試探的便是「情」?說來說去無非是想折騰些事情罷了。我自然是沒有答應,談不上不相信宇文睿,說不上害怕結局,只是覺得多此一舉。

  兩個人,能在一起便是一起,又何必刻意去要求對方達到什麼樣的苛刻標準。

  潘人妖對我說了那句話後就離開了客棧,我和他的談話也就沒了後續,我不知道他當時說的是玩笑還是另有打算,反正依現在的狀況看,一切風平浪靜。

  宇文睿依舊陪著白劍飛帶著白薔去找廖雋,白薇扶著她那終於醒過來的姐姐左右相伴,我天天窩在房間裡看我的奇書,而潘人妖也很識相的沒有出現在我的視線。

  我當然不會以為這就安穩了,要知道有時候暗地裡搞的鬼可比正面來的大神恐怖的多。

  事實證明我的擔心不無道理。

  一周後的傍晚,我正托著下巴琢磨著叫人去外面多買幾本書回來,窗戶卻在這時候被人打開。窗外那人頂著一張無雙的臉蛋,痞子兮兮的對我道:「阿藍這幾日過的如何,可有想我?」

  我慢悠悠的瞥了他一眼,「想了。」

  潘人妖饒有趣味,「想了?那你說說你想我什麼了?可是想我舉世無雙風華絕代……」

  「我在想……」我衝他露齒一笑,好不歡快,「你到底有多少歲。」

  「……」潘人妖一張臉蛋立刻僵掉,最後頭疼的揉了揉眉間,「造孽,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丫頭。」

  我拿起杯子睨著他,「你來幹嘛?」

  他立刻興致勃勃,「帶你去看好戲。」

  我一口回絕,「不看。」他指的好戲還能是「好」?嘁,出鬼吧他。

  他意味深長的對我搖了搖手指,「丫頭,這可是我特意為你設的戲碼,你怎麼能不看?」他說完也不等我的回話,跳進屋裡就點了我的穴道,一把扛上肩頭,「走咯。」

  他剛才連我的啞穴也一道點了,導致我現在不能動也不能說話,我心裡憤憤的想著他為什麼不把我的血液也暫時點住,至少不用承受腦充血的風險。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思索著他帶我去看的是什麼好戲,該不會是一張被褥淩亂的床上躺著兩個人,而那兩個人中的男子正是我的表哥宇文睿?

  我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唇角,老實說這樣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潘人妖扛著我上了馬車,大約半個時辰後又扛著我從馬車上下來。我看周圍是片頗為荒涼的郊外,而眼前杵著的只有一間小屋,我微微疑惑,這樣的地方怎麼讓人有種……

  「想什麼呢?」潘人妖突然湊近了我,「在想這地方有些世外高人的味道?」

  我不理他,雖然他說對了。

  他拍拍我的頭,「這裡是廖雋住的地方。」

  廖雋……

  我瞪了他一眼,他該不會真從宇文睿和白家人身上下手吧?

  潘人妖勾起薄唇,眼中閃動著惡劣,「我瞧你那表哥對白家小姐上心的很,那白家小姐對你表哥也是情意綿綿,今天是那白家小姐痊癒的日子,我不如做回月老,讓他們雙喜臨門如何?」

  我半斂了眼瞼,月老?這算哪門子的月老?這人完全是愛管閒事,自己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完全不顧別人的想法!

  「在罵我了?」潘人妖捏捏我的臉,歎了口氣道:「丫頭,我這也是為你好,你那表哥要是連這點誘惑都阻擋不了可不算個好男人。」

  我真想啐他一口,宇文睿是不是好男人礙你鬼事?

  「算算時辰,藥性也該發了。」潘人妖笑的愉悅,「丫頭,仔細看好咯。」

  他帶我進了小屋的地下室,動手在牆壁上扣了一小塊碎石下來,他抱著我對準空隙,笑意吟吟的對我道:「好戲開場。」

  我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透過縫隙看到了隔壁房間。

  隔壁也是個簡陋的石室,桌上擺滿了開塞或沒開塞的瓶瓶罐罐,一張乾淨的木板床上躺著白薔和宇文睿,而白劍飛還有白薇則是靠在牆角,另外有個中年人正顫顫巍巍的試圖走到床邊。

  「廖神醫。」白劍飛濃眉緊皺,有氣無力的問道:「方纔那人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對我們下藥?」

  「不認識。」廖神醫走到床邊坐下,沒好氣的道:「誰知道是不是你和煜文的仇家。」

  「這……」白劍飛頓了頓,又焦急的問道:「那他對我們下了什麼藥?他剛才給薔兒和煜文吃的又是什麼?」

  廖雋看了眼昏迷的白薔和宇文睿,「是我太大意了,沒想到會有人在茶水裡下軟筋散。」他搭上白薔的手腕,神色有些發愣,「他給你妹妹和煜文下了……」

  白劍飛和白薇著急的問道:「什麼?」

  廖雋看了他們一眼,慢吞吞的道:「春藥。」

  白劍飛聞言立刻愣掉,而白薇臉上則是浮現了一些尷尬,她疑惑的道:「那個人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我就不知了。」廖雋無力的坐到了地上,「也罷,你妹妹身上的毒已經清了,也終於開口說話了,煜文是個萬里挑一的男子,乾脆就辦了喜事,皆大歡喜。」

  白劍飛想了想,臉上也是染上喜色,沒一會兒卻又欲言又止,「可是……」

  「可是什麼?」廖雋冷哼了一聲,「你還不願意將妹妹給煜文?我跟你說明白了,這人下的春藥可不普通,一個時辰內不解的話必死無疑。」

  白劍飛瞪大眼睛,「此話當真?」

  「騙你做什麼,」廖雋乾脆躺到了地上,「我和煜文合力救了你妹妹這命,可別第一天就沒了。」

  「我……」白劍飛歎了口氣,「不是我不肯,而是我怕煜文不肯。」

  「怎麼?」

  「不瞞你說,煜文已經有了心儀的姑娘,現在又怎麼好……」

  「嘁,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狀況容得他選擇?再說他自己中了藥,不解的話也是死路一條。」廖雋不以為意,「大不了進門後你妹妹委屈當小。」

  白劍飛看了看床上依舊昏迷的那兩人,道:「那……」

  「那什麼那,我們出去,不然你還想觀戰?」廖雋說完一點一點的往門口移去,嘴裡道:「我還沒有這般狼狽過的時候,那人千萬別被我逮到,不然我非叫他試試我新出的藥……」

  我冷冷看了潘人妖一眼,這人竟然想出了這麼個試探的辦法,高,實在是「高」。

  「不要這樣看我。」潘人妖貼在我耳邊道:「世間男子有幾個躲的了送上門的軟香溫玉?」

  我不語,心底有些火焰騰起。

  我曾經看過多少小人書上寫的這樣的故事,男主深愛著女主,可是因為某些原因和女配糾結著,然後女配設計了男主,和男主在春藥的輔助下巴拉巴拉的,又或者是男主不忍見女配死去,於是還是和她巴拉巴拉的……反正不變的是,男主是個情義兼備的人。

  我真想說……男主你這個渣你致女主於何地你怎麼不去死啊你。

  我吸了口氣,試圖壓下心中的異動。

  「醒了……」潘人妖點開我的啞穴,掰過我的臉讓我繼續看,「你要是不想看的話就告訴我,我帶你走可好?走到沒有他們的地方。」

  「看。」我淡淡道:「為什麼不看。」

  潘人妖微愣,繼而輕笑了一聲,「真是不死心。」

  我不理會他,心裡冷笑了一聲,我安柯藍自問從來不是什麼好人,而宇文睿比起我,一直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床上白薔溢出呻吟,雙頰酡紅的看著正緩慢移動的白劍飛,「哥哥……」

  「咳咳,薔兒,你醒了啊。」白劍飛不自然的咳嗽了幾聲,「哥哥這就出去,你和煜文好好休息。」

  白薔疑惑的看了看身邊的宇文睿,「我和煜文公子?」

  「呵呵,是啊,你們好好休息。」白劍飛乾笑。

  「我……」白薔剛想說話,宇文睿卻在這時醒了過來,她臉上浮起嬌羞,道:「煜文哥哥。」

  「嗯。」宇文睿但淡淡應了一聲,俊美的臉上陰晴難辯。

  「煜文。」白劍飛三人已經到了門口,他有些歉意卻難掩欣喜的道:「你和薔兒中了……煜文,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對薔兒。」

  「哥哥?」白薔擦了擦額上沁出的汗水,「我和煜文哥哥中了什麼?」

  「呃……」白劍飛說不出口,廖雋卻是不耐煩的道:「春藥。」

  白薔瞪大眼睛,「春,春,春藥?」

  「恩恩恩,□,而且一個時辰內你們不解就等著死吧。」廖雋涼涼的道。

  白薔這下子可是不知所措,偷偷看了宇文睿幾眼道:「那,那,那可怎麼辦……」

  廖雋一手關起一邊的門,「什麼怎麼辦,你們兩個解完毒在出來,我們就不打擾了。」

  白劍飛,白薔和白薇的視線一同看向宇文睿,白劍飛和白薔眼底的欣喜不難看出,而白薇則是有些擔憂。

  宇文睿淡淡的看了廖雋一眼,「紫金丸。」

  廖雋警惕的道:「幹嘛?」

  宇文睿依舊是不動聲色,「給我。」

  「哈哈,你在和我開玩笑?」廖雋揮了揮手,「不可能。」

  「不給?」宇文睿輕輕佻眉,「看來你是不想要你那片藥園子了。」

  廖雋氣的橫眉豎眼,「你敢打藥園子的主意?」

  宇文睿淡笑,眼神溫和,「你看我敢不敢。」

  「土匪!你這個土匪!」廖雋道:「紫金丸可是解毒聖丸!我煉了五年才只這麼一顆!」

  「給我。」

  「當今世上也只有這麼一顆!」

  「給我。」

  「它可以解百毒!」

  「給我。」

  「你要是中了百蛇草之類的劇毒我立刻給你,可你如今要去解個春藥?不給,我絕對不給。」

  「我也是為了解毒。」

  「你解的什麼毒?你身邊就有現成的解藥,我為什麼要浪費我的紫金丸!」廖雋寧死不屈,看了眼白薔又曖昧的道:「而且紫金丸只有一顆,你要是吃了你身邊這個就必死無疑。反正我看著姑娘長的不錯,對你也是情根深種,你還是別猶豫了,兩全其美不是很好?」

  白劍飛也道:「煜文,我知道這樣很勉強你,但是廖神醫說這毒一個時辰內不解就必死無疑……煜文,請你救救我妹妹吧!」

  白薔眼神閃爍,有羞恥不堪卻也隱隱有絲期待。

  宇文睿不說話,只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而後勾起薄唇輕笑一聲,清冷的嗓音緩緩道:「她死了,干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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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4-27 15:37:13

六九章

  縱觀我活著的兩世,現代不知見過多少不要臉的,古代不知認的多少腹黑的,可要說心狠嘴毒之最,除了宇文睿還真就沒人了。對此我要深切的忠告大家,切莫見到皮相好脾氣好的男子就難以自拔,要知道對外表的心動澎湃不頂事,細水流長的瞭解才是真。

  白家人自然是不瞭解宇文睿的真面目,所以在他話落下後三人都是不敢置信的模樣,而廖雋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後果,無奈的歎了口氣道:「這還是個男子嗎?」

  宇文睿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修長的手指撣了撣起皺的袖子,淡道:「我是不是男子,莫非你要驗證?」

  廖雋立刻將頭搖的如同撥浪鼓,「免了免了,你還是留給別人吧。」

  「那就將紫金丸拿出來。」宇文睿瞇了瞇細長的狐狸眼,「還有,潘公子,看夠戲了嗎?」

  我身後的潘人妖朗聲大笑,扔下我就出了石室。他眼裡滿是欣賞,不顧他人的視線清脆的鼓掌道:「好一個煜文公子,好一個『她死了干我何事』!小子,我沒看錯你!」

  宇文睿聞言不見喜怒,只道:「你看錯如何,看對又如何?」

  潘人妖懶懶的靠在門邊,「我若看對了你,今日我就起程回去,我若看錯了你,即時帶著藍丫頭離開,你說是不是很公平?」

  宇文睿笑笑,眼中卻無半分笑意,「也要你有本事帶的走她。」

  「你給我一絲機會我都會帶走她,」潘人妖說的信心十足,但下一秒就換成了無奈的口氣,「只可惜你連這麼個空隙也不給。」

  宇文睿半瞇著眼睛,倨傲的道:「她是我的。」

  我抽搐了下嘴角,這人……幹嘛突然挑釁潘人妖。

  潘人妖一臉吃癟,「你……」他動了動眼珠子,不懷好意的看了白薔一眼,「小子,難不成你堅持不給白薔解毒是因為早就知道我在隔壁,料定你們不會出事情?」

  白家人原本憤恨和尷尬的神情在聽到這句話後微微改變,眼中稍稍升起一點亮冀,帶點期盼的看向宇文睿。

  只是宇文睿他……

  他淡淡的掃了眼眾人,清冷的道:「紫金丸是給我吃的。」

  ……霎時鴉雀無聲。

  白薔白皙的臉上滿是心碎,眼眶內蓄滿淚水,抖動著唇瓣對白劍飛叫道:「哥、哥哥……」

  白劍飛雙手握拳,憤怒的看著宇文睿,「煜文你……」

  「這下你們總該清楚了吧。」潘人妖促狹的看著白劍飛,「這小子對你家妹妹一點興趣都沒有。」

  白薔聞言低垂了眼瞼,晶瑩的淚珠順著姣美的臉頰緩緩淌下。白劍飛見狀眼中閃過疼惜,對上宇文睿時冰冷的道:「煜文,你當真一點都不顧我們之間的情分?」

  宇文睿優雅的擡眸,「白兄和我的情分,不代表我就要承受白薔的情分。」

  我心裡暗暗讚同,可不是,情分這玩意兒哪能隨便接受。

  「你……」白劍飛氣噎,剛想說話卻被潘人妖伸手制止,他慢悠悠的道:「好了好了,雖說煜文不肯幫你妹妹解毒,但你妹妹身子原本就沒多長的時間好活。要不是他幫忙的話你妹妹現在連話都不能說,你何必為了這麼點小事就鬧翻?」

  「小事?」白劍飛瞪大眼睛,怒氣沖沖的道:「這叫做小事?我妹妹有什麼不好,他卻寧可見死不救而不願意和她……」

  「白小姐好或不好,同我都沒什麼干係。」宇文睿開口,俊臉上波瀾不驚,「我不喜歡她,僅此而已。」

  白劍飛皺了皺濃眉,聽的白薇在一旁幽幽的說了一句,「哥哥,你看清些吧。」白劍飛愣了愣,終是沈默深思。

  眾人安靜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白薔開了口,「哥哥……算了,煜文哥哥喜歡的不是我,不怪他。」她眨動帶著水珠的長睫,柔柔的對著宇文睿問道:「煜文哥哥,這輩子能認識你已經很好了,就算,就算今天我死在這裡也無憾。」

  宇文睿聞言紋風不動,反倒是潘人妖大大咧咧的道:「死什麼死,當我是塊石頭啊,有我在這裡誰都死不了。」

  他從袖子裡拿出個瓶子,倒了幾顆藥丸出來遞給幾人,「解軟筋散的。」

  廖雋接過後罵道:「死小子敢對我下藥,看我怎麼收拾你。」

  潘人妖痞痞一笑,「也要看你這個老骨頭能不能抓到我。」他又從腰間的錦囊裡拿了一顆藥丸給白劍飛,「喏,這是解你妹妹的,我這是幫了你妹妹,與其在一個不可能的人上浪費時間,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我囧,早死早超生?這都什麼安慰詞!

