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zerosmall
王子 | 2012-6-5 17:28:21

前言:

「對不起,其實我不愛你,婚禮取消吧。」
結婚前一晚收到準妻子這樣的簡訊,叫荊堂情何以堪!
他們小倆口的感情一直都甜到不行,沒出什麼問題啊,
怎麼才過了一晚,她就性格大變,想悔婚兼逃婚哪?
再說,他還是個有頭有臉的人,這樣做豈不是讓他難堪?
好,算莫容潔這女人有種,可他絕不會就這樣放過她──
先把她擄到他輕井澤的別墅,打算等他玩夠了再趕她走,
畢竟一直以來只有他拋棄別人的分,她別想私自喊卡!
但看著她在自己身邊愈加憂鬱沈默,他的心也痛苦萬分,
只因他再怎麼怨她恨她,其實最想要的還是她的真心∼∼


第1章(1)

  機場入境大廳迎面走來一位婀娜多姿的美人,她戴著一副超大的墨鏡,卻仍遮掩不住精緻亮眼的五官;一身俏麗的打扮,及膝的花裙隨著她每個輕巧的步伐畫出一道俐落的弧線;飄逸柔軟的長髮在空中跳躍,她揚著下顎,嘴角漾著怡然的淺笑,那自信迷人的模樣,吸引了不少旁人的目光。

  鈴!

  手機鈴聲響起,她從白色柏金包裡拿出最新款的紅色超薄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後,迅速接起。「哈羅,親愛的媽咪,我剛出海關呢。」莫容潔巧笑,唇角綻放出甜美的笑花。

  她隨興地撥了撥頭髮,在出了入境的玻璃門,看到家裡來接機的司機後立刻招招手。

  司機點頭招呼後馬上趨向前,迅速將大小姐手中的行李推車推走。

  「嗯,我知道,我會先進公司。」

  走出機場後,一輛黑色賓士休旅車就停在前方的車道旁,莫容潔看到站在車旁的人,美眸瞬間一亮。「媽咪媽咪,好嘍好嘍,等到公司我們再聊吧,我要先上車了,掰——」

  匆匆忙忙地和母親結束通話後,莫容潔把手機放回包包,拔下墨鏡,揮著雙手開心地喊道:「乾媽!」她大步跑向前,激動地投進等待在車旁的乾媽的懷抱中。

  鄭美芳拍拍乾女兒的背,疼惜地說:「捨得回來了?我漂亮又調皮的公主?」

  「沒辦法,就想你嘛∼∼」

  「才怪呢!」

  莫容潔撒嬌地蹭著乾媽的肩膀。「人家是真的很想你嘛,更何況捨不得也沒辦法,我媽咪威脅說要是我再不回來,就見不到她最後一面了,但我明明就問過張醫生了,他說我爸媽上星期才做過今年度的體檢,報告都沒問題……」她像個麻雀似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鄭美芳敲了下她的頭,笑道:「有什麼辦法,誰叫你把日本當成家了,一點也不像只是去學飯店管理的學生。」

  「欸,乾媽,要我去日本讀書的是他們耶,要不是這樣,我寧願留在台灣過名媛千金的生活,每天閒來無事,找朋友喝下午茶、逛街跑趴的,愜意極了。」莫容潔的嘴角始終漾著一抹甜甜的笑。

  莫家的事業是莫容潔的父母努力了一輩子得來的結果,雖然最後成果豐碩,但他們還是不希望唯一的獨生女和他們一樣勞碌終生,所以幫女兒找一門好的親事就是莫家父母現今最重視的事。

  而也因為莫容潔打死不願意相親,莫家父母只好換個方式,費心讓她參加各種宴會、聯誼會、慈善晚會,並在與會的名流中尋找機會,但因為次數實在太頻繁,莫容潔幾乎要抓狂,最後,只好使壞,把自己變成揮霍愛玩的千金大小姐,跑趴、參加各種瘋狂派對、徹夜狂歡……

  果然,這個方法很快便奏效,在她變成豪門世家長輩眼中的「拒絕往來戶」之前,莫家父母便趕緊送她去日本讀書,就當是避避風頭也好,再怎麼說,保住女兒的名聲是最重要的,這樣才不會找不到好的金龜婿。

  鄭美芳無奈地搖搖頭,輕聲說:「容容,真不知道你為什麼總是要給人家米蟲千金的印象?」

  莫容潔無辜地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聳聳肩。「我哪有?乾媽誤會我了。」

  鄭美芳歎了口氣,身為長輩總是有許多年輕人不能體會的顧慮,容容也到了適婚年齡,她家世好、長得又漂亮,追求者自然很多,雖說如此,她還是希望容容能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不要老是吊兒郎當、遊戲人間的模樣,把真正的好人家都給嚇跑了。

  「唉,你真是太讓我擔心了。」

  莫容潔勾著乾媽的手臂,撒嬌道:「人家只是好玩嘛,好嘛好嘛,我會改一下自己的態度,盡量不要讓別人覺得我是個愛揮霍、無所事事的名媛千金好嗎?」

  鄭美芳完全不相信,頭搖得更無奈了。「只是好玩?乾媽真不知道故意把自己裝成壞孩子有什麼好玩的?」

  莫容潔大笑,摟住乾媽的腰。「當然好玩,否則乾媽你說我要怎麼嚇到我爸媽,才能讓他們同意送我出國呢?」

  鄭美芳也笑了,一如她在容容出國前所猜測的,沒有人會在二十三歲突然變成一個愛亂花錢、到處跑趴的壞孩子。

  「小芬真可憐,要是知道這一年多來對寶貝女兒的擔心都是白費的,準被你氣到生病。你啊,容容,為了出去唸書,真是什麼方法都想到了。」

  「乾媽,唸書不是重點,再不出去走走我真的會瘋掉,我爸媽老愛把我打扮成芭比娃娃,然後送去參加各種宴會啊、慈善晚會什麼的,他們想要替我找個門當戶對的對象是吧?喔,天啊,我才幾歲而已就急著把我嫁掉?」莫容潔哀怨地嚷著。

  「女大當嫁嘛,當年你媽嫁給你爸也不過才二十二,所以你現在的年紀剛剛好。」

  「是啦是啦。」莫容潔沒氣質地翻了個大白眼。「連乾媽都這麼認為,真是太讓我意外了。」

  鄭美芳拍拍乾女兒的手背,安撫道:「別學乾媽的獨身態度,你還是要找個對象,將來老了才有人陪。」

  「你陪我啊——」莫容潔嘟起嘴,那模樣著實可愛。

  鄭美芳睇了她一眼。「最好是我能活到一百歲啦。」

  莫容潔笑了笑。「對了,乾媽,我媽咪緊急叫我回來,到底是什麼事啊?」

  「再去參加各種宴會、聯誼會、慈善晚會嘍。」鄭美芳打趣地說道。

  「哇——」莫容潔抱著頭悶叫。

  「好啦,不嚇你了,你媽咪突然緊急叫你回來,其實我也不知道原因,你是知道的,因為我跟你站在同一陣線,沒有幫你媽一起說服你接受他們安排的相親,你媽咪氣到現在還不肯跟我說話。」

  「乾媽,人家知道你最挺我了。」莫容潔討好地撒著嬌。

  「唉,挺你的結果,就是只能和你約在機場見面不敢去你家等你。容容啊,我們一年多沒見面了,你這個沒良心的,不知道我都想你想到偷偷掉眼淚喔?」

  「哎喲,乾媽,我也好想你啊!」莫容潔緊緊地抱住乾媽。

  兩人就這樣站在車旁聊了起來,一年多沒見了,思念之情難以言喻,她們都知道如果現在上車,相處的時間就變少了,乾媽何時會和媽咪和好?天曉得。

  鄭美芳也緊摟著容容,一臉祥和。

  容容是她一手帶大的,十多年前,莫家到大陸發展,因為考慮到種種因素,只好將容容留在台灣。而由於她和容容的母親從小就是最好的朋友,知道這事情後當然義不容辭地接下照顧容容的責任,往後的幾年一直到現在,她們依賴彼此、關心彼此,和容容的感情早就和真正的母女沒兩樣了。

  她們聊著聊著,突然莫容潔注意到前方不遠處站著一位氣質優雅的婦人,她整齊精緻的髮髻以及一身價格不菲的名牌套裝,十分引人注目。

  莫容潔知道她,剛剛在飛機的頭等艙裡,這位婦人是她隔一走道的鄰居,和空服員說話時,不僅有禮,近乎耳語的日語更是好聽極了。

  婦人雖然保持著優雅的態度,但還是可以從微皺的眉頭和緊握的雙手看出她內心的慌亂。

  「容容,你認識那位婦人嗎?」鄭美芳注意到她的視線。

  莫容潔搖搖頭。「不認識,但她在飛機上坐我隔壁。」

  「喔,神色看來頗為慌張喔?」

  「是啊。」行動派的莫容潔立刻發揮骨子裡濃厚的俠客情。「我看這樣好了,乾媽,我去問問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語畢,她便走到婦人身旁,婦人身上好聞的馨香讓莫容潔忍不住多吸了幾口氣。

  「請問需要幫忙嗎?」莫容潔說著流利的日語,日文系畢業加上又赴日讀了一年的書,這種小對話一點也難不倒她。

  婦人臉上一亮,認出這位好心的漂亮女孩是她在機上的鄰居。「是的,真傷腦筋,我兒子顯然忘了要來接我了。』

  莫容潔拿出手機遞給她。「需要打電話嗎?我的電話可以借你。」

  婦人搖搖頭,雖然一臉無奈,但語調卻很風趣。「唉呀,我所有的電話都記在手機裡頭,但手機還躺在我東京住所的化妝台上呢,真傷腦筋,沒了手機,沒一個電話號碼記得,連家裡的電話也都只記得兩、三個數字。』

  莫容潔噙著笑,對這位婦人相當有好感。「那阿姨要到哪個飯店?我可以送你過去。」

  婦人愣了兩、三秒,才微笑道:「小姐貴姓?」

  「我姓莫。』她頓了頓。「莫容潔。」用中文發音。

  「莫容潔……我可以叫你容容嗎?」婦人主動表示善意,她對眼前這漂亮女孩充滿欣賞之意。

  莫容潔一愣。「當然可以……您會說中文?」

  「會的,我先生是香港人,因為工作的關係,我常跟著他去上海,還在那邊住過一段時間。」

  「原來如此,不過您的中文和日文都說得一樣好聽。」

  兩人相視而笑,橫跨年齡差距的友誼已悄悄滋生。「那就麻煩容容嘍,我在台北有住所,叫我荊阿姨就可以了。」

  「嗯,荊阿姨,我正好要回台北,真的不用客氣。」

  莫容潔喚來司機,叫司機幫忙將婦人的行李箱放到後車廂,才一塊上車,準備離去。

  車子才行駛了幾百公尺,莫容潔都還來不及將她的新朋友介紹給乾媽認識之前,只見前方逆向疾駛而來兩輛黑色賓士,突然一個緊急煞車,硬生生地打橫擋在休旅車前,輪胎和地面刺耳的磨擦聲響徹雲霄,車裡所有的人全愣住了,莫家司機更是嚇出一身冷汗。

  不僅如此,黑色賓士車裡還衝出兩名彪形大漢,他們惡狠狠地拍打司機旁的車窗,嘴邊還不斷怒聲咒罵著,莫家年輕還不經世事的司機只能縮著頭、緊閉雙眼,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怎麼回事啊?」鄭美芳憂心地問。

  莫容潔皺起眉頭。「我下車看看。」她打開車門下車後,冷冷地看著眼前高壯凶悍的男人問道:「有事嗎?」

  「你是誰?」彪形大漢粗聲粗氣地道。

  莫容潔雙手環胸,語氣很是堅定地說:「你問我是誰?我還想問你們是誰咧,為什麼要擋在我車子的前面?」

  彪形大漢不因為面對的是女性而變得客氣些,他們依然一臉凶狠,只差沒有一拳揮過來。「說,為什麼你要接走我們夫人?!」

  他們來機場接夫人,在對向車道都還沒來得及回轉前,就看到這個女人拉著夫人上車,司機當機立斷逆向擋車。

  夫人?

  莫容潔想到那位美麗的婦人。

  這些魯莽的人或許是因為荊阿姨的關係所以才擋下她的車?但就算如此,她也不能什麼都沒印證,就讓這些臭男人把荊阿姨接走。

  她擡起下巴,毫無畏懼地道:「要接可以,你叫她兒子來,她兒子說要來接她,結果根本沒來。」

  「廢話少說,女人,我們不是你惹得起的。」

  莫容潔哪是一句話這麼輕易就會被嚇倒的,她冷眼看著他們,完全不為所動。「我沒想要惹你們,不過,誰知道你們說的話是真是假?」

  「你!」讓人聞風喪膽的彪形大漢愣了愣,沒看過這麼有膽識的女人。

  此時,黑色賓士的後座裡走出一名高大的男子,他不同於彪形大漢的魯莽和孔武有力,這人不但身材挺拔,氣度更是非凡,俊俏立體的臉龐、微微勾著的嘴角,看似溫和,但銳利的眼神卻讓人無法漠視。

  「注意態度。」他淡淡地下了指令。

  「是,二少爺。」

  活像是要和人拚命的兩名壯漢瞬間變成了溫和的小貓咪,真好玩。

  「小姐,失禮了。」

  他嗓音低沈,性感酥麻到讓人雙膝發軟,莫容潔發現自己只能沒用地瞪著人家,原本的伶牙俐齒通通不見了。好怪……

  她不算矮,但站在他面前卻很小鳥依人,他的眼睛好黑好黑,像會讓人墜落其中似的,而且他身上有股好聞的味道,是刮鬍水嗎?莫容潔發現自己不太能專心,只能愣愣地看著他,聽著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荊母下了車,沒好氣地瞪了兒子一眼。「堂,你太晚來不說,還嚇到我的新朋友了。」

  荊堂輕扶母親,深邃的黑眸還停留在母親的新朋友身上,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聯想到在森林裡裸足飛舞的精靈,清新而自然,她有雙乾淨清澈的眼睛,皮膚如嬰兒般白皙柔嫩,微啟的紅唇則有著誘人的性感,整個人看起來充滿魅力。

  荊母親暱地勾著莫容潔的手臂,看著荊堂說道:「堂,夠了喔,怎麼可以這樣盯著人家淑女瞧?容容,這是我二兒子,荊堂。堂,這位漂亮得讓你雙眼發直的女孩是容容,她看我可能被你放鴿子了,才好心提議要送我回家。」

  莫容潔因為荊母的介紹詞而有些羞赧,僵硬地伸出右手說道:「荊先生,我姓莫,莫容潔。」

  荊堂握住她的手,他有力的大掌碰觸到她纖纖柔軟的小手時,莫容潔屏住呼吸,這是種很難形容的感覺,他溫熱的手心像是要融化她一般……

  「很抱歉讓家裡的人嚇到你。」

  一旁的保鑣頷首致歉。

  她搖搖頭。「不會,真的還好。」

  他們手心相握,荊堂同樣感受到這股神奇的魔法,她沁涼的手,像清澈的水流,熨平他在商場上冷酷無情、不再因任何事而感動的心。

第1章(2)

  荊母看著年輕人一來一往,滿意地笑了。「容容?」

  莫容潔乍然回神,趕緊抽回自己的手,有些狼狽地面對著荊母說道:「呃,荊阿姨……」

  荊母看看容容,再看看兒子,呵,她可從沒看過叱吒商場、讓許多競爭對手頭痛的二兒子有這麼失常的表情呢!看來不只是她和容容有眼緣,身為一個母親,她該幫兒子推一把,讓他有機會和容容繼續下去——

  荊母靈機一動,提議道:「晚上要不要來家裡坐坐,一起吃個飯,讓我好好謝謝你好心的救援?」

  莫容潔搖搖頭,因他的注視而顯得焦躁不安。

  怪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真的,她是有名的莫大膽,不曾因任何人的眼神而慌張失措。「呃,謝謝荊阿姨,真的不用客氣,因為我已經一年多沒回家了,我父母還在等我。」

  「是喔,真是可惜。」荊母一臉失望。

  「或者我晚點再去你家接你?」他提議,母親的新朋友讓他感到好奇,他想瞭解她更多。

  莫容潔瞪大了眼,趕緊搖頭又揮手。「喔,不用了,荊先生,真的不用……」

  一旁的鄭美芳打趣地看著乾女兒,事情越來越好玩了,容容眼睛長在頭頂上,至今還沒半個男人可以讓她看對眼,不,應該說容容還沒遇到可以讓她失常又失神的男人,顯然這位帥氣的荊先生做到這一點了,呵。

  「荊太太,我是容容的乾媽,我家容容這一年多來都在日本讀書,忙到沒空交男朋友,我們這些長輩都急壞了呢。」

  「乾媽?!」莫容潔嚇壞了,才見面不到十分鐘,乾媽居然把這麼私人的事通通說出來。

  「真的啊,太巧了,我兒子也是,工作就像他的命一樣,真希望能出現一個漂亮的女生讓他忘了工作,畢竟人生不是只有工作的。」荊母馬上和這位乾媽變成好朋友。

  「沒錯,我姓鄭,請叫我美芳,荊太太,我想我們一定可以變成很『親近』的好朋友的。」

  「美芳,我很期待喔。」

  兩位長輩意有所指地看著態度從容但黑眸還沒從人家身上挪開的荊堂,還有被石化功定住,手腳都不知要怎麼放的莫容潔。

  怎麼會這樣?就在大馬路上直接相親起來?而且還是第一次見面?天啊,乾媽她們在想什麼……

  她覺得有些難堪,擡起頭,兩人的視線不自覺地對在一起,他勾著唇角,噙著一抹笑,她臉一紅,趕緊撇開視線。

  ★★★

  在意一個人的感覺是不是就是這樣?

  有些慌?有些喜悅?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癡傻?

  莫容潔看著自己的手機,裡頭的通訊錄多了一筆新資料——荊堂。

  臨上車前,他給了她一張名片,她不知怎麼的就是想把他的電話號碼鍵在自己的手機通訊錄裡……呵,她揚起嘴角,好難好難去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

  對一個將近陌生的陌生人有在乎的感覺,這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她在乎她的家人、她的課業、她的朋友,她週遭的一切,但她不知道自己竟然會在乎陌生人?

  她看著手機螢幕裡顯示的他的名字,悄悄地期待有一天能接到他的來電、聽到他的聲音……

  「容容?」房門被輕輕推開。

  莫容潔放下手機,擡頭。「媽。」

  「準備好了嗎?」

  「嗯。」

  今天她是媽媽的芭比娃娃,每根頭髮、臉上精緻的彩妝和身上的小禮服都是媽媽特意請來專業人士幫她妝點的,就是要把她變成最美麗的芭比娃娃,好去尋找好對象。

  「那我們出發嘍。」

  今天在世貿宴會廳有個晚宴,由工商大老作東邀請商場的朋友聚餐,這種各界重量級人士齊聚一堂的晚宴是相當重要的,能受邀是種肯定,而不在邀請名單裡的也會努力攀著受邀人的大腿期待同行與會,例如他們莫家。

  莫容潔起身不願多想,跟著母親走出房間。

  晚宴沒什麼大不了的,從她懂事以來就開始陪著父母參加各大宴會,早就習慣了,而且等爸媽在會場忙著交際應酬無暇理會她時,她搞不好還可以到附近透透氣、喝杯咖啡呢。

  「容容,李家這次特別賣面子讓我們參加晚宴,你可別對人家李公子不理不睬的,李公子聽說你回國了,開心得不得了。」媽媽不放心地叮嚀著。

  「如果沒有受邀,為什麼一定要參加?」莫容潔承認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

  「女兒,做生意要拉關係啊,否則我們家哪有現在的光景?」回答問題的是莫父,他對自己找關係、拉關係的功力很自豪。

  莫容潔當然瞭解這個道理,但她更明白的是除了拉關係,父母最想要做的還是拉親家,他們認為只要替女兒找樁豪門親事,不只女兒未來能幸福快樂地當個少奶奶,他們也放心了。

  父母的期待她只能苦笑,也無法拒絕,她早過了刻意違逆父母的青春期,現在只求耳根的片刻寧靜,基本上都會順著父母,盡量不要讓他們心煩。

  到了會場後,莫家一家人下了車,司機將車開走後,莫容潔才想到自己的披巾忘在車上,便要父母先進去,自己在入口處打了通電話請司機替她將披巾送過來。

  「呼……」莫容潔搓了搓雙手,雖然現在是暖冬,但只穿露肩小禮服還是有點冷。

  「莫小姐?」

  她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李公子的臉,果然,爸媽馬上就通風報信了。

  「李先生,晚安。」

  李公子是個害羞的好人,李家、莫家雙方家長都有意將他們湊成對,希望她的活力和自信能補足李公子不善交際的部分,大人都說夫妻的個性要是互補才會幸福。

  「晚安,莫小姐……」

  「晚安。」

  然後就不知該說什麼了,李公子不是個會找話題的人。

  莫容潔沒說話,低下頭等著司機,而李先生只是靜靜地陪在她身旁。

  此時一輛加長型黑色勞斯萊斯駛進車道,停在會場入口,莫容潔擡起頭,心中發出讚歎——哇,好漂亮的車喔,一定很貴。

  勞斯萊斯的司機走下車後,莫容潔愣了愣,嗯,怎麼看起來有點眼熟?是在哪個宴會看過?

  司機繞到後座開啟車門,裡頭先伸出一雙漂亮的美腿,接著一位絕世美女跨下車,令莫容潔驚歎不已,她知道自己算漂亮,但和這位美女根本不能比,美女像是一幅尊貴高雅的名畫,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大家閨秀的貴氣。

  車門的另一邊開啟,走出一抹熟悉的人影,讓莫容潔整個人僵在那兒,甚至有種想轉身落跑的衝動——

  是他,荊堂。

  他一身的黑,黑西裝,鐵灰襯衫,黑色的領帶,襯得他更加高大、犀利而且霸氣,他的唇角勾著一抹自信且帶點邪氣的笑,全身散發著與生俱來淩人的盛氣,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懼。

  他扶著女伴的腰,兩人站在一起,男陽剛、女陰柔,這畫面美得好不真實。

  莫容潔心中有種悶悶的感覺,但她不想去細想,轉身就想走,李公子則緊跟在她身後。

  只是,有時候越想躲避的人,越是不能如願——

  「莫小姐?」

  是那道低沈又好聽的嗓音。

  莫容潔閉上眼,深吸了口氣,然後轉身面對他,嘴角還掛著硬擠出來的笑意。「晚安,荊先生。」她在發抖,她知道她在發抖,而且完全克制不了,只能歸咎於天氣的關係。

  荊堂笑看著她,她身穿露肩香檳色禮服,輕柔飄逸的裙擺在風中舞動,長長的頭髮盤成髮髻,臉上精緻的彩妝雖然美麗,但他還是喜歡第一次見面時,她長髮隨意飄揚,小臉上無任何色彩的樣子。

  「你很冷。」他注意到她顫抖的肩膀。

  她點點頭,扯起一抹不太自然的笑。「披巾忘在車上了。」

  荊堂正要解開外套,莫家司機便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手中還拿著和禮服同色同材質的披巾。「小姐……」

  「謝謝。」感恩,她不敢確定,如果他把他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她會不會尖叫!

