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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6-8 22:55:02

本篇最後由 nike 於 2017-9-4 17:45 編輯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2-6-9 13:12 編輯

作者:星野櫻
書名:大龍門客棧

【內容簡介】
娘說過,男人不能光圖好看,要算得帳本跑得大堂才算是絕代佳人;
娘說過,他龍曉乙一表人才,乖巧圓滑,看帳,算盤,營商無一不精,除了欺淩少女人面獸心這點小毛病簡直是她家女婿的不二人選;
娘說過,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他有可能是唐僧,與其嫁個和尚不如嫁個腹黑繼母;
娘說過,咱大龍門客棧不養吃白飯的人,所以不嫁龍曉乙她就等著被掃地出門去喝西北風吧;
可是娘啊娘,你沒說過他龍曉乙不但腹黑,簡直連心都是黑的,女兒連洞房都沒過轉眼間就被休去跑堂,成了名副其實的「下堂」妻,得意洋洋的「陳世美」還順帶霸佔了她家的祖傳客棧。
娘啊娘!你要是泉下有知就顯顯靈一道閃電劈死這天殺的龍曉乙吧!順帶賜女兒一個救可憐的少女於水火、英俊瀟灑、溫柔體貼、穿著飄逸、俠骨柔情的未來良人吧!

臨終托孤、負心漢、白馬良人,黑衣大俠勇救黴女跑堂……融一切經典惡俗言情劇情為一體。

不要懷疑,某櫻人品保證,這次絕對不是武俠,而是赤果果的古代言情劇……至於誰才是男一號……等到結尾大家就知道了……


【目錄】
---------P.1---------
《第一卷.初生紅杏不怕繼母》
第1章.拜堂休妻
第2章.正所謂江湖恩怨啊∼
第3章.初遇小白
第4章.當家歸來
第5章.雞飛狗跳迎當家(上)--爬牆看春色∼咩∼
第6章.雞飛狗跳迎當家(下)--下流招呼法∼哈∼
第7章.龍家的用餐潛規則
第8章.吃飽飯後接著虐
第9章.這是一個連男版繼母都有女人覬覦的世界
第10章.琴棋書畫?去她令堂的!
第11章.白少的變態選親條件(上)
第12章.白少的變態選親條件(下)
第13章.白馬良人訪龍府(上)
第14章.白馬良人訪龍府(下)
第15章.白馬良人的勾引(上)
第16章.白馬良人的勾引(下)
第17章.萬惡淫為首!
第18章.其實你不懂我的心∼(上)
第19章.其實你不懂我的心∼(下)
---------P.2---------
第20章.一個纏綿悱徹的噩夢!
第21章.清白?那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呀∼嗚!
第22章.吾家有女待人采(上)
第23章.吾家有女待人采(下)
第24章.紅杏出牆!成功∼
第25章.紅杏出牆?哼哼,這可是要具備豐富專業知識的高難度事情哦∼
第26章.白少的秘密?
第27章.口是心非?恩,兩個人玩才有趣∼
第28章.逛妓院?小心前妻身後跟∼
第29章.逛茶樓?前妻照樣後面跟,唉?武松打虎?那是什麼東西?
第30章.武松打虎?錯,武松打小花∼嗚……
第31章.唉?被啾了?誰啾的?
第32章.爹爹,太胡來!
第33章.王孫公子的特權!
第34章.爹爹,人家要……猥褻你!
第35章.詭異的洞房!
第36章.一碗誘惑的麵條∼
第37章.被「主上」綁架了!
第38章.白馬良人也是有脾氣的!
第39章.白馬良人的彆扭∼
---------P.3---------
第40章.抓奸在床
第41章.爹爹,好淪喪!
第42章.爹爹歸來
第43章.小花虎的怒吼!嗷!!!
第44章.說你要我!
第45章.十九殿下返京
第46章.小白的坦白∼
《第二卷.牆外紅杏砸落誰家》
第47章.淫書�的生意經
第48章.龍小丙的奢望
第49章.爹爹視角-白少殺進淫書坊
第50章.我是小如意,專門賣狗血∼
第51章.小花初次見偶像
第52章.雲雨的靈感啊靈感
第53章.紅通通的龍小丙
第54章.一失足成千古恨∼
第55章.小白進京
第56章.被輕薄的皇孫
第57章.小侄兒的亂倫企圖
第58章.小侄兒耍陰險
第59章.十九殿下的心思∼
---------P.4---------
第60章.兩個無良小鬼的計畫
第61章.酸酸甜甜的十九殿下
第62章.小王高一尺,爹爹高一丈!
第63章.繡球保衛戰 前
第64章.繡球保衛戰 小白駕到
第65章.恐怖的繡球保衛戰
第66章.繡球保衛戰白熱化
第67章.摘繡球的下場,夫妻重聚
第68章.龍小花的舌頭進去了
第69章.男人背後的強大女人--小花的目標∼
第70章.很有愛的良家婦女
第71章.爹爹的調戲
第72章.在出牆與婦道間徘徊蕩漾(上)
第73章.在出牆與婦道間徘徊蕩漾(下)
第74章.冬至家宴(上)
第75章.冬至家宴(中)小妾問題,唔!
第76章.冬至家宴(下)很有愛的馬吊
第77章.冬至家宴(下下)
第78章.入宮面聖——有愛的親善大使
第79章.老爺上班女主子探班(上)
---------P.5---------
第80章.老爺上班女主子探班(下)
第81章.跟白馬良人逛妓院?
第82章.真心話大冒險
第83章.番土和議臨行前(上)
第84章.番土和議臨行前(中)
第85章.番土和議臨行前(下)
第86章.搶女人從邀舞開始!
第87章.侄騎白馬來
第88章.預購
第89章.被歧視的龍小花
第90章.又是一碗清湯掛麵
第91章.尾聲
第92章.禽獸不如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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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6-8 22:56:26

《第一卷.初生紅杏不怕繼母》


【第1章.拜堂休妻】


  「帳本看得如何?」
  
  「……」搖頭搖頭。
  
  「算盤打得如何?」
  
  「……」甩頭甩頭。
  
  「唉!」氣若遊絲的女音,離撒手人寰只差一步,歎出一口氣來,沈默片刻,隨即又響起,「既然如此,先成親吧。」
  
  「……」脖子陡然僵硬拉直,「娘……你說成親是誰跟誰?」
  
  「自然是你和曉乙。」
  
  「……」渾身開始顫抖,「娘……我可以和小甲,小丙,小丁,阿黃,阿黑,隨便哪個阿貓阿狗成親,都沒問題,可……可不可以不要跟他成成成……」
  
  「……賈管家年事比你娘我還高,你要嫁他?以後是我叫你娘,還是你叫我娘?」
  
  「……可,可是您不是說您要不行了,哪來的以後嘛。」
  
  「臭丫頭,敢咒我?咳咳!!小丙,阿黃,阿黑會看帳本嗎?會打算盤嗎?還有丁丫頭,人家是個女娃娃,怎麼娶你?」
  
  「我……我不介意!」
  
  「……你娘我介意!聽話,曉乙一表人才,為人乖巧圓滑,看帳,算盤,營商無一不精,將龍門客棧交到他手裡,為娘的才放心。」
  
  「可您也不能買一送一啊!」
  
  「你也知道你是附送的就好,龍家不養白吃貨,等我上天後,也惟有曉乙能護你和客棧周全。」
  
  「……那日後我遇見我的白馬王子了,怎麼辦?」
  
  「白馬王子?那是什麼玩意?」
  
  「就是會救可憐的少女於水火,英俊瀟灑,溫柔體貼,穿著飄逸,俠骨柔情的未來良人。」
  
  「……曉乙不是?」
  
  「他怎麼會是!他根本就是欺淩弱小少女,虐待她,鄙視她,唾棄她,把柔弱少女欺淩玩弄於鼓掌之間,還專門喜歡在雞蛋裡挑骨頭的男版繼母!」
  
  「……那也沒法子了,為了龍家客棧,你就暫時先嫁給『繼母』,再慢慢找白馬王子吧。」
  
  「……」
  
  「你家白馬王子,那麼溫柔體貼,相信他不會在意你微不足道的過去的。」
  
  「……」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
  
  「賈管家,夫人終於升天了!」
  
  「大概是看到小姐能嫁給大掌櫃,終於放心了吧。大掌櫃,你怎麼把小姐的蓋頭就給掀了?還沒送入洞房呢。」
  
  「我要休妻。」
  
  「唉?大掌櫃,還沒過洞房呢,好歹也先洞……」
  
  「從今天起,這個龍家由我龍曉乙當家,我說了算,誰有異議就給我打包袱滾離。」
  
  「……」一片安靜,再沒人敢多吭半聲。
  
  「既是大家都沒有異議,如此最好,不過,這龍家人都知道,龍家從不養白食客,龍大小姐,敢問你可會看帳?」
  
  「……」
  
  「可會珠算?」
  
  「……」
  
  「既然這兩樣都不會,那麼,就請龍小姐去大龍門客棧跑堂,盡一份綿薄之力,以便你日後苟且偷生,如何?」
  
  娘啊,您可看見了,您才剛走,龍曉乙,立刻露出他的男版「繼母」嘴臉,用腳指頭也想得到,嫁個「繼母」會有什麼好下場嘛,她的白馬王子在哪裡呀!嗚!
  
  不過,總有一天,她會碰到的,她的白馬王子,相信以他的體貼入微,應該不會在意她在嫁作人婦的第一天,在進洞房的前一刻就被人休離,直接從新嫁娘跳到棄婦的「微不足道」的過去。
  
  總有那麼一天,她可以叉著腰,昂著首,牽著馬,呃,不……是白馬王子,揚眉吐氣地指著她家「前夫」無恥道:「把老娘家的客棧,百年基業,以及你接手後就發展得好到亂七八糟,到處亂開的分店全部還給老娘,老娘才是正牌的龍家大小姐!你只不過是老娘兒時一時興起,看你可憐地窩在牆角,揀回來的算盤長工而已!而已!」
  
  最好,她的白馬王子不僅英俊體貼,再加一身霹靂無敵,點地能飛,手指破石,內力飆悍的絕世武功,那這個世界就太美好了……
引言 使用道具
cve1130
侯爵 | 2012-6-8 22:57:04

【第2章.正所謂江湖恩怨啊∼】

  「嗖」
  
  一陣寒意竄上她的鼻樑,迎面大風刮過,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她的眼前一閃而過,她蠕動了一下鼻子,打算翻個身繼續睡她的午覺,做她的噩夢,這城外的溪邊的大草坪不僅溫暖宜人,還溫暖宜蟲,想是什麼破蟲子在她鼻頭前跳呢,哎喲,待會就要上工去客棧跑堂,苟且偷生了,再……再讓她睡會……
  
  「姑娘,要白日做夢請另尋良處,可否讓讓。」
  
  略沈且絕對稱不上溫柔的男音滑進她的耳朵裡,她微微撐開了還瞇著的眼睛,眼皮打開了一條細縫,哪個混蛋竟敢說她龍大小姐在白日做夢?她的願望總有一天要實現的!
  
  這細縫一拉開不打緊,可卻把她嚇得驟然倒抽一口涼氣,硬生生逼出一臉的冷汗。
  
  只見一把寒光四起,通體透亮,銀光閃閃的寶劍就插在離她鼻尖不過幾寸的地方,入土三分,劍氣還震得幾粒小石子開始拍打她的臉頰。
  
  人一醒,聽覺回歸,她突然發現自己長年睡午覺的風水寶地突然被幾個看起來就不是好東西的黑衣人團團圍住,而圓心卻是她和那把寶劍趴著的地方,秀白的劍須還被震得搖晃不已。
  
  「咻」
  
  一道人影快速地從她身邊閃過,迅猛地抽出那入土三分的銀劍,秀白的劍須被持劍人一舞動劍身,毫不猶豫地給了她一個大嘴巴,興許是那人內力太猛,她硬是覺得被連抽了幾個耳刮子,暈沈沈地捂著臉想要趴身逃命,可頭重腳輕地站起身,一個猛子往前載,愣是對著那舞劍的傢夥投懷送抱了去。
  
  「姑娘,男女授受不清,何故抱住在下?」那低沈的聲音不自在地看著掛在腰間的多餘物體。
  
  她迎面望向了自己抱住的物體,一身黑衫黑袍黑褲,手持銀劍,正皺著眉頭垂下眼簾來打量她,她不知道眼前的人用劍眉星目,風采飛揚來形容合不合適,她只知道她的喉頭快速地分泌出兩泡口水供她死而無憾地嚥了下去,其實男人長什麼德行對她來說真的不重要,但是這氣度,這武功,這大俠風範就夠她口水橫流了。
  
  「大大大大俠,可否請教芳名?芳齡?家中高堂可在?有無妻妾?我我我,不不,賤妾,不不,民女,不不,奴家,不不……」
  
  「……姑娘有事指教可否待在下先處理完江湖事?」
  
  「唉?哦哦哦,好好好,沒問題,那我,不,賤妾,不,民女,不,奴家先站一邊,等大俠先處理江湖事啊,嘿嘿!」
  
  她賢惠地鬆了手,乖巧地往旁邊站,卻聽見那群黑衣人碎碎念。
  
  「老大,那個剛剛睡糊塗覺的蠢貨抱住他了,不知道是不是一夥的,要連她一起砍了麼?」
  
  「只要能奪下白家的家傳劍,管他拿劍的是誰,照砍不誤!」
  
  「可是,主上不是說要暗訪,不得走漏風聲,打草驚蛇麼?」
  
  「你是豬哇!把那臭丫頭一起砍了,才不會有人走漏風聲!」
  
  「說得也是,可這傢夥武功好厲害,會不會是白家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少主?主上說,如遇白家少主,可傷不得。」
  