  白劍飛沈默的接過,不再說話。

  潘人妖摸了摸下巴,衝著宇文睿曖昧的擠擠眼道:「接下來就要解你的了。」

  在這個時間裡白劍飛已經抱起了白薔和白薇一起走了出去,廖雋也是在狠狠瞪了潘人妖一眼後離開。潘人妖回到我這裡將我一把抱起,往我手裡塞了一顆藥丸,低低的對我道:「要哪個做他的解藥,你自己決定。」

  他抱著我去了宇文睿的房間,解開我的穴道後就將我扔在了宇文睿的身邊,邊衝我們曖昧的笑笑邊關上了門,「天色不早,你們好好休息。」

  我看著那扇被關上的門極度無語,休息休息,休息你個頭。

  「阿藍……」低沈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在我身後輕輕響起。腰上也突然多了一隻大手,正來回的細細摩挲。我按住那隻手,剛想回頭卻被他從身後緊緊抱住,溫熱的氣息親密的呼在我的耳邊,細膩而纏綿。

  呃,他開始發春了。

  他伸出舌尖開始舔舐,濕熱的路線一直徘徊在我的頸間,帶著挑逗和勾引,他的呼吸漸漸變重,可動作還是不急不躁,似乎在等著我的回應。

  這個……女子豈能坐以待斃?

  我微微側首,一手勾了他的脖子就對著他的唇蓋了下去,舌尖細細的勾勒著他精緻的唇線,慢條斯理。宇文睿的動作頓了頓,下一刻卻像恨不得將我嵌進他的身體那般用力摟住了我,唇上也是毫不留情的吸吮,濕熱的舌頭霸道的擠進我的唇腔開始興風作浪,毫不收斂。

  我睜眼,對上的是他半瞇著的眼睛,細長的眼角嫵媚的揚起,棕色的眸子裡滿是朦朧和情慾。

  這個人唉……

  我心底有些發笑,將藏在舌下的藥丸送到了他的嘴裡。他並沒有停止親吻,只是吻的像是要將我拆入吞腹,更加侵略和霸道。許久之後他總算停了下來,俊美的臉上似笑非笑,「解藥?」

  我氣喘籲籲,使勁的吸了好幾口氣才回道:「嗯,解藥。」

  他伸手輕觸我的臉頰,手指修長而白皙,動作輕柔而細膩,「我更想要別的。」

  「別的?」我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往床上躺,「表哥方才給白大小姐解毒肯定是勞累了吧,先休息休息。」

  他意味深長的看我,「你說……休息?」

  我躲進他的懷裡閉上眼睛淡笑道:「嗯,休息。」

  他撫了撫我的頭髮,最後輕笑了一聲,「那就休息吧。」

  我在他懷裡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聞著他身上的清香感到心裡平和的不可思議。我勾了勾唇角,這個懷抱我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無論任何時候,只要聞著他的味道就能安然入睡。

  睡意如潮的湧來,我不自覺的溢出一聲呻吟,抓牢了手裡攥住的衣服。這時腰間突然一陣發緊,我被人狠狠的按到了胸前,緊接著便聽到一聲滿足的輕笑,他重複的低喊著我的名字,緩慢卻堅定,「阿藍……」

  它們那麼輕,可落入我的耳裡卻那麼重。

  我有些模糊的想著這人真是不讓人安生,若我現在不困的話肯定給他一記左勾拳,對他道:「喊什麼喊,睡覺!」

  不知多久後我朦朧轉醒,我似乎做了個夢,夢到了碧海藍天下幼年的我和宇文睿,至於到底夢到了什麼事情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我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剛擡眼想叫醒宇文睿時卻對著他的臉發起了呆。

  你說……一個男子怎麼會長的這麼好看?

  他的眉毛修長整齊,眉尾直入髮鬢,英挺之餘又可看出這人心思篤定,不可動遙睫毛是甚比過女子的濃密捲翹,睜眼時顯得眼睛炯炯有神,閉眼時卻是讓人心底驀然柔軟的乖巧。

  他有一雙細長的狐狸眼,漂亮且精緻,那稍稍揚起的眼尾顯露出幾分精明。棕色眸子此刻正恬靜的被遮掩住,卻不難想到他平時眼裡的清冷和淡然,以及偶爾閃過的陰狠和冰冷。

  他的鼻樑高挺且筆直,完美的讓人恨不得拿塊磚頭將它砸歪。至於那張唇形優美的嘴……人說唇薄的男子也代表了薄情,可這麼一張漂亮的薄唇,又有誰能抵住他的誘惑?

  薄情從來不該怪他人的花心,只怪我們把持不住自己的心。

  我伸出食指跟著思緒緩緩劃過他的五官,最後細細的在臉頰上摩挲了起來。

  他的皮膚白皙而細膩,堪比剛出爐熱乎乎的白豆腐,嫩的叫我只想湊上去咬一口,咬的滿嘴香甜和滑嫩……

  我立馬抽了自己一下,阿彌陀佛,我怎麼能這麼飢渴,怎麼能因為他的美色就失去了理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美色不算什麼不算什麼不算什麼……美色,真的不算什麼。

  我失笑,看著他又出了神。

  他在人前總是有禮斯文,眼裡卻帶著疏離的清冷。

  他有嚴重的起床氣,完全不符合他優雅的貴公子形象。

  他脾氣不好而且特別小心眼,得罪他的人沒有一個躲得過他的報復。

  他開心的時候會微微的瞇起長眸,眼裡漾著像春風那般柔和的東西。

  他生氣的時候淩厲的像東風,霸道且不留餘地。

  他總愛掩藏自己真實的情緒,淡然的眸子下的是深藏不露和不見底的思緒……

  他是宇文睿,我熟悉瞭解的宇文睿,總是愛整我逗我刻薄我的宇文睿,總是堅定持己見的宇文睿,總在我需要他的時候出現的宇文睿,用行動告訴我他只在乎我的宇文睿。

  這樣的宇文睿,我還有什麼借口推開他的靠近?

  我要找的,只是一個無論在什麼時候都堅定的讓我安心的人。

  宇文睿的睫毛輕輕顫動,緩慢的睜開眼睛,露出了迷濛且水潤的眸子,他的聲音有些未睡醒的沙啞,低低的叫道:「阿藍。」

  我勾住他的脖子露齒一笑,「表哥,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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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4-27 15:37:32

七零章

  我們回到客棧的時候白劍飛一行人已經退了房,沒有打招呼也沒有留話給我們,走的乾淨利索。宇文睿對此只是淡淡一笑,看不出任何的可惜或者遺憾。而潘人妖則是留了個條子給我們,說是已經動身回雲彌了,叫我們好好享受二人時光。宇文睿的臉上還是看不出來喜怒,只是那隱隱閃動的奸詐光澤表示了他已經開始算計起了潘人妖,所以我衷心的為潘人妖開始祈禱,不是祈禱他別被整死,而是祈禱他別被整的太過悲慘而死。

  潘公子啊,有宇文公子陪你玩著,看來你以後的日子是不會無聊了。

  潘人妖回了雲彌,那麼我們也就沒了繼續待在天音城的理由,於是第二日我們便重新上了路,往最後一個地方駛去。我和宇文睿之間還是以前的相處方式,可似乎又有什麼東西發生了實質性的改變——我和他總是這樣,有些東西一直不變,有些東西一直在變。

  五天之後我們到了一個偏遠的城裡,彼時我正睡的香甜,任他怎麼搖怎麼晃都不睜眼,宇文睿無奈,只好抱著我下了馬車。我無聲的笑了笑,繼續著我未完的香甜美夢。

  醒來時宇文睿正坐在桌邊看著書,手上撚著顆飽滿的葡萄來回把玩,白皙的手指映著熟紫的葡萄分外好看。

  我揉了揉眼睛,茫然的叫道:「表哥。」

  宇文睿的視線從書上移開,似笑非笑的對我道:「醒了?」

  我含糊的「恩」了一聲,下床走到桌邊坐下,熟練的拿起一顆葡萄剝著。

  宇文睿單手支著額頭看我,清冷的嗓音道:「你這眼睛裡就只看的到葡萄?」

  我將水潤的葡萄往嘴裡塞了進去,任由葡萄的水甜瀰漫了整個口腔,而後滿足的吞下。我吃完後才道:「自然還有表哥,可是表哥天天見,葡萄好久沒見了。」說完又是拿著葡萄剝啊剝,看著薄薄的葡萄皮和果肉完美的分離,心裡溢滿了感動。

  葡萄,我想死你了哎喲喂!

  宇文睿不陰不陽的哼了一聲,「你就將我和這葡萄相提並論?」

  我舔了舔手指上的葡萄汁,又塞了顆葡萄進嘴,「什麼話呢,表哥怎麼能和葡萄比?」

  宇文睿長眸倏地一瞇,危險的看著我。

  我嚥了嚥口水,呃,剛才那話好像有些不對勁?我立馬諂媚的接口,道:「表哥可比葡萄美味多了∼」

  他這才收斂了方纔的不悅,伸手擦去我唇邊的汁水,淡淡道:「見風使舵的不錯。」

  我舉起一隻手做發誓狀,誠懇的道:「表哥真的比葡萄美味多了。」

  宇文睿眸內的笑意如同水暈般一圈一圈的漾開,帶些引誘的道:「你確定?」

  我斬釘截鐵,「我確定。」

  「你確定,可是我不確定……」他修長的手指曖昧的擦過我的嘴角,伸手一把將我勾到他的懷裡坐定,他長眸含笑,慢悠悠的道:「我們來確定一番可好?」

  我剛塞了顆葡萄進嘴,還沒意識到他的意圖時就被溫熱的唇瓣貼上,嘴裡的葡萄咬都沒咬就被另一條柔軟的舌頭勾了過去,我發了狠要搶回屬於自己的果實,奈何那人實在是奸詐的很,總能遊刃有餘的嬉戲著卻又東卷西繞的不讓我吃到。一番糾纏下來我已經是氣喘籲籲,可他還是一派悠閒,而且還有些意猶未盡。

  我果斷的伸手,一把推開他貼近的臉,沈痛的哀悼著那顆被搶走的葡萄。

  宇文睿細長的狐狸眼滿是笑意,促狹的對我道:「怎麼不繼續搶了?」

  我憤憤的看他一眼,道:「不怪我方太愚笨,只怪敵方過狡猾!」

  「哈哈哈哈。」宇文睿大笑,俊美的臉龐愈加耀眼,「你倒挺會自我安慰。」

  「哼!」我不理他,重新揀了顆葡萄,邊用眼神警告他,再敢和我搶我就把葡萄皮往他臉上摔。

  「好了好了,」他寵溺的摸摸我的頭,跟摸小狗似的,「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喜歡吃葡萄。」

  我斜他一眼,歲數跟喜歡吃葡萄反衝嗎?

  「阿藍。」他將頭靠在我的肩上,淡笑道:「我們以後種個葡萄園子可好?」

  葡萄園?就是那種放眼望去全部都是葡萄樹,然後每顆樹上掛滿了熟紫色葡萄,抖一抖就有無數晶瑩露珠落下的葡萄園?

  我嚥了嚥口水,不自覺的道:「甚好,甚好。」

  宇文睿悶笑了幾聲,咬了咬我的耳垂道:「吃貨。」

  我側首,瞪著他烏黑的頭髮道:「吃貨不好嗎?」

  他擡頭,學著我的語氣道:「甚好,甚好。」他輕勾薄唇,長眸裡曖昧不明,湊近我的耳邊緩緩道:「你吃葡萄,我吃你,不是甚好?」

  如此這般,竟惹的我這個不知多久沒紅過臉的人,火辣辣了。

  這人……這人……實在是太放肆了!

  我剛想回嘴卻被他用食指點了點嘴唇,撫著我散落的頭髮道:「阿藍,我替你綰髮吧。」

  我點了點頭,淡笑道:「好。」

  一刻鐘後……

  要說原先的我是在懷疑宇文睿會不會綰髮,那麼現在的我可以肯定他不會——瞧瞧我頭上這亂糟糟的頭髮,可不就是身後這位俊美公子的傑作?如果他動作不嫻熟表情不自然那也就罷了,可問題是這廝依舊是一派遊刃有餘的姿態,臉上見不到半分的窘迫和不自在。我扯了把頭髮,這都什麼世道什麼人啊這。

  宇文睿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警告道:「別動,還沒好。」

  我忍住笑意,道:「表哥,我不動,可是什麼時候能好?」

  他勾起我的一縷髮絲順勢而下,白皙的手指溫柔的穿過黑髮,最後在髮梢捲了個圈,淡笑道:「日子還長的很,總有一天我會學會。」

  我禁不住笑了起來,他說的在理,即使現在不會也總有會的那天,我們還有那麼長的日子要一起過呢。

  宇文睿見狀俯身從身後摟住了我,蹭了蹭我的臉頰道:「笑的這般奸詐。」

  我沒好氣的看他,拉著他垂下的頭髮一陣猛拽,誰奸詐了,我明明笑的溫柔可親。

  一天就這樣打鬧著過去。

  第二日醒來時我睜著眼睛還有些迷茫,對著房間裡出現的女子呆呆的看了許久。

  反倒是那女子落落大方,笑道:「靈妙兒見過公主。」

  我揉了揉眼睛再扯了扯耳朵,確定自己沒有眼花也沒有幻聽,眼前這一身女裝還帶著幾分灑脫的女子可不就是靈妙兒?