  她伸手,卻讓荊堂搶先一步。「我來。」他接過披巾,溫柔地披在她肩膀上,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彷彿是把她當成了世上最珍貴的寶石。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她,包括他的女伴,當然也包括李公子。

  「荊先生,我想我——」她掙扎得很軟弱。

  「相信我,這是紳士該做的事。」荊堂凝視著她,兩人距離很近,他聞到她的髮香,忍不住想湊得更近。

  她就像是在花間裡跳躍的精靈,他發現自己的視線離不開她,母親的新朋友帶給他一種全新的感覺。

  一向膽小的李公子見狀,突然勇氣上身,無懼讓人自動敬畏的荊堂,他站上火線,接過莫容潔的披巾,堅定地道:「荊先生,謝謝,我來就可以了。」

  荊家是香港的地產大亨,擁有國際連鎖的五星級飯店,而且在世界各地都有據點,荊家在年前來到台灣,投注了鉅額的資金,準備要在台灣最精華的地段建造荊家王國,藍圖中有頂級飯店和精品購物中心,所有投資客都能預期週遭的土地將因荊家王國的出現而連帶增值。

  荊堂神色依舊,但卻用讓人畏懼的語氣說道:「李公子是莫小姐今晚的男伴?」他熟悉台灣政商界所有名單。

  大膽的李公子在搶過披巾之後,勇氣就不見了,他低著頭研究鞋尖,不發一語。

  莫容潔不想把氣氛弄得這麼僵,便拉好披巾,解釋道:「是的,我們的父母是好朋友。」

  「嗯。」荊堂勾著嘴角,但笑意沒傳進眼底。「晚上愉快。」

  「謝謝。」她的嘴角扯起一抹僵硬的笑。

  荊堂摟著被他冷落的女伴,轉身走進會場,會場前已有許多重量級的大老闆恭敬地等待著他。

  「你和……他們認識?」

  「嗯。」

  「我爸爸說荊家是土地掮客,他們不是好人。」

  莫容潔皺眉,不喜歡在別人背後說閒話。「我認識他並不是因為工作的關係。」

  「喔……那就好。」

  門口鬧哄哄一群人,諂媚的好話充斥其中,曾幾何時這些大老闆會這麼躬身彎腰地奉承一個人?她百感交集,索性轉過身不去看。

  荊堂回頭,凝視著她娉婷的身影,又將視線落在一旁守候的男伴上,感受到他對容容薄弱的守候。

  他深邃的黑眸一閃——莫小姐的活力李公子跟不上,她需要的是能和她匹敵的人。

  荊堂冷笑了下,回過頭。



分享分享 收藏收藏
FB分享
http://mybid.ruten.com.tw/user/zerosmall

http://zerosmall.pixnet.net/blog
回覆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6-5 17:29:09

第2章(1)

  說真的,她從來不知道在陽明山山區有這麼一處和風味十足的日式別墅,它隱藏在密林裡,對外的通道只有一條僅能容一輛車通行的車道,很不容易被發現,而且屋外還有守衛、監視器,和平常人家相比守備森嚴。

  莫容潔走下車,她今天接受荊阿姨的邀請前來別墅作客,來接她的是荊家的司機和保鑣,之前凶巴巴的彪形大漢的其中一位,自從她變成荊阿姨的「救命恩人」後,地位整個提升,彪形大漢在她面前可是客氣又有禮貌。

  其實,她也想過來荊阿姨家會不會怪怪的,但因為荊阿姨真的很熱情,還親自打電話給她,再加上自己對荊阿姨也很有好感,所以便前來赴約了。

  「莫小姐,請。」

  在保鑣的帶領下,她穿過花木扶疏的庭院來到主屋,荊阿姨似乎已經接到通知,正在大門口等她。

  「容容。」荊阿姨敞開手臂。

  莫容潔輕輕摟住長輩,她真的可以感受到荊阿姨對她的喜愛,除了今天的邀請外,荊阿姨還請人送來好多東西給她,包括自己親手栽培的蘭花。

  「你能來真好。」這是荊母的真心話。

  「我當然要來,荊阿姨家真的好漂亮喔。」

  「這是我個人的住所,不會有小孩和先生來煩,是我一個人安靜種花、看書、招待朋友的地方。」

  荊母勾著容容的手臂,兩人走進主屋。「今晚留宿下來好不好?這幾天天氣很好,山上的星星很漂亮,而且我想和你多聊聊,容容,荊阿姨真的好喜歡你,你一定是我前世的女兒,我就是忍不住要對你好,希望荊阿姨的熱情不會嚇到你了。」

  莫容潔的臉上漾起一抹甜笑,扶著長輩入座。「我不會嚇到,我感到很榮幸。」

  荊母讓容容坐在她身旁,握著容容的手,輕聲說道:「欸,要是你能當我的兒媳婦那不知道有多好,我們一定會是全天下相處最好的婆媳了,可惜我大兒子荊靖已經有心儀的對象了。要不然這樣好不好,我讓你嫁給我二兒子好了,堂雖然個性霸道,脾氣又硬又臭,但其實是很溫柔的人喔,他的冷酷只用在生意上,對情人絕對∼∼絕對是呵護到家。」

  荊母從頭到尾都設定堂和容容是一對,會把靖拉進來,只是不想太彰顯自己的意圖而已,呵,她真是用心良苦呢。

  莫容潔瞪大眼,只是提到他,她竟也忍不住心臟怦怦跳,荊阿姨邀她來作客,她第一個也是想到他,如果見到他,她該怎麼辦?要怎麼笑?要說什麼話?要穿什麼衣服?天啊,怎麼會這樣?她的心情、她的表情都活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

  「荊阿姨,可是……」

  直到方才荊阿姨說這是她一個人的住所,不會有小孩和先生來打擾,她才總算放下不安的心,但誰知道話題還是繞著他轉……

  「荊先生有女朋友了,上星期的宴會,我有看到……」

  「長髮?很瘦?」

  「對。」

  「很文靜?」

  莫容潔一愣,荊阿姨似乎掌握了一切的情報。

  「呃,可能吧。」

  荊母像趕蒼蠅般地揮揮手。「她不行,女人要是制不住男人的話,這段婚姻一定不幸福!但你就不同了,你是現代女性,有膽識、有想法,呵,沒幾個人敢和我二兒子的手下吵架的,我在車上看得一清二楚,荊阿姨真的太欣賞你了,所以嫁給我兒子吧,容容。」

  莫容潔著急地說:「荊阿姨,我和荊先生——」

  「堂,你可以叫他堂,我們都是這麼叫他的。」

  吼,她快暈倒了,就算她對荊先生的想法真的有些不同,但一直被硬湊成一對,她的心裡也會覺得有些怪異和不舒服……

  「荊阿姨,婚姻的事,我不行——」

  「我聽說你父母一直在幫你找門親事?」荊母慧黠點破。

  莫容潔吃驚地睜大眼。

  「呵,荊阿姨不是只在家裡種蘭花而已喔,我雖然深居簡出,但該知道的還是會知道。嗯,容容的父母真的很積極。」

  好丟臉,她壓根兒沒想到爸媽的行動居然如此透明白熱化,彷彿她是人肉攤上的商品,讓人評監來評監去的。

  「容容,相信荊阿姨,堂一定比李家公子更適合你。」

  看來李公子的事全商界也都該知道了,吼∼∼「荊阿姨——」

  「容容不喜歡堂嗎?你沒感覺到當你和堂四目交接時火花四射的威力嗎?呵,我們旁觀的人可都感受到了這樣的熱力呢。」

  火花四射的熱力,她當然有感覺到,也正因為如此,一提到荊堂就讓她騷動難安……

  只是這種心情是奇妙的,在她還沒搞清楚自己的心情前,她不想被荊阿姨的熱情給影響到,然後擴大對荊堂的感覺……

  莫容潔真誠地道:「我知道荊阿姨對我很好,但這種事還是讓它順其自然好了,我還年輕,不想這麼快把自己嫁掉。」

  「但是我怕你父母把你許配給別人了。」荊阿姨可愛地嘟著嘴。

  「我不會。」

  「所以你會把機會留給我二兒子對不對?」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

  荊母知道不能一次把未來媳婦逼到牆角,她快六十歲了,吃的鹽比這些年輕人過的橋還要多,她知道兒子和容容很合適,她要給兒子最好的選擇。

  「好嘍好嘍,別說嘍,容容要不要去泡個湯?我有一個好漂亮的露天湯屋喔,這個季節泡湯剛剛好,可惜我受了點風寒不能陪你一起享受,等你泡完湯,我們就可以吃晚飯了,我會請管家幫你準備漂亮的浴衣。」

  說真的,初次來人家家裡就脫光光泡溫泉的確有點奇怪,但荊阿姨強攻猛打的威力實在太強大了,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好好的想想因應對策。

  「好的,謝謝荊阿姨。」

  荊母看著跟隨著管家離開的容容,滿意地笑了笑。

  容容還真是個漂亮又有個性的女孩,有多少名媛淑女巴不得攀上堂?除了荊家的財富外,堂更是個會讓女人臉紅暈眩的男人,她深知兒子的魅力,所以對於容容的拒絕和急欲撇清更加欣賞了。

  荊阿姨?如果是「媽媽」那該有多好,荊母呵呵一笑。

  「夫人,二少爺來了。」傭人前來報訊。

  荊母大喜,真巧。「請廚房多加一些菜,今天的晚餐可熱鬧了。」

  「媽。」荊堂走進大廳,抱住母親。

  荊母仰頭,拍拍兒子的手臂。「怎麼有空來?」

  荊堂綻開一抹真誠的笑容,只有在家人面前,他的臉部肌肉才會這麼放鬆。「想你啊。」

  「別把你用在情人那套用在媽媽身上,媽媽免疫了。你啊,不是只有嘴甜,心裡也要這麼想才可以。」荊母笑開懷。

  荊堂朗笑,帥氣的臉上很少有如此陽光的笑容。「是真的這麼想。」

  荊母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髮,既然兒子和她中意的容容都在家裡,那麼她必須好好把握這難得的機會。

  「對了,兒子,我聽說你上星期的宴會帶涼子小姐一起參加?」涼子小姐是日本商會主席的千金,商會主席攀親事的意圖很明顯,說是門當戶對的好結合,偏偏她不信門第這套。

  「媽的消息很靈通。」

  「嘿,媽媽又不是與世隔絕,該知道的,自然會有人告訴我。」這些年輕人都以為她是足不出戶的山頂洞人呢,真是!

  「是涼子小姐沒錯。」

  「你喜歡人家嗎?還是你爸逼你的?」

  荊堂坐在沙發上,輕鬆自在地伸展四肢,模樣活像是剛甦醒的豹子般,雖然慵懶,但卻有一觸即發的力量。

  「沒有人可以逼我的,媽。」

  「這麼說是你喜歡人家嘍?」

  「不是,我不懂什麼是喜歡。」

  「喜歡你不懂?就像是喜歡媽媽這種感覺啊。」

  「我喜歡我的家人,但,對外人我不會有這種感覺。」

  機會來了!

  荊母仔細審視著兒子,緩緩地問道:「那容容呢?媽媽感覺你對容容挺不同的,上次還直盯著人家看。」

  「她很漂亮。」荊堂勾起嘴角。

  「涼子也很漂亮。」

  「那是藝術品。」

  「容容就不是藝術品?」

  「媽媽喜歡的容容很有生氣。」

  「所以容容是很有生氣的藝術品?!」

  荊堂大笑。

  荊母生氣地搖頭。「我可是一點都笑不出來,媽媽喜歡容容,坦白說,我希望你也能喜歡容容,我想要容容當我的媳婦,我話說明了,就看你怎麼做了,但是,如果你不喜歡人家的話,下次有機會遇到容容,就別再用那熱呼呼的眼神盯著人家,那樣很不禮貌!」

  想到她,荊堂的鼻間竄過一絲花香,他想起她揚高倔強的下巴、想起她飛舞的長髮、想起她與生俱來的細嫩嗓音……

  「媽,其實我並不想和她保持距離。」

  荊母大樂。「那麼是有點喜歡人家嘍?」

  「對。」他承認。

  他的確有些在乎她,兩人初次見面時,雖然僅是互看一眼,但他心裡卻有許多情緒在發酵——他常常想起她,而且看到她是別的男人的女伴時也會不屑、會悶悶的。他從不曾對其他女人產生過這些情緒,哪怕是他的親密情人,他也沒有過這種感覺,在他的人生中,女人並不是重點,吃醋和嫉妒更不可能。

  「太好了!媽媽好開心,堂,總算有可以讓你動心的女人出現了?」荊母好激動好激動地說道。

  荊堂微笑。

  「那怎麼沒見你約過人家?」荊母不禁抱怨。

  「最近工作很忙。」

  荊母生氣了,到頭來,就算兒子在意容容,還是把工作放在第一順位。「兒子啊,工作沒那麼重要,找一個能終生陪伴你的伴侶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你真的在意容容,就要放手去追啊,否則一個不小心,我的容容就變成李家的媳婦了!」荊母越說越哀怨。

  「不會的。」別人的媳婦?荊堂冷哼了聲,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自大狂,容容不是那種會抱你大腿、阿諛你的女人。」荊母氣得轉過身不理兒子。

  「我很清楚。」荊堂站起身。「我去泡個湯,等會兒再聊。」

  荊母厭煩兒子那種勢在必得的德行,泡湯?好啊,就讓光溜溜的容容來激發兒子男人的佔有慾算了!

  當然這是氣話,容容好歹也是客人,不能這樣對她。

  「兒子,湯屋——」

  她轉過頭,啊,兒子老早不見了?!

  「夫人,二少爺泡湯去了。」一旁的傭人出聲提醒。

  啊,這下慘了!

  荊母急急地衝出去,卻在門口停下腳步——

  孤男寡女,而且都光溜溜的?

  她挑挑眉,奸詐地笑了,這是個機會,不管會不會怎麼樣,她這個做母親的,可不能任由自己的兒子欺負人家待字閨中的淑女,說什麼都得擔起責任才行。

  「我們家準備辦喜事嘍∼∼」荊母對站在一旁的管家說。

  管家婆婆待在夫人身邊一輩子,當然明白自己主子的想法。「容容小姐是個得體的女孩,很適合二少爺。」

  ★★★

第2章(2)

  兒媳婦?

  荊堂回想著剛剛和母親的對話,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微笑,早年跟著父親打拚事業,母親的生活裡只有商場上心機算盡的豺狼虎豹,不曾有真心對待的朋友,她厭煩了,所以在事業由孩子接手後,執意選擇退休,丟下在香港天天思念她的父親,為了鍾愛的蘭花寧願日本台灣兩地跑,這是頭一次,他看到母親對一個陌生女孩如此的親近喜愛,喜愛到要把兒子打包送給人家。

  莫容潔。

  莫家大小姐,在初識後,所有有關她的資料全彙集到他手上:莫家長輩從事傳統產業,在大陸設了廠房,依照許多大廠的模式,的確累積了不少的財富,但近年來,大陸製品受到質疑,加上大環境的不景氣,莫家光景已不如從前。

  容容在一年多前赴日讀書,在這之前,她在上流社會的評價並不高,好玩、揮霍,就像一般千金大小姐一樣。

  但他有一眼識人的能力,容容並不是傳聞中的那個樣子,他更相信這只是容容刻意給別人的假象,如果她少了「好玩、揮霍」的防護罩,早就讓莫家長輩主張婚事嫁出門了,而不會只有一位李公子苦苦等待。

  容容,一朵美麗有個性的空谷幽蘭,她擄獲了他母親的心,是否也擄獲了他的?

  荊堂脫掉身上的衣物,展露出精壯的身材,他先在淋浴間沖好澡後,才毫無遮掩地走出室外,撲通一聲跳進澡池裡。

  突然激起的水花聲,嚇得莫容潔趕緊轉頭,在看到前方的荊堂時,她花容失色,抱住酥胸,尖叫出聲。「啊——」

  屋裡的每個人的確都聽到容容的尖叫聲,荊母露出滿意的笑容,但卻沒要去搭救的意思。

  莫容潔後退,纖細的身子縮在造景的石頭後,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荊堂愣了下,很想問她為何會出現在這兒,卻又覺得沒有追究的必要,反正見到她,心情就變得很愉快了,只是沒想到泡湯還有小禮物?媽媽對他還真好。

  他勾起一貫邪氣的笑。「這是我母親家。」

  「但、但、但……你也不能、也不能……你不知道澡池有、有人嗎?」她舌頭打結得厲害。

  「不知道。」不同於容容被嚇個半死,他輕鬆自在極了。

  莫容潔抱著自己,躲在石頭後面,一張臉脹得紅紅的,探頭探腦的模樣又好笑又狼狽。「你、你、你、你可以出去嗎……」

  「為什麼?」

  容容此時的表情又怒又羞,讓荊堂差點笑出聲,他知道如果容容手上有顆大石頭,一定會毫不考慮地砸過來。

  她心急著,耐性沒了,只能忍住熊熊怒火說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你沒聽過嗎?!」她快氣炸了,雖然自己很欣賞他,但並沒欣賞到可以讓他全部看光光。

  「容容,雖然你很年輕,卻很八股喔。」

  如果搬出聖賢書可以逼退他的話,她願意抄寫一百遍的論語丟給他。

  「你走不走啦?」她氣得跺腳,蹲下身,讓溫泉水掩到喉嚨處。

  「不走,今天泡湯剛剛好,況且有美人相伴,我樂得很。」

  「你!」她的臉燥熱緋紅,當然,這絕對不是因為水溫的關係。

  算了,溫泉白濁,她只要壓低身體,沿著石頭走到另一邊,拿到她放在那兒的浴巾,就可以遠離這尷尬的場面了。

  他不走,她閃人總可以了吧,哼!

  她環抱著自己,半蹲移動,姿勢很醜,但她真的想不到其他方法,只要讓她上去,她要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晚餐不用了,留宿更不可能,她要趕緊逃離這裡。

  荊堂勾著嘴角,雙手在腦後交叉枕著,看著她可笑又可愛的行為,就想好好地把玩一下。

  「你不陪我看星星?」他故意逗她。

  「不要!」

  「聊天呢?」

  「也不要!」再一步……

  眼看著就要成功了,石頭上突然出現一個黑影吸引了她的注意,然後恐懼從腳底竄起——

  大、蜘、蛛。

  「呀——」

  這下,莫容潔可真的失控了,她忘了自己赤裸的身體,她忘了要閃人的大事,只顧著尖叫再尖叫,天知道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毛茸茸的大蜘蛛,是天要亡她嗎?光溜溜被人家看到不說,還派來大蜘蛛讓她徹底崩潰?!

  她叫著,手也不遮了,直覺往前衝,投進荊堂等待的懷中,她偎在他寬闊的裸胸裡,拚了命地發抖。

  荊堂抱住嬌小的她,在她耳邊輕訴安慰的話語。「不怕,容容不怕∼∼」

  「把它趕走……」她虛弱的身子攀著他。

  「走了,相信我,你的尖叫聲很厲害,如果我是蜘蛛也會嚇跑。」他打趣地說道。

  「不要說那兩個字嘛……」

  「好,不怕不怕。」

  容容赤裸的嬌軀,每一寸都貼著他的陽剛,滑嫩白皙的皮膚挑惹起他男性的慾火,柔弱的淚眼則在勾挑他的心,他歎口氣,原意想戲弄她,發現到頭來折磨的是自己,如果知道容容有這麼厲害的影響力,一開始他會閃遠一點,荊堂苦笑。

  他們緊擁著彼此,容容把他當成遊泳圈,想法很單純;荊堂很無奈,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懷抱絕對不單單只是救人。

  稍稍冷靜、淡卻恐懼後,莫容潔這才發現自己有多糟糕,居然怕到不顧一切地投入他的懷抱,那接下來呢?她該怎麼脫身落跑?

  她掙扎出他的懷抱,掩著酥胸,頭垂得低低的,緩緩往後退,她該走了,情況已經失控了。「謝謝,我想我泡太久了……」

  「容容,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荊堂慵懶地牽起一抹笑。

  啊?「是啊是啊,所以我有跟你說謝謝。」

  「你表達謝意的方式很沒誠意。」

  啊?她擡頭。「沒誠意?」

  還沒傳達完她的疑惑,她就感到一陣風,下一秒自己已回到他懷中,每一寸的肌膚都親密地與他緊貼著。

  「荊堂——」

  她瞪大眼出聲抗議,但粉唇卻在下一秒被他緊緊地封吻住——

  荊堂摟著她,讓她背靠著澡池邊雙手釘住她,他恣意地攫取她柔軟的紅唇,他的舌頭猛然侵入,沒有任何探詢,彷彿這是他的權利,他理當如此,他托高她的臀,將她推向自己,以灼熱堅挺的自己,告訴她,他對她的慾望。

  莫容潔無助地申吟,全身顫抖不已,他吻著她的臉,吻過她的眉、她的鼻,一路吻到耳垂,牙齒輕咬著她柔軟的耳垂,他的大掌罩住她渾圓挺立的酥胸,食指逗弄著她豆大的乳尖,她在他耳邊申吟,雙手無力地撐著他的肩……

  將發生的事,他們都知道,或許是擦槍走火,但這股渴望卻是來得又急又猛,幾乎將他們焚燒殆盡——

  她該拒絕的……

  她知道,她全身顫抖,她該拒絕的,但整個人卻全然迷眩在這陌生的情慾之中……

  「荊堂?!」

  荊母時間算得剛剛好,兒子欺負了人家,但容容沒有損失「太多」。她站在連接內室的拉門前,臉上盛滿大大的震驚。

  莫容潔受到驚嚇,急著推開摟抱著她的男人,但荊堂卻執意將容容置於懷中,以自己的身體遮住容容所有的春光。

  「放開我……」她又焦急又羞慚,拳頭輕捶著他精壯的胸膛。

  「媽,有事嗎?」

  莫容潔怒瞪著他,這男人怎麼可以這麼無所謂、這麼大言不慚?!

  荊母實在很欣賞兒子的膽識,但她不能表現出來。「我想,荊堂,你有必要向我好好解釋了,十分鐘後大廳見。」

  荊母拿了一旁的浴巾,在澡池旁蹲了下來,她必須忍住滿坑滿谷的得意,輕聲說道:「容容來。」

  莫容潔用力推開荊堂,她走出澡池,僵硬赤裸的身體雖然顫抖著,但昂首挺胸的勇氣依舊很女王。

  荊母用浴巾遮住容容赤裸的身體。「容容,對不起……」

  莫容潔搖搖頭,硬扯出一抹僵笑,但那卻比哭還難看。「我沒事,荊阿姨。」

  荊母心一震,真的生氣了,不用再去裝了,容容是這麼的委屈、這麼的傷心,卻貼心的不去指責,荊堂太過分了,他不按照程序去追求,直接又吻又摟的,這對女生來說的確難堪!

  會讓不知情的荊堂去湯屋,她老早就盤算好就算兩人在澡堂裡站得遠遠的,她還是會硬賴上兒子,逼他負責,其實根本不用玩這麼大啊……唉,這只能證明,容容實在太迷人、太難以抗拒了,連荊堂也被她迷得團團轉。

  母親摟著容容離開露天澡池,荊堂在容容轉身離開前,發現她眼角閃爍的淚光。

  荊堂眸心一黯,躍上心底的感覺是不捨。

  打從出娘胎以來,他頭一回真心反省自己,剛剛是不是太過於急躁?像個青春期硬衝硬闖的毛躁男孩,天知道,青春期離他有多麼遙遠。

  容容讓他失控了,荊堂仰天,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讓他想到容容明亮的眼睛。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6-5 17:29:47

第3章(1)

  離開露天澡池後,荊阿姨叫管家婆婆帶她到客房沖洗,也給她一個好好思考、不被打擾的空間。

  一小時後,莫容潔來到大廳。

  她不是那種會為了發生過的事情而耿耿於懷、放在心底的人,無論如何她和荊堂確實是親了,也抱了,沒必要去釐清發生的主因,只因她自己也很明白,不是只有荊堂被情慾給迷惑。

  只是事情似乎已非她所能控制了,她換回自己的衣服,想好了些說辭,也做好離開的打算,但來到大廳後,看到荊家的新客人,她愣住——

  「媽媽?」莫容潔大吃一驚。

  「容潔,來,坐。」

  媽媽的表情沒有女兒被人調戲後的憤怒和興師問罪,而是一臉喜悅。

  在座的還有荊阿姨和荊堂。

  「媽,你怎麼會來這裡?」她刻意迴避荊堂的注視,感覺腳底發冷。

  「要不是你爸和商場朋友有個推不掉的聚餐,他一定也想來,我們家就要辦喜事了,你爸要是在這裡一定也很開心。」

  腳底竄起的冷意變成深沈的恐懼,她用微微顫抖的聲音問道:「什麼意思?」

  荊母起身,輕輕摟住她的寶貝媳婦。「容容,我的媳婦,你要嫁給荊堂了,你不介意我請司機去接你母親來家裡商量這件事吧?」

  嫁給荊堂?!

  莫容潔的震驚已經不是用被雷打到可以形容的了。

  她離開的這一個小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焦急地解釋道:「荊阿姨,如果是因為剛剛的事,那只是個意外——」

  莫母衝向前,可不容許女兒把這門好親事給往外推。「容潔,你在說什麼啊?人家荊太太喜歡你是百年難求的好緣分,你這孩子就是這麼任性。」

  「媽——」莫容潔很明白父母的心態,荊家要比李家強上數百倍,如果荊家有意,媽媽說什麼都不會接受女兒的拒絕,就算是要把她五花大綁送出門也做得出來。

  「別媽了,我們都知道新嫁娘總是很害羞,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啥時和二少爺談戀愛,我們怎麼不知道?」

  荊母趕緊接口:「容容,我和你母親說,你和堂兩情相悅,所以決定近期結婚。」

  剛才的意外,荊母不可能讓其他人知道,在邀請莫家長輩來家裡相談時,她已經和兒子討論過——

  ★★★

  「人家待字閨中的淑女可不是任由你愛親就親、愛摟就摟的,這事要是傳出去,容容的名聲就毀了。」

  「我以為媽媽樂觀其成呢。」言情小說吧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陷害容容被你吃豆腐?!」

  「媽媽想要我娶你喜歡的容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那你也不該碰人家啊!我知道你在意容容,也有點喜歡她,但,再怎麼樣,總是要按照程序來啊,先追求再交往,然後才有親親抱抱,你這個壞孩子一下子跳這麼快,要女孩子怎麼自處?你不怕容容有被輕薄的不快感?」

  「容容不會。」

  「臭屁孩子,我不管,反正你碰了親了,就是要負責。」

  荊堂懶懶地撇著笑。「我不認為就算我和容容站得很遠,媽媽就會輕易放棄?媽媽是計劃性逼迫。」

  荊母愣了一下。「啊——」被識破,她乾脆直接耍賴。「兒子,我不管,我喜歡容容,你不能讓她受委屈就是了。」

  「喜歡到把親生兒子打包送她?」

  「對!」

  「好。」

  「好是什麼意思?」

  「我會娶她。」

  「真的?不是鬧脾氣喔?」

  「我同意你也擔心?」

  「老人家都是這樣啊∼∼」

  荊堂抱住了母親。「我會娶她是因為我欣賞她,也的確有點在乎她,其他的感情等婚後再培養,母親大人,您就放心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容容才是你的女兒。」

  「嗚,我兒子要結婚了。」荊母真的好感動。

  ★★★

  目的達成後,剛才的擦槍走火就當是小倆口甜蜜的秘密,不必刻意宣傳,荊母也不希望年輕人即將開花結果的戀情多了幾則謠言,誰知道那些好事的人要是知道剛才的事後,會不會對容容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畢竟佔便宜的永遠是男人。

  莫容潔知道大勢已定,非她所能阻撓,但她不能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嫁給荊堂,就算她心儀人家,也不該是因為這樣結婚的,她得知道荊堂的心意。

  她擡起頭,走到荊堂面前。「我可以跟你談談嗎?」

  「女兒,還有什麼好談的,就是要結婚啊——」莫母哇哇叫,深知女兒倔強的脾氣,怎可能任由長輩擺佈?