  「呸,說你是豬,你還不承認,你見過姓白的傢夥會穿一身黑麼?而且,那白家少主不是一向自詡遇人三分禮讓,三分笑臉,你看這傢夥有這氣度麼?」
  
  「對哦,他從剛剛開始就板著張臉。哇,主上,他殺過來了!」
  
  「娘的,都是你在這裡廢話那麼多!弟兄們上!」
  
  邪不壓正,這是亙古不變的定律,但是亙古沒有告訴大家,正義到底是個啥玩意,可能所謂正義就是形單影隻,孤身長立,從來沒聽說幾個人圍著打一個能勝的,要不這英雄氣概從何而來?至少在龍大小姐的概念裡是這樣。
  
  於是,那幾個除了流氓幫派造型到位,什麼都不入流的黑衣人自然是被帥帥的俠客大哥打得抱頭鼠竄,哭爹喊娘,呼天搶地地打滾而逃,臨走前,還和所有的地痞幫派一樣,發揚了「打不贏就撩狠話」的優良傳統。
  
  「不管你這臭小子手上這把劍是從哪來的,你給我記著,咱們遲早會搶來獻給我家主上,到時候再把你剁成十八段,段段去餵狗,不同的狗!!」
  
  「……承讓了。」大俠和地痞的風範果然不可同日而語。
  
  「噗!」
  
  「哇,老大被氣吐血了,他根本沒聽老大講話嘛,哪有人被人罵拖去餵狗還說承讓的。老,老大,你還好吧?」
  
  「走走走,我們走!」
  
  江湖事處理完,銀劍歸鞘,提劍走人。
  
  「恩公,黑公子!請留步!」
  
  背後傳來的聲音拉住他的腳步,他回頭瞥向方纔那位與他「授首不清」的姑娘,不太確定她是在叫自己。
  
  「姑娘是在喚在下?」
  
  「對啊!恩公,黑公子!」
  
  「……在下不姓黑。」
  
  「唉?可是……」穿一身黑,不姓黑,不是好糟蹋麼?
  
  「在下也非姑娘的恩公。」
  
  「唉?可是……」那群三四五剛剛要砍她耶,雖然主要是為了收拾他,但是他好歹「順便」救了她嘛。
  
  「姑娘可是姓龍?」
  
  「唉?你認識我?這真是緣定三……」
  
  「不,這各地分店的大龍門客棧跑堂都穿得與你一般,挺好認的。」他瞥了一眼她胸口的用來代號的號碼牌———1227,也就是龍家第1227個夥計,看樣子,才剛上任不久,這龍傢夥計的號碼牌是也是根據輩分來的,早雇來的輩分高,資歷老,號碼自然靠前,這1227,實在不算有輩分可言。
  
  「……」所以說,她鄙視制服,穿上制服搞得她一點特點都沒有了,這下可怎麼在王子面前留下深刻印象,混蛋龍曉乙的破爛主意,誰規定跑堂的還要統一制服了!!
  
  「既然龍姑娘是大龍門客棧的跑堂,可否請教,你家大掌櫃———龍曉乙,龍大掌櫃何時回來?」
  
  「唉?你,你找他幹嗎?」提到龍曉乙,她立刻警戒了起來,那個傢夥自從拜堂那日奪走龍家掌事大權,就一腳把她踢開,不多久便四處遊走經商,開分店,已經有好幾個春秋了吧?除了逢年過節現個身,對她示個威,讓他知道這個龍大當家還活著,讓她這個隨時想奪回客棧所有權的正主罩子放亮點,別惹他之外,他無事是絕不回龍家大門。
  
  「不瞞姑娘,並非在下找龍大當家,找龍大當家的乃我家少主。他與龍大當傢俬交甚秘,今次特來拜訪,可偏巧被剛才那些人覬覦少主的劍,這才由在下引他們自城外……」
  
  「少主」?公的母的?
  
  「私交甚秘」?怎麼個秘法?秘到怎樣一個程度?能秘過她這個前妻麼?四周怎麼突然蕩漾出姦情的味道。
  
  「黑兄,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久仰大名,今日一見,得償所願,真乃見面不如聞名,相見不如懷念,最好別再見面。」抱抱拳,轉身走人。
  
  「姑娘要走?」
  
  「嗯。」不走?等他們那個什麼少主叫他的老相好一併來繼續壓搾她這可憐的棄婦麼?
  
  「姑娘可知龍大當家……」
  
  「我不認得他,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什麼仗著一幅好皮相、實則卑鄙無恥人面獸心、欺淩玩弄弱小少女、霸人產業、毀人清白、拋棄結髮妻子的叫什麼龍小蟻的禽獸。」她再次揮一揮衣袖準備走人。
  
  「……是嗎?」那為什麼比那個「龍小蟻」的娘還清楚人家秉性?
  
  「你令堂的,煩是不煩,老娘都說不認得他了,離老娘遠點!老娘要去上工了,老娘最討厭隨便搭訕的男人了!哼!」
  
  「……」
  
  她顯然忘記了是誰最先,從「賤妾」自稱到「奴家」,再由「恩公」叫到「黑公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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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6-8 22:58:00

【第3章.初遇小白】

  「快看快看,龍家小姐來了,哎喲,這一身跑堂裝還沒脫下來呀!」
  
  「瞧你說的,她那身跑堂裝還有得穿呢。要說這閨女也是可憐的,娘才剛登天,自家掌櫃就狼子野心,一手遮天,奴大欺主,本來還以為是個好歸宿,卻把女兒推到火坑裡去了。聽說成親第一天,洞房還沒熱乎就被休了。」
  
  「要我說,是她娘自個兒不自量力,想那龍大當家,生得那般相貌,眼高於頂的,能看上她家閨女嘛。要不是她親自壓下話來,龍當家多瞅她閨女一眼都嫌多了。」
  
  「那倒也是,這不為了避諱她這前妻,幾年都不回來了,聽說逢年過節才回來審視一下店舖,前後停留不過三天,馬上就走人。」
  
  「看樣子龍家小姐這輩子是毀咯。不過話說回來,龍大當家的品位還是不錯的,這身制服真討喜,穿在女娃娃身上多跳脫。」
  
  「傷風敗俗的,就知道雇些未婚的小姑娘小丫頭去跑堂,吸引客人,這像話嘛!生意人就是生意人,除了錢腦子就空的。」
  
  越聽頭上越冒青筋,所謂蜚短流長,三姑六婆,人言可畏,口水逼人,自從被成親那日被當堂休妻,好幾年過去了,為什麼就沒有人能打敗她這個話題人物佔據新聞榜的榜首呢?這太平盛世,太平得真是多餘,吃飽了沒事嚼舌頭這種事本來她也常幹,但是,板指一算,她已經多少年沒幹過了?好像自從那個被八卦的人變成自己以後,她就被迫放棄了這項娛樂活動。
  
  迎著一路上的風言風語,她邁步垮進了大龍門客棧的門檻,拍了拍自己一身的塵土,就恐被掌櫃瞧見自己一身草汙,似乎她和世界上的掌櫃都不對盤,不論是她的前夫,還是眼前這個撇著八字鬍,一臉精明相的老掌櫃。
  
  「1227!你又遲到了,按照大當家的規矩,半個時辰的工錢,扣了。」
  
  聽聽……1227,都是那個變態龍曉乙的變態主意,說什麼為方便他管理,所有雇來的員工,上工時一律號碼相稱,1227……娘的,這像是在叫喚人嗎?她堂堂龍家大小姐,到了這裡就變成1227了!
  
  敢怒不敢言,舉起的拳頭垂下去,她換上一張和顏悅色的臉趴上櫃檯:「掌櫃伯伯,掌櫃叔叔,掌櫃哥哥,人家剛剛在城外碰到一群好可怕的匪徒,險些就要被他們佔了便宜,人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
  
  「我是420,不是你伯伯,叔叔,哥哥,工作時不稱呼號碼,半個時辰的工錢,扣了。」
  
  「……」
  
  「衣杉不夠潔淨,整齊,半個時辰的工錢,扣了。」
  
  「……」
  
  「無故撒嬌,半個時辰的工錢,扣了。」
  
  「耶!誰規定了撒嬌也要扣錢的?」
  
  「大當家新出的規定,前幾日剛剛出台的。」
  
  「……」他絕對是故意的,這種破爛規矩不是擺明了衝著她來的麼?
  
  她正在心理問候他祖宗十八代,卻聽見木板樓梯被人蹬得「通通」作響,只見一個同她一般歲數的跑堂小丫頭氣喘籲籲地從樓上跑下來,瞧見她來了,眼睛一亮,像看見了救命菩薩似地抓著她的手。
  
  「1227,你可來了,420掌櫃,咱們有救了!」
  
  「怎麼了?小……」她險些就要叫出她的閨名,急忙捂著嘴,眼珠子百轉千回了好一陣,瞪著面前的小丫頭憋出一句,「你……幾號?我又給忘了。」
  
  「我是813啦!」
  
  「……哦……8……8……813……」嗚,怎麼就怎麼那麼彆扭,一群大活人杵在這兒練習報數,「找我幹嗎?」
  
  「樓上來了位公子,點了一桌子酒菜,山珍海味,鮑魚燕窩,魚翅熊掌擺了一桌。」
  
  「他剩了一桌子,我們可以撿著吃啦?」她眼睛一亮,下意識地脫口道,卻被掌櫃伸手一敲。
  
  「吃你個頭,咱們現在擔心他沒銀子,是來吃霸王飯的!」
  
  「唉?為啥?人家點了一桌子菜,肯定是大富大貴來砸銀子擺闊氣的,怎麼會吃霸王飯吶!」
  
  「我看你就是沒把大當家的家訓給好好背下來,大當家早就提點過了,那些個吃白食的,總是衣著光鮮,點上一大堆不切實際只途新鮮的菜餚,而且機會難得,肯定是什麼貴點什麼,什麼新鮮點什麼,最忌諱的就是那些什麼都要的客人,這類人吃完不付錢,頂多就是被打一頓,一個子也撈不回來,這叫吃不為吃,專為霸王!」
  
  「……他倒是有研究,自己當過白食客,深有體會吧。」她白了掌櫃一眼,顯然對這番實踐出真知的理論嗤之以鼻,「你把他的家訓背的那麼熟,幹嗎還給樓上那傢夥有機可趁?」
  
  「因為……那位客官,從幾個時辰前就坐在這兒了,是半個時辰點一次菜,而且越點越貴,所以,大概我們都著了他的道了。」掌櫃深歎一口氣,正打算在寫報告上書給自家大當家,現在白食客的等級上升了,需要新的政策應對啊。
  
  「還真是棋逢對手啊,那現下怎麼辦?有沒有銀子,你們上去先問問吶!」她推了推身邊的小丫頭。
  
  「人……人家不好意思嘛!」
  
  「不好意思?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你上去就知道了。」
  
  小丫頭紅著臉也不多說,推著她就往樓上走,她把頭向右一歪,看向樓上靠露台的雅間正有一位白袍白衫的公子隨性地靠坐在椅上,腳自然地架起,一手執著玉杯,一手撐著下巴,頭轉向窗外看著街景,幾縷鬢角的黑髮並未束得太緊,隨著風在臉頰邊搖曳,聽到樓梯間的聲音,淡淡地轉過臉來。
  
  「光鐺」
  
  「1227,813,你們倆怎麼滾下來了?」掌櫃探出個腦袋看著兩個跌得四仰八叉的丫頭。
  
  「我推著1227走呢,她把我給壓下來了,嗚,痛……痛死我了。」小丫頭揉著從眼角飆出的酸淚,趕緊從地上站起身,看著還躺著地上的她,「現在知道為什麼我不好意思了吧?」
  
  「……」她顯然還被那臉孔震得有些餘波陣陣,躺著地上就指控道,「你也太殘忍了吧,你會不好意思,我就不會嘛?你要我去向那麼……啊……的人去討銀兩?我不要!為什麼是我!?」
  
  「當然是你啊,你忘記了嗎,這個店舖裡唯一不受龍大當家美色蠱惑是誰?不為龍大當家男色所誘是誰?這一向高廉正直,教導我們看男人絕對不能看皮相又是誰?像龍大當家那種蛇蠍心腸,怪冽脾氣的男人就算再好看,也只是帶了毒的花,好看不能采,採了死全家這樣的話是誰說的?」
  
  「……」如此振振有辭,聲聲淚,字字血的警世名言的確好像只有她才說的出來,對!男人的皮相根本就是不可靠的破玩意,想當初她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被午夜的盛開在牆壁邊瑟瑟發抖的小薔薇所誘惑,導致今天引狼入室,自己淪為階下囚的命運。如今樓上又出個禍水,哼,這等禍水,不由她來對付,又由何人來消滅呢?
  