  「呵呵,公主不認識我了嗎?」靈妙兒遞了塊濕巾給我,「我和公主在宮裡見過面。」

  我接過濕巾,瞇起眼睛笑笑,「我記得你,靈芝的妹妹。」以及又一個對宇文睿有意思的女人。

  「公主好記性。」

  我仔細看了看靈妙兒,只見她烏髮簡單的盤成一個少女髻,長相雖不似一般少女那般嬌媚卻是妍麗中帶著颯爽,另有一番韻味,高挑的身上一襲青色長裙乾淨而樸素,整個人皆沐浴在一種柔和中帶著利落的氣息裡。我讚了贊,這靈妙兒比起那些柔弱不禁風的女的可要經看的多。

  靈妙兒也打量了我幾眼,笑道:「公主這一路恐怕是勞累了,比以前似乎瘦了些。」

  我擦了擦臉,「長個子了吧。」

  靈妙兒笑笑,「也是,公主這幾個月美了許多,不再是小孩子的模樣了。」她頓了頓,開門見山的問道:「公主喜歡公子吧?」

  我有些發愣,沒料到她會這麼直白的開口。我沒有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黯然,也沒有無視她唇邊有些勉強的笑容,她喜歡宇文睿,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靈妙兒也不等我的回答,自顧自的道:「公子喜歡公主,或者說公子只在乎公主。」

  我的心底突然就湧上些很奇妙的感覺,那是一種滿足以及肯定。我托著下巴笑笑,「是啊。」

  「是」的是我喜歡宇文睿,「是」的是她所說的,宇文睿喜歡我。

  靈妙兒猛的擡頭看我,繼而豁然一笑,「公主長大了,終於肯承認自己的感情了。」

  我笑而不語,誰知道呢,我一直都不是未曾長大,而是不願意去面對這些。如今我有足夠的勇氣和信心去面對這些,所以我邁出了這一步,而且不準備再邁回來。

  既然做了,那就堅持下去,不是嗎。

  宇文睿在這時推門進來,適時的打斷了屋內怪異的氣氛。他走到床邊坐下,伸手給了我個響磕,「終於醒了?」

  我捂著額頭不滿的看著他,「我只睡了一會。」

  「嗯,一會兒?」他抿了抿薄唇,似笑非笑的道:「現在都是中午了。」

  「呃……」我能不能高聲呼喊「愛睡無罪」……

  靈妙兒開口,看著宇文睿的眼中藏著一絲愛慕,「公子。」

  宇文睿轉眸,淡笑道:「靈妙兒。」

  「公子,你交代我的事情我基本已經查清楚了。」靈妙兒表情變得嚴肅,「劍癡當年確實拿到了雲澤的藏寶圖,但還未回國時就遭到先皇的追殺,所以帶著藏寶圖失蹤,也就是說雲澤的藏寶圖還是在他的身上。」

  宇文睿撩起我的一縷髮絲把玩,「然後?」

  「劍癡在十五年前曾有個女兒,但因為仇家綁架了女兒而與其失散,劍癡失蹤後其實一直都徘徊在雲澤,想要找到女兒的下落,只是一直都沒有消息。去年劍癡終於死心,在一個小鎮安了家,以打鐵為生。」

  「小鎮?」宇文睿半擡起眸子,慵懶中透著犀利。

  「回公子,就是不遠處的小池鎮。」

  「很好。」宇文睿視線飄向窗外,「過幾日去趟小池鎮吧。」

  我的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快的幾乎令我以為是我的錯覺。

  找到劍癡後……是否,一切都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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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4-27 15:37:48

七零章

  我們回到客棧的時候白劍飛一行人已經退了房,沒有打招呼也沒有留話給我們,走的乾淨利索。宇文睿對此只是淡淡一笑,看不出任何的可惜或者遺憾。而潘人妖則是留了個條子給我們,說是已經動身回雲彌了,叫我們好好享受二人時光。宇文睿的臉上還是看不出來喜怒,只是那隱隱閃動的奸詐光澤表示了他已經開始算計起了潘人妖,所以我衷心的為潘人妖開始祈禱,不是祈禱他別被整死,而是祈禱他別被整的太過悲慘而死。

  潘公子啊,有宇文公子陪你玩著,看來你以後的日子是不會無聊了。

  潘人妖回了雲彌,那麼我們也就沒了繼續待在天音城的理由,於是第二日我們便重新上了路,往最後一個地方駛去。我和宇文睿之間還是以前的相處方式,可似乎又有什麼東西發生了實質性的改變——我和他總是這樣,有些東西一直不變,有些東西一直在變。

  五天之後我們到了一個偏遠的城裡,彼時我正睡的香甜,任他怎麼搖怎麼晃都不睜眼,宇文睿無奈,只好抱著我下了馬車。我無聲的笑了笑,繼續著我未完的香甜美夢。

  醒來時宇文睿正坐在桌邊看著書,手上撚著顆飽滿的葡萄來回把玩,白皙的手指映著熟紫的葡萄分外好看。

  我揉了揉眼睛,茫然的叫道:「表哥。」

  宇文睿的視線從書上移開,似笑非笑的對我道:「醒了?」

  我含糊的「恩」了一聲,下床走到桌邊坐下,熟練的拿起一顆葡萄剝著。

  宇文睿單手支著額頭看我,清冷的嗓音道:「你這眼睛裡就只看的到葡萄?」

  我將水潤的葡萄往嘴裡塞了進去,任由葡萄的水甜瀰漫了整個口腔,而後滿足的吞下。我吃完後才道:「自然還有表哥,可是表哥天天見,葡萄好久沒見了。」說完又是拿著葡萄剝啊剝,看著薄薄的葡萄皮和果肉完美的分離,心裡溢滿了感動。

  葡萄,我想死你了哎喲喂!

  宇文睿不陰不陽的哼了一聲,「你就將我和這葡萄相提並論?」

  我舔了舔手指上的葡萄汁,又塞了顆葡萄進嘴,「什麼話呢,表哥怎麼能和葡萄比?」

  宇文睿長眸倏地一瞇,危險的看著我。

  我嚥了嚥口水,呃,剛才那話好像有些不對勁?我立馬諂媚的接口,道:「表哥可比葡萄美味多了∼」

  他這才收斂了方纔的不悅,伸手擦去我唇邊的汁水,淡淡道:「見風使舵的不錯。」

  我舉起一隻手做發誓狀,誠懇的道:「表哥真的比葡萄美味多了。」

  宇文睿眸內的笑意如同水暈般一圈一圈的漾開,帶些引誘的道:「你確定?」

  我斬釘截鐵,「我確定。」

  「你確定,可是我不確定……」他修長的手指曖昧的擦過我的嘴角,伸手一把將我勾到他的懷裡坐定,他長眸含笑,慢悠悠的道:「我們來確定一番可好?」

  我剛塞了顆葡萄進嘴,還沒意識到他的意圖時就被溫熱的唇瓣貼上,嘴裡的葡萄咬都沒咬就被另一條柔軟的舌頭勾了過去,我發了狠要搶回屬於自己的果實,奈何那人實在是奸詐的很,總能遊刃有餘的嬉戲著卻又東卷西繞的不讓我吃到。一番糾纏下來我已經是氣喘籲籲,可他還是一派悠閒,而且還有些意猶未盡。

  我果斷的伸手,一把推開他貼近的臉,沈痛的哀悼著那顆被搶走的葡萄。

  宇文睿細長的狐狸眼滿是笑意,促狹的對我道:「怎麼不繼續搶了?」

  我憤憤的看他一眼,道:「不怪我方太愚笨,只怪敵方過狡猾!」

  「哈哈哈哈。」宇文睿大笑,俊美的臉龐愈加耀眼,「你倒挺會自我安慰。」

  「哼!」我不理他,重新揀了顆葡萄,邊用眼神警告他,再敢和我搶我就把葡萄皮往他臉上摔。

  「好了好了,」他寵溺的摸摸我的頭,跟摸小狗似的,「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喜歡吃葡萄。」

  我斜他一眼,歲數跟喜歡吃葡萄反衝嗎?

  「阿藍。」他將頭靠在我的肩上,淡笑道:「我們以後種個葡萄園子可好?」

  葡萄園?就是那種放眼望去全部都是葡萄樹,然後每顆樹上掛滿了熟紫色葡萄,抖一抖就有無數晶瑩露珠落下的葡萄園?

  我嚥了嚥口水,不自覺的道:「甚好,甚好。」

  宇文睿悶笑了幾聲,咬了咬我的耳垂道:「吃貨。」

  我側首,瞪著他烏黑的頭髮道:「吃貨不好嗎?」

  他擡頭,學著我的語氣道:「甚好,甚好。」他輕勾薄唇,長眸裡曖昧不明,湊近我的耳邊緩緩道:「你吃葡萄,我吃你,不是甚好?」

  如此這般,竟惹的我這個不知多久沒紅過臉的人,火辣辣了。

  這人……這人……實在是太放肆了!

  我剛想回嘴卻被他用食指點了點嘴唇,撫著我散落的頭髮道:「阿藍,我替你綰髮吧。」

  我點了點頭,淡笑道:「好。」

  一刻鐘後……

  要說原先的我是在懷疑宇文睿會不會綰髮,那麼現在的我可以肯定他不會——瞧瞧我頭上這亂糟糟的頭髮,可不就是身後這位俊美公子的傑作?如果他動作不嫻熟表情不自然那也就罷了,可問題是這廝依舊是一派遊刃有餘的姿態,臉上見不到半分的窘迫和不自在。我扯了把頭髮,這都什麼世道什麼人啊這。

  宇文睿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警告道:「別動,還沒好。」

  我忍住笑意,道:「表哥,我不動,可是什麼時候能好?」

  他勾起我的一縷髮絲順勢而下,白皙的手指溫柔的穿過黑髮,最後在髮梢捲了個圈,淡笑道:「日子還長的很,總有一天我會學會。」

  我禁不住笑了起來,他說的在理,即使現在不會也總有會的那天,我們還有那麼長的日子要一起過呢。

  宇文睿見狀俯身從身後摟住了我,蹭了蹭我的臉頰道:「笑的這般奸詐。」

  我沒好氣的看他,拉著他垂下的頭髮一陣猛拽,誰奸詐了,我明明笑的溫柔可親。

  一天就這樣打鬧著過去。

  第二日醒來時我睜著眼睛還有些迷茫,對著房間裡出現的女子呆呆的看了許久。

  反倒是那女子落落大方,笑道:「靈妙兒見過公主。」

  我揉了揉眼睛再扯了扯耳朵,確定自己沒有眼花也沒有幻聽,眼前這一身女裝還帶著幾分灑脫的女子可不就是靈妙兒?

  「呵呵,公主不認識我了嗎?」靈妙兒遞了塊濕巾給我,「我和公主在宮裡見過面。」

  我接過濕巾,瞇起眼睛笑笑,「我記得你,靈芝的妹妹。」以及又一個對宇文睿有意思的女人。

  「公主好記性。」

  我仔細看了看靈妙兒,只見她烏髮簡單的盤成一個少女髻,長相雖不似一般少女那般嬌媚卻是妍麗中帶著颯爽,另有一番韻味,高挑的身上一襲青色長裙乾淨而樸素,整個人皆沐浴在一種柔和中帶著利落的氣息裡。我讚了贊,這靈妙兒比起那些柔弱不禁風的女的可要經看的多。

  靈妙兒也打量了我幾眼,笑道:「公主這一路恐怕是勞累了,比以前似乎瘦了些。」

  我擦了擦臉,「長個子了吧。」

  靈妙兒笑笑,「也是,公主這幾個月美了許多,不再是小孩子的模樣了。」她頓了頓,開門見山的問道:「公主喜歡公子吧?」

  我有些發愣,沒料到她會這麼直白的開口。我沒有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黯然,也沒有無視她唇邊有些勉強的笑容,她喜歡宇文睿,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靈妙兒也不等我的回答,自顧自的道:「公子喜歡公主,或者說公子只在乎公主。」

  我的心底突然就湧上些很奇妙的感覺,那是一種滿足以及肯定。我托著下巴笑笑,「是啊。」

  「是」的是我喜歡宇文睿,「是」的是她所說的,宇文睿喜歡我。

  靈妙兒猛的擡頭看我,繼而豁然一笑,「公主長大了,終於肯承認自己的感情了。」

  我笑而不語,誰知道呢,我一直都不是未曾長大,而是不願意去面對這些。如今我有足夠的勇氣和信心去面對這些,所以我邁出了這一步,而且不準備再邁回來。

  既然做了,那就堅持下去,不是嗎。

  宇文睿在這時推門進來,適時的打斷了屋內怪異的氣氛。他走到床邊坐下,伸手給了我個響磕,「終於醒了?」

  我捂著額頭不滿的看著他,「我只睡了一會。」

  「嗯,一會兒?」他抿了抿薄唇,似笑非笑的道:「現在都是中午了。」

  「呃……」我能不能高聲呼喊「愛睡無罪」……

  靈妙兒開口,看著宇文睿的眼中藏著一絲愛慕,「公子。」

  宇文睿轉眸,淡笑道:「靈妙兒。」

  「公子,你交代我的事情我基本已經查清楚了。」靈妙兒表情變得嚴肅,「劍癡當年確實拿到了雲澤的藏寶圖,但還未回國時就遭到先皇的追殺,所以帶著藏寶圖失蹤,也就是說雲澤的藏寶圖還是在他的身上。」

  宇文睿撩起我的一縷髮絲把玩,「然後?」

  「劍癡在十五年前曾有個女兒,但因為仇家綁架了女兒而與其失散,劍癡失蹤後其實一直都徘徊在雲澤,想要找到女兒的下落,只是一直都沒有消息。去年劍癡終於死心,在一個小鎮安了家,以打鐵為生。」

  「小鎮?」宇文睿半擡起眸子,慵懶中透著犀利。

  「回公子,就是不遠處的小池鎮。」

  「很好。」宇文睿視線飄向窗外,「過幾日去趟小池鎮吧。」

  我的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快的幾乎令我以為是我的錯覺。

  找到劍癡後……是否,一切都會結束?
引言 使用道具
cve1130
侯爵 | 2012-4-27 15:38:07

七一章

  靈妙兒說她是前幾日才來的這裡,為的是打聽清楚劍癡的消息。劍癡是「門」裡的老大,身份和威嚴自然是不用說,對雲彌也是貢獻最大的一個。靈妙兒又說劍癡為人極為頑固,這次去勸回的話必定要花一番功夫。

  我有些疑惑,宇文睿這次出來這麼久,難道不擔心別國趁他不在的時候上雲彌搞鬼?靈妙兒笑著對我說不用擔心,宇文睿早料到了這點,雲彌內自然不會缺了「宇文睿」,只是此宇文睿非彼宇文睿而已。

  我聽完後不禁歎了口氣,所以說人和人之間總是有差別的,他宇文睿可以早就安排了替身,而我卻到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

  巴拉巴拉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宇文睿並沒有急著去找劍癡,陪著我在小城裡玩耍了幾天,其間靈妙兒很少出現,但出現的時候必然是帶了或多或少的消息給宇文睿。宇文睿現在不怎麼喜歡在我面前說這些事情,反倒總是若有似無的提起我們的將來,平和卻讓人期待。

  這樣的日子過了大概一個星期,宇文睿在吃飯時和我說明早要跟靈妙兒去找劍癡,叫我在這裡等著他回來。我應了下來,心裡卻有些空的發慌。我告訴自己沒必要忐忑,我們在雲澤這麼久都風平浪靜的過來了,又怎麼過不了這最後一日?