  「讓他們聊聊吧,親家母,我們去外頭喝杯茶,今晚的月色很美,也可以好好商量婚禮的細節。」荊母決定讓兒子和容容好好談談。

  「也對、也對,呵,親家母,您說的都對。」

  一句「親家母」讓莫母笑得花枝亂顫,快快樂樂地和她的親家母喝茶去,將大廳留給即將變成夫妻的年輕人。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問,幾乎是喃喃自語。

  「不好嗎?」他笑看著她,簡單的襯衫和一片裙,俐落又大方,但他想到的是一個小時前,她在澡池的模樣,雖然她躲得很好,但他還是清楚地知道那白皙的肌膚是如何的吹彈可破,她害羞酡紅的小臉有多可愛,還有當她赤裸的嬌軀緊貼著自己時,他是如何迅速地燃起慾火。

  「我認為很好。」荊堂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輕扯入懷,斜坐在他腿上。

  她輕呼,直挺挺坐著,全身僵硬。

  他笑,懶洋洋地輕撫她的長髮。「你很緊張。」

  「對。」

  「為什麼?」

  她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不敢看他。「為什麼你會贊成和我結婚?如果是因為剛剛的事,其實沒有必要,那只是意外。」

  他笑,顯然他的未婚妻還不清楚自己對他的影響力。

  他挪動位置,讓容容跨坐在自己身上,長裙高高撩起,露出白皙的大腿,她吃驚抗拒,卻也無法拒絕,荊堂凝視著她的眼,動手解開她襯衫的鈕扣,直到露出胸衣的蕾絲邊……

  「意外?如果沒人阻止,或許我們就會在露天浴池做完一切,我會要了你。」

  莫容潔屏住呼吸,瞪著他性感的薄唇,突然發現自己好難呼吸。「我相信你不會,你只是戲弄我……」

  「我不是正人君子。」

  「荊堂——」

  「堂。」

  「堂——」她扭捏地道。

  「吻我。」

  莫容潔瞪大眼,搖搖頭。

  他笑了笑。「我不接受拒絕。」他按住她的頭壓向他,用灼熱的吻封住她的紅唇。

  他的舌長驅直入,任性地勾撩她的舌尖,灼熱的男人氣息席捲而來,包圍著她,她顫抖著身體,輕輕掙扎,荊堂單手握住她的手腕,濕熱的舌滑下她的鎖骨,直達乳溝,輕輕盤旋,撥開白色的蕾絲,舌尖刷過她敏感的乳尖。

  「堂……」她仰著頭,無力地嬌喘,全身緊繃。

  他意猶未盡地放開她,舌尖邪氣地舔弄她的下唇,深黑的眸子凝視著她的眼。「容容,我們會結婚。」

  這個決定將無異議。

  莫容潔望著他的黑眸,震驚於他的堅定,可是可是,會不會太……

  「可是我們甚至沒談戀愛,你也沒追求過我……」

  荊堂帥帥地挑了挑眉。「我沒追求過女人。」

  言下之意,都是女人主動就對了!這男人真的有夠自大的!

  「這是必要的過程,難不成你要我去追求你?!」

  「也可以。」

  莫容潔下巴一揚,拍掉她胸前的大毛手,很驕傲地說;「荊先生,您真的不用為了負責任而娶我,我沒有任何損失。」

  「我不是為了負責。」大毛手回到原來的位置。

  她揚著下巴,有些些惱火。「哼,不要告訴我,你是因為深深地愛上了我,才要娶我的!這不像是你會說的話!」

  他笑了笑,掬起她的手,輕吻她的手背。「我是喜歡你。」

  啊?

  這下真的嚇到莫大膽了,她瞪大眼。「你、你喜歡我?」

  「嗯,我喜歡你,你呢?」他的唇一寸寸靠近。

  她心跳得好快好快,喜悅的泡泡不斷地從心底冒出,他喜歡她,天啊,他喜歡她!

  「你也喜歡我嗎?」他再問。

  在他的唇吻上她之前,她舉高手臂,摟住他的頸,清清楚楚表達自己的心意——

  「嗯,我也喜歡你。」

  ★★★

  第一次見面在機場,第二次見面在一場晚宴的會場入口,第三次見面他們互許終身,婚禮訂在一個月之後。

  速度之快,連莫容潔自己都覺得這一切彷彿像在作夢。

  而這段時間以來,他們開始談戀愛。

  「這樣好嗎?」鄭美芳問道。

  難得偷閒來喝下午茶,結果乾媽抱著雜誌眉頭深鎖,憂心忡忡。

  荊莫兩家的婚事傳開後,好事的八卦雜誌貼心地做了一個比較表,把她和荊堂過去交往的情人,列表做了一番比較,她這才明白自己的未婚夫戀情紀錄如此輝煌,根本是個戀愛達人,也應該的,他對許多女人來說是頭可口的大肥羊。

  「乾媽,我有幾個優?」

  「你輸得一塌糊塗,和荊堂交往過的對象都有顯赫的家世背景。」

  「那他幹麼娶我?」

  「我怎麼知道?」鄭美芳粗聲粗氣,她擔心到白了頭髮,容容還嘻皮笑臉,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容容,你確定要嫁給他嗎?」

  「不好嗎?」

  「容容。」

  莫容潔看著雜誌上荊堂的帥臉,仍覺得有點害羞,他天生就有股王者氣息,讓許多女人垂涎……

  但他卻選擇了她,讓她到現在還是難以置信。

  「你喜歡他嗎?容容。」

  莫容潔輕笑,食指無意識的輕碰紅唇,她想到他像要著了火般的熱吻,他的每一個撫觸,都令她想尖叫。

  「乾媽,我很在意他,會想見他、會想聽他說話、會想和他在一起,這就是喜歡吧。」

  乾女兒沒喜歡過任何男人,頭一次愛上的居然是這樣霸道又霸氣的男人,好就好,不好的話傷最深的,恐怕還是容容。

  「那這些雜誌怎麼辦?他看起來很花心,女友一個換過一個。」

  「不會啊,我不覺得我輸得一塌糊塗,評家世,我家也不差;評相貌,我自認也不差;評身材我更不認輸,只是和她們比起來矮了些,呵。」莫容潔向來不會自憐。

  她握住乾媽的手,一臉堅定地說:「能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是件很幸福的事,乾媽,你別擔心,記得幫我留間房間,如果我受了委屈還有娘家可以讓我依靠。」

  「嘖,我家又不是你的娘家。」鄭美芳眼睛濕濕的。

  容容嘟著嘴,露出可愛的笑容。「你才是我真正的娘家呢,媽咪只會把我打包送回去,哪會理我委不委屈。」

  這孩子,怎麼不叫她心疼呢?

  容容貼心,凡事都會替她設想周到,哪怕人在日本唸書,每天噓寒問暖的電話也不曾斷過,她看似新潮女性,卻有顆溫柔和善的心,那些不懂她的人以為她好玩又揮霍,每次聽到對容容不友善的流言,她就恨不得找人算帳去,容容的好是要感受的,荊母知道這點,希望荊堂也是。

  「準備嫁人了,寶貝。」

  莫容潔點點頭。「嗯。」

第3章(2)

  手機響起,她看著來電顯示,嘴角漾起一抹微笑。「堂∼∼」

  「在做什麼?」

  「和乾媽喝下午茶,順便討論你的八卦。」

  「什麼八卦?」

  「週刊把你過去的情史列表出來,一一排列比較,我輸得好慘,沒一個優字。」

  「你的語氣沒有吃醋的意味?我的手機壞了嗎?」

  「為什麼要吃醋?」

  「我喜歡你吃醋。」

  「為了滿足你大男人主義的優越感?」

  「聰明的女孩。」

  「謝謝。」

  「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你不工作了?」

  「不了,只想見你。」

  「為什麼?工作狂想通了?」

  「老婆,我想你。」

  容容緊握住手機,心繃得好緊,卻好甜好甜。「我也想你。」

  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吧,甜蜜到讓人抓狂,卻又無法停止……

  ★★★

  十分鐘後,荊堂趕到,思念像無法駕馭的脫韁野馬,更像是海中的巨浪般來得又急又猛。

  她衝上前,投進他的懷抱,荊堂緊擁著她,不管旁人的注視,俯首吻住她柔軟的紅唇,傾訴他的思念。

  直到店裡其他客人報以如雷的掌聲,他們才難捨的分開。

  荊堂將容容緊擁在懷裡,望著她紅咚咚的臉頰,覺得好可愛。

  「你很奇怪耶……」莫容潔弱弱地抗議。

  「會嗎?」他蹭著她的發。「寶貝,我們在談戀愛,戀愛的人都該如此才對。」

  「我瞭解,我瞭解,我男朋友經驗豐富,這是經驗之談呢。」她揶揄地眨著眼。

  他寵溺地揪著她。「我近視了嗎?你不是應該要大聲咆哮、大吃飛醋?可我怎麼都沒看到?」

  她仰著下顎,唇角俏皮地揚起。「我生氣起來是很嚇人的。」

  「喔?會把新郎嚇跑嗎?」

  「可能喔。」

  他彎腰,輕輕地在她粉紅色的臉頰上印下一吻,壞壞的笑意在嘴角揚開。「那算了,甜頭沒吃到,現在被嚇跑,那太不劃算了。」

  她嬌羞地瞪他,當然明白甜頭是指什麼。

  交往半個月了,荊堂燙得發火的激吻和撫觸當然有,但總是在關鍵時刻緊急煞車,當然不是荊堂的意志力很強,而是荊阿姨總會有意無意地破壞這一切,為了就近監督,還故意以新房裝修的名義,要兒子暫時搬到陽明山別墅,她不懂荊阿姨的目的,是怕兒子吃了她後,就悔婚了嗎?她只想到這個理由。

  但荊阿姨不知道,次次被打斷所累積的慾火是超驚人的,她只想到即將完成的事,就會覺得心悸,緊繃的情緒就快破表……

  他戲謔地眨著眼。「或許我們晚上可以找個地方,遠離監視器的掃瞄範圍,好好聊聊。」語氣雖然輕鬆促狹,但他黑眸裡濃濃盛燃的情慾可是毫無掩飾的。

  鄭美芳清了清喉嚨,藉此提醒小倆口她還在現場。「今晚不行,我、容容,你母親約好要共度『淑女之夜』。」

  這兩人果然登對,氣氛甜得讓人覺得牙疼,看到如此,原本憂慮的心情總算可以放下,但對於雜誌刊登的比較表還是不免嘮叨幾句。「荊堂應該很忙吧,舊事重提,這些過去的女朋友也許會突然想跟你聯絡,你可得把持住啊!」

  荊堂大笑道:「乾媽把容容的台詞搶走了,這些酸溜溜的話我真希望是容容開口和我說的。」

  莫容潔嬌嗲了聲,睇了他一眼。「你希望我打翻醋罈子?」

  「女人偶爾吃點小醋也很可愛,那代表你在乎我。」他眨著眼。

  她看著他,他眼裡充滿濃濃的柔情,讓她心底泛起暖暖的感動,她在乎他嗎?

  她環住他的腰,仰著頭,揚起下顎。「哼,人家我可不認為我的條件會輸給別人喔,家世、容貌、身材,你說說看,我哪一點不如人?」

  「沒有。」

  「你回答得太快了,感覺沒誠意。」

  他寵溺地笑著,容容的地位已經勝過他視為第一的工作了,古有明訓,美人果然能夠撼江山。

  他工作時想她,思考時想她,恨不得她隨時隨地都在自己身邊,他喜歡她的笑容、喜歡她靈活清澈的大眼、喜歡和她說話,容容是他的妻子,重要程度和家人一樣。

  「我荊堂的妻子絕對是最優秀的,不過能吃點醋會更可愛。」

  她笑看著他,轉身面對他,哈,有了高跟鞋的幫助,她只要微微仰頭就可以平視他方正剛毅的下巴。

  莫容潔舉高雙臂摟住他的頸,凝視著他的眼。「堂,我在乎你,不需要用吃醋來證明。」

  她踮腳,主動印上她的吻。

  ★★★

  婚禮就在明天。

  莫容潔坐在床沿,情緒複雜地環視臥室四處,這是她的房間,從高中到現在,這裡有太多太多回憶了,開心的、不開心的統統儲存在這裡,她記得躲在棉被裡哭泣著等待爸媽出差回國的日子、她記得同學來家裡,在臥室的枕頭大戰……明天過後,她將嫁入荊家,那會是一個新的開始,和赴日讀書是不同的,有很多複雜的惆悵,在婚禮的前一夜,特別離情依依。

  因為父母長期在大陸設廠的關係,長年忙於工作,就算是獨生女,爸媽和她之間還是感覺比較疏遠,反倒是和乾媽還比較有母女的親情,不過,再怎麼樣,她是不是應該去謝謝父母的養育之恩?過了今夜,她未來生活的重心都將會放在夫家……

  莫容潔站起身,走出房門,發現父母都不在臥室裡,便走到書房,未掩的房間透出爸媽談笑的聲音,他們很開心,像中了樂透一樣,甚至還開酒舉杯慶祝——

  「這次我們的危機絕對能安全過關,容容真是太優秀了,居然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和荊家少爺認識,甚至結婚,這下太好了,我們根本不用依賴李家的金援,咱們女婿只要揮揮手指,我們所有的財務危機就能全部解決。看那些銀行團還敢不敢瞧不起我們!有了荊家這個大寶庫,我們根本不稀罕跟銀行借錢!」

  莫容潔在門口,清清楚楚地聽到父親得意的話,母親的附和她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激動的震撼在胸口沸騰,她顫巍巍地走進書房——

  父母因為她的出現而大吃一驚,媽媽則緊張的大呼小叫。「容容,你怎麼還沒睡?!明天要當新娘的人可不能這麼晚睡喔!」

  「爸,我們家怎麼了?」她握緊拳頭。

  「沒事沒事,女兒,你先去睡覺吧,明天你可是唯一的女主角呀!」媽媽急著回道。

  「媽!」她的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

  爸爸下定決心。「孩子的媽,不用隱瞞了,女兒總是要知道的,我們需要女婿幫忙,肯定是要透過容容的。」

  他看著唯一的獨生女,歎了口氣,這一刻他不再是火裡來水裡去的成功生意人,他不是擁有許多廠房的大陸台商,他只是一個為了生存而焦頭爛額的老人。「容容,全球不景氣,大陸的工廠老早一間一間的收,我們不想告訴你是不想讓你擔心,你是我們的獨生女,我們想給你最好的生活,公司真的快撐不下去了,下個月是關鍵,如果爸爸沒有找到資金來源,就只能宣告破產,影響的不只有我們自己,還包括我們的員工,為了這一點,爸爸必須努力,撐到最後一刻。」

  莫容潔抹去臉上的淚水,繼續問:「所以爸爸媽媽要我從日本回來,原本是打算把我嫁到李家,讓李家來金援我們嘍?並不是單純只是因為要幫我找門好親事?」

  「不是的,容容,李公子是真心喜歡你的……」媽媽急著解釋。

  莫容潔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她顫抖地拭去臉頰上的眼淚。「你們應該告訴我的,我會同意和李公子結婚,爸,為了公司,我真的會同意的,這麼多年來我什麼忙都沒幫,也不願到公司幫忙……」

  容容摀住臉,淚水不斷地從指縫溢出,情緒潰堤。

  媽媽心疼地抱住容容。「不要緊的,容容,你可以幫忙的,你就要嫁入荊家了,只要你嫁給荊堂就什麼問題也沒有了,爸媽才需要感謝神明,讓你在這個節骨眼認識荊堂。」

  莫容潔搖著頭。「我不要……」她哭得幾乎失去控制。「媽,我可以嫁給李公子,但我不能因為這個原因嫁給荊堂!」

  莫母焦急地說道:「你這孩子在說什麼傻話,什麼叫可以嫁給李公子啊?你明天就要和荊堂結婚了,這種話可千萬別被外人聽到啊!」

  莫容潔拉著母親的手,淚眼婆娑地尋求母親的支持。「媽,我不能嫁給他,我真的不能嫁給他……」

  「為什麼?!」母親大喊。

  「因為我愛他!」她哭泣著,心好痛好痛。「和李公子結婚,是因為雙方都知道我們需要李家的金援,這是你情我願的事。但荊堂不知道啊,我不要他以為我是因為貪圖他的財產才和他結婚的,如果是如此,那我和其他處心積慮接近他的人又有什麼不同?」

  「那只是附加利益,附加利益啊!女兒,親家互助是稀鬆平常的事,況且荊家財產多得比山高,就算你不用,以後也有你的一份,我們只是提早領出來罷了,容容,爸爸就靠你了!你要想想,這些年來你身上穿的、嘴裡吃的,讀的私立名校都是誰供應你的?你忍心看我們那些員工被資遣,回家喝西北風嗎?」父親大怒。

  「孩子的爸,不要這麼說……」莫母拉著激動的丈夫。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長大了,要懂事,多為家裡著想一點!」

  「夠了,夠了,你別再說了……」

  「我不說,她永遠都不知道!」

  「夠了!」

  最後,莫母強拉著莫父離開書房,安靜的空間只聽得到莫容潔低低的啜泣聲。

  爸爸的話,一個字一個字都像把刀在割著她的心——

  這些年來你身上穿的、嘴裡吃的,讀的私立名校都是誰供應你的?

  她該怎麼報答父母的養育、栽培之恩?她要怎麼挽救公司?

  她真的能夠繼續明天的婚禮,然後開口向荊堂說要金援莫家?

  荊堂會怎麼想她?

  荊阿姨會怎麼想她?

  到頭來,他們會不會以為機場的援助只是她有計劃的接近?

  一堆無解的問題,一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恐懼,山崩水淹般的絕望幾乎將她淹沒,她該怎麼辦……

  她失神落寞地走回臥房,小時候,只要有委屈的事,她就會躲在棉被裡偷偷哭泣,她今天就要這樣。

  莫容潔來到床邊,看到床頭櫃上,手機一閃一閃的簡訊提示燈。

  她開啟手機,螢幕上有他的訊息——

  「晚安,我的容容,我愛你。  堂 」

  莫容潔將手機放在胸口,最靠近心臟跳動的位置。

  荊堂……

  我的愛。

  她該怎麼辦?

  她抱膝坐在床上,瞪著落地窗,一直從漆黑的夜看到東方漸漸泛藍。

  倏地,她抹去臉頰上一夜未曾停歇的淚,拿起手機,一個字一個字地打出最絕望的訊息——

  「對不起,其實我不愛你,婚禮取消吧。」

  莫容潔以顫抖的手指按下傳送鍵,然後將手機關機放置一旁,環抱住自己痛哭失聲。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6-5 17:30:31

第4章(1)

  也許我可以用一種最溫柔的想像  讓自己不再憂傷

  因為有你最真實的目光給我方向  讓真心不再逃亡

  靠在你的臂彎  感覺你的胸膛  天堂就在不遠的地方

  一見鍾情不隱藏  兩顆心才不孤單  三生三世也不會覺得漫長

  一見鍾情不隱藏  兩顆心才不孤單  三生三世我都會守在有你的地方

  我真的很喜歡能夠賴在你的身旁  讓自己不再躲藏

  在每個有風的夜晚貼近你的心房  讓一切變得簡單

  靠在你的臂彎  感覺你的胸膛  夢想就在不遠的地方

  〈歌名:一見鍾情/演唱者:藍心湄〉

  這是一首很多年前的流行歌曲,現在聽來卻格外符合她目前的心境,字字句句都觸動到她的心,她和荊堂稱得上是一見鍾情吧,荊堂說是,有次鬥嘴提到是誰先喜歡對方的,荊堂大方承認是他,他說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立刻被她所迷惑,荊堂還逼她招供,家族裡是不是有哪一個長輩是法師,竟偷偷對他下了愛情的魔法。

  其實她又何嘗不是?從第一次見面,他便在她心中埋下戀愛的種子,她期待能再見到他,還傻傻地對著他的電話發呆,被自己這種異樣的思念折騰著——

  三生三世我都會守在有你的地方。

  守在有你的地方……是啊,她原本唾手可得的願望,現在再也遙不可及了,這一世中,能真心愛上幾個人呢?失去了荊堂她等於失去了愛的能力、被愛的勇氣,莫容潔悄悄拭去眼角的淚珠,呵,原來眼淚是可以源源不絕的,她以為痛哭了一整夜後,淚應該已流盡了。

  她關掉音樂,拿下耳機,小心挪動著身體,不讓自己碰到隔壁的先生。

  她沒有坐過經濟艙,不曉得經濟艙的座位居然是如此狹窄,以前的她過著富裕的生活,吃好用好穿好,連搭機都是頭等艙,這些都要感謝父母的恩賜,但她卻什麼也無法回報……

  不想了,從今爾後,她必須接受和過去完全不同的生活,或許會很不能適應、或許會很辛苦,但既然已決定如此,就無路可退。

  早上離開家前往搭機之前,她將自己名下的銀行存折印監、基金、父母給的地產、持有的股票明細,以及保險箱的密碼全留在書房,她將自己所有的一切全留給父母。然後,她之前在日本讀書時,有替自己在東京買了房子,這是家人都不知道的,這趟去日本,就是要把房子的事處理好,再把錢匯回台灣。

  這是她目前想到的方法,雖然這一切都是父母給的,她自己並沒有任何貢獻,但現在能做的也只有全數歸還了。

  還有,乾媽,等到了日本後,她該打個電話和她解釋。

  婚禮臨時取消,乾媽一定嚇壞了,早上在機場原本想打,但她怕乾媽會阻攔她的決定所以作罷,她只能往前衝,做自己唯一能做的事,其他的,已無法再想。

  短時間內她會留在日本,台灣的事、取消婚禮的混亂、父母的憤怒、荊阿姨的焦急或者不諒解,荊堂……

  她都必須放下。

  在混亂的思緒中,飛機已緩緩降落在成田機場,莫容潔依序走出飛機,才剛走出空橋,她立刻被兩名陌生的黑衣男子團團圍住。

  「莫小姐。」他們頷首招呼,說的是日語。

  她的心一揪,這樣的裝扮她只認識一家……

  「你是荊家的人?」她以流利的日語回應。

  「是。」

  果然,她顫抖的手緊緊地握住手提包,這是她唯一的行李,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她只能帶一、兩套換洗衣服和隨身物品,身上穿的是最簡單的牛仔褲、襯衫、大外套,怕有人認出她來,還刻意戴著口罩,同時將頭髮綁成一束,戴了帽子,沒想到如此低調的打扮,荊家的手下還是能識出她。

  「有事等我出海關再說。」她必須找機會逃跑。

  「您不用出海關,直接和我們走就可以了。」

  她多笨啊,這兩人都能夠直接在空橋外逮人了,她過不過海關根本只是多餘,這就是荊家的能力。

  「或者我再去訂一張機票,回台灣再說。」所有能用的招式,她全用上了,只要能到人多開放的空間,她就有機會逃跑。

  「莫小姐,我們無法違背上頭的指令,您必須立刻隨我們來,我們都想維持和平有禮的態度。」

  言下之意,就算動粗將她五花大綁,他們也要將她帶走就對了!

  莫容潔歎了口氣,要她見誰?

  荊家的大家長嗎?等著嚴厲責備她怎敢戲弄富可敵國、強權在握的荊家?

  「我要去見誰?」

  黑衣人不回答。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乖乖就範,她必須賭上這一次。

  待機上乘客已陸續離開,所有空服員開始撤離時,她必須把握這個唯一的機會——

  莫容潔衝向前,對著空服員叫喊著:「救我,救我,請幫幫我——」

  只是跑沒兩步路,莫容潔立刻被黑衣人握住胳臂扯了回來,拉扯的力氣毫不憐香惜玉,就像老鷹抓小雞一般,她痛得皺起眉頭,仍不放棄地喊著。「救我,救我!請救救我——」

  無視於她兩腳亂踹、拚命掙扎,兩名黑衣人迅速架著她離開。

  在一旁的空服員被這詭異的情況嚇傻了,誰都沒有回過神來出手援救。

  他們來到停機坪,映入她眼簾的是架直升機,莫容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掙扎得更加用力。「放開我!放開我!」

  黑衣人沒理會她的掙扎,兩人合力將她丟到直升機裡,她撞到頭,痛得悶哼了聲,狼狽地斜躺在座椅上,機門用力關上,在她感到頭暈眼花之際,直升機已迅速起飛。

  她揉著撞傷的額頭,大勢已去,她再怎麼做垂死的掙扎也沒用了,這麼嚴密的防守,連跳機都有困難,她要怎麼逃?

