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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2-5-1 00:16:50

前言:

  就因為這個女人救了皇上,
  皇上為報恩就這麼輕易地把他「賣」給她了?
  拜託,就她那長相——
  平凡又無趣,跛腳又破相,
  哪裡配得上他這堂堂靖國大將軍?!
  再說了,他怎麼看都覺得她心機深沈,
  不然怎麼可能所有的事情都這麼巧合?
  哈?原來她並不是看上他的財富,
  她只是想「利用」他撮合兄長的好事?
  太扯了吧?太不可思議了吧?
  他長相這麼俊俏她都看不上?
  真傷自尊,真打擊他的自信心!
  什麼什麼?
  害她破相及跛腳的罪魁禍首竟是他這堂堂大將軍?!
  怎麼可能嘛,看來事情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第1章(1)

  正值初春時分,經過一個休養生息的冬天,天地萬物已經逐漸復甦,到處一片萬物更新的景象。  

  位於京城西南方的這片大山林上,已經有很多奇珍異獸出沒;如今的狼牙山上一派生機勃勃,正是一個狩獵的好時機。  

  這天,狼牙山上出現了兩個衣冠楚楚,生得俊逸文雅的少年。  

  商雲要到狼牙山捕捉一隻鹿給爹爹祝壽,生性活潑好動的商雪也嚷著要跟哥哥一塊來「看熱鬧」。

  商雲生得剛正挺拔,劍眉星眸,小小的年紀,卻在舉手投足間都透出一股英明的領導能力,只是英挺的五官過於嚴肅,讓人有種不怒而威的感覺。  

  女扮男裝的商雪,長得眉清目秀,明眸皓齒,眉宇間透出一股同齡人沒有的自信和傲氣,正是這股自信和傲氣讓她整個人都更光彩奪目,更有靈氣。  

  「商妹,等一下我捕鹿的時候,你就在一旁看著,千萬別來攪和,知道嗎?」一路上,商雲一再叮囑商雪。

  現時的狼牙山上不單已經有許多猛獸出沒,還有不少獵戶所設下的捕獵陷阱,可謂危機重重。說實話,他本來就不想帶商雪一塊兒來,只是一時禁不住商雪的苦苦央求,軟硬兼施,才不得不與她同行,他是怕商雪會因好強而弄傷自己,他可不想讓商雪有什麼損傷,因為商雪可是他們商家莊的明珠。  

  「哥,你小看我?」商雪忍不住嘟著嘴,不悅地說。哥哥實在是太煩了,一路上都是在不斷地重複著同一句話,好歹她也跟著師父學了兩年武藝,好歹她的騎射功夫也有一定水平,哥哥這樣實在是太小看她了。  

  「我不是小看你,只是這裡實在有很多猛獸出沒,也有不少獵戶設下的陷阱,非常危險,我只是怕你會不小心弄傷自己而已。」商雲耐心哄道。  

  「那還不是一樣。」商雪白了商雲一眼,「哥,我告訴你,你別小看人了,師父說若不是我年紀輕,資歷淺,我的武藝也可以和你比高下呢。」商雪的眼中閃著調皮的光,擺出一副練武的架勢,洋洋自意地說。  

  「那只是師父在恭維你,不想讓你難過而已,又豈可當真。」商雲一盆冷水淋下來。  

  「我的話你可以懷疑,但師父的話你也不相信嗎?說不定我現在就可以跟你比試一下,看誰先捉到鹿呢!」雖然她知道哥哥是出於關心才不讓她犯險,但她就是不喜歡別人小看她,而且知道哥哥那麼緊張她,聽了她這話一定會更緊張的。

  商雲果然停下腳步,瞪大眼睛,一臉錯愕地看著商雪。  

  「你說什麼?你不是答應過我,只是來湊湊熱鬧,不會亂來的嗎?」  

  「我這哪是亂來,我是做正經事,我也要捉頭鹿來為爹爹祝壽。」商雪不滿地抗議道。難道她要捉鹿給爹爹祝壽也算亂來嗎?擺明就是小看她,不可原諒。  

  「可你答應過我,讓我去捉鹿,你只在一旁看的。」  

  「我是曾這麼說過,可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又怎能讓你一個人專美呢?」商雪一本正經地說。

  看來她是決定跟哥哥槓上了,看著平常不苛言笑的哥哥生氣的樣子,商雪覺得特別有趣好玩。  

  「好了,我知道你天資聰穎,武功了得,但你也說了,師父說了你年紀尚輕,資歷淺,那就不要以身犯險。」商雲知道這個妹妹向來都是受軟不受硬的,他只好改變勸說策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知道錯了吧,商雪更加得意地說。  

  「可是你答應過我的,你怎能反悔。」見軟的也不行,商雲開始焦急了。  

  「我改變主意不行嗎?」商雪是商家莊的千金大小姐,商家莊經營有綢緞、糧草、珠寶、玉石生意,雖不能算是富甲一方,但也總算是京城裡有名望的家族,商雪又是商家莊莊主的獨生女,商家莊唯一的明珠,從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商雪親娘剛生下商雪就離世了,她爹商海悲痛過度決定終身不娶,從此把所有寵愛和心思都放在愛女身上,再加上愛女小小年紀就已經出落得水靈標緻,而且琴棋書畫皆通,尤其善於騎射,十分討人喜歡,因此從小到大,無論什麼事情,全莊上下總是處處護著她,順著她,寵著她,可謂年少不知愁滋味,讓她不僅比同齡姑娘多出一份自在快活,還多出一份同齡姑娘沒有的自信和傲氣,也讓她也養成小小專橫任性的脾氣。  

  「你……我的好妹妹啊!你就行行好吧!」商雲近乎乞求道。  

  「我覺得我這個決定挺好啊!」看著哥哥開始焦急,商雪得意洋洋地說。  

  「你……好,既然這樣,我也改變主意了,我不和你一塊去,我自己去捉鹿,你就在這裡等吧!」商雲有點動氣地道。  

  對於這個倔強好強的妹妹,商雲從來都拿她沒有辦法,既然不能勸服她不要以身犯險,商雲只好不讓她去冒險。

  「你說什麼!」商雪瞪大眼睛,有點難以置信地問。  

  「我說我改變主意了,我要自己去捉鹿,而你就留在這裡等著吧。」商雲大聲地重複道。  

  「哥,你說什麼,你要扔下我?!」商雪生氣地大吼。  

  商雲也不忍心,只是他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唯有出此下策了。  

  「只要你答應我,不會以身犯險,我就讓你跟我一塊去。」商雲說出他唯一的條件,以及最終的目的。

  「好啊!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原本只想捉弄一下哥哥,想不到哥哥竟然不買賬,商雪也賭氣地大聲嚷道。

  看著商雪一臉的逞強,商雲也不再想那麼多,轉身就走,免得商雪又想出什麼新點子來,免得自己會不忍心。留商雪獨自在這裡,他也不放心,但這裡至少還沒有深入獵區,商雪留在這裡比她去犯險安全,他會以最快的速度回來的。

  商雲平常做事都是嚴肅認真,處事也非常小心謹慎,只是遇事還欠缺了沈著冷靜,還有待磨練。  

  商雪也賭氣地沒有跟上去。  

  想不到哥哥說走就走,真的在這樣的深山野嶺扔下她不管。商雪有點氣悶,但這樣的結果是她自己貪玩弄來的,也不能怪誰,更何況剛才自己還不是一再地逞強嗎?  

  事到如今她也不好再跟上去,怕哥哥會因她在旁而分心,這樣她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哥哥越走越遠。

  就這樣站著乾等也不是辦法,還是找個地方坐下來等哥哥回來吧!她知道哥哥並不是存心扔下她不管,只是不想她去冒險而已,哥哥的用意她明白,哥哥一定會回來找她的。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想過要親自動手去捉鹿,她只想捉弄一下哥哥而已,但想不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如今看不到哥哥捉鹿的情景了,真有點失望。  

  我爬到樹上去,等哥哥回來時,他就找不到我,好讓他焦急一下。很快商雪又想到了另一個捉弄哥哥的新點子,剛才的失望情緒也都隨之而去。  

  接著商雪就挑了一棵大樹來歇息。  

  跟哥哥生活了十年,她多少也瞭解哥哥的脾性,可哥哥竟然還不瞭解她的喜惡習性,真讓人洩氣,這也許是她比較聰明的緣故吧!商雪快樂地想著;也好,如果哥哥也這樣瞭解她,那麼她會覺得生活無趣多了。  

  正當商雪在那一棵大樹上歇息時,一名正在狩獵的少年追逐著他的獵物,出現在她歇息的大樹下。

  那名少年身著綾羅錦緞,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再看此少年大概和商雲年紀相若,而且長相更是出眾,稜角分明的輪廓,英挺俊拔的五官,一雙如獵鷹般精銳的眼睛,全身散發著尊貴的特質。  

  天下間竟然有長得如此俊秀的人!商雲也長得很俊,但卻過於嚴肅,而此少年卻有一股讓人移不開目光的魅力。

  看著看著,想著想著,突然瞥見一名蒙著臉的黑衣男子藏身在那名俊朗少年身後不遠的一棵大樹後面,目光凶狠地看著那名俊朗的少年。商雪坐在大樹上清楚地看見那名黑衣男子手持利劍,指向那名俊朗的少年,殺機盡露。

  可能是因為那名少年此刻正全神貫注地注視著他的獵物,讓他卸下了所有對敵的防備,因此他沒有發現藏身在他身後,用利劍指向他的黑衣男子,也完全察覺不到自己身後的危險,商雪真替他捏一把汗。  

  眼見那名黑衣刺客已舉劍衝向那名俊朗的少年,那少年仍然沒有察覺,商雪來不及多作思考,縱身躍下樹,她只知道她要救那名俊朗的少年,否則那少年必定……  

  「小心,有人要殺你!」商雪大喊。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黑衣男子舉劍衝向那少年,那少年聞聲回頭的同時,商雪已經奮不顧身地推開了他。

  黑衣刺客衝上前,舉劍一揮。  

  「啊——」商雪的左腿就替那少年挨了致命的一劍。她的腿裂開一道好長好長的血口,立即流出觸目驚心的紅血,從來沒有嘗過的疼痛,讓商雪花容失色。  

  唐傲雲聽到警告聲,還來不及反應,就被突如其來的力量推開,當他擡起頭時,便看見有人從劍口下推開了他,勇敢地替他挨了致命的一劍!  

  唐傲雲暗暗自責自己的大意,他太專注於他的獵物,同時他也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出現刺客,以致讓自己陷入險境,讓刺客來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也渾然不知,若不是出現這位勇敢的小兄弟捨自身救他,真是後果難料。

  「你們姓唐的人都該死!我要殺死你們姓唐的人!」黑衣刺客見有人救了唐傲雲,讓他錯失了一個刺殺唐傲雲的大好機會,他怒喝一聲,再次舉劍衝向唐傲雲。  

  唐傲雲見那刺客再次舉劍衝向他,他也顧不得自責和那個替他挨了劍的英勇小兄弟,他從地上翩然躍起,也拔出佩劍迎向黑衣刺客。  

  黑衣刺客看來是個頗有來歷的人,他帶著要殺死唐傲雲的決心,招招猛烈狠毒,誓要置唐傲雲於死地;而唐傲雲雖然是年紀輕輕,但也是身手敏捷,武功了得,而且他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因此面對著如此凶狠的敵人也毫不畏懼,英勇抗敵。  

  唐傲雲與黑衣刺客對打了十幾回合,雖然黑衣刺客也把唐傲雲刺傷了,但黑衣刺客已逐漸處於下風。

  突然,黑衣刺客使出暗器,打斷了一條隱藏在一棵大樹上的繩子,接著只見一條大木柱向唐傲雲撞了過來。

  這樣的場面,商雪看得心驚膽戰,眼看那條大木柱就要向那少年的心臟撞過來,商雪也顧不得腳上的傷,再次飛身推開那少年,那大木柱紮實地壓在她雙腳上。  

  黑衣刺客見這名半途出現的「程咬金」三番四次破壞他的好事,讓他錯失了刺殺唐傲雲的最佳時機,連他所設的機關也沒有成事。再這樣拖下去,唐傲雲的護衛就要來了。想趁唐傲雲跌坐在地時,補給他一劍,但是卻被絆住了腳步。

  商雪也不知道自己從哪來的勇氣和力氣,死命地拖住黑衣刺客的腳,不讓他再前進,她腦海一片空白,只想不讓那少年受傷。  

  「找死!」黑衣刺客目露凶光,大吼一聲,舉劍就向商雪的臉額狠狠地劃了一劍,解決了這個絆腳石。

  「啊!」疼痛讓商雪不得不放手,她捂著自己的臉額,覺得臉額麻麻痛痛、溫溫熱熱的,頓時感到渾身發軟。

  唐傲雲看見這名素不相識的小兄弟一連幾次不顧生命危險救自己,不禁深感震撼與佩服,畢竟這世上能這樣捨己救人的小兄弟能有多少?  

  小兄弟的勇氣鼓舞了唐傲雲,他顧不得其他,奮起再戰,趁著小兄弟拖住黑衣刺客時,果敢地一劍刺倒黑衣刺客,然後衝到商雪身旁。  

  「你還好吧!小兄弟?」唐傲雲一臉不安,焦急地問道。  

  痛得幾乎要暈死過去的商雪,此時被大木柱壓著雙腳,完全動彈不得,被壓著的雙腳在痛,被劃傷的臉額在痛,她已經再沒有力氣跟唐傲雲說話了,只能不斷地呻吟著。  

  「痛……好痛啊!」  

  唐傲雲看著被大木柱壓著雙腳、滿臉鮮血的商雪,又是驚慌又是焦急。他想把大木柱移開,減輕商雪的疼痛,可是由於大木柱太大、太重,而且他的手臂也被刺客刺傷。他想盡辦法,用盡力氣,還是未能移動那木柱絲毫。  

  他看到商雪全身都在顫抖,精神也開始渙散了,他更是焦急,此時他唯一想到的辦法只有找救兵了,他的護衛就在這附近,他可以找他們來救小兄弟,不然單憑現在受傷的他,根本救不了這位捨己救他的小兄弟。  

  於是他握著商雪那沾滿鮮血、顫抖不停的小手,焦急而又溫柔地說:「小兄弟,你先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找人來救你,好嗎?我的護衛就在這附近,我很快就回來,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唐傲雲焦急不安地看著臉色逐漸蒼白的商雪,慌亂地向商雪一再保證,他一定會很快就回來救她。

  「相信我,你很快就會沒事,你要相信,你一定要相信我,知道嗎?」唐傲雲在心裡默念著,他不單要說服商雪相信他,他更要說服自己,要鎮定,他一定能救出商雪的。  

  商雪迷迷糊糊地擡頭看著唐傲雲,看著他黑漆漆的瞳眸,看著他那緊張的神情,那不安的樣子,以及那焦急中還夾帶著一絲溫柔的話語,不知怎的,商雪竟然相信他了,相信他會回來救她的,看著他逐漸模糊的背影,商雪相信他一定會回來救她的。  

  熱熱鬧鬧的紅娘子廟擁聚著許多前來參拜的人群,聽說在這間紅娘子廟求姻緣會特別的靈;因此引來了很多慕名前來參拜的善男信女,這就是紅娘子廟全年都香火鼎盛的原因。  

  「姐姐,你剛才在紅娘子前求了些什麼,是求姻緣嗎?」剛從紅娘子廟出來,商戀歡就小心翼翼地問道。

  姐姐是想快些和大哥成親吧!商戀歡一直是這樣認為的,可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讓她越來越糊塗,她總覺得姐姐好像在思考著什麼似的,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可她就是說不出是什麼,也不敢直接問出來,怕姐姐會不高興。

  「歡歡,你先去添些香油錢,我在後山的涼亭等你。」商雪有點悶地說。  

  姐姐果然不喜歡這個話題,可姐姐要一個人先去後山涼亭,她實在有點不放心。  

  「姐姐你一個人先去後山涼亭?不如姐姐你就在這裡等我,我添完香油錢,很快……」  

  「可以的,我自己一個可以去,我在後山涼亭等你。」商雪的話語平淡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商戀歡只好聽從,讓商雪一個人先去後山涼亭。  

  商戀歡是商雪的義妹,自小陪伴商雪一塊長大,十六七歲的年紀,長得倒是挺水靈、挺嬌小的,十分乖巧討喜。

第1章(2)

  商雪支開商戀歡,拖著後腳,行動不便地走過紅娘子廟後山的石路小徑,如今她腦子裡滿是大哥一再重複的話和谷幽蘭悲傷的神情,她知道商戀歡的疑惑,她的憂慮不是不想告訴商戀歡,只是她不知道應該怎樣說才是。  

  來紅娘子廟當然是求姻緣!但是她卻不知道應該為他們三人求怎樣的姻緣?這樣複雜的姻緣線,她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解開,讓她這個平常不相信神佛的人都不得不來求拜神靈,指引明路。  

  她知道大哥所做的一切全是對她好,全是為了補償她,可她怎能再要大哥為她犧牲呢?這樣只會讓大家都難過,也許會讓他們將來都後悔,而彼此怨恨,她實在不想再做出任何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的事,但如今要怎樣才能讓大哥放下這自責的包袱,坦誠地面對谷幽蘭和他自己的感情呢?她實感為難。  

  正當她兀自思慮之際,忽然路旁的一群人打斷了她的思緒,她看見路旁一棵大樹下有兩名彪形大漢正圍著一名倚靠大樹坐著的年輕男子。  

  這名年輕男子面色鐵青,嘴唇蒼白,好像是得了什麼病,中了什麼毒似的!接著看見那名男子的小腿上有兩個紅黑色的牙痕,大概是被蛇咬到吧!  

  曾聽大哥說過,在這座紅娘子廟附近有一種罕見的,體積很小的,但毒性卻非常厲害的小毒蛇,人若被這種毒蛇咬到,被咬的地方會疼痛無比,立刻出現麻痺,而且毒性很強,蔓延得很快,若不及時救治,被咬的地方可能會殘廢掉。

  但在這附近有一種不起眼的銀葉小草,只要用這種銀葉小草的汁液外敷內服,此蛇毒不出一刻時間就可解除,這可謂是相生相剋吧!  

  商雪看著那兩名彪形大漢正手忙腳亂地為那名年輕男子解毒,卻不見成效,那年輕男子的面色越發青白,還有幾個圍觀者也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卻說不出半點具體的貢獻來,她也不想管別人的事,但「見死不救」,她卻還是於心不忍。

  「普通的藥是解不了此蛇毒的。」商雪好心說道。  

  聞言兩名彪形大漢同時回頭看向商雪。  

  「難道姑娘會解此毒?」半晌,其中一名彪形大漢緊張而又小心翼翼地問道,口上說著,也不忘仔細地打量著商雪。

  好敏銳的目光啊!她不是遇上什麼重要人物了吧?商雪在心中暗自思量著,但她又沒有什麼歪念,她光明正大,她怕什麼,就算遇上天皇老子她也不怕。  

  「小姑娘,這種蛇毒很厲害,你當真會解?」圍觀者中有人不以為然地說道,他平生都沒有見過毒性如此猛烈的蛇毒,他也找不到解毒的方法,憑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就能解此毒,他怎麼也不相信。  

  「在這附近有一種銀葉小草,只要用這種銀葉小草的汁液外敷內服,此蛇毒不出一刻時間就可解除。」不理會圍觀者的輕蔑之言,迎上這敏銳的目光,商雪坦然說道。  

  「當真?敢問姑娘何以懂得解此毒?」  

  另一名彪形大漢也上下打量著商雪,看似謹慎,卻擺明在懷疑商雪的話,質疑的態度比剛才那位大漢更明顯。

  在這個小山上,在這種時候,出現一個會「解毒」的姑娘,會有這樣已經巧合嗎?  

  「救人的方法,我已經說了,相不相信是你們的事,但我奉勸你們一句,此毒毒性很強,而且蔓延得很快,你們還是盡快解毒的好。」既然決定要救此人,那麼商雪不理會那彪形大漢質疑的話,審視著那名受傷男子,兀自說道。

  「姑娘,你說的那種銀葉小草真能解這種蛇毒?」又是半晌時間,還是那較友善的大漢先開口。  

  「五哥,你相信這位姑娘所說的方法?」那名較凶的大漢疑惑地說。  

  「救主子要緊,到了這個地步,任何一絲希望也得試試。」那被稱作「五哥」的友善大漢憂心地說,他也知道在這種時候應該小心謹慎為上,但是此毒毒性真的很強,很猛,他們也束手無策,只怕不及時解毒,後果難料。  

  而且憑他閱人的經驗,面前這個姑娘無論從言行、舉止、衣著還是全身所散發的氣質,都應該是個「良家女子」,不論她的長相如何,這時出現是否巧合,他還是相信她。  

  說完,他倆同時望向他們主子,像是徵求他們主子的意思。  

  這時,那名受傷男子艱辛地擡頭望向商雪,艱難地開口說道:「試試無妨。」  

  「可是……」那名較凶的大漢仍想勸說。  

  「我覺得這位姑娘並不像壞人。」受傷男子直接說出他們的顧慮。  

  聽了那名受傷男子的話,商雪先是一愣,她像壞人嗎?她這樣好心地為那名受傷男子提供解毒的方法,她像壞人嗎?她開始覺得自己實在太多事了,大哥的事還未解決,她竟然去管別人的事,可恨人家卻不領情。  

  但是她仍決定留下等那名受傷男子解毒,以示清白。  

  「好,主子,我會小心的。張青,你在這伺候主子,我去找那種銀葉小草。」五哥迅速地吩咐道,既然找到可以救主子的方法,就不能再浪費時間。  

  五哥很快就在這附近找到商雪所說的那種不起眼的銀葉小草。  

  「單憑這種小草就能解這種毒?」那名喚作張青的男子難以置信地說,同時又質疑地看著商雪。  

  商雪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她懷疑自己的樣子是否太像壞人?或是應該責備自己太多事?  

  「小姑娘,這種小草也能解這種毒嗎?你可不要誤了人家。」圍觀者又開始起哄。  

  「不是吧!這樣的小草也能解如此厲害的蛇毒,不是開玩笑吧!」  

  「小姑娘,你試過這小草的功效嗎?你可不要拿人家的性命開玩笑。」圍觀者議論紛紛,眾說紛紜,就是沒有一個人相信商雪。  

  「一物治一物,這句話你聽過吧!」商雪冷道。  

  張青接過銀葉小草,仔細地左瞧瞧,右看看,然後再把它湊到鼻子嗅嗅。  

  聽了大家的議論,然後看到張青這一連串的動作,商雪心裡竟然沒有怒意,只有股想笑的衝動,她的話真的如此不可信嗎?  

  也許單憑看和嗅,不能真正瞭解這銀葉小草的藥性,接著竟然看到張青把一小株銀葉小草送進嘴裡,親自試藥。在這一刻,商雪心中有股敬佩感悄然而生。  

  確實是個忠心護主的人,相信在這世上沒有多少個能為主子親口嘗藥的護衛,對於張青剛才出言不遜的不悅情緒,都被這一忠心的舉動給沖淡了。  

  受傷男子服下銀葉小草的汁液,然後用捏碎的小草敷在傷口上,不出一刻的時間,蛇毒果然解除了。

  「姑娘,你真厲害,你怎知道這種銀葉小草能解這種蛇毒?」五哥興高采烈地問道。  

  看到這種不起眼的銀葉小草真能解這種毒性如此厲害的蛇毒,圍觀者都震住了,剛才所有輕蔑的嘴臉,如今都變得灰溜溜了,剛才所有輕蔑的言語,如今都說不出話來,所有剛才在等著看戲的圍觀者,如今也只好怏怏地離開了。

  「姑娘,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那名男子身上的毒已經解了,恢復了本來的樣貌,真是一個非常好看的男子,他這張臉,不知道迷惑了多少少女。

  「我看你還是先起來走動走動,免得會有餘毒未清。」商雪別開臉,冷淡地道。  

  「姑娘,真是抱歉,剛才我的護衛冒犯了姑娘,還望姑娘千萬別見怪。」那名男子識相地賠禮,露出足以殺死人的笑容。  

  「姑娘,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有意要冒犯姑娘的,我乃一介莽夫,不識大體,還望姑娘見諒。」張青也誠心地向商雪賠禮。  

  「算了,毒已解就好。」說完,商雪欲轉身離去,想到歡歡可能已經在後山等自己了,若再不見到她出現,歡歡可就急死了。  

  「等一下,姑娘。」見到商雪如此冷漠的反應,龍潛叫住商雪。  

  「姑娘,既然你救了我一命,那你想我怎樣報答你?」  

  商雪又是一愣,皺著眉頭說:「我幫你,並不是想要讓你報答我的。」  

  她只是很純粹地想為這個受傷的男子提供一些解毒的方法,她可沒有什麼居心,圖什麼報答,她開始有點生氣。

  「姑娘,你誤會了,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看看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好讓我還這份恩情。」那男子似乎也知道自己過於直接的話說得有點不恰當。  

  「不好意思,我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你也不必費心;這種小事也談不上什麼恩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商雪無意再跟這名男子閒扯下去,轉身就走。  

  龍潛見商雪轉身就走,也連忙追上去,並伸手攔住商雪的去路,此時龍潛雖然面帶笑容,卻天生有一股王者氣息,使商雪不由得停下腳步。  

  不知道只是不想欠別人恩情,還是好奇於此女子的冷淡,龍潛竟不想這麼快讓商雪離開,他就是想看看她會怎樣看待他的「報答」。  

  「哎,姑娘,我是說真的,你不妨再想一想,無論是金銀珠寶,還是良田華府,只要你說得出來,我都可以給你。」龍潛認為在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人可以抵擋金銀財寶的誘惑。  

  「金銀珠寶,良田華府,我都不需要,你就不必如此費心了。」  

  「難道你什麼都不缺嗎?」聽到有人說不需要金銀財寶,龍潛奇怪地問。  

  「有跟不缺從來都是兩回事,有就好了,不是嗎!」商雪有點動氣地道。  

  難道她真的如此清高,金銀財寶、良田華府都不想要,還是在裝腔作勢?  