  第二天清晨,宇文睿和靈妙兒出發去小池鎮。

  宇文睿走的時候穿著一件月牙色的長袍,襯的他愈加的豐神俊朗。他的眸裡似灑了月光那般皎潔,唇邊勾著一抹淡笑。他用額頭孩子氣的撞了下我,輕輕的對我說:「等我回來。」

  我也用額頭撞了回去,笑著應道:「好。」

  我坐在房裡想了很多東西,從一開始的走失和後來的宮變以及被擄,我似乎一直都在輾轉,可現在一切都步入尾聲了。我和宇文睿會不再糾纏在三國的紛爭中,我們會不再去管誰勝誰負,我們說好一起去種個葡萄園子,一起吵鬧挑剔著過日子。

  只要等到他們回來,所有的事情都會告一段落。

  我從早上等到了下午,可等來的那個人卻不是宇文睿。

  門口那人身姿頎長,一襲黑底金邊的錦袍襯得他尊貴逼人,再往上看,一張俊臉唇紅齒白,狹長的鳳眼內有波光微微流轉,無意中透出一股傲人之態,端端一個絕世佳公子。

  我抿了抿唇瓣,算算時間我和孟少玨已有兩三個月未見過面,他出現的時候我並沒有感到陌生,腦子裡那個身影很容易就和眼前的人重疊在一起。他一如既往的倜儻瀟灑,俊美的臉龐上帶著禮貌的笑容,眼底的邪氣若有似無。

  他走到桌邊無比自然的坐下,迷人的笑道:「阿藍,好久不見。」

  宇文睿沒有回來,來的卻是孟少玨,也就是說……

  我收緊了袖下的雙手,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道:「孟公子,好久不見。」

  「嘖嘖嘖。」他伸出手指搖了搖,一副委屈的模樣,「阿藍對我怎的這般生分,實在是傷人。」

  「呵呵。」我按捺住心中的慌亂,淡笑道:「原本就不是很熟,又哪來的生分之說?」

  他一聲輕笑,喜怒不明的道:「好個無情的丫頭,翻臉就不認人了。」他打開扇子搖了搖,隨意的打量著房間道:「這地方實在不怎麼樣。」

  我道:「自然是比不上公子的丞相府。」

  雲澤三皇子登基為帝,一干功臣加官進爵,其中以憑空冒出的孟少玨最為風光,不僅破格成了雲澤最年輕的丞相還賜了京城內最大的宅子做府邸,真可謂是風光無限。

  孟少玨聞言低笑了一聲,「阿藍可有興趣去瞧瞧?」

  我笑著回道:「以後若有時間,定去打擾。」

  「擇日不如撞日,你看今日如何?」他用扇子指了指窗外,「窗外陽光正好,正是拜訪的好日子。」

  我看了眼窗外,夕陽自然是無限好,可是卻宣告著黑暗的來臨。我苦惱的道:「但是表哥叫我在這裡等他,我要是走了他豈不是找不到我了?」

  孟少玨用扇柄半遮著唇角,似笑非笑的道:「這麼久沒見,你還是這麼喜歡演戲。」

  我收回視線,假笑著道:「孟公子喜歡演,我自然是陪著你演。」看看,我是多麼和藹可親的一個人。

  「演?」他挑眉,懶懶的道:「那好,我便不同你演。宇文睿和靈妙兒是不會回來了,你也沒有再待在這裡的必要。」

  我沒回答他的話,自顧自的開口道:「老實說,你能找到這裡,我一半驚訝一半又覺得不出所料。」

  他饒有趣味的看我,「驚訝是為何?」

  我慢條斯理的道:「宇文睿做事情一向都是滴水不漏,他既然有信心帶我來雲澤,必定是在行蹤和路程上都做了嚴密的安排。況且我們要找的人和你雲澤毫無干係,你們要得知他的行蹤也應該是毫無門路。」我擡眸看他,「可你還是找到了。」

  孟少玨笑的優雅,「你分析的很對,但凡事都有陰差陽錯。」他拿起茶杯把玩,手指修長靈活,「宇文睿來雲澤的事情我確實不知道,直到七天前我碰上了一個糧商……」

  我瞇了瞇眼睛,腦中閃過一個人名,「白劍飛?」

  「說來說去這果子還是你們自己種下的。」他啜了口茶水,「如果宇文睿當時沒有那樣否了白劍飛的面子,那麼他也不會心情鬱悶到找人喝酒。如果他不是急於喝酒發洩,那麼也就不會找上剛認識的我。如果他沒有醉酒胡言亂語……」他眼內迅速的閃過一道冷光,「那麼,我也就猜不到你們來了雲澤」。

  我在心底暗罵了一聲,男人果真是喝了酒就犯渾的東西!我又問:「那麼劍癡呢,你是怎麼找到他的?」

  「劍癡?」孟少玨忽然笑了起來,愉悅的道:「原來路逞的外號叫做劍癡,還真是名副其實。」

  我:「……」路逞?劍癡?孟少玨連這個路逞是劍癡都不知道,那他怎麼找到他的?

  我靠,難道他會通靈不成。

  「瞧你眉頭皺的,跟座小山似的。」他調侃的看我,「不用猜了,是路逞自己找上我的。」

  「……」我揉了揉眉頭,「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門」的人都忠貞不二嗎,這個路逞是腦袋被門擠了還是被驢踢了一腳?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想他不可能出賣雲彌?」他低沈的笑笑,鳳眸黑的深不見底,「阿藍,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而路逞的弱點就他的女兒。」

  「你抓了他的女兒威脅他?」

  「對於路逞這種人來說威脅是不具任何意義的。」他悠閒的晃晃杯子,「只不過他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兒,而他女兒正昏迷不醒,必須要用世上僅剩的一顆還魂草才能救命。」他頓了頓,眼中滿是笑意,「而很不巧的是,那顆還魂草正在我的手上。」

  我咬了咬牙,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都明瞭了,孟少玨猜到了我們來了雲彌,而同時又有人在打聽劍癡,於是孟少玨乾脆守株待兔,等著我們自投羅網……

  我去你大爺的還魂草!

  「不過,」他饒有趣味的看我,「你剛才說的意料之內是什麼意思?」

  意料之內?

  我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不知孟大公子有沒有看過那些小人書?」

  他不解,「小人書?」

  「是的,我們這情節就和小人書一樣。」我笑的極其虛偽,「明明一切都接近完美的結局了,可無良作者最愛的就是在這個時候猛插一橫槓,弄些蝦兵蟹將出來搗亂。」

  「所以……?」

  我嚴肅的道:「所以,孟公子就是那些蝦兵蟹將。」該拖出去殺了煮了蒸了吃了。

  孟少玨先是悶聲低笑,繼而放聲大笑,道:「阿藍,你還是這般有趣。」

  我憂鬱的撫著額頭,「孟公子,你還是這般喜歡找麻煩。」

  明明一切都要結束了,明明我和宇文睿就要脫離這些麻煩了,明明……

  想像的可貴果然在於它是想像,它總會在接近完美的時候熄滅,讓人無法去惋惜或者後悔。

  「好了,敘舊也敘完了,你要知道的我也告訴你了。」孟少玨起身,「阿藍,跟我走吧。」我苦笑,「我能說我不去嗎?」

  「自然是不能。」他瞇起鳳目,邪氣的道:「歡迎來到雲澤。」

  我無力的想著,其實我已經來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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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4-27 15:39:09

七二章【番外:上】

  他是顏佑,二十一世紀意氣風發的汽車公司總經理顏佑,雲澤國襄陽城裡第一富豪顏逞家的公子顏佑。
  
  即使他覺得荒謬,即使他覺得難以置信,但事實確實如此,他像那些玄幻小說裡的主人公那樣穿越了,穿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時代,穿到了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且名字都同樣的人身上。
  
  顏逞家的公子顏佑,原先是個癡子。
  
  三歲不能行,五歲不能語,七歲不識字……雖長得一副好相貌,可他的確是個癡子,地地道道的癡子。
  
  可在十七歲這年顏逞家的公子突然心智大開,不僅不再癡傻,還成了一個聰敏機智的人,一面態度圓滑的應付起所有人,一面條條有理的接受自家的產業。於是顏家沸騰了,襄陽城沸騰了,而顏佑……迷茫了。
  
  他明明是現代一個普通的金領,失去了最愛的女人,絕望的娶了另一個女人,然後在那個人流產住院的時候麻木的回到家裡一個人喝著酒,在醉意的時候肆意想著自己的愛人。
  
  再次睜眼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鏡子裡的那人容顏不變,卻是黑髮用玉冠半束,一身華貴的錦衣長袍,白底黑面的長靴,分明是古人的裝扮。
  
  於是從那刻起,他不再是金領顏佑,而是富商之子顏佑。
  
  他變了身份換了環境,開始漸漸融入這個異時空,融入這些陌生的人們,一切似乎都是這麼的順利,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裡的魔障越來越大,只為了他愛的那個女人。
  
  他愛的那個女人不是那麼的漂亮,白淨的臉龐和淡淡的笑容,卻讓他慢慢的上癮直至著迷。

  他愛的那個女人不是那麼的優秀,平凡的家庭和出色的妹妹,卻讓他眼中除了她再無別人。

  他愛的那個女人不是那麼的健康,時常的昏厥和眼中的病症,卻讓他堅定的決定陪她一生。

  他確信自己愛她,可他卻在她病重的時候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並且無法挽回。
  
  他不敢告訴她真相,是的,不敢。
  
  不敢去看她在病重中蒼白的臉上浮現憎恨以及厭惡,不敢想像她得知真相後會有多痛多絕望,不敢奢望她的原諒或者其他的,他能做的就是看著她淡笑的面容,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她,他愛她。
  
  他終是要對那次錯誤負起責任,他必須去娶那個原是他小姨子的人,他記起自己答應負責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記起他一字一頓的對她說:「即使我娶你,我愛的人也永遠只會是安然。」他看到她眼裡破碎的笑意時感到一陣快意和悲哀,在他的眼裡她的傷心算的了什麼,他在乎的只有他愛的那個人,即使是那人微微的皺眉,也讓他的心臟感到疼痛。
  
  只是現在的他有什麼資格替她傷心?他能做的似乎就是守著她直到痊癒的那天,然後斷了自己的念,看她投入別人的懷抱,讓別人代替他給的幸福。
  
  但為什麼她會出現在他的婚禮,為什麼要讓她得知這樣不堪的事實,為什麼讓她活生生的在他面前倒下?
  
  他那樣珍愛的人,終究因為他的背叛而死了。
  
  他沒有像別的人那樣崩潰或者歇斯底里,只是心臟處好像空了很大一塊地方,沒有思緒,沒有情緒。他麻木的娶了那個厭惡的女人,麻木的上班回家,麻木的回味他愛的那個人,麻木的思念著屬於她的味道。
  
  他的生活,一片麻木。
  
  然後他那個名義上的老婆流產,然後他喝酒,然後他穿越,然後,他擁有了新的生活。
  
  他在這裡似乎擁有了一切,疼他入骨的父母,唾手可得的龐大產業,嬌美動人的丫鬟,貼身聽話的小廝……一切別人希冀得到的東西他都有了。
  
  可是這裡沒有他的愛人,沒有。
  
  他有時候也會僥倖的想著,既然他能來這裡,那麼她是不是也有可能來了這裡?他對於這種猜測感到十分激動,他開始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去找人,每次卻只是失望而歸。他還是樂此不彼,一次次的找尋到和她有一點點相似地方的女孩子,然後放置在身邊,在想她的時候安靜的看著那個人,透過那人的面容去溫習她的面容。
  
  直到有一天他在陪人應酬時上了一家妓院,在那裡他看到了她——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溫潤的觸感告訴他不是的,她是活人。他激動的抱緊了她喊著她的名字,卻聽到她溫溫柔柔的道:「這位公子,奴家是綠唚。」
  
  他在平復以後才發現這個叫綠唚的女子和安然長的並不一樣,她們只是約莫有七分的相似……可是七分,比他找到的任何人都要更像,而單憑她長的像安然,他就不會讓她受苦。
  
  他贖了綠唚出來,成為自己的貼身丫鬟,他可以盡情的看著那張相似的臉,以滿足心底永無止盡貪婪的想念,可心底也有個聲音冷冷的告訴他,綠唚不是安然,安然也不是綠唚可以取代的。可他無所謂,他已經病入膏肓了——越是長久,他越是清晰的記起他們的一切。
  
  時間彈指一過,他繼續找尋著和安然想像的女子,而綠唚也在他身邊待了三年。他不是不知道綠唚眼中的情意,不是不明白她眼底的期待,可是他要的那個人不是她,而他也不願意再去犯一次錯。
  
  但凡事皆有意外,被人杯中下藥,密室不得出路,妖嬈嬌媚女子……
  
  他似乎逃不了那個魔障,終是重蹈覆轍。
  
  他在醒後看著嬌羞的綠唚感到可笑荒謬,可笑著笑著竟成了悲鳴,他是如此可悲,可悲到讓人發笑。
  
  綠唚對他說:「公子,綠唚不求名分,不敢有任何的妄想,只求伴在公子的身邊,在公子想看這張臉的時候出現。」
  
  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那就留下吧。」
  
  既然這裡沒有安然,那麼無論怎麼樣,都是無所謂。
  
  又是兩年過去,顏家在顏佑的手裡愈見昌盛,他奔波於全國各地,發展著大大小小的產業,成了雲澤國內小氣有名的商家。顏家父母自然是樂的合不攏嘴,沒想到這個幼時癡傻的獨子現在竟是這麼有本事,只是唯獨一件事情叫他們發愁——他這獨子已經二十二歲,早已過了尋常男子娶妻的年齡,可令人鬱結的是他對於父母雖孝順,在這件事情上卻是極為不耐煩。兩老原以為顏佑是鍾情於他身邊的那個青樓女子,可即使是叫他去納了綠唚他也沒有反應……這可如何是好!
  
  兩老乾脆上綠唚這裡談話,可綠唚也只是苦笑著說:「公子的心思……老爺,夫人,奴婢不敢多加猜測。」
  
  兩老無法,只能作罷。
  
  顏佑對於父母和綠唚暗地裡的動作自然是知道,可這些和他又有什麼關係,他現在有興趣的只有顏府的事業,而不是女人。綠唚這兩年仍是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只是他對她的態度卻沒有因為那次意外而發生改變,他承認自己現在是愈發的冷漠,可是他對於自己的冷漠沒什麼不滿——是的,這樣已經是很好,心如止水,他只要記得自己曾經有過那樣一個愛人,就已足夠。
  
  這日是深秋,他坐著馬車從郊外趕回城裡,一路上看著林中火紅的楓葉隨風飛揚,心底難的快活了幾分。夜晚時父母又和他提起了婚嫁的事情,這次的女子是京城裡得勢的尚書之女,娶了她對顏家的生意可謂是有莫大的幫助。他只思索了幾分鐘就答應了下來,接著扔下驚喜的兩老離了桌。
  
  綠唚在一旁淚欲墜落,他卻是心無波瀾,對於他來說他娶的是一筆碩大的財產和勢力,而不是一個女人。
  
  第二日的晚上他和北方的一個巨擘約好了在「竹閣」談生意,等了一刻鐘後那人的隨從來通知說他家主子因為有些事情不能赴約。他瞧那隨從雖是道歉卻是不卑不亢,相貌也是英俊磊落,一看便知不是個尋常人。他想著隨從都有這樣的氣度,那主子該是個什麼樣子?於是謙和的應了下來,明日再談。
  
  出閣時他看著熱鬧非凡的街道,恍惚間回到了曾經配陪著安然在夜市上玩樂的時候,他淡笑,對著綠唚說隨便逛一逛吧。綠唚露出了近日第一個笑容,柔柔的道:「是的,公子。」
  
  他和綠唚在繁鬧的街道上悠著步子逛,那叫賣的小販,那玲瓏多彩的小玩意兒,那香味誘人的小吃……他有多久沒有去注意過這些了?他路過一家水餃攤,想起安然以前嘟噥著自己最愛餃子最愛餃子的模樣,心下甜蜜與失落交錯,滿不是滋味。
  
  綠唚問:「公子是要吃碗水餃嗎?」
  
  他搖頭,失笑道:「走吧。」他從不吃餃子,除非是陪安然,現在安然不在,他又吃什麼餃子?
  