  她坐直,瞪著窗外,直升機從市中心漸漸駛往樹林茂密的地方,她東張西望,希望能猜到所在的位置,她的行李被黑衣人拿走了,不然她的手機有GPS衛星定位的功能,她或許能知道自己現在在哪兒,雖然不知系統能不能和日本的相容,但至少可以試試……

  「能將手機給我嗎?我覺得很無聊,想聽聽音樂,放心,通訊系統不同,在日本我的手機是不能通話的。」她要求道。

  黑衣人沒理她,他們戴著大墨鏡,什麼表情也猜不出來,冷著臉,盡職地看守著她。

  飛行了一段時間後,直升機在密林之中一處尖頂別墅上盤旋,最後緩緩降落。

  黑衣人粗魯地扯著她下機,她瞪著眼前偌大的房子——就像是童話故事裡放大版的糖果屋,尖尖的褐色屋頂,乳白色的屋身,屋頂上可愛的煙囪,圓弧形的窗戶,屋子的四周還種植著許多的銀杏樹,如果不是怕個半死、如果能讓她靜心欣賞,她絕對會愛上這裡的寧靜和浪漫。

  黑衣人將她帶到屋內,屋內同樣佈置得溫馨舒適,完全可以讓人好好放鬆,最後來到主臥房,黑衣人將她推了進去,關上門,她聽到門上鎖的聲音。

  她環顧著房間,和屋裡屋外相同,這個房間絕對是許多人的夢想,疲憊時只要來這裡休息一夜,絕對能得到充足的能量。她走到落地窗前,開關已事先上了鎖,她看著窗外濃濃冬意的風景,同時注意到直升機已升起離開,屋子隔音效果很好,當門窗緊閉時,她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

  好吧,如果是監獄,這裡絕對是全世界最豪華、最舒適的監獄了。

  窗戶上鎖、房間上鎖、古董桌上的電話根本沒有插線,很好,她似乎是真的被囚禁了。

  莫容潔檢查著四周,在房間裡尋找還有沒有「獄卒」漏掉沒有加鎖的門窗——只要能逃出去,就算要走過這一片森林才能對外求救,她也願意去做。

  只是找了又找,鎖頭甚至拿了檯燈敲了又敲,到了晚上,她還是只能瞪著空蕩蕩的四周發呆。

  入夜後,別墅不像白天一樣浪漫可愛了,它顯得孤獨而陰森,像極了中世紀的鬼屋,而且好冷好冷,莫容潔發著抖,拉上浪漫的白紗窗簾,突然覺得那看起來像極了厲鬼的衣裙……

  她打了個冷顫,環抱自己縮在床角,她不敢上床休息,有太多可怕的想像在腦袋裡亂竄,她閉上眼,壓抑著自己內心不斷湧上來的恐懼。

  偌大的房間裡,她只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她好累好累,昨夜一夜未眠,加上情緒激動的哭了一整夜,又歷經今天的驚魂之旅後,她每寸肌肉又酸又痛,卻無法真正入睡,只能倚靠在床角,閉上眼睛做短暫的休息。

  直到深夜,在半夢半醒之間,她聽到開鎖的聲音,她驚醒,瞪著房門。

  門緩緩開啟——

  她緊握雙手,然後臉色漸漸刷白……

  來的人竟然是——荊堂。

  「對不起,其實我不愛你,婚禮取消吧。」

  其實我不愛你……

  荊堂憤怒地瞪視畏縮在床角的她,巨大且難以控制的怒火焚燒著他的全身,終其一生,他憤恨商場上的背叛,並且發誓如果有人膽敢背叛他,將遭受到他嚴厲的報復,只是,誰會想到呢,背叛他的人不是他的工作、不是商場上的任何人,而是他曾經承諾一生一世必定細心守護、忠心呵護的唯一至寶,他的妻子,他的容容。

  「我的妻。」他說,聲音好輕好輕。

  莫容潔的淚迅速湧上。「荊堂?」

  原來策動擄人計劃的是荊堂,不是荊家的大長輩。

  「滿意我的度假小屋嗎?親愛的?」

  她喉嚨緊縮著,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荊堂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他對她笑,但眼裡沒有笑意,只有千真萬確的怒火。

  她不愛他……

  「荊堂……」她困難地喚道,視線則難堪的左右飄著。

  他握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接受他憤怒的注視。「親愛的,就算你背叛了我,我還是要給你一個甜蜜的假期,這是我們的蜜月旅行,請原諒我,寶貝,我無法隨你同行,我必須招待今天婚禮的賓客,這是新郎的職責。」

  她恐懼地瞪著他。「婚禮?!」

  他放開她的下巴,掬起她的手,拇指輕撫著她細滑的手背,動作雖然溫柔,卻帶給莫容潔深深的壓迫感,荊堂輕聲地說:「是啊,新娘身體微恙,但婚禮照常舉行。親愛的容容,別用脆弱的眼光看著我,你還不瞭解我一向說到做到的臭脾氣嗎?」

  「不、不可能有婚禮的……」她顫抖地說。

  他冷笑,用力將她扯進懷裡,怨憤地低吼:「當然會有婚禮,莫容潔,就算你不愛我,終究,你還是我的妻、我的人,你跑不掉。」

  「荊堂……」她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她掙扎,長到這麼大,她是第一次感到無比的恐懼。「放開我——」

  他俯視著她,黑眸好冷好冷,拉緊的唇角像欲斷的琴弦,冷冷地說:「放開你?為什麼?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我怎能放開你?你是我的新娘,我怎麼能夠放開你?」

  突然,他打橫抱起了她,用力將她丟在大床上,她轉身想跑,他卻迅速地壓制住她的身體,他拉高她的雙手,有力的腿制住她雙腿的掙扎,檯燈帶來充足的光線,他看到她額頭上新的瘀青,鉗制的行動突然震住,他以食指輕觸傷口,犀利的黑眼中閃過半秒的不捨,在莫容潔還沒察覺時,荊堂已在下一秒起身,衝到門口,打開門,大聲叫著手下的名字。

  荊堂斥責的日語快速流利,他在指責手下怎麼可以讓她受傷,手下解釋了她的不配合,趁著這個空檔,莫容潔衝下床,躲進浴室,用顫抖的手鎖上門。

  她虛軟地跪坐在地,眼眶的淚如大雨般傾瀉而下——

  天啊,她該怎麼辦,要是真的結婚了,她這一切的努力不就白費了?

  「開門。」

  她不能跟荊堂結婚的。她在心裡悲喊著。

  「你以為我是捨不得你嗎?莫容潔,折磨你是要經由我的手,這是我的權利。」他替自己失控的關心解釋。

  「讓我走……」她哭喊著。

  她該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你想走?」

  「對。」

  「給我一個理由。」

  「讓我走!」

第4章(2)

  砰!

  浴室的門在下一秒被荊堂用力踹開。

  「啊!」莫容潔抱頭尖叫。

  「你是不是要說,你不愛我,所以要我放你走?!」

  他攫住她的雙臂,粗魯地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怒吼著:「我不可能讓你走,你是我的妻、我的人,這一輩子你都別想從我的手掌心逃走,除非等我玩膩了、甜頭嘗足了,不要你了,才會放你走!」他心痛的怒吼道。

  他抱起了她,回到房間。

  「荊堂!」她大叫。

  兩人同時跌落在大床上,他發瘋似地吻著她,大手用力扯開她的外套,扯破她的襯衫,鈕扣四散,濕熱的吻落在劇烈跳動的胸口上,她拚了命掙扎,哭喊著:「放開我,荊堂,你不要這樣——」

  過去甜蜜著火般的期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恐懼,如果他真的以暴力的方式要了她,老天,她該怎麼辦?

  「為什麼?這是我的權利!」他粗暴地吻住了她。

  「荊堂!」

  然後他嘗到她微鹹的眼淚……

  「放開我……」她泣不成聲。

  荊堂看著她,看著她淚流滿面且充滿懼怕的小臉,回憶來到求婚的那一夜,那一夜是女眷們的「淑女之夜」,他認為他應該給她一個求婚的儀式,而越是困難的環境,往後回味起來也越甜蜜,於是他來到母親陽明山的住所,硬是闖過家中微笑守衛的僕人,當著媽媽和乾媽面前擄走了他的新娘,在皎白的月光下,他真心承諾將守護她一生一世,此生不渝、此生不棄,那一夜,她的淚水沾濕了小臉,臉上的表情儘是幸福和滿足……

  但現在對比起她的無情,他只覺得自己愚蠢得要命!他信了愛情,他信了她給他幸福的假象,他誤以為她就是他的未來、他的一切,但結果卻什麼都不是,所有的承諾全化為那封該死的簡訊——其實我不愛你。

  他低咒,跳開她身體,扯起她的手腕拉起她。「為什麼你不愛我?為什麼要背叛我?!如果你不愛我,為何要作踐自己接受我的追求?」

  面對他厲聲的指控,她無法辯解。

  荊堂低著頭推開她,離開大床,開門走了出去,上鎖。

  我愛你,我愛你,荊堂,我真的愛你,真的……

  她不想這樣,今天是她的婚禮,她和荊堂應該幸福快樂的,不應該這樣的,老天,她該怎麼辦……

  莫容潔哭得無法自制,她屈膝坐在地上,環抱自己的膝蓋,將自己縮得小小的,然後用力哭泣。

  荊堂站在門外聽著她聲嘶力竭的哭泣,他雙手緊握拳頭,黑暗雙眸中的悲憤如盛燃的火炬般燒痛了他的心。

  ★★★

  天亮,兩夜沒睡,哭了兩夜,她現在的樣子和鬼沒兩樣,挺符合中世紀鬼屋的感覺,呵。

  這樣很好,當人的rou體和心靈都疲憊到一個程度時,腦子會放空,什麼都無法思考,所有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累這個字,她喜歡這種方式,只要讓她不去想、不用想,要她都不睡覺她也願意。

  牢門再度開啟,神清氣爽的荊堂走了進來,他將她的小提包粗魯地丟在一旁,注視著她精神渙散的眼,眼中閃過一絲不捨。

  「手機我拿走了,盥洗和換洗衣服你都有,給你半小時梳洗,下樓準備早餐,我餓了。」

  荊堂轉身離開,片刻後,莫容潔才疲憊地爬起床,而在下床的那一剎那間,只感到眼前一片黑暗,她咬牙,坐了下來,等待眼前那片黑暗過後才起身,搖搖晃晃地走進浴室。

  浴室門被荊堂踹壞了,現在無法上鎖,她拉了化妝鏡前的椅子抵住門後,才脫掉身上破碎的衣物走進分離式的淋浴間,開啟水龍頭,讓冰冷的水灑在自己身上,奇怪,明明應該是冷到骨子裡的冰水,她卻沒有絲毫感覺,原來當人累到一個極限時,全身上下的感官神經全會罷工。

  莫容潔淒淒地扯著嘴角,不想再折騰自己,她將水溫調高,現在著涼感冒對她來說沒有好處,她必須保持清醒和健康才能逃。

  是啊,就算面對荊堂被背叛的憤怒,她還是必須逃,無論如何,她不能和荊堂糾扯不清,莫家的財務危機在一個月後必會爆發,她因為愛他,所以不想見到他因為自己而承受這些壓力。

  她該安慰自己,現在發生的事和就算和平結婚一個月後所發生的事是一樣的,他們會有同樣的爭吵,差別在荊堂會不會看輕她罷了。

  她可以接受荊堂責怪她背叛,但卻無法接受荊堂指控她只是為了錢,如果讓荊堂認為她會和他結婚,只是一場計劃周詳、算盡心機的詭計——

  她寧願死。

  梳洗後,她換上乾淨的襯衫和休閒褲,再套上毛衣外套,將頭髮紮成一束,素淨的臉上沒有任何色彩,還因疲憊而更顯蒼白,她離開主臥室來到一樓,她的獄卒正坐在客廳的單人沙發裡等著她。

  「廚房在左邊。」

  依言,她走向廚房,累到沒有力氣佩服他,怎敢讓她準備餐點?他不怕她迷暈他,然後逃跑嗎?她可是荊家萬惡的仇人呢……

  她看了冰箱,檢查了櫥櫃,生鮮食品似乎是早上補足的,不像是隔夜冷凍過的食物,荊堂叫人填滿冰箱和櫥櫃,卻沒命令人煮食、填飽他的肚子?

  這就是他的復仇計劃嗎?無力多想,莫容潔動手以最快的時間煮好筍子肉片粥,在日本讀書時,閒暇之餘參加了中華食堂的廚藝教室,成績還不錯呢,只是沒想到頭一回大展身手,竟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她將粥品端到餐桌,拿了小碗添滿,然後直挺挺地站在餐桌旁。

  荊堂起身,走到餐桌旁,在經過她身邊時,扯著嘴角嘲笑道:「你總是讓人侍候著,要你侍候別人難道就不會了?你在日本讀過書,應該知道日本女人是如何服侍她的先生。」

  「你想要我怎麼做?」她疲憊地問。

  「你該招呼丈夫用餐。」

  莫容潔面無表情。「請用餐。」她刻意用日語說,骨子裡的拗脾氣讓她不自覺反抗。

  他譏笑,入座,她仍舊直挺挺地站著。

  「你不用吃飯?」

  「怕我毒昏你?」她的反抗脫口而出。

  他聳聳肩。「當然。」

  她沒有表情,拿了另一個小碗添了半勺,拿了湯匙,很刻意在他面前大口的吃,也不怕燙到口舌。

  他冷笑,再將她的碗完全添滿。「吃多點,你要是餓到生病了,我就少了報復的樂趣。」

  她瞪他一眼,再低頭看了下放在眼前的粥,因為餓過頭、疲憊過頭,令她直想作嘔。

  「要是你吐出來,我不介意親自餵你一碗。」他冷聲警告。

  難道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虛弱,需要多吃點營養的東西嗎?為什麼總是這麼令人擔心……

  她再瞪他,知道這男人發起狠來什麼都做得出來,她穩住心緒,一口接著一口咬爛才吞入肚,她很認真地吃著粥,怕一有閃神,早餐會被她給全部吐了出來。

  他滿意地咧開嘴笑。

  「這裡沒有僕人,你是我的妻子,所有的家務事都是你的工作,容容,我期待你會是個盡職的日本妻子。」

  要她做家務,把她變成女傭,就是荊二少爺的報復?

  她應該感到萬幸,荊二少爺的復仇遊戲像在玩家家酒似的。

  「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台灣?」

  「你費心來到日本,不多玩幾天?」他譏笑。

  「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台灣?」她重複。

  「你不會回去。」

  不會回去……

  知道他說到做到,他被背叛的恨意會拘禁她一輩子……

  她垂下眼簾,一想到莫家的事,留在日本或許是好事,但找到機會她還是必須要走……

  「你在想什麼?」

  「不關你的事。」

  「想逃?」

  「沒有。」她垂下眼簾。

  「你的眼神不擅說謊。」

  「隨你怎麼想。」

  早餐結束,她起身收碗。

  他握住她的手臂,讓她動彈不得。

  她看了他一眼。「主人還有什麼吩咐?」她不自覺挑釁,就算累到快睜不開眼,骨子裡的反抗因子仍舊很活躍。

  「你會不會捨不得你在台灣的情人?」他問,語氣很輕鬆。

  她一愣。「你怎麼會認為我在台灣有其他情人?」

  他勾起嘴角,很嘲諷的道:「你在上流社交界的名聲很響亮。」

  「愛玩揮霍的名聲嗎?」

  「你很清楚。」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有些紀錄總是讓閒人難忘的。」

  「或許是你的紀錄太過輝煌?」

  「自己承認就顯得太驕傲了,你有無所不知的情報網,什麼事情都查得出來不是嗎?」她輕佻地笑了。

  「看來情史豐富的人不只我一人?」他冷哼了聲。

  她僅笑不答。

  「這麼說我們勢均力敵?」

  「好說。」

  「容容,你不該放棄我的,我是很好的對手,你應該參考我在商場上的成績。」

  「商場得意,不見得情場就能如意。況且,我一點都不想為了一株高大茂盛的大樹卻放棄一整座森林。」

  荊堂瞪著她,無論她愛不愛他,無論她有多麼想回台灣,他不會放她走,終其一生,她的人生只能有他,她的世界只有他!

  他憤怒起身,像龍捲風般快速地捲出餐廳。

  她獲勝了,輕易地把他氣到跑掉。

  如果能讓他恨她,真的恨她,依常理判斷,對恨之入骨的人應該是眼不見為淨吧?等她可以激怒他,讓他真正的恨她、不屑她,或許就是她能夠離開這裡的時候了……

  莫容潔安靜地收拾餐具,淚一滴接著一滴地滴在手背上、餐桌上,她安靜地流著淚,誰都沒看到。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6-5 17:31:19

第5章(1)

  早餐後,荊堂離開度假小屋。

  這裡是哪兒?

  趁著荊堂不在家,她在屋裡繞了下,發現電視讓人搬走了,沒有收音機,所有娛樂設備通通沒有,她雙手插腰,無奈地環顧四周,唉,這裡果然只是個美麗、舒適的漂亮監獄。

  午後的太陽很溫暖,她趴在客廳的懶人椅上曬太陽,沒想到竟沈沈睡去,再清醒時已是夜半時分,十多小時的睡眠讓她精神大振,不好的心情似乎也稍稍平復了些。

  她走到廚房將早上留下來的粥加熱食用後,回到臥室,拿了換洗的衣物走進浴室,用椅子堵好門後,脫掉身上的衣物,跨進淋浴間,關上玻璃門,然後調好熱水,水蒸氣立刻佈滿四周。

  這裡是哪兒?日本哪裡會有這麼茂密的森林?不,說森林似乎牽強了些,倒是比較像特別栽種的人造林?她之前雖然在日本讀過書,但對於地理環境卻沒有很熟,這裡是哪兒她根本毫無頭緒,無所謂了,反正她相信,只要穿過這片森林到市區去後,一定有辦法離開。

  她若有所思地洗著澡,沒注意到浴室的門已讓人推開,直到淋浴間的玻璃門被荊堂拉開,她才猛地回頭,莫容潔甚至還來不及尖叫,荊堂就已將她扯進懷裡,抵在牆壁上,用灼熱的吻封住她的嘴。

  她掙扎,嘗到荊堂口中濃濃的酒氣,他又喝酒了?

  熱水淋濕他身上的衣物,他無所謂,仍全心地沈浸在她迷人的粉唇上。

  她硬推開他寬闊的胸膛。「荊堂——」

  「老婆,這是你的歡迎式?」他笑問。

  她在他眼中看到過去的調皮,心不禁一揪。

  荊堂看著懷裡的她,酒果然還是只能自醉,就算他完全醉癱,他還是想要她,就算她完全不愛他,他還是想要她!就算要他用權勢囚禁她,他還是想要她!

  沒有讓她掙扎的機會,荊堂再度封吻住她的唇,舌尖熱情地挑撩、吸吮,他的大掌覆上她赤裸的胸,食指、拇指逗弄著她豆大粉紅的蓓蕾,直到它為他而挺立。

  他彎身,濕熱的吻滑過她的頸、她的鎖骨,含住她挺立的乳尖,她仰頭全身顫抖,他修長的手指滑進她下體毛髮間,她震住,幾乎想放聲尖叫。

  他手指緩緩畫著圈,以磨人的速度折磨著她。

  「荊堂……」

  她雙臂無力地攀在他肩上,雙膝顫抖,既期待又害怕這種陌生的感覺,感覺自己快爆炸了。

  他的手指淺淺探入,瞬也不瞬地盯著她沈醉又無助的表情,很是著迷,她嗚咽仰頭,快感像脹大的氣球在體內即將爆炸……

  他持續以手指畫圈撩撥的方式,挺直身吻住了她的唇,另一手則愛撫著她渾圓的ru房,以讓她瘋狂的方式,揉撚著她的乳尖,直至她在他口中尖叫,然後迅速達到高chao。

  結束,她無力地依偎在他懷裡,陌生又甜蜜的感覺充滿全身。

  荊堂的表情很冷,殘忍的目光掃過她美麗的同體。「嘖,遊戲情場的你也不過如此?這麼輕易就達到高chao?」

  她像被潑了一桶冰水,所有的熱情、所有的陶醉、所有的期待通通不見了。

  他刻意讓她覺得自己很廉價嗎?那麼他做到了,她恨不得挖個洞躲起來、恨不得一頭撞牆,她恨自己對他的反應居然如此劇烈!

  莫容潔低著頭用力推開他,推開玻璃門,走出淋浴間,拿了外頭的浴巾圍住自己,長髮上的水滴像眼淚般灑了一地,但她仍像個高傲的女王昂首挺胸地走出浴室。

  外頭的冷空氣頓時讓她清醒,這才發現自己要替換的衣服、還有今天穿過的髒衣服全留在浴室裡,除非她想穿第一天來這裡時,被荊堂撕破的衣服,否則她只能回浴室,要不然就只有一條浴巾能夠保護她。

  回浴室還是選擇浴巾?她該選擇哪種方式?

  哼,無所謂,她還能失去什麼?

  想通這一點,她就覺得沒什麼好怕的了。

  她圍著浴巾,拿了另一條毛巾擦拭濕發,坐在化妝台前,她才知道自己的雙腿抖得有多厲害,方纔的事,那深深切切的快感,讓她無法迅速地恢復鎮定。

  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明明知道荊堂的出發點只是在戲弄,但她還是很難忘懷。

  浴室門再度被開啟,荊堂沐浴後,僅在腰間圍著一條浴巾走了出來,他精壯的高大身材像古希臘雕像般的俊美有力,這樣的男人是女人的夢想,而她居然還浪費時間和他鬥氣,真是太暴殄天物了!不錯,她快要蕩然無存的幽默感竟然還有自嘲的能力。

  他直直地往莫容潔的方向走過來,她全身緊繃戒備。

  荊堂拿了化妝台上的梳子開始梳著她潮濕的頭髮,她全身僵硬,背挺得直直的,然後他拿來吹風機吹乾她的頭髮,再溫柔地梳開,像個功力十足的美發師般。

  整個過程中,她知道他透過化妝鏡一直凝視著她,可她卻只能沒用地垂著眼簾,一眼都不敢看他……

  最後頭髮干了,他彎腰打橫抱起了她,輕輕地將她放置在大床上,她全身緊繃,翻身側躺,身體彎曲成球狀。

  他在她背後躺了下來,強行拉掉她身上緊捉不放的浴巾,抱住她平坦的小腹將她拉過去,她的背抵著他溫暖的身體,兩人緊密地貼靠在一起,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堅挺物正直直地頂著她臀部和腿窩之間,令她的臉紅到發燙……

  荊堂拉來保暖的毛毯蓋住彼此,手掌則輕覆上她赤裸的ru房,令她全身猛震了一下。

  「睡覺。」他的她耳邊說話。

  睡覺?

  她在心裡冷笑,被他這樣抱著,要她怎麼睡得著?荊二少爺實在太看得起她了。

  她力求鎮定,要求自己清醒到天亮,只是在他溫暖的懷抱中,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她居然很沒用地再次沈入夢鄉,但在墜入深沈的睡眠之前,她聽到他說了句——

  「對不起。」

  三個字,清清楚楚。

  ★★★

  第二天早上,莫容潔是被驚醒的,大床上只有她,身旁的枕邊人已不在。

  她看了眼床頭櫃上的古典時鐘,都過中午了,她這一覺睡得可久了,思索了下,她緩緩地走下床,拉著浴巾四處找尋衣服,這才發現房間的長桌上有一整排百貨公司的購物袋,裡頭全是服飾,而且都是出自日本名設計師之手的品牌,有輕柔的毛衣、漂亮的線衫、舒服保暖的襪子和毛茸茸的室內鞋,此外,還有很多裙子,包括及膝裙、長裙、一片裙、短裙……但就是沒有褲裝,嗯,荊堂果然是只沙文豬。

  另一隻粉紅色的購物袋裡則裝著舒適卻不失性感的V領絲綢睡衣和可愛誘人的蕾絲內衣褲……

  莫容潔紅著臉,刻意漠視這令人害羞的衣物。

  桌上的購物袋讓她看得眼花撩亂,荊堂幾乎給了她一整櫃的冬衣了,就算這些衣服真的很美,她還是很有骨氣地把新衣全推到一旁,繼續找尋屬於自己的舊衣服,但找了一會兒後,卻發現自己的衣服全不見了?!

  可惡的荊堂!

  她恨得牙癢癢,氣到快噴火!

  沒辦法,除非她想光著屁股誘惑他,否則她只能接受他的禮物,她氣急敗壞地套上蕾絲內衣褲,穿上柔軟的羊毛線衫和喀什米爾的一片裙,最後穿上襪子套上室內鞋,她想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就不免頭痛,這些高級衣物根本無法水洗,顯然她花錢不會手軟的獄卒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她走下樓,一室的空蕩蕩,荊堂顯然已經出去了,她步進廚房,看到裡面的景象後大為吃驚——廚房像經歷過一場大戰似,被翻得亂七八糟,而目的看來只為了一碗泡麵,莫容潔瞪著水槽中的空碗歎了口氣,荊二少爺才是那個被侍奉習慣而不會侍候自己的生活笨蛋吧!她嚴重懷疑他吃的泡麵是否有煮熟?