  「不單是金銀財寶,良田華府,其他的也可以。」龍潛認真地說。  

  「我什麼都不需要,你聽不到嗎?」看到龍潛如此認真的表情,商雪更動氣,不耐煩地重申道。  

  「難道你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龍潛也一再糾纏。  

  「沒有……」突然,商雪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與其要一個人煩惱,不如找個人幫忙,看這個人的衣著舉止,以及他那兩名忠心、謹慎的護衛,他應該是個有來頭的人,應該可以幫上忙吧!  

  「你真的很想還這份恩情?」商雪轉身看著龍潛說道。  

  「當然,我是很有誠意的。」果然開口要求了吧,人就是這樣,就算是多麼想要的東西,也總要一番推搪,裝一下清高才行。  

  「我什麼都不缺,只缺一樣東西,不知道你能不能替我解決。」  

  「是什麼,你就儘管說吧,在個這世上還沒有我辦不到的事情。」既然她救了他一命,若不是什麼太過分的要求,相信他也能滿足她。  

  「好,我什麼都不缺,只缺一個丈夫,你就給我找一個丈夫吧!」商雪平淡地說。  

  說真的,天大地大,人海茫茫,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找一個像樣一點的丈夫還真不容易,本來也不難,不過以她現在的模樣,就困難了。  

  「什麼?找個丈夫……」他沒有聽錯吧!這個要求還真讓龍潛出乎意料。  

  「是的,我沒有說錯,你也沒有聽錯,我說我什麼都不缺,只缺一個丈夫,你就給我找一個丈夫吧,而且越快越好。」商雪認真地說。  

  龍潛打量著商雪。這個姑娘大概十八九歲,長得蠻清秀的,雪白細緻的皮膚,鵝蛋臉,大眼睛,只可惜在這張清秀的容顏上有一條大約一寸半的疤痕,由左額到臉頰,使人們在注視這張清秀容顏的同時,又不能忽略這條疤痕;但更大的遺憾是這個清秀佳人竟然是個跛腳女,真是造物弄人。  

  雖然這個姑娘身有缺陷,但是渾身卻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氣質,一種冷漠,高傲的氣質,以這個姑娘的條件,她憑什麼如此高傲呢?面對著眾人的懷疑,她竟然毫不怯場,毫不畏懼,從容大方地面對眾人的質疑。  

  「怎樣,你到底能不能幫到我?」商雪不耐煩地說,被一個陌生人如此打量著,她心底有股複雜的感覺。

  「你不是說在這個世上沒有你辦不到的事情嗎?」商雪帶點挑撥地說。  

  「當然,不過你想找個怎樣的丈夫?」既然許諾於人,他又豈能反悔呢?  

  「你覺得我應該找個怎樣的丈夫,就給我找個怎樣的丈夫,你能給我找個怎樣的丈夫,就給我找個怎樣的丈夫吧!」如今她只想盡快找個丈夫,至於這個丈夫是什麼樣的,她也計較不了那麼多,而且她現在是有求於人,還能要求什麼?

  更何況商雪也不知應該給自己找個怎樣的丈夫才好,她一直都以為自己會和商雲成親的,想不到現在……

  有意思!龍潛覺得商雪實在太有意思了,雖然商雪是個破相的跛腳女子,但在她身上卻沒有一丁點自卑,也沒有一丁點羞澀做作,無論是她說話的語氣還是眼神動作,都顯得落落大方,冷漠清高的。  

  他閱人無數,他從第一眼看到商雪,就覺得商雪是個很特別的人,如今就連她的要求都是如此特別。

  「好,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一定會幫你找個讓你滿意的丈夫。」龍潛胸有成竹地說。  

  「要越快越好。」連日以來的前路茫茫,今天才感到有一點點眉目。  

  「沒問題,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龍潛突然預感到將會有精彩的故事要發生,他充滿了期待。  

  「好,那我就相信你。」  

  「哪!敢問姑娘芳名?」  

  「我姓商,單名一個雪字。」  

  「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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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5-1 00:17:49

第2章(1)

  今天,在京城第一樓裡有一個宴會,京城裡所有的王孫子弟,名門望族都獲邀出席。  

  商雪就坐在京城第一樓的香雪水榭裡,等待著那名自稱「龍潛」的男子為她安排的選婿會。  

  在水榭下已有不少王孫子弟,名門之後出現;此等場面,此等人物,是商雪怎麼也想不到的。她無意要攀龍附鳳,結交權貴,她只想盡快找個像樣點的丈夫來解決與大哥的婚事,這樣的王孫貴族她可不敢高攀啊!  

  商雪仔細地打量著眼前這名年輕俊逸的男子,此人生得英俊挺拔,相貌出眾,舉止不凡,在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出一股皇者氣派,出入都有威武嚴謹的護衛跟隨,而且還能策動如此場面,相信此人非富則貴,再加上頗有意味的名字「龍潛」,身份更是顯而易見。  

  「怎麼?商姑娘你這樣看著我,難道你相中了我作為你的夫婿?」龍潛看著商雪,玩味地說。  

  直到現在,商雪才正眼看他,以他這張俊逸非凡的臉孔,都不知道能迷倒多少少女,吸引多少目光,他從來都不曾懷疑過,可是商雪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正眼看過他,就算是跟他說話時也是一臉冷淡漠然的,讓他頗感氣餒。  

  他覺得商雪是個很特別的女子,就連要求也讓人出乎意料,於是他為商雪安排這場選婿會,把京城裡所有皇親達貴都請來了,他要看看商雪到底會相中一個怎樣的丈夫。  

  「我看,我怕是高攀不起吧!」即使料到龍潛的身份,但商雪仍然沒有多大的情緒波瀾,依然是一貫地淡然。

  她不是猜到什麼吧!好聰明的一個女子啊!龍潛忍不住讚歎道。  

  商雪轉頭看向水榭下的王孫貴族,她開始覺得有點暈,她開始有點懷疑自己是否找錯了「救兵」,她怎麼能讓這些王孫貴族成為她這個計劃中的「棋子」啊。  

  忽然,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出現在她前面,好像在哪裡見過,商雪暗自思量著。  

  是他?!  

  封陳的記憶沒有預兆地敲了商雪一棒。商雪是永遠也忘不了這個身影,永遠也忘不了這個人。  

  七年前,正是為了救這個人,使她姣好的臉頰上平白多了一條疤痕,使她跛了一隻腳,從此她由一個人人稱羨的天之嬌女,變成了一個行動不便,人人輕視的跛腳女,使她由一個快樂不知愁滋味的女孩,嘗到了人間的另一種世態炎涼,她的天和地都因他而改變了。這個人,她又豈能忘記?  

  龍潛見商雪突然看著什麼看得失神,也順著商雪的視線望去。  

  是他?唐傲雲,難道商姑娘看中了唐傲雲?好眼光,今天所出席這場選婿會的都是京城裡的達官權貴,名門望族,在眾多的權貴當中,商雪竟然能一眼相中唐傲雲,真是好眼光。  

  「商姑娘,難道你看中了唐傲雲?」龍潛笑著問。  

  「唐……唐傲雲,哪個唐傲雲?」商雪聽得一愣一愣的。  

  「你剛才不是看他看得出神嗎?」龍潛認為商雪是害羞才否認,不管是什麼女子,還是應該有她們的矜持的。

  「我……」她剛才只是看著那個她七年前所救的人,難道就是他……  

  「商姑娘,你果然好眼光,竟然會看中我們的靖國大將軍唐傲雲。」龍潛讚歎道。  

  「他……」原來他就是當今的靖國大將軍唐傲雲!  

  隱約記得當年那名刺客說了句什麼「要殺死他們姓唐的人」,大概就是他了吧,相同的姓氏更加讓商雪肯定如今的靖國大將軍唐傲雲就是她當年所救的人。  

  「你可知道唐傲雲是我們京城裡所有年輕女子夢中的如意郎君?年輕、俊朗、位高、權重。」龍潛還一個勁兒地說。

  商雪神情複雜地望著龍潛,她知道龍潛是誤會了,但是那些陳年舊事她無意再重提。  

  「你似乎想太多了吧!」商雪淡淡地說。  

  「如果不是看上他那為何瞅著他看,也不否認?」龍潛順理成章地取笑商雪。  

  「我……」再次見到唐傲雲,商雪只是有點出乎意料,這跟看不看上無關;在毫無預兆之下再見到一個對自己一生影響如此之深的人,她心中無疑有點慌亂,有點措手不及,以致久久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怎麼了,商姑娘。」商雪輕皺眉頭,欲言又止的,龍潛還頗感意外,難道商雪不相信他會為她指婚?

  「商姑娘你放心,只要是你看上的,我一定會為你做主,指婚讓你們成親的。」龍潛把商雪此刻的異樣情緒看作是商雪擔心他不指婚。  

  「他還未成親?」商雪幽幽地問,她自己也理不清問這句話是出於何種緣故。  

  「唐傲雲生性高傲狂莽,哪有姑娘能馴服他。不過商姑娘你放心,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一定可以讓你如願的,但是……」龍潛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欲言又止。  

  「唐傲雲是當今的靖國大將軍,生性高傲且放蕩不羈,早已是花名在外,而且他的親姐姐就是當今皇后,他更是意氣風發,商姑娘,你當真看上了他?」龍潛小心翼翼地說,同時又暗暗地留意著商雪的反應。  

  「我……」商雪不知道應該怎樣形容她此刻對唐傲雲的心情,突然一個念頭在她腦海快速地閃過。

  「也好。」商雪想了想,似作了某個重大決定。  

  「什麼也好?」龍潛開始有種笑不出的感覺。  

  「我說,對,我就是看上唐傲雲了。」商雪看著龍潛答道。  

  「他現在已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大將軍,我怕他會瞧不……我怕你會吃苦,你可要好好考慮清楚。」龍潛意味深長地說。  

  「我決定了,我就挑唐傲雲做夫婿!」商雪擡起頭,迎向龍潛,無比認真地說。  

  「但是……」龍潛仍想勸說,雖然他也想磨一磨唐傲雲的傲氣,但是如果把商雪指婚給唐傲雲,唐傲雲一定會暴跳如雷,只怕皇后也會反對,也怕商雪最終會因此而受到傷害,他總覺得這樣的決定太草率了,剛才他太莫名興奮了,以致忽略了如此緊要的環節。  

  「我挑定唐傲雲做我的丈夫了。」商雪說得無比堅決。  

  「你可有考慮清楚……」  

  「我決定了,只要唐傲雲,除他以外,我誰也不要,如果你幫不到我就算了,我可以當你的承諾沒有許過,也可以當你的恩情已經還了。」商雪堅決而不容質疑地說。  

  笑話!君無戲言,他可是堂堂一國之君,又豈能言而無信呢?既然許諾於人,又豈能言而無信?這樣要他如何面對文武百官?  

  「我從來都是一諾千金的,答應過你,就一定會為你做到。」既然商雪如此堅決,龍潛也只好成全她,不再勸說了。

  龍潛也很好奇,如果商雪配唐傲雲,故事到底會怎樣發展?  

  「他是個不受拘束的人,難道你不怕他難應付嗎?」龍潛好奇地問。  

  「那你怕嗎?」商雪頗有意味地反問。  

  「我說過在這個世上沒有我辦不到的事情。」龍潛自負地答道。  

  商笑不禁莞爾。  

  商雪的笑容給人一種春風融化冰雪,使萬物重生的溫暖,只可惜她現在不愛笑。  

  「一年,一年好了,如果一年後唐傲雲還是無法接受一個跛腳妻子,那請你讓他休了我吧。」商雪想了想再補充說道。  

  「你很喜歡他嗎?」龍潛頗意外商雪會提出這樣的請求,他認為商雪定是喜歡上唐傲雲了,無可否認唐傲雲是個魅力無邊的人。  

  「從他身上看不到讓我討厭的地方。」  

  從短短的相處中,龍潛看出商雪是個冷淡的人,但她對唐傲雲似乎頗為關注。他覺得商雪配唐傲雲也許是個挺不錯的主意,現在他頗有看戲的感覺;但他似乎比較擔心商雪多於擔心他這個小舅子,他覺得是時候應該有個人磨磨唐傲雲的傲氣了,但是只怕商雪會受到傷害,如果商雪真的要挑這路,這將會是一條艱難而崎嶇的路。  

  只要她成親了,大哥就不會再用自己的婚姻來彌補她,這樣大哥也就可以安心去追尋自己的幸福。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  

  她只想成全大哥的幸福,她無意要打亂別人的生活,既然今天在這種情況下讓她重遇唐傲雲,就當作是天意的安排吧!  

  商雪再次望向唐傲雲。對不起,就當作是你欠我的吧!為了大哥的幸福,我只有犧牲你了。  

  不管是件多麼不合情理的事,是個多麼難纏的人,龍潛果真一切都為她安排妥當。  

  明天,唐傲雲將在京城第一樓的這間廂房裡迎娶她過門;結局彷彿就這樣注定了,她隱瞞著大哥,支開商戀歡,明天將坐上唐家的花轎風風光光地成為靖國將軍夫人,一切似乎比想像中還要順利。  

  這一晚對每一個待嫁的新娘來說都應該是緊張而又充滿期待的,商雪卻神情淡然地坐在床沿上,彷彿這件事的主角根本不是她。  

  就在此時,有人破窗而入,商雪警覺地擡頭看著來人。  

  是他?!  

  唐傲雲渾身帶著一股剛烈的氣息出現在她面前,渾身都散發出尊貴無比的特質。  

  七年前的唐傲雲和七年後的唐傲雲,記憶居然在商雪腦海重疊起來。  

  商雪終於有機會近距離地看清楚唐傲雲,他的容貌只比七年前的他多出一份男人的陽剛味,和在閱歷上的成熟穩重,英挺俊秀的五官還是沒有什麼改變,仍然有一副讓人移不開目光的魅力,這些她都還記得。  

  那時他擔心的眼神和焦急的表情,真誠地想為她移開大木柱,想為她找救兵……這些在她腦海模糊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不知為什麼那時候她就是相信他,相信他會回來救她的,就算是到了今天,她還是不曾否定過。  

  商雪定定地凝視著唐傲雲。  

  他確實是商雪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  

  稜角分明的輪廓,龍眉鳳目,一雙黑漆如夜、深不可測的眼眸,閃著高傲的光芒,不過此刻他臉色鐵青,眉宇擰結在一起。  

  他看起來好像非常氣憤,非常惱恨的樣子,知道自己堂堂一個大將軍,竟然要娶一個這樣的女子為妻,他一定很氣憤,很惱恨吧!商雪的嘴角似笑非笑地輕扯了一下。  

  唐傲雲原以為商雪會是什麼庸姿俗粉,又或者是什麼妖媚女子,卻想不到會是個清秀人兒,一個破相的清秀人兒;但現在不管商雪是任何樣子,在唐傲雲眼中都是一條刺,一條不僅紮在心頭上,還紮在他威嚴上的刺,越看越可恨。

  「憑你這個模樣也想嫁我,也想成為將軍夫人?」唐傲雲的語氣中充滿了濃濃的氣憤,臉上掛滿了輕蔑和嘲笑。

  商雪並沒有回答,神情依舊淡然;看來唐傲雲並沒有認出她就是當年替他挨過劍的人。  

  也對,畢竟已經事隔七年了,當年她才只有十二歲,而且她還是以男裝示人的,認不出也不足為奇,也許任誰也不會想到那麼勇敢地捨命相救的小兄弟會是個女扮男裝的小女孩吧?  

  既然他認不出也好,商雪從來就沒有想過會重遇唐傲雲,商雪也並不打算告訴他,她只想利用他一下,她可並不想再有另一個商雲出現。  

  「我還真不明白,皇上為什麼會要我娶一個這樣的女人?毀容又跛腳。」想到皇上不理他的反對,硬是要他娶這個女人,他就怒火中燒。  

  皇上竟然還言明若他不和商雪成婚,就等於抗旨,還用他們唐家幾代忠烈名節來威脅他,使他不得不勉強同意完成這樁婚事。  

  他向來是不愛受拘束的人,要他怎樣接受皇上替他的親事做主?而且對像還是一個這樣的女人,這不擺明了在踐踏他的威嚴,存心讓他難堪嗎?他越想越氣憤難平,越想越不甘心。  

  「我勸你如果是聰明的,還是快些請求皇上收回成命,取消賜婚吧,我可以保證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他直覺認為商雪會看中他,無疑是看上他的家世地位。  

  「明天,我就要坐上你們唐家的花轎,成為靖國將軍夫人,你現在才叫我請求皇上收回成命,取消賜婚?會不會太遲呢?再說君無戲言,不是嗎?」商雪不緩不慢地說,面對唐傲雲的字字帶刺,惡意嘲弄,商雪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他的憤怒,她可以理解,可以不計較。  

  「如果你識相,事情還有轉彎的餘地,那麼我還會看在你曾經救過皇上的分上,讓你過上安樂的日子,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唐傲雲話語帶著威脅地說道。  

  「你是破相的,瘸腳的,難道還是聾耳的嗎?」憤怒讓唐傲雲口不擇言。  

  「我是你——皇上賜婚的妻子,你可以不給我面子,可總要給面子皇上吧!」商雪似笑非笑地說,存心要擺他一道。

  「你……」唐傲雲真想一掌打死眼前這個令他氣到吐血女人,「你救皇上還是早有預謀的吧!你早就計劃好利用皇上來接近我吧!你這樣做底有什麼目的?」唐傲雲惡恨恨地問。  

  「你認為我會有什麼目的?」商雪好笑地問道。任何人看到唐傲雲此刻的盛怒,都會不寒而慄,但不知為什麼,商雪竟然覺得唐傲雲其實並沒有表面那麼可怕。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我都不會讓你得逞的。」唐傲雲咬著牙說。  

  「我的目的不是已經達到了嗎?只要我可以嫁入唐家,成為靖國將軍夫人,我不單可以過上安樂的日子,從此還可以榮華富貴,不是嗎?」商雪還不怕死地補上一句,她突然覺得惹唐傲雲生氣就像惹大哥緊張一般有趣。  

  從來都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此刻唐傲雲覺得胸口有一把火焰在狂燒著!困在胸口裡的烈火,讓他發狂,他現在的情緒只能用怒不可遏來形容。  

  「你!好,很好,我會讓你後悔你今天所作的決定。」唐傲雲恨得咬牙切齒。  

  商雪看著他盛怒的英挺臉龐,心裡也頗感無奈,她無意要擾亂唐傲雲的生活,但是為了成全大哥,她並沒有其他的選擇。  

  後悔?會後悔嗎?能後悔嗎……  

  「姐姐!姐姐!」  

  商雪在瀟湘亭裡小憩,夢迴兒時,卻被商戀歡急急忙忙的呼喚聲給拉回現實了,所有快樂的夢剎那間消失於無蹤無影。  

  「什麼事讓你這樣慌慌張張的。」商雪揉揉眼角,輕皺眉頭道。  

  「姐姐,大哥回來了。」商戀歡歡天喜地地把這個重大消息告訴商雪。  

  「是嗎?他現在在哪裡?」商雪從太妃椅上坐起來,柔和了面容說道。  

  大哥外出已有兩個月了,明明說好了一個月就回來,結果現在遲了一個月才回來,害她還真有點擔心起來。

  「在白梅居。」  

  「白梅居?」  

  「是啊,大哥還、還帶著一位姑娘一起回來,那位姑娘像是受傷了,大哥是抱她回來的,我看他們態度甚親呢!」商戀歡誇張地說道。  

  「而且、而且那位姑娘還長得很好看。」商戀歡又大驚小怪地補充。  

  商雪有點意外地擡頭看著商戀歡,她敢確定商戀歡絕對不是在跟她開玩笑。  

  「是嗎?那我們現在就去白梅居看看大哥和大哥帶回來的那位受傷的姑娘吧!」商雪的語氣雲淡風輕,想想他們商家莊好像好久也沒有「客人」到訪了,笑容也隨著緩緩漾開。  

第2章(2)

  商戀歡攙扶著商雪出現在西廂客房——白梅居。  

  商雲此刻正專注地看著床上的人兒,由於他背對著商雪,所以商雪也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哥,你回來啦!」商雪愉悅地說。  

  「咦!商妹,歡歡,你們來了?快過來坐。」商雲一見到商戀歡攙扶著商雪站在門前,馬上上前攙扶商雪進屋。

  好美的一個女子啊!商雪往床上一望,不禁讚歎道。此女眉若遠山,盈盈瞳眸,小巧的鼻子,鮮艷欲滴的小檀口,任誰見到都會動心,只是此刻她的臉色略顯蒼白,但仍無損她的俏容,只更為她增添了一層柔弱,讓人有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兩個月沒見,家中一切可好?」商雲關切地問道。  

  「很好,很好,有我當家一切安好,沒我搗蛋,當然很好啊!」商雪難得調皮地說道。  

  商雲不禁笑道,「古靈精怪!」  

  「哥,這位姑娘是誰?」商雪好奇地問道。  

  「對了,大哥,這位漂亮的姑娘是誰啊?你怎麼會帶她一起回來?」商戀歡也一口氣問出心中所有的疑問。

  「這位是谷姑娘,她跟我一塊遭遇到山賊,她是為救我而受傷的,所以我把她帶回來。」  

  商雲拉商雪到桌前坐下,細細地說出他與谷幽蘭如何萍水相遇,遭遇山賊,患難與共的經過。  

  「喔!這麼說,這位谷姑娘還挺勇敢的,而且她的身世也挺可憐!」商戀歡滿是同情地說。  

  「是啊,這位谷姑娘真勇敢,而且現在又無家可歸了,既然你答應了她義父,那你可要好好照顧她,再說她也是為救你而受傷的。」  

  「我知道怎麼做。」  

  「喔!那就好。」商雪再次望向床上的美嬌娘,不知怎的,她心中已有某種預感。  

  「大哥,你遇到山賊,一定沒有帶什麼禮物回來給我啦……」  

  「幽蘭,你才剛復元,別到外面走動太久了,還是多休息吧。」商雲應谷幽蘭的請求,帶她到花園裡散散步,但他還是擔心谷幽蘭剛復元,不宜走動太多。  

  「雲大哥,我已經沒事了,你就別太緊張了,更何況我已經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是時候要出來走動走動,否則骨頭會不聽使喚了。」商雲關切的叮嚀,讓谷幽蘭心裡甜滋滋的。  

  「雲大哥,想不到你平常是個那麼嚴肅的人,也會這麼婆婆媽媽的,像叮囑小孩子一樣。」谷幽蘭淺笑道。

  「我只是怕你會再弄傷自己而已。」有時候,商雲還真的覺得谷幽蘭跟商雪有點相似,一樣不會照顧自己,一樣的讓人擔心。  

  「雲大哥,你對我真好。」谷幽蘭笑顏如花。  

  「我當然要對你好啦,你是為了救我而受傷的,我照顧你是應該的。」商雲說得理所當然。  

  「是嗎?就只是這樣嗎?」聽了商雲的答覆,谷幽蘭不禁有些失望,雲大哥對她如此照顧,就只是因為她救了他嗎?

  「不僅如此,而且我也答應了谷老爹,要好好照顧你,我是不會忘記的。」商雲誠懇地說。  

  雲大哥是真的不明白她的心意,還是根本就不想明白?對商雲,她早已芳心暗許,再也收不回來了,那麼商雲呢?商雲對她也有同樣的傾心嗎?  