  他轉身,剛準備離去時卻聽到身後一聲清脆的女聲,「老闆,要一碗水餃。」
  
  這原本是句太普通的話語,每個來點餃子的人都會說這樣的話,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回頭了,回頭去看看誰說了這句話。然後他看到了她,像他們曾經的第一次見面,她還是那樣的乾淨清秀,還是那樣的恬靜如水,還是那樣的吸引他的視線。
  
  他看到那個女子在看到他的瞬間眼睛驀然睜大,滿是訝異和不敢置信。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在這一刻停止了跳動,而下一秒湧上的卻是無窮盡洶湧的狂喜。
  
  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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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4-27 15:39:48

七三章【番外:下】

  他衝上前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裡,顫抖著嘴唇竟然是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他只是感受著屬於她的身體,屬於她的溫度和味道。
  
  這是綠唚卻上前柔柔的叫了一聲,「公子。」
  
  他不願理會,可是他懷裡的那人卻伸手推開了他的胸膛,她黑曜石般的眸子瞭然的在他和綠唚之間看了看,接著似笑非笑的道:「別來無恙。」
  
  他開始緊張發慌,連伸出的手都是微微顫抖著的,「安然,我……」
  
  她卻只是淡淡一笑,「這幾年我過的很好,故人大可放心。」
  
  她說完就利落的轉身離去,而他伸出的手就那樣落寂的抓空。他半斂了眼瞼苦澀的想著,她說她很好,可是他想說的是……沒有她,他一點都不好。他想上前去抓住她讓她留下,想告訴她他有多後悔多想她,可是他膽怯了,他不敢。
  
  他甚至不敢再開口說話,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後看她回到了極普通的一所房子裡,然後看也不看他就關上了門。
  
  他戀戀不捨的移開視線,在對上綠唚的時候卻在一瞬間變的冰冷,陰冷的道:「綠唚,你知道我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
  
  綠唚抖了□子,雙眸含淚,「公子,綠唚只是……」
  
  他不理她的回答,雙手負在身後愣愣的看著房子,入神的想著房子裡的那人。他唇邊勾起淡笑,他想他終於再次擁有了幸福,而這次他絕不會放她走,絕不。
  
  第二日他便和父母說尚書家的那門親事作罷,而綠唚他也會給她一筆錢放她走。不論他們同不同意他都會娶一個女子,一個他找尋了許久的女子。

  顏家父母看著兒子堅定和喜悅的神情,終究是點下了頭。
  
  他一面叫人去打聽安然現在的身份一面叫人看著安然,他自己則是快速的處理好事情後去「竹閣」赴約。今天他總算見到了那位北方巨擘煜文,而這位煜文實在是沒有讓他失望,無論是俊美貴氣長相和優雅從容的氣質,非人中龍鳳不可。
  
  他們倆也算是投了緣,生意談的融洽不說也閒聊了幾句,他從閒聊中得知煜文已經娶妻四年,這次來雲澤的目的一個是談生意,一個則是找回離家出走的妻子。他打趣煜文是個妻管嚴,煜文只是淡笑,清冷的嗓音帶著寵溺的道:「這世上能有一人叫我這般甘願的去寵,足矣。」
  
  他想起那個依舊清秀恬靜的女子,由衷的感歎,世上能有一人叫自己甘願這樣去寵,確實是種幸福。
  
  派去調查的人已經和他回了話,安然現在的名字叫阿藍,是前幾天剛入的襄陽城,如今一個人住在城北的小房子裡。
  
  他其實想到她面前大聲的請她原諒他請她給他一次機會,可是他不敢,從心底畏懼的不敢。他也怕自己的糾纏會讓兩人之前的關係更加僵化——是的,他們有那樣的過去,即使她的眼裡已經沒有了恨,他還是害怕著。
  
  所以他什麼都沒做,他只是每天安靜的出現在她的家門口,看她出門,看她逛街,看她教隔壁的孩童讀詩,看她嬌美的面容在夕陽的照射下更顯柔和。她沒有開口和他說話可是也沒有露出厭惡的表情去趕他,她只是安靜的做著自己的事情,而他只是這樣看著她就已經足夠了。他貪婪的看著她的一切,欲罷不能。
  
  一個星期之後她終於開口對他說了第一句話,而那句話卻叫他猛然從天堂墜落到了地獄。
  
  她淡笑著說:「顏佑,我已經成親了。」
  
  他不敢置信,努力保持著鎮定的笑道:「安然,你在撒謊。你明明梳著少女的髮髻,你一個人住在這裡,你並沒有成親,你只是故意刺激我。你還恨我對不對?安然我錯了,我愛的只有你,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再娶別人!你給我機會好嗎?一次,就一次!」
  
  她還是搖頭,淡淡的道:「我成親了。」
  
  他的心在一瞬間冰凍,他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她從不會和他說假話,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消化這句話,他只知道自己非常想要喝醉,因為喝醉就可以忘了一切。他約了煜文出來喝酒,實際情況是他抱著酒罈子喝的大醉,而煜文卻依舊斯文的拿著杯子小啜。他突然開口問:「煜文,如果你愛的女子成了親,你會怎麼做?」
  
  煜文微轉了細長的眸子,薄唇輕勾,「即是我愛的女子,那我就不會叫她有機會嫁給別人。」
  
  他含糊的嚷道:「那要是你在遇上她時她就已經成了親呢?」
  
  煜文長眸微瞇,輕笑中帶著篤定的道:「我要的人,不論如何只會是我的。」
  
  他看著煜文冷淡卻堅定的面容突然想通了很多,是的,她成親了又如何,他愛她,所以他要重新爭取她的愛,僅此而已。
  
  酒醒後他開始恢復了日日報道,雖然他心中苦澀疼痛,可是在看到她時一切似乎又不那麼的重要了——她在這裡,這就是上天的恩賜。即使她現在對他視若無睹對他不言不語,可他相信幾年後,十幾年後,幾十年後,她終會原諒他。
  
  他願意這樣耐心的守候下去,卻沒想到他根本守護不住。
  
  他這日陪著她在花圃裡澆水,大門在這個時候打開,煜文頎長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裡。他剛詫異的準備問煜文怎麼知道他在這裡,卻見煜文看都不看他一眼,直直的走到了安然的面前。
  
  煜文修長的手指曖昧的劃過她的臉頰,淡淡的問:「玩夠了沒有?」然後他看到總是恬靜的安然眼中露出了輕微的嬌嗔,扭頭道:「沒有。」
  
  煜文輕笑一聲,輕俯在她耳邊緩緩道:「那麼,我陪你一起玩。」
  
  他在一瞬間聯繫起了所有的事情,煜文離家出走的妻子,單身卻說自己已經成親的安然……
  
  一切都明瞭,原來安然的相公就是煜文,煜文寵愛的妻子就是安然。
  
  煜文並沒有過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裡,極有主人風範的替安然招待起了他,反倒是他落荒而逃,不敢去看那兩人無形中的默契,不敢去看那兩人眼神中的甜蜜,不敢去看原本屬於他的位置被別人所取代……面對心愛的女人時,他是這麼的膽小。
  
  可是他就這樣放棄嗎?
  
  他不甘,即使對手是煜文,他也要去爭。
  
  可是他一日比一日絕望與頹廢,他們之間是他所不能介入的,那視若無人的寵溺和愛戀,那一手一足間的默契與自然,以及她脖子上無法遮掩住的殷紅吻痕……那像是對他的一種取笑,叫他心臟欲裂卻又無可奈何。
  
  在他即將崩潰之際煜文找上了他,俊美的臉上一派淡然,輕輕的說了幾句話,「我不管你和她以前是什麼關係,但你記著,她現在是我的,以後也只會是我的。」
  
  他看著這個無論在何時都堅定淡然的男子突然就認輸了,如果他的對手是其他的男子或許他還有機會,可是他面對的是煜文,這個知道自己要什麼,且從不動搖的男人。
  
  他輸給了煜文的不動搖和堅持,輸的徹底。
  
  他不會再奢求去得到她的愛,因為她已經愛上了世界上最值得她愛的那個人。
  
  那個人,以前不是他,現在也不是他。
  
  他在這天去了一個偏僻的樹林,一個人背靠著大樹哭的肆意,如同幼時看著自己最愛的汽車玩具被媽媽不留情的砸碎。
  
  他上輩子和這輩子只愛一個女人,而現在他終於永遠的失去了她,再也無力挽回。
  
  ※※※※※※
  
  昏暗的房間內滿是春色,紗帳裡不停歇的傳來女子的呻吟低泣和男子邪氣挑逗的話語,一切都顯得如此的……和諧。
  
  男子突然開口,低沈的嗓音裡慾念濃重,「娘子。」
  
  「恩……?」
  
  「為夫有個小小問題想要問你。」
  
  「何事?」
  
  「今日那個顏公子和你是舊識?」
  
  「恩……此事說來有些話長……」
  
  「原來如此……」男子溫雅的嗓音微轉,頗有些不懷好意,「那麼為夫就聽你慢慢道來。」
  
  「啊……」女子軟糯的驚呼了一聲,嬌羞中帶著憤憤的道:「你,你停下來!」
  
  「停?」男子頓了一下,似笑非笑的道:「娘子在和為夫說笑?」
  
  「唔……」女子咬住了被子嚥下脫口而出的呻吟,有些哀求的道:「輕,輕些!」
  
  男子邪邪的道:「為夫覺得還可以更重一些。」
  
  說罷一陣猛烈攻勢,直讓女子口中溢出讓人臉紅心跳的酥軟輕吟,那輕吟明明帶著哭腔,卻又無法抹去其中的甜蜜,叫人聽了只更熱血沸騰。於是乎……
  
  「娘子,你怎麼不說話?為夫正等著你說你和那個公子的往事呢。」
  
  「嗚嗚……不要了,表哥,夠了……我不說了……」
  
  「娘子此言差矣,怎麼會夠了呢?為夫還不夠,遠遠不夠。」
  
  「表哥,我錯了,你停,嗚嗚,太重了……」
  
  「看來是為夫不夠努力,娘子還有力氣說話……很好,為夫會加油的。」
  
  女子的回應又是一陣臉紅心跳的呻吟。
  
  這個夜晚……恩,果然很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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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4-27 15:40:08

七四章【番外:上】

  安青從小是個招人喜愛的孩子。
  
  漂亮白嫩的臉蛋,乖巧聽話的性子,以及見到大人時靦腆的那一聲:「叔叔阿姨好。」
  
  幾乎所有的大人都喜歡這樣的孩子。
  
  安青並不是獨生女,她還有個姐姐。
  
  安青的姐姐叫安然。
  
  安然比安青大一歲,因為不住在一起,安青對這個姐姐不怎麼熟悉,她只知道因為父母沒有精力同時照顧兩個孩子,所以只好將大點的孩子交給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帶。
  
  安青和安然見面的時間不多,每年只有在過年或發生重大事件的時候才能見上一面,安青對這個姐姐的印象一直都不深,直到六歲的時候安然回到城裡和他們同住。
  
  從和安然一起住之後,安青就知道這個姐姐擁有自己所沒有的東西:活潑,大大咧咧,直來直往,不拘小節,粗魯……
  
  你知道,人總會羨慕別人擁有自己沒有的東西,即使那些東西並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從某個程度上來說,安青是羨慕安然的,只因為她擁有自己沒有的東西。
  
  後來的相處中安青發現父母對待自己和安然的態度很不同。
  
  安青的父母對安青很好。
  
  爸爸會抱著她在膝蓋,聽她撒嬌聽她抱怨。媽媽會牽著她的手,一邊罵著一邊露出滿臉的關心和擔憂。

  爸爸會捏捏她的臉蛋,說她嬌氣說她頑皮。媽媽會無奈的攤手,說安青你這麼不懂事以後該怎麼辦喲。
  
  她知道她的父母很愛她,而她也很愛他們,在她的眼裡他們是世界上最好最疼愛她的人。
  
  可是父母對安然卻不是這個樣子。
  
  爸爸面對安然的時候總是嚴肅著一張臉,沒有多餘的表情或者話語。媽媽面對安然的時候總是厭煩,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嫌棄的話。而安然面對他們的時候也不爭辯,只是用一雙冷漠的眼睛看的人心裡發慌。
  
  這樣冷漠的安然對於安青來說是陌生的。
  
  在安青的面前,安然永遠大大咧咧,永遠是爽朗的笑,永遠嘰嘰喳喳,永遠強勢——安然有時候並不會在乎他人的意願,她只會愣頭青似地將自己的喜悅分享給別人,因為想要看到別人和她一起笑。
  
  安青有時候覺得不喜歡,但大部分的時候都能接受——誰會拒絕別人和自己分享快樂?尤其當那個人還是自己的姐姐。
  
  所以當安然面對父母露出那樣冷漠的眼神時,安青覺得自己很疑惑。
  
  她不懂總是笑臉盈盈的父母為什麼會變得疏離,也不懂總是笑著的安然為什麼會變得冷漠。
  
  稍微長大點之後,安青明白了父母的那種狀況叫做「偏心眼」,所謂「偏心眼」就是明明兩個應該同等對待的人,卻受到了非常不同等的待遇——比如她和安然。
  
  安青一開始有些替安然抱不平:憑什麼啊,憑什麼爸爸媽媽你們只對我好不對安青好,安青不也你們的孩子嗎?憑什麼你們對我就滿臉笑容,對安然就臭著一張臉?憑什麼我沒吃飯的時候你們就害怕我餓肚子,安然沒吃飯的時候就不聞不問?
  
  安然也是你們的孩子,安然也只比我大一歲,安然也會難過,安然也會哭,但安然從不像我那樣在你們的面前哭,安然只會咬著唇回到房間,躲在被子裡壓抑的低泣。
  
  安青覺得自己真心疼這樣的安然,這是她的姐姐,被父母漠視,然後依舊對她笑的很開心的姐姐。
  
  在發現自己無法改變父母對安然的態度之後,安青下了決心,一定要對安然好,如果她都不對安然好,那還有誰對安然好呢?
  