  「你想通了?」小丫頭看著她「咻」地從地上站起身來,直著腰板就往樓上走。
  
  她回過頭來,嚴肅地看著她嘴巴一撇,驕傲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加油!我和420掌櫃在這為你吶喊助威啊!」
  
  「……追回債務,加你半個時辰工錢。」
  
  「一個時辰!」她突然頓住腳步轉回頭來強調道。
  
  「討價還價,半個時辰工錢,扣了。」
  
  「……」
  
  勒了勒褲腰帶,站在二樓的台階上,她深呼了一口氣,正要大步流星地走到那廝面前去,卻見他轉過臉,依舊一手撐著弧度過分美好的下巴,朝她丟來一抹調笑,眼睛微睜著,看不真切他在看她身上哪個部分,看得他如此心花怒放,笑逐言開。
  
  流星大步在這道視線下變為細碎小步,帶著憋屈挪到了他的跟前:「我說,白公子……」
  
  「你怎知道我姓白?」聽不出驚訝的聲音輕柔柔地蕩出薄唇,在她耳邊一竄,隨即飛昇。
  
  「穿一身白,不姓白姓啥,嘿嘿。」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雪白的裝束,會心一笑:「倒是姑娘有心了,看來這隱姓埋名的確是門大學問。這身行頭的確礙事。」說著,微微扯動衣領,一截嬌好的脖子從白衣領滑現出來,引來一陣明顯的倒抽氣聲。
  
  「呃,白公子,這條街轉過彎就有個裁衣的師傅,材質好,價格低,童叟無欺,您可以『付完銀兩』,立刻前去好好隱姓埋名!」她強調「付完銀兩」四個重要的字眼,朝他保持服務行業慣有的微笑,眼珠子卻在那截白玉脖子上留戀了兩眼。
  
  他頓了頓手裡的酒杯,眼裡的調笑因子再擴散幾分,垂眸略瞥了一眼自己無意露出的春色,勾起唇角:「喂,你許了人家沒有?」
  
  「幹嗎!客官要幫我做媒嗎?」
  
  「你要嗎?」
  
  「……」她瞇了瞇眼,打量了眼前粉雕玉琢的傢夥,嘴巴微微蠕動道:「說實話吧,你是不是沒銀子?」
  
  「白家少主,年方二五,無妻無妾,相貌堂堂,性子溫順,家世顯赫,家財萬貫,良田萬傾,有興趣嗎?」完全的答非所問。
  
  專業媒婆說的話,他似乎已經熟悉到無以復加,信手捏來也自成一派,除了最後一句皮條客的味道太過濃重,他所列的條件在她砰然心動的紅鸞星上連擊陣陣。他……他怎麼知道她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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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8 22:58:30

【第4章.當家歸來】

  「……他……他家是幹什麼的?」家財萬貫,良田萬傾也可能是山賊頭目,非法自由職業者,她對騎著黑馬,手拿大刀,打家劫舍的王子興趣不太濃厚。
  
  「武林世家。」他簡單的用四個字概括道,不再多言,他的話顯然勾住了她的注意。
  
  「武林……世家?就是那種會在天上飛的,拿起劍來唰唰唰的,沒事喜歡拉幫結派打群架的,連開個大門都要用掌風內力,一打架還喜歡沒日沒夜三天三夜不睡覺的,最後還喜歡勾著人家閨女的腰轉幾個圈,再把別人眼觀眼,鼻觀鼻地摟在懷裡說『姑娘,沒事吧,在下乃江湖人稱某某某』的那種世家?」
  
  「……」他送到唇邊的酒顯然一頓,挑起眉頭來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對「武林」二字有深刻見解的丫頭,抿了抿唇,「沒想到你對江湖的概括還真獨到。」
  
  「嘿嘿嘿嘿,我說白公子,這麼說你們白家很厲害咯?」
  
  「好說。」他故做謙虛狀頷首。
  
  「那你家那個少主不是厲害中的厲害咯?」
  
  「呃……」他遲疑了一下。
  
  「呃是什麼意思?」她立刻皺眉,「該不會,他是什麼病懨懨就要快歸西的肺癆鬼,或者有斷袖之癖的邊緣人士吧?二五了都沒半個女人肯嫁他啊?這樣你還敢說他相貌堂堂?」便宜沒好貨,這還是龍曉乙那個傢夥告訴她的真理呢。
  
  他眼珠微微一動:「據我所知,他還算身心健康。」
  
  「那他厲不厲害?」
  
  「你指打架?」
  
  「對哇!江湖嘛!」
  
  「他,很擅長逃命。」
  
  「逃……逃命?」
  
  「對啊,如果你手上有一把除了惹來殺身之禍,什麼也不是的家傳破劍,你會怎麼辦?」
  
  「……呃……」她設身處地地開始為也許有可能成為她未來良人的白家少主著想。
  
  他卻話鋒一挑,逕自丟給她答案:「自然是丟了。」
  
  「丟……丟丟丟丟了?那是家傳寶劍吶!」
  
  「那也是,所以當了,賣了,送人都是上上之選。」他無所謂得聳聳肩,「無奈,卻總是有人能幫你把那破劍給找回來,塞回你手裡,真是頭疼。」
  
  「……」她抽搐了一下嘴角,卻猛然想起之前碰到那位黑衣大俠,難……難道……
  
  「危難當頭自然是逃命要緊,這武學不在高,在精,逃命這等事也是大有學問的。」
  
  「……他很刻苦鑽研這門學問嘛?」
  
  「小有所成。」
  
  「也就是說,他除了會逃命,武功很爛就對了?」
  
  「一語中的。」
  
  「……白公子,這桌酒席五十兩白銀,加上奴家剛剛陪您娛樂聊天的費用五兩,一共五十五兩白銀,謝謝惠顧,請您付訖。」
  
  娘的,簡直就是浪費時間,只會逃命的什麼世家公子,家財萬貫也就是個屁,惡霸她嫁過了,難道要再嫁個軟柿子才叫嘗盡人生百態嘛?啊呸!
  
  「你不喜歡他?」他悶笑了一聲,感受到她驟然變臉的態度,「無妨,這是定親信物,待他日你若對他有興趣了,白某替我家少主恭候您。」
  
  他說著,隨手摘下衣領上一枚白玉盤扣,指尖微微一彈,將那枚玉扣送進她跑堂制服的小口袋裡,領口因為他的動作瞬間張開一道春光口,一截嬌好的鎖骨,攏起的線條蜿蜒到肩頭,若隱若現地在她視線搖曳。
  
  她正對著那截探出頭的鎖骨吃著嫩豆腐,卻聽見他略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喂!若是你,吃完飯沒銀兩付會怎麼辦?」
  
  「唉?」她瞪著那截嫩豆腐,捨不得拉回視線,下意識地答道,「廢話,那當然是吃霸王餐,趕緊逃跑嘛!」
  
  「是嗎?原來如此。」他受教地點頭道,「坐在這等人來付帳果然是太蠢了點。」
  
  「對啊,傻瓜才會幹坐著呢,不逃命難道等著被人砍啊!」
  
  「有理!」他繼續點頭道,「會逃命的人,最擅長什麼,你知道嗎?」
  
  「唉?」
  
  她猛然眨了眨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接了什麼話,卻見他朝她綻出一個好大的微笑,然後瞬間……
  
  「劈里啪啦」
  
  「乒林乓啷」
  
  「淅瀝嘩啦」
  
  一陣慘絕人寰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惹得樓下的掌櫃和小丫頭面面相覷好一陣,面色灰白,直到一個白影從二樓露台翩然落地,輕風吹著他沒扣上的領口,他站在街邊好整暇似地拍了拍毫不沾塵的白衣,搖頭歎道:「看來,這什麼功都可以不練,惟有這輕功還是絕頂有用的。」尤其是吃霸王飯的時候。
  
  他整好衣衫,擡頭朝露台毫不知恥地嫣然一笑:「喂,多謝提點。」說罷,腳尖點地,白影輕快地快速閃人。
  
  「你令堂的,吃霸王餐還敢騙我說要幫我拉紅線!我去你的白家少主!看你今晚不拉肚子拉到虛脫,拉到滿地打滾,拉到跟女人痛經一樣睡不著覺!」樓上爆出毫無風雅可言的粗話。
  
  「……破壞客棧聲譽,口爆粗話,半時辰工錢,扣了。」掌櫃小聲地打著算盤,默默地做出新的決定。
  
  「不愧是1227,對著美男也能如此鎮定,表現本我風采。」小丫頭握拳讚許道,「呀!420管家,按照大當家的口諭,吃霸王飯的必須得逮住狠狠教訓,殺一儆百啊!」
  
  「恩,大當家的確有這麼交代,但是,大當家也說過,窮寇莫追,你看那位公子的腳程,誰追的上?」
  
  「唉?那樓上一桌子的酒菜記誰頭上啊!」
  
  掌櫃不說話,擡眼指了指還在樓上叫罵的傢夥,還有砸掉店的份,他會一一向當家匯報的。
  
  「哎呀……可憐的1227。」小丫頭一臉同情地看了樓上一眼,「她每個月賺的都不夠賠耶。好慘。」
  
  「小姐!小姐!!!我家小姐呢!」隨著一聲氣喘籲籲地跑步聲,一個丫鬟跳進了大龍門客棧,抓著掌櫃就搖晃了起來,「掌櫃,我家小姐呢,小姐小姐小姐呢?」
  
  「丁丫頭,你大呼小叫個什麼勁,還好現下不是用餐的旺時,客人都被你嚇走了。」掌櫃別開了丁丫頭的手,繼續算著櫃檯上的帳目,「今天不是你上工跑堂的日子,你不待在龍府裡,跑出來做什麼?」
  
  「我來找小姐……呃……1227呀!」她一臉焦急地剁著腳,看見某個一身食物殘渣,還摔得鼻青臉腫的小姐從樓上扶著樓梯,插著腰走下來。
  
  「小姐!!你怎麼弄成這副德行了?你跟人打架了嗎?」
  
  「……」她鬱悶地看了一眼丁丫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人家只是虛閃了幾招,自己拳頭揮的狠卻摔了個四仰八叉,鼻青臉腫的丟臉事跡,這下好了,她全身上下抵的過一桌山珍海味了,什麼鮑魚燕窩,魚翅熊掌都齊全了,嘔……好噁心的味道。
  
  「完蛋了,這下完蛋了,快跟我回去,興許還能換身裝束遮掩一下。」
  
  「你急得上竄下跳的幹嗎,每年也只有年底某人回來的時候才會看你這般德行啊。」她擡著髒袖擦了擦自己滿是油膩的臉。
  
  「就是因為回來了嘛!!」哭喪著一臉。
  
  「……什麼玩意回來了?」
  
  「大當家回來了!!!」
  
  「匡鐺」她一屁股跌坐在樓梯間,面孔開始瞬間扭曲抽搐。
  
  「你說……他回來了?」
  
  「是啊!小姐,現在不是你嚇得屁滾尿流的時候,家丁提前先來報的信,當家馬上就要到龍府門口了!賈管家派我來拖你回去準備迎當家回府吶!」
  
  「他他他他他回來幹嗎!現在還沒到年底吧?沒吧!你看你看,外頭知了還叫呢,他回來做什麼哇?!」
  
  「我也不知道啊,現在整個府都亂成一團了,賈管家急得都快哭了,你還這副德行,你忘記當家去年是怎麼罰你的嗎?快快快,快跟我回去吧!」
  
  「……」去……去年?對對對,去年過年他晚回來了幾天,她以為他不回來,可以過個完美大年,放風到死了,跟家丁丫鬟們一起喝酒,劃酒拳,站在板凳上高唱自由萬萬歲,她還大嚷誰能把龍曉乙那個陳世美給砍了,她就立刻改嫁給他,結果狠話剛撩完就看到某個一身風雪,披著灰裘披風的龍大當家正冷笑地看著她的香閨醉鬼一片,男男女女,四仰八叉橫了一地,正主兒還站在板凳上指著他的鼻樑,於是,片刻後,她被發配到龍家大門的圍牆邊罰站!
  
  要是罰站也就罷了,其實她對臉皮這種事敏感度相當低,可當他差人把那張板凳也給她搬來,非讓她站在上面,面朝門外,手上還抓著一枝紅杏罰站時,她臉皮最後的那點敏感度終於被他勾引了出來。
  
  她憋屈地看著手裡紅杏一枝,要罵她不守婦道,紅杏出牆,人盡可夫什麼都好啦!但是光用罵的就好行不行,這樣讓她站在板凳上面對牆壁舉個紅杏是什麼意思哇!
  
  「想紅杏出牆,也等你的手夠長了再說。」
  
  龍大當家淡然說出他的教育意義,而她也被迫保持「紅杏出牆」的姿勢淋了一晚上的雪。從那以後,她也徹底領悟到,紅杏出牆的這種高難度又很蠢的動作其實沒什麼太大的快感。
  
  想起這段悲慘遭遇,她渾身一抖:「我不回去,我說什麼也不回去,我我,你看我這臉,都摔成這德行了,還把店給砸了,他會弄死我的,他肯定會弄死我的,我……對了,你就跟當家說,我跟閨中秘友,那些千金小姐一起結伴出行,暫時不在家!」
  
  「你別傻了,你當咱龍府沒有當家的眼線嘛,小姐每天打幾個哈欠當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好啦,全世界都知道她是個沒有主權的龍家大小姐,不用再次提醒她!
  