  她不喜歡曖昧不明的關係,但商雲對她又總是忽冷忽熱,讓她摸不著頭緒,既然這樣,她今天就要向商雲表明心跡,問個清楚明白,她和商雲朝夕相對,患難與共的這段日子裡,商雲對她呵護有加,她相信商雲對她絕非無情。

  「雲大哥,你知道嗎?在這段患難與共的日子裡,我、我已經喜歡上你了,我好想以後都可以和你在一起。」谷幽蘭羞紅了臉,直截了當地表白,充滿期待地等著商雲的回應。  

  聽了谷幽蘭突如其來的表白,商雲神色複雜,在這些天的相處中,他知道谷幽蘭是個好女孩,雖然是以賣藝為生,但絕無半點世俗風塵,且待人真誠,尤其在她捨命相救時,他更為之感動。  

  在這段患難與共的日子裡,谷幽蘭對他的一份真情,他不是沒有感覺,只可惜他無法回應這份深情,因為他是個有婚約的人。  

  「對不起,幽蘭,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長痛不如短痛,商雲也決定跟谷幽蘭說清楚。  

  「為什麼,這麼多天以來的相處,我就不相信你會對我無情。」聽到商雲的婉拒,谷幽蘭的俏面霎時變得慘白,她拉著商雲的手,急切地問道。  

  「我、我是很感激你救了我,對不起……」一絲痛苦在商雲眼中快速閃過,快到連商雲自己也來不及察覺。

  「為什麼,難道你嫌棄我,嫌棄我是個江湖賣藝的,配不上你?」谷幽蘭痛苦地問道。  

  「不是,不是這樣,幽蘭,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只是……只是我已經有未婚妻了。」  

  「不可能,你騙我的!」  

  「我沒有騙你,我真的已經有未婚妻了,而且我們很快就要成親了。」  

  晴天霹靂大概就是這樣吧!谷幽蘭很想告訴自己,這一定不是真的,這絕對是因為自己尚未康復而產生的幻覺,但看到商雲那麼決絕的眼神,她感到痛徹心扉。  

  「不,不可能,不可能是這樣的……」谷幽蘭眼中星光點點,商雲決絕的眼神已經把她殺死,她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商雲,怎樣面對自己那支離破碎的心。  

  「既然你對我無情,那你又何必對我好,你又何必給我希望呢?你給了我希望,又要親手摧毀它,你這樣對我實在太殘忍了。」谷幽蘭痛苦地呢喃著,輕搖螓首跑開了。  

  商雲看著谷幽蘭如此傷心的模樣,心突然像被什麼狠狠刺了一刀一樣,他無力地歎息,刻意忽略這種情緒。

  但當他一回頭,卻看見商雪正站在不遠處的假山旁,也不知是從何時出現的,也不知道聽到了什麼。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好一朵空谷幽蘭!商雪看見商雲正和谷幽蘭在花園中聊天,原本也想去打聲招呼,可她還未走近他們身旁,就聽到谷幽蘭的表白,讓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商妹,你什麼時候來的。」商雲把所有異樣的情緒壓下,若無其事地問。  

  「來有一會了,希望沒有打擾你們吧!」商雪說得淡然。  

  「商妹,我和谷姑娘之間並沒有什麼,你不要誤會。」商雲急切地向商雪澄清。  

  「有人喜歡是件好事啊,只是你這樣直接地拒絕人家,看來谷姑娘一定會很傷心。」商雪的語氣依舊雲淡風輕,讓人看不出一絲起伏。  

  「商妹,我們很快就要成親了,其他的事你都不要再想,不要再說。」商雲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場,免得商雪誤會,商雪如此雲淡風輕的樣子,他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受到影響。  

  商雪略皺眉頭。  

  她和商雲的婚約是建立在商雲對她的歉疚之上,她知道商雲這七年來一直都活在自責的陰影下,商雲是自責自己當初不應該在那荒山野嶺扔下她不管,害她發生那場意外。然而無論她如何勸說,商雲還是堅持要娶她,要一輩子照顧她。

  「你有喜歡的人,我們可以解除婚約,我並不介意……」商雪淡淡地說。  

  「別再說傻話了,我一定會和你成親的。」商雲不悅地打斷商雪的話。  

  「可是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兒女之情,你絕對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你又何必讓舊事纏著自己呢?能和一個自己喜歡,而又喜歡自己的人成親,這樣不是很好嗎?」  

  「別再胡思亂想了,你也喜歡我,我也喜歡你不是嗎?」遇上難纏的商雪,商雲只好耐心勸道。  

  「我說的不是這種……」  

  「無論是哪一種,總之我們一定會成親的。」商雲威嚴地阻止商雪再說下去。  

  商雪輕歎一聲。  

  怎麼今天晚餐的氣氛怪怪的,沈靜得可怕?還有一股山雨欲來的味道。  

  商戀歡看看商雲,商雲還是一貫的嚴肅,看看商雪,商雪也是一副往常的淡然,她再看看谷幽蘭,難道是因為多了一位谷姑娘的緣故嗎?商戀歡歪著腦袋想。  

  「對了,幽蘭,我還未正式向你介紹,」商雲突然說話打破了這一室的寂靜,「這位是我的義妹商雪,是商家莊的大小姐,也是我的未婚妻,我們很快就要成親了。」  

  「商妹,我們就挑個吉日成親吧!」商雲露出難得的溫柔看著商雪。  

  但商雲此刻的溫柔在商雪的眼中看來卻是在掩飾心底另一種情緒。  

  聽了商雲的話,谷幽蘭錯愕地看著商雲和商雪,腦袋一片空白,只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一顆真心破碎一地,似乎再也拼湊不全了。  

  「幽蘭,待我和商妹成親以後,我會盡快替你找個好歸宿,讓你下半生有個依靠,我答應過谷老爹的,以後你可以把這裡當作是你娘家。」商雲兀自說道。  

  「是嗎?那就先謝過雲大哥了,對了,我還沒有祝賀你呢,我祝福你娶得美嬌妻……」谷幽蘭思緒混亂,哽咽道,兩道水光從谷幽蘭的梨花臉上劃過,讓人好不心痛。  

  商雪不語,默默地看著商雲和谷幽蘭對話,在這時候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她只好沈默,但商雲臉上迅速掠過的一抹黯然神傷的表情,卻準確無誤地落入她眼中時,她為之震撼,原來他們彼此有情。  

  愛情故事,商雪聽說得多,但真實發生在自己身邊時,原來是這麼讓人傷神。  

  商雪一夜輾轉難眠,商雲一再承諾的婚約,谷幽蘭絕望淒憾的眼神,他們都為情傷神的神情,一直在她腦海盤旋。

  他們彼此愛著對方,有了這個認知,商雪心頭突然有股前所未有的罪惡感,在這時候,她還能和商雲成親嗎?因為她一個人,讓所有的人都為她痛苦嗎?  

  「姐姐!」商戀歡梳理著商雪烏黑亮麗的髮絲,從銅鏡裡看見商雪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姐姐向來都不受任何事情影響,此次姐姐愁眉不展,一定是為了大哥和谷姑娘的事了,昨天,大哥突然提出婚事,以及谷姑娘那梨花帶雨的傷心模樣,任誰也看出這其中必定有什麼事情。  

  叩叩!  

  一名婢女在敲門,打斷了她們姐妹倆的沈思,「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呀,如此大驚小怪的。」商戀歡不悅地問道。  

  「大小姐早,歡小姐早,是這樣的,今早發現谷姑娘不見了,少爺派出所有人去尋找,結果找遍了整個山莊,還是不見谷姑娘,少爺很焦急,你們快去看看吧。」婢女慌慌張張地回報。  

  商雪和商戀歡面面相覷。  

  谷幽蘭的不辭而別,讓商家莊上下人仰馬翻,最後,商雲還是決定親自去找谷幽蘭。就連商雲自己也不敢去想他到底是因為擔心谷幽蘭傷勢未癒,又無家可歸而去找她,還是因為自己不想失去她而去找她。  

  谷幽蘭此次的不辭而別,任誰也沒有想到,從今以後,他們的命運會因此而改變。  

  「商妹,我去找幽蘭,無論如何她這樣一個人出走,我實在不放心,她還未完全復元,現在已經是無家可歸,無依無靠了,我得去找找她,你答應我,在這段時間裡,一定要乖乖待在莊裡等我回來,好嗎?我很快就回來,你千萬別想歪了,好嗎?」  

  商雲心頭淩亂,但臨走前,也不忘一再地叮囑商雪要安心待在莊裡等他回來,谷幽蘭的出走已經夠他憂心了,如果商雪也出什麼岔子,他可不敢再想。  

  怎麼只是過了一晚,就覺得大哥好像憔悴了很多,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為情消瘦?看著強壓著自己感情的哥哥,想著以前哥哥所為她做的一切,聽著哥哥如今仍然堅持的承諾,憂心的叮囑,商雪心情複雜。  

  「好,哥哥,我答應你,你就放心去找谷姑娘吧!一切就等你回來再說吧!」商雪給了商雲一個最安穩的微笑。

  看著哥哥快馬疾弛的背影,商雪作了一個決定,一個足以影響他們下半生的決定。  

  哥,你照顧了我這麼久,現在就輪到我這個做妹妹的來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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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5-1 00:18:44

第3章(1)

  鑼鼓聲震天,喧嘩聲沸騰,浩浩蕩蕩的靖國將軍府迎親隊伍響徹了整個京城,喜氣洋洋的迎親隊伍就像一條紅艷的火龍佔據了所有人們的視線,使這場經典而盛大的婚禮更顯注目。  

  靖國將軍娶親是件十年難得一見的大盛事,京城裡的百姓全都站到外面來看熱鬧,他們要看看到底是哪位名門之後、名媛秀色能如此幸運,嫁給這位全天下所有年輕女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當迎親隊伍整整齊齊地在京城第一樓前停駐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這位幸運的新娘子出現。

  新娘子頭頂鳳冠,身著霞帔,在喜娘的攙扶下,徐徐地走出京城第一樓。  

  當萬眾期待的新娘子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剎那間,所有熱鬧的歡呼聲都戛然而止,全場剎那變得鴉雀無聲,每個人都用一副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這位幸運的新娘子。  

  他們沒有眼花吧!怎麼他們看到新娘子走起路來是前拖後腳,一跛一跛的,就算有喜娘攙扶,仍然掩蓋不了,這位未來的靖國將軍夫人竟然是個——跛腳女?!  

  天啊!怎麼會這麼糟糕啊?  

  靖國大將軍家世顯赫,又是皇親國戚;手握兵權,又屢建功績;生得更是英挺俊拔,相貌出眾,應當配一位才貌出眾的夫人,才是天造地設呀!  

  現在竟然娶一位跛腳女為夫人,都不知道全京城會有多少少女為之而心碎、心痛、乃至失控。  

  不一會兒,街上又再熱鬧起來,但這樣的熱鬧是由人們對這位新娘子數不清的議論所造成。  

  「天啊!這怎麼可能啊!靖國將軍怎會娶一位這樣的夫人啊?」  

  「不可能,這個跛腳女一定不是未來的將軍夫人,這是不可能的。」  

  「靖國將軍生得一表人材,而且位高權重,怎麼會配跛腳夫人?」  

  「天意弄人、真是天意弄人啊!」  

  百姓們對這們新娘子寄予如此厚望,現在發現竟是個跛腳女,要他們怎能不吃驚呢?  

  商雪神情冷淡,從她那張淨白靈秀的容顏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彷彿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她只是順從著喜娘的攙扶而行動,但對於旁人對她那鋪天席地的議論,她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唐傲雲是一個如此顯赫的大將軍,要娶一個跛腳女子為妻,也難怪眾人會有如此強烈的議論,既然自己要選擇這樣的路,她就有心理準備要面對這樣的言論。  

  聽到這樣的議論,唐傲雲心裡一定是不好受吧!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商雪輕皺眉頭,歎了口氣,有那麼一瞬間,她還真有股想取消婚禮的念頭,但只是一瞬間而已。  

  坐在雪白駿馬上的新郎官唐傲雲,原本已是一臉憤怒,如今聽了這些替他不值的議論,臉色更是下沈了許多,充滿英氣的眉宇間也染上一層陰暗。  

  娶一個如斯女子,他也不想如此鋪張,但皇上似乎有心和他作對似的,刻意安排這樣盛大的迎親場面,他恨不得這場如此不堪的婚禮只是一場噩夢而已,恨不得把眼前這個令他丟盡了臉的可惡女人扔到九霄雲外。  

  這樣身有殘疾的新娘子,不單對他,對於唐府來說,無疑都是件莫大的恥辱。  

  冷冷清清的喜房,商雪獨自端坐在床沿,經過一整天的折騰,別說那又跪又拜的繁文縟節已讓她暈頭轉向,單是那漫天鋪地,此起彼落的議論聲浪就已經使她納悶。  

  不是她在意別人嘲弄她是位跛腳女,只是她覺得這樣的議論對唐傲雲是一種傷害,讓她不得不一再說服自己,這樣犧牲唐傲雲是迫不得已。  

  其實她也是一個不愛受拘束的人,自從跛腳以後,婚姻對她而言更有一股說不出的壓力。她知道自己是一個跛腳女,任誰娶了她都是一種負累。  

  商雪原以為自己會和大哥成親,此生都生活在大哥的呵護疼愛之下,但是谷幽蘭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

  她不是怨,也不會恨,當初是她自願救唐傲雲才使自己毀容跛腳的,不能怪唐傲雲,更不能怨大哥,大哥娶她是情義,不能娶她也是道理,只是大哥一再為她犧牲,讓她動容,讓她進退兩難。  

  商雪扯下蓋在她頭上的喜帕,她不會想像唐傲雲會滿心期待地為她揭開喜帕,然後看著她羞答答的樣子,這是不可能有的景象。  

  她環視四周,這間寢室很大,富麗堂皇,雕樑畫棟,盡顯主人顯赫的身份,也難怪唐傲雲會認為她是看上他的權勢地位才想嫁他的。  

  如此大的寢室只有她一人端坐其中,處處顯露出冷清孤寂。  

  「砰」的一聲,有人粗魯地推開房門。  

  不用看來人,也知道來人就是唐傲雲。  

  「怎樣?如願以償了,高興吧!」唐傲雲的語氣中充滿了嘲弄和氣憤。  

  「確實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富貴。」商雪似笑非笑地說,一雙盈盈明眸看著他。  

  略施脂粉的商雪還頗有幾分姿色,肌膚吹彈可破,柳眉,明亮的大眼睛,透出一股難以看破的精光,除了那條半寸長的疤痕,商雪也算稱得上清秀出塵,但可惜卻有一顆貪慕虛榮的心,更可恨的是做出讓他如此痛恨的事情。

  「是嗎?很高興能讓你滿意。聽說你與皇上定了個約定,如果一年內不能讓我接受你作為妻子,那麼我就可以休了你是吧?」唐傲雲笑得很賊,「那你打算怎樣讓我接受你?」  

  「那你想怎樣?」既然她說出這項條件,她就料到唐傲雲會借此對付她。  

  「你是我皇上賜婚的妻子,我還是想先聽聽你的意願。」唐傲雲反唇相譏。  

  「既然我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那麼還是你說了算吧!」商雪有點累,不想再跟唐傲雲糾纏。  

  「好!我想,不如這樣吧!我是不介意你閒來無事的時候去做一些下人的工作,體驗一下生活,你應該知道做任何事都應該先付出代價的。」唐傲雲也是一副風淡雲輕地說。  

  是商雪大方地承認自己貪圖富貴,他才想到自己可以這樣對待她,他要剝奪她享受安逸的權利,看她是否還能處變不驚,他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有什麼本事堅持下去。他說過會讓她後悔的,他就不會這麼容易如她所願。  

  「你說得對,是應該付出代價的,好,我會聽從你的吩咐。」商雪反而覺得唐傲雲的主意不錯,這樣她就算是「利用」他,也會覺得安心些。  

  唐傲雲看到商雪如此輕易答應,說話時眉頭也不皺一下,仍然一副淡然處之,他頗有些意外,他還以為商雪會大吵大鬧,或者生氣地威脅要去告禦狀,見她坦然答應,讓他接下來的說話都省了,但他敢斷定商雪是絕不會甘心如此的。

  「既然你如此聰明,那你也應該知道我沒興趣和你過洞房花燭夜吧!以你現今的模樣,我見了都倒胃口。」唐傲雲毫不留情地道出。  

  說完,唐傲雲拂袖而去,剩下商雪獨自坐在床邊,偌大的寢室又回復了先前的冷清孤寂。  

  早上,商雪一起床,略作梳洗,便去找將軍府的管事,要他替她安排一份差事,當然是略作修飾地說明唐傲雲昨天的吩咐。  

  「什麼?要幫夫、夫人你安排一份下人的差事?」眼前的周管事只有五十歲上下,一副嚴肅精明的模樣,他可是從侍奉老將軍,再到如今少將軍的兩代元老。  

  「你可是夫人啊!我們怎麼會讓你來做一些下人的工作?」周管事疑惑地打量著商雪。  

  商雪長得雖不算是什麼花容月色,但也算清秀,只是臉額上有一條大約寸半長的傷疤,身段也算玲瓏有致,只是略顯清瘦,有北方女子的高挑,卻也有南方女子的柔弱,只可惜如此姣好的身段卻配一隻殘缺的腳。  

  他們那個那麼高傲狂莽,不可一世的少將軍,多少國色天香他都看不上,又怎能接受如此一個殘缺的夫人呢?

  「反正我在這裡閒著也是閒著,你就指派一些活讓我打發時間吧!」商雪說得極其輕鬆。  

  「可是夫人你畢竟是我們的主子啊!怎能讓你去幹一些下人的粗活呢?周管事有些為難地說。  

  「我不是你們的主子,你們的主子只有一個。」商雪暗示道,難道你還不明白這是你們主子的意思嗎?還需要我明示嗎?  

  「將軍他知道嗎?他……」周管事似乎想到了什麼,就沒有再說下去。一定是少夫人被少將軍嫌棄,才會被安排來做一些下人的差事。  

  商雪但笑不語。  

  周管事也精明地不再追問下去,「那夫人你就到後院做些破柴、洗衣服的工作吧。」  

  「是的,周管事。」商雪微笑著行禮,此刻她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初來報到的小婢女。  

  從商雪的微笑中,從她不卑不亢的言行中,從她坦蕩的眸光中,周管事有種感覺,他覺得這位夫人並不像傳聞中的不堪。  

  唐傲雲整夜輾轉難眠,娶一個這樣的女子為妻,他實在夜不能眠,睡不安枕,想到皇上那一意孤行的堅決,想到群臣們的竊笑,百姓們的歎惜議論,還有那個商雪卑劣的嘴臉,囂張的態度,他簡直要發狂了。  

  既然都不能入眠,他索性起床,但又是坐立不安,要怎樣才能解他的心頭之恨呢?他踱來踱去,還是來到他們所謂的「新房」,他所有的煩惱,所有的氣憤,所有的恨都是因為商雪,不解決商雪,難解他的心頭之恨。  

  他傲慢地推門進去,卻不見商雪,一大早她會去哪裡呢?唐傲雲心裡疑惑著。  

  「皇后娘娘駕到。」  

  此時皇后在周管事的陪同下,出現在他們的新房。  

  「姐,你一大早來這裡幹什麼?」他從小和皇后的感情深厚,如今他娶親皇后當然會回來,他只是奇怪皇后怎麼會一大早的來到他們的新房。  

  「本宮當然是來看你的新娘子了。」  

  「我看你是來看我的笑話吧!」現在在自家,他也不講究什麼禮節了,更何況聽到有人在提醒他有個這樣的妻子,他心裡就不痛快。  

  「她現在好歹也是你的妻子,是皇上為你賜婚的妻子,如果這是一個笑話,那不就是皇上的笑話嗎?」千不願,萬不想的,這場婚姻也成了事實,她也只好認了。  

  「不要再跟我提起皇上。」想到這個讓他陷入如此境地的元兇,他恨得牙癢癢的。  

  皇后知道唐傲雲不願娶這個女子為妻。當初當她知道皇上要為唐傲雲指婚一個有缺陷的女子時,她也是極力反對,好歹他們唐氏也是名門望族,家世顯赫,唐傲雲也是朝中重臣,位高權重,怎能娶一個這樣的媳婦呢?無奈皇上就是一意孤行。她知道唐傲雲年少得志,是有些意氣風發,傲慢專橫,讓皇上也拿他沒有辦法,皇上也想磨磨他的傲氣,只是皇上這樣的做法也太過分了。  

  「對了,怎麼不見你的新娘子啊!」不願再談皇上的決定,皇后只好拿這個新媳婦來說說。  

  「我怎知道!」唐傲雲愛理不理地說,商雪的去向,他並不在意,最好她就此永遠消失。  

  「你不知道?她可是你的妻子,你怎能不知她的去向?」  

  「我可不承認她是我唐傲雲的妻子。」  

  「你……」有時候她也拿這個弟弟沒辦法。  

  「啟稟娘娘,將軍,少夫人今天一早就到後院去幹活去了。」周管事略加修飾地說出商雪請求幹活的來由。

  「什麼?!」皇后真是哭笑不得,這真是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受萬人景仰的靖國大將軍竟然要娶一個跛腳女為妻,而這個新媳婦在婚後第一天就要到後院去幹一些下人的粗活,這樣的事情如果傳了出去,又將是一個轟動全城的消息。

  還真想不到商雪會一大早就去幹活,這讓唐傲雲露出一點笑容,才稍稍可以喝口安樂茶。  

  「不是你要她去幹的吧!」雖然沒有唐傲雲的回答,但從唐傲雲那得意洋洋的表情中,皇后已經知道這個答案絕對是肯定的。  

  「周管事,你帶本宮去看看她吧!」  

  「是,娘娘。」  

  來到後院,只見一個模樣清秀的女子正在笨手笨腳地破柴,這個女子看上去頗為清秀,柳眉大眼,吹彈可破的肌膚,烏黑油亮的頭髮,忽略那條疤痕也是個頗有姿色的女子。  

  她幹起粗活來笨手笨腳的,不像刻意偽裝去讓人垂憐的那種人,既然不擅粗活,就不是窮賤人家出身,那為何非執意嫁入唐家呢?  

  感到好像有人在注自己,商雪擡頭看向來人,只見一名雍容華貴的婦人正站在她面前。  

  好美麗的一個女子啊!她的美麗已經不能用任何沈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詞來形容,不光是男人,世上任何人只要一見著她,相信再也沒法移開視線。相信這位一定就是唐傲雲的姐姐——當今的皇后娘娘吧!  

  「民婦向皇后娘娘請安。」商雪不慌不忙地起身行禮。  

  「看來你還算聽話,一大早就來幹活了,這樣我才稍稍知道你留在唐府還有那麼一丁點存在的價值。」唐傲雲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皇后輕輕拉了唐傲雲一下,好歹如今她也是他的妻子,他怎能說出如此沒有分寸的話來。  

  「你今年多大啦,家中還有什麼人,為、為何非執意要嫁入唐家呢?」皇后也開門見山地問出她心中的疑惑。

  「民婦今年十九,家中尚有一個哥哥,由於到了適婚的年紀,剛好皇上許諾幫民婦覓得佳婿,結果上天就讓我遇上將軍大人,上天垂憐。」商雪不慌不忙地說起她的「身世」,還刻意把她和唐傲雲的結合說成是天意,讓在一旁的唐傲雲氣紅了眼。  

  「奴婢自知配不上將軍大人,但奴婢對將軍大人可是真心實意的,奴婢希望嫁到唐家來,只求有個棲身之所,別無他求,更不敢有什麼歹念,還望娘娘明鑒。」商雪無比誠懇地說,同時暗示自己對唐傲雲絕無加害之心,還擺出了一副前所未有的楚楚可憐相。  

  皇后在思考著商雪的話,她暗示她對傲雲絕無加害之心,她可以相信她嗎?既然她能讓皇上折服,能讓唐傲雲失去冷靜,情緒大變,她應該有她的過人之處吧!就連她看著她,她也無法從她眼中看出她的意念想法,怪不得皇上也叫她不要單從表面看人,看來她真是一個不簡單的女子。  

  「你也知道自己配不上本將軍嗎?你也知道自己是個瘸子嗎,不過你也大可放心,再怎麼算你也是皇上指派來的,我也會念著你是一個身體有殘缺的瘸子,而讓周管事只讓你去幹一些簡單的粗活。」唐傲雲刻意不提皇上的指婚,他根本不承認她是他的妻子。  

  「謝謝將軍的體恤。」對於唐傲雲嘲弄的話,商雪不慍不火地答道。  

  「別客氣,我也是有憐憫之心的,我又怎能與一個瘸子計較呢?」從唐傲雲口中說出的話句句嘲弄,字字諷刺,「算了,姐,咱們也別留在這種地方了。」唐傲雲拉著皇后,拂袖而去。  

  「唉,你們看,夫人真是跛腳的,而且也不是什麼花容秀色,而且她臉上還有一條好長的疤痕,好難看喔!」

  商雪認真地在砍柴,耳邊卻不時傳來小聲的議論,而且全是在討論她臉上的疤痕以及她殘缺的腳。她充耳不聞,當作沒聽見。  

  那天皇后娘娘和唐傲雲來看她,對她留在這樣種地方幹活一點也不為意,大夥就明白她是個被夫婿嫌棄、拋棄的人,大夥對於不得寵她更是落井下石。  

  「將軍怎麼會讓夫人來做我們這些下人的工作啊?」  

  「呵!肯定是因為夫人是個『無鹽女』,又跛了腳,被將軍嫌棄了。」  

  「既然將軍嫌棄夫人,那將軍當初又為何答應娶夫人?」  

  「聽說是夫人看上了我們將軍的家世地位,要求皇上賜婚的。」  

  「是嗎?那皇后也同意嗎?」  

  「聽說是夫人救了皇上,皇上要報恩,只好委屈我們將軍了,這樣就讓夫人撿了個便宜。」  

  婢女們當著商雪的面,毫無顧忌地在議論著她和唐傲雲的婚事,不僅越說越激動,還用輕蔑和不屑的眼光打量著商雪。  

  自從商雪跛腳以後,她並不是終日深居內苑,足不出戶;她仍然要自己與外界接觸,因此她也接觸過不少異樣的目光,聽到不少同情或歧視的話語,在人情冷暖之下,她更學會了如何看待和保護自己。  

  以她的條件,要嫁給一個如此顯赫的將軍,她心裡早已明白要承受這樣的議論,而且在她心裡別人的議論從來都不當一回事,因此婢女們的冷言冷語,她根本不會上心,因為她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突然四周的氣氛靜了下來,婢女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也停下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嚴肅氣氛,商雪擡起頭就看見龍潛皇上正站在她面前。  

  雖然唐傲雲已經遵守聖旨和商雪成親,可是以唐傲雲的個性,他是絕對不會就此甘心和商雪完婚的,他是皇上,唐傲雲不會逆他的旨意,可是他可以欺負商雪。  

  不管怎麼說,這樁婚事是他撮合的,他不想見到他們任何一方受到傷害,所以他決定來看看,更何況那天皇后已經來看過商雪了,對於商雪現時的境況她也含糊其詞沒有說清楚,讓他總是不能放下心來。  

  看到商雪不僅被安排去做雜役,還要忍受下人七嘴八舌的嘲弄,皇上實在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商雪這樣地堅持。  

  皇上讓所有婢女退下,他來到商雪身邊,直接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這樣的雜役工作,婢女們的輕蔑,你也能忍受,朕真不明白,到底是什麼讓你這樣堅持!」  

  商雪起身行禮,「皇上吉祥。皇上,這也許就正如大家所猜測的一樣,我是看上了唐府的財勢地位,才千方百計要嫁給唐傲雲,為了這顯赫的權勢地位,我就這麼堅持下來了。」  

  「可朕並不覺得你是個貪圖富貴的人。」如果她是個貪慕虛榮的人,她早就可以要了他答應賞賜的金銀財寶,良田華府了。  

  「皇上,你就這麼相信我?難道你不怕我是個女刺客嗎?」商雪卸下那副冷漠的外表笑著說道,同時整個人都變得柔和。  

  「朕只是相信自己的眼光,朕從來不會看錯人。」皇上自負地說。  

  「凡事都不能單看表面,人也不能只看表面,不是嗎?」  

  「對啊!凡事都不能單看表面,人也不能只看表面啊。」皇上意有所指地說。  

  商雪但笑不語。  

第3章(2)

  「那你就直接告訴朕,你為什麼要嫁給唐傲雲,你喜歡他?你只是看上唐府的財勢地位?還是另有目的?」皇上認真地問。  

  「你很快就會知道,不過皇上請放心,我絕無半點加害唐傲雲之心,如果皇上你還覺得商雪是個可以信任的人,就請你相信我吧。」商雪向皇上保證,他這樣地「幫助」我,我怎麼會害他呢?最多只是來向他討一筆債而已,商雪在心裡補充道。  

  「怎麼?你不相信我?」看著皇上沈默不語,商雪問道。  

  望著商雪真誠明亮的眼睛,皇上肯定地說:「朕相信你,朕在第一次見你時就一直相信你。」  

  「謝主隆恩。」商雪會心地笑了。  

  「這樣吧!你行動不便,這樣的雜役工作你就不要再做了,我去跟唐傲雲說一聲。」  

  「皇上,千萬不要,千萬不要這樣做!我知道要唐傲雲堂堂一個靖國大將軍娶我這樣一個跛腳女為妻,他心裡已經夠難受,夠氣憤了,如果這樣他會覺得舒服些,我也樂意,你就不要責備他了,這樣簡單的雜役工作,我還可以應付得了,更何況想要回報,不是先得付出嗎?」  

  「你這樣處處向著他,不會是喜歡他的原故吧?」  

  「你是這樣認為嗎?我可沒有這樣認為。」  

  唐傲雲生氣地在喝悶酒,他生氣皇上執意相信商雪;他生氣他所給商雪出的難題,商雪都處之淡然;他給商雪難堪,商雪全不在乎,就連他剝奪了她享受安逸的權利,她都好像無所謂。彷彿她什麼都不在乎,什麼事都不能影響到她。

  她真的什麼都不在乎嗎?她明明就是貪圖富貴才要嫁給他的,唐傲雲生氣地想。  

  但更讓他生氣的是,他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思維整天都是圍繞著商雪;厭惡她,憎恨她,不管她,任她自生自滅不就行了嗎?為什麼還要把自己的心思浪費在這種女人的身上?  