  可很隱蔽的是,安青內心非常非常深的地方會偶爾劃過一絲慶幸:幸好,我不是安然。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一不小心她們就都長大了。
  
  安青從一個漂亮的小女孩長成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在她人的眼裡她斯文美麗,成績優秀,品德優秀……
  
  在他人的眼裡,安青就是優秀的代名詞。
  
  安青在學校裡是校花,每天都有無數的男孩子偷偷看著她,偶爾會有鼓起勇氣向她告白的,但都被她淡笑著拒絕了。安青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說沒有對愛情的幻想是不可能的。安青也希望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找一個愛她並且她也愛的人,享受一次美好甜蜜的愛情。但很可惜的是安青覺得自己一直都沒碰上這個人,又或者說碰上的那些人都不是她想要的那種——既然如此,寧缺毋濫吧。
  
  有時候安青甚至會沮喪的覺得自己一輩子都碰不上她想要的那個人,直到有一天,她的姐姐安然帶著顏佑出現在她的面前。
  
  彼時的安然已經變得成熟冷靜,只會在她這個妹妹面前露出偶爾的孩子氣,她就那樣牽著顏佑的手,滿臉幸福的和她說:「安青,這是我的男朋友顏佑。」
  
  然後顏佑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溫雅的笑容,低沈好聽的聲音說:「安青,你好。」
  
  安青在同一時刻經歷了狂喜和狂悲。
  
  狂喜的是她在這一眼時認定了這就是自己要找的王子,狂悲的是這個王子卻屬於她的姐姐。
  
  安青陷入了打出生以來最憂鬱最鬱悶最憂傷的時刻,可在面前她還是保持著溫婉的笑容,甜甜的叫,「原來是姐姐的朋友啊,那我不是要叫姐夫嗎?」
  
  蒼天知道她一點都不想叫出那句姐夫!
  
  安青不懂,為什麼呢,不應該啊,為什麼她會對安然的男朋友一見鍾情,又或者為什麼她一見鍾情的人會是安然的男朋友?
  
  這樣狗血的場景她在無數小說裡看到過,但沒想到的是自己有一天也會碰上。
  
  小說裡,美麗的女主角和女配是很好的姐妹或者朋友,有一天女主角碰上了一個英俊的男人,她怦然心動,她一見鍾情,她暗許芳心,但她卻發現這個男人是好姐妹(好朋友)的男朋友……她傷心欲絕,她悲痛不已,她知道自己不該繼續這樣的感情,但卻無法抑制內心瘋狂滋長的愛意……然後在她掙扎的時候,這個男人跑到她的面前告訴她,他也愛她。
  
  最後他們無視旁人的流言蜚語,勇敢的在一起了。
  
  以上,為虛構的小說。
  
  安青覺得自己有點像這個小說裡的女主,但重要的是,顏佑會是這個小說裡的男主嗎?
  
  安青開始有些忐忑,也許,也許顏佑對她的印象也還不錯,也許顏佑覺得她很漂亮,也許顏佑覺得她很乖巧,也許……她可以抱著一點點的希望?
  
  安青覺得自己有些無恥,竟然會這樣幻想著姐姐的男朋友,可她又怎麼也停不下來——反正她只是想想,她並沒有去做對不起安然的事情,不是嗎?
  
  長大以後的安青和安然,因為學習和工作的事情接觸的較少,但這樣並沒有影響她們的感情。在顏佑出現之後安青開始有意識的頻繁找安然,以求得多和顏佑接觸的機會或者多瞭解他的一些事情。安然並沒有讓她失望,和小時候一樣會開心的和她說著自己的幸福,比如安然和顏佑是怎麼認識的,比如安然和顏佑是怎麼戀愛的,比如安然和顏佑之間的矛盾,比如安然和顏佑之間的甜蜜。
  
  安青越聽越覺得苦澀鬱悶以及發狂,她有時候甚至懷疑自己會衝上去摀住安然的嘴,大聲喊著:「不要再和我炫耀你的幸福!」但安青沒有,她一邊憤恨著顏佑和安然的甜蜜,一邊因為這樣的甜蜜而更加喜歡顏佑,一邊因為這樣的甜蜜而更加不滿安然。
  
  安青覺得自己變得醜陋了,她會心裡極度不平衡的想著,為什麼呢,為什麼顏佑喜歡的是安然,為什麼安然比我更早遇上顏佑,為什麼顏佑的愛的那個人,不是我。
  
  但表面上的安青依舊美好的無懈可擊,誰都沒有去懷疑這樣美好的女孩子心裡已經嫉妒的發狂,已經壓抑的痛苦。
  
  安然不知道,顏佑不知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安青無意識的在WORD裡重重敲下:我比安然漂亮,我比安然招人喜愛,我比安然受父母的寵愛,這些我都不在乎,但為什麼我在乎的那個人,偏偏更在乎安然?
  
  她敲完這段話後猛然一驚,飛快的按住BACKSPACE刪除,但那些刪除掉的話卻像被刻在她的腦子裡那樣深刻,越來越清晰。
  
  是的,她比安然漂亮,她比安然招人喜愛,她比安然受父母的寵愛,這些她都不在乎,但為什麼她在乎的那個人,偏偏更在乎安然?
  
  安然,憑什麼?
  
  是她在安然哭的時候遞紙巾給安然,是她在安然傷心的時候安慰安然,是她在安然孤獨的時候溫暖安然,可安然為什麼還要搶走她唯一在乎的人?
  
  安青的指甲深深的掐進掌心,但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疼。
  
  安青痛苦的過了三年,三年的時間裡她和顏佑從一開始的客套到了熟稔,顏佑對她這個小姨子很照顧也很疼愛,這讓她覺得稍稍有些慰藉。但遺憾的是安然和顏佑的感情越來越契合,甚至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
  
  安然說,今年的五一她要和顏佑結婚。
  
  安青看著眼裡滿是幸福和滿足的安然,心裡低低的問:安然,我對你這麼好,你又是怎麼對我的呢?
  
  正在安青感覺自己就要瘋了的時候,事情出了轉機。
  
  安然暈倒,去檢查身體時查出來是血癌。
  
  竟然是血癌?!
  
  安然和顏佑晴天霹靂,而安青在震驚、悲傷和難過的糾結情緒之外隱隱的欣喜,或許,她有機會了。
  
  人總是本能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卻忽略了他人的痛苦。
  
  就像這時的安青,一點都沒考慮過安然會有多痛苦。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醜陋的惡魔,一旦釋放,就再也無法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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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4-27 15:40:29

七五章【番外:下】

  安然被確診為血癌。

  安青看到安然眼裡升起的絕望和憤恨,看到顏佑眼裡瀰漫的悲痛與傷心,看到父母眼中從未見過的傷痛與惋惜。

  這時候冷靜清醒的似乎只剩下安青。

  安青低聲問:「醫生,如果接受治療的話……有希望嗎?」

  醫生看了他們一眼,「有。」

  安青睜大眼睛,「那……」

  醫生看向緊咬著牙關的安然,淡淡的說:「我不保證你接受治療後就會痊癒,但我肯定的是你不接受治療的話,只剩下半年。」

  安然睜大了眼睛,微微褐色的瞳孔空洞無神。

  安青連忙接口,「當然要治療!」

  顏佑聞言才回過神,緊緊的握住安然的手,肯定的說:「安然,我會陪著你。」

  簡單的一句話,讓醫生和父母的眼裡露出了讚賞,也讓安然的眼神不再飄渺。

  然後便開始忙碌,婚事暫時擱淺,替安然辭掉工作,安排安然入院……顏佑如同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那樣鎮定,一直溫柔體貼的陪著安然,那樣不曾顯露一點的心慌意亂和退縮害怕——即使安青無意中聽到顏佑父母哭喊著讓他和安然分手,即使顏佑父母用斷絕關係□威脅顏佑。

  顏佑果然很愛安然,安青如是想。

  那麼她呢?她是希望安然活著還是……死去?

  安青想自己是希望安然活下去的,因為她對於她的生病是那樣的難過和悲痛。

  安然是她的姐姐,這樣的血緣永遠無法切割斷。

  但是她在忙碌時腦子裡會突然閃過一道想法,安然得的是血癌,治癒的機會非常非常渺小……如果安然死了……

  她甩了甩頭,告訴自己,如果,那只是如果。

  如果安然死了,那麼以後發生的事情就不在預料之內,誰都無法預測和評價。

  安然的體重在化療中銳減,一頭及腰的長髮也脫落的乾乾淨淨,她的脾氣也越□越壞,會冷冷的看著他們,會尖酸刻薄的說一些話,會突然在他們的面前摔東西——現在的安然瘦小,蒼白,尖酸刻薄,全不復往日的活力精神與和善。但顏佑對著她的時候還是那樣溫柔,眼裡漾著讓人心痛的愛意。

  是的,安青感到非常心痛。

  顏佑多麼可憐,他一心愛安然,但安然卻得上了這個病,他不顧父母的反對陪著安然,得到的卻是安然情緒化的對待——好的時候會對他笑笑,但差的時候會冷冷的對他說:

  「滾。」

  安青想顏佑果然是她要的那個人,因為他如此專情和堅強。

  唉。

  安青歎了口氣,難過的想,為什麼顏佑愛的不是她?如果是她的話絕不會這樣對他,絕不會讓他這麼的傷心和悲痛。

  罷了罷了,顏佑是她的姐夫,至少現在是。

  現在的父母對安然很關心,或許是察覺了以前對這個女兒的冷淡和忽視,一個勁的噓寒問暖想要彌補。安青看著他們心裡有些安慰,安然終於得到了她一直渴望的親情,

  這樣很好,非常好。

  日子在慢慢的流逝,安青有時候甚至以為以後一直都這樣了——一群人以安然為中心團團忙碌著,等待即將到□卻又不敢面對的結局。

  直到那天晚上安青打通了顏佑的電話,聽他在那邊胡言亂語,然後因為擔心他而趕到了他的公寓。

  那時的顏佑完全不復往常的沈著與斯文,通紅著一張俊臉,眼神迷茫的像個孩子。

  他就那樣無助的哭喊著說:「安然,不論你怎麼樣我都會陪著你,所以不要讓我離開。」

  他說:「安然我不管你生了什麼病不管你變的多醜,我就愛你我就要你一個。」

  他說:「他們叫我和你分手,但是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和你分手?」

  他說:「安然,不要離開我。」

  安青被深深震撼了,因為顏佑如此真性情的爆發,也因為他對於安然那樣的情深,但心底的酸澀卻無限的放大。

  於是她做了一個自認為非常勇敢的動作:她抱住了顏佑,親吻著他的臉頰說:「顏佑,我愛你,我不會離開你。」

  是的,她愛他,愛了很多年。

  安青被顏佑回抱住的時候心底劃過遲疑,但很快就被愛戀得以實現的期待蓋住,然後閉上了眼睛,深深的親吻她愛的這個男人。

  她告訴自己,她不是要和安然搶顏佑,她只是想擁有一個晚上,屬於她愛情的一個晚上。

  第二天她睜眼時沒有看到顏佑,她有些失落,但更多的卻是忐忑——忐忑顏佑會怎麼看待她,他會給她一個怎麼樣的談話?

  想完之後她就笑了,她要的只是一個晚上不是嗎,所以顏佑的反應不在她的計算內,她只須淡笑著說:「昨天晚上是個錯誤,我們都忘了吧。」可當顏佑從浴室出□之後她卻猶豫了,她要的真的只是一個晚上嗎?這個男人,眼前這個男人她愛了那麼多年,現在是一個多麼好的時機,現在她或許可以……

  顏佑卻不等她先開口,溫笑著問:「安青,你愛我?」

  安青訝捏緊了被子,心臟一瞬間縮緊,「我……」

  他笑的愈加溫和,「你愛我嗎?」

  安青在他的笑容裡失了神,誠實的點了頭,「嗯。」

  「原來不是我的錯覺。」顏佑瞇了瞇長眸,唇邊還是帶笑,卻驀地變得諷刺和鄙夷,「但很可惜,我不愛你。」

  安青愣住,無法理解上一刻還溫柔的他此刻怎麼變得如此陌生。

  他繼續說:「我愛的人是安然,你只是她的妹妹。」

  安青心裡充滿了羞恥和憤怒,面上卻是虛弱的說:「我知道,我只是……愛你。昨天晚上是個誤會,你把我當成了安然……」她淒涼的笑了笑,「我們都忘了吧。」

  顏佑理點頭,陰冷的說:「希望你說到做到。」

  安青第一次發現溫柔的顏佑原來這麼的冷酷無情,他的溫柔不為她,他的神情不為她,即使她將身子給了他他還是這樣的絕情——安青沒有去藥店,她惡毒的想最好她會懷孕,那麼他就知道他們之間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他不愛她,但必定為她所困。

  這期間面對安然的時候她心中的嫉妒和不平瘋狂的滋長,看到他們如常的恩愛時恨不得衝上去對安然喊:「你以為顏佑很愛你?你知不知道前幾天在顏佑身下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但她沒有這樣做,因為安然的身體正在康復中,安然是她的姐姐,她不能這樣做。

  兩個月後她的身體出現了某些特定的反應,於是她去藥店買了根驗孕棒,最後對著驗孕棒上兩條紅線哭了。

  她懷孕了。

  她這兩個月的憎恨和嫉妒一掃而光,留下的只是感到與滿足,還有面對顏佑的隱隱報復之心。

  她疼惜的摸著自己平坦的肚子,這個孩子是她和顏佑的,她得負責,顏佑也得負責。

  顏佑得知這個消息後並沒有多大反應,只冷漠的叫她去醫院打掉,而她卻早有了準備。

  她淡笑著說:「我已經和你父母說了。」

  是的,在來之前她就告訴了父母並且通知了顏佑的父母,她的父母自然是震驚加痛罵,但在一切成定局之後只能為這個一直疼愛的女兒找出路,而顏佑的父母則是欣喜若狂——他們喜歡這個漂亮乖巧的女孩子,尤其在兒子對一個將死之人如此固執的時候。

  他們同情和心疼安然,但畢竟要為活著的人多著想,不是嗎?

  所以不論顏佑有多鄙夷多憤怒多麼不甘願,他們的婚事還是在家長的談話中敲定了下來——當然,一切都是暗中進行的。

  可安然還是知道她懷孕了,擔心憤怒的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他,愛不愛她。

  安青哭著說她愛孩子的父親,他會對她負起責任,他們擁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培養感情,她相信他終會有愛上她的那一天……

  安然歎了口氣,愛憐的抱著她,低落的喃語,「是的,你們擁有一輩子的時間。」

  安青覺得現在的自己已經變得扭曲,面對顏佑是,面對安然也是。

  顏佑是她愛的男人,可她卻開始因愛生恨。安然是她的姐姐,她愧疚但還是堅持這樣的做法。

  安青面對一無所知的安然時默默的想,安然,請原諒我,我只是愛他。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繼續著,她知道她的婚姻不會如意,但她還是堅持著——她願意等候,願意守護,只要他是她的。但結婚前兩天時顏佑卻再次傷透她的心……

  他將喜帖在她的面前慢慢的撕破,邪惡的說:「你準備好以後要當個活寡婦了嗎?」

  安青鎮定的說:「我們一定會結婚。」

  「很好。」顏佑瞥了眼她的肚子,「還有這個孩子……」他笑了,「你放心,我不會愛他,我恨不得他馬上就死,真的。」

  安青氣的渾身發抖,他怎麼可以這樣,這是他們的孩子,這是屬於他們的生命,這是承載著他們血液的一條生命!