  這樣正好,她冷笑,要是他吃壞肚子,就不會來度假小屋吵她,她寧願被安安靜靜地關在這裡,也不想應付他,她鬧脾氣地想著。

  她認命地善後,收拾好被少爺破壞的東西後,默默洗著鍋碗,直到耳邊傳來一個女性的輕咳聲,她才猛地回頭。

  莫容潔看著站在廚房入口的美麗女子,她一身帥氣英挺的獵裝,長長的馬靴踏在她昨天才擦好的地板上。

  「你就是莫容潔?」

  莫容潔第一個想法是,荊堂的情人找上門來了。

  「我是。」她沒什麼感覺,只想叫她離她擦好的地板遠一點。

  「我是荊玫,堂是我二哥。」

  莫容潔一愣,曾聽荊阿姨提過讓她煩惱的小女兒,荊玫一直住在英國,那裡有她所主事的古堡飯店。

  「我特地從英國回來參加二哥的婚禮,不過新娘落跑了,所以特地來看看你。」

  莫容潔沒說話。

  「你好可憐喔,被關在這裡。」荊玫嬌俏地笑道。

  「這裡是哪裡?」莫容潔問。

  「輕井澤啊,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

  荊玫把手放在背後,然後繞著莫容潔打轉。「在我二哥的女朋友們之中,你不是最漂亮的,但氣質很好,的確是我二哥會喜歡的類型,我媽說我二哥對你一見鍾情?那你一定是笨蛋,才會錯放我二哥。」

  莫容潔還是不說話,直瞪著被踩髒的地板。

  「你喜歡我二哥嗎?」

  莫容潔沒回答。

  雖然人家不理她,但荊玫還是很能自得其樂。「我不信有女人不愛我二哥!所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我二哥邪邪壞壞的樣子每個女人都愛,我相信你一定很喜歡他,只是突然發現了某些事,所以在最後選擇放棄吧?還是你得了不治之症?」

  莫容潔搖頭。

  「不想承認?」

  莫容潔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唉,廚房的地板也被踩髒了。

  「厚,你白眼看人,沒緣的二嫂,你脾氣一定很糟糕。」

  莫容潔冷笑,覷了她一眼。

  荊堂很高,荊玫卻很嬌小,荊家的基因很會認路,不會男的矮,女的高。

  荊玫看著她,認真地說道:「你想逃嗎?」

  莫容潔瞪大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如果你想走就走吧,大門又沒關,我也不會限制你,既然你不愛我二哥就快點走,我不想讓我二哥的生命裡糾纏著你的影子。」荊玫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我真的可以走?」

  荊玫冷哼了聲。「女人真麻煩,真要讓你走,你還囉囉嗦嗦的?你乾脆明說你不想走、你不敢走,哼,不過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讓我二哥等不到他的新娘?」

  莫容潔沈默以對。

  她轉身上樓,荊家可以不用通過海關來去自如,但她是平凡老百姓,必須按照正常程序出入境,也許因為這一點,荊堂只扣留了她的手機,疏忽了放在暗袋內的護照,她上樓拿了皮包和荊堂新買的大外套,找了一雙鞋跟最低的包鞋,準備逃跑。

  她這一身打扮實在不適合闖越森林,但也沒別的選擇。

  荊玫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玩味地看著她下樓。

  「你會騎馬嗎?」荊玫問。

  「不會。」

  「那可惜了,我只有一匹馬耶,你不會騎馬的話,就沒有其他交通工具嘍。」

  莫容潔的嘴角漾起一抹笑,她就要自由了、不會再牽累他了,應該要開心才是。

  「沒關係。」

  她筆直地走向前,拉開大門,跨出第一步,溫暖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她告訴自己不要回頭看,要堅定的離開。

  只是在離開之後,她唯一想到的還是荊堂的溫柔,以及對她的百般呵護,至於這兩天來,他生氣的樣子、憤怒的樣子,以及那些過分的要求,在她腦海裡卻好淡好淡。

第5章(2)

  荊家度假小屋周圍只有一條車道,她不想走在車道上,以免被回家的荊堂當場逮個正著,於是往樹林內側走去,以最快的速度前進了一段時間後,發現新鞋會咬腳,傷口痛到她想飆髒話,莫容潔只好停下來,坐在路旁的石頭上,脫下鞋子歇會兒。

  冬天晝短夜長,加上山區天色暗得快,不到五點,天空已漸漸轉暗,在休息過後,她站起身,不顧腳跟的疼痛繼續趕路,只是路旁已沒有路燈,隨著入夜後黑暗降臨,她發現樹林也越來越濃密,自己似乎迷路了。

  最慘的情況發生了,她這個在台北開車都還會迷路的路癡,居然選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異鄉山區迷路了。

  月色明亮,繁星點點,如果要依賴月光繼續摸黑趕路,她知道自己鐵定會更慘,不是摔斷腿就是跌斷手,她應該找個安全的藏身處靜待到天亮才是明智之舉。

  正有此意,突然前方傳來類似狗吠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聲音離她不遠也不近,她受到驚嚇,直覺地轉身就跑,可跑沒幾步路,右腳卻突然整個踩空,身體直直往下墜,額頭撞到一旁的石頭。

  她看著天空那道耀眼的銀河,然後閉上眼,跌入黑暗。

  ★★★

  自從來到日本後,工作上的事仍舊繼續進行,荊堂還是會回到東京的辦公室開會,掌握在台灣的事業,而直升機則是往返兩地的交通工具。

  荊堂握著雕花門把,瞪著沒上鎖的大門,他心一緊,立刻衝了進去,發現荊玫來了,而且還帶著她的廚娘,大哥荊靖則站在一旁。

  荊堂皺著眉。「你怎麼在這兒?」

  「知道你在日本,所以來看看你啊。」荊玫笑得好甜,剛剛飽餐一頓後,現在心情快樂得不得了。

  荊堂二話不多說,直往二樓沖。

  「二哥,我們來聊聊嘛∼∼」荊玫像在看好戲似的故意說道。

  荊堂來到臥房,裡裡外外都找不到容容的身影,他衝下樓,扯著荊玫的手腕。「她呢?!」

  「誰啊?」荊玫裝傻。

  要不是荊玫是他從小疼愛到大的親妹妹,荊堂真的會打破不打女人的戒律,狠狠地痛揍她一頓。

  「你二嫂。」

  「二嫂?她稱不上吧,新娘都不見了,二哥,這還能稱為完整的婚禮嗎?」荊玫笑得好曖昧。

  「荊玫!」他嘶吼,憤怒焦急的黑眸直瞪著她,像是要用眼神把她殺死般。「她呢?」

  荊玫瞪著自己的手腕。「我讓她走了,二哥,我的手會痛。」

  荊堂瞪著落地窗外的一片黑暗,驚愕地道:「天黑了,你還讓她離開?!你難道不記得這附近有獵人挖的陷阱?!」

  荊玫一副無所謂地聳聳肩。「不會啊,她不到三點就走了,現在早走到市區了。」

  「走?!」

  「對啊,用走的,又不遠,慢慢走,也該走到了。」

  荊堂怒吼:「荊玫,你居然讓她用走的?!她人生地不熟,能走到哪兒去?!」

  「誰叫你把人家擄到這裡來,還怪她人生地不熟∼」荊玫完全沒在怕,仍義正辭嚴地說道。

  小妹的個性向來如此,在陽盛陰衰的荊家裡,荊玫是荊家所有長輩捧在手心上的小公主,她任性跋扈,不承認錯誤,性格強悍。

  雖然很生氣,但荊堂沒時間和小妹爭執了,他轉身就要走。

  「堂。」一旁始終不說話的男人開口了。

  荊堂停住腳步,回過頭。「大哥。」

  荊靖,荊家的長兄,和父親長期留在香港,也是荊家的大當家。

  「別亂了陣腳,我已經派人去找莫小姐了。」

  荊堂根本聽不得任何人的安撫,他所有的思緒都在容容身上,容容在哪兒?她是不是安全?

  他轉身離開度假小屋。

  「二哥急什麼?他不是很恨她嗎?況且人家又不愛他。」荊玫不解地說著。

  「你太多事了。」荊靖冷眼指責。

  沒多久荊家的手下傳來捷報,搜索人員在前方兩個小時路程的小山崖旁找到昏迷的莫容潔,正開車護送莫小姐回來。

  荊靖以手機通知荊堂,荊堂趕回小屋,在門口來回踱步,焦心地等待載著容容的車回來。

  荊靖看著失去冷靜的兄弟,沈聲說道:「荊玫說她不愛你。」

  荊堂苦笑,沒答話。

  「沒看過你這麼在乎一個人。」荊靖一臉震驚。

  荊堂歎了口氣,還是沒回答。

  從容容不見後,他的心沒半秒是平靜的,他處在一個完全恐懼不安的狀態,面對她的背叛,他該恨、該怨,該用力復仇才對,但到頭來,苦的、痛的卻都是自己,是他把她擄到這裡來的,昨晚的那些話,他將她的自尊踩在地上,荊玫給她機會讓她離開,高傲的容容怎麼可能會不走?

  萬一容容……荊堂深吸了口氣,什麼都不敢多想。

  車子回來,尚未停妥前,荊堂立刻衝了出去,他拉開後車門,容容躺在後車座上,額頭還沁著薄薄的血漬。

  荊堂抱起她,往屋內沖,直升機此時來到,將荊家的家庭醫生從東京市區送了過來。

  這些全是荊靖的安排,在第一時間知道小妹闖了大禍後,荊靖立刻動員荊家在東京的人手趕來輕井澤,同時透過關係過濾出所有道路的監視器,但都沒有發現莫容潔的身影或任何從度假小屋出來的車輛後,荊靖判斷莫容潔必定還在森林之內,便命令下屬擴大搜索。

  荊堂將莫容潔抱到二樓臥室,將她輕輕放在大床上,家庭醫生趕來,立刻診察她的狀況。

  過了一會兒,家庭醫生有了診斷結果。「只是擦傷,不要緊的。」

  醫生讓一旁的護士替莫小姐上藥,或許是疼痛感驚醒了她,莫容潔緩緩睜開眼,臥室裡熱熱鬧鬧地擠進一群人,她一愣。

  荊靖負責清場,將臥室的安靜留給兩人。

  「大哥,把荊玫帶走,並拿回我的鑰匙。」

  「當然,這裡是你的。」

  荊靖帶著小妹離開。

  荊堂坐在床沿,握住她冷冰冰的手,看著她臉上不停掉落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串連著一串,敲打在他的心上。

  他躺上床,輕輕將她擁進懷中,吻著她的發,失去她的恐懼瞬間如排山倒海般襲了過來。

  感謝上蒼,讓容容回到他身邊,這一生他將不願再面對那種失去的恐懼。

  「你想回家?」

  她不說話。

  回家?其實她早已不確定了,在昏迷和清醒之間,她唯一想到的只有荊堂,如果這一生她再也見不到他,她該怎麼辦?

  「我不可能讓你走。」

  「為什麼?」餘波的恐懼令她仍然啜泣著。

  換他不說話。

  如果他告白,她是否會在乎?

  他是荊堂,擁有一切的荊堂,在商場呼風喚雨的荊堂,但,唯有面對她時,他沒了一貫的自信。

  「會痛嗎?」

  「會,好痛。」

  「活該。」他心疼地吻著她的頭髮。

  她用力捶他。

  「痛啊。」

  「哼,你真是脆弱。」

  或許是事發之後,恐懼雖然餘波蕩漾,但兩人之間的寒冰似乎悄悄融化了。

  她怕回不來見他。

  他怕再次失去她。

  荊堂輕撫著她的長髮,舉止間充滿寵溺。

  她偎在他懷裡輕輕歎息。

  「以後請不要買裙子給我好嗎?摔倒會很痛。」她抱怨道,還伸手指著膝蓋的傷口。「還有鞋子,我想請問一下,我之前的鞋子到哪兒去了?這雙鞋會咬腳,穿了很痛。」

  他大笑,很懷念她輕巧俏皮的嗓音。

  「裙子很適合你,鞋子我會再想辦法,找到不會咬腳的鞋子。」

  莫容潔微笑。

  「休息吧,今天休戰。」

  「我想洗澡,我全身都是泥巴。」她嚷嚷著,內心有種感覺在發酵。

  「我無所謂。」

  她仰頭,打趣地瞪著他。「喂。」

  「睡覺。」

  他輕吻她的額頭。「晚安。」

  兩人緊緊相擁,她閉上雙眼。「晚安。」

  他們珍惜此刻的寧靜。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6-5 17:32:25

第6章(1)

  膝蓋的傷、手心的傷、腳跟的傷、額頭的傷,四傷合體,所以要她當小女傭的報復方式便有了修正,堂堂男子漢,讓每個女人都流口水的荊家二少爺變成圍著白色荷葉邊圍裙的大男傭。

  這詭異的景象,讓莫容潔笑到噴淚。

  大男傭要下廚表現廚藝,但卻把簡單易做的義大利面搞得亂糟糟,連廚房都像剛經歷過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戰似的。

  真的只是義大利面而已,醬料還是荊家廚娘送來的完成品,他只要將麵條煮熟,就可以享用到充滿異國情調的義大利午餐了。

  只可惜,大男傭太臭屁了,他以為煮義大利麵條就和泡麵一樣簡單,只要水滾了,麵條加進去滾一滾就一切OK,哪管什麼技術和注意事項?

  也就是因為這樣,坐在一旁當觀眾的莫容潔看得笑到噴淚,無法自制。

  「有這麼好笑嗎?」荊堂懊惱地瞪著他的觀眾。

  莫容潔擦了擦眼角的淚。「有,義大利面不能這麼下鍋的,二少爺您真的太隨興了……」

  「這面為什麼要以扇形投入,為何不能一把丟?反正都是面!」荊二少爺很不甘心。

  她搖搖頭,看著鍋子裡糊成一團的麵團,笑到彎了腰。「不知道,這是前人傳承的,大家煮義大利面都會這麼做,或許是麵條很細,需要空間呼吸,不然就會像你現在這樣全部黏成一團,哈∼∼」

  荊二少爺完全不信前人經驗這一套,他皺眉抱怨:「麵條要呼吸?最好是啦,那我還真想訪問這些麵條需要多少空氣才夠呼吸?糊成這一團又有什麼感想?不過我一點感想也沒有,明明肚子餓個半死,卻還要在廚房和這些愛呼吸的麵團瞎攪和!」

  莫容潔擦擦眼淚。「交棒吧,把廚房還給我好了,如果你有誠意的話,可以幫我做後續收拾的工作。」雖然收拾廚房這工作很簡單,但她仍懷疑這荊二少爺是不是也會搞得一團亂?

  「可是沒面了。」他很帥地聳肩。

  莫容潔驚愕地瞪大眼。「全讓你玩完了?!」

  「對。」

  一個沒注意,講究效率的二少爺居然把所有的麵條一股腦兒全丟進滾滾的熱水裡,難怪會變成一團大麵糊。

  莫容潔哈哈大笑。「那是我們最後的主食,你慘了!」

  因為她的傷勢,這兩天荊堂都留在度假小屋沒有外出,這是和平的兩天,她總有個錯覺,覺得這是場夢,她和荊堂不可能這麼和樂融融,他們聊天、看星星、研究星象,他們像老夫老妻,蓋著棉被聊著自己童年的回憶,聊聊家人,罵罵可惡任性的荊玫。

  而且,顧及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荊堂對她只有呵護,沒有逾矩,有時候兩人視線相對,她知道他想吻她,但卻會立刻撇頭換話題,她很明顯地感受到,荊堂將她當成最珍貴的寶物細心照顧著,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時常在想,當夢醒了的時候,她可能還在荒郊野外,躺在山崖下,全身是傷,等著被救援……

  「我們出去吃飯。」

  荊二少爺正式宣佈放棄,他大步一邁,到二樓拿了自己和容容的外套及外出鞋。

  「你真的要出去吃飯?可是我頭髮亂亂的,你等我一下啦∼∼」容容哇哇抗議。

  荊堂將容容抱下高腳椅,啄吻著她紅嫩的唇。「你夠美了,別讓我和偷瞄你的男人打架。」

  她臉一紅,害羞地道:「喂,不管你怎麼說,我沒梳頭髮是不出門的。」

  她仰頭看他,很衝動地踮起腳尖,拉下他的頭,吻了他帶笑的薄唇,然後立刻放開跑掉。

  就算是作夢也罷,現在的快樂和甜蜜讓她根本不想醒來,他們沒有爭吵,沒有什麼復仇,兩個人彼此相愛,對,就是這麼簡單,說她逃避也好,反正什麼都無所謂了。

  「十五分鐘。」她笑道。

  荊堂看著容容飛舞的身影,伸手碰碰嘴唇,臉上噙著寵愛的笑。

  從容容被救回來那一刻開始,他對自己承諾,從今爾後,容容就是他的一切,他會呵護她、照顧她,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得到她的心。

  這就是荊堂充滿自信的氣魄。

  十五分鐘後莫容潔走下樓,她換了件高領毛衣,長髮輕輕柔柔地披在肩上,素淨的臉上只有搽了些唇蜜,雙頰喜悅的酡紅讓她美得讓人停止呼吸。

  荊堂揚著笑,握住她的手。「坐好,來穿鞋了。」

  他服侍她入座。「我的公主,你好漂亮。」

  「謝謝你的誇讚。」

  他蹲下來,手上的手工鞋是老師傅連夜趕出來的,事發的第二天,他便叫老師傅來小屋替容容量身訂製,款式是米白色圓頭包鞋,簡單卻不失流行,重點是皮質很軟,穿起來很舒服。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望著荊堂的頭頂,莫容潔的心頭好暖好暖。

  他掬起她赤裸白皙的小腳,輕聲道:「我的公主,這是我的責任。」

  她紅著臉看著他,他的手指輕輕按摩著她的腳,腳是最多神經和穴道的部位,他每個碰觸都可以讓她深呼吸、可以讓她的臉倏地燥熱脹紅。

  他輕撫她的腳趾,見她不自覺縮了一下,放開了笑。「你怕癢?」

  「沒錯!」

  夠啦!她想尖叫。

  莫容潔搶過另一隻鞋。「我自己來。」趕緊穿好鞋後,她站起身。

  「你很緊張?」

  「不會。」她搖搖頭,避著他的眼。

  荊堂將她擁入懷中,他挑起她的下顎。「你傷口好了嗎?」

  她點頭,兩天沒離床,沒拉扯到傷口,自然已好得差不多了。「嗯,應該好了。」

  荊堂凝視著她,眼中有無法忽略的熱火。「如果不去吃飯會怎樣?」

  她呼吸一窒,不是不明白他的暗示,她紅著臉,趕緊搖頭。「我們會餓肚子,冰箱和櫥櫃都沒食物了。」

  她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喉頭一樣。

  荊堂摸摸失控亂叫的肚子,嗯,這的確是現在極需解決的事,他放開她,改牽起她的手。「吃飯去。」

  「嗯。」

  莫容潔笑著附和,卻無法漠視自己心中怪異的感覺,似乎吃飯並不是那麼重要,她想留下來,她想念兩人曾經迸發的火花,如果他執意留下來,或許她會配合……

  老天,她在想什麼啦?!

  「你臉好紅。」

  她力持冷靜。「今天好像回暖了,穿高領毛衣有點熱。」

  荊堂只是笑了笑,沒說話,凝視著她的眼神清晰到像是可以洞悉她心裡的小秘密。

  「看什麼看?」她瞪他。

  「看你漂亮啊!」他耍嘴皮。

  兩人上了車,車子是日系的品牌。雖然她不懂車,但也看得出來這輛車價格不菲,她輕歎了口氣,荊家還真是不簡單啊!

  莫容潔見過荊家三兄妹,荊堂的野心、荊靖的冷靜、荊玫的初生之犢不畏虎,就算是繼承家產,但以他們的活力和衝勁,荊家的事業絕對會更加壯大甚至錦上添花,超越上一代的成就。

  「這一片人造林是公有的嗎?」

  「是我的。」他的語氣很驕傲。

  「那你其他兄妹呢?」

  「他們的住所都在別處,我們彼此都有對方的鑰匙可以自由進出,不過荊玫的鑰匙我收回來了!」提到那個該死的小妹,荊堂依舊是氣得牙癢癢。

  車子開出荊家的範圍,她這才看到傳說中輕井澤的豪華別墅區,根本和荊家度假小屋有一段距離,難怪那天她從日正當中走到夜幕低垂,仍走不出這片森林。

  「欸,你們荊家到底有多少產業?」她問。

  他打趣地看著她。「你到現在才好奇?」

  她聳聳肩。「隨口問問。」父母視荊家為超級大肥羊果然不是沒原因的,荊家已經不單單只是成功的企業家了。

  來到市區,荊堂熟門熟路地找到一家傳統的中華料理店,他將車停在公用停車場,下了車後,牽著容容的手,往店家走去。

  莫容潔很意外,她原以為荊堂會走尊貴路線,會去吃那種很昂貴、量很少又不見得好吃的高級餐廳,但沒想到……

  荊堂看出容容的疑惑,柔聲問道:「這個很好吃,你喜歡嗎?」

  她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喜歡。」否則她不會去中華食堂學習廚藝。

  小店門口大排長龍,店家老闆一見到荊堂立刻走出來招呼。「二少爺,稀客稀客。」

  「容容,這位是潘叔。」

  「潘叔好。」

  潘叔很開心,大大的笑容掛在臉上。「二少奶奶客氣了,聽說二少爺在台灣結婚,我開心極了,只可惜我家那口子最近在坐月子,實在走不開,不然絕對會到台灣親自參加二少爺的喜宴!二少爺啊,接下來就等著喝您和二少奶奶的滿月酒嘍!」

  這是一個頗為尷尬的話題,兩位主角笑而不答。

  潘叔熱情又有活力,店內座位全坐滿了,他帶著兩人到員工休憩的地方,領著他們坐下。「小地方,委屈兩位了,二少爺、二少奶奶今天想吃什麼?」

  兩人入座後,荊堂始終握著容容的小手,眼眸之間的勾挑,親親愛愛的感覺就像在度蜜月般甜蜜。「都可以,潘叔,我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了。」

  「好,沒問題,飯菜立刻來!」

  潘叔離開後,莫容潔一臉疑惑地問道:「潘叔是——」

  在荊堂的解釋下,莫容潔瞭解了潘叔和荊家的關係,潘叔原本在荊家香港主屋做事,是荊堂父親的司機之一,但卻有一身家傳的好廚藝,時常下廚客串廚子料理荊家三餐,荊堂的父親認為潘叔不應該受限在荊家,於是便出錢出力讓潘叔來日本開店,主要也是因為三個孩子和妻子的別墅都在東京,這樣也能就近滿足妻小的口腹之慾。

  潘叔的料理很快便送上桌,莫容潔先喝了口湯後,忍不住在心中發出讚歎。難怪荊家人對潘叔的好手藝像著了迷一樣,只要人在東京一定會天天光顧。

  兩個人餓到不行,瞬間狼吞虎嚥地吃光了主食。

  「好吃嗎?」荊堂笑問。

  才剛結束豐盛可口的大餐,莫容潔現在正吃著潘叔手工製作的杏仁凍,幸福地瞇起眼來。「好好吃∼∼」

  她挖了一口送到荊堂面前。「你吃吃看。」

  「我不吃甜食。」

  「不管不管,你一定要吃吃看!」

  她太滿足了,急於和荊堂分享這美味的甜點,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嬌嗲的嗓音和動作無疑開啟了一道慾望之門。

  荊堂張開口,準備接受她的餵食時,突然握住她的手,拉她向前,他前傾,封吻住她的唇,他飢渴的舌尖刷過她的貝齒,捲著、吸吮著,激烈的舌吻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他放開她,回味地吮著唇,壞壞地道:「這才叫美味。」

  莫容潔紅著臉,抱著玻璃杯刻意閃得遠遠的。「才怪。」

  午餐結束。

  在潘叔的小店吃飯,荊家人絕對是堅持付帳的,結完帳後,在潘叔的目送下,兩人外帶了一堆食物,緩步離開小店。

  他們手牽著手,愜意的散步著,今天天氣很好,雖然氣溫還是偏低,但因為有溫暖的陽光,所以減輕了不少寒意。

  這樣的日子就是她夢想版圖中很重要的一塊,和自己心愛的人漫步在午後暖陽裡,感覺連週遭的空氣都變得慵懶而浪漫。

  她投入他懷中,輕輕摟著他有力的腰,仰起頭,對著他愉快地笑。

  荊堂將她緊擁入懷,打趣地道:「不要那樣對我笑,我會當那是邀請,而你也別想散步逛街了。」

  雖說是玩笑話,但荊堂灼熱的眼神可是再認真不過了……

  莫容潔心一悸,兩人深深地凝視彼此。

  他們之間總是存在著一觸即發的情火,等著看誰第一個點燃。

  鈴!

  突然,荊堂的手機響起,他接起電話,應了幾句後收線,面色凝重。

  莫容潔心一緊,趕緊問道:「怎麼了?」

  「我媽要見你。」

  ★★★

第6章(2)

  久沒見到荊母,覺得她看起來好疲憊,彷彿老了好幾歲似的。

  莫容潔跪坐在榻榻米上,深深一鞠躬。

  這是她應該做的,荊阿姨對她照顧疼愛,但她卻以逃婚這個方式回報她。

  「我真的很抱歉。」

  荊堂被保鑣擋在大門外,連母親的住所也進不來,荊母只想和沒緣的媳婦直接面對面單獨談談。

  「莫小姐,是我兒子不夠迷人嗎?還是他對你不夠好?所以你才會選擇逃婚這條路?」

  一句「莫小姐」震得莫容潔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不再是荊阿姨最疼愛的容容了,她只是一個讓荊家蒙羞、在婚禮前拋棄荊堂的女人罷了。

  情況回歸到最初離開荊堂的時候,她忘了自己所下的決定,不能和荊家有任何來往,她必須離開荊堂,這幾天那短暫的幸福感,她只能放在回憶裡,絕對不能擴張或延長。

  「不是的。」

  荊母長歎了口氣。「那是什麼原因呢?總有原因吧!你不愛荊堂是因為本來就有喜歡的對象嗎?」

  莫容潔搖搖頭。「不是。」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但你不要荊堂卻是事實。莫小姐,任何事情都有原因的,你把原因說出來,荊堂可以死心、我也可以死心,至此之後,我們將不會再聯絡,荊堂也不會把你擄到這兒來,讓你感到不便。」荊母有些失去耐心,音量也不自覺地拔高了些。

  是啊,她也可以死心,打從第一眼見到這漂亮女孩,她就覺得很對眼,她是真的喜歡容容,要怪就怪自己的女兒,荊玫的個性既任性又刁鑽,每次都只有惹媽媽生氣的分,哪可能像容容一樣,會陪她聊天、陪她泡湯、陪她逛街,貼心得像是她的親生女兒一樣。

  唉,這樣的孩子就是這麼討人喜歡,就算做錯了事,她還是無法對她生氣,嗚——她還是想要容容當她的二媳婦啦……

  ★★★

  「夫人。」她深吸了口氣,想藉此逼退懸在眼眶邊的淚。「請原諒我無法說出實情,但請你相信這絕對是唯一的方式。」

  「離開荊堂叫唯一的方式?!」荊母哇哇大叫。

  「對。」

  「你……我開始相信荊玫的話了,其實你根本就不喜歡荊堂對吧。」唉——荊母深深地歎了口氣。

  莫容潔沒有回話,只是直挺挺地坐著。

  「或許我真的錯了,我強求了,我不該主導你和我兒子的未來,如果說你不愛他,當然會選擇逃婚,沒人想嫁給自己不愛的人。」

  真的不喜歡嗎?

  她快六十歲了,看盡世間百態,這種基本的直覺難道沒有嗎?

  容容真的不愛荊堂嗎?

  她能不能再賭看看年輕人的未來?