  皇上跟他說商雪是個好女子,要他好好待她,照他看來:應該是皇上吃了她的什麼迷藥,讓皇上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才對。皇上竟然還訓他,凡事都不應只看表面,看人也不能光看表面,想到這些就讓人氣憤。  

  但皇上親自來看她,她竟然沒有乘機告狀,讓他頗感意外,也不知道她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他也想不到商雪真的會每天堅持去做那些下人的工作,而沒有怨言。  

  難道他真的看錯了商雪?  

  不可能!  

  儘管皇上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想到商雪那囂張的態度,那挑釁的語氣,他是怎麼也不能相信商雪不是「別有用心」的。雖然他對自己也有一定的信心,但第一次見他就對他一見傾心,非他不嫁,並且單單是因為他這個人,而與他的權力家世無關,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不管怎樣,他還是沒有辦法找到一個可以相信商雪的理由。  

  商雪拖著後腳,艱難地走過後花園的小樹林,辛苦勞碌了一整天,雖然只是砍柴,打掃,洗衣服,但商雪還是感到全身酸痛不已。  

  雖然她曾習武,但是這些雜役對一個有殘疾的千金小姐來說,確實有點吃力,而且她也從未做過下人的工作。自從她的腳受傷以後,她爹爹便收了商戀歡來照顧她的起居,還有商雲為她奔波效勞,她可謂從此「養尊處優」了,哪裡受過這般對待。  

  如今到了將軍府,唐傲雲不單對她投以怒顏,刻意為難她,處處讓她難堪,還要她跟下人一起幹活,也使她有了新的體驗,似乎也不壞,只是累了些。  

  天色已逐漸暗下來了,正當商雪想加快腳步時,前腳卻大意地拐了一下,整個人立刻失去重心撲倒在地,情況有些慘不忍睹。  

  她有些氣悶,艱辛地爬起來,想繼續走回去,不巧的是,剛才的一拐,沒有跛的腳扭到了。真是屋漏兼逢連夜雨,讓商雪哭笑不得,她索性坐下,反正自己也累了,反正自己也走不了。  

  從遠處看來,此刻的商雪像極了一個迷了路在等待著主人回來認領的小貓一般,雖然是一如往常的平靜淡然,但沒有冷漠的包裝,顯得恬靜,與世無爭,這樣的商雪確實有點惹人憐惜。  

  剛才親眼看著商雪撲倒在地的瞬間,他差點就想衝過去伸手扶她起來,但理智一再提醒他,這個女人不值得他同情憐憫,不值得他伸出援手,他是一個如此受人愛戴,受人景仰的人,她不配擁有他的憐惜。  

  看著商雪坐在路旁,似乎並沒有想走的打算,他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過去,也許是聽了皇上的話,讓他一時糊塗,覺得商雪也許並不是那麼討厭吧。  

  「怎麼?很累?走不回去了?我告訴你,路走得太快是很容易摔倒的。」無論怎樣,他還是忍不住要奚落她一番。

  唐傲雲終於為自己奇怪的行為找到理由了,他是來看商雪摔倒的樣子的。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商雪一跳,她擡頭看向站在她前面的人。  

  唐傲雲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中淨是嘲弄和輕蔑,似笑非笑地說。  

  「你現在才說,似乎有點晚了,但仍然要謝謝你的忠告。」任誰也聽得出唐傲雲剛才的話中有話。

  氣氛突然就這樣僵持下來,他們誰也沒有再出聲。  

  「怎麼?你打算不回去,就在這裡坐一晚嗎?」  

  「我很累了,走不回去了,而且剛才走得太快,摔倒了。」商雪用回唐傲雲剛才的話來回答他,反正看情形他應該看到她摔倒那一幕,也許他此刻正在心裡笑著呢。  

  看著此刻恬靜的商雪,唐傲雲突然有點不忍心就此留下商雪一人,她剛才摔那一跤,應該把腳給扭到了。

  「我背你回去吧!」話一出,唐傲雲就後悔了,他生氣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背一個自己最痛恨的人回去,他真想捶一下自己的胸口,但可惜已出口的話不能再收回,更何況堂堂男子漢,絕不食言。  

  商雪再次擡頭看著唐傲雲,唐傲雲確實有一顆善心,她沒有看錯,雖然他平常有些暴躁,有些傲慢,有些可惡。

  「那我就先謝過你了。」想了一下,商雪還是微笑應允,我這隻腳是為你而殘廢的,你背背我也是應該的吧!

  商雪的笑容讓人有種說不出的舒服安心的感覺,唐傲雲也只好認了,但他仍然忍不住要用無情的話語來傷害商雪。

  「不用謝,因為我只是可憐你有條殘廢的腿而已。」  

  唐傲雲的背真的很寬闊、很暖和啊!像極了大哥的背。這段日子以來,她有點累了,真想找個寬闊的胸膛或溫暖的背來靠一下,只可惜如今大哥的胸膛、大哥的背都已經不再屬她專用了。  

  「小時候,大哥也常常背我,每當我做噩夢,或是睡不著的時候,大哥就會背我,哄我睡覺,幸好有大哥,那段日子才那麼安心,那麼溫暖。」  

  唐傲雲背著商雪,感覺商雪很輕,很嬌小柔弱,彷彿是軟若無物的棉花,讓人有種想捧在手心呵護的衝動。

  而此刻商雪在他耳邊輕柔地說著話,讓他有一刻失神。這樣溫柔恬靜的商雪,讓他有心動的感覺。

  心動!  

  怎麼可能?!她貪圖富貴,擾亂了他的生活,讓他難堪,讓他們唐家丟臉,她是他最厭惡的人,他不可能對她有心動的感覺,絕對不可能。  

  唐傲雲用力搖搖頭,揮去心中異樣的感覺。  

  商雪正要出門去後院幹活,剛打開門就看見一名婢女在她寢室前佇立,想伸手敲門。  

  「夫人,門外有名自稱商雲的男子,說是你長兄,要求見你。」  

  「是嗎?好,麻煩你先帶他到花園,我隨後就來,麻煩你再跟總管說一聲,我稍後才去後院。」商雪不意外商雲的到來,她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她梳理一下頭髮,整理一下衣裙,就去見商雲。  

  該上的戲碼,終於要上場了,商雪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當商雲千辛萬苦找到谷幽蘭,向她坦白了他和商雪婚事的由來,說服了她,並帶她回莊,才知道商雪在他去找谷幽蘭的第二天也外出了,至今未回。  

  後來他從匆匆趕回來的商戀歡的口中得知,商雪救龍潛,並要龍潛替她找成親對象的事。  

  他意識到事態嚴重,馬上和商戀歡出去找商雪,他們費盡心機才得知商雪的消息,但已晚了一步,商雪已經嫁給靖國大將軍唐傲雲。  

  當商雲看到商雪翩然而至時,才鬆口氣。  

  唐傲雲會怎樣看待商雪、怎樣對待商雪呢?他確實擔心,而且據他所知唐傲雲生性高傲狂妄,放蕩不羈,在京城裡是數一數二的花花公子,他怕商雪會受傷害。  

  他打量著商雪,商雪清瘦了很多,他又是心痛又是自責,是他疏忽,才讓這件事發生,如今他要如何向義父交代?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其實他自己心中也清楚商雪這樣做是為了成全他和幽蘭,但他心痛商雪為他所作的犧牲,「你不是也答應過我一切事情都等我回來再說嗎?」  

  「我現在也挺好啊!嫁給當今的靖國大將軍,他位高權重,家世顯赫,而且人也長得好看。有如此夫婿,夫復何求?」商雪一副風淡雲輕的樣子,彷彿她與是唐傲雲成親是一件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  

  「我答應過娶你的,我一定會做到。」商雲抓住商雪的手,心痛地說。  

  「可惜已經太晚了,我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我們的婚約就取消吧!」  

  遠遠見到商雪跟一個陌生男子在花園裡,唐傲雲有些意外,這時候才發覺原來自己對商雪的事竟然是一無所知。

  理智告訴他不應該偷聽別人說話,但是好奇心促使他留了下來。  

  不聽還是好,一聽竟是商雪與「舊情人」的對話,現在才知道商雪曾有婚約,不是因為要嫁給他才拋棄未婚夫吧?想起了商雪昨天的溫婉弱柔,一定是一種手段。唐傲雲心中頓感厭惡和——失望。  

  失望?早就知道商雪看上的只是他的家世地位,如今知道她貪圖富貴,拋棄未婚夫,他應該更厭惡才是,為何會有一點點失望呢?  

  有這樣的感覺,唐傲雲嚇了一跳。一定是錯覺,一定是太生氣才有這種錯覺。  

  殊不知唐傲雲在此時拂袖而去,錯過了接下來更重要的對話。  

  「我說過會和你成親,我便一定會守諾言的。」商雲眼中充滿了自責與心痛。  

  商雲是個孤兒,自小父母雙亡,流落街頭,在他六歲那年遇到了商家莊的莊主商海,商海見他孤苦,同時也覺得他聰穎善良,於是就將他帶回商家莊,收為養子,並取名為商雲。商家對他是再生之恩,如果沒有商家,他可能早就餓死街頭,就算僥倖存活,也只會是什麼街頭小混混,哪來今天的一莊之主?他對商家的感激之情是無法言語的。  

  而他和商雪的婚約是源於七年前,商雪發生意外跛腳後。義父和商雪從來沒有將他當外人看待,不僅收留、養育他,還讓他讀書識字,練武強身,教他做生意,即使商雪發生意外後,也沒有責備、埋怨半句,因此他決定好好照顧商雪,是報恩也好,是抱歉也罷,他發誓從今以後絕對不會再讓商雪受到半點委屈。  

  他寧可當初受傷的是他自己,殘廢的是他,也不願意這種罪發生在商雪身上。看到那一拐一拐的腳步陪伴著商雪一天天地長大,他們都裝作若無其事,他們似乎都可以忽略,似乎都可以遺忘,但每當看到商雪那殘缺的腳,他就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不能自拔,那一拐一拐的步伐,就好像刺紮在心頭一樣的痛。  

  看到商雲如此自責的樣子,商雪不知自己應該是高興,還是無可奈何。  

  「是犧牲你和谷姑娘的感情,再和我成親嗎?」商雪語重心長地說,「大哥,我知道為了當年的事,你一直很自責,這些年來你一直不能擺脫這個陰影,但是這件事根本不能怪你,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說明。我知道當初你扔下我,只是不想我去冒險而已,任誰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這些年來,你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爹爹,照顧我,還要打理整個山莊,我很感激你,我和爹爹早就視你為一家人了。現在再要你為我犧牲自己的幸福,叫我於心何忍?  

  「大哥,我已長大了,我會照顧自己的,有很多事都應該自己處理了;如果爹爹知道你已經找到自己的幸福,他一定會替你高興的,他也會同意我這樣做。谷姑娘是一個好女孩,而且她也很喜歡你,你千萬不要辜負她。」  

  「為了成全我,要你犧牲你的婚姻,犧牲你一輩子的幸福,你叫我如何安心,你要我如何對得起義父,你要我如何面對你,面對我自己?」商雲說。  

  「我和爹爹從來沒有把你當作外人看待,我一直當你是我的親哥哥,所以我才會對你好,我不要再成為你的負擔,如果你為了我而犧牲自己的感情,你認為我會安心嗎?我們各自有了自己的歸屬,這樣的結果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可是,你喜歡唐傲雲嗎?」  

  「唐傲雲是個挺不錯的人,長得好看,位高又權重,哪個姑娘不喜歡他?」  

  「你喜歡他嗎?你真的想要跟他在一起?」商雲認真地說。  

  「我喜歡他,我想跟他在一起。」我喜歡他,因為他是個善良的人,因為他被我利用了!商雪在心裡補充道。

  「可是,唐傲雲……唐傲雲他會待你好嗎?」商雲憂心地問。  

  「世上沒有我辦不到的事。」她知道商雲要說什麼,她只好借用龍潛的話來搪塞大哥。  

  「可是……」商雲仍放心不下。  

  「這條路是我自己挑的,我不會後悔。是我成全你也好,是我不想再做負累,要重新開始也罷,如今我已是他人婦,這是不爭的事實,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而你要怎樣做,你自己想清楚吧!只要不讓自己將來後悔就好。」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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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5-1 00:19:41

第4章(1)

  今天,商雪特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因為她的苦心終於得到了回應,商雲今天娶谷幽蘭為妻,她今天就要去祝賀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  

  上了妝,戴上珠釵,穿上華麗的衣服,商雪頓時艷光四射,使人移不開目。  

  望著銅鏡裡的自己,商雪滿意地笑了,好久都沒有這樣打扮了。  

  一轉身卻看見唐傲雲就站在她身後。  

  「妾身向將軍問安!」她微笑行禮。  

  見到商雪今天盛裝打扮的模樣,唐傲雲確實有種驚艷的感覺。興奮的心情讓商雪雙眸閃著燦光,自信讓她整個臉光彩奪目。  

  這樣的商雪確實很好看,但隨即又想起商雪與那名男子在花園的對話,興奮的心情是因為重遇情人吧!如此盛裝打扮是想去見情人吧!唐傲雲心中醋意橫生。  

  吃醋?!不可能,他只有厭惡她的分,絕不可能為她吃醋。  

  唐傲雲為他這些天來的異樣情緒感到氣悶,他嚴肅著臉,沈言道:「聽周管事說,你找我是嗎?有什麼事?」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懇求將軍答應。」商雪誠懇地說。  

  「什麼事,你先說來聽聽。」如此打扮是想去會情人吧!  

  「是這樣的,今天是我大哥的大喜之日,我想回去一趟,我的不情之請是想請將軍你陪我回去。」商雪滿心期待地看著唐傲雲。  

  大哥的大喜之日?!沒這麼簡單吧!  

  「我很忙,沒時間。」唐傲雲拒絕道。  

  「你就答應我好不好,只要你這次幫我,我也答應你一件事,無論是什麼都可以,包括提早解除婚約。」商雪幾近哀求地柔聲道。  

  聽商雪這麼說,唐傲雲就更難理解了,她不是千方百計想嫁到唐家嗎?如今竟然為了要他陪她出席她大哥的婚禮而可以輕易提早解除婚約?她到底打什麼主意?  

  不管她這樣做用意如何,且去看看她葫蘆裡賣什麼藥。  

  「好,就此一次。」唐傲雲不甘願地應允。  

  「謝謝你!」一切都那麼順利,商雪實在太高興了,大哥的婚禮有她和她的夫婿唐傲雲的出現,那將是最完美的。

  兩頂華麗的驕子停在位於城郊梅花山下的商家莊。  

  商家莊位於城郊梅花山下,佔地千畝,亭台樓閣,頗有規模,商家雖然算不上是富甲一方,但也算是上等人家。

  今天是商家莊莊主娶親的大喜日子,全莊上下一派喜氣洋洋。  

  商雪擡頭看著商家莊,才兩個月沒回來,怎麼就好像隔了好幾個春秋似的?如今她嫁人了,商雲也要成親了,還真有種桃花依舊,人事全非的感覺。  

  「小、小姐,你回來啦!」管家江伯一見到立在門前的商雪,驚喜地迎上前。  

  江伯有六十年紀,他在商家莊工作了近五十年,他可是看著商雪長大的,他打從心裡疼愛這位商家莊的明珠。

  「別來無恙吧,江伯!」商雪燦爛地笑著說。  

  江伯看到站在商雪後面的男子,如此英挺非凡的男子,難怪會被小姐看上,他聽莊主說小姐已經成親了,小姐還是那麼任性,如此貿然就嫁人了。  

  莊主也是個可以付託終身的人,本來他們全莊上下都屬意小姐嫁給莊主的,但他們各有自己的選擇,這是他們年輕人之間的感情事,他也不好過問。  

  商雪看到江伯盯著唐傲雲看,她輕挽唐傲雲的手,狀似親暱地說:「江伯,這位是我的夫婿,靖國大將軍唐傲雲,傲雲,這位是我們商家的管事,江伯。」商雪嬌笑著介紹他們。  

  「江伯,大哥呢?」  

  「哦!小姐,將軍大人,快進去吧!莊主已經在裡面等候著你們。」  

  莊主大婚,商雪小姐也回來了,商家上下熱鬧歡騰,想想商家莊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辦喜事了。  

  當唐傲雲見到新郎官時,他確實意外,這個不是商雪的情人嗎?怎麼搖身一變,成了商雪今天要成親的大哥?這確實讓唐傲雲費解,看著商雪的歡天喜地,看著一對新人的情意綿綿,他心中更是疑問團團。  

  由於商雪難得回家一趟,所以她決定在家多留一天,唐傲雲不得已也留了下來。  

  在這期間,唐傲雲就住進了商雪的寢居「降雪軒」,降雪軒分為兩部分,商雪住在前院,而他則住在後院。

  這個後院佈置很雅致,但好像很久沒有人居住,不過所有東西都是齊備的,而且整理得很乾淨。  

  看商家莊的規模佈置,商雪出身也算是富裕人家,她為什麼一定要嫁給他呢?難道就只單單是因為榮華富貴?再看這個不知是情人還是大哥的商雲,唐傲雲滿腹疑惑。  

  到了今天他才知道原來他對商雪的事情竟然是一無所知的。  

  被一個這樣的女子擾亂他的生活,他心頭充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快。  

  他在降雪軒閒踱,想著想著,就來到一間佈置成書房的偏廳,這間書房除了佈置清雅以外,所有用品都是雕刻精緻,他不禁好奇停足觀看。  

  偏廳正中的書架上方有十幾個用檀香木雕刻成的木偶,有在跳舞的,有在彈琴的,有在玩耍的,有在騎馬的,各模各樣,但好像都是同一個女子,一個他好像在哪裡見過的女子。  

  書架下方還有一些雕刻精緻的盒子,當他隨手翻開其中一個木盒時,一把熟悉的小匕首就呈現眼前,心中的震驚驟然而生。  

  唐傲雲連忙拿出一直佩戴在他腰間的小匕首。這把匕首就是七年前,那名捨身救他的小兄弟留下來的,當年幸好有那名小兄弟的捨身救護,他才得以逃過一劫,那名小兄弟是他的救命恩人。  

  當年那名小兄弟為他而受傷,他卻無力救那小兄弟,當他找來救兵,小兄弟已經不見了,只是留下一把寒玉匕首,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在找那名小兄弟,可就是一直都找不著。  

  木盒裡的寒玉匕首和那小兄弟留下的寒玉匕首是一模一樣的,無論是玉質、形狀、配飾都說明它們是一對的,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少年的匕首上刻著一個「雲」字,而木盒裡的匕首則刻了一個「雪」字。  

  為什麼在商家莊裡會有一把跟救命恩人所留下的匕首一模一樣的寒玉匕首?  

  「雲」、「雪」商雲?!商雪?!難道這兩把匕首是他們所有?那麼他的救命恩人——  

  商雲!不像啊!他的年紀不像,那小兄弟也沒有商雲的硬朗。  

  那麼商雪——  

  再猜下去的結果讓唐傲雲頓時陷入一場迷霧裡。難道是商雪?她就是當年將他從刺客劍下推開,捨命相救的小兄弟?

  複雜的思緒在唐傲雲的腦海迅速集結而成,當初她替他擋了致命的一劍,砍在她的大腿上,還有那大木柱剛好壓在她雙腳上,難道就是商雪如今跛了腿的原因?還有劃在她臉上那一刀,難道就是如今商雪臉上那寸半長的傷疤?

  越來越接近真相,唐傲雲的思緒更是混亂,除了七年前那一幕,他從來沒有像現今這般驚惶失措。

  唐傲雲拿著從木盒裡取出的匕首,踏著淩亂的腳步,不想在瀟湘亭裡見到商雲和谷幽蘭。  

  「大、大哥,你們在這!商雪呢?」他試著親近地問,今天他要把事情弄清楚,否則他將寢食難安。

  「商妹在廚房為我們準備糕點。」商雲甜蜜地說,一向精明沈著的商雲,此刻所有的心思都投放在妻子谷幽蘭身上,完全察覺不到唐傲雲的異樣。  

  唐傲雲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只好不著痕跡地把寒玉匕首亮出來,試圖引起商雲的注意。  

  果然商雲一見到寒玉匕首,立刻把注意力從愛妻身上轉移到寒玉匕首上。  

  「這把不是商妹最喜歡的寒玉匕首嗎?商妹把她最喜歡的寶物送給你,看來她一定很喜歡你。」商雲笑著說。

  唐傲雲牽強地笑著,果然商雲一見到寒玉匕首就說是商雪的。  

  「這把寒玉匕首本來是一對的,是用一塊天山罕有的寒玉所做成的,很珍貴,舉世無雙,只可惜另一把在多年前就遺失了。」商雲感觸地說。  

  「遺失了?怎麼遺失了,在哪裡遺失的?」唐傲雲緊張地問。  

  「七年前就不見了。」商雲遺憾地說。  

  「這麼珍貴的東西怎麼會弄不見?」谷幽蘭也好奇地問道。  

  「算了,別再說了,都是一些陳年往事,一些可怕的陳年往事。」想起那段可怕的經歷,商雲心有餘悸。

  「陳年往事?是關於商妹那場意外的嗎?」谷幽蘭問。  

  「算了,別再提了,過去了就別再提了。」商雲收起所有的笑容,眉頭深鎖地說。  

  谷幽蘭也識相地沒有再問下去,她對商雪當年發生的那場意外多少也有些瞭解,既然是可怕的回憶,又何必再重提。

  唐傲雲本想再問下去,可商雲似乎無意再說,讓他無從問起。  

  商雪正要寬衣歇息。  

  「商雪!開門!」忽然聽到唐傲雲在外敲門。  

  商雪感到奇怪,都這麼晚了,會有什麼事呢?也許是他在商家莊待得不耐煩了吧!  