  結婚前一天,安青來到安然的病房,鄭重的跪下。

  安青哭著說:「安然,爸媽叫我別告訴你,可我還是決定告訴你。我明天就要結婚了,和顏佑。」

  「安然,我和顏佑在一起了。」

  「我和他的事情……也許你能猜到,他喝醉酒,把我當成了你,然後我懷孕了……」

  「安然,我不奢望得到你的祝福,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是我的姐姐,我愛你。」

  安然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咬牙切齒的說:「滾。」

  安青走的時候一直在哭,哭自己的無恥,哭對安然的愧疚,哭顏佑的狠心。

  安青也很痛快,因為痛苦的不再是她一個人。

  婚禮照常舉行。

  她和顏佑都在笑,用笑掩飾她的蒼白和無力,掩飾他的憤怒和厭惡,整場婚禮似乎就是諷刺,諷刺著這場不屬於她的愛情。

  可這又如何?

  顏佑以後會是她的丈夫,她安青的,而不是別人。

  她沒想到的是安然竟然來了,並且在婚禮上昏倒——然後送進醫院搶救,十個小時後宣佈死亡。

  顏佑沒有哭,他只是安靜的抱著安然蒼白的身體,面容沈靜。

  但她卻知道他的心死了。

  於是她哭了,笑著哭了。

  多好,她的姐姐死了,顏佑一直愛著的安然死了,以後她再也不是他們故事裡的配角,以後她再也不用看著他們的濃情蜜意,以後再也沒有人和她搶丈夫。

  她哭著想,這樣很好,非常好。

  父母對於安然的死有很大的觸動,原本年輕的面容瞬間變得蒼老。他們看她的眼神裡多多了冷漠,那種熟悉的寵愛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微笑,他們前半輩子的愛都給了她,所以現在的她並不奢求。

  顏佑對於安然的死出乎意料的平靜,平靜到他的父母都讓他去看心理醫生,但他只是拒絕,用正常的生活跡象證明了他沒事。

  他確實沒事,只是心空了而已。

  她不在乎,不在乎他是否愛她,不在乎他是否想她,他是她的,這個事實無法改變。她一個人看著自己的BB一天天的長大,她對這個孩子寄予了全部的期望和疼愛,但她卻開始頻繁的夢起了安然。

  夢裡安然還是那樣的蒼白,清秀的臉上沒有表情,就那樣沈默的看著她,直到她心中刻意漠視的愧疚蜂擁而出。

  她祈求的說:「安然,我們錯了,我們錯了,你別走好不好。我不和你搶顏佑了,我讓給你,我們不結婚了。」

  可安然的眼睛眨也不眨,慢慢的變得透明,消失在她的眼前。

  醒來後她出了一身的大汗,驚魂為定的摸著自己日漸圓滾的肚子,「安然,我們對不起你,但我們已經結婚了,顏佑對我什麼樣子你也看到了,他愛的是你,所以請你放過我和孩子吧。」

  但孩子終究沒留住,只因為她走樓梯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一腳,身邊的顏佑嫌惡的閃開了身子,然後她就□轆的滾了下去。

  下腹一陣劇痛,接著便是觸目驚心的鮮紅。

  她痛的大喊,「顏佑,孩子,我們的孩子,救他,我求你救他!」

  顏佑慢慢的走到她身邊冷冷的看著她,接著一語不發的抱起她下樓上車然後送去醫院,整個過程中他沒有一點表情,機械化的如同他只是在做一個程序。

  安青哭著說:「顏佑我錯了,我不該告訴安然我們結婚的事情,我不該那麼自私,我不要你了,我只要這個孩子,顏佑你幫我留住這個孩子好不好,你是他的爸爸你可以留住他的!」

  但顏佑只是將她交給了醫生,然後轉身走出了手術間。

  安青在昏過去之前想她或許真的錯了,只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落到了現在的地步。

  醒過來時對上的是父母倉皇和悲痛的臉,她以為父母是心疼孩子的事情,所以勉強的扯開唇角笑了笑,「爸,媽,我看開了,這個孩子不該來到世上。」是的,她感覺自己心灰意冷,感覺自己看透了紅塵——像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經歷過這些事情的又有幾個?

  她覺得自己真的長大了,不再恨,也不再愛。

  可是父親斟酌了許久後慢慢的說:「安青,顏佑……死了。」

  她的笑容立刻僵住,「爸?」爸爸說了什麼?

  「顏佑死了。」父親又重複了一遍,眼裡是惋惜和心痛,「是煤氣中毒。」

  安青的嘴角開始抽搐,最後兩手蒙住了臉,「爸媽,你們先出去吧,讓我靜一靜。」

  母親哭著說:「安青,你別想不開,你要是想不開的話我們怎麼辦!」

  安青說:「媽,我不會,我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父親歎了口氣,帶著母親走了出去。
  
  安青終於擡起臉,滿臉淚痕,她在這個時刻想到的不是她死去的孩子,不是死去的顏佑,而是離開了許久的安然。
  
  「安然,是你帶走了他嗎?」
  
  她又搖頭,哭著說:「不,你不會,你總是不愛有瑕疵的東西,無論你多愛只要有了一點瑕疵就會捨棄,而且永遠不可能後悔,所以我才有信心你不會和我搶顏佑,所以我才能和顏佑結婚。」
  
  她突然想起遙遠的一個鏡頭,幼時的安然髒著一張小臉,露出一口大白牙對她說:「安青你別怕,以後難過的話就告訴我,我會幫你教訓欺負你的人!哦,還有,我會陪著你的!」
  
  她現在非常難過,難過的快要死了。
  
  可她的姐姐不會對她笑了,再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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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4-27 15:40:50

七六章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輸的那方總是頗有些淒涼。

  我被孟少玨帶回丞相府軟禁了起來,一間裝飾秀美的屋子成了我的棲身之地。

  若是用囚犯的標準來衡量,我的生活還是非常之愜意的。一間舒適的臥室,一天三頓豐富美味的飯菜,下午準時送上的精美甜點和湯水,一櫃子亂七八糟說著上天入地的書本,以及一個能隨意使喚的丫頭——與其說我是個囚犯,不如說我是個富家千金。

  若是以往我或許會對這樣的生活感到非常滿意,畢竟我這人隨遇而安慣了,到哪裡都能沒心沒肺的適應著。可現在的情況似乎容不得我生出「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我無法秉持著自己「多想沒用」的理念,我的腦子不論在什麼時候都停止不了思考,思考宇文睿現在是什麼情況,有沒有被孟少玨逼供,有沒有被孟少玨行刑,有沒有遭受其他的拷問……

  我不喜歡自己這種無可抑制的擔憂,但卻無力阻止。

  孟少玨是個聰明人,一直都是。

  他將我從客棧帶回來已經有三天,可是這三天內他一次都沒有出現過,他只是派了一個我並不算陌生的人待在我的左右,任我一個人越想越多,越想多越沒頭緒,越沒頭緒越是暴躁,到最後鬱悶得讓我再也沒有辦法保持旁觀的心態和不在乎的笑容。

  我從來都沒有這樣暴躁過。

  我暴躁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逃出這裡,我暴躁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通知牧一我們被抓,我暴躁自己不知道宇文睿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我暴躁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淡定在這個時候毫無用處。

  原來我這般無能。

  門被人推開,青丫的蘋果臉還是那樣的粉嫩可口,笑容甜甜的對我笑道:「小姐,甜點來了。」

  「青丫。」我撩起自己的髮絲把玩,一圈又一圈的纏上手指,「今天的是什麼?」

  青丫將盅放到了桌上,打開了盅蓋用勺子拌了拌,「今天的是燕窩呢,公子說小姐看上去氣色不大好,要多補補。」

  「燕窩?」我走近她,沒什麼表情的看著燕窩,道:「我沒有說過我不喜歡吃燕窩嗎?」

  青丫不以為然,順從的接口道:「那大概是奴婢忘記了,請小姐恕罪,奴婢下次一定記住。」

  我挑眉,「下次?」

  我心裡的悶火驀地騰起,為什麼要說下次?這世上多少事情有下一次,又有多少事情是沒有下一次?我伸手接過盅,任由蒸氣模糊了我的視線,冷冷的道:「沒有下一次。」

  我說完便開了鬆手,任由盅直直的往上落去,可預料之中的破碎聲並沒有傳來,因為青丫伸手穩穩的接住了盅,面上帶著無害的笑容對我道:「小姐拿穩了,燙到了可不好。」

  我當然不會以為她只是真心的怕我被燙到,比起擔心她眼裡閃過的警告還可信些。我想著孟府裡的人果然個個深藏不露,就連這個曾經一臉天真纏著我的青丫也是個高手。

  要說我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心眼不大好,真的。

  我就是見不了別人在我面前得瑟。

  於是我溫柔的笑了下,對她說:「謝謝。」

  然後我再次從她手中接過盅,當著她的面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瓷器摔的七零八落,燕窩向四周活躍的迸濺,打濕了我的裙擺和鞋面。

  一片狼藉。

  青丫愣了愣,接著立刻回過神,沒什麼溫度的笑笑,「奴婢這就收拾一下。」

  「收拾?」我擺了擺手,「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我不再看她,自己蹲下身子撿起了碎片,青丫這次沒有阻止我,只在一邊安靜的看著,眼中若有所思。

  我撿的緩慢且專注,那些尖銳的碎片撓的我的指尖有些發癢,紅色的血珠圓潤的冒出讓我心裡痛快了不少。

  我突然就有些理解那些變態們為什麼要用殺人來發洩了,因為當你心情極度郁燥時,鮮紅的血液就像是罌粟那般叫你心情暢快。

  「小姐……」青丫過了一會也蹲了下來,開口道:「還是奴婢來吧。」

  我淡淡的拒絕:「不用。」

  青丫不再說話,蹲在我身邊看著我的動作。我繼續著自己心無旁篤,直到孟少玨大步走到我身邊蹲下,一把抓起我冒血的指頭,微皺著眉頭問:「怎麼回事?」

  「沒什麼。」我收回手,「流血了而已。」

  他黝黑的眸子閃了閃,霸道的重新捏起我的指頭,張開薄唇含住了我的指尖,觸感濕熱而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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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4-27 15:41:08

七七章

  我面無表情的任他吸吮著我的手指,心裡愈加的煩躁。

  他鬆開了嘴,唇邊沾著些許血漬,襯著皮膚愈加白皙,俊美的臉龐橫生一股邪氣,「好了。」

  我冷冷的看他,「孟少玨,你將我晾的也差不多了。」

  「阿藍。」他撫了撫我的臉頰,指腹柔軟而細膩,「我只是這幾天比較忙。」

  「忙?」我輕笑了一聲,「忙什麼?忙著審問宇文睿?」

  他瞇了瞇鳳眼,黑眸內喜怒不明,「三日前你還能和我談笑風生,三日後你就這般沈不住氣,阿藍,你的耐心變差了。」

  青丫已經退了下去,房內只剩我和他,我也不和他周旋,道:「我有什麼資格和你比耐心?」

  「沒資格?」他握住我的手腕,微微收緊,「安柯藍,你怎麼會沒資格?」

  他一把將我拉入懷中,黑眸灼灼的看著我,壓抑著怒氣道:「當初是誰被賣進孟府後還是一派淡定?是誰面對三兒的挑釁還悠閒自若?是誰在我和瑩露的面前沒有絲毫的畏懼?是誰在中蠱後和我慢條斯理的過招,分明不把我當個事情?」

  他一字一頓的道:「又是誰在宮裡面對那樣的混局而絲毫不顯慌亂,鎮定自如的救走了皇帝?你曾經是這般的耐心,如今只是三天就忍不住了?」

  我不說話,只是直直的看他。

  「好一個宇文睿。」他諷刺的道:「想不到他竟然可以影響你至此。」

  「孟少玨。」我開口,「今非昔比,我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那個阿藍,你也不再是我當初面對的孟家大少。」

  他豈能聽不出我話裡的意思,眼神驀地銳利,而後不怒反笑,「說的好,你已不再是以前你的。」他起身,撫了撫袖子笑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忙,先走一步。」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突然湧上一陣無力,宇文睿,你當初面對我失蹤時的心情,我大概已能體會。

  這種感覺真是……實在是糟透了。

  孟少玨那天走後又開始避而不見,只是比起前幾天的情形又有些不同。前幾日他是直接將我晾在一邊,這幾天卻日日送了東西過來。

  我只是冷冷的看他們將這些搬入我的房間,不發一語。

  青丫對此頗有些不滿,總是在一旁說那些東西是什麼什麼來頭,有多麼多麼難能可貴,然後驚訝讚歎輪番上陣,似乎非要我開口說些什麼才滿意。

  在下人們又一次將一堆東西擡進來可我仍視而不見後,她忍不住了。

  「小姐。」她到我身前,獻寶似的遞出手中的麒麟玉杯,「你看這個,聽說是南疆寒玉做成的杯子,世上只有這一個。」

  我連眼皮子都不動一下,「嗯。」

  青丫頓了頓,又笑瞇瞇的道:「我還聽說這杯子啊,夏天喝的話杯中酒會變涼,冬天則會變暖,可懸乎了。」

  我淡淡應道:「嗯。」

  青丫忍了忍,又回去換了本書回來,「小姐你看這本《莫上檜》,這可是民間已經禁了的書,公子找了許久才找到,而且親自向人求到的呢!」

  我依舊盯著窗外發呆,「嗯。」

  她又笑著問:「小姐,公子送來那麼多的東西,你就沒有一樣喜歡的嗎?」

  我道:「嗯。」

  青丫沈默了一會,突然將那書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怒道:「阿藍,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收回視線看著青丫,「嗯?」

  青丫皺眉,不滿的道:「你可知那些東西是公子費了多少勁才找到的,但你卻連看都不看一眼,更別說去體會公子的一片心意!」

  我挑眉,「然後?」

  她繼續道:「你和公子間的恩恩怨怨我不瞭解,但我只知當時你在孟府的時候公子就沒虧待過你。我跟在公子身邊這麼多年,幾時見他這麼寵過一個女子?我知道你是雲彌的公主,身份尊貴,可我家公子亦不是尋常男子。我們回到雲澤後公子雖然沒再提過你,可卻叫我準備了一個房間,擺設與你當時住的那個一模一樣。公子不許任何人進那個房間,自己也只有在醉酒後才進去。」她愈加激動,「有次我在門口守著公子,卻聽見公子一直在喊你的名字……阿藍,無論公子做過什麼,至少他對你的這份情是真的!」

  我半垂眼瞼,青丫說的孟少玨似乎對我禮遇特殊且情根深種,可是……這又如何?