  「大當家要回來!會不會來店舖巡視啊!」小丫頭一拍掌,想到的只有這個。
  
  「大當家自然要來,1227,你還是想想怎麼交代樓上那堆破爛吧。」掌櫃一翻帳本,想到的更殘酷。
  
  「……嗚!我要白馬王子,我要白馬王子,我不要男版繼母,我不要,不要不要哇哇哇!」
  
  白馬王子他在哪裡呀!都這個時候了,他還不出現,她決定,等見到她的白馬王子時,她要先踹他兩腳,什麼玩意,還喜歡搞姍姍來遲這一套!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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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8 23:07:21

【第5章.雞飛狗跳迎當家(上)--爬牆看春色∼咩∼】

  「那是誰家的野丫頭啊,一身髒兮兮地被個丫頭拖著跑?」
  
  「還有誰,大龍門客棧的龍家大小姐唄,龍大當家今天要回城了,大概急著回家跪地接駕吧,哼哼。」
  
  「唉?龍大當家要回城?那位當家不是只有過年才會回來麼?真的要回城了?」
  
  「對,對啊,你突然這麼激動做什麼?」
  
  「廢話,龍大當家要回城了,我要趕緊回家通知我家小姐,說不定還能討個賞錢!」
  
  「回來回來,你通知你家小姐做什麼?龍大當家這次回城八成是要跟我家小姐商議婚事的。」
  
  「商量婚事?得了吧你,你家小姐不是幾年前哭著出閣了嗎?人家龍大當家還差人送了人情紅包呢。幹嗎,這麼快就想紅杏出牆改嫁啦?」
  
  「這次是我家二小姐,不可以嘛!」
  
  「……我記得你家二小姐今年才剛剛及笄吧?」
  
  「對啊,剛好夠格了!」
  
  「得了吧你,誰不知道龍大當家欣賞的是那種琴棋書畫,知書達禮,落落大方的大家閨秀,你家二小姐,乳臭未乾的,和龍家那只連洞房都沒進就被休掉的猴子有什麼區別啊?」
  
  「……小丁,放手……讓我過去。」她聽見自己聲音顫抖地小聲道。
  
  「小姐,我們沒時間啦,要趕緊回家梳妝打扮啦,要不就真成猴子啦!」小丁使勁拽住某個怒火攻心的傢夥,青著臉,咬著牙,唔,小姐自從跑堂後,力氣一天比一天大,她快要抓不住了啦!
  
  可兩個當街亂嚼舌根的丫頭完全不能體會小丁的痛苦,繼續舌燦蘭花地口若懸河……
  
  「那你家小姐又好到哪裡去,聽說你家欠龍大當家的債還沒還清呢,還不是和龍家那個沒啥身價,還要賣女求榮,結果被踢去跑堂6,7年的傢夥一個德行,今時不同往日,你以為龍門客棧還是龍大當家接手前的小客棧,龍大當家自然要選個家世相當的閨女續絃才像樣嘛!」
  
  「……小丁,放我過去,我要揍她們!」是可忍,熟不可忍,她決定要用自己的拳頭為自己討回公道。
  
  「小……小姐,不……不要去啦!」
  
  「娘的,罵我是猴子也就算了,老娘是死了,癱了,還是殘了!她竟然給我用『續絃』這倆大逆不道的字眼!我要揍她們,我一定要揍……」
  
  「不要去啦,當家最不喜歡女孩子粗魯兮兮地到處打架啦!要是被當家知道你又跑出去打架,你又要慘啦!你忘記當家四年前是怎麼以毒攻毒地把你丟到武館讓你紮了半年馬步,打了半年沙包嗎?」
  
  「……」不要再提到那些她被繼母虐待的悲慘過往好不好?她真的心有餘悸耶。
  
  「小姐,我好像看到城門口正要進城的馬隊了,前面那個好像是……大當家哇!」小丁使勁地拽了拽某人的衣角。
  
  她立刻無視了那兩個看到城門口馬隊,驚喜地做鳥獸閃回去稟告自家主子的丫頭,使勁揉了揉眼,聚焦地看向那被龍大當家騎在胯下還昂首挺胸,一副拽樣的大黑馬,黑了吧唧,黑不溜楸,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黑的和它主人一樣黑心黑肝,還所謂純正血統的破馬一匹,見此畜生必見畜生的主人,反正除了它主人,它誰也懶得多瞅一眼,不知道在傲什麼,而且永遠喜歡用馬鼻子跟人打招呼的秉性跟它家主人簡直是人畜合鳴,看樣子,他,龍曉乙,現任龍大當家果然回來了!
  
  她對生活的美好憧憬正在片片剝落……
  
  「小丁,翻牆,抄近路!」
  
  「什……什麼?翻翻翻牆?可是那裡是城裡出了名的恩愛夫妻展家哇!不要翻啦!」
  
  「恩愛夫妻的家為什麼就不能翻了,翻過去就不用繞到城門那邊,可以比他早一步到家,我還可以換衣服,做下樣子,被他看到這一身,還不知道他要擺一張怎樣陰陽怪氣的臉鄙視我呢!你用跑的回去好了,我翻過去啦!」她說著,一個利索的狗爬牆,直接掛在人家的牆壁上,擺腰扭臀地像條壁虎似地滾了過去。
  
  半響以後……圍牆裡傳來一陣慘叫聲,小丁愣著神站在牆外欲哭無淚地看著蒼天……
  
  「哇!!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什麼都沒看到,真的!不不不,我不是嫉妒你們夫妻生活美滿……不不不,我沒有覬覦你家男人的美色,對他的床上功夫更沒半分邪念……不不不,我不是打算來拆散你們才子佳人,琴瑟合鳴,鶼鰈情深的,相信我!……喂,什麼叫我沒洞房過,就羨慕到爬牆頭偷窺你們洞房哇,娘的,哪有大白天就在家裡做這種事的!」
  
  一聲高過一聲的辯解最後變成了謾罵越過展家的圍牆飛進站在牆壁邊的小丁耳朵裡,她只得深歎了一口氣,痛苦地喃喃道:
  
  「嗚,我就知道小姐完全不知道恩愛夫妻的概念是什麼嘛!不過,小姐你真的很怨婦耶,就算大當家你沒讓你過性福美滿的生活,你也不能管人家夫妻什麼時候做那種事嘛!」小丁深歎了一口氣,聽幾聲狗吠聲,完蛋,展家開始關門放狗了,「小姐,你能逃出來吧,小丁相信你的蟑螂一樣的頑強生命力。」
  
  爬動,蠕動,滾動,挪動,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苟延殘喘地從龍府後門牆壁的一個洞口滾進龍府後門的庭院的,她四仰八叉地橫躺在地面上,正準備好好喘口氣,卻見到似乎已經恭候多時的賈管家正居高臨下,老淚橫秋地看著自己。
  
  「小姐,您可算回來,老朽的心窩都要蹦出喉了。」賈管家擦了一把濕潤的眼窩,轉頭對著幾個丫頭指道,「還站著幹嗎,快快快,快拉小姐回房,換身衣服,來不及淨身了,先擦一擦,撲點香粉遮掩遮掩,衣服行頭老朽已經替小姐準備好了,當家喜歡淡色的衣裳,白色的薄紗記得要裹在外衣上,外衫穿鵝黃色,肚兜就……」
  
  「……小小小甲,你到現在還不死心哇?」她護住胸口看著面前看著她長大的老管家,雖然她小時的尿片都是他給選的,但是肚兜這種高級貨能不能讓她自己看著辦?
  
  「小姐!夫人歸天之時把你托孤給當家,就算當家對你之前的造型有什麼誤會……」
  
  「他對我的造型絕對是把握的太清楚了,一點誤會都沒有。」
  
  「……你也不能放棄抓住他的心吶!女人,就要以夫為尊……」
  
  「女人要以夫為尊我沒意見,但是,沒聽說過哪個女人以『前夫』為尊的……」斜視了賈管家一眼,她對他的理論嗤之以鼻,她更沒聽說有哪個女人把「繼母」尊為天的。
  
  「所以,就要把他的心抓回來,把那個『前』字給喀嚓掉,才是當務之急啊!」
  
  「……我比較喜歡把那個『夫』字喀嚓掉,最好是喀嚓的一乾二淨!看著吧,我一定要去找第二春,現在是苟且偷生的寒冬而已,而已!!」
  
  「砰」
  
  一個爆栗砸在某人的腦袋上,賈管家繃緊了臉皮,盯住某人:「小姐,婦道,婦道!!女人要守婦道!!對男人要從一而終,不能水性楊花,紅杏出牆,始亂終棄!」
  
  「我什麼時候始亂終棄了,我這叫梅開二度,枯木逢春,久旱逢露!」
  
  「小姐,大當家現在是今時不同往日,已經不是當初被你一個好玩揀回來的小奴才了,你知道有多少外人家的閨女在覬覦你的夫君嗎?先不說你娘過世前,客棧經營不好,是他給力挽狂瀾,扭虧為盈的,之後他又把客棧經營的那麼有聲色,發展到外地各城,如今更是經營各種店舖,光這點您就該報恩吧?」
  
  「報報報恩?我還要對他報恩?」她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不可置信,他把她虐待到這般田地,令堂的,她還要報恩?她腦袋燒壞了?
  
  「再有,當家長得那般標緻,你自己當初也是垂涎人家的美色把人家給撿回家,還逼人家簽了賣身契。」
  
  「可我第二天就後悔了!我哪裡知道他是個那麼黑心黑肺的傢夥,撿他的時候倒是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可憐模樣……唔唔唔!」
  
  「小姐,禍從口出,可別再說當家的不是了,如今,你要想的就是怎麼挽回男人的心!放心,小甲會幫你的!」
  
  「……」幫她?幫她什麼啊?幫她挑那些龍曉乙看也不會看一眼的沒用的肚兜,還有鵝黃的什麼衫?她這一身雞飛蛋打的造型還不夠「惡黃」啊?
  
  她的嘴巴被捂在賈管家手裡,翻著白眼看著蒼天,只能打馬虎眼地點點頭,卻聽見前院的家丁扯著嗓子開始對內院通報。
  
  「大當家回府啦!」
  
  「咻」她倒抽一口涼氣,都是小甲這麼多話,每次那個禽獸回府,他就要對她交代再三,抓住當家的心,抓住當家的胃,抓住當家的靴子,抓住當家的衣服,如果實在沒招了,抓住當家的那匹大黑馬也是好的,人家血統純正,氣宇軒昂的,難怪當家愛馬多過愛她,抓住那匹馬的馬蹄,說不定當家會看在自己愛騎的份上,勉強對她刮目相看。
  
  可是,她既抓不住他的黑心,也抓不住他的黑肺,就連那匹破馬都對她不屑一顧,她連人都沒辦法溝通,還跟個畜生溝通?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糟糕,快架小姐去梳妝打扮,一定要在第一時間驚艷住當家,聽到沒!」賈管家對那幾個丫頭命令道。
  
  「甲管家,驚艷當家這很難耶,當家根本都不看小姐一眼的嘛。」
  
  「對啊,前幾年您不是試過把小姐打包送到當家床上去過嘛!」
  
  「要我說,下點春藥,成其好事不就結了!」
  
  「你懂什麼,小姐是被休離的,這樣送上門去就算被吃了,當家還是可以不認帳的呀!」
  
  「當家那樣的男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沒必要委屈自己的嘛!」
  
  「……你們幾個少廢話,帶小姐去打扮,要是誤了出門迎當家,有你們好果子吃!」賈管家努力把架子端起來,幾個丫鬟面面相覷了一陣,心不甘,情不願地拖著已經被賈管家捂著嘴鼻老半天,快要缺氧翻白眼的小姐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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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8 23:09:36

【第6章.雞飛狗跳迎當家(下)--下流招呼法∼哈∼】

  處理完龍大小姐,賈管家立刻馬不停蹄地往前院趕。
  
  龍府的大門外,高頭大馬在階梯前停住了腳步,龍曉乙利索地翻身下馬,立於龍府的大門外,一襲墨色的長衫上襯著幾束灰竹,靴子上沾著不少風塵,他一手拉住馬韁繩,一手拍了拍奔波了好一陣的愛騎,順了順馬鬢毛,那匹馬兒隨即彎頭下來在他肩頭一陣親暱地亂蹭,讓他淡淡勾起稜角分明的薄唇。
  
  「快看,快看,大當家在笑耶!好美哦,那麼柔和的微笑,也只有對著他的愛馬才有的好臉色。」幾個站在府門外迎接的小丫頭開始竊竊私語道。
  
  「對啊,當家一看到小姐,臉色就開始全面冰封,都是小姐的錯,當家那麼一張美人臉,都被她給氣壞了去,瞧那眼,那睫,那鼻,那唇……」
  
  「當家的嘴巴真的很好看耶,比姑娘家還透著幾分粉嫩,不知道摸上去是什麼感覺。」
  
  「你怎麼不說,不知道親上去是什麼感覺啊?
  
  「唉,你說,我們小姐親過麼?」
  
  「呸!就她?她能靠近當家半徑一公尺之內就了不起了,我們私下和小姐商量過了,大當家的美色是龍府的共有財產,她可不能獨佔!」
  
  「就因為躲她,害當家有家不能回,害我們有美男不能看,每年只有過年才能解個饞,然後又是一年相思苦,嗚,唉?不過,今年當家怎麼夏天還沒過去就回來了?」
  
  「大概是小姐又惹了什麼亂子,他回來收拾小姐的爛攤子吧?」
  
  「也可能是之前上門找當家提親的幾家小姐裡,終於有他選上的人,準備續絃吧?可不能陪著小姐蹉跎光陰啊。」
  
  「大當家到底喜歡什麼樣子女人啊?」
  
  「反正,不會是小姐那樣的!」
  
  「唔……有理!唉,賈管家來了,噓,輕聲點。」
  
  「大當家!您怎麼站在門外不進門吶?」賈管家滿臉堆笑地迎出門來,看著多日不見的龍曉乙,拉著他就往門裡走。
  
  龍曉乙淡然一笑,擡手推拒了幾分,沒有出聲,旁邊卻竄出一個傳話筒般的家丁小童,挑起眉頭來朝賈管家吆喝道。
  
  「我們當家在外奔波多日,一身風塵,怎麼不見龍大小姐出門相迎?」
  
  「小……小姐她……」賈管家看著繼續兀自逗弄愛馬的龍曉乙,似乎非要讓她親自相迎,他才肯進府,大當家哇,小姐已經很沒威嚴了,不需要每次回府就這樣給她下馬威啦!
  