  「商雪!開門!我有事要和你商量。」門外再次傳來唐傲雲的叫喚聲。  

  「歡歡,你去開門吧!」  

  唐傲雲一見到商雪,不知怎的竟有股仿如隔世的感覺,感覺現在見到的商雪,和昨天見到的不一樣,和七年前見到的也不一樣,唐傲雲心中五味雜陳。  

  有些事情他今天一定要說清楚。  

  「歡歡,你先下去,我有些事要和你家小姐商量。」唐傲雲遣退商戀歡,他要單獨面對商雪,面對那段可怕的往事。

  商戀歡轉身望向商雪,詢求商雪的意見,她一直認為姐姐是應該和大哥成親的,但他們各自有選擇,她也只好祝福他們了。  

  「歡歡,你先下去休息吧!」  

  「有件事,今天我一定要問清楚。」  

  只是想親口向商雪問一句「你就是當年那位救我的『小兄弟』嗎」?怎麼話已到嘴邊,卻難以出口呢?

  唐傲雲在商雪面前坐下,他強制自己要沈靜下來,如今他要拿出很大的勇氣才能再面對商雪。  

  「這把寒玉匕首,是你的嗎?」他從懷中拿出那把寒玉匕首。  

  商雪見到唐傲雲手中的寒玉匕首,頗感意外。當年爹爹送兩把寒玉匕首給她和商雲,她把刻有雪字的留給商雲,而把刻有雲字的留給自己,以表示她和商雲的兄妹之情。  

  而她那把刻有雲字的匕首在多年前救唐傲雲時就遺失了,為避免觸物傷情,她把商雲那把也要了回來,並且將它收藏起來了。如今見唐傲雲再把寒玉匕首拿出來,她也感意外,只是這把到底是她遺失的匕首,還是她藏起的匕首呢,她一時也摸不著頭緒,而且他怎麼知道這匕首是她的呢?  

  商雪正疑惑著,唐傲雲又從懷裡取出一把一模一樣的匕首。  

  「這兩把一模一樣的匕首,一把是七年前,一位救我的小兄弟所留下的,而另一把是我在降雪軒後院的偏廳裡找到的。」  

  原來他拾到她遺失的那把匕首,又找出她藏起來的另一把匕首,難怪他會知道這兩把匕首是她的,那麼……

  「這兩把匕首都是你的,那麼當年救我的那名小兄弟……就是你吧!」唐傲雲幾近肯定地問。  

  商雪沈默不語,她沒有想過會讓唐傲雲發現那匕首,從而知道她的身份,讓她一時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向他說清楚。

  「不要再隱瞞我。」唐傲雲帶著歉疚地說。  

  「當年因為救你而遺失匕首,我沒有想過這兩把匕首還會有重遇的一日。」既然他已經知道真相,她也沒有必要隱瞞。  

  難道任何出自商雪之口的話都是如此淡然的嗎?  

  商雪親口說出的真相和自己猜測的一模一樣,但當這個真相由商雪親口說出時,竟然會讓人如此措手不及。

  商雪臉額上寸半長的疤痕,是當年那小兄弟被黑衣刺客所劃下的一劍,商雪殘廢掉的腳,是當年那小兄弟奮不顧身推開他時,黑衣刺客所砍下的一劍,這些場面如今還歷歷在目,那些傷痕都已經深深地劃在唐傲雲心裡。  

  他從來沒有想過當年那英勇救他的少年竟然會是商雪,也許是他不曾想到如此奮不顧身救他的人會是一個女子吧!這些疤痕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會是一個多麼致命的傷害,他真的不曾想到。  

  他念念不忘地說要找到當年救他的英勇小兄弟,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但是他的救命恩人就在面前時,他究竟為她做了些什麼?不論商雪為何緣故要與他成親,可是他究竟對他的救命恩人做了些什麼?  

  當真相揭開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錯誤。  

  「你額上的疤痕是因為我而留下的吧!你的腳也是因為我而殘廢的吧!」唐傲雲自責地說。  

  從唐傲雲的眼中看出他的歉疚,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他的自責,商雪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寬鬆感,他歉疚,他自責,證明自己當初沒有救錯人。  

  但是無論如何她也不想唐傲雲為她而內疚,為她而自責,就像她並不想讓商雲自責內疚一樣,當初她是自願救他的,她是自願替他擋去黑衣刺客的劍,她並不怪任何人。  

  「我……你……」此刻,唐傲雲竟然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話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應該和商雪說些什麼。

  看到唐傲雲如此自責,商雪心中滿是不忍,她真的不要任何人再為她活在自責當中。她正要開口,門就在此時被人用力推開了。  

  「原來當年是你害商妹受傷的!」  

  只見商雲氣沖沖地走進來。  

  商戀歡見她的將軍姐夫神色怪異地走來說要和商雪商量事情,她擔心唐傲雲會欺負商雪,像他這種皇親貴族,他會真心對姐姐好嗎?她有所保留。如今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她更是擔憂,於是她就找來商雲一探究竟。  

  當他們來到降雪軒時,不偏不倚正好聽到唐傲雲那句「你額上的疤痕是因為我而留下的吧!你的腳也是因為我而殘廢的吧」。  

  商雲知道當年那場意外的始末,只是他不知道當年商妹救的是誰,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唐傲雲,商雪要嫁的人。  

  商妹為什麼偏偏要選擇嫁給唐傲雲呢?是他害她出意外的。  

  商雲在這時候出現,令唐傲雲有點措手不及,剛親耳聽到這個如此震撼的消息,他還來不及整理自己的情緒,還來不及向商雪問清楚始末,商雲就闖進來了。  

  「當年商妹就是因為你而慘遭遇橫禍。」商雲激動地說。  

  「是的,商雪當年就是為了救我而受傷的。」  

  「是你害商妹破了相又跛了一隻腳的,你……」  

  「的確是我該死,是我害了你。」看著商雪臉額上的疤痕,跛掉的腿,唐傲雲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

  容貌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是多麼重要,他害她毀容,一個破相的女孩會受到人們怎樣的歧視,他不敢想像,更何況不僅破相,還跛了一條腿,商雪這一路走來的辛苦昭然可見。  

第4章(2)

  「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唐傲雲自責地說。  

  「你把商妹害成這樣,你以為單憑你的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一筆勾銷嗎?」  

  「我……」  

  「算了,都不要再說了,其實這樣的結果,誰也不想見到,當初我是自願救你的,我是自願替你擋刺客的刀劍,我並沒有怪你,從來都沒有,我也並不後悔自己這樣做。」商雪平靜坦然地說。  

  「你真的沒有一丁點後悔嗎?」商雲略顯激動地說,「這七年來你一直都不快樂,不是嗎?」  

  「我、我只是有點不甘心,但是這又能怪誰。」商雪突然有種被人戳破心事的感覺,心裡沒來由地一陣慌。

  「怪你嗎?但你並不是存心想拋下我,你只是不想我去冒險,怪唐傲雲嗎?他從來都沒有要我去擋刀擋劍,都是我自願挨的,怪我自己吧!怪自己當初太逞強,太多事了吧!大哥,事到如今,何不讓大家都覺得這只是一場意外,這樣對大家都好,跛了腳的商雪還是商雪啊!」事到如今商雪也就敞開心扉,趁著當年有關的人都在場時,一次把話說清楚。

  「跛了腳的商雪不再是當初活潑好動的商雪,跛了腳的商雪不再是當初熱情開朗的商雪,如今冷漠的商雪還是往昔的商雪嗎?」商雲語重心長地道出事實。  

  商雪一怔,確實,跛了腳的商雪是冷漠的商雪,跛了腳的商雪是世故的商雪,真的一切都不復存在了,連自己都不能釋懷,又如何讓商雲放下?又如何讓大家放下?  

  這七年來,她並不快樂,她學會了如何看待和保護自己,但原來只是把自己冰封起來,原來她才是最不能放下的人。

  「對不起,大哥,對不起!原來我都還沒有放不下,竟然還要你們去釋懷,我、我還是讓你操心了。」

  「害你出意外大哥也有責任,大哥對不起你,大哥還要你這樣為我犧牲。」  

  「大哥……」  

  「你是為了成全我和幽蘭才和唐傲雲成親的!你早就認出他了吧!你不是要重新開始,你完全是為了成全我們吧?」起初他還有一丁點希望,商雪也是遇上了自己喜歡的人,他們各自有自己的歸屬,今天他終於知道商雪只是為他作犧牲。

  看著兩個充滿自責的人,商雪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她只是不想再成為商雲的負擔,讓商雲可以毫無顧慮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才想出成親的計策,她也無意要傷害商雲,也不想讓唐傲雲自責。  

  「哥,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無論是什麼原因促成這樁婚事,如今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這個結果對我們來說都是最好的,我不再是你的負擔,我會重新生活,哥,我一定會活得很好的。」如今她首先要說服大哥明白她的好意才行。

  「商妹……」  

  「哥,這件事是我再三思量過的,我從來不曾質疑過這樣的決定會是錯誤的,請你千萬不要讓我覺得我這樣的做法是個錯誤,難道你還要辜負我的心意嗎?」  

  「商妹,我何德何能,要讓你如此為我。」  

  「哥,我沒有一丁點後悔作出這樣的決定,我從來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我是真心成全你們,希望你也會祝福我。」商雪語重心長地說。  

  「我得到你和義父如此厚愛,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如今又有愛妻,此生足矣。」誰說男人感動不能流淚,商雲覺得他欠商家的不僅是恩情,還有親情,他知道只有他好好生活,才不會辜負商雪的犧牲。  

  看著一向嚴肅的大哥流淚,商雪也忍不住熱淚盈眶,如此感動的場面,誰不動容?  

  「好了,大哥,已經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別忘了,還有人在等你,千萬別讓嫂嫂憂心。」  

  商雲走後,房間裡又恢復了平靜,剩下他們兩人相對。  

  一層層揭開的真相,讓唐傲雲深深震撼,他一直認為商雪是個貪圖富貴的人,看上他的權勢地位,才千方百計要嫁給他,甚至不惜拋棄「未婚情人」,他一開始是厭惡她要皇上賜婚,後來更痛恨她為榮華富貴而背信棄義,他到了今天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愚昧。  

  原來商雪是他一直要找的恩人,原來商雪並不是看上他的什麼,只是為了成全她大哥而要和他成親,這樣好的女子,他還曾那麼惡劣地對待她,他真該死。  

  「你在哪裡找到這把寒玉匕首的?」為了化開房間裡滿佈的濃濃自責氣氛,商雪問道。  

  「那天我帶同護衛回去想救你時,卻發現你已經不見了,在那木樁旁邊只留下一把染血的匕首,我覺得這把匕首一定是你的,於是我就一直把它帶在身邊,希望有一天能夠找到你,能夠親手把這把匕首還給你。  

  「當時我真的有找救兵,我真的有回來救你,只是我回來時已經找不到你了,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尋找你,你要相信我。」  

  「我知道,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一定會回來救我的,我一直都相信,一直到今天我都相信。」商雪給了唐傲雲一個最寬容的微笑。  

  對於此刻的唐傲雲而言沒有什麼比商雪的信任和寬容更重要了,商雪一直都相信他會回去救她,唐傲雲很感動。因為救人而受傷,但她沒有一句指責,為了成全大哥的幸福不惜犧牲自己,對別人刻意羞辱,刁難,也沒有一句抱怨,要有何等情操才能有如此胸襟啊!他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做了。  

  「你真的相信我嗎?」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以後,商雪還能相信他,這讓唐傲雲感動得難以言語,難以置信。

  「我當然相信你,否則,我早就找你算賬了。」商雪開玩笑道。  

  唐傲雲鄭重地把其中一把寒玉匕首還給商雪,而另一把他緊緊握在手裡,他似乎覺得這匕首是屬於他的,他不願放手。  

  「我可以繼續保存這把匕首嗎?」唐傲雲輕聲問道。  

  「可以啊!你喜歡就留著吧!」商雪不想在這時候拒絕唐傲雲,況且才剛剛放下了一件壓在心頭多年的石頭,商雪也不計較這雙對她意義重大的匕首,反正這把匕首也一直在唐傲雲身邊。  

  「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這七年來我一直都想找到你親口跟你說一聲謝謝。」唐傲雲內心激盪地說,「商雪,請你給我一個機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補償你。」唐傲雲真誠地說。  

  我並不需要你補償我什麼,可她說不出口,今天發生太多事,她累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跟唐傲雲說明白。

  「夜深了,你也應該回去休息了。」  

  月華融融,映照著人間多少個不能入眠的人。  

  知道商雪只是單純地為成全他而與唐傲雲成親,商雲不想讓商雪跟唐傲雲回去,他極力勸說她留下。

  可是商雪還是決定和唐傲雲回去,既然她已經嫁給唐傲雲,只要她還是唐傲雲的妻子,她都應該回唐府。

  「既然你只是為了成全我和幽蘭而選擇和唐傲雲成親,如今我和幽蘭都已經成親了,你就不必再回唐府了,你留下來吧!哥哥會像從前那樣照顧你,甚至會比以前對你更好。」  

  「哥,我已經決定跟唐傲雲回唐府了,就算不是因為你們,我還是想回去。」  

  「商妹,你不必顧慮唐府那邊,有哥哥在,哥哥一定會保護你,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委屈。」

  「哥,你只是怕我會在唐府受委屈吧!哥,你可以放心,既然唐傲雲已經知道我是他的救命恩人,相信從今以後他絕對不會欺負我的。」  

  「可是這裡才是你從小生活的地方,他們哪懂得照顧你?」  

  「哥,我已經長大了,嫁人了,我應該學會照顧自己了,從前的商雪不也是很堅強的商雪嗎?」  

  「可是,不管怎樣我還是不放心。」商雲仍想再作勸說。  

  「商妹,你還是聽雲哥的勸,留下來讓我們照顧你吧!如果你願意,我願意把你視為親妹妹般照顧,只要你肯留下來,要我為奴為婢,我也願意。」  

  這時谷幽蘭也附和著勸說商雪,對於這個犧牲自己而成全他們的妹妹,谷幽蘭心裡又敬又愛,她覺得是她令商雪離開的,她心中充滿了不安,在這件事上,相信尋遍世上,也沒有多少個人能做到如此,就算換作自己,也未必有這樣的成人之心。  

  「我當然願意做你的妹妹,只是……」  

  「那你就留下來吧!」  

  「你的心意我明白,大哥嫂嫂,你們就別再勸我了,我心意已決,以後這個家還有勞你們照顧才是。」商雪一一婉拒他們的挽留。  

  「商雪,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起程了。」看到商雲和谷幽蘭一個勁兒地勸說商雪別跟他回唐府,唐傲雲害怕商雪會真的留下來,他只好催促商雪趕快和他回去。  

  畢竟對於商雪來說,這裡才是她的家,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東西和眷戀的人。

  「哥,你也不希望我這一輩子都只能活在你的庇護之下吧!不管怎麼樣,我要重新做回我自己,你就當這是一個重新開始的起點吧!」  

  商雲知道無論他再怎樣勸說,商雪也不會改變決定了,只好放手讓她跟唐傲雲回去。  

  「那你一定要學會好好照顧自己,如果在唐府住得不順心,又或者是有什麼人欺負你,你就回來,這裡是你的家,永遠是你家。」  

  商雪會心一笑。  

  「姐姐,你還是讓歡歡跟著你,照顧你吧!」商雪這次回唐府不要商戀歡陪同,商戀歡也不放心,看著和她形影不離的姐姐要離開她,商戀歡眼中充滿了點點淚光。  

  商雪為了顯示她要重新做回自己的決心,她連伴隨她多年的商戀歡也沒有帶上,她一個人也生活得很好啊!前段日子在唐府也是這樣過來了不是嗎?  

  其實沒有帶上商戀歡回唐府,不單單是因為她自己,這也是為歡歡好,大哥成親了,也是時候為歡歡找個好人家了,歡歡留在商家莊,這樣她就可以堂堂正正地以商家莊二小姐的身份出嫁。  

  「不必了,歡歡你還是乖乖留在家裡吧!你就不用再擔心姐姐了,否則就是小看姐姐,姐姐會不高興喔,姐姐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就放心吧。」說完,商雪就跟唐傲雲走。  

  也許她在唐府也住不久,等唐傲雲遇上心儀的女子時,也就是她應該離開的時候了。  

  也許她要找個適合的時候離開,好讓唐傲雲可以去找他心儀的女子,但現在還不是最合適的時候,畢竟她要給唐傲雲一個補償的機會,否則他不會安心。  

  也許是到了該放手的時候了,看著商雪和唐傲雲離開的背影,商雲感慨地想,商雪能重新站起來,重新生活,是一件好事,這也一直是義父的心願。  

  「唐傲雲!」商雲突然喚回唐傲雲,「你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唐傲雲,我現在把我妹妹交給你了,你千萬要好好照顧她。」  

  「我知道的,今後,我絕不會再讓商雪受到任何傷害,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保護她的,你就放心吧。」唐傲雲摯誠地說,給商雲一個最堅定的保證。  

  「還有昨天,我並不是存心要責備你,我、我只是一時激動,你就見諒吧!」商雲為昨天的事抱歉。他也知道,正如商雪所說的這件事不能怪唐傲雲,他只是知道商雪所嫁的人竟然就是讓她出意外的人而感到震驚,才會如此激動。

  「我明白,你只是關心商雪而已,其實你說的是事實,說抱歉的人應該是我,難得你們都沒有責備我,我應該謝謝你才是。」  

  有些話在他們男人之間,不用多說也會明白,兩個大男人一笑泯恩仇,更何況他們之間根本談不上有什麼恩仇,從短短兩日的相處,他們彷彿有種相識相知的感覺,如今他們都有一個共同想要照顧的人,他們有預感,他們會越走越近。

  「前事可以不計,但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商妹,否則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不管你是什麼皇親貴族。」商雲一再叮嚀,他最放心不下的還是商雪。  

  「我一定會。」  

  兩頂華麗的轎子緩緩地向京城的靖國將軍府進發。  

  商雪再次回頭看著依舊佇立在城郊梅花山下的商家莊,才短短幾個月,她的世界又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但她知道,這一次一定會是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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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5-1 00:20:41

第5章(1)

  跟唐傲雲回到唐府,沒有歡歡在身邊,商雪像獨自生活在一個陌生環境裡,日子確實無趣,幸好多年深居簡出的生活讓她習慣了獨處。  

  叩!叩!有人敲房門。  

  「夫人,將軍請你到懷玉閣用膳。」  

  是新派來侍奉商雪的婢女伴月,自從唐傲雲知道商雪就是當年救他一命的恩人後,唐傲雲就不讓她再到後院幹活,對她恭恭敬敬的,還特派了婢女來侍奉她的起居生活。  

  「用膳?!」商雪輕皺眉頭想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到懷玉閣用膳?從前他見到她只有倒胃口的分,如今要和她一同用膳?他要如此善待她,唯一的理由就是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既來之,則安之,雖然商雪從來沒有惦記著恩人這個身份來向唐傲雲要求些什麼,但是有人要對自己好,難道還要推搪嗎?只怕她不接受他的好,他會更感歉疚而已。  

  只是想不到才剛離開了大哥的庇護,現在又在接受唐傲雲的照顧。  

  滿桌豐盛的佳餚。唐傲雲坐在桌前,心情緊張地等待商雪出現,他深感坐立不安,心底裡七上八下的。

  當他知道商雪就是當年救他的人後,他決定要好好照顧她、補償她。可是如今他卻不知道自己應該抱著何種態度面對商雪。  

  商雪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想關心她,想照顧她,想補償她是應該的。  

  可是由於他當初太過於欺淩她,以至現在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商雪是因為他才變成如今這樣子,不好好照顧商雪是不可能的,但他又怕自己一下子轉變態度,商雪會覺得他是個勢利的人。  

  其實他想對她好,不單是因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還是因為她的美好。  

  平常看上去,商雪是一個待人處事都很冷漠的人,其實她有一顆善良細膩的心。原以為她是貪慕虛榮的人,才想攀龍附鳳,誰知道她是為了成全他人的幸福而犧牲自己;原以為讓她去幹一些下人的差事,出言侮辱她,會讓她難堪,會讓她知難而退,但對於他的刻意刁難,她都從容對待,隨遇而安,他害她成這樣,她也不計較,這樣的心胸何其寬廣啊!

  其實她救過他一命,他必定會盡心盡力地幫她,但她從未憑借這個身份而向他要求什麼,而且為了不讓他自責而沒有說出真相。  

  她的美好深深震撼著他,還在不知不覺間讓他改變了對她的感覺。  

  可是他發覺得太晚了,他們之間發生了那麼多事,如今讓他再遇商雪,他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拿什麼態度來面對她。

  這種進退兩難的感覺讓他氣悶。  

  「你來了!坐!」當商雪出現在面前時,唐傲雲努力讓自己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  

  商雪大方地坐下,當她看到唐傲雲與平常不同的神情,心中竟然有股無奈的感覺,她從來都不想有任何人因為她曾救了誰人一命而從此過上不一樣的生活,她也不想有任何人會因此而刻意對她好。  

  「這是我特地吩咐廚子準備的,你要嘗一下。」唐傲雲動作生硬地替商雪拿過碗筷,替她夾菜。  

  他生來就是個天之驕子,從來都沒有對誰低聲下氣過,從來都不曾要取悅過誰,如今要他向一個女人示好,他心中怪彆扭的。  

  「好了,夠了,你夾了這麼多菜給我,我都吃不了這麼多。」看著唐傲雲一個勁兒地把菜送到她碗中,商雪忍不住要出聲阻止,免得他把整桌佳餚都夾到她碗中。平常意氣風發的大將軍,如今竟然對自己如此恭敬,應該算是她的榮幸吧!商雪自嘲地想。  

  唐傲雲尷尬地停下手,微紅著臉,傻笑著,他從來都沒有過地覺得自己此刻十分笨拙。  

  「當初你那麼厭惡我,當你知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時,你心裡一定在掙扎,往後到底應該拿什麼態度來對待我吧!其實你不必刻意對我好。」  

  唐傲雲那副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的尷尬模樣,無非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吧!商雪直接挑明。  

  唐傲雲覺得胸口好悶,商雪的話,說中了他的心事,確實,  往後他到底該怎樣對待商雪,  救命恩人?!  還是……  

  「我不是刻意……」唐傲雲沈吟著說,我是真心想對你好,只是……  

  他沈默地斟了兩杯酒,把一杯推到商雪面前。  

  「謝謝你當初在刺客劍下救了我,以及謝謝你為我所『付出』的一切,這一杯我先飲為敬。」唐傲雲拿起杯酒一飲而盡。  

  「過往我對你如此惡劣,是我不好,是我膚淺,只看外表,不懂欣賞你的內在,我很歉疚,請你見諒,這一杯我再敬你。」說完他又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我說過我從來沒有怪你,你也不要再自責了,你真的沒有必要再為我做什麼,其實你和我成親,已經是幫了我的大忙,我還要感謝你才對。」商雪認真地說。  

  「請你相信我,請讓我照顧你,保護你吧!這次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我再敬你一杯。」唐傲雲一杯接一杯地喝,也許憑藉著酒意,他才可以一口氣說出心中的納悶。  

  「我說過我一直都相信你。好,為我們能重新認識,我就喝了這一杯酒。」商雪露出淺淺的笑痕說道。每個人都不想虧欠別人,既然他要把自己當作救命恩人來照顧,才能寬心,何不成全他呢?  

  「謝謝你一直那麼相信我,還有謝謝你仍然願意跟我回來。有一件事,我一直都很想問你的。」  

  「有什麼事,不妨直說。」什麼事讓唐傲雲神色如此凝重的?  

  「那一天我回去找你的時候,已經見不到你了,是商雲救你回去的嗎?這……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這些問題一直纏繞在他心頭,不問清楚,他是不會安樂的,商雪,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好,我過得很好,雖然是受傷了,但家人對我仍然不離不棄,對我的照顧更是無微不至,所以這些年來,我都過得很好。」  

  雖然她並沒有怨恨過任何人,但從前這件事仍是她最不願碰觸的,如今真正要面對它,才發現那已經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很微不足道的事了,如今她才知道只有自己能勇敢面對它,真正放開它,才可以讓別人也放開它,才是對別人最大的寬容。  

  「那一年,因為爹爹的壽辰,大哥要到狼牙山捕捉一隻鹿給爹爹祝壽,我也嚷著要去,途中我們賭氣,大哥為了不讓我冒險,因此留下我一個人,而他自己去捉鹿。」  

  商雪輕輕柔柔地說,像在訴說一個遙遠的,別人的故事一樣,就像天竺梵音一樣撫平潛藏在唐傲雲心底多年的不安和歉疚。  

  當商雲捕鹿回來尋找商雪,卻不見商雪的蹤影時,商雲心裡有種不祥的感覺,於是他四出尋找商雪。當他找到商雪的時候,他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只見商雪滿面是血地被一條大木柱壓著,昏迷不醒。他一刻也不停,連忙搬開那大木柱,救出商雪,把她抱回商家莊。他平生從來沒有如此恐懼過,他只是帶商雪去捕鹿,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如今叫他如何向爹爹交待?  