  他們會很合適的,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你和荊堂有夫妻之實了嗎?」

  莫容潔沒回答,張大眼,滿臉通紅。

  「看樣子是沒有的,好——」

  荊母下定決心,要再導一場激將法的苦肉計,如果這個方法還是不能留住他們的心,那這兩個人是注定沒緣分了。「莫小姐,我讓你走,你不用擔心我兒子是不是會再去騷擾你,我能找到更適合的新娘,男人嘛,有了新歡誰會在乎舊愛呢?」

  荊母定定地看著容容蒼白的臉,想從她的表情裡找出些蛛絲馬跡。「我會請保鑣跟你回荊堂的小屋整理你的行李,之後再送你去機場,我要你今天離開日本,從今爾後,你和荊家和荊堂和我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驅逐令從疼愛的荊阿姨口中說出,殺傷力痛苦到無法想像,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傾瀉而下……

  莫容潔知道自己必須離開,荊阿姨肯協助她脫離荊堂,她必須感謝,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能多想。

  莫容潔緊揪著自己的胸口,沒辦法,她必須這樣做,否則她不知道心臟會不會痛到裂開……

  突然,她想到荊堂之前說的話。「荊堂說之前的婚禮照常舉行了,那麼,我需要給夫人怎樣的文件,才能去完成離婚的手續?」

  荊母大驚。「荊堂說婚禮照常舉行?!怎麼可能?那天早上,他起床後,一收到你的簡訊,立刻趕到你家找人,你父母根本不知道你去哪兒,全家亂成一團,荊堂怕你出事,是被壞人強迫才發出那樣的簡訊,於是動員了在台灣所有的人,並且要求警方提供協助,最後找到你是獨自一人前往日本,他才會讓他的人在日本機場等你,婚禮根本沒有開始,這孩子……唉……」

  荊母痛心地歎息。

  「只能說我兒子死腦筋,真愛上了,要他放棄也不願意。」

  莫容潔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滴在手背上,她控制不了情緒,只能任由眼淚悄悄滑落,這是她的無助和心痛。

  「你真的不愛荊堂嗎?」

  莫容潔沒有回話,她站起身,深深的一鞠躬。「荊阿姨,謝謝。」

  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

  載著莫容潔的黑頭車從後門離開後,還在前門等待的荊堂實在沈不住氣了,硬是推開母親保鑣的阻攔,衝進屋內。

  「堂,我正要叫你進來說∼∼」荊母將插好的花移到一旁。

  荊堂環顧四周。「容容呢?」

  「走了。」

  「走了?!」

  「是啊,走了,我讓人陪她回家收拾行李,之後會送她到機場塔機回台灣。」

  荊堂氣急敗壞低吼道:「是誰準許她離開的?!」

  荊母歎了口氣,這兩個年輕人已經讓她因為煩惱而老了好多歲,這是她最後一次幫他們了。「兒子,她不愛你,你應該放她走,不要這麼死心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千錯萬錯都是媽媽的錯,當初我要是沒把你們湊成一對,現在就不會這樣了!」

  荊堂所有的心思都在容容身上,他轉身就要走,可荊母卻攔下了他。

  「讓她走,荊堂,既然你們沒有夫妻之實,就讓她走吧!而且就算你們是夫妻,她還是想走的,你跟她說婚禮照常,她還問我要給我什麼資料才能辦離婚,可見她心意已決。」

  荊堂的臉瞬間冷掉,像凍結的冰,表情讓人畏懼。

  他問:「夫妻之實?」

  「對啊,沒夫妻之實就不能算真正的夫妻,你別誤了人家。」

  荊母必須忍住不能笑場。

  她還是適合當出餿主意的人,而且,容容沒給她確切的答案,就算現在離開了也不能解決事情。

  荊堂轉身走人,這回荊母沒再阻止,她看著自己的兒子像移動的噴火龍,不禁心情大好,床頭吵床尾和不是嗎?

  她是這麼相信的。

  ★★★

  荊堂衝上二樓主臥室,看見莫容潔正在收拾她的盥洗用具,熊熊怒火立刻爆發,他衝下前,將容容床上的袋子一股腦兒的全丟在地毯上。

  他以為她和他一樣沈醉在這些天的寧靜和諧!

  他以為她和他一樣認為他們的未來充滿希望!

  他甚至還以為她和自己一樣,整顆心洋溢著滿滿的愛!

  「你執意要離開嗎?!」他雙手攫住她的手臂,用力搖晃,嘶啞地低吼道:「你就這麼希望和我離婚?你就這麼希望早點離開我的身邊?夫妻之實,如果有夫妻之實的話你是不是就不會離開我了?!」

  他吼著,激動地封吻住她的唇。「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荊堂,放開我——」莫容潔被他的氣勢給嚇到了,整個人掙扎不已。

  「不放!」他用力脫掉她身上的毛衣。「一輩子都不放!」

  「荊堂!」

  他殘忍地對她笑,但那個笑容卻讓她看了心碎。「你可以叫我親愛的,可以叫我老公,可以單一字叫我堂,不用這麼生疏,親愛的。」

  他抱起她,用力將她丟在大床上,脫掉自己身上的襯衫,解開皮帶,將她的雙手高舉,輕繫在她的手腕上,他著了火的眼怒視著她。「莫容潔,你仔細聽好,這輩子,我不可能放你走!」

  他的唇覆住了她,雙手除去彼此的衣服,讓兩個赤裸的身體熨燙著彼此,他的大掌罩住她渾圓的胸,看著她流淚的美眸,看著她被眼淚沾濕的頭髮——

  「荊堂……」

  他冷冷地勾起嘴角。「我們之間不可能有名無實。」

  她看著他,知道他氣瘋了,淚眼汪汪地說:「如果這樣能讓你少氣一些,我願意。」

  荊堂冷哼了聲。「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放手嗎?並不會!」

  他低頭,將她的乳尖吸吮進火熱的嘴裡輕扯著,她仰起頭,將背無助地拱起,他的手往下移動,推開她的膝蓋,手指輕撫過她平坦的小腹,然後繼續往下,她激烈地倒抽了口氣,不安地扭動身體,他身體上移,吻住她的唇,手指緩緩繞圈,淺淺地探入……

  她的臀部不由自主地弓向他,全部的感官神經全落在他的手指上,他旋轉著手指,輕輕探入、再探入,在浴室那回所經歷過的快感像潮水般一波波湧了上來,她啜泣著……

  他粗聲喘氣,移動臀部,抵著她潮濕的入口,他看著她迷濛的淚眼,輕輕挺進她緊繃的體內,她仰頭,無助地顫抖,不適感像萬箭穿心般,幾乎讓她痛到喊出聲。

  他解開她手腕上的皮帶。「抱住我。」

  依言,她環抱住他的頸,他吸著氣,將自己深深地、完全地探入她的體內,封吻住她的尖叫,同時緩緩移動。

  她申吟著,慢慢地發現如潮水般的快感取代了一切不適,她放開他的頸項,扯著兩旁的床單,他挺直手臂撐起上半身,臀部用力,加快速度,雙眼鎖定著她,著迷她沈醉性感的表情。

  狂潮襲上,無可言喻的喜悅將她淹沒,再也承受不了。

  他俯身吻住她的唇,狂喜的低吼逸出,身體的節奏隨之加快——

  最後,在感受到她高chao的痙攣和收縮後,他全身顫抖地將自己完全射入她體內。

  結束了。

  他翻身離開她的身體,坐起身,穿上衣服,沒有半點溫存,冷漠得彷彿剛剛的親暱只是自己的想像。

  倏地,淚水刺痛了她的雙眼。

  荊堂站起身,打開房門,離開。

  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莫容潔無助的啜泣聲。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6-5 17:33:05

第7章(1)

  一個多月前,她從日本返回台灣,帶著快樂飛揚的心,無憂無慮,天不怕地不怕,是被家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頭等艙、賓士車,所有最好的物質,父母全都給了她。

  一個月後,她同樣從日本返回台灣,但快樂已離她遠去,唾手可得的高級享受也沒了,只剩下擁有一顆憔悴哀傷的心的自己。

  在成田機場時,她已經打電話通知乾媽她要回家了,入境台灣後,果然看到乾媽帶著關愛的微笑等候著她。

  莫容潔投入鄭美芳的懷抱,疲憊的心頓時有了依靠。「乾媽……」她啞著聲喚著,原以為乾涸的眼淚再度凝聚。「我對不起大家,讓你們為我擔心了。」

  鄭美芳含著淚,這些天她確實是坐立難安,想的念的全都是容容。「沒事了沒事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之間的過程鄭美芳完全不想再討論。

  莫容潔急著問:「我爸媽呢?」

  鄭美芳歎了口氣。「他們已經宣佈破產了,公司目前正在清算中,台北的房子被拍賣了,現在住在宜蘭老家,狀況不好,但也沒有很差,至少還可以面對事實,不用跑到國外去變成通緝犯,終生不敢回到自己的家鄉。」

  莫容潔歎了口氣。「我回家看看。」

  「嗯,上車吧,我們一起去。」

  「乾媽和我媽……」

  鄭美芳揮揮手。「都什麼時候了,你媽沒精神和我鬥氣了。」

  兩人從桃園機場趕到宜蘭老家,這是爸爸長大的地方。小時候,阿嬤在世時,她都會回來過寒假。

  爸爸去台北參加債權人會議了,只有媽媽在家,這麼折騰下來,連一向愛美的媽媽都變得好憔悴。

  容容一看到媽媽後,便哭倒在她懷裡。「媽,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和爸爸……」

  媽媽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不哭不哭,沒事的,這不關你的事,大環境不好,加上大陸商家惡性競爭才會這樣的,容容,我們家這次的難關就算荊家能幫忙補洞,洞還是有破掉的一天,倒不如早點處理掉還比較好,爸爸也知道這點,你不要太自責。」

  經過了這些日子,莫家雙親都想通了,女兒才是最重要的,想她不見幾天,兩老的心就破了幾天,現在容容回來了,一切雨過天晴,再怎麼難過的關都會過的。

  「你和進平也可以在家享享清福啦,忙了大半輩子,夠了。」鄭美芳安慰著好友。

  莫母笑看著好友。「當然,能這樣是最好的,現在就要等進平開會回來看怎麼說,我想變賣資產肯定是不夠的,我和進平兩把老骨頭了,都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工作來賺錢還銀行,你的小酒館缺不缺掃地的阿桑啊?我挺會掃地的。」

  鄭美芳大笑。「不缺掃地的,倒是缺一個坐台的,容容的媽保養得好,依然國色天香,我那票熟客人包準會被你迷個半死!」

  「喲,那倒可以,我一把年紀了,偶爾還是會懷念年輕時被人愛慕追求的時光啊!」

  「你這話可千萬別被容容的爸爸給聽到啊!」

  兩個大人哈哈大笑,說著無傷大雅的笑話,把現實的問題拿來擡槓,心情也快樂了些。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莫容潔知道自己要快點振作起來,找份工作,這樣才可以養家,也能幫忙分擔些在外的債務。

  她先回台北一趟,看著位於大安區的四樓透天洋房的大門前貼著那張大大的執行命令,心中不免感慨惆悵,連進屋子都還要執行官的同意,這裡,真的已經不是她的家了。

  她進屋的目的是要搬走她的服飾、配件、鞋子,這些全都要拿去給她一個販售二手名牌貨的好朋友,要她幫忙販賣,朋友知道她家的狀況,當然同意幫忙,且還不抽取其中的傭金。

  而因為乾媽剛好要到日本去度假,所以日本的房子就麻煩乾媽處理,但乾媽的交換條件是,她得到乾媽開的小酒館代班個幾天,這樣正好,她空有學歷卻沒有實際工作經驗,就算要找工作也找不到什麼好工作,加上自己對開店也滿有興趣的,所以便一口答應。

  「容容,你可以吧?」乾媽臨走前仍不太放心地問道。

  「喔∼∼乾媽,你放心啦!我搞不好還會增加業績啊!」莫容潔笑道。

  就當是自己未來開店前的實習吧,她是這麼想。

  乾媽的小酒館有另外聘請廚師和洗碗打掃的阿姨,所以她只要幫忙招呼客人、點餐、結帳就可以了,但因為都是老客人的關係,乾媽有時候會和客人小酌幾杯,雖然她是代班的,但也免不了這些規矩,尤其自己又是年輕貌美的小姐,熟客當然會要求多乾幾杯。

  就這樣乾杯來乾杯去地過了幾個小時後,總算打烊了。

  莫容潔彎下腰,在後門不停嘔吐,她酒量不算差,但碰到一群有心灌酒的熟客,就只能舉白旗投降了,九點過後她可以說頭是暈的,彷彿漫步在雲端,能撐到十點半打烊,她可蔚為奇跡了。

  洗碗的阿姨幫忙泡了杯熱茶給她解酒。「老闆娘的乾女兒啊,你太拚了啦,其實你不喝他們也奈何不了你的!」

  莫容潔感激地接過熱茶。「不喝不行,他們都是我乾媽的熟客,我不能得罪客人,你不要跟我乾媽說我第一天就抓兔子喔,我乾媽會笑我的。」

  廚師也是個阿姨,同樣關心代班乾女兒的狀況。「好。你沒事吧?要不要叫車回去?」

  莫容潔搖搖頭,喝了口熱茶,覺得悶抽的胃似乎舒服了些。「不用了,很近,我搭公車,時間還早,謝謝兩位阿姨的幫忙。」

  收拾完畢,和兩位阿姨道別後,莫容潔關上店門,搖搖晃晃地前去公車站搭車,目前她暫住在乾媽天母的小套房,離這裡只有四站的距離。

  她全身軟綿綿地靠著站牌站著,酒精讓她的頭昏沈沈的,突然一輛銀色賓士跑車在她面前停了下來,軟式敞篷車頂蓋掀起,裡頭坐著一群年輕人,有男有女,全都對著她笑。「漂亮小姐要搭便車嗎?要不要跟我們出去玩?」

  莫容潔搖搖頭,指指車牌,什麼話都懶得說。

  「公車不會來啦!你就等到天亮吧,笨蛋!」

  年輕人大笑,車子的引擎聲轟轟作響,加速駛離。

  莫容潔瞪著跑車駛離的方向,記下車號,同時拿出手機,按下市民二十四小時服務熱線,直接投訴有一車的年輕人正酒駕開快車。

  很好,她收起手機,覺得很痛快,但頭還是昏的,公車也還沒來。

  ★★★

  過了半晌,第二輛車在她面前停了下來,莫容潔眨眨眼,她知道這個牌子,老爸在兩年前情況很好時,原本想換這台車的,但後來還是因為價格實在太昂貴而作罷,入門款不說,規格講究一點的也要一千五百萬以上,它是精緻手工打造、承襲英國典雅貴族風範的Bentley(賓利)。

  哇,天母的男生搭訕都開這麼好的車子嗎?

  車門開啟,莫容潔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下了車——

  荊堂。

  她瞬間震驚到酒醒了,馬上轉過頭,不想和他對到眼。

  她今天有最糟糕的氣色,亂七八糟的馬尾,隨便的防風外套和牛仔褲……她全身上下都很狼狽,剛剛還吐個半死,實在不想在這樣的狀況下和他不期而遇。

  荊堂望著刻意不跟他對上眼的莫容潔,心裡一陣悶惱。

  她一身的酒氣。

  他面無表情,只有逐漸收緊的拳頭,洩漏了他的情緒。

  那天之後,他離開日本,完完全全地投入工作,將所有愛恨情仇的回憶全數封鎖,就算心痛個半死,他也要盡量表現出那段挫敗的感情無法傷他半分。他拚命工作,工作是他的一切,他的王國持續發亮,他還是叱吒商場、讓人畏懼的荊堂。

  莫容潔悄悄挪動腳步往旁邊站,看著公車要來的方向,心裡祈禱著——公車啊∼∼公車啊∼∼拜託你快點來吧∼∼

  「不認識我了?」荊堂站到她身邊,勾著唇角問道,那語氣似譏諷又似憤怒。

  她撇開臉不看他,不能看,不能看!一看到他的臉,她的勇氣就沒有了,只會流下一堆無解的眼淚,所以不能看!

  「狂歡夜嗎?看來你喝了不少?」

  「是啊是啊。」隨便他怎麼想。

  「這麼快就投入夜生活了?我們才分開不到一星期。」

  隨便,隨便,她什麼都無所謂,只要公車快點來。

  「對啊對啊。」

  荊堂失去耐心,握住她的手腕。「莫——」

  「堂。」甜滋滋的嬌喚聲,停住了荊堂的動作也吸引了莫容潔的注意,賓利車走下一位驚天動地的大美女,她記得她,她是涼子小姐,日本商會主席的千金。

  「堂,你的朋友嗎?好面熟?」涼子走到荊堂身旁,輕輕勾著他的手臂,宣示主權的意思很濃厚。

  涼子小姐太多慮了,小小的她根本構不成威脅,莫容潔心想。

  空氣因為涼子小姐的加入而變得像是充滿花香的春天,他們穿著正式的燕尾西裝和華麗的禮服,像是剛結束了一場宴會。

  郎才女貌,莫容潔不得不承認,他們站在一起才是真正的賞心悅目,她該恭喜荊堂找到適合他的女人嗎?

  不,她做不到。

  荊堂存心要做給某人看,他溫柔地摟著涼子小姐的纖腰,親密地道:「你當然覺得她很眼熟,她——」

  哈,公車來了。

  莫容潔開心得想要跳舞,耶耶耶,公車來了,她什麼都無所謂了。

  她很帥地丟下了句:「先生,你認錯人嘍,我的車來了,再見再見,祝兩位有個浪漫的夜晚喔!」

  她喊著喊著,最後還不怕死地送上一段祝福的話後,便趕緊跳上公車,不想被怒火四射的黑眸給噴到,哼。

  荊堂眉頭緊皺,看著駛離的公車,若有所思。

  「堂?」

  荊堂回神。「我送你回家。」

  「我……」

  涼子欲言又止,一直以來,她都猜不透荊堂在想什麼,她該怎麼做,才能讓荊堂眼中只有她一個人呢?

  ★★★

  第二天代班,或許是因為昨天亂穿還碰到某人的關係,今天莫容潔有特別打扮過,還將長髮盤成女人味十足的髮髻才來開店上班。

  小酒館的營業時間是從黃昏五點到晚上十點半。五點到八點是接待來吃晚餐的客人,這批客人通常都比較單純,而八點過後來的客人幾乎都是想來小酒館喝酒的,酒一入肚,精神亢奮了,自然會對美麗的小姐在言語上有些輕佻,這種情況很正常,大家心裡都很清楚,吃點小豆腐罷了,不必看得太嚴重。

  但,荊堂可完全不這麼想。

  昨天晚上他立刻派人調查莫家的狀況,畢竟容容不會突然變成公車族。

  就算想封閉那段情傷的回憶,但遇到她,他還是只能再度沈淪,容容永遠是他無法割捨、讓他又恨又愛的痛點。

  今天早上報告回來了,莫家破產,目前正在清算協商仲裁中,容容工作的地點是乾媽的小酒館,乾媽赴日處理容容的房子。

  他九點來到小酒館,好管閒事的荊玫也跟來台灣看好戲了。

  「莫家破產了,那個背叛你的女人現在只能低聲下氣地出來工作,我親愛的二哥,你有沒有覺得大快人心,感到很痛快呀?」

  並沒有。

  如果有的話,他不會厚著臉皮再來找她。

  此時,前方一名勸酒的酒客拉著容容的手不放,他整個人抓狂,差點衝上前去揍人,幸好有荊玫緊緊拉著二哥。

  「二哥,冷靜點冷靜點。」

  沒揍到人,荊二少爺相當不開心,隨口問道:「你是明天回英國?」

  「不回去了,不回去了,這裡這麼好玩,我怎麼捨得回去?」

  「多事!」

  二哥凶巴巴的眼神緊繞著沒緣的二嫂打轉。

  沒緣二嫂很忙,一下子忙著幫客人點菜,一下子忙著送菜,一下子還要和客人劃拳,一下子又是一杯黃湯下肚……

  荊玫在一旁看著,突然覺得沒緣二嫂真的太美、太乾脆、太帥了,果然認真的女人最美麗,第一次見到死氣沈沈的沒緣二嫂時,她還曾懷疑花心的二哥怎麼會喜歡上她咧!

第7章(2)

  荊玫高高揮手。「老闆,我們要點菜。」

  莫容潔轉頭,回眸一笑。「好的,來了。」

  這回眸一笑真是百媚生啊!

  不過二哥快氣死了!

  沒緣二嫂在看到他們這桌的客人後也快嚇死了!

  莫容潔差點摔倒,趕緊扶著一旁客人的桌子。

  慇勤的客人立刻起身搭上她的小蠻腰。「小莫,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在看到噴火的黑眸和快要氣到腦充血的黑臉時,莫容潔迅速推開客人的手,她不想害乾媽的熟客有任何閃失。

  「哇,沒緣二嫂真聰明,還好她看得出來咱們荊二少爺快要氣到抓狂了,二哥,你需要我調查那個膽敢摟我沒緣二嫂小蠻腰的笨蛋是打哪兒來的嗎?」

  「不需要。」

  連聲音都像是從地底冒出來的一樣低沈,二哥真的氣壞了……

  莫容潔戰戰兢兢地拿著菜單來到這一桌,腿都快軟了。

  他們怎麼會來?他們怎麼知道她在這裡?巧遇嗎?不可能吧……

  喔,她忘了,他們可是荊家啊,荊家人想知道的,絕對有辦法查到!

  莫容潔有些哀怨,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問:「客人想點些什麼?」

  壞心眼的荊玫又要繼續耍壞了。「你是新老闆嗎?以前沒見過你耶!」

  荊玫不可能來過這裡,這只是說辭,如果荊堂能找上門來,或許就代表她和她家最近發生的事他都知道了……

  不看他,她不想再流眼淚了。

  「這是我乾媽的店,我只是過來幫忙。」莫容潔低垂著眼簾,很制式地答道。

  荊玫看著沒緣二嫂身上那件合身的連身洋裝,雖然簡單,卻勾勒出沒緣二嫂的好身材,瞧這一屋子的男人哪一個看了不流口水的?

  呵,二哥只好繼續發脾氣吧!

  荊堂不是沒注意到這屋子裡所有男人的視線全落在容容身上,他心中的怒火仍持續燃燒著——她竟然在這裡工作?!她在這裡對每個男人展現她迷人可愛的笑臉?甚至當這些男人有意無意地碰觸她時,她竟只是微笑拒絕?!她竟敢!

  她可以對任何人好言笑臉,但為什麼就是不肯看他,連話也不說?

  荊堂的大火山完全爆發了,他霍然起身,扯著莫容潔的手腕,拉了就走。

  「放手——」莫容潔正想抗議,但在看到他悲傷的眼神時,頓時停止掙扎。

  「沒緣二嫂我會幫你顧店啊!放心喔!」荊玫快樂地喊道,還故意把二嫂兩字喊得特別大聲,讓這一屋子的男人知道真相。

  荊堂扯著她來到小酒館一旁的巷子,他放開了她,像困獸般憤怒地來回走動。「你陪他們喝酒啊?!」

  「他們是客人。」她的心跳得好快。

  「你讓他們隨便碰你?!」

  「他們是客人。」

  他來回踱步,看得她頭都快暈了。

  「陪客人喝酒、隨便讓客人碰,你以為你是——」他捨不得說出更難聽的字眼,只能硬生生地把話吞回去,氣得手指亂揮,繼續踱步。

  「我不是酒家女。」莫容潔雙臂環胸。

  荊堂雙手握住她的肩膀,不停地搖晃著。「你當然不是!你是我的——」

  他頓住,放開她,繼續踱步,然後開始碎碎念:「你要知道,你曾經是我荊堂的未婚妻,荊家未過門的二媳婦,你不顧自己的名譽也要替荊家好好想想,注意一下自己的品德可不可以?我不想要有任何閒話傳到荊家長輩的耳裡。」

  這下可把莫容潔給惹毛了。

  她冷笑,冷得讓人全身發毛。「我努力工作,正正當當的工作,小酒館是登記有案的合格餐廳,不是一般不合法的色情黑店,我的品德很好,我自己知道,不用外人來評判,還有,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跟你和荊家完全沒有任何一點一絲的關係,我說得夠清楚了嗎?荊先生,我只是一個平凡人,我不需要套上荊家完美高尚的高標準!」

  他瞪她。

  她也瞪他。

  他氣到快腦中風了,一臉猙獰。

  她還好,表情還算平靜,發洩完不平後,她感覺挺痛快的,但心裡還是悶悶的。

  突然,廚房阿姨衝了出來,像火燒房子一樣的激動,雙手還使勁揮舞著。「小莫小莫,不好了啦,那個小姐在和客人拚酒,賭的是一瓶威士忌和一百元美金,客人全瘋了,都在猛灌酒啦!」

  莫容潔擡起頭,無奈地看了下天空,然後跑回店裡。

  要是小酒館被荊玫毀了,她非剝了荊玫的皮不可!

  看著她急呼呼離去的身影,荊堂邁開腳步跟上。

  ★★★

  拜荊玫所賜,愛勸酒的熟客全部都醉得東倒西歪各自離開,後來的一個小時是小酒館難得安靜的時候,連愛惹事的荊玫也被她哥哥給趕回去了,小酒館很安靜,除了兩桌女性客人外,還有窩在牆角座位喝悶酒、生悶氣的荊堂。

  莫容潔趁著空檔作了一些醃製的小菜給阿姨吃,廚房阿姨嘗過後,對小莫的廚藝大為讚許。「哇,小莫你太厲害了,原來南瓜還可以這麼做喔!」

  先將南瓜蒸熟放涼,再將南瓜肉挖出來,放在大碗裡拌上適量的鹹鴨蛋就是一道很受女性歡迎的小菜了。

  「這個很簡單,是我看書上學的。」

  洗碗阿姨說:「小莫不僅人長得漂亮,又很會做菜,能娶到小莫的男人可幸福了,對了,我來找找我家親戚中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像小莫這麼好的媳婦被外人選走那就可惜了!」

  廚房阿姨趕緊接著說:「是啊是啊,沒錯沒錯,我也要來想想我家親戚有沒有合適的人!」

  兩位長輩的話荊堂聽得一清二楚,他將酒杯砰的一聲用力放在桌上,嚇了兩位阿姨一跳。

  「不用理他,他很有錢,一億個杯子都賠得起。」莫容潔涼涼地說。

  廚房阿姨輕聲耳語:「小莫,他是你男朋友喔?」

  「過去的。」

  「未婚夫?」

  「過去的。」心有點酸……

  「有錢又帥的男人不好找喔,放棄了很可惜喔!」這是洗碗阿姨的真心話。

  「我不稀罕他的錢!而且他品德很差!」莫容潔刻意很大聲地說道。

  好,他承認容容可以輕易地勾起他的情緒、輕易地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上,並把他氣到灰頭土臉,但是,他堂堂荊家二少爺有必要留在這裡受氣嗎?!外頭多得是聽話、溫柔,隨便他擺佈的女人!