  「怎麼?龍大小姐多日不見?什麼功勳都沒有,架子倒是越端越高了?」家丁小童不爽地揚起眉,換來賈管家的回瞪。
  
  「小丙,你這臭小子,自從跟了大當家後,就不知道恭順小姐了?」
  
  「我如今的主子可是大當家,小姐是您的主子,可不是小丙我的!哼!還是快點叫小姐出來迎大當家吧,再梳妝打扮也沒用的,一定又是您老人家叫她去梳妝打扮,打算狐媚當家對吧?」
  
  「大當家你看小丙他……」賈管家正向龍曉乙訴苦,卻見他擡了擡線條精緻的眼眸,那雙細長的眼眸突得一動,直接掃過自己看向龍府前院,他也跟著下意識地回頭,發現一團黃黃的物體正從前廳滾向門外,頓時喜出望外,「小姐,小姐出來了,當家,小姐出來迎您了。」
  
  「哼。」他這才由喉嚨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悶哼,一派悠閒地勾起唇角,雙手負背而立,一直淡然的眼神,聚了焦冷瞪著她提住不習慣的長裙,三步一小摔,五步一匍匐,直到身上的鵝黃長裙變得和他腳上靴子一般灰塵僕僕。
  
  瞧她憋足了勁地往門外奔,幾乎來不及擡頭看他一眼,不滿地撇了撇唇,他敢打賭,她絕對要用摔得滾到他面前來,五體投地地迎他回府了
  
  念頭剛落,果然不出所料,只聽幾聲連貫的聲音吵痛了他的耳朵。
  
  「砰」摔倒。
  
  「咕嚕」滾動。
  
  「啪」貼在他身上。
  
  她果然不負他的重望,完成了一大段高難度動作趴在了他跟前,只是這趴的位置卻離他所想相差十萬八千里。
  
  「小姐!」賈管家顫抖的聲音。
  
  「小姐!」小丙的倒抽氣聲。
  
  「小姐!」眾丫鬟的驚呼聲。
  
  「咻」這大概是所有在場人士的倒抽氣聲。
  
  「唔!」她知道自己摔了一個大跟頭,這也沒什麼好新鮮的,他們又不是沒看過,至於一個個那麼新鮮地又是驚呼,又是慘叫的嘛!
  
  呃……不對,她的臉是不是撞什麼東西了?怎麼不是地板,還軟軟熱熱,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哩,唔?黑呼呼的絲綢料子,還有幾根灰白的竹子?什麼玩意?
  
  她不明所以地動了動腦袋,臉頰在那溫熱的東西上微微一蹭,卻聽到四周的倒抽氣聲更加此起彼伏。
  
  終於,有個無法忍受,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是龍曉乙,龍大當家那把該死的聲音。
  
  「龍小花!你給我出來!」
  
  出……出來?
  
  要她從哪裡出來?
  
  「把你那張不知死活的臉從我胯間拉開!!」
  
  她一愣,完全不明所以,微微地擡起了腦袋,看向一張正勾起冰冷,寒意十足的唇,微瞇著眼,咬牙切齒地俯視她的臉孔。
  
  俯……俯視?他幹嗎俯視她?唔,她的手怎麼還抱著他兩條腿,唔,她的臉剛剛撞到了什麼東西?唔!!她怎麼這麼奔放地跪坐在他面前,還眼觀眼,鼻觀鼻地對著他的胯間?!
  
  「小姐!你怎麼能滾到當家褲襠那去了?還拿臉去撞人家的……嗚……」賈管家的補充解釋讓她面色驟然死灰,「當家,你還好嗎?如果不適,可讓小姐幫您……呃……揉揉。」
  
  「賈管家,你還要縱容這只淫魔!當家的那裡是她能隨便亂揉的嘛!哼,我小丙早就知道你覬覦當家的美色已久!當家才剛回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就要禽獸當家!當家,你還好吧?」小丙急忙要去扶住自家主子,卻被龍曉乙沈著臉擡手示意他退後,那一撞可力道不小,男人也不是哪裡都禁得起這般折騰的。
  
  「呀!!!」一聲後知後覺的驚叫聲奔出她的嘴巴。
  
  她猛得鬆開他的長腿,摸著剛剛碰到不明物體,不知道會不會爛掉,長針眼的臉,撲騰著兩隻腳往旁邊爬。
  
  他咬著牙同她拉開三步的安全距離,卻瞪住她朝她亦步亦趨地逼步過來,直到把她逼退到台階處,他的薄唇才拉開一道很涼的弧度:
  
  「多日不見,我倒不知你打招呼的法子是越來越下流了。」
  
  是……是稍微下流了點……把招呼打到人家胯下,還不知死活了蹭了好一陣,呵,呵呵……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為自己辯解什麼……
  
  龍小花艱難地對著龍曉乙綻出一絲憋屈的乾笑,後者還給她一個寒意十足的冷笑,粉唇的弧度完全結了霜。
  
  完,完蛋了,他的「繼母」模式開始啟動,一定是又要想出什麼變態方法來折騰她了!她絕對不要被逼著看一晚上春宮圖,再讓她一個人慾火焚身,無處瀉欲,以處女的名義死在香閨裡!
  
  她還要等白馬王子解救她於水火,她不要做第一個慾火焚身而死的處女!絕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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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8 23:10:07

【第7章.龍家的用餐潛規則】

  憑心而論,龍小花是不喜歡自己的名字的,就像她不喜歡自己過分善良的心靈老是在不適合的時候蠢蠢欲動一般,她本來就不是個多善良的人,但十年前,為啥就會一失足成千古恨地把縮在牆角的龍曉乙這禍害給「順手牽羊」回家好生收養了呢?她將所有的錯誤歸結為曾經的年少無知,美色害人,還有她與生俱來的女人的矛盾心理。
  
  就像她的名字一樣矛盾叢生,多麼飆悍又有氣勢的姓氏,龍!
  
  配個什麼名也是氣勢十足,貴氣盡顯不是?可是她的娘就是非要糟蹋掉她這個相當完美的姓氏,美其名曰為「取個賤名好養活」,沒文化地把個「小花」給按在她多災多難的腦袋上。
  
  龍小花,怎麼聽都是個很糾結,很矛盾,很有女人味的名字。不過她還是比較喜歡別人叫她龍姑娘,龍小姐,或者,龍兒,其實叫她小龍女,她也是沒意見的啦,但是偏巧有個人就是愛搞打擊報復,總是連名帶姓的叫她矛盾糾結的名字,只因為她當初撿他回來時,家裡有了甲丙丁,剛好「四行缺乙」,她端起小姐架子硬是給他賜名「小乙」,導致他記恨至今。
  
  而且,自從她有了個新的名字1227,那龍小花三個字如今只有他一個人使喚的很歡。
  
  她不期待跟沒什麼肚量的男人進行啥深層次的溝通,可他的打擊報復卻越演越烈,看了一眼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大張旗鼓地沐浴更衣,似乎嫌棄被她的臉頰碰到關鍵部位的龍大當家,此刻已經洗刷掉一身風塵,泛著一身剛淨身完後的淡香,任由還未乾透的黑髮披散在肩側,沾濕了衣襟,姿色撩人地閒靠在主位椅上,聽著聞風趕到的幾位掌櫃輪流報著帳目,一疊疊帳本摞在桌上,他看得面不改色,她卻臉如黃土。
  
  他側著身,翻過一頁帳目,眼睛繼續審視著,手卻稍稍一擡,動了動唇:
  
  「奉茶。」
  
  丁丫頭趕緊捧著幾盞茶跳進主庭,端起一杯正要擱在大當家的面前,卻見當家眉頭微鎖,擡首不滿地看了看某個站在一邊遊手好閒的某位小姐,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你還不過來伺候我,站在旁邊發什麼呆?
  
  伺候他?她憑什麼要伺候他?大家離緣夫妻一場,還是保持距離,不要惹人閒言閒語比較好吧?她鼓動了一下眉眼,身子沒動。
  
  他也不動聲色,只是淡笑一聲,眼神一瞟,任由丁丫頭端著茶碗,就是不讓她擱下,保持著半蹲不下的馬步姿勢,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家小姐————小姐,她跟當家鬥法,可不可選在小丁不在的時候吶,她真的只是一個相當無辜的小丫頭哇。
  
  看不慣龍小姐的囂張氣焰,小丙立刻出聲為自己主子主持公道:「小姐,大當家辛辛苦苦為您操持家業,站在一邊吃白食已經很說不過去吧?端一盞茶也要端高了架子?」
  
  而賈管家卻頭一低在她耳邊咬了一句耳朵:「小不忍則亂大謀,保持賢德淑良,抓住男人的心從奉茶開始,大當家難得讓你靠近他半徑一公尺之內,小姐,去啊!」
  
  「……」這是打擊報復,他絕對是在報府門口被侵犯下半身的羞辱之仇,她就知道他不會這麼輕易善罷甘休,卻也料想不到這人的報復行動這麼迅雷不及掩耳。
  
  翻了一個白眼,撇高了嘴巴,她端起小丁手裡的茶,深呼吸一大口,變臉媚笑地遞到他跟前道:「大當家,喝茶,小心燙嘴,我幫你吹……」
  
  「擱著,你還是少做多餘動作為好。」
  
  他一擡眼眉,示意她的爪子放完茶杯就趕緊縮回去,像方才大門口的下流招呼法,他還心有餘悸,最好他要她幹什麼,她再幹什麼,不要她幹的,就別多事。
  
  「……」呸!她在心底朝那盞茶吐了一大口唾沫。
  
  他端起茶托揭開茶杯,啄下一口香茶,一邊繼續飛快地掃著帳目,一邊狀似閒聊地提起了話頭:「近日,可有一位白公子來過?」
  
  「呃,當家說的可是一位身著白衣,腳程很快的公子?若是那位公子,他……被小姐給打跑了。」420掌櫃如實匯報某人的戰果,惹來龍曉乙異樣的擡眼一瞥。
  
  「你打他?」他狀似嫌棄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最後從喉嚨裡飛出一聲意義不明的悶哼,似乎對她這樣欺淩柔美弱小的行為很是不滿。
  
  「小姐不僅打了他,而且把半個雅間給砸了。」
  
  「……」嫌棄加劇,冷哼陣陣。
  
  「小姐不僅把半個雅間給砸了,而且站在露台上罵了好一陣的街。」
  
  「……」嫌棄到了極點,斜視某人。
  
  「小姐不僅站在露台上罵了好一陣子的街,而且把幾個剛進門的客人給嚇跑了。」
  
  「我說,420掌櫃,你不要每次告狀的時候都用『不僅而且』這樣的沒前途的詞語造句行不行!」某人終於受不了控訴,發出最後的呼喊。
  
  「那你倒同我說說,要用怎樣的句子記載你龍小花的豐功偉績比較合適?」龍大當家涼涼的聲音插了進來,放下了手裡的帳目,雙手抱胸等著她自己來交代自己的好人好事。
  
  「誰讓他吃霸王餐的!」她為自己辯解道,就算他是當家,也不能縱容他那什麼『私交甚秘』的,不可告人的,有曖昧關係的朋友來店裡帶頭吃霸王餐吧!她只是讓他知道不是姓白就可以白吃的,也有可能會被人打成白癡!
  
  「他沒給錢?」龍曉乙不以為意地問掌櫃,見後者唯唯諾諾地點了個頭,隨即眉頭一挑,「打個人情折扣記帳上。」
  
  「唉?那不是當家的好友嗎?還要記帳?」掌櫃愣了愣。
  
  龍曉乙合上帳本,丟出一個古怪的眼神冷笑了一聲:「我何時說過同他是好友了?帳目記好了,下次記得問他討還。我最討厭賒人銀子的傢夥。」
  
  「是!大當家!」420掌櫃狀似膜拜地自己當家,似乎對他惟有銀子六親不認的冷血本質很是崇拜。
  
  果然見了銀子就六親不認的冷血動物!龍小花渾身打了一冷戰,挪了挪步子,離他再稍微遠了點,卻被站在身手的賈管家拱了拱身,朝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再離當家近身一些,最好趴上去,替他捶捶腿,捏捏肩,摸摸胸,最好再揉揉剛才被她殘酷迫害過的關鍵部位,她齜牙裂嘴地朝賈管家比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向他表示自己寧死不屈的精神。
  
  賈管家白了不合作的某人一眼,乾脆自己上前一步,朝還在審帳的當家笑道:「大當家,一路奔波也該餓了,小姐一聽您要回來,馬上就很賢惠地吩咐廚房做了很多您喜歡吃的菜,可見小姐是對您的事是多麼上心啊,我看時辰也差不多了,不如留幾位掌櫃下來一起用晚膳如何?」
  
  他朝她看一眼,一臉訕笑:「我都不知曉,原來你很期待我回來嗎?」
  
  「……你覺得呢?」她無奈地回應道,旁人不清楚他倆交惡到什麼程度,難道他自己心裡還沒有數嗎?
  
  可是就有一個喜歡幻想他們倆恩愛與共,琴瑟合鳴,共效于飛的傢夥存在:「對啊對啊,小姐對當家是朝思暮想,相思成災,茶飯不思,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
  
  「賈管家,我建議您,最好別同她一般看些不適合您看的書,否則腦子會跟著不好使。」他顯然對一個老朽向自己傾吐衷腸興趣不太濃厚,只是擡步率先走向主廳邊的餐廳,「去用膳吧。」
  
  一干人等立刻眾星拱月地跟了上去,無不在回頭時白了一眼兩個在他們威嚴的主子面前煽動風花雪月的一老一少。
  
  龍家的餐廳是相當有特色的,不似其他大戶人家喜用圓桌,彰顯所謂團團圓圓,和和美美,家和萬事興的頭彩,反正他們龍家自從夫人過世,龍大當家拜堂休妻,龍大小姐下堂開始,就和什麼團圓美滿徹底絕了緣,圓桌這麼假的東西早就該被屏棄了。
  
  於是,一張長長的紅漆木桌橫在中間,高位是寬椅軟墊,而那低位就隨便的木椅一張,按著龍當家的規矩,在龍家不管是小姐還是下人,功多者坐高位,這無能又愛闖禍的傢夥,自然只能縮在那低位的角落裡,最好連菜都夾不上,干吃白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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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8 23:10:39

【第8章.吃飽飯後接著虐】

  一進餐廳,兩撥人立刻明顯地劃分楚河漢界,龍曉乙領著一票人往高位走,龍小花跟著一票人往低位縮。而小丙那個狗腿正順著主子的意,論功行賞地分著座位,結果因為她今日趕人砸店罵街的豐功偉績,那最低的那個位置也被小丁一屁股坐起來,她這才哀歎了一聲,這個世界上為什麼一定多個龍曉乙來整治她,平日裡他不在家,賈管家坐著他的高位,一順溜位排下來,她好歹還能在小丁身邊,最後一個小椅上搖一搖,可他一回來,順著位排下來,就這麼硬生生的把她苟延殘喘的位置給擠走了!
  