  當商雪再次醒來時,只見爹爹和大哥都面色蒼白,愁眉深鎖,欲言又止,用一種她從來沒有見過的眼神看著她。最後她從爹爹口中得知,她的腳因失血過多,又被硬物長時間壓過,她的腳以後都不能再做劇烈的活動,不能再長時間地站著,走動,更不能跑,她的腳算是殘廢了,而臉上的傷疤由於劃得太深,疤痕也留下來了。  

  起初,她還沒有意識到這個殘酷的現實,不能走,不能跑,不能再做劇烈的活動,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她只是單純地認為,她從來沒有做過壞事,從來沒有立過壞心眼,從來沒有害過任何人,老天不應該這樣子對她的,她的傷只是暫時的,她還是會慢慢好起來的。  

  直到有一天,她在街上遇到一群頑童,那些頑童嘲笑她是一個跛腳女,一個醜八怪,一個跛腳的醜八怪,她哭了,她從來沒有受到這般嘲笑,這般恥辱。  

  此後他們移居城郊梅花山下,商雲由於歉疚而承諾和她成親,一輩子照顧她,但卻遇上了谷幽蘭,為了成全這對有情人,商雪才想到要另嫁他人,結果在紅娘子廟遇到皇上,因而再重遇到唐傲雲。  

  這些天以來,唐傲雲總是堅持每天下朝就回來和商雪一同用膳,陪她談天論地。每天和商雪用膳的這段時間就好像成了他最重要,最期待的時刻。  

  自從經過那次他們敞開心胸的交談後,隱藏在他們彼此之間的隔閡好像一下消失了,他們從一開始的尷尬相處,到現在他們幾乎無所不談。這讓唐傲雲瞭解到商雪一些快樂的和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知道商雪不僅精通琴棋書畫,而且還酷愛跳舞和騎馬,小小年紀已經練出一身好馬術,自從她發生意外後,她爹爹和商雲才不再讓她騎馬,對她嚴加看管的。

  自從被家人禁止激烈活動後,商雪就迷上了看書和四處遊歷,飽覽大好河山,細聞世俗人情冷暖。

  每多瞭解商雪一分,他就多欣賞她一分,他似乎越來越期待和商雪用膳的這段時間了。  

  這天下朝回府,唐傲雲來到商雪的房間,卻不見商雪,他招來婢女詢問,可她們竟然說今天都沒有見到商雪。

  不見商雪,他心裡有點納悶,而且護衛並沒有見到商雪外出,可是唐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商雪到底去了哪裡呢?  

  當初商雪不也是乘著商雲外出尋找谷幽蘭時,悄悄出走的嗎?商雪不會不辭而別了吧?!  

  又萬一商雪在府中不小心出什麼意外了呢?那天商雪摔倒的那一幕在他眼前晃動,他突然可以想到千百個擔心商雪的理由,他的心頓時亂糟糟的。  

  越想越害怕,他開始在府中尋找商雪,每找一個地方,心就多慌一下。當他走到無逸閣外面時,裡面傳來一陣陣悅耳的琴聲。  

  在這時候,到底誰會如此大膽,在他的書室裡彈琴?  

  難道是……  

  走進去一看,果然見到商雪在無逸閣的涼亭裡撫琴。  

  見到商雪,他心中所有的驚慌才一掃而空,剛才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麼害怕再也見不到商雪了呢。

  他靜靜地站在旁邊,聽著商雪撫琴,那一陣陣悅耳的琴聲,撫平了他心底的焦慮不安。  

  商雪好端端地在撫琴,想到剛才多餘的擔憂,他也不清楚自己剛才為什麼會那麼緊張,那麼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商雪。  

  如此害怕,就只是因為商雪是他的救命恩人嗎?商雪走了,就不能報答她了,就只是這樣嗎?唐傲雲也理不清心中到底是何種情緒。  

第5章(2)

  「你的琴聲很好聽,你以後應該多彈才對。」唐傲雲讚歎道,他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琴聲。  

  「謝謝你的誇獎,我很久沒有彈琴,生疏很多了。」商雪露出愉悅的笑容。  

  「你很喜歡彈琴吧!」  

  「是呀!彈琴很好啊!既不用耗費太多的體力,還可以陶冶性情,高興的時候可以彈,不高興的時候也可以彈,多好啊!」說起彈琴,商雪眼中閃著燦光,再加上愉悅的笑容,讓她整個變得柔和嬌媚。  

  「我喜歡你的……」商雪的笑容,唐傲雲不禁看呆了。  

  「什麼?!」  

  「很好聽,我很喜歡,你以後應該多彈琴……多笑。」  

  「我可是你的恩人,你怎能要我彈琴給你聽,應該是你彈給我聽吧!」商雪道。  

  「也可以,只要你喜歡聽,只是我怕沒有你彈得這樣好聽而已。」  

  聽到唐傲雲的讚歎,商雪心中沁出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用膳的時候到了,你怎麼到這裡來啦?」商雪轉個話題。  

  「我在屋裡找不到你,我擔心你……用膳的時間到了,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唐傲雲把他所有擔心商雪的話都收回,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發現商雪不見時那一刻的心境,如果說給商雪聽,商雪又會明白嗎?也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

  「我在屋裡待得無聊,所以出來走走,不知不覺就來到這裡,見你有個琴在,就拿來玩玩,怎麼了?你不是在生氣我亂碰你的東西吧!」商雪挑著眉說。對於自己亂闖唐傲雲的書室,亂碰他的東西,絲毫沒有抱歉的意思,她知道唐傲雲是不會責怪她的,也許是她在不知不覺間也習慣了唐傲雲的呵護吧。  

  「不是,我絲毫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唐傲雲急忙澄清,天地可鑒,他絕對沒有絲毫責怪商雪的意思,他只是見不到商雪,心裡發慌而已。  

  「只是什麼?」看到唐傲雲如此緊張,商雪開懷地笑了。  

  「待在屋裡很無聊嗎?」唐傲雲突然溫柔地問。  

  「整天待在屋子裡當然很無聊,以前我還可以到後院幹活。又或者還有歡歡陪伴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還可以練練功夫,騎騎馬,現在卻做什麼都不行了。」商雪像撒嬌似的抱怨道,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和唐傲雲的關係不再是以前那麼拘束了。  

  唐傲雲知道商雪是個活潑好動的人。以前在商家莊時,她還可以隨意活動,還有商雲和商戀歡陪伴;如今在這裡她是舉目無親,而他又常常忙於政事應酬,她確實會覺得日子無聊。  

  「以後我會花多些時間來陪你,那你就不會無聊了。」想到這裡,唐傲雲衝口而出。  

  「不用……」商雪也衝口說出一句拒絕,怎麼她覺得唐傲雲剛才的話聽起來有點奇怪?  

  其實他也沒有必要刻意對她好,這幾天他一直堅持陪她用膳,對她噓寒問暖,她怕自己遲早會陷入一場溫暖的漩渦中,而捨不得離開。  

  氣氛突然變得尷尬。  

  「用膳的時間到了吧!我們先去用膳吧!」商雪有意避開這個尷尬的場面。  

  「好啊!我們就先用膳吧!」看著商雪纖細的背影,他心中若有所思。  

  他們都沈浸在融洽的相處氣氛中,以至忽略了他們彼此有種嶄新的情緒在滋長。  

  「夫人,你看,將軍有多疼愛你啊,知道夫人你喜歡彈琴,就馬上命人為夫人你搜集來一個珍貴的和鳳琴,知道夫人你在屋裡悶得慌,就馬上命人為你建了座鞦韆亭來讓你解悶,將軍多重視你啊。」伴月笑呵呵地說。  

  伴月覺得唐傲雲對商雪真的是呵護備至,別說平常的噓寒問暖,就看這座特別為夫人新建的鞦韆亭吧,夫人一說無聊,將軍就為夫人建立這座鞦韆亭。她從來都沒有見過唐傲雲曾這樣緊張過哪一個女人。  

  商雪望著這座新建的鞦韆亭,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竊喜,也有一份小小的感動。  

  從前大哥對她好,她都覺得是理所當然的,如今唐傲雲如此呵護她,她心中竟然有種莫名的感動。

  她坐到鞦韆上,想起了許多兒時的美好回憶,心情愉悅起來,鞦韆蕩得越來越高,看得伴月心頭揪緊。

  「夫人,小心,不要把鞦韆蕩得那麼高!」伴月擔憂地說。  

  有多久沒有這麼開心地玩過呢?就連商雪自己也記不清楚了;自從她發生那場意外後,爹爹和大哥總是很小心地看管她,不準她再碰任何有一丁點危險的東西,生怕她再有什麼閃失。連她自己也快要忘記原來她曾經這麼快樂地生活過,原來她曾經這麼喜歡鞦韆這樣的玩意。  

  想著想著,突然聽到伴月驚駭的大叫。  

  「夫人……」  

  商雪感到自己的身體突然離開了鞦韆,往外拋。  

  原來這架鞦韆是新建的,繩子還沒有繫牢,經不起商雪如此猛烈的搖動,繩子便斷開了,竟把商雪拋了出去。眼看自己就要被鞦韆拋落下來了,商雪還來不及反應,突然覺得身子一輕,自己不知怎地再次騰空而起,她張大眼睛,只見是唐傲雲及時把她接住了。  

  那高大的身形,勇猛的氣勢,還有那閃閃發光的眼睛,這一刻,商雪覺得唐傲雲就像是天神下凡拯救了她。

  剛下朝,唐傲雲就急不可待地回來見商雪,剛走到鞦韆亭,就聽到商雪那銀鈴笑聲。  

  他從來沒有見過商雪笑得這樣自然、這樣燦爛,他的心情也隨之明亮起來。  

  只是商雪把鞦韆蕩得越來越高,他心中不免有些憂心,但見到商雪這麼有興致,他也不忍心打擾商雪,他靜靜地站在旁邊,享受著這一刻的愉悅。  

  當他見到鞦韆的繩子斷開,頓時他的心像漏跳了一拍,他不顧一切地飛身撲過去,接住商雪。  

  他抱著商雪安全落地時仍心有餘悸,那一刻他多麼害怕自己會失去商雪。  

  這一刻他終於知道連日來,他到底在緊張什麼,期待什麼。原來他緊張的是商雪,期待的是見到商雪,他是那麼渴望可以守在商雪身邊,這與商雪是不是他的救命恩人毫無關係。  

  他已經愛上商雪了,真真切切地愛上商雪了。  

  這一刻他多麼想擁抱她,告訴她剛才他多麼害怕再也見不到她,他已經愛上她了。可是他並沒有這樣做,他怕這樣唐突的舉動會嚇到商雪。  

  「怎樣,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唐傲雲緊張地檢視著商雪有沒有受傷,他竟然覺得自己的聲音也有些顫抖。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害怕過,即使是帶領著千軍萬馬衝鋒陷陣時也沒有。  

  此刻商雪不言不語,只有怔怔地看著他,瘦弱的雙肩輕輕顫抖。  

  「是不是被嚇到了?你不應該把鞦韆蕩得這麼高……」唐傲雲心痛地問。  

  「你能讓我……抱……抱一下嗎?就抱一下。」說完,商雪就緊緊地抱著唐傲雲。  

  想到剛才那一幕,商雪不由得戰慄起來,她以為自己就要去見爹爹了,好在唐傲雲及時救了她,否則……

  被商雪突如其來地緊緊抱住,唐傲雲停下了所有動作,收回了所有話語,如今商雪就在他懷抱中,這稍微安撫他了剛才那驚駭的心情。  

  佳人在抱的感覺真好,只差那麼一點點他就要失去商雪了,一想到這裡他的心情就不能平撫下來,他真想把商雪揉進身體裡,真想就這樣緊緊抱住商雪,一輩子不放。  

  原來他是這麼喜歡商雪,在不知不覺中,商雪的一舉一動,一笑一顰已經牽動著他。  

  「謝謝你救了我,否則……」  

  「傻瓜!」唐傲雲阻止商雪說出一些不吉利的話,他不敢想像商雪從鞦韆上跌落下來的情景,他更不敢想像失去商雪的情景。  

  「我說過,我會為你做任何事,我整個人,整個生命都屬於你的,我一定會保護你,照顧你。」在確定自己對商雪的感情以後,任何肉麻的話,唐傲雲都能輕易說出口了。  

  在她最危急、最無助、最恐慌的時候,唐傲雲就像天將般從天而降救了她,再對她說一番如此真誠的告白,說商雪不感動一定是假的。  

  商雪什麼也不願再想了,此刻她只想緊緊地抱著唐傲雲,在唐傲雲的懷抱中,她才覺得安心,才覺得有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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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5-1 00:21:33

第6章(1)

  唐傲雲在商雪房前不安地徘徊。  

  今天是朝中一年一度的秋獵盛事,是一個讓各位皇公大臣,皇室宗親顯示身手的機會,朝中的要員都獲邀出席,唐傲雲是當朝重臣,當然不例外。  

  每一年的秋獵會,唐傲雲都是獵場上的焦點和霸者。他矯健的身形,敏捷的身手,精湛的騎射技術,再加上俊挺的外貌,就成了秋獵場上的一道絕美風景,專程來看他的貴放名媛不計其數。每年他都是單獨赴會,今年他身邊有了商雪,他想和商雪一同出席,只是他應該怎樣開口邀請商雪一同出席呢?  

  他在門口踱來踱去,就是不敢貿然敲門進去。  

  門「咿呀」一聲打開了,商雪滿臉笑容地走出來。  

  當商雪打開門看見唐傲雲就站在屋子前時,她所有的笑容都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平淡的表情,不是她見到唐傲雲不高興,只是她一見到唐傲雲就想起唐傲雲救她的那一幕,不知怎地心兒「怦怦」跳得厲害,如今她面對唐傲雲時,心裡總覺得怪怪的,她只好悄悄用平淡來掩飾心頭的慌張。  

  「早上好!」唐傲雲也有點緊張,但他知道自己應該鼓起勇氣追求所愛了。  

  「早上好!你怎麼在這裡?你找我有事嗎?」商雪佯作平靜,但見到唐傲雲,她心裡還是在偷偷竊喜。

  「是這樣的,今天朝中在西山有場秋獵會,我想你和我一起去,你說好不好?」唐傲雲一口氣說出自己的期待。

  「秋獵會?!」商雪神色複雜地看著唐傲雲。  

  「是啊!這是朝中一年一度的盛事,很多大臣都會帶同家眷出席,所以我也想和你一起去。」想到可以和商雪一同參加秋獵會,可以讓商雪看到他在獵場上的出色表現,可以在商雪心中增添一點好印象,唐傲雲越想越開心。

  「我,不去了。」商雪小聲地拒絕道。  

  「你不去?為什麼?」聽到商雪的拒絕,強烈的失望情緒充斥在唐傲雲的心頭。  

  「不為什麼,只是我不想去。」商雪簡潔的拒絕中帶著堅持。  

  唐傲雲雖然失望,但也不想勉強商雪。  

  「不想去就算了,我也只是隨便問問。」唐傲雲生平第一次被人拒絕,對方還是自己所愛的女人,他尷尬地笑笑,話語中夾雜著不知所措。  

  商雪抿唇不語。  

  「那我先出去了。」唐傲雲失望地單獨赴會。  

  「夫人,你怎麼不同將軍一起去?」看到唐傲雲失望地單獨赴會,伴月問出心中的不解來。  

  看著唐傲雲獨自離去的背影,商雪也覺得失落。秋獵會,她也想去,只是她現在是一個身有殘疾的人,這樣的活動她怎能去,她去幹什麼,大臣們攜眷出席的都是一群貴夫人,她又不是唐傲雲真正的妻子,而且她自己這般模樣,她怎能去,她憑什麼去啊。  

  商雪煩悶地凝視著銅鏡中的自己,強烈的失落充斥眼中,她只是拒絕了和唐傲雲一同參加秋獵會,怎麼心情就一下子變得糟糕了?  

  唐傲雲到底有什麼樣的魅力,居然能擾亂她的感情,左右她的思緒,影響她如此之深?商雪疑惑著。

  她的腦海中,始終浮現著唐傲雲救她的那一幕,那飛撲過來的身體,有力的胳臂,還有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有那麼一剎那,商雪覺得唐傲雲就是一個從天而降拯救她的天神。  

  不僅拯救了她的人,還俘獲她的心。  

  俘獲她的心?!  

  商雪略皺眉頭,琢磨著。  

  不知過了多久,伴月急急忙忙從外頭奔入來,打斷了她的沈思,神色慌張地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將軍到外頭狩獵,受了傷,你快去看看吧。」  

  「嚇!」聽到這個消息,商雪倒抽一口氣,心頭揪緊。  

  「將軍他現在在哪裡?」商雪顫抖著說  

  「將軍在懷玉閣,大夫們正在為他療傷!」  

  商雪二話不說,立即轉身前往懷玉閣。她腦袋一片空白,什麼也不敢再去想,她只想盡快趕到唐傲雲身邊,看看他傷到哪裡,傷得嚴不嚴重。  

  這些天來,商雪對他總是忽冷忽熱的,這種曖昧不明的態度讓唐傲雲氣悶。  

  那天,他救下被鞦韆拋落下來的商雪,商雪突然想抱抱他,害他還以為商雪對他也是有情意的,可是這幾天,她的態度卻是這樣的曖昧不明,讓人摸不清頭緒。  

  那天,當他看到商雪被鞦韆拋落下來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都像要停止跳動了,他知道自己已經愛上商雪,不能沒有商雪。但商雪呢?商雪心裡到底有沒有他?還是她只要當他的救命恩人而已?  

  他不明白商雪為什麼要拒絕和他一起出席秋獵會,難道她不願和他在一起,難道她不願在別人面前承認是他的妻子,難道她不願進入他的世界?  

  這些疑問一直纏繞著他,以致他今天在狩獵時,一時分心才會發生這次意外。  

  商雪在伴月的陪同下,艱辛地來到懷玉閣。她看見有一大群人塞滿了唐傲雲的房間,有大夫,有婢女,有護衛,有下人,他們有的捧水盆,有的端草藥,進進出出,忙成一團。  

  穿過他們身體與身體之間的縫隙,她看見唐傲雲一臉煩躁,半躺半坐地倚著床邊,受傷的手已經包紮好,不見傷口,傷勢似乎並沒有想像中的可怕,一直高懸的心才總算稍稍放下來了。  

  「夫人好。」自從知道她是唐傲雲的恩人後,將軍府上下所有的人對商雪的態度自然是和顏悅色多了,連稱呼也變得非常有禮貌。  

  「將軍,夫人來了。」  

  當唐傲雲看見商雪帶著緊張擔憂的神情,沈默地佇立在房門前時,他煩躁的心立即明朗起來了。  

  「你們全都退下。」他命令道。  

  「是。」一群人恭敬地退出房外。  

  伴月站在商雪身後,不知應不應該退下,唐傲雲瞪了伴月一眼,氣這個小丫頭不識相。  

  「奴婢也先退下。」被唐傲雲冷瞪了一眼,伴月才識趣地退下。  

  「為什麼他們都要退下?」不知怎地,她覺得現在的氣氛有點尷尬,自從那天唐傲雲像天將般從天而降救了她以後,她面對唐傲雲時心裡總是有點不自在。  

  每次見到唐傲雲心裡總是「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見不到他時又想見到他,讓她見他不是,不見他也不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樣,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雪兒,過來。」唐傲雲突然開口喚商雪。既然他已經理清自己對商雪的情意,他便想與商雪可以親近些,就從名字開始吧!商雲叫商雪為商妹,那他就叫她雪兒,雪兒很親切,很適合商雪。  

  商雪緩緩回過身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剛才唐傲雲叫她雪兒,她沒聽錯吧!除了爹爹以外,從來都沒有人這樣叫過她。

  「雪兒,你快過來!」唐傲雲再次溫柔地哄道。  

  商雪像受了蠱惑似的慢慢地走向唐傲雲。  

  唐傲雲伸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臂,不讓她有逃離自己的機會,只有這樣他才感受得到商雪還在他身邊。

  「你——」唐傲雲不同往常的舉動,確實讓商雪嚇了一跳,她擡起美麗的瞳眸,疑惑地看著他。  

  「我——」看著商雪美麗的瞳眸,頓時,唐傲雲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既然已經明瞭自己對商雪的感情與她是不是救命恩人的身份無關,而是純粹的男女愛慕之情,他想確定商雪的心意,他不想再這樣曖昧不清,忽冷忽熱下去。  

  尤其已經知道商雪會和他成親是為了成全商雲和谷幽蘭,為自己找個「好夫婿」,好讓商雲可以安心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也許商雪根本沒有打算和他長相廝守,從她跟皇上定下的一年約定就可以看出,如今商雲已經和谷幽蘭共結連理了,她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他開始擔心商雪會離開他,這種擔心正腐蝕他的靈魂。  

  「我知道以前是我膚淺,只看你的外表,認為你殘疾就是一個一文不值的人,配不上我,而沒有好好地認識你的內在,是我的錯,你不要跟我計較,好嗎?」唐傲雲真摯地說,說出來的話語中帶著強烈的擔憂。  

  聽到唐傲雲突然如此告白,商雪也疑惑不已,他是弄傷手臂,還是弄傷頭了?怎麼會說些奇怪的話。

  「你……不要緊吧?」  

  「我們重新開始吧!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他怎麼會用如此溫柔的眸光注視她呢?  

  商雪突然有種面紅耳熱、心跳加劇的感覺,她怎麼會覺得唐傲雲此刻的眼神像極了大哥看著谷幽蘭時的眼神?

  難道這是錯覺嗎?  

  「你很討厭我嗎?」見商雪沈默不語,唐傲雲可憐兮兮地說。  

  「我……我沒有討厭你。」商雪小聲說。  

  「那你這幾天為什麼一直在躲著我?」  

  「我……我沒有躲著你。」  

  商雪腦海中的思緒又逐漸複雜起來,她從來都沒有遇過這樣的情況,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她逃避似的別過頭,卻看到床邊的茶幾上有碗藥汁。  

  「這是你的藥?你還是趕快喝藥吧!要喝藥才容易痊癒。」  

  唐傲雲有些失望。  

  是他之前過於欺負她,讓她不相信他是真心誠意地想和她在一起,而逃避他的心意?還是她不希望知道他的心意?

  唐傲雲靜靜地看著她,不假思索地說:「你餵我。」  

  「什麼?」商雪怔了怔,似乎聽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我要你餵我喝。」他重申道。  

  聽明白之後,她瞪大雙眼,「為什麼要我餵你喝?你可以自己喝吧!」  

  「我的手受傷了,你忘記了嗎?」唐傲雲還特地將受傷的手臂動了一下,提醒商雪。  

  「你只是一隻手受傷,你可以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啊!」  

  「我一隻沒有受傷的手都不知該端碗,還是拿湯匙,怎麼喝?更何況你上次回娘家時不是答應會為我做一件事的嗎?你就餵我喝藥好了。」唐傲雲笑得很賊。  

  「喂!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在威脅你的救命恩人!」商雪瞪大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確定自己愛上商雪後,再聽到商雪以恩人自居,唐傲雲心裡很不是滋味,恩人這個稱呼好像給他們之間的身份定限了。  

  「你說話不算話。」唐傲雲不悅地說。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商雪仍在小聲抗議道。  

  每次商雪有不滿時,就會輕皺眉頭,嘟著小嘴,表情剎是可愛。  

  「你答應過的事難道要反悔?快餵我喝藥吧。」唐傲雲不理她的小聲抗議,催促道,「藥涼了就會失去效用,你趕快餵我喝藥,否則我的傷好不了。」  

  商雪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在床沿,端起碗,她勺了一湯匙黑漆漆的藥汁,將湯匙移到唐傲雲嘴邊。  

  唐傲雲喝下一口,她又勺一湯匙送到他嘴邊,他們就這樣重複著這一連串同樣的動作。  

  商雪從來沒有與任何人有過這樣親密的動作,她想把這一連串的動作看作是純粹地喂一個「行動不便」的人喝藥,可是她心中還是沒來由升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心跳加劇,雙頰緋紅。  

  一碗藥喝完,商雪放下碗,她想和唐傲雲保持一點距離,但是又怕唐傲雲以為她在避開他,此刻她和唐傲雲坐得這麼近,心不由得升起一股騷動。  

  為了掩飾自己的異樣,於是她主動開口說:「這藥很苦吧!」  

  此刻商雪如此靠近他,微低著頭,難得一見的小女兒嬌態,唐傲雲看著她,心底一陣衝動。  

  「不苦,只要是你喂的,就不苦。」唐傲雲決定要跟商雪說清楚,一刻也不能緩,再拖下去只會讓他寢食難安,今天他不會再讓商雪有機會逃避了。  

  唐傲雲的話也太曖昧了吧!一連串有意味的話,一連串曖昧的動作讓平常冷淡的商雪此刻心兒更是亂哄哄的。

  「雪兒,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們重新建立夫妻情分,雪兒,你以後都留在我身邊好不好?」唐傲雲步步進逼,不讓商雪有後退的餘地。  

  「雪兒,你答應我吧,你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唐傲雲一把抱著商雪,貪戀著商雪身上的馨香。

  商雪被唐傲雲如此赤裸裸的一番表白怔住了,此刻心頭如小鹿亂撞,不知如何是好。  

  「雪兒,你討厭我,不願留在我身邊嗎?」唐傲雲實行哀兵政策。  

  「我……你……」現在她簡直找不到一句完整的話語來,只感到心跳加速,體溫上升,腦袋一片空白。

  「啟稟將軍,皇上來看望你了。」門外傳來護衛不著時的稟報聲,把兩個抱在一起的人嚇到了。  

  聽到門外的通報,商雪嚇了一跳,她到底在做什麼?她使勁地推開唐傲雲,模樣狼狽地逃離現場。

  唐傲雲看著商雪倉皇地逃開,心裡又急又納悶,他差點就得到商雪的答案了,卻被這個不識時務的人來攪和。

  皇上進來就看見唐傲雲一臉氣惱地坐在床上,剛才在門外時看見商雪神色慌張地從裡面走出來,不,應該是逃出來,連他叫她,她都好像聽不到似的,現在又看到唐傲雲一副這樣的神情,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精彩的事情。  