  荊堂從皮夾裡掏出一千元紙鈔放在桌上,準備走人,可卻在門口停住腳步,似乎想回頭說什麼,但最後又什麼也沒說,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莫容潔冷冷地瞟了他一眼。「男人。」

  十點半打烊,她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三個人快手快腳地收拾好店面後,廚房阿姨好心地問:「需要我騎車送你回家嗎?我今天有帶我女兒的安全帽來。」

  莫容潔笑著搖搖頭。「不了,今天是滿月,我想散步回家。」

  「男人在滿月會變成狼喔!」洗碗阿姨說著玩笑話。

  「哈,真可惜,狼人九點不到就全被擺平啦!」莫容潔笑道。

  三人哈哈大笑,關燈鎖門,和兩位阿姨揮手說再見後,莫容潔拉緊大外套,豎高衣領,慢慢散步回家。

  一輛黑色BMW745突然停在她旁邊,莫容潔愣了愣,是來搭訕的嗎?

  車門打開後,荊堂走下車。

  「我送你回家。」

  莫容潔甩過頭不打算理他,故意繞過他,攔了部計程車,快快上車離去。

  荊堂望著離去的計程車,他撫著下顎,扯著微笑。

  莫容潔盯著後視鏡,確定他沒追上來後才鬆了口氣。

  太累了。

  心裡累、身體累,所以不要再去想了,她抹去眼角的淚光,總有一天,再怎麼刻骨銘心的愛情,只要沒有交集,應該都能遺忘吧。

  回到乾媽的小套房,連大燈都沒力氣開,莫容潔整個人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所有的勇氣和戰鬥力全部歸零,剛才的豪邁帥氣全沒了,她好累、真的好累……

  叮咚!

  電鈴響起,她站起身,抹掉眼淚,開門,發現站在外面的是荊堂,她趕緊想關上門,但力氣哪能跟荊堂抗衡?

  荊堂得意、堂而皇之地進了大門,室內一片黑暗,可他還是看到她潮濕的雙眼,他不捨地將她擁進懷中。「容容……」

  多麼溫暖的懷抱。

  這無疑是在考驗著莫容潔最後的底線,她全身都在顫抖,無助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俯身吻住她顫抖的唇瓣,她凝視著他,發現他的黑眼在灰暗的光源裡還是炯炯發亮……

  她迷惑於他眼中的光亮,彷彿那是茫茫大海裡唯一的指引——她不想管了,什麼都不想想、也不想管了。

  莫容潔踮起腳尖,雙手攀住他的頸,輕輕喚道:「堂。」

  他低吼,熱烈的吻猛然襲來,飢渴而有力,他的手愛撫著她的腰線,一路往上……

  她按住即將襲胸的手,兩人著了火的眼燃燒著彼此。「不要在這裡,這裡是我乾媽家。」

  他凝視著她,打橫抱起她。「那就回我們家。」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6-5 17:35:30

第8章(1)

  莫容潔跪坐在大床上,赤裸的胸展現在黑夜的冷空氣中,她雙頰緋紅,有些害羞,擡頭凝視著他,今晚將和之前很不一樣,她可以很坦然地面對彼此的情慾。

  結束。

  上一回,他默默無語地離開她,這一回,莫容潔推開了他,硬是忽略下半身突然襲來的空虛感,她咬著牙走下床,無視顫抖的雙腳,她要走,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走就對了!她是笨蛋,她怎麼能夠……她怎麼可以!

  喔,她是笨蛋!

  荊堂下床,打橫抱起了她。

  「放開我。」她不看他,聲音好冷。

  「洗澡。」

  「我要回去!」她大吼。

  「是你說要來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在歡愛後和他吵架的,荊堂很氣,很氣自己在乎的人到底在不在乎他!

  她推著他的肩膀。「我可以反悔。」

  「想都別想!」他吼了回去。

  他將她丟進按摩浴缸裡,她氣惱地抗議道:「很痛耶!」

  他的臉上沒有半點反省,反而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摔疼你的小屁屁啦?我真是抱歉啊!」

  荊堂拿起蓮蓬頭,調整好水溫後,想親自幫她洗澡,但手一碰觸到她每一寸的肌膚就是種折磨,即使才剛歡愛過,她赤裸的身體還是有辦法喚起他的反應,只要想到自己進入她身體的感覺,他的灼熱就硬得像石頭,天知道他是著了什麼魔,容容總是有辦法輕易挑起他的慾火!

  他生氣地將蓮蓬頭塞給她,跨進浴缸裡。「你幫我洗!」

  「我不要!」她拒絕。

  她想站起來,卻又不小心滑坐了下來,她擡起頭,看到他直挺挺的男性慾望就在她眼前,她一愣,雖然歡愛過,但卻從未「正眼」看過它。

  荊堂覺得沒什麼好迴避的,反而很得意地展現著。

  它……好壯觀。

  莫容潔紅著臉,有些不知所措。此時,心中的小惡魔正偷偷地告訴她——碰一下不知會怎麼樣?碰碰看啊!

  她擡起手,食指輕觸他腫脹的前端,他悶哼,身體震了一下。呵,真好玩,莫容潔有種勝利的感覺,她仰頭看著他期待的表情,小手怯生生地握住他男性的驕傲,然後伸出舌頭輕輕刷過,他的臀猛地一縮,表情很震驚,呵呵,她揚起得意的笑。

  「你在玩火。」他咬牙警告。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這種事總不能老是他在主導,她要讓他知道,就算她經驗只有一點點,她還是可以掌控一切的。

  她張口,盡力地含住了他……

  浴室春意濃濃。

  愛情果然讓每個人都變成笨蛋,前一秒才指責自己因為情慾而變成笨蛋,下一秒又繼續當笨蛋。

  ★★★

  莫容潔今天很煩躁,很煩躁,真的很煩躁。

  首先,是今天早上,當她從荊堂懷裡醒來時,他那得意饜足的表情,活像偷吃了好幾頭小肥羊的狼一樣開心得不得了。

  再來,荊堂瘋了,不但不讓她離開半步,連上班也要她陪,還叫她和他一起開了好多個會,但她鴨子聽雷,有聽沒有懂,只能頻頻打瞌睡,男人體力真好,歡愛到天亮,她全身肌肉酸痛,尤其是大腿內側,一拉扯就痛,可他居然還滿臉春風,在會議上虎虎生風的,只能說,男人果真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哼。

  還有,好不容易甩掉荊堂來開店,一到店裡立刻接到乾媽來電問她為什麼昨夜家裡沒人接電話,連手機也不接?唉,她只能跟乾媽解釋昨晚因為太累睡著了,所以才沒接電話……

  她現在氣惱的是,為什麼要把自己搞成這番田地?!她明明就該推開他、遠離他的,但心裡卻又矛盾地想和他湊在一起……

  唉,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然後就是現在,兩個黑衣人像衛兵一樣站在店裡,只要有熟客和她說話,就會站出來表達關心;只要有男客人盯著她超過十秒,也會站出來表達關切,反正不管如何,只要客人想對她怎樣,黑衣人就會跑出來就對了啦!

  搞得熟客坐不久就快快閃人,新客以為裡頭有黑道大哥在用餐也不敢進來,小酒館被這兩個凶神惡煞一站,請問還有客人敢進來嗎?她要怎麼做生意?!這些林林總總的事情加起來,她要怎麼不煩躁啊?!

  廚房阿姨和洗碗阿姨好奇極了,全擠在櫃檯纏著老闆娘的乾女兒問東問西。「小莫,他們是誰啊?」

  該死的荊堂的手下。「不知道。」

  「看起來好像不錯用喔,可以叫他們來幫忙洗個碗啊……」洗碗阿姨的表情挺高興的。

  夠了!

  莫容潔再也忍不住了!

  反正現在也沒客人,她要去找他問個清楚。

  不是恨她嗎?不是氣她嗎?那他能不能閃遠一點,不要抱她,不要親她,不要用灼熱的眼光看她?

  重點是,不要派黑衣人來氣她。

  她衝到黑衣人面前問道:「你們二少爺呢?」

  「二少爺今天有重要的應酬——」黑衣人恭敬地回答。

  「應什麼酬,談親事就談親事啊,有什麼不敢說?」

  回話的人是荊玫,對,她又來了,人在台灣就要找事做,哪裡好玩她就要往哪裡鑽。

  莫容潔一愣。「談親事?」她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嗯哼,我爸來台灣了,上回婚禮新娘不見後,他氣得跑到上海和日本商會主席打高爾夫球,打著打著就很開心啊,決定要親上加親,二哥和涼子會擇日結婚。你瞧,你不要二哥,還是有一堆人愛他的呢!」荊玫樂意提供最新訊息。

  原來荊堂和美麗的涼子就要結婚了。

  她什麼都不知道,昨晚還主動和他……

  老天,她替自己安排了什麼命運?!

  離開日本後,她就知道兩人不會再有任何關係,就算再怎麼思念他,思念的心情再怎麼難熬,她也不能放任自己再和他在一起。

  荊堂要結婚了,昨天的一切,今天自己嘴上抱怨心中卻甜蜜的心情都像個大笑話!

  莫容潔傻愣在那兒,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靈魂般。

  荊玫很滿意看到這個效果,就是嘛,不能老是她二哥愛她愛個半死吧!

  「不過呢,如果我爸爸知道二哥和你還糾纏不清的話,一定會氣到腦中風,上回你逃婚,我爸已經氣到心臟病快發作了呢!」

  糾纏不清。

  在外人眼中她和荊堂是不是就是那四個字?糾纏不清,她糾纏著一個即將結婚的男人……

  莫容潔深吸了口氣,不發一語地走回櫃檯。

  「我帶你去看好不好?」荊玫提議道。

  莫容潔搖搖頭,接起電話。「小酒館,您好。」

  「容容,你的房子剛剛賣出去了!高價賣出!高價賣出!突然來了一個律師,沒喊價就算了,還加價耶,我好奇是哪個笨蛋買的,就技巧性地問了仲介,結果你猜是誰,是荊堂!荊堂多花一倍的錢買了你的小套房!」

  莫容潔閉上眼。「乾媽,我等一下打給你,你先和仲介說買賣的事先等一下。」

  她掛上電話,平靜地和荊玫說:「我要見他。」

  如果要見他,她可以回到荊堂信義路的家等他,這兩個黑衣人一定可以帶她去,但她必須讓自己死心,那麼直接去參觀他的提親宴一定是最直接明瞭的了。

  無緣二嫂嚴肅的表情讓荊玫猶豫了,二嫂像決定了某些事,她有感覺這些事絕對會讓二哥抓狂,如果讓二哥知道導火線又是她,她這條小命準會玩完。

  「算了,我不帶你去了。」荊玫耍賴。

  莫容潔無所謂地聳聳肩。「他們是大人物,不難查。」

  莫容潔拿起店內的電話打回宜蘭老家,先問到爸爸好朋友的電話,這個好朋友和日本商會主席也是球友,再問到日本商會主席秘書的電話,最後她以流利的日語謊稱自己是日本駐台記者,表示想獨家採訪涼子小姐和荊家少爺的事,秘書一聽,便將私人俱樂部的地址告訴她。

  荊玫目瞪口呆,無緣二嫂看來安靜無害,難道是扮豬吃老虎嗎?

  莫容潔揚揚手中寫著地址的紙條。「想看好戲嗎?你敢載我去嗎?」

  荊玫哪禁得起激,她立刻答應,和黑衣人說了聲後,荊玫便飛車前往俱樂部。

  私人俱樂部向來控管嚴格,荊玫要是不來,莫容潔根本進不去,荊玫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呵,反正就閃遠一點別讓二哥看到就行了,好戲還是不能錯過的。

  荊家和商會主席另開包廂用餐,莫容潔和荊玫坐在包廂外頭的沙發等候,只聽到來來去去的服務生激動地讚歎道:「哇,新郎好帥,新娘好美喔!」

  「對啊對啊,他們好速配喔!才子佳人也不過如此吧!」

  莫容潔的表情很平靜。

  倒是荊玫坐立不安。「二嫂,我們回去好了,你這樣出現,我家人會很難堪耶……」其實她才不會在乎這個,她在乎的是二哥會不會扒了她的皮。

  莫容潔歎了口氣,起身。「荊玫,你幫我和你二哥說——」

  根本來不及說了,二哥的保鑣發現她和無緣二嫂在外面,已經進去通報了,二哥像個火車頭急急地衝了出來——

  「容容?」

  莫容潔轉過身,不想對到他的眼。

  昨天晚上,今天早上,下午,到黃昏,他們一直都在一起,但他沒說他要去相親。難怪她可以順利脫身,難怪到店裡守著她的人是他的手下而不是他本人。

  他就要結婚了,她當不成他的新娘,就不能接受他的呵護之情,這些回台灣後所造成的混亂她要親自畫上句點。

  她漾開笑,就要結束了,句點要畫漂亮一點。「嗨。」

  「你怎麼會來?」

  包廂的門再度打開,涼子跟了出來,看到莫容潔時一愣,怎麼又是她?聽說她是堂之前的未婚妻,他們之前的婚禮臨時取消,原因以及任何消息都被荊家封鎖,無從得知。

  涼子走向前勾住荊堂的手臂,他們兩家正用完餐,等會兒就會討論到有關結婚的細節,堂一直沒拒絕也沒同意她父親的提議,她害怕只是兩家父親一頭熱的撮合,她也想知道堂的心意。

  相較於涼子急於宣示主權,無緣二嫂反而顯得落落大方,她雖然沒有華麗的禮服和精緻的彩妝,身上也只穿著簡單的襯衫、及膝裙、披肩外套,呵,無緣二嫂搭配的衣服還真像二哥會喜歡的類型……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無緣二嫂在打扮上略遜一籌,但氣勢是勝利的,絕對不輸給那個小眼睛小鼻子的涼子小姐,荊玫頓時覺得好驕傲喔!

  「我來祝福你們。」莫容潔輕輕地說,心卻在哭泣。

  喔喔,荊玫趕緊躲到一旁的柱子後面,有人要抓狂嘍!

  荊堂二話不說,牽著她的手往戶外走,昂貴的私人俱樂部的庭院造景果然很美。

  「祝福我什麼?」荊堂轉身瞪她,怒氣沖沖地問。

  「你要結婚了。」她很平靜。

  「為什麼你會知道?」荊堂失控了,涼子的事,因為昨晚和容容恩愛後,他知道自己必須說個清楚,才會有今晚的聚餐,結果容容來了,不但不生氣、不發火,還平靜地祝福他和涼子?!

  什麼跟什麼啊!到頭來又是他自己一頭熱嗎?

  昨天她的嬌笑、她甜蜜的依偎、她的吻、她的撫觸,難道都是假的?只是抒發生理需求?!

  荊堂煩躁不安,又開始來回踱步。「好,就算我真的要結婚,你怎麼能這麼冷靜?!」

  莫容潔自動略過這個話題。「對了,你不需要買我日本的房子,我自己會想辦法賣出去。」

  「你先回答我,為什麼你能這麼冷靜?!」他大吼。

  莫容潔斂下眼簾,輕聲地說:「這是好事,你和涼子小姐門當戶對,很配。」

  「你不吃醋?!你不在乎嗎?荊家二媳婦原來是你的位置!」荊堂氣到快爆炸了。

  她深呼吸,因為唇在顫抖所以抿緊唇,因為手在顫抖所以她握緊雙手,但心痛呢?她該怎麼做?

  「希望你可以聯絡日本的律師,我的房子不能賣給你。」她依舊面無表情。

  他煩躁又無助,為什麼容容總是在拒絕他的好意,撇清他們的關係?為什麼容容不會吃醋,在乎一個人會吃醋的不是嗎?

  「聯絡什麼?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急需用錢,我不幫你,誰能幫你?!」

  他情急之下說的話傷到她了,但荊堂已經氣昏了,並沒有注意到。

  她擡起頭看他。「我是需要錢,但我不要出賣自己得到你的錢。」

  像北極的冰河水當頭淋下,荊堂的憤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見的心寒。「什麼意思?」

第8章(2)

  莫容潔深吸了口氣,她必須不斷地想,回到台灣時,如果沒有她的出現,荊堂和涼子是一對的,巧遇的那一晚,那兩個完美的身影至今還映在她腦海裡,她不能這麼自私地改變這一切——

  她忍住欲崩潰的情緒,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從我離開日本後,我們就不再有任何關係了,昨天的事是我自願的,你不用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去買我的房子。」

  一口氣講完後,她微微喘著氣,在他的眼中看到一座冰山。

  不管是對她生氣時的火焰,還是情慾高漲時的慾火,或是當兩人甜蜜嬉戲時,他溫柔得像要出水般的柔情款款,這些情緒通通不見了,留下來的只有冷,他的眼神好冷。

  兩人沈默了好久,只聽到對峙的呼吸聲……

  荊堂冷笑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我應該付出得更多,依照你昨天晚上的服務,你的價值絕對超過一間東京小套房的市價,我會買你的房子,我也會買下莫家失去的一切!我會找你乾媽談一個好價格買下小酒館,讓你不能對別的男人笑,我買下你所有的一切,你以為你還逃得了嗎?」

  荊堂轉身想走,但莫容潔卻抓住他的手臂。

  在這一刻,他總算看到她心急的神色,不是因為他快和別的女人結婚,不是因為她捨不得他,而是因為那間該死的東京小套房!

  「荊堂,我不要你給我任何東西,莫家的事你不要管——」

  荊堂瞇眼怒視著她,揚高她的手腕,怒吼道:「你想跟我撇清關係是嗎?我偏偏要以這個方式囚禁你,容容,你記住,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是你想撇清就能撇清的!」

  荊堂甩開她的手,憤然離開。

  「荊堂——」

  莫容潔無力地滑坐在地,老天,她該怎麼辦……

  無助的淚水滑下臉頰,她望著荊堂離去的方向,傷心哭泣。

  「無緣二嫂,你是個大笨蛋,你踩到我二哥的地雷了。」

  荊玫蹲了下來,對著無緣二嫂直搖頭,同時伸手扶她起來。「哎呀,你知道嗎?有錢人最討厭人家說我們財大氣粗了,二哥買你的房子只是想留下你的東西,也可以幫忙解決你家的問題,結果你居然把我二哥說得像是『恩客』一樣,難怪他會生這麼大的氣,無緣二嫂你這回慘了啦,我從沒見過二哥發這麼大的脾氣說——」

  荊玫話都還沒說完,脖子就被無緣二嫂緊緊地抱住,好像把她當成了茫茫大海裡唯一的救生圈。

  「二嫂,你放開我啦∼∼」

  莫容潔的淚流得好急好急,她什麼也不管了,激動地說:「荊玫,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莫家的財務危機我在婚禮的前一天才知道,我父母想依賴荊家的資源讓莫家起死回生,我只能走,我不想讓荊堂以為我是因為荊家的錢才嫁給他,我不想讓荊堂以為我在利用他,結果現在,為什麼又回到原點?我不要這樣……」

  喔喔,這下荊玫知道無緣二嫂最大的秘密了。

  「你愛我二哥嗎?」雖然不問也知道,但荊玫只想再確認一次。

  莫容潔的情緒全然失控,壓抑許久的情緒、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全部爆發。「我愛他,從第一眼開始我就好愛他——」

  荊玫歎了口氣,這兩個笨蛋,這兩個愛得好傻、好沒效率的笨蛋!

  她該怎麼幫她的二哥和無緣二嫂呢?

  呵,回台灣真是好玩!

  ★★★

  乾媽回來了,但卻在日本受了一肚子怨氣,因為荊家的律師找上門來,要她提出一個數字出售小酒館。

  「原來是見不得你服侍其他男人喔。」經容容解釋過後,鄭美芳總算明白了一切。

  這一天,一群人全聚在宜蘭裡民中心有家歸不得。

  莫家兩老也是一副苦瓜臉,人啊,不能休息,一休息全部的衝勁就沒了,好不容易滿足目前的退休生活,結果半個月前荊家的律師團找上門來,不但插手主導債權會議,十分鐘解決莫家的債務問題不說,還派了一組由經濟專家、投資專家和許多專家組成的「復甦團」,打算替莫家家業恢復到從前的興隆,問題是兩老完全沒勁了,所以只能躲到裡民中心,免得被那些專家一直煩,還有,他們大安區的透天洋房也被荊堂買回來了,登記在容容的名下。

  情況好像整個失控了,荊堂替和荊家完全沒關係的莫家做了太多事了。

  就在大家都一籌莫展的時候,裡民中心來了一位稀客,也就是始作俑者——荊堂的媽媽。

  荊母看到大家戒備的眼神,馬上安撫道:「呃,不要緊不要緊,就把荊堂當成自己的女婿,他做這些都是應該的啦∼∼」

  「女婿?我們可不敢當!」

  乾媽拿出早上的報紙,上面的頭條新聞才是一群長輩全聚在宜蘭的主因——

  商場聯姻又添一樁,荊家二媳婦換人做做看,日本商會千金拔得頭籌正式入主荊家!

  乾媽有些火大,事情都變成這樣了,荊堂他媽媽來宜蘭有什麼意義?

  報導中還把莫家破產的來龍去脈又詳細地說明了一次,當然也不會少了荊莫兩家神秘取消婚禮的陳年舊事,且新聞是很現實的,記者絕對不會去得罪最有權有勢的荊家,所以,所有的矛頭當然就指向容容了,說得彷彿容容有隱疾似的——

  這讓乾媽非常火大,無論如何,那兩家要結婚,又干莫家什麼事?為什麼每條新聞都少不了莫家?

  「荊太太啊,其實事情都這樣了,你再來找容容也於事無補啊,倒不如好好勸勸荊二少爺,不要隨便亂花錢在我們身上,容容和他都是過去式了,報紙上寫得清清楚楚。」

  荊母能體諒乾媽的怨氣,她無奈地道:「唉,這兩個年輕人真是讓我們煩惱到頭髮都白了,怎麼會把事情弄得這麼複雜呢?我真不瞭解荊堂怎麼會順從他爸的意見娶涼子呢?」

  乾媽冷哼了聲。「也許你兒子喜歡人家?」

  「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喜歡,荊堂不會夜夜買醉,醉到保鑣都開始擔心主子是不是快發瘋了,才通知大哥荊靖,荊靖說,他從滿滿的酒瓶中撈起荊堂時,荊堂的口中一直喃喃自語念著:「容容∼∼容容∼∼容容∼∼」

  不過,買醉的日子只有三天,責任感救回了心碎的荊堂,他回到工作崗位,像失心瘋一樣投入於他的工作,所向披靡地橫掃一切,而自殺式的投資方式,也讓他在投資市場有獲不完的利,當真情場失意賭場得意?大哥荊靖甚至斷言荊堂再這樣下去,荊家其他人都可以退休了,光靠荊堂一個人,他們全家或者子子孫孫都可以蹺著二郎腿享盡榮華富貴了。

  所以荊母只好跑來宜蘭,再怎麼樣,解鈴還需繫鈴人……

  「容容呢?」

  乾媽聳聳肩,諷刺地道:「她之前回來休息了幾天,今天早上就回台北工作了,荊少爺只買回莫家的地產,可沒給莫家生活費呢,所以容容當然還是得回小酒館工作。」

  ★★★

  莫容潔休息的這段期間,小酒館仍舊繼續營業,只是廚房阿姨和洗碗阿姨全忙到一個不可開交的狀況就對了。

  莫容潔一復工,兩位阿姨再度恢復搞笑的本領,逗得整間店裡充滿歡笑,熟客也更開心了,除了逗逗小姐、吃吃不傷大雅的小豆腐外,也喜歡看阿姨們耍耍寶。

  手下回報,莫小姐回小酒館工作了,荊堂禁不住想見她的衝動,拋下了未婚妻,飛車來到小酒館。

  他的出現瞬間讓小酒館的氣氛變得很詭異,之前圖文並茂的報導,讓店裡的客人和兩位阿姨都知道小莫和這個男人的關係,所有熟客都對這意外的訪客竊聲討論。

  「小莫小莫,他來了!他來了!」洗碗阿姨衝進廚房嚷嚷著。

  「誰來了?」莫容潔正在廚房忙著,有一位老客人聽說她回來了,立刻帶來一大瓶清酒要和所有人分享,而她現在正忙著分裝小瓶和溫酒。

  「和你一起上報紙的那個有錢帥哥啊!他在外面喔!」

  莫容潔手中的小酒杯突然掉落在地,碎玻璃四散。

  說振作都是唬人的,她的心還是因他而深深揪痛著……

  廚房阿姨拿了掃把和畚箕過來。「我來收拾,小莫,你去外面點菜吧。」

  莫容潔搖搖頭,眼中充滿了悲傷。

  廚房阿姨歎了口氣,說道:「去吧,他都敢來了,你又有什麼好不敢見他的?」

  莫容潔雙手捂臉,手心中淡淡的酒香,瞬間讓她整個清醒,是啊,她怕什麼,都是過去的事了,雖然他們之間還因為財務問題糾纏不清,但也只有那樣了,他都快要跟別人結婚了,她怕什麼?