  小丁愛莫能助地看了一眼站在一邊完全沒位置可坐的小姐,縮了縮脖子:「小……小姐,要不然,你跟小丁擠一張椅子吧,咱們一人一半?」
  
  她看著小丁挪了挪屁股,空出一半的位置給她:「嗚……小丁,還是你對我好,我當初就該跟娘說,我要嫁你的,嗚!」
  
  「……呃……我還是不要讓給你坐了。」她完全不想娶小姐呀,當家的勇氣她一點也沒有耶。
  
  「喂!你讓我感動完再說這樣無情的話好不好!」她鼓了鼓眼,突然覺得有人在打量自己,把頭一瞥,發現那把目光來自離她們遙遠的高位上的龍大當家,那嘲弄的目光因對上她的視線稍挪開了些,然後,他張手召了小丙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小丙立刻點頭跑出餐廳,不多時,搬回一張小板凳朝她走來。
  
  「喂,龍小丙,你絕對不要告訴我,你們當家打算要我坐這張小板凳……」
  
  「當家看你可憐,不忍看你沒位置,你還不知感恩?」龍小丙哼了一聲,二話不說,將小板凳往她懷裡一塞,扭頭又走回當家身邊。
  
  她抱著那張小板凳眾目睽睽地站在原地,心中翻騰著熊熊烈火,就算是繼母也沒怎麼虐待的人吧!
  
  「啪」她猛得手拍木桌,大力地掌心也泛起一陣麻意,然後得到了大家震撼的注視。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丹田,怒吼出聲:「這個家到底是誰做主!!!!」
  
  「我做主,怎麼了?」雲淡風輕的回應從高位上飄下來,絲毫沒有猶豫。
  
  「沒事,我就隨便問問。大家吃飯,呵呵……」嗚……事實證明,龍小花的勇氣和氣勢都是只有一瞬間的,瞬間過後,她就會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疲軟地趴在地上。
  
  她認命地搬上小板凳,正要坐到小丁身邊去,卻聽見從高位上再次蕩出幽幽的聲音。
  
  「坐到我身邊來。」
  
  「唉?」
  
  「讓你搬著凳子坐到我身邊來。」他不耐煩地加重了音重複了一邊。
  
  「……哦哦哦。」
  
  她立刻搬起小板凳滾到他身邊,放下,坐好,惹來別有深意地俯視一眼。
  
  可這一落坐,桌面的高度落差把她的腦袋整個蓋住了,她捧著白飯,舉著筷子正在考慮怎麼不受人注目地夾到自己喜歡吃的菜色,她剛剛好像有看到她最喜歡啃的排骨,沒有肥肉的那種,要是平日裡,賈管家肯定把它整盤送到她面前,給她開小竈了。
  
  她正夢想油燜燜的排骨,卻覺得頭頂飛來一筷子青菜,一瞬過後丟進她的碗裡,她迷茫地擡起頭來,看著正餵食完她,一臉怡然自得的龍大當家,似乎對自己丟食助人的行為很是滿意。令堂的,也不想想是誰把她殘害到這般田地的!
  
  「看著我做什麼,快吃飯。」
  
  她相當嫌棄地瞥了一眼那棵被他送進自己碗裡的青菜,這算什麼?嗟來之食啊?太恥辱了,她才不要吃哩,哼,扒白飯。
  
  他看著她碰也不碰那顆青菜,也不多言語,彷彿對她的不識好歹嗤之以鼻,轉而繼續進食。
  
  賈管家卻挑起話頭同他攀談:「當家,這次沒到年底怎麼突然回來了?」
  
  「怎麼?這不是我家?不歡迎我回府?」他狀似玩笑地答道。
  
  對!不歡迎透了,快滾!
  
  使勁啃白飯的某人咀嚼著滿嘴乾巴巴的飯粒,心理控訴道。
  
  「當然不是,當家回來最好,老朽高興,大家高興,小姐她……呃,最高興!哈哈!」
  
  小丙看了一眼還不放棄撮合離緣夫妻的賈管家,冷哼道:「哼,她高不高興又如何,當家這趟回來是因為城東的林員外有事要與當家商量。」
  
  「林員外?那個老東西?」賈管家放了放筷,「當家,不是老朽說您,您跟他還有什麼好談的,當初夫人過世,客棧危機的時候,他那麼落井下石,想到這老朽還覺得慪呢!」
  
  龍曉乙淡笑不語,只是夾起一快豆腐,再次往桌下丟,但同樣遭到了嫌棄。
  
  「此一時,彼一時,賈管家沒聽過,商場上沒有絕對的朋友,只有絕對利益嘛,這句話可是當家教給小丙的,再說,林員外還有意把自己的二小姐許配給當家當夫人,人家是誠心可表,為什麼要拒絕啊!」
  
  沒去理睬還在爭辯的甲丙二人,他繼續往桌下丟下一筷芽菜,卻依舊被某人撥到白飯一邊。
  
  「什麼?!要給當家說親事?這這這這怎麼可以?那小姐她……」
  
  「人家林二小姐,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秀外惠中,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為什麼不娶?」
  
  「可可可是小姐她也……」
  
  「我要啃排骨!」再也受不了龍大當家嗟來之食的羞辱,她發出了正義的呼喊,卻惹來小丙更多的藐視。
  
  「小姐她怎麼了?一個只會啃排骨的龍小姐能和人家比嗎?」
  
  「小姐,你快吃醋,快吃醋哇!」賈管家皇帝不急太監急地嚷道,比起啃排骨,她還有很多事可以做的!
  
  「吃什麼醋?」她擦了擦沒油份的嘴巴,哼了哼,勞動了一天,還不給她進點油份,她快要香消玉隕了,「排骨不能蘸醋吃。」
  
  他朝她諷刺地冷哼了一聲,夾起一筷排骨,在自己眼前審視了一番:「看樣子,這排骨比醋好吃是吧?」他倒想瞧瞧這排骨比醋好吃在哪裡。
  
  她看著他夾起的排骨,立刻眼睛一亮,捧著白飯碗就跟上去,他左她左,他右她右,難得見識一場遲到已久的夫唱婦隨,可賈管家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哼,你看吧,我都說了她就知道啃排骨而已,連吃醋的都不會的女人怎麼配的上當家,當家,你瞧她哪裡有本分女人味!」小丙做出中肯的評價,
  
  「吃醋和女人味有什麼關係?」龍小花顯然不苟同小丙這傢夥擅自將「女人味」這麼神秘的名詞粗鄙地解釋為「吃醋」兩字,「本小姐的女人味深埋在這裡,等碰到騎著白馬的未來良人自會無責任擴散,但是現在,我只聞到排骨味。」她作勢拍了拍胸口,對於自己埋得「深不見底」的女人味表示驕傲。
  
  「啪」一聲重重地擱筷聲敲在桌上,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快排骨跟著他重重放下的手重新摔回了盤子,頓時一臉惋惜狀。
  
  「哼!」他從喉頭翻出一聲悶哼,瞥眼打量某個傢夥已經舉著筷子,放棄從他手裡得到餵食,自力更生地從小板凳上竄起身,撲上那盤熱騰騰的紅燒排骨一陣風捲殘雲,把大家閨秀的反面角色演繹的淋漓盡致,用實際行動表示她的「女人味」真的相當珍貴,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看到的。
  
  「原來,龍大小姐很吝嗇在我面前展現女人味?恩?」微微一挑眉,他難辨喜怒的聲調讓四下用餐人士沒人再有胃口,無不想抱碗飛逃。
  
  可某個終於啃到自己肖想已久的排骨的傢夥卻完全感受不到自己頭頂上空的冷空氣,捧著碗重新坐回小板凳,索性把筷子和白飯都丟在地上,專心一一地啃著她心心唸唸地排骨,絲毫不覺得自己這狗腿的形象和剛才那副不吃嗟來食的傲氣嚴重不符。
  
  她正啃得暢美,恨不得手腳並用對付嘴巴裡那塊硬骨頭,反正他都把自己召喚到身邊的角落裡當落水狗了,她乾脆讓自己形象徹底名至實歸給他看,忽然鼻子一動,聞到一陣不似食物的香味在她鼻頭竄動,嘖了嘖油嘴,她擡起首來,發現他並未看她,只是很順手地擡手遞給她一盒不知道啥玩意的破東西。
  
  「送你的。」口氣和態度都是欠扁的恩賜樣。
  
  「送……送我的?」她有點驚恐地看著他,使勁嚥下一口唾沫,對於他的恩賜不可置信,他竟然會主動送東西給她?好詭異,好嚇人,「作料?」
  
  拿來配她手上的排骨?
  
  「你把排骨給我放下來。」他對她手握大排毫無韻味可言的姿勢顯然厭惡不已,越來越懷疑「女人味」這三個字在她體內究竟存在與否。
  
  她聞聲,立刻三下兩下將排骨啃乾淨,把所有的嫩肉全部擠的嘴巴裡,再將滿是牙印碎肉的排骨往地上一丟,表示自己很聽他的話。
  
  他對她豪爽的行徑顯然不予苟同,翻了一個白眼,將那盒子往桌上一擺,放下筷子,起身走人,看樣子是被她倒足了胃口。
  
  他一起身,所有人也立刻放下筷子,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出了餐廳,只剩下賈管家顯擺地朝小丙橫眼道:「看到了沒,當家心裡還是有小姐的,他給小姐送東西了!小姐快看看是什麼玩意!」
  
  她一摸油嘴,把那小盒子打了開來,一陣香粉飄出,嗆得她差點翻江倒海:「呸,什麼破玩意,臭死了,嘔,小甲,會不會是毒藥啊,他要毒殺我?」
  
  「小姐小姐!!天啊,當家竟然送你胭脂水粉吶!這是胭脂水粉啊。」
  
  「胭……胭脂水粉?」她愣愣地盯著那小盒裡的淡香粉沫,再滿臉詭異地瞅了一眼正走往前廳繼續對帳目的龍曉乙,困難地嚥下一口唾沫。
  
  有道是,女為悅己者容。
  
  這個道理她當然懂,他送她胭脂水粉,難道是在勾引她所剩無及的女人味?在挑逗她敏感的感情末梢神經?那不就是說他對她……
  
  哼哼哼,她就覺得,早在小時候他就對她有非分之想,這所謂雛鳥情節嘛,好歹她也是把他從牆角邊撿回來的再生父母,他要是對她這樣或那樣,其實也完全說的過去的,只可惜,繼母就是繼母,永遠變不成王子吶,不過,她會允許他在一個小角落裡對她愛……
  
  「賈管家,小丙我奉勸你別想太多了,這是當家在鄰城收租時,老闆臨時拿來抵債的胭脂水粉,龍府丫鬟人手一份,小丁也有份,如果您想要拿一份去孝敬您過世已久的夫人也完全沒問題。」
  
  「……」
  
  「小姐,你幹嗎突然踹我!」
  
  「我討厭不讓我做完白日夢的人!」她難得妄想一下,還是妄想被「繼母」看上的變態情節,至少也等她妄想完,再破壞她自戀的美夢吧!
  
  「……」
  
  「我還討厭不讓我啃完排骨的人!」
  
  「……」
  
  「我最討厭送我胭脂水粉,還人手一盒的人!」
  
  「大當家,小姐說她討厭你!」總結小姐所有的話,小丙如實地朝正廳嚷道。
  
  正廳裡立刻傳來一聲茶杯落地,瓷器破碎的清脆聲音,緊接著……
  
  「叫龍小花出來掃地,擦地,泡茶,還有,讓她上馬廄去。」
  
  「要小姐去馬廄做什麼?」
  
  「喂馬。」
  
  「……是,大當家。」
  
  正廳傳來的對話讓小丙揚了揚眉,看著面容抽搐的龍小花:「小姐,您還愣著幹嗎?當家叫您去幹活呢。」
  
  「……」這是針對,這是赤裸裸的針對!
  
  「對了,當家的馬只愛吃燕麥,您別想隨便塞給它點雜草就省事,它生氣起來,可會踢人呢。」
  
  「……」這是虐待,這是赤裸裸的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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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8 23:11:06

【第9章.這是一個連男版繼母都有女人覬覦的世界】

  奔宵。
  
  龍曉乙那頭蠢黑馬的名字。
  
  聽小丙說,那是龍當家從周穆王八駿《拾遺記》裡選出來的名字,奔宵,野行萬里,足不沾塵。
  
  可在龍小花看來,一頭大黑馬取個這種感慨萬千,感受良多,感性兮兮的名字純屬多餘!正所謂,高處不勝寒,她也曾建議龍大當家給這過分銳氣的畜生換個名字,隨便取個什麼「大黑」或者「黑毛」這樣顧名思義,顯而易見的名字,不是更有親切感嗎,叫起來也順口,一嚷「大黑」,它就抖著一身「黑毛」跑過來,多好!
  