  「青丫。」我拿起那本《莫上檜》,慢吞吞的翻了幾頁,道:「這本書,在你說來是**,是難的一求的寶貝。」我又將書合上,遠遠的推到一邊,「可是在我不想看的時候,它就是一本廢紙。」

  青丫瞳孔收縮了下,繼而咬牙道:「阿藍,我真替公子感到可悲!竟然喜歡上你這麼一個沒心的人!」

  我失笑,她替孟少玨可悲?那我就不可悲?

  我在孟府肆意了一段時間,換來的卻是被他下蠱利用,他孟少玨心好的時候就是喜歡我,心狠的時候就可以毫不留情的利用我,這樣相比,到底誰比較可憐?更不用說他在我和宇文睿即將離開時出現,抓走了宇文睿囚禁了我,即使我沒有受到拷問和折磨,那就代表了我樂意接受這樣的發展嗎?

  他自己種了苦種下去,憑什麼要求結出的是甜果子?

  我不再理她,繼續自己的兩耳不聞窗外事。

  宇文睿,告訴我,我要怎樣才能幫的上你。

  七天後的中午,我躺在榻上異常的煩躁,無論哪個姿勢都叫我心神不寧,我狠狠的咬住牙齒,不住的用手砸著床榻,恨不得將身子拆成零件,該上哪裡晃悠就上哪裡晃悠。

  許久之後我終於停下這幼稚的動作,可心裡卻一陣陣的發慌。

  我竟然……想哭。

  可是我為什麼要哭?

  我不知道。

  我伸出手看著自己的手心,上面的感情線長而轉一,是否代表我可以擁有一段長久的感情?

  所以宇文睿,你會沒事的。

  有人敲響了門,磁性的聲音道:「阿藍,我進來了。」

  他推開門,一襲寶藍色的錦袍華貴而奢侈,俊美的臉上滿是笑意。他抱著一團毛茸茸的東西走近,笑著對我道:「你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我起身,看他露出手裡那只瑟瑟發抖的幼虎,眼裡有著屬於孩童想要討好人的那種神情。

  他撓了撓幼虎的耳朵,看它露出可憐兮兮的神情,「多可愛的小傢夥,才出生不久呢。」他將幼虎遞給我,道:「你來抱抱,小傢夥軟軟的,抱起來很舒服。」

  我只是淡淡的看著他伸出的手,不做動作。

  「阿藍。」他薄唇還是勾的很美,「這是送給你的生辰禮物。」

  我愣了愣,生辰禮物?原來今天已經是我的生辰了?我苦笑了下,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我竟然連自己的生辰都給忘了。

  「阿藍。」他將幼虎送到我的懷裡,「你會喜歡它的。」

  「我不要。」我的聲音聽上去很僵硬,「孟少玨,我不要你送的東西,請你不用再費心了。」

  他狹長的鳳目微瞇,仍是笑意融融的道:「怎麼?你不喜歡這些嗎?我立刻叫人撤下去,明日再送些別的過來。」

  我看著他的笑臉突然覺得很刺眼,「我說我不要你送的東西,無論是什麼。」

  「阿藍。」他伸手撫了撫我的臉,「不要任性。」

  我拍開他的手,鄭重的道:「孟少玨,不要和我來這套,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哦?」他懶洋洋的挑了下眉,「你想要的是什麼?」

  我緊盯著他,「宇文睿在哪裡。」

  他眼中閃過冷光,唇邊卻還是帶笑,「阿藍,你就這麼擔心他?」

  我不躲不閃,「是。」

  他唇邊的弧度變淺,眼神一瞬間冷了下來,「安柯藍,你可以不用這麼誠實。」

  「可我確實擔心他,而且快要瘋了。」我不顧他越來越差的臉色繼續道:「你贏了,我比不過你的耐心。」

  「很好。」他的笑容再也掛不住,狠狠的將手上的幼虎摔到榻上,任由幼虎發出可憐的嗚咽聲,「你想要知道他的下落,可以,我帶你去見他。」

  我袖下的雙手捏的死緊,聽他俯在我耳邊又說道:「但是,你不要後悔。」

  不,我不會後悔。

  我只是想見他一面,找回自己應有的勇氣,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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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4-27 15:41:24

七八章【番外:一】

  蒙瀚宇是個非常讓人頭疼的孩子,至少他的爹和娘都是這麼認為。
  
  也是,你想想,要是你們家孩子三天兩頭帶著別家孩子去打群架,並且打完了之後還不知悔改,得意洋洋的跑到人前說:「你瞧那個誰誰誰多沒用,我一拳打過去他就趴下了,身後的人想打他都沒機會。就這樣的,還開口挑釁我,說我爹不如他爹厲害?」說到這裡他還氣勢十足的吐口吐沫,接著說:「我爹有我這樣的兒子,就注定了不是一條狗,而是一匹狼!」——你說,你能不頭疼?
  
  這話從蒙瀚宇嘴裡出來的時候他才七歲,那時候說出來還有些奶聲奶氣,然後到他十一歲的時候,儘管他被他老爹不知揍了多少回,他的這句經典名言還是繼續著,只是比起以前要稍稍修改了下,氣勢也更加老練。
  
  他會不屑的斜著眼睛,慢吞吞的說:「虎子無犬父,你們看到我這樣的英姿,還能幻想不到我爹是什麼樣?」
  
  蒙鵬飛在聽到這句改版之後的經典台詞後窒了窒息,接著操起身邊的大棍子就準備去好好「疼愛」他那寶貝兒子。可一旁站著的娘子郭婉瑩開口了,聲音柔柔軟軟的,卻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勢,她說:「你要把我兒子打傻了怎麼辦?」
  
  蒙鵬飛瞅了瞅手裡約有胳膊粗的棍子,覺得自家娘子的話不無道理。
  
  蒙鵬飛是個武將,功夫自然是頂呱呱的,但腦子卻沒那麼多心眼。他娘子郭婉瑩雖然是個弱女子,但從小精讀戰策史書,頂著一個嬌小的身子,暗地裡卻不知藏了多少心眼。這麼兩個男女在一塊意外的產生了火花,並且在一起生活之後意外的和諧。而和諧過後產生的就是他們的寶貝兒子蒙瀚宇,渾身欠抽卻聰明的要命的蒙瀚宇。
  
  蒙瀚宇雖然皮的欠揍,但那腦子真的是好的沒話說。四書五經倒背如流,戰書陣法看的津津有味,說起戰略來條條有理——蒙瀚宇在這些時候完全不像個年僅十一歲的孩子。
  
  其實蒙鵬飛和郭婉瑩還有一個孩子,比蒙鵬飛小三歲,是個嬌滴滴的小千金,取名「瑩露」。郭婉瑩希望自己的女兒「晶瑩剔透如露水」,而不是像她一般整日被戰爭和戰術奪去了思緒,繼而失去身為女兒家當有的樂趣。所以她對自己的這個兒子格外費心,即使這個兒子實在是叫人哭笑不得。
  
  郭婉瑩總是這麼勸著自己的夫君,「罷了罷了,不欠抽的孩子不算擁有真的童年,咱們倆忍忍也就過去了。」
  
  自家娘子都這麼開口了,雖然氣的一身炸毛,但蒙鵬飛也只是咬牙給吞下了:「罷了罷了,瀚宇他娘在這裡,我忍。」轉眼又惡狠狠的想:「逮著他娘哪天不在,我非好好抽這個混小子一頓!」
  
  事件的主角蒙瀚宇則是繼續無止境的闖禍,邊奸詐的想著:「娘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恩恩,千萬不能和爹獨處。」
  
  而蒙家最小的千金蒙瑩露則是睜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瞅著一臉鐵青的爹爹和一臉柔和的娘親,以及狡黠眨眼的哥哥,感到非常迷茫——呃,爹爹娘親和哥哥這是怎麼了,要打架嗎?想到這裡她拍了拍手,很好,她賭娘會贏!
  
  你瞧瞧蒙家這幾個人,天天都鬧個雞飛狗跳的,但人家偏偏就是幸福,幸福的讓人好不嫉妒。
  
  這天蒙瀚宇聽說他爹要跟皇帝去參加那個什麼什麼齊雲山聚會,無聊之餘就打上主意了。他難得有一天不往外邊跑,屁顛屁顛的跑到他爹的書房外,一腳踹開了大門,邊還大聲喊著:「爹,我可以進來嗎?」
  
  書桌前的蒙鵬飛使勁的抽了幾下嘴角,這個臭小子,都踹開門了還問個屁啊。
  
  蒙瀚宇對老爹發青的臉色習以為常,他剛才只是禮貌性的詢問而已,他好歹是他爹嘛,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爹。」他不客氣的走到桌邊,從碟子裡抓了塊糕點塞進嘴裡,「唔,我聽說這幾天你要出門?」
  
  蒙鵬飛努力不讓自己的視線往糕點看,和顏悅色的說:「嗯。」不生氣,他真的不生氣,雖然那糕點是娘子特意為他做的,但是盤中裡還有很多,所以他得大度,不能和兒子計較這小玩意。
  
  「唔,這次出門要多久呢?」蒙瀚宇使勁的吞下了嘴裡的糕點,手上又從盤子裡順了一個一口吞下。
  
  「大概一個月左右。」蒙鵬飛控制不住的盯著兒子的嘴,奶奶的,這娃的喉嚨怎麼這麼大,一口吞一個,不怕被噎到嗎!
  
  蒙瀚宇對於他爹的注視毫不在意,兩隻手一手一塊糕點的開始吞了起來,唔,娘親做的糕點怎麼就這麼好吃,好吃的他恨不得把舌頭都給吞下去了!可他還是沒忘記正事,邊嚼著糕點邊含糊的問:「爹要去那麼久啊,我和娘親還有妹妹可得想死你了。」
  
  蒙鵬飛握拳,臉色有些轉黑,臭小子,你要是真惦記著你爹,就好歹留幾塊糕點給他!
  
  「咳咳咳。」蒙瀚宇總算有點嗆到,但深吸一口氣後又開始塞,「那個爹啊,你這次出門能不能……」
  
  蒙鵬飛再也忍不住,伸手狠狠的拍掉了他的爪子,「臭小子給我住手!都被你吃光了!」
  
  蒙瀚宇訕訕的收回手,舔了添手指說:「唉,不就幾塊糕點,爹你至於麼。」
  
  蒙鵬飛翻了個大白眼,「別說你不知道你娘半年才做這麼一回糕點。」
  
  蒙瀚宇嘿嘿笑了幾聲,確實,他娘做糕點實在是好吃,但不知為什麼半年才做一回。他拍了拍手上的糕點屑,親熱的往蒙鵬飛身邊湊了湊,「那個啊,爹,我說,你這次出門要這麼久啊……」
  
  蒙鵬飛享受的咬著自家娘子的愛心糕點,「嗯?」
  
  「一路上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啊……」
  
  「嗯,風景不錯。」
  
  「風景真的很好?」
  
  「騙你這個臭小子幹什麼。」
  
  「這樣啊……」蒙瀚宇使勁一拍手,「那我去收拾行李了。」
  
  蒙鵬飛的手頓了頓,狐疑的看著自己兒子,「你收拾行李幹嘛?」
  
  蒙瀚宇回答的理所當然,「出門啊。」
  
  「出什麼門?」
  
  「齊雲山啊。」
  
  ……
  
  蒙鵬飛覺得自己兒子有時候真的是個奇怪的個體,「誰說要帶你一起去了?」
  
  蒙瀚宇故作瀟灑的揮揮衣袖,「爹啊。」
  
  「我?」蒙鵬飛的眼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的說:「什麼時候的事情?」
  
  「剛才啊。」
  
  「誰剛才答應帶你一起了?」
  
  「爹啊。」
  
  「臭小子滾蛋,老子才不吃你這套,想和我一起去齊雲山?我告訴你,沒門!」
  
  蒙瀚宇皺眉,認真的問:「爹真的不帶我去?」
  
  蒙鵬飛舒坦的靠在椅子上,「不帶。」
  
  「真不帶?」
  
  「不帶。」
  
  「那好。」蒙瀚宇失落,「我去找娘。」
  
  蒙鵬飛那個叫得意啊,平常只有臭小子氣他的份,今兒難得他讓臭小子吃癟,爽,打勝仗都沒這麼爽!「去吧去吧。」去找他娘哭訴吧,毛頭孩子。
  
  「我去告訴娘我前天見到的事情。」
  
  「喲?」蒙鵬飛挑眉,「你見到什麼事情了?」
  
  「前天下午我去閱兵場找爹了。」
  
  蒙鵬飛的笑容頓了下,「然後?」
  
  「我看到爹和林姑姑在一起。」
  
  蒙鵬飛有些不好的預感,「接著?」
  
  「林姑姑抱著爹哭……」
  
  蒙鵬飛忙不疊的起了身,「瀚宇,我和你林姑姑不是那麼回事,你懂的。」
  
  蒙瀚宇憂鬱的歎氣,「我只是個孩子,我怎麼會懂呢,我只知道林姑姑抱著爹傷心的哭,和爹說『就算是當小妾我也願意!』」
  
  蒙鵬飛苦著一張臉,那個林萱哦,喜歡誰不好要喜歡他,難道不知道他這輩子只愛他娘子嗎!「瀚宇,我愛的人只有你娘,林萱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其實……」蒙瀚宇拉長了語調,語重心長的看著他爹說:「爹,我知道那天的事情只是個誤會。」
  
  「恩恩。」蒙鵬飛狂點頭,「誤會,純粹是個誤會!」
  
  「你自己也知道那只是個誤會。」
  
  「當然當然,確實只是個誤會!」
  
  「可是啊……」蒙瀚宇口氣一轉,擔憂的說:「娘不知道。」
  
  「呃……」蒙鵬飛想到自己極愛極愛吃醋的娘子,壯碩的身軀輕微的顫抖了下:娘子的醋勁上來,那個可真叫……
  
  蒙瀚宇見準了時機,面色一轉,笑意盈盈的問:「所以,爹,你帶我去齊雲山嗎?」
  
  「不帶。」
  
  「啥?」
  
  「呃......」
  
  「我找娘去了。」
  
  「......」蒙鵬飛聞言咬牙切齒的說:「帶!」
  
  「喲吼!」蒙瀚宇蹦的老高,興高采烈的往外跑,「收拾行李去咯!」
  
  身後蒙鵬飛牙齒磨的咯吱咯吱響,不一會兒後卻陰險的笑了笑:這次帶臭小子一起去齊雲山……或許,剛好可以修理修理他?
  
  想到這裡蒙鵬飛突然就不鬱悶了,一張俊臉笑的陰森森,直到郭婉瑩進門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
  
  「呃,相公,你這是……出什麼事情了?」
  
  「沒事沒事。」蒙鵬飛一臉溫柔的抱住了她,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又露出了陰險的笑容,「只是覺得過幾天的天氣會很好……會非常好,而已。」
  
  蒙瀚宇,老子會讓你知道太陽它為什麼總是那麼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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