  莫容潔拿了溫熱好的清酒分送到熟客桌上,熟客礙於這怪怪的氣氛,通通都不敢再吃她的豆腐,最後一瓶,她拿到坐在角落的他的面前,輕輕地放在桌上。

  一個月不見,雖然瘦了點,可他依然帥氣。

  「吃點什麼?」她靜靜地問。

  「隨便。」

  「請稍等。」

  她轉過身,但他握住她的手腕,一扯,讓她坐下。

  他還是沒看她。「為什麼回來?」

  她輕歎口氣。「這是我乾媽的店,我還是會過來幫忙的。」

  「如果乾媽做不來,可以賣給我!」他粗聲粗氣地說。

  「不是所有事用錢都可以處理得了。」她扯著唇角。

  「是啊,我知道。」

  荊堂倒酒,連灌了三杯後,用力放下小酒杯,擡頭迎視著她的臉,黑眸中的激動和思念再也無所遁逃,他沙啞地說:「我不要你回來這裡!你明明知道我見不得你對別人好,你為什麼就是不懂呢?」

  莫容潔的雙手在大腿上交握,低垂的眼中湧入許多不請自來的淚。「我懂,謝謝你對我好,但這就是我要的生活,你就要結婚了,很多事就到此結束好嗎?」

  哪來的結婚?他根本就沒有要結婚,可荊堂現在根本沒有心神解釋,他慘慘地苦笑了下,輕聲說道:「你愛我嗎?」

  莫容潔愣著,什麼話也答不出來。

  過了半晌,荊堂站起身。

  等不到的答案,比拒絕更傷心,他是商場巨人,沒有他完成不了的夢想,但一遇到了她、遇到了愛情,他卻比一個嬰孩還要無助。

  他離開小酒館,頭也不回。

  莫容潔眼眶的淚水,在他離開後,悄悄地滑落,如屋簷掉落的雨滴般滴滴答答。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6-5 17:37:18

第9章(1)

  「復甦團」總算離開宜蘭,莫家兩老快樂地過回之前種花賞鳥的愜意生活。

  乾媽回到小酒館工作,她深信休息會讓骨頭越來越快生�,所以堅持繼續工作。

  生活恢復平靜後,莫容潔也回到宜蘭了,她打算在宜蘭市區開家小餐廳,才剛和銀行放款部門洽詢完借款的事宜,走出銀行大門,就被荊玫盯上了。

  荊家人要找人一向是很快速的,彷彿每個人身上都裝著GPS,她騎著重型機車,一身紅色帥氣的車服,褐紅色的大鬈發在空中飛揚,像極了燃燒的火焰,她美麗、狂野的模樣,立刻成了周邊居民討論的焦點。

  「美女,兜風嗎?」她耍帥地騎到無緣二嫂身邊。

  莫容潔轉過頭,一看到來者是荊玫後,便綻開了笑。「有安全帽嗎?」

  她知道荊玫是個嘴巴很壞但是心地善良的女生,她還滿喜歡她的。

  荊玫跨下車,不知從哪兒挖出一頂備用的安全帽。「嘿嘿,我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莫容潔激賞地點點頭,接過安全帽,戴上,跨坐上重型機車,準備好好地兜個風。

  荊玫有高科技導航系統帶路,很快便來到冬山河,她們下了車,坐在河畔,莫容潔眼一瞥,看到一旁有行動咖啡車,便起身買了兩杯咖啡,買完後一轉頭,發現荊玫已經脫下長統馬靴躺在草地上了,她閉著雙眼,似乎很享受今天的暖陽。

  莫容潔因荊玫的隨興而歎了口氣,脫下自己的外套鋪在草地上,她拍拍荊玫的肩膀,說道:「躺這裡,台灣總是有些飼養寵物卻沒公德心的主人。」

  聞言,荊玫趕緊躺到無緣二嫂的衣服上,她可不想要自己的身上沾到可怕的東西,嗯∼∼衣服香香的,是二嫂身上獨特的花香。「無緣二嫂是想跟銀行借錢開店嗎?」

  莫容潔笑了笑,他們荊家就是這麼的「快速」,對於這種事,她已經不感到驚訝了。「消息這麼靈通。」

  「二哥和銀行團走得很近,只要是你的事,二哥通通都知道。」

  好久、好久沒有人可以在她面前談論他了,莫容潔望著藍天白雲,在輕井澤時,他們去潘叔的小店吃飯,那天的天氣和今天一樣。

  「只是想在宜蘭市區開個小店,很簡單的小店,不會太複雜。」

  「像小酒館那樣嗎?」

  「差不多。」

  「吼,我二哥會氣到腦中風。」

  莫容潔看著自己交纏的手指,問道:「呵,不會啦,他和涼子小姐不是要結婚了嗎?」

  荊玫一聽到後趕緊爬了起來,急急地說:「無緣二嫂我跟你說喔,其實——」

  「莫小姐?」

  耳邊傳來一陣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莫容潔轉過頭。

  「李先生?」

  沒錯,李家公子再度登場啦!

  荊玫流著荊家霸道的血液,對外來入侵者都像是警犬一樣敏銳,她擋在無緣二嫂面前,嚴厲地問:「二嫂,這位是?」荊玫向來在國外活動,對國內社交圈她並不熟。

  「敝姓李。」李先生自我介紹。

  「李?」荊玫的態度很不友善。

  莫容潔趕緊解釋道:「荊玫,李先生是我朋友。」

  「怎樣的朋友?」荊玫上下打量著李先生。

  對於她的反應,莫容潔笑著搖搖頭,他們果然是兄妹。「荊玫。」

  「好啦,我去那裡喝咖啡啦!」看來這李先生應該不是壞人才是。

  荊玫避開後,莫容潔才開口和李公子打招呼。「好久不見了。」

  「前陣子我父母叫我去國外走走看看,上星期才回國,你家的事我聽說了,一直想找你,知道你現在住在宜蘭後,我便來宜蘭走一趟,看有沒有機會不期而遇……沒想到竟然真的在冬山河遇見你。」李公子還是一樣靦腆。

  「莫小姐,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嗎?沒關係的,什麼忙我都可以幫……」看著自己心儀的人,李公子說著說著頭又低了下來。

  一直以來,李公子對她一直都很友善,他是個好人。「我很好,真的,最近還想在宜蘭開間小餐廳,一切都很不錯,李先生,謝謝你,你真是好人。」

  李公子擡起頭,急切地說:「莫小姐,你會不會想回台北工作?你是學飯店管理的,我家最近有投資泰國連鎖餐廳,剛開了一家新店,正在找新店長,呃,當然還是以莫小姐的理想為優先比較重要啦……」

  莫容潔聽到後心情大振,這是個好機會,開店就要向銀行借款,她不知道荊堂會不會出面阻止,或者替她無限額擴張銀行信用額度,甚至是乾脆把錢直接送到她家……如果是被聘請的,那應該沒問題吧?

  「李先生,真的可以嗎?」

  李公子不敢置信地擡起頭,雙眼發亮,像是看到了未來。「當然!」

  「好,我回台北。」

  於是莫容潔同意到李家的泰國連鎖餐廳幫忙,速度快到連荊玫都來不及衝回來阻止。

  「二嫂?!」

  慘了,是她把無緣二嫂帶到冬山河來的,現在還牽了這條莫名其妙的線,如果二哥知道她又闖禍了,之前俱樂部的怨加上這次亂七八糟的事,準會宰了她!二哥是全世界最小氣的人啊!

  荊玫可憐兮兮地拿出手機,打算直接打電話給媽媽訴苦。「嗚,媽咪,我跟你說喔……」

  ★★★

  荊堂知道容容接受李家的工作後,還來不及消化掉心裡的悶氣,就在一場宴會上遇見他心中難以割捨的魔障。

  容容合身又合宜的及膝小禮服,自然的妝、迷人的笑容、可愛的小酒窩,讓人很難不把視線放在她身上,長長的頭髮上了卷子,再紮成典雅的公主髮型,她陪在李公子身旁,一起走入宴會會場,李公子也因為美人相伴而變得很有自信,像個擁有天地的商業鉅子。

  經過小酒館的那一夜後,他便逼迫自己別去見她。

  既然她不愛他,那他再強求、再見面也沒用,就算要幫她,也要顧及她的感受,不再以勉強的方式強硬進行。

  荊堂深吸了口氣,曾幾何時他會去顧慮他人的感受,他總是我行我素,老是依照自己的方式去處理任何事。

  但,唯有容容。他的霸氣全因她而削弱,連自己遵守的復仇原則也無法履行在她身上,他擄走她、囚禁她,但到頭來根本沒有得到任何復仇的快感,彷彿被俘虜的、被囚禁的人其實是他。

  「那是莫小姐嗎?」涼子明知故問,她的目的只想讓堂看到莫小姐身旁新的護花使者。

  荊堂沒有說話,直直往前,涼子只能狼狽地跟在一旁。

  莫容潔在看到荊堂的第一眼就想轉身走人,真的,要不是同意李公子的邀請,她不可能再出席任何的晚宴,李公子盡心盡力協助她,還在李家父母面前不斷拍胸脯保證她的能力絕對足以接下新店長的職務,他幫了她這麼多,她接受他的邀請來當他的女伴,也是應該的。

  「李先生,晚安。」

  他沒看她,平和的視線投注在李公子身上。

  「晚安,荊先生。」

  莫容潔默默放下搭在李公子臂彎的右手,勾手臂只是社交禮儀,這很正常,但某人一定不這麼想。

  荊堂因她的動作而挑眉。「李先生的女伴還是莫小姐?」

  「是啊,只有容容可以忍受我這麼無趣的人。」李公子笑得很燦爛。

  容容。

  這個男人叫她容容,她的家人叫她容容,她也曾是他的容容,荊堂有預感,自己平和的表情即將瓦解。「莫小姐,原來你的小名叫『容容』,真是可愛。」

  他的語氣充滿了譏諷,連笨蛋都聽得出來,莫容潔輕輕扯著笑,說道:「謝謝荊先生的讚美,家人和朋友都叫我容容。涼子小姐,喔,不,抱歉,應該是說……」她頓了下,說道:「荊太太今天真漂亮。」故意用日語。

  涼子愣了下,仍有禮的頷首,為了配合堂的黑西裝,她今天穿著一襲鑲著水鑽的黑色晚禮服,看起來既性感又迷人。

  荊堂冷笑,忘了他的對手是不畏懼他的保鑣、還可以大聲對罵的容容,她不可能呆呆地任由他調侃戲弄。

  因為兩人過去的特殊關係,他們在談話時,格外引起外界的注意,容容很不自在,不只是不想當女主角,更重要的是,她真的無法坦然地面對他以及他的未婚妻……

  「李,不是有長輩要見你嗎?」李先生剛從國外回來,他雖然安靜,但因為父母在餐飲業也是響叮噹的人物,所以這個獨生子也頗受社交界工商大老的歡迎,今晚的宴會,就是主辦的工商大老邀他參加的。

  李公子雖然不靈敏,但也感覺得出氣氛有些詭異。「喔,對,那……荊先生晚上愉快。」

  他們順利離開,出乎莫容潔意料的,荊堂並沒有其他動作,但緊盯著她的視線卻令她難以忽略。

  他周遊在企業大老間,展現圓融的交際手腕,與生俱來的魅力根本讓人無法忽視,荊堂是個發光體,不管走到哪兒都吸引著眾人的目光,包括她自己,她的視線總會不自覺地和他聚在一起,而她永遠是主動避開的那一個。

  晚宴持續進行著,李公子被工商大老帶走,好商量生意上的事情,而莫容潔則緩緩地踱步到戶外,今年雖然是暖冬,但入夜後,還是有些寒意。

  她搓著自己的手,在手心上呵氣,寧願在外頭吹冷風,也不願回宴會廳惹人注目。

  一件西裝外套輕輕地落在她肩上,不用回頭,也知道一定是荊堂的。

  這種曖昧和被注目的悸動是唯一的,只有荊堂才能給她這種感覺,況且,他會出現在這兒她完全不意外,這一夜,他的黑眸始終追逐著她。

  「披巾又掉在車上嗎?」

  「是啊,這回沒司機幫我拿了。」

  回想起第二次見面時,也是這樣的場景,只是這回,她的肩上多了他的外套、他溫熱的體溫、刮鬍水的味道,還有淡淡的酒香……

  「你的外套有威士忌的味道。」荊堂今天喝了很多酒,不是只有他光明正大地注意她,她自己也偷偷瞄了他好幾眼。

  「嗯。」

  「幹麼不喝香檳?會場裡有很多……」

  「香檳是女人喝的。」

  「李先生也是喝香檳。」她必須澄清,她絕對沒有比較的意味,只是陳述一件事情——也會有別的男人喝香檳罷了。

  果然,活動式火山不開心了。

  「你跟他最近很親近?」

  光聽聲音就能感受到他的怒氣,不是說成功的生意人都很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嗎?怎麼荊堂完全沒有這個特質?還是只有對她沒有?

  「李先生幫了我很多忙。」

  他冷哼了聲。「你叫他『李』不是嗎?不用在我面前刻意加先生兩個字。『李』?真親密,以前都沒聽到你用這麼親暱的語氣叫過我。」

  喔,有人打翻大醋桶了。

  但她沒有感動的感覺,只覺得他很無聊,存心找麻煩,莫容潔擡起頭瞄了他一眼。「你的語氣很不友善,你不該用這種語氣和我談論我的朋友,李先生是幫我的好人。」

  「我沒幫過你嗎?!」荊堂又開始煩躁了。

  「你的做法太霸道。」

  「買回你家被拍賣的房子、幫你父母復業、讓乾媽不用再開店可以安享天年……我給了你一切,但你卻說我的做法太霸道?!」他不可置信地低吼道。

  「對。」

  荊堂火大了,他吼著:「他真那麼好,那你為什麼不嫁給他?」

  是怎樣,他們每次見面都要吵到不歡而散嗎?

  莫容潔也火了,她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因為他沒說要娶我!」

  「這麼說來,如果他說要娶你,你就會嫁他嘍?」他抓住她的胳臂,來回搖晃,整個人氣到一個不行!

  可以再次擄人嗎?

  他現在可以不顧一切地把容容擄到日本的小屋嗎?讓那個「李」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她!

  莫容潔心中的怒火正熊熊燃燒著,吼,這男人,他都要娶別人了,還管她要嫁給誰?

  莫容潔仰起下顎,瞇起眼,和他對吼沒用,她沒他的大嗓門,也沒有他的氣勢淩人,那麼,她用激的總可以吧!不能只有她一個人在心裡委屈個半死,他都要娶別人了,不該再和她糾纏不清。

  她的臉上漾起一抹甜甜的笑。「對耶,我怎麼沒想到,沒關係,他沒有跟我求婚也無所謂,我是現代女性,可以由我先開口,他對我這麼好,哎呀,真是的∼∼我怎麼可以忽略像他這麼好的好男人呢!」

  他氣炸了,揚高她的手。「容容!」

  「怎樣?!」

  「容容?」噹噹噹,李公子登場。

  她掙扎著,但荊堂不願意放開她。

  「放開我……」她低語。

  荊堂抓著她的手腕,不放就是不放!

  「堂?」噹噹噹,涼子小姐也登場了。

  莫容潔示威地仰起下巴瞪他,未婚妻都來了,看他還想怎樣!

第9章(2)

  「堂,怎麼了?」

  涼子小姐走到他們面前,蒼白的小臉輕蹙著柳眉,美麗的眼眸有著濃濃的憂心,尤其看到堂抓著莫小姐的手腕不放時,小臉就愈加蒼白……

  唉,這樣的女人多惹人憐愛啊!她就是做不到這樣,不但脾氣不好,也不夠溫柔,連用甜甜的聲音叫一聲「堂」也無法,真不知道他是喜歡上她哪一點?和涼子小姐相比之下,她的確遜多了。

  莫容潔用力甩開他的手。「沒事的,涼子小姐,我和荊先生意見有些不同,說話大聲了點,真的沒事。」

  李公子走向前,脫下自己的外套,將容容肩上的外套拿下,披上自己的,然後將外套遞給荊堂。「荊先生,這外套應該是你的?」

  荊堂深邃黑暗的眸子凝視著她,如果她愛他,這一刻他一定會奮不顧身地帶她走,因為她是他的女人,不容許其他男人覬覦。

  但,他卻只能——拿過他的外套,頭也不回地走回會場,溫柔美麗的涼子依然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莫容潔望著他憤怒的背影,她苦笑,以手指拭去眼角的淚。

  「你們都深愛著彼此。」李公子注意到了。

  她搖搖頭。「一切都來不及了。」

  李公子的嘴角也牽起一抹苦笑。「很顯然我沒有任何機會了。」

  莫容潔不發一語。

  另一方面,進到會場的荊堂停住腳步,轉身面對涼子。

  「涼子——」

  「什麼都別說。」涼子急著阻止。「我只想跟著你……」她的淚眼如泣如訴,不管是哪個男人看了都無法抗拒。

  荊堂只想把話說清楚。「我愛的人不是你,你應該很清楚,不管你讓多少人誤會我們倆的關係,我還是不會愛你。這樣的我,值得你付出真心嗎?」

  涼子淒涼地說:「可是我們的婚事都上報了……」

  荊堂冷笑了下,說道:「我知道這則新聞是你故意叫記者寫的,不立即澄清是因為主席、你父親的面子問題,其實,就算這則新聞登一百次,我還是不會娶你,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荊堂——」涼子急著拉扯他的手臂。

  「你很清楚我愛的人是誰,涼子。」

  他撥開她的手,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涼子雙眼盈著淚,望著堂離去的背影,她當然都知道,誰是堂眼中、心中的唯一……

  她歎了口氣,不管兩家父親走得再近,父親給她多少幫助,她有多麼費心跟在他身旁,到頭來,她還是無法得到堂的心,她深知自己輸給了堂和莫小姐的愛情。

  ★★★

  在小酒館發生的事,現在在泰式餐廳天天上演。

  思念是種很怪異的情緒,就算能預期自己會氣個半死,荊堂還是停止不了自己想見她的衝動,每天晚餐時間他必定會來餐廳報到,等她下班後,就算她從來沒坐過他的車,有時是搭公車、有時搭計程車,有時甚至還是那該死的「李」開車送她回家。(吼,至少沒有上樓就好!)

  不管怎樣,他還是會默默地開著自己的車跟在後面,目送她回到乾媽的套房,他才放心回家,日復一日。

  莫容潔將蝦醬空心菜放在他面前,日子一久,他菜也不用點了,一切端看莫容潔的想法——氣他,就多加一點辣,再氣他,就再加一點酸,所以,他的菜往往是又酸又辣,但他還是安靜地吃著,反正混著白飯,吃起來通通一樣。他只有一個堅持,就是要莫容潔服侍他,他不接受其他服務生的服務,也不和任何服務生說話,她抗拒過,但他就霸著桌子不肯走,到最後她也只好妥協。

  但黑衣人不能進店裡,這是她的堅持。

  「辣嗎?」莫容潔指著海鮮湯。

  「沒感覺。」

  莫容潔咬牙切齒,湯是她特調的,怎麼可能不辣?這男人屁股像黏在椅子上,趕都趕不走!

  「你為什麼不趕快去結婚?」她氣不住,主動發起戰火。

  他聳聳肩,挾了空心菜配飯,嗯,這空心菜一定是容容親手炒的,辣歸辣,但真的很對味,而且,他還是唯一一個可以吃到容容親手做的菜的人耶,呵,他一定有被虐待狂,所以不管容容怎麼惡整他的晚餐,他都覺得是天下第一美味。

  「我不會和涼子結婚,那是錯誤的報導。」

  「頭條新聞也會錯喔,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這麼好騙嗎?哼!」她實在氣不過,但身為店長也不能對客人破口大罵,只能轉身走人。

  「容容。」

  她停住腳步。「客人有何吩咐?」

  「我不喜歡你的制服。」

  這是老問題了,李家的泰式餐廳完全遵循泰國風味,除了菜色和餐廳的佈置外,員工的制服,不分男女清一色都穿著真正的泰服,女生的泰服中空,露出一截纖腰,充分展現女性肢體之美,讓所有男客人大飽眼福,而身為店長的她,服飾就更加華麗了,金黃色的泰服,披著泰絲製成的披巾,頭上泰味十足的黃金發飾,容容的美麗奪人心魂,第一次看到她的穿著,荊堂當場翻臉,直喊著要找李公子算帳。

  「不喜歡,你可以不要來。」她跩跩地說。

  「你只會氣我。」

  「不高興,你可以不要來。」她很得意。

  這就是兩個人近來相處的模式,吃飯,鬥嘴,她下班後,他開車跟她,等她上樓,他才回家……不是聽說大企業家都很忙嗎?但荊堂卻感覺頗閒的,而且他不是工作狂嗎?怎麼不繼續狂下去!

  打烊,下班。

  莫容潔換回自己的衣服,襯衫牛仔褲,很平常,荊堂卻很滿意,他喜歡他的女人包得緊緊的,所有的美好都只屬於他。

  「我送你回家。」他說,每天固定的邀請。

  「不要,我要搭計程車回家。」

  「浪費錢。」

  「哼,不要把自己說得好像多節省一樣,明天我要加收五成服務費,由店長親自服務,不能只收一成!」

  「隨你,我的一切原本就是你的。」

  他講「一切」的眼神絕對不只是指財產而已,還包括讓她光想到就全身燥熱的那一部分……

  莫容潔臉一紅,甩頭不理他,想叫車離開,又瞄到他在偷笑,她不甘心,轉頭想繼續開罵,就在轉頭的那瞬間,她看見荊堂心臟位置那詭異的紅色光點——

  「堂!」

  莫容潔神色一凝,反應只在那半秒鐘,她想都沒想,用盡全身力氣直接撲上荊堂,荊堂抱住她,兩個人跌落在地,無聲的子彈掃過她背後,她甚至感受到那致命的熱和刺鼻的火藥味,子彈最後落在一旁荊堂的黑色BMW上,車窗受擊整個破碎!

  「啊!」她閉上眼尖叫。

  他環抱住她的腰,以自己的身體形成一個屏障,密實地保護著她,莫容潔不肯,硬是要抱住他,硬是要擋在他前頭,她很清楚壞人的目標是荊堂,他們為了對方的生命,誰也不讓誰——

  荊家的保鑣衝上前,直到這一刻,莫容潔才真心感謝黑衣人的存在,以後她絕對不會規定黑衣人不能進餐廳了。

  歹徒看到時機已逝,坐上接應的休旅車,車子絕塵而去。

  他半躺在地上,她護在他身上,最後一秒論輸贏,容容贏了。

  她的淚像失控的水龍頭,一串一串地往他身上倒,全身顫抖不已,懼怕的心情根本無法克制。

  「我不信你不愛我!」他痛快大叫,抱住她,讓她坐在他懷裡,兩人緊緊相擁。

  她氣死了,她怕死了,她擔心死了,但這男人卻只在乎這個!

  「我才不愛你!」

  荊堂仰天,感謝蒼天的恩賜,讓他此生能擁有這麼奇特的女人。「別騙我了,我知道你愛我。」

  「你這麼驕傲做什麼……我才不愛你,我討厭你,我好討厭你,我被你嚇死了!」

  她抱住他的頸,大聲哭泣,要是那一秒她沒有回頭,要是她沒有看到那個瞄準器的紅點,要是她沒有反應過來的話,老天——

  「要是我失去你我該怎麼辦,你要我該怎麼辦……」她用力哭訴。

  荊堂眼眶泛紅,用盡生命所有的力量抱住她。「你才是笨蛋,你怎麼可以這樣就衝過來?如果是你中彈,我才該怎麼辦?你是這麼的脆弱,我寧願被射中的人是我!」

  「嗚……」莫容潔哇哇痛哭。

  他急著抹去她臉上的淚,柔聲說道:「不哭了,我們去結婚,人生中不能留憾事。」

  不提還不生氣,容容用力地捶他的胸,手掌平放在他心臟的位置,感受那美好的心跳,老天爺啊!她在心底虔敬的感恩。

  「你都要娶別人了,還敢跟我提結婚?!」

  「你還說,你不也說要跟你的『李』求婚嗎?」

  她氣得打他。「是你先開始說要娶別人的!我很忠誠耶,我的心裡只有你,根本容不下別人,當初會逃婚,是因為我家快要破產了,我不要你以為我只是想要你的財產,才設計認識你,不是因為有別的男人、不是因為我不愛你,你懂不懂啊!」

  慘,她被嚇傻了,連這麼重要的秘密,都一股腦兒全說出來了。

  她無力看著他得意的笑臉。

  好吧,他想怎樣啦!

  「我愛你,很愛,很愛,真的很愛。」他說。

  她嘟著嘴,很委屈。

  「我愛你。」他低頭輕啄她嘟嘟的嘴。

  她真的很委屈,有誰和她一樣會被愛人愛到擄走的……

  「我愛你。」他告白,打橫抱起了她。「我愛你。」他再告白,走到一旁保鑣的車裡,黑眸中的火炬再也不用隱藏和克制。

  「這一團混亂怎麼辦?」她問,在深深被吻住之前。

  「自然會有人善後。」

  他抱她上車,一坐定就要吻她。

  「等一下!」她擋住他的唇。「是誰想要殺害你?」

  荊堂無所謂地聳聳肩。「我也想知道,我欠殺手一個媒婆紅包。」

  「等一下!」她再擋住他的唇。「堂——」

  「吻我。」他說。

  莫容潔微笑凝視著他的黑眼,像黑寶石一樣閃著炯亮的光芒,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已迷失在這個光芒裡,像泥沼般想逃也逃不掉。

  她舉起雙臂,摟住他的頸,虔誠地獻上自己的唇。「我愛你。」

  他激動且感激地封吻住她的唇,她的愛得來不易!

  「我愛你。」

  保鑣之一發動車子,車子往前平穩駛去,目標——

  幸福的家。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