  可龍大當家對於龍小花好心的提議,顯然領悟不夠深刻,斜視了她一眼,丟下一句:「我可沒有你那麼『隨便』。」便拂袖離去。
  
  ……
  
  隨便?她什麼時候隨便了?一頭畜生的名字也能扯上她的貞操觀?他以小見大的能力是不是太過飆悍了?奔宵奔宵,她就不相信,騎著這種「奔放整個通宵」的猥瑣畜生種馬的男人貞操觀會比她好到哪裡去?
  
  「奔宵!當家派小姐給你送糧食來了。」
  
  小丙將手裡的紙燈籠掛在馬廄主梁的掛鉤上,下巴一擺,示意龍大小姐趕快幹活。龍小花臭著臉,捧著一大盆上好燕麥擡腳跨進了馬廄。
  
  「平日裡都是我在替當家喂奔宵,你知道的,奔宵一向不喜當家以外的『生人』近它身,若是我不陪你來,奔宵鐵定一腳把你踹出去。」
  
  是啊,他們主馬情深,她是生人,一年才見一次面,她也沒期待這頭畜生能記住她的音容笑貌, 她涼笑一聲,沒好氣地看住那頭在微弱的燭光裡還馬瞳炯亮的畜生,她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毛馬可沒半分興趣,雖然它身材是還夠看啦,但等它下輩子投個白馬胎再對她放電吧。
  
  「奔放整個通宵,你的飯來了,啃吧!」她非常沒有愛心地把燕麥往廄槽裡一倒,任務完成,轉身正要走人,卻見馬兒用鼻嗅了嗅麥子,隨即不屑地擡起馬頭,用馬鼻子噴了噴氣,顯示自己的不滿。
  
  「小姐,你這樣喂法,奔宵是不會吃的。」小丙雙手一環胸,頂著一副倚老賣老的樣子站在一邊,「它可是從來不食這樣的嗟來之食。」
  
  言下之意,當家的馬都比她這個龍大小姐識趣許多,是截然不同的品種。
  
  「為什麼?」她不以為意地甩著空了的燕麥盆子,對小丙拐著彎兒罵人的行徑完全沒感覺,嗤,什麼樣的主子帶什麼樣的小廝,只是他皮笑肉不笑的功力顯然還沒練到他家主子那個爐火純青的境界,在這等殘酷環境,她若還不能修身養性,息怒寧人,早被氣死一萬遍了。
  
  「難道它……還真的要先奔放完了才肯吃飯?」無視掉小丙的才嘲弄,她朝這頭過分享受,食色性者的馬瞪去,「這好辦,隔壁就有頭母驢,我這就拖它過來讓他們良宵一夜,再送客房服務來給它們享受如何?」她這算仁至義盡了吧?跑堂都沒那麼努力過。
  
  「你說什麼?」小丙被她的餿主意驚得跳了起來,「你瘋了你,奔宵可是血統純正的良駒,千金難求,你竟然想隨便找驢子跟它配種?我警告你哦,這是當家最寶貝的馬,你敢亂來,小心當家找頭驢子來跟你配種!」
  
  「這大晚上的,黑燈瞎火,你要我上哪去找頭血統純正,千金難求的母良駒來跟它奔放啊?還是,它公的也可以接受?那我這就……」
  
  「你你你這等毫無內涵的女人,竟然隨隨便便將床弟之事放在嘴上說。」
  
  「再有內涵的女人最後也會被男人放到床弟上給奔放掉。」真抱歉啊,她就是這麼一個隨便的女人,哼!
  
  「你這德行怎麼能配的上當家?」
  
  「現在是給奔放配種,還是給你當家?」
  
  「哼,我不與你做口舌之爭,快餵馬!這是當家交給你的任務。」
  
  「喂就喂。」她丟下了燕麥盆,想著該用什麼辦法轟這頭脾氣比它主人還怪咧的畜生,它該不會是還在介意它家主人的胯下之地今日被她不小心染指之事吧?唔,這樣說來,那人的胯下之地本來就是它的地盤,她在它的地盤撒野,還想隨便用一頓飯來擺平它,好像有點說不過去,唔,之前好幾次撞見龍曉乙餵它,都邊喂邊摸摸它的脖子,拍拍它的頭,那她乾脆也發揮點多餘愛心……
  
  手正要伸出去,那廂,小丙欠揍的聲音又在她身旁響起。
  
  「別碰。」
  
  「又怎麼了?」
  
  「我不是說過奔宵不喜當家以外的人近它身嗎?就連我都不敢碰它,而且……哼,剛剛當家交代我,不準你碰它。」
  
  「為什麼?!」叫她來餵馬,又不給她碰?
  
  「奔宵日行千里,幹活利索,別讓它被某人懶散的習性給沾染了。」小丙彎起了唇角,「這可是大當家的原話。這下你可知道大當家有多嫌棄你了吧?喂,你轉身要去哪裡?」
  
  「……牽母驢子過來奸了他日行千里,幹活利索的馬,我倒要看看它沾染了驢子習性後,還能奔放到什麼地步!令堂的!」
  
  說罷,她不顧小丙驚叫著攔手護馬的姿勢有多英勇,也不管那頭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運被擅自操弄的畜生有多無辜,逕自拉開門去隔壁找那頭飢渴的母驢,駿馬加母驢子能生出什麼東西來呢?她現在對這個實驗煞有興趣!
  
  「小姐!不好啦!」小丁一陣亂喊衝進了馬廄房和正要牽驢行兇的她撞作一團,「賈管家讓我來喊你趕緊去正廳,來了來了,他們來了啦!」
  
  「誰來了?哎呀,管他誰來,我先解決一下後面那頭畜生的性福。」
  
  「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的幸福吧!小姐,小丙說的那個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秀外惠中,琴棋書畫來了!!」
  
  「哦……」她敷衍地應了一聲,牽驢的腳步猛得停下,這才反應過來小丁話裡的意思,「什麼!!」
  
  「哈!原來是林員外帶他家二小姐來拜訪當家了。」小丙立刻了然前庭裡發生了什麼,「既然如此,小姐去前庭迎客見識見識有內涵的女人,順便輸的心服口服吧。」
  
  「小姐才不會輸呢!對吧,小姐?」小丁拽住自己的主子,將她扯出了馬廄,為壯聲勢使勁搖晃著她的肩膀道,「對了,那位林家二小姐聽說精通音律,正要為當家撫琴呢。小姐,你那首練的如何了?」
  
  「撫撫撫琴?」
  
  「對啊!當家最喜歡那種有氣質,琴棋書畫樣樣都精的女子了,您不是知道的嘛,當初賈管家不就是為了讓你練琴,這才上樂行幫你也買了一把麼?你到底練的怎樣了?就算磕磕巴巴的,但好歹能從頭彈到尾吧?」
  
  她用沾滿燕麥的右爪抓了抓腦袋露出一副甚是苦惱的表情,嘿嘿一笑:「對牛亂彈琴我就很擅長,要不然我把琴給搬來,給奔放先彈上一個通宵再去丟臉好不好?」
  
  「小姐!拜託你把女人味在關鍵時刻釋放出來一點點好不好!」小姐這樣一毛不拔,她這個當丫頭的很為難耶!
  
  「……」她也很想把那深藏已久的女人味毫不吝嗇地釋放出來一點啊,可是藏太久,很容易遺忘的,她上次展現她珍貴的女人味是什麼時候的事來著?唔,這是個謎,是個謎啊!
  
  「小姐,不是小丁刺激你,今日若是來肖想當家的是別人也就罷了,但是林家二小姐耶,你甘心嘛?」
  
  「唔?林家二小姐?」她從那個千古之謎裡掙扎出來,看著小丁眨了眨眼,「林家二小姐……啊!!是那個腳裹得比肉粽子的肉餡還小,在女人面前下巴揚得比胸口還高,在男人面前柔弱得跟小貓似的,每次笑著跟我打招呼,眼睛裡寫著『要我是你,我就死了算了』的零內涵?」
  
  小丁沈重地點頭到,她家小姐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在被人討厭的事實了。
  
  龍小花一向很以自己的姓氏驕傲不已,卻也為自己糟糕的名字頭疼不已。
  
  和龍小花剛好相反,林家二小姐有個相當有內涵的名字———林內涵。
  
  名字是有內涵了,可一加上她不怎樣的姓,頓時內涵降為零,可能正是被這個名字所刺激,林家二小姐從小就發奮圖牆以千金標榜,不梳妝絕不出門,不穿新衣絕不見生人,琴棋書畫信手撚來,詩詞歌賦不在話下,笑不露齒,步不帶風,腳不沾塵,手不染汙,隨手抽出來的書一定是高深度高涵養,看龍小花的眼神一直是———
  
  當千金小姐當到你這份上,要我是你,我就死了算了
  
  剛剛被龍大當家休回「下堂妻」龍小花每次看到林內涵的眼神就很迷茫,完全搞不懂這個女人為什麼這麼喜愛自己,以至於每次看見她,都那麼飢渴地要代替她去自殺。
  
  等她真正弄懂林內涵那充滿內涵的眼神已經是好幾年後的事了,原來那看起來柔弱又憐憫的眼神不是想替她去死,而是覺得她把千金小姐的臉面給丟光了,那既然覺得她很丟臉,為什麼每次千金小姐聚會都一定要拉上她一起去哩?
  
  「小姐,我們看得那些小說裡,是不是總有個不咋的女角兒站在女主旁邊做襯托?」和她一起飽讀爛書的小丁曾這樣提醒她。
  
  「啪」她一拍腦門,「霍」地站起身,「她令堂的,那個傢夥竟然拉我當襯托!!」
  
  於是,她在當了幾年陪襯品以後終於領悟到一個殘酷的事實,為什麼她的白馬良人遲遲不出現,原因無它,她身邊站了一個比她光環環繞一百萬倍的女角兒,除了不會幹粗活,詩詞歌賦樣樣精通,除了不會吹口哨,蕭笛琴琵隨手撚來,而龍小花,只會她林內涵除下來的那兩項,眼睛脫窗的人才看上她,難怪上她林內涵家提親的人排著隊踩平了門檻,而她家的門檻卻總是被投訴她闖禍的左右鄰居踩的亂七八糟。
  
  「不過有一樣東西,她是沒我強的!而且放眼全城也沒誰比我厲害!」她一拍胸脯,對自己未來的白馬良人盲目自信道。
  
  「小姐有什麼秘密武器是小丁不知道的嗎?」
  
  「那就是身世悲慘吶!」她舉起食指自豪道,「書上的女角兒哪個不是身世悲慘的,就連皇帝的女兒都要被欺負得死去活來才有幸福可言,放心,我上頭有個那麼變態的男版繼母,只要有這個秘密武器,白馬良人肯定能發現我才是主角兒,我遲早有一天能脫離苦海的!」
  
  「……」
  
  「有誰能比我慘啊!哈哈哈哈!!!」
  
  這根本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好不好……
  
  「可是小姐……如果那個零內涵把你的繼母給搶走了,沒人欺負你的話,你的白馬良人,還能找到你這個毫無光環可言的女角兒麼?」
  
  「……呃?」
  
  「這樣想來,你是不是該去前廳把當家給搶回來?」為了激發小姐的鬥志,不入流的激將法也要試一試了!
  
  「呃……你怎麼不早說,她令堂的,為了我的白馬良人,我不能再被那個拿我當陪襯品的零內涵奪走我僅有的光環了!」
  
  令堂的,這年頭,連她的男版繼母也有人要搶?這是怎樣一個殘酷的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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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8 23:11:35

【第10章.琴棋書畫?去她令堂的!】

  今夜的龍家府邸早因龍大當家不同往年除夕回府的慣例被打破而被左右鄰舍注意三分,夏日的傍晚總是會拉長些許,晚飯過後,天還沒黑透,只聽一首如泣如訴地從龍府的正廳裡傳來,與往日三個音節必磕巴一下,十個音節必走調一下的調子,半刻鐘後必有質疑古琴存在的咒罵聲有天壤之別。
  
  於是,今夜的龍家府邸難得沒有人奔走投訴,龍大小姐龍小花魔音摧殘左鄰右舍的不良行徑。
  
  「好琴好曲好手法。」一個熟悉的身影著一襲還未換下的白衣招搖地站在龍家大門前,就連臉上的笑意也未有絲毫變化,他側了側身子,朝背後提著一把銀白細劍的黑衣男子笑道,「這麼看來,曉乙那傢夥果然在騙我。他把那龍大小姐說得那般一文不名,準是在找借口與我推托,這等婉轉流瀉,餘音繞樑的曲子,豈是一個雞飛狗跳的女子能彈出來的?」
  
  聽聞他這一襲話,一位一直站在龍府門口的小廝不滿地扁了扁嘴:「哼,這位少俠,您是外地人吧?龍府的那位小姐哪能彈出這等曲子,這首曲子,乃我林家二小姐所奏,我家小姐六歲能詩,七歲能畫,八歲已是好琴一手,怎能同龍府那個才出嫁就被休離,成天只知道闖禍的丫頭相提並論。」
  
  「哦?」白衣公子挑高了眉頭,「原來不是龍家小姐龍小花所奏?」
  
  「龍家小姐彈的琴能聽嗎?您是知不知道,有人為了躲這龍小姐的琴聲,可是從城西頭硬生生搬到我家小姐所在的城東頭,這西邊的好宅地都因為她市價大跌,她若是每日彈奏,這裡就快要變成荒涼之地了。」
  