  唐家世代忠良,輔助君皇,與皇家關係甚親,別說當今皇后是唐傲雲的親姐姐,就連當今太后也是唐傲雲的姑母,唐傲雲從小就是和他一起長大的,他們常常一同作詩比賦,騎射習武,雖然表面上他和唐傲雲是君臣,在私底下他們可是可以交心的「兄弟」,所以在沒有外人的時候,他們根本不拘禮節,而只有在唐傲雲面前,他才會卸下皇上的架子。

  他直接走到唐傲雲跟前坐下,不懷好意地端詳著唐傲雲。  

  「你來幹嗎?」唐傲雲一臉慍色地說。  

  「唐愛卿你受傷了,朕當然要來關心一下。」皇上說得理所當然。  

  「是來關心一下,還是來打聽一下啊!」唐傲雲自知以他以往的戰績,今天在秋獵場上竟然會被一隻獵鷹所傷,一定是震動朝野,相信如今滿朝文武百官一定在議論紛紛吧。  

  「你幹嗎一臉臭臭的,朕當然是關心你啦!怎麼?不歡迎朕?還是朕來得不是時候,破壞了你的什麼好事啊?」剛才商雪紅著臉,倉皇地逃開,他越想越有問題。  

  「皇上你哪會破壞好事,你只會速成好事而已。」唐傲雲白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地說。  

  「咦!你這話不會是另有所指吧?」皇上不懷好意地笑著。  

  唐傲雲重重地歎了口氣,算了,如今他的心煩悶得很,正想找個人聊一下,於是他就把商雪當年救他,以及商雪為什麼要嫁給他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皇上聽後突然大笑起來。  

  「原來商雪要嫁給你,不是因為她看上你,而且她只是想要『利用』你啊?」其實他一直很好奇,像商雪這樣的女子,為什麼就算受盡委屈,吃盡苦頭,仍然執意要嫁給唐傲雲呢?為什麼她會一眼就相中唐傲雲為夫婿呢?原來她不是相中唐傲雲,只是想「利用」一下他而已。  

  這麼看來,那天在選婿會上,商雪就已認出唐傲雲,所以才挑唐傲雲為夫婿。  

第6章(2)

  被皇上一語道破,雖然這是已知的事實,但唐傲雲的心頭還是一陣冰涼。  

  「商雪沒有看上我,你似乎很開心喔!」他挑著眉,不悅地道,這張幸災樂禍的嘴臉在他眼中顯得特別刺眼,他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頓。  

  「沒有這樣的事,朕只是在想,商雪可以為她大哥的幸福而犧牲自己的幸福,這樣的人現在已經很少了,真是難得啊!」皇上感歎地說,他一直都認為商雪是個很特別的女子,如今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商雪真的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女子。

  「商雪確實是個善良勇敢的好女子。」  

  聽著唐傲雲酸溜溜的話,皇上突然驚覺,唐傲雲愛上商雪了——怪不得唐傲雲最近總是坐立不安,心浮氣躁的,原來是這麼回事。  

  在獵場上從來沒有失過手的他,今天竟然會傷在區區一隻獵鷹爪下,這可謂是前所未有,震驚朝野的事,如今滿朝文武百官都在胡亂猜測,議論紛紛,讓他這個關心體恤臣民的君主兼朋友也不得不前來關心瞭解一下。  

  「怎樣?看上人家了吧,你現在是不是應該感謝朕為你指婚?」皇上得意洋洋地說。  

  「對,真應該謝主隆恩。」唐傲雲沒好氣地說。  

  「怎麼如此心不甘,情不願的。」皇上聽出唐傲雲的話中帶帶強烈的失望情緒。  

  「你不是說她沒有看上我嗎?」唐傲雲歎了口氣說。  

  「別這麼沒精打采,這可不像你的作風,既然知道商雪是個好女子就要好好珍惜啊。」皇上一臉正經地說。

  「珍惜,我也想珍惜,可是,可是我並不知道她心裡是怎樣想的,我該從何珍惜,怎樣珍惜?」想起商雪的忽冷忽熱,唐傲雲心中一片茫然。  

  看來唐傲雲嘗到愛情的滋味了。原本替商雪指婚時,就有預感這個故事會很精彩,但還真想不到它竟然會這樣發展。

  「既然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那就努力爭取啊!反正她已經是你的妻子了,所謂近水樓台,你有的是機會啊。」是不是每個身陷情關的人都變得低能嗎?  

  「咦,不對,」皇上像想到了什麼,突然大聲喊道,「她是為成全她大哥的婚事才和你成親的,如今她大哥已經成親了,那任務不就完成了嗎?那麼她隨時都可以放棄你這顆棋子,怪不得她要訂下什麼一年之約,原來是這麼回事,那麼……」那麼接下來的危險,皇上已經說不出口了。  

  皇上又一次道出他所擔心的事情,他心頭不禁冰涼,還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看著唐傲雲的臉色越發青白,皇上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看來唐傲雲對商雪已經動真情了,如果失去了商雪,這將對唐傲雲造成什麼樣打擊呢?他可不敢猜測這樣的結果。  

  「商雪還在你身邊啊,你就拿出你的真心來打動她,你不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吧?你可是京城裡所有少女心目中的如意郎君!」皇上只好盡量向唐傲雲獻計,讓唐傲雲重拾信心。  

  「真心……」唐傲雲略有所思。  

  「沒錯!愛就要勇敢說出來,愛就要積極爭取,我相信你終有一天能打動她的。」皇上給唐傲雲無限的信心和支持。

  「是啊!愛就要積極爭取啊!如果我打動商雪,我一定會好好感謝你當初的指婚。」皇上的話,唐傲雲似乎重拾信心,充滿了鬥志。  

  是啊!商雪如今就在自己身邊,不管商雪是為什麼嫁他,也不管他們之前發生過什麼,如今他無論如何都要奪取她的芳心,要她永遠留在他身邊。  

  商雪是一個好女子,雖然是個破相的跛腳女,但是她內心善良,勇敢,美好,配唐傲雲一點也不過分,皇上是真心希望他們能相知相伴相愛到永久。  

  「夫人,商家莊派人送了一個禮盒來。」周管事拿著一個雕刻精緻的檀香木盒前來敲門。  

  「是嗎?拿來我看看。」商雪欣喜地接過木盒。打開木盒,裡面是一個用檀香木雕刻的木偶,雕刻的是一個一身新嫁衣的俏人兒,模樣像極了商雪,款式與商家莊的絳雪軒裡陳設的木偶一樣。  

  「咦!夫人,這是誰送來的小玩意呀?」伴月好奇地湊到商雪身邊,左瞧右看的。  

  「咦!夫人,怎麼我覺得這個木偶人兒的模樣好像你啊!」伴月好像瞧出什麼端倪,大驚小怪地說。

  「這個木偶是根據我的模樣來雕刻的,當然像我。」商雪說。  

  「什麼,原來是根據夫人的模樣雕刻的?難怪我越看越覺得眼熟,雕刻得還真像,是哪家店舖的手藝呀?」

  「商家莊,我大哥親手雕刻的。」商雪驕傲地說。  

  「什麼,原來是商莊主親手雕刻的?能讓我看看嗎?」伴月帶著祈求問道。  

  「當然可以。」快樂是應該一起分享的。  

  「真的很精緻啊!那一笑一顰,那動作神韻真的雕刻得惟肖惟妙啊!」伴月不禁讚歎道。  

  「咦!怎麼底下有個二十字樣,是什麼意思?」  

  「這個是我第二十個木偶。」  

  「第二十個木偶?有這麼多,這裡只有一個,那還有十九個呢?」  

  「在商家莊。」  

  「有這麼多,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這樣精緻的木偶,都是商莊主親手雕刻的嗎?」  

  「是啊!每年我生日的時候,大哥都會親手雕刻一個木偶給我作為禮物,這是用錢買不到的。」這些木偶喚起了商雪兒時的快樂時光。  

  「我生日的時候,總會收到很多珍貴的禮物,可是大哥卻因為找不到稀奇珍貴的禮物給我而沮喪,我告訴大哥,其實禮物不在於它的稀奇珍貴,就算他只是做一樣小玩意給我,我也會非常喜歡的,那一年大哥真的親手雕刻了一個木偶給我,我很感動,也很喜歡,結果大哥他就用了十天十夜的時間一次雕刻了七個木偶給我,說是要補回我以前七次的生日,以後每一年的生日大哥都會親手雕刻一個木偶給我,都是根據我平日的生活而雕刻的,這些都是大哥心目中的我。」

  伴月全神貫注地聽著商雪訴說往事,她彷彿也跟著商雪回到了兒時。  

  「聽我的老故事是不是讓你悶慌了?」商雪溫柔地問。  

  「不是,不是的,只是我在想,那麼很快就是夫人你的生日了?」伴月突然靈光一閃。  

  「是啊!明天就是了。」  

  「什麼?明天就是夫人你的生日?你怎麼不早說呀,讓我毫無準備的。」伴月略有抱怨地說。  

  「你要準備什麼?不告訴你就是不要你準備,你就不要給我張揚了,知道嗎?」商雪坦白地說。如今她雖然居住在唐府,生日這回事她還是覺得不宜張揚。  

  要過生日,讓她想起了唐傲雲,以及唐傲雲那天赤裸裸的表白,唐傲雲要她留在他身邊,不要離開他,這是什麼意思?這代表著什麼?  

  「夫人,祝你生辰快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伴月面帶笑容地來向商雪祝壽。  

  「乖。」商雪真的很喜歡這個聰明乖巧的小婢女。  

  「夫人,我們今天會回商家莊嗎?」伴月小心翼翼地問。  

  「不回去了。」商雪隨口說,還是不要回去了,反正往常每年的生日都在商家莊度過,如今也找不到好的理由回去。

  「哦!不回去就好。」伴月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竊笑。  

  「為什麼?」  

  「啊?沒什麼,我只是好奇想問問而已。」伴月神神秘秘地說,她坐近窗邊,不時望向窗外。  

  商雪總覺得今天的伴月有點古怪,可是她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只是覺得她像有什麼事情瞞著她似的。

  「夫人你看,窗外有好多風箏啊!」突然,伴月驚喜地叫出聲。  

  商雪順著伴月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窗外的漫天的風箏在飛舞。不知何時,原本淨白無瑕的天空佈滿了色彩繽紛、形式各異的風箏,她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景色,好看極了。  

  「不知是誰在放風箏呢?」  

  「夫人!不如我們去找找看是誰在放這些風箏好嗎?」伴月調皮地說。  

  「可是,人家在放風箏,我們不好意思去打擾吧!」商雪有些猶豫,雖然她也想去看是誰在做如此美好的事情,但總覺得不應去打擾別人的雅興。  

  「不要緊,反正是在唐府內,想必也是唐府的人,我們只去看看,相信他不會責怪我們的。」伴月說得理所當然。

  「可我總覺得這樣不太好……」商雪還是猶豫不決。  

  「那我們只到花園去看看,花園比較寬,會看得比較清楚,我們就到花園去看嘛……」伴月拉著商雪就去尋找這美麗的源頭。  

  到了花園,視野果真更開闊,只見漫天的風箏似乎越來越多,彷彿讓人置身於一片花綢緞中。  

  「夫人,你看,天上的風箏似乎越來越多。」  

  「是啊!不知天上有沒有屬於我的風箏呢?」商雪自言自語道。  

  「夫人,你看,這些風箏的尾巴上好像寫著什麼?」  

  果然只見這些風箏的風箏尾巴上隱隱約約好像寫著什麼字,認真一瞧,好像是寫著「祝商雪生辰快樂」。什麼?祝商雪生辰快樂?她沒有看錯吧!現在才發現原來每隻風箏長長的尾巴上都寫著祝她生辰快樂的字語,她簡直難以置信。

  「夫人,你看,那裡有一隻風箏好像掉下來了。」突然,只見到一隻美麗的蝴蝶像斷了線似的飄飄揚揚地向她們所處的院子飄了下來。  

  「夫人,那只風箏飛落下來了,我們去看看好嗎?」  

  商雪的腳不由自主地跟著風箏走,會是誰在為她放風箏呢?  

  飛落下來的風箏被人更快一步拾了起來,是唐傲雲,那這漫天的風箏也是他放上去的嗎?  

  唐傲雲拾起那只飛落下來的風箏走到商雪身邊,商雪接過風箏一看,風箏上果真寫著祝商雪生辰快樂。

  「為什麼……」商雪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這漫天的風箏都是為你而放的,祝你生辰快樂。」唐傲雲摯誠地說。  

  「夫人,這些風箏都是將軍為夫人你而做的,還有風箏上的字,都是將軍親手寫的,將軍他昨天趕了一天一夜都不曾休息過。」伴月忍不住說出來。  

  「伴月,多事,你退下吧!」唐傲雲輕斥伴月退下。  

  「是,奴婢告退。」伴月一邊走一邊在偷笑,是要留些空間給他們自己發展的。  

  「謝謝你。」除了謝以外,商雪根本不知道此刻她應該說什麼來表達她心中的感激和感動,唐傲雲為她所做的,她不單感激,她還充滿了感動。  

  原來天上真的有一隻風箏是屬於她的,還不止一隻,這漫天的風箏都是為她而放的,都是屬於她的,她感動得快要掉眼淚了。  

  漫天的風箏彷彿在一塊雪白的綢緞上繡上了很多好看的花圖案,彷彿在她平淡如水的生活裡填上了一片絢麗的顏色。

  「只要你喜歡就好了。」唐傲雲知道他要慢慢地用行動來打動商雪的心,讓商雪真心真意地留在他身邊。

  「風箏做一隻也就好了,何必如此辛苦。」要用一天的時間來趕做這漫天的風箏,可想而知不是件易事,而唐傲雲為她做了,說她不感動是假的。  

  「這一點小事,哪稱得上辛苦,而且只要你高興,就一點也不辛苦。」  

  突然,商雪看到唐傲雲的手上平白多了一條新傷痕,像是被竹子什麼的東西劃到的傷痕,一定是趕做風箏時被劃傷吧!  

  「這條傷痕是做風箏而弄傷的吧!」商雪緊張地說。  

  「沒什麼,只是我一時不小心而已。」唐傲雲連忙把趕做風箏時不小心弄傷的傷口藏在身後,不讓商雪再看這道傷口。  

  商雪輕輕地抓起唐傲雲雙手,她內心充滿了不能言語的感動。  

  「受了傷還不包裹傷口,這樣……」商雪竟然流下了眼淚,唐傲雲所為她做的,她實在是既感動,又心痛啊。

  商雪的眼滴在唐傲雲手上,唐傲雲也感動,也心痛,能讓商雪感受到他的一片真情,一片苦心,就算要受再大傷他也願意。  

  「這一點點傷不礙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為了你就算再辛苦,就算受再多的傷,也是值得的。」他伸手替商雪擦去淚痕。  

  商雪擡起頭看著唐傲雲,此刻天和地之間彷彿就只剩下他們兩人,他們的眼中彷彿就只剩下彼此。

  突然只見唐傲雲那張英挺俊秀的臉龐逐漸向商雪的臉龐貼近,最後他低頭攫住了她半啟的雙唇。  

  他親她!唐傲雲居然親她!她感到震驚極了,她從來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場面發生在他們之間,她從來不曾與任何人有過如此親暱的動作,以往與商雲定親時,商雲對她一直都是守禮的,即使偶爾有握手,擁抱之類的接觸,感覺都像哥哥對待妹妹般。  

  如今唐傲雲竟然親她,近距離看著唐傲雲,卻怎麼也無法看清他的臉頰,她腦袋一片空白,只能承受他的氣息。

  她驚慌地閉上雙眼,她知道自己應該推開他,但、但她逐漸發覺心底好像有一把聲音叫她不要推開唐傲雲,她似乎也開始有一點點不願推開唐傲雲。  

  商雪沒有掙開他的懷抱,沒有推開他的吻,他知道商雪對他也是有情的,他知道自己所做的還是有意義的。

  追逐著這漫天的風箏,讓商雪感覺像兒時在追逐遊戲似的,有多少年沒有這樣追逐遊戲了呢,彷彿在冥冥之中有一條線像牽引著風箏一樣地牽引著她一路走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5-1 00:22:37

第7章(1)

  商雪在鞦韆亭的假山裡小憩,腦海不斷地浮現唐傲雲吻她的那一幕。  

  她不知道唐傲雲為什麼要吻她,也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拒絕,每當想起那一吻,心就「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甚至還有點……有點什麼的感覺,她又說不上來。  

  從小到現在,從來沒有人給過她如此強烈的感覺,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照顧,他的一切一切都不斷地浮現她眼前。  

  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呢?  

  難道她喜歡唐傲雲?  

  有了這個知認,她的心「撲通」地漏跳了一拍,如小鹿亂撞。  

  難怪她會一眼認出唐傲雲;難怪她願意跟他回唐府;難怪她沒有拒絕他的吻。  

  不知從何時開始唐傲雲已經在她心中悄悄地埋下了種子,是他吻她的時候?還是他在鞦韆上救了她的時候?還是許多年前他握著她的手堅定地說會回來救她的時候呢?她不知道,等她發覺的時候,情根已經種下了。  

  她是喜歡唐傲雲,那唐傲雲呢?他對她也有情意嗎?他想照顧她只是為了報恩?他吻她純粹因為她佔了他妻子的位置?還是……憑他堂堂一個大將軍,他會喜歡她嗎?商雪心中更是茫然。  

  迷惑的情緒充斥心頭,揮之不去。  

  正當她在煩惱的時候,她看見一個長得非常美麗的女子走進鞦韆亭,這女子應該是唐傲雲的客人,商雪猜想著。

  沈魚落雁、羞花閉月,穿著高貴華麗,應該是什麼名門之後吧!  

  接著又看見唐傲雲也走了進來,見到唐傲雲,商雪本想離開,她的心亂,需要調整一下情緒才能面對唐傲雲,可是有股好奇驅使她留下來,她很想知道唐傲雲和這位美麗的女子之間是什麼關係。  

  那女子走進鞦韆亭,坐在鞦韆上,對唐傲雲嬌笑著,但眉宇間透出一股悲傷,如果她沒有看錯好像還有一股嫉恨。唐傲雲背對著她,讓她看不到唐傲雲此刻的表情,但如果有一位如此美麗的女子對著她笑,她也會著迷。  

  「映柔,一年不見,你變得越來越漂亮了,顏老夫人還好嗎?」  

  「謝謝你關心,奶奶她很好,她還常常惦記著你呢。雲哥,那你呢?你過得還好嗎?」顏映柔關切地問道。

  「我?我當然過得很好。」想起商雪,有商雪在身邊,唐傲雲覺得是種前所未有的幸福。  

  「是嗎?」顏映柔的話語中透出淡淡的落寞和悲傷,「雲哥,聽說你成親了,是嗎?」  

  「是啊!你才回來,這麼快就收到消息了。」一想起商雪,唐傲雲就心情愉悅,完全察覺不到顏映柔的異樣。

  「你的婚禮這樣轟動,我想不收到消息也難,只是怎麼這麼快?」顏映柔幽幽地說。  

  商雪覺得顏映柔這句話似乎有弦外之音。  

  「映柔,你不是在怪我沒有請你喝喜酒吧!」  

  「沒有,只是、只是我不明白皇上為什麼執意要你娶一個這樣的女子。」顏映柔鼓起勇氣說出憋在她心中的疑問和……不快。  

  唐傲雲略皺眉頭,顏映柔並沒有跟商雪接觸過,她不明白商雪的好,所以他並不責怪顏映柔會這樣說,只是聽到別人說商雪的不好,他不悅。  

  「你不知道,其實商雪是個好女子。」唐傲雲立刻替商雪說話。  

  「可是她的腳是跛的,她配不上你。」  

  「你不能這樣說她。」唐傲雲不悅地吼道,他不許任何人這樣說商雪,商雪的美好是很多人都沒有的。

  聽到唐傲雲不悅地吼她,顏映柔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唐傲雲如此維護商雪,單單是因為商雪是他的救命恩人嗎?

  「我只是替你不值,雖然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可你也不能用自己的一生幸福來補償啊!」顏映柔委屈地說。

  唐傲雲明白自己對商雪的感情不只是恩情,他愛商雪,所以他願意用他的一生來守護商雪,這跟救命恩人無關。

  「這是我們的事,值不值得與你無關。」唐傲雲不喜歡別人將他對商雪的感情說成報恩,這抹殺了他的真心。

  聽到他們的對話,商雪下意識地摸摸自己殘缺的腳,顏映柔說得沒錯,她是一個跛腳女,她確實配不上唐傲雲,她的心沒來由地痛了起來。  

  她第一次有了自卑的感覺,她覺得自己配不上唐傲雲,有了這個知認,商雪的心像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似的。

  「可我喜歡你。」顏映柔突然抱著唐傲雲說。  

  聽到顏映柔突如其來的告白,唐傲雲和商雪都嚇了一跳。  

  看著唐傲雲和顏映柔抱在一起,商雪覺得格外的刺眼,他們是多麼相配啊!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她知道是她離開的時候了,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她多麼喜歡唐傲雲,原來她多麼捨不得離開,但無論怎樣她也只能黯然離開。

  「雲哥,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從八歲那年就開始喜歡你了。」顏映柔哭著說。  

  唐傲雲不但外表俊秀,家世顯赫,而且文武全才,屢建功績,是皇上的左右手,是文武百官的典範,是天下女子眼中的如意郎君,也是她顏映柔心目中的最佳夫婿,是她多年來小心經營的夢想。  

  從她第一次見到唐傲雲,她就立志要嫁給唐傲雲。雖然唐傲雲生性高傲,可她相信以她顏家和唐家這麼多年的交情,以她琴棋書畫皆通,以及她京城第一美人的美貌,她自覺她就是靖國將軍夫人的首選。  

  可她萬萬想不到她才離開京城不到一年時間,她將軍夫人的寶座就被人搶走了。  

  如果是輸給一個比她美麗,比她高貴,比她聰穎的人,她無話可說,可是竟然輸給一個破相的跛腳女子,她心有不甘啊!即使這個跛腳女是唐傲雲的恩人,並且救了皇上,但她也不能搶走屬於她的將軍夫人寶座啊。  

  她今天就來重新奪回本來就屬於她的東西。  

  顏映柔對他的感情,對將軍夫人寶座的窺視,他不是沒察覺,只是他對顏映柔從來都沒有那種對商雪的心動感覺。

  「映柔,我和商雪已經成親了,我認定商雪就是我的妻子,如今我只想和商雪共白頭。」若不是看在顏家和唐家這麼多年的交情,他早就喝止顏映柔的糾纏,他覺得他和商雪的事,沒有必要向其他人交代。  

  「雲哥,你沒有必要用自己一生的幸福來報恩啊!如果你想補償她,你可以給她錢啊,我也可以保證讓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顏映柔認為唐傲雲只是為了報恩才會娶商雪的,她絕不相信唐傲雲對商雪會有半點恩情以外的感情。

  「你認為我會是那種用自己的婚姻來報恩的人嗎?你錯了,我是喜歡商雪,才想和她在一起的,絕對沒有半點報恩成分,而且雪兒也不是那種貪慕虛榮的人,她絕對不是那種用名利財富就可以打動的人。」唐傲雲坦白地說出對商雪的感情,他覺得好像翻開了壓在心頭的一塊石頭,原來說出喜歡商雪是一件如此快樂的事。  

  只可惜商雪已經悄然離去了。  

  顏映柔最不願聽到的話,唐傲雲終於說出來了,唐傲雲喜歡商雪,不可能。  

  「不可能,你怎麼會喜歡她,她既是破相,又是個瘸子。」顏映柔歇斯底里地說。  

  「我不許你這樣說她,她雖然破相,跛了腳,可她是善良美好的,你不知道,你不瞭解她,你不能這樣說她,我以後都不要再聽到你說出任何侮辱商雪的話。」唐傲雲嚴厲地喝止顏映柔。  

  唐傲雲從來沒有這樣嚴厲地說過她,難道唐傲雲真的喜歡商雪?  

  「好啊,雲哥,我可以讓她做你的妻子,我做小的,只要讓我留在你身邊侍奉你,讓我做妾也可以。」

  如今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能讓她留在唐傲雲身邊,她就不相信,以她的美貌會輸給一個破相的跛腳女子,到那時候她再把商雪趕出將軍府。  

  如果是以前的唐傲雲,或許他會考慮娶顏映柔,京城第一美人呵,可是他現在發現了比外表更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內在美,除了商雪,任何女子在他眼中都黯然失色。如今他的心已經被商雪佔據了,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女子。

  「映柔,我是不可能娶你的,即使為妾也不能,我的心中只有商雪一個,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我只想全心全意地愛商雪,我不會再讓她受到任何委屈和傷害。」  

  看著唐傲雲如此堅定的表情,顏映柔心寒了,她認識唐傲雲十年,整整十年,她從來沒有見過唐傲雲對哪個女子如此認真過,而對她也從來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不!不可能,雲哥,你不可能喜歡這樣一個瘸子而不喜歡我!」顏映柔死命地抱著唐傲雲,她的高貴,她的矜持,她的儀態,她多年來所辛苦經營的形象,在這一刻全都顧不上了,她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他愛上的是商雪,而不是她,她好恨啊!  

  「雲哥,你不要拋下我,你千萬不要拋下我。」顏映柔抱著唐傲雲哭道。  

  唐傲雲推開她。  

  「夠了,你要弄清楚狀況,我跟你從來沒有什麼約定,我也從未欠過你什麼,請你尊重點,否則我唐家再也不歡迎你。」唐傲雲再次推開顏映柔,她這樣哭哭鬧鬧的,如果被商雪碰見,那怎麼辦?如今商雪才是他唯一在乎的人,他不能讓她有任何的誤會,更何況他最厭惡女人這副模樣。  

  顏映柔哭得肝腸寸斷,她多年來的夢想終於破碎了。  

  叩!叩!  

  伴月連敲了幾下門,也不見商雪回應,於是她自己輕輕推門而入,在短短的相處中,她已經和這位隨和的夫人建立了感情。  

  「夫人,晚膳的時間到了,將軍請你去用膳。」  

  伴月走進來,只見商雪獨自坐在床上發呆,一副傷心難過的樣子。  

  是什麼讓夫人如此傷心難過呢?  

  她很疑惑,她覺得將軍對夫人很好,那還有什麼讓夫人愁眉不展呢?  

  「夫人,你怎麼啦,你沒事吧!」伴月走近商雪,小心翼翼地問道。  

  此刻商雪只想冷靜一下,她不想說話,不想見任何人,更不想見唐傲雲。一想到唐傲雲,她的心就隱隱作痛。

  「沒有,我只是有點不舒服而已,伴月,你去跟將軍說,我不去用膳了。」此刻商雪說出的話比平常的冷漠更冷。

  「夫人,你不舒服?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緊,我去告訴將軍,替你請大夫。」一聽到商雪說不舒服,伴月緊張地道。  

  「不用了,我只是有點頭痛而已,我睡一會就好了,不要麻煩了。」商雪阻止伴月去勞師動眾。  

  她默默地躺到床上,別開臉,合上眼,「我要睡了,你先下去吧!」  

  「夫人,你真的不要緊嗎?」伴月憂心地問,夫人一定是今天在鞦韆亭裡歇息時著涼了,她原想拿披風給夫人,可等拿到披風來鞦韆亭時,夫人已經回去了。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發覺夫人原來是這麼善良、這麼真誠、這麼平易近人的,比起那些嬌縱造作的千金小姐好多了。  

  伴月離開後,屋裡又恢復了原來的寂靜。  

  商雲已經和谷幽蘭共連理,她的苦心總算有了價值,現在應該是她「功成身退」的時候了吧!雖說她是唐傲雲的救命恩人,但總不能不顧別人的意願,耽誤唐傲雲的幸福,總不能因要成全商雲而委屈唐傲雲。  

  顏映柔絕美的外貌,高貴的舉止,尊貴的身份,赤誠的表白,不斷在她腦海纏繞著她,折磨著她,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覺得外貌和身份有如此重要過。  

  顏映柔和唐傲雲多相配啊!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想到這裡在,淚水從眼眶中輕輕滑落。  

  當初她堅持要皇上為她賜婚,她對唐傲雲已經心存歉疚,給他一個補償的機會,純粹是想讓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再是停留在恩怨上,卻想不到會陷入今天這樣的局面。  

  雖然心痛,但商雪仍要下決定,她不能再成為別人的包袱了,不能再阻礙別人了,只是如今她發現自己已經愛上唐傲雲了,現在才要抽身離開,還來得及嗎?  

第7章(2)

  商雪失蹤了!唐傲雲剛下朝回府,就傳來護衛的稟報,頓時,他的心就像被人掏空了。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失蹤呢?  

  「今天早上,夫人說要到淨華寺上香祈福,於是我們就陪同夫人一塊去,可到了山下,夫人卻不讓我們陪同,夫人說要親自走上去,才顯誠心。夫人要我們在山下等候,她一個時辰後就下來,我們只好聽從,可我們等了一個多時辰,仍不見夫人下來,於是我們就去找,找遍了整個淨華寺,卻不見夫人蹤影。不止淨華寺上的僧侶主持,就連參拜的人都說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夫人。」  

  看到唐傲雲越來嚴峻的面色,護衛戰戰兢兢地說出商雪失蹤的經過。  

  「那你們為什麼沒有陪同夫人一起上去?」唐傲雲失去耐性,厲聲咆哮。  

  「奴才該死,請將軍降罪。」護衛們自知失職。  

  唐傲雲派出府裡所有人手,全力尋找失蹤的商雪。  

  子夜,唐傲雲拖著一身疲憊,輕輕推開商雪的房門。  

  他從未這般驚慌恐懼,心頭滿滿的全是擔憂,商雪失蹤,下落不明,他才知道,恐懼的滋味為何。

  對商雪,他不只是滿懷的憐惜,還是一生的癡戀,他愛商雪,愛得胸口發燙髮疼。  

  房間的主人不在,房子顯得格外冷清落寞,如今唐傲雲只能在這間充滿商雪氣息的房間裡尋找商雪所殘留下的痕跡,如今他才想起,除了那「特別」的洞房花燭夜外,他再也沒有踏進過這間房子了。  

  商雪一出走,空蕩蕩的房子裡除了僅存她微弱的氣息外,竟然沒有一樣是她的東西,怪不得她可以毫無預兆,毫不留戀地出走,她來的時候也沒有帶上什麼行李,原以為這一切都可以重新為她添置,原來是她沒有把這裡當作是自己的歸屬。

  原以為商雪就在他身邊,他還有時間慢慢憐惜她,慢慢疼愛她,慢慢感動她,可如今商雪不見,他才發覺自己不能沒有商雪,原來他錯過了那麼多時間和機會。  

  是他有哪個地方做得不好,讓她產生了離開的念頭嗎?如果他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她儘管說出來,他一定會盡力做到最好,只求她千萬不要離他而去,這樣不辭而別,會讓他心痛而死的。  

  商雪,你在哪裡?你到底在哪裡?唐傲雲在心中吶喊。  

  這回,如果商雪遭遇不測,如果失去了商雪,如果……  

  他膽戰心驚,不敢再往下猜想,每想到一個可能,他的心就往下沈一層。  

  他環顧四周,這床是商雪每天歇息的地方,這桌子是商雪每天梳洗的地方,這書桌……咦!書桌上好像有封信,難道是商雪留給他的?他馬上打開這封信,果然是商雪留給他的。  

  傲云:  

  請原諒我的任性,和我的不辭而別,我知道我不能再做你的包袱了,你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當初我替你受的傷,全是我自願的,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也一直相信你,你不曾欠我什麼,即使有你也已經償還了,請你不要再覺得對我有所虧欠。而你所為我做的,我不勝感激,希望你能找到一個你真心喜歡、能與你共白頭的人,我會祝福你,望君珍重。

  商雪字  

  看了商雪的信,唐傲雲呼吸沈重,冷汗由額角流下。  

  商雪,你為什麼要不辭而別,難道你真的如此厭惡我?再也不願見到我?  

  唐傲雲合上眼,痛苦地想著。  

  突然有人推門而入,他以為是商雪,欣喜若狂地回頭,卻看見是伴月站在門口。  

  看到將軍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如果說將軍對夫人無情,打死她也不相信,將軍心裡一定很擔心吧。

  「將軍,你不用太擔心,相信很快就會找到夫人了。」伴月安慰道。  

  「伴月,你常常在夫人身邊,夫人一定很……很討厭我,不願再見到我吧!」  

  「怎麼會呢?將軍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我覺得夫人並不討厭將軍,而且我們每次說到將軍,夫人都會笑的。」夫人平常對什麼都很冷淡,可說到將軍,夫人就會笑,她敢肯定夫人心中是有將軍的。  

  「雪兒她走了,她不想見我。」如今任何話在唐傲雲聽來似乎都只是在安慰他,而任何安慰的話都已經不能安撫此刻他那顆空洞的心。  

  「不會啊!可能夫人只是迷路了,又或者是……有什麼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以致遲了回家吧!一定是這樣。」伴月肯定地說,「而且夫人昨天在鞦韆亭小憩時著涼了,夫人她不會走遠的。」伴月天真地想,她相信將軍和夫人彼此有情,而他們又是那麼好的人,他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可她真的走了……鞦韆亭?雪兒昨天什麼時候在鞦韆亭著涼了?」唐傲雲似乎聽到了些許眉目,立刻緊張地問。

  「大概在你回來快晚膳的時間吧!」  

  在他回來快晚膳的時間?那時候他跟顏映柔也在鞦韆亭,難道被商雪碰見了,所以有什麼誤會?  

  他心頭緊了又緊,難怪商雪突然要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突然間,他的心怯了起來,如果商雪真的誤會了,要離開他那怎麼辦?一想到這裡他的心又揪痛起來。  

  不!他不能沒有商雪,無論如何他也要找到商雪,商雪是屬於他的,他要永遠和她在一起。唐傲雲在心中堅定地說。

  唐傲雲來到商家莊,他不知道商雪會不會回商家,只是這已經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商雪可能會去的地方。也許他可以找商雲打聽一下,畢竟他們是兄妹,商雲會比他瞭解商雪。也許商雲也不願讓他再見商雪,但無論如何總比現在毫無線索的好。  

  那天商雪匆匆忙忙地回到商家莊,商雲就感到奇怪,而後商雪還說要遷到聽泉別院小住幾天,他更是疑惑。可任憑他怎麼問,商雪總說無事,只要他擋著唐傲雲,千萬不要說出她的去向。  

  他翻來覆去地思索,結論只有一個,一定是唐傲雲欺負商雪,他差點就要去找唐傲雲算賬,可商雪就是不許他這樣做,如今可好,唐傲雲自己乖乖送上門。  

  他一把擰住唐傲雲的前襟,低吼一聲,他氣惱自己當初同意讓商雪跟唐傲雲回去。  

  「是你欺負商妹了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快交代清楚,否則我不管你是什麼皇親貴族也絕不饒你。」商雲氣憤地說。  

  唐傲雲把商雪留書出走的前後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商雲。  

  奇怪了!如果按照唐傲雲所說的,商妹是誤會了唐傲雲跟那位什麼顏姑娘的事而出走。她要成全他們,大可以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地走啊!為什麼要留書出走呢?如果不是商妹在意的人,商妹不會如此大費周折。難道……商妹喜歡上了唐傲雲?  

  以唐傲雲這樣人才,商妹會心動也不足為奇,如果是這樣,那唐傲雲呢?他也在意商妹嗎?他也會愛上如今的商妹嗎?  

  商雲稍稍冷靜下來,細細地觀察唐傲雲,此刻慌亂、擔憂、不知所措佈滿在唐傲雲英氣逼人的臉上,他確實比上次來商家莊時憔悴了很多。雖然如此,但唐傲雲對商雪所造成的種種傷害還糾結在商雲心頭上,讓他不敢太過於相信唐傲雲的真心,如今商雲也分辨不出到底唐傲雲哪種情緒居多。  

  他知道商雪的脾性,她要麼不愛,可一旦對那個人付出感情,就很難再收回,她也絕對不能容忍和別人共侍一夫。如果唐傲雲對商妹只是抱著補償之心相待,那他注定要負商妹了,那還是不要讓他再見商妹的好。  

  「算了,既然商妹留書要你去追尋自己的幸福,你就去追尋自己的幸福吧!商妹的事你以後都不要再操心了,我們自己會去找她,你大可放心!」  

  「不!我不能沒有雪兒。」唐傲雲痛苦地呻吟著,「大哥,你一定知道雪兒現在在哪裡?大哥,你就告訴我吧!我是真心愛雪兒的,我一定會好好愛護她,好好照顧她,不會再讓她受到任何委屈。」只要讓他能找回商雪,讓他做什麼都可以,他誠心懇求。  

  唐傲雲如此低聲下氣地懇求,確實讓商雲感到意外。  

  但這是他的真心嗎?他要先弄清楚唐傲雲是因為報恩想跟商雪在一起,還是因為愛她才想跟她在一起。

  「你為何要跟商妹在一起?你是愛她,還是想報恩?如果在你心中存在的只是報恩之情,我想她是不會再接受的,你就讓她過回她自己想過的生活吧!這樣她會比較快樂。」  

  「不!我是愛她才想跟她在一起的,這與報恩無關,我一定會對她很好,我一定能讓她幸福的,大哥,你相信我。」聽到商雲要他放棄商雪,唐傲雲更是恐慌。  

  就算唐傲雲愛商妹,但商妹的感情如此細膩,心思如此細密,她定是介意自己的缺陷,才會留書出走的,這一層,唐傲雲你明白嗎?商雲開始為這對被情所困的苦命鴛鴦歎惜。  

  「就算你真的愛商妹,那你用什麼方式來愛她?她是個有缺陷的人,這是個不爭的事實。跟你這樣出色的人在一起,她要承受多大的壓力,你可曾想過?你怎樣讓她幸福,你憑什麼讓她幸福?」商雲一語道破存在在商雪心中和他們之間的阻力。  

  聽了商雲的話,唐傲雲踉蹌地退後了一步,對啊!他怎麼沒有想到這一層呢?外貌對任何一個女子來說都是何等重要的事情,尤其作為他的女人,應該要承受更大的壓力吧!他怎麼會如此大意?  

  其實他根本不在意商雪的外貌,他是被商雪的內在所吸引,因為他不在意,所以他也忽略了商雪的感受,忘了她是否也會不在意。  

  「我根本不在意她的外貌,她的缺陷,我喜歡的是她這個人,與其他無關。」唐傲雲失神地喃喃自語道,「大哥,以前是我疏忽,才讓雪兒難過,我知道以後應該怎樣做了,請你相信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唐傲雲再次向商雲祈求。

  看著唐傲雲此刻落魄卻堅定的模樣,想到商雪黯然的模樣,他也感到心痛。  

  他突然好像從唐傲雲身上看到了他當初發現谷幽蘭不見了時的焦慮和不安,他似乎可以感受到唐傲雲此刻的心情。

  商妹是個好姑娘,她一直是那樣體恤別人,現在是時候應該有個人來給她幸福了。  

  隔了七年,他們還能相遇,商雪要找夫婿,偏偏就碰上唐傲雲,也許這就是他們的緣分,既然是這樣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他也不想商雪將來會後悔。  

  「我們商家在翠屏山有座別院,叫聽泉別院,商妹也許在那裡。」商雲稍漏口風。  

  曙光乍現,唐傲雲欣喜若狂。  

  看著唐傲雲騎著烈馬飛奔而去,商雲心中感慨萬分,希望這一次他不要再辜負商妹,不要再讓商妹受傷害了,否則誰也幫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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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5-1 00:23:08

第8章

  商雪心煩意亂地坐在聽泉別院前的竹林旁邊。  

  那天她假裝要到淨華寺上香,她在山下支開護衛,然後悄悄在山腰折回山下,再躲到這座位於翠屏山下的商家別院——聽泉別院。唐傲雲可能會去商家莊找她,她只好暫時住在聽泉別院了。  

  她也想當面跟唐傲雲告別,但又怕當面跟他說離別,自己的不捨情緒會暴露,唐傲雲的好心挽留會讓她迷失。如果唐傲雲知道她的去向,尋她來了,她也不知如何再面對他,她才出此下策,她相信如果上天知道她的苦心,也一定會原諒她的行為。  

  離開唐府已經一天了,但她的心到現在竟然還無時無刻地浮現唐傲雲的音容笑貌,她人是走出來了,難道她沒有把心也一起帶走嗎?  

  如今她是離開了,但是從前不會如此懷念的他,如今卻鋪天蓋地地湧現腦海,他的眼神、他的笑容、他的聲音,以及發生在他們之間的每一件事,原來他的一切一切早已烙在她心裡了。  

  唐傲雲知道她走了,他會有大哥發現谷幽蘭不見時的千萬分之一的緊張和憂心嗎?他會到天涯海角去找她嗎?他會像她一樣想念她嗎?  

  她低估了唐傲雲對她的影響,離開了唐傲雲,她的心像刀割般疼痛!  

  或許她不應該就此不辭而別,或許她應該勇敢地向唐傲雲說清楚,或許她應該守在唐傲雲身邊直到……

  不願再想下去,她心如蛛網般淩亂。  

  如果真的向唐傲雲坦白一切,她又怕從唐傲雲口中說出的答案是否定的,到那時候她的心一定會碎,她也怕唐傲雲會不忍傷害她,而給了她希望,但最終卻是一場空,這樣折磨她,還不如現在就……讓她離開,至少不會心痛至死。

  她開始越來越厭惡這樣的自己,既然離開了,為什麼還要如此眷戀著放不下?  

  遠處傳來一陣烈馬的奔跑聲,她驚覺回頭,是她太想念唐傲雲以致產生了幻覺嗎?怎麼她好像看到唐傲雲正騎著烈馬向她飛奔而來?  

  遠遠地看見商雪坐在一片竹林前,唐傲雲的心才稍稍安穩了些,他恨不得馬上飛奔到商雪身邊,所有的擔憂、恐懼在見到商雪的這一刻全都化作熱切的思念和渴望。  

  這一刻他終於瞭解,這一輩子他是不能沒有商雪了。  

  他一下馬就飛奔到商雪面前,緊緊地抱著商雪。終於又讓他抱住了商雪,這一次他再也不會放手了。如果再次讓商雪離開,他都不知道自己往後該如何活下去。才一天一夜的時間,他覺得彷彿捱過了幾十個春秋,他從來都沒有覺得時間如此難過,才一天一夜的時間,再見面時卻仿如隔世。  

  「我以為我以後都見不到你了。」唐傲雲呢喃著,每一個字、每一個詞都揭示了唐傲雲的恐懼和驚慌。

  他更加緊緊地抱著商雪,像要把商雪揉進身體裡,再也不讓她離開,像怕如果稍一鬆手商雪就會消失眼前。

  他來尋她了,他真的來尋她了。  

  見到唐傲雲的剎那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真想不顧一切地飛奔到唐傲雲身邊,如今在唐傲雲懷裡的這一刻她才瞭解,她原來她有多麼渴望唐傲雲,有多麼愛唐傲雲。  

  可是唐傲雲為何來尋她,是抱著補償的心態?還是……有一點點的機會是因為不想讓她離開呢?  

  他會有一點點喜歡她嗎?想到自己殘缺的腳,答案可想而知。她內心的疼痛幾乎淹沒了她,她真的很厭惡這樣的自己。  

  商雪清楚,這個懷抱絕非她能棲息的地方,但她的感情還是背叛了理智,她忍不住眷戀起這個寬闊的懷抱,貪戀這片刻的柔情。  

  「你什麼要不辭而別?」唐傲雲痛苦地問,思及商雪失蹤的這段時間的心情,他仍心有餘悸,商雪不辭而別的恐慌幾乎讓他崩潰,他再也不想承受這樣的折磨。  

  「我……我已留了書信,你……為何又找來?」她咬著下唇,離開這個讓她迷失的懷抱,她希望自己能堅強一點,若再貪戀她怕自己會不能自拔。  

  「你為什麼要留書出走?你就這麼厭惡我,這麼不願再見我嗎?」唐傲雲不解地問。  

  「不!我不是厭惡你,我……我只是……」商雪悲哀地望著天空,卻說不出話來。  

  「既然不是厭惡我,那就跟我回去吧!」唐傲雲懇求地說道。  

  「不,我不會跟你回去的。」商雪用力地搖頭,眼中快速地閃過一絲痛苦。  

  「跟我回去。」他堅定地說。  

  商雪用力地咬著唇,她很想應允唐傲雲,但理智卻一再告訴她,如果唐傲雲對她只是抱著補償的態度,她跟他回去,那麼將來他們肯定都會很痛苦。如果唐傲雲不忍心傷害她而要一輩子背負這份救命恩情債,這樣的背負實在太沈重了,他們誰也負擔不起。如今結束,雖然心如刀割,卻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你還是走吧!」商雪狠下心來拒絕唐傲雲。  

  「為什麼?」唐傲雲心痛地問。  

  「我不能再拖累你,你應該去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商雪悲哀地說。  

  她是為他設想,還是根本就很厭惡他?對他沒有那份心,才如此大方地要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他在害怕,怕自己不能留住心中所愛,注定要傷心終老。  

  「你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負累,你就是我這一輩子要追尋的幸福。」唐傲雲軟聲細語地說。  

  「你不必為了補償,而讓自己這樣做。」商雪幽幽地歎了口氣。原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對誰動心,可偏偏就愛上唐傲雲。如果只求能留在他身邊,而不在乎他心裡對她的是恩情還是愛情,就不必承受這痛入心肺的苦,如今若不揮劍斬情絲,她怕將來有一天,她對唐傲雲的愛戀會演變成怨恨,最終摧毀他們。  

  為什麼她總是要扭曲他的一片真心?  

  「你怎麼可以抹殺了我對你的一片真情,難道一直以來我是怎樣對你的,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我對你的一顆真心,難道你一點也感覺不到嗎?難道我們之間就只有恩情嗎?如果我只是為了報恩,我大可以讓你過上安逸的生活,又何必苦苦用婚姻來牽絆著你呢?」唐傲雲帶著絕望地說。  

  商雪聽著唐傲雲悲苦絕望的話,想起他為她所做的,為她所帶來的前所未有的幸福滿足,讓她的心不免開始有些動搖。  

  正是唐傲雲對她特別的關懷愛護,讓她的心一步一步地淪陷的。  

  「要怎樣才能讓你相信我的一片真心呢?」唐傲雲痛苦地呢喃著,「要不我也還你一隻腳,那麼我們之間就是對等般配的了。」這是唐傲雲能想到的最後的方法,說完,他從懷中掏出那把他一直攜帶在身邊的寒玉匕首,舉起匕首就要往自己腳上扎一刀。  

  「不要。」商雪緊張地抓住唐傲雲的手,不讓他傷害自己,聽到唐傲雲說要還她一隻腳,她的心都快要停止跳動了,她緊張的情緒洩露了她苦苦壓抑的感情。  

  「你這又何苦呢?」看到唐傲雲為自己做出這般傻事,商雪不禁心頭抽痛起來。  

  「你要離開我,我活著也沒有意思,既然你都要離開我,那你又何必再關心我的死活呢?」今天他就向商雪說明一切,不管商雪喜不喜歡他,他都要向商雪表明他的一片真心。  

  「你以為我是那種用自己的婚姻來報恩的人嗎?當初皇上賜婚時,我確實是很厭惡這樁婚事。後來知道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時,我也是真心想要補償你。可是在真正跟你相處以後,我是被你的善良、認真、執著所吸引,我對你的情意,絕對沒有半點報恩成分,我是愛你,才想和你在一起。  

  「我很糟糕,一直都做讓你失望的事情,你走了,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愛你,有多麼需要你,我不能沒有你,如果你真的離開了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往後該如何活下去。」疼痛隨著愛泛上心胸,讓他連聲音也摻雜著強烈的恐懼,「我不敢祈求你原諒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愛你,請你不要離開我,我不敢想像沒有你的日子,你留書要我去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你可知道那些字語好狠啊!字字句句都能絞殺我。」  

  商雪合上眼,說不出一句話,心中因為唐傲雲的表白而澎湃如潮。是真的嗎?唐傲雲說愛她,唐傲雲竟然是愛她,她簡直不敢相信。  

  「是真的嗎?可我、我是個跛腳女,你真的會愛我?」商雪梨花帶雨的小臉泛著紅潮,小聲問道。

  「當然,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此情可昭日月,此心天地可證。」唐傲雲大聲地說,「你知道嗎?你的一切一切,包括這些傷痕在我眼裡都是勇敢、善良的證明,只會讓我更加愛你而已。」唐傲雲輕撫著商雪額際的傷疤,憐惜地說。

  「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這一輩子注定鍾情於你,這一次無論如何我絕不會放手,這一輩子你只能是我的。」唐傲雲情深意重地呢喃著。  

  商雪笑顏如花,心中漲滿了柔情。  

  「你看這把寒玉匕首,它是你送給我的,我一直都隨身攜帶。它是我們的定情信物,它是我們緣分的見證,我們的緣分是上天注定的,我們的緣分早從七年前就開始了。到了今天,我們還能再重遇,並且成為夫妻,這也是天意。從你為我擋下了那一劍開始,就注定了我欠你的,我要用我這一輩來償還,你還是乖乖地跟我回去吧!」唐傲雲細細軟軟地說。

  「我哪有把寒玉匕首送給你,我……我只是……」商雪嬌嗔著否認。  

  「不管怎樣,這匕首你一把,我一把,你不能抵賴,你還是跟我回去吧!」唐傲雲的話語中祈求夾著霸道。

  「我……我想騎馬,你載我好嗎?」  

  見佳人的語氣有所轉變,不再字字相拒,唐傲雲也只好先順從商雪的要求,摟著她上馬,他的健臂橫過她的腰,控制著韁繩,商雪整個人又安安全全地在他的懷抱中。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願意跟我回去嗎?」唐傲雲可憐兮兮地說,他深怕商雪給了他希望,又親手捏碎它。

  「我很喜歡騎馬,可我以後都不能再獨自騎馬了,如果我想去天崖海角,你都會載我去嗎?」商雪柔聲說。

  「無論上山還是下海,無論天崖還是海角,我都會載你去,一輩子都陪在你身邊。」唐傲雲輕輕地吻著商雪的秀髮。

  靠在自己心愛的人的懷中,聽著他的愛語,商雪醉了。  

  商雪回過頭來,她覺得自己欠唐傲雲一句話,一個答覆。  

  「傲雲,我也愛你!」商雪紅著臉說。  

  聽了商雪的話,唐傲雲喜出望外,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唐傲雲激動地問。  

  「我愛你,我們回家吧!」商雪大聲地重複道,愛就要勇敢說出來,不是嗎。  

  唐傲雲熱切地看著商雪,眼中佈滿了深切的情慾,他低頭吻住了商雪。  

  他們都知道,他們幸福就在他們身邊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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