  白衣公子微微一怔,從喉頭跳出一絲淺笑,也不多言語正要轉腳走人。
  
  「唉?這位少俠不需問我家小姐的名諱麼?」
  
  「你家小姐?」他回頭不解地看著那小廝,隨即燦爛一笑,「我對你家小姐沒興趣。」
  
  「什麼?我家小姐那可是遠近聞名的才女,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
  
  「那又如何?」他眼帶柔笑,話語的音調卻帶起輕佻乖張的升調,「你家小姐可有悲慘身世?」
  
  「唉?」
  
  「可有被人欺負?」
  
  「這……」
  
  「可有被人霸佔祖業?」
  
  「……」
  
  「沒有?」他一聳肩,搖了搖頭,「那可沒辦法了,白某別的喜好沒有,就愛造這等救人於水火,溫柔體貼,俠骨柔情佳話。」
  
  說罷,他獨留那呆若木雞的小廝,一展一直持在手裡的白紙扇,踱著文弱儒人的方步離開。
  
  「少主,為何過龍家門而不入?」提著銀劍的黑衣男子低聲問道。
  
  「此刻進去,定會被曉乙丟出來。」
  
  「……因為您吃了霸王飯?」
  
  「你救駕來遲,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在下倒不知,吃霸王飯還能吃到衣衫不整的。」
  
  「唉?」他低首看了一眼已經招搖了一天的白玉胸口,漾出輕笑,「龍家是個好玩的地方,就連跑堂丫頭也有趣。」
  
  「……少主真要這選親?」
  
  「對啊。老大不小,娶房媳婦,挺好的,不是嗎?」
  
  「……您那征親條件不好。」什麼救人水火,溫柔體貼,俠骨柔情的佳話。
  
  「不好嗎?我倒覺得挺有趣,對了,還得去買匹白馬,通體雪白最好。走吧。」
  
  「……」
  
  ———————————————————————————————————
  
  一曲彈畢。
  
  白玉手指從琴弦上悠然地拉開,林內涵從椅子上起身,娉婷裊裊地朝坐於高堂上的龍曉乙和林員外福下一身。
  
  未等龍曉乙開口,林員外先發制人地笑道:「哈哈,聽聞賢侄遠道歸來,林某立刻就攜小女內涵前來拜訪賢侄,知道賢侄好琴,愛琴,特讓小女為賢侄彈奏一曲,以助雅興。」
  
  林內涵並不說話,只是挪動蓮步,由龍曉乙身邊目不斜視地走過,立在林員外身邊。
  
  「林小姐琴技龍某素有聽聞,不知師承何方?」他不鹹不淡地答道,擡手端起茶托,壓下一口清茶。
  
  「內涵早年跟著琴師學過,並不是什麼有名的師傅,後來便是自己有興趣,多練練罷了。」林內涵也只是禮貌地答道。
  
  「如此看來,林小姐對琴也是興趣甚濃,實乃風雅之人。」
  
  「談不上風雅,信手亂彈而已。」
  
  「林小姐謙虛了,只要有那傢夥還活著,信手亂彈這詞一輩子不會落在林小姐身上。」他淡淡一笑,唇離了玉白杯沿,擱下茶盞,明顯聽到窩在門外角落裡的身影有些許微弱的動靜。
  
  「龍當家說的可是,您的前妻,小花?」
  
  「除了那傢夥,還有別人配的上這等妙詞嗎?」
  
  「不瞞龍當家,內涵與小花也算至交密友,龍當家不在府時,經常結伴出遊。」
  
  「龍某有所聽聞,平日裡多謝林小姐對拙荊有所照拂。」他擡眸一笑,口氣裡甩出幾分莫名其妙的理所當然。
  
  「唉!賢侄不是已將龍小姐休離,怎麼還能稱拙荊呢,這等稱呼不好亂叫啊!傳揚出去有失體統。」聽到兩個分外刺耳的字眼,林員外笑呵呵地刺道。
  
  「林員外教訓的是,只是多年習慣,龍某懶得改罷了,無關其它。」
  
  「哈哈,外頭都道賢侄是個念舊情之人,這龍家客棧雖對賢侄有知遇之恩,但總歸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你把那龍家小姐留在府邸,沒將她趕出去,已算的上是仁至義盡,賢侄已經二十有五,總不能為了她耽誤自己一輩子的終生大事。早就聽說賢侄欣賞琴棋書畫精通,溫柔婉約,氣質超然的女子,此趟特帶小女來給賢侄過目,也許我家小女能投賢侄的眼緣,此番回府,賢侄是否也有考慮我之前送帖提到的聯姻之事?」說罷,林員外瞥了幾眼自家閨女。
  
  不等龍曉乙開口,林內涵突得搶先一步,雙膝一彎,跪在地上,張口道:「爹爹,女兒的親事請讓女兒自己做主,女兒不能嫁給龍當家。」
  
  「……」龍曉乙挑了挑眉頭,還沒說出口的話嚥下了喉嚨,只是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正跪在地上的林內涵,決定對林家的家務事沈默以對。
  
  林員外似乎完全沒料想到自家女兒會突然跪地拒絕親事,「咻」地站起身子,聲音陡然增高:「什麼?你這閨女,這時候說什麼傻話,快同龍當家賠不是。」
  
  「內涵知道自己唐突了龍當家,但是確有不能從命的理由,」林內涵垂下雙眉,只是垂視地板。
  
  「哼,莫不是林小姐『也』有等白馬良人的嗜好?」他嗤笑一聲,在那個也字上稍加了點音量,敢情這年頭的姑娘家腦子裡都是少了根神經,需要被好好調教一下才能變正常?
  
  「內涵……內涵是因為與小花是閨中密友,又豈有搶人丈夫的道理。即便龍當家已將小花休離,但她畢竟在龍府,擡頭不見低頭見,龍當家就算再不喜小花,對她仍是有責任的,內涵不願失了這好友,也……也不願……與人共伺一夫。」
  
  一襲慷慨激昂的話語聽得門外的兩人無不磨牙擦拳,恨不得衝進去將某人按在地板上一頓好打。
  
  「小姐,她又來了,這不擺明了叫當家將你趕出龍府嘛?以退為進呀,她還說她不稀罕看咱們那些情情愛愛的爛書,她根本是練到一定段數了,指不定每天躲被窩裡研究呢!」小丁從背後搖了搖龍小花。
  
  「她令堂的,還責任,我什麼時候稀罕龍曉乙那繼母負責任了,他就是專門負責來虐待我的,小丁,你說我行情有差到只能讓男人負責任嘛?等我將來找到白馬良人,等我……」
  
  她正吠吠地想證明自己的魅力,另一邊大堂上卻傳來淡然應對的龍曉乙那幽幽的聲音。
  
  「如此聽來,林小姐倒真的與拙荊倒是友情深厚。難怪龍某不在家的時日,經常聽說林小姐與拙荊私相饋贈。」
  
  「龍當家說的是?」
  
  「我是指那些胭脂水粉與衣服。」龍曉乙撐著下巴看了一眼跪在堂下的林家小姐,毫不介意展示自己在龍家的眼線和人脈,這個宅子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在千里之外也是瞭如指掌的,「林小姐對拙荊的重視倒是勝過龍某,為了不落人口舌,這趟回來,也替她捎了不少東西,以後就不勞林小姐替她費心,林小姐的那些饋贈也可不必再送到龍府上來了。」
  
  「……」林內涵一怔,隨即眼神黯然下來,倒是林員外毫不解意地眨了眨眼。
  
  「賢侄是在說什麼?小女送了什麼東西給龍小姐嗎?」
  
  「也沒什麼,只是一些林小姐用不上的東西罷了。」他並不點破,只是彎唇朝林員外一笑,「看來這親事,要等林員外好好同小姐說通才行,龍某這裡就暫且不需考慮了吧?」反正也沒人在乎他的感受,跪在地上,自說自話地似乎已經嫁進龍家大門了。
  
  「呃……這……賢侄且稍安勿躁,待我回去同小女說說,這娃娃被我從小寵到大,難免有些嬌縱。」
  
  「嬌縱的小姐,龍某早就領教過了,無妨。林員外自可慢慢管教。」管教不好,他不介意好招共享,向他推薦幾招如何修理嬌縱的千金小姐。
  
  聽完大廳上飛出來一段對話,小丁推了推已經呆掉的龍小花,嚥了一口唾沫:「小……小姐,當家怎麼知道那個零內涵老是故意可憐你似的,把不要的胭脂水粉和穿過一兩次的衣服送給你?」
  
  龍小花搖頭搖頭,繼續呆……
  
  「難怪當家會突然送你胭脂啊,那當家這麼做……算不算在幫你出氣?」
  
  龍小花搖頭搖頭,更加呆……
  
  「怎麼辦,小姐,小丁突然覺得當家好偉大。你不要再呆了啦,小姐!你不覺得當家好偉大,好嗎?」
  
  「我……」她一張口,又把話吞回肚子裡,壓得自己百轉千回,異常難受。
  
  他是別有目的的,她不能上當,要堅定立場,沒聽到嘛,人家那是怕落人口舌,損了他的面子和偉岸的形象,讓別人以為他當家的龍府還要靠別人丟來的救濟過日子,所以才偶爾把繼母邪惡因子收一收,要一直擴散繼母的邪惡也是很累人的一件差事啊。他喜歡的是琴棋書畫都精通的神經病,不可能是她這個會啃排骨的正常人……
  
  「這親事可暫且不提,賢侄可有考慮我在帖中所提到的,在京城共謀開設客棧的事?」林員外見親事暫且談不攏,決定拿公事出來好好圓個場,
  
  「龍某以為自己已經很清楚知會了林員外,大龍門客棧絕不在京城開店。」一提此事,龍嘵乙難得地皺了皺眉。
  
  「賢侄,這京城人流湧動,商機無限好,又乃天子腳下,不說別的,在那有一家店面,光宗耀祖,門面十足,名利雙收,以賢侄今日實力,在那開家店舖不是大事,我就想湊個份子,跟著沾點光……」
  
  「林員外,若今日之行是為了勸龍某在京城開店之事便不必再提,只要龍家還是我龍曉乙當家,這京城開店就絕不會發生!請回。」
  
  「那你此番回來不是為了同我商議親事和客棧的事的嗎?」
  
  「龍某何時給林員外任何承諾了嗎?」當日客棧危機之時,他林員外也是這般回復他的,交情是一回事,出錢出力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林員外的腦子裡沒有雪中送炭這個詞,他龍嘵乙也沒有錦上添花的愛好。
  
  「可是,你回來是為了……」
  
  「有故人要在城裡辦選親宴,龍某只是回來看看熱鬧,沒有別意。」
  
  「選親宴?」
  
  「白家少主,白風寧。」龍曉乙的手指在茶幾上輕敲著,隨口道,「林小姐不是還未婚配麼?也許可以考慮考慮,這白家少主也是大戶人家。」
  
  「白家?賢侄可說的是,武林盟主白家的獨子?白風寧?」
  
  他看著林員外發光的眼睛,頷首不語。
  
  「他會來這城裡,選親?這……內涵啊,快起身,同龍當家拜別,咳,今日之事,全當我與龍當家的笑話,兒女婚事,還是緣分為重。」
  
  他淡笑不語,只是懶懶地從位置上起了身,擡手示意他們可以好滾了,林員外當下扯住自己還沒站穩腳跟的閨女就往外走,倒是那林內涵輕瞟了一眼毫不阻攔的龍曉乙,抿了抿唇,只得福身走人。
  
  他跟著跨出門檻,送客到門邊,轉身回府,看著兩個獐頭鼠目正要縮回自己房間的身影,眉頭一挑,他瞇了瞇眼,粉唇輕啟,朗聲道:
  
  「賈管家!」
  
  「大當家,什麼事?」
  
  「去龍小花房裡把琴拿出來!」
  
  牆角邊的身影一僵,脖子拉的老長,龍小花機械地回頭,與正擺出一副「以調教頂尖淑女」為己任繼母架勢十足的龍曉乙欲哭無雷地對視了一眼,卻沒有從他的淡定的眼神裡博取到任何同情。
  
  嗚……他的老毛病又來了,為什麼就不能平靜地接受她這輩子都不可能變成頂尖淑女的事實呢?這個認知,早在他幾年前離開龍家大門就該有了不是嗎?現在怎麼又舊病復發了?
  
  「唉?」賈管家迷茫地看著自家陰晴不定的大當家,不是才剛剛聽完林小姐彈琴麼?上癮了?
  
  「彈不完一首曲子,不準讓她睡覺!」
  
  「唉?」可要小姐彈完一首曲子,他們就全體沒有覺可睡了耶。
  
  「現在,你還覺得他帥嗎?」龍小花抽搐著嘴角,伸出大拇指朝背後一指,看著面前苦著一張臉的小丁。
  
  「小姐,大當家的偉大好像總不能持續過一刻鐘耶,嗚……一點都不帥了!」大當家為什麼總愛用一張那麼美的臉做這麼損人不利己的事呢,果然如書上所說,蛇蠍心腸出美人,做壞事比較美容養顏麼?他們今天晚上又沒有覺睡了啦!
  
  「很好,那麼我們的口號是?」
  
  「打倒繼母,白馬萬歲!」
  
  「很好!不枉我對你一番栽培,去幫我把這幾個字裱個框,掛床頭。」
  
  「小姐……裱框的事待會再說,你還是先想想怎麼把一首曲子應付完吧,你要在大當家面前對牛亂彈琴的話,下場會很『不好』的。」
  
  「……」他令堂的,琴棋書畫這種神經病才會的功夫是能隨便逼出來的嘛?那裡有現成的他不要,幹嗎跑來逼迫她!她頭上有個家世悲慘可憐的光環就夠了,不要他給她無形增加啦,她的白馬良人視力很強大,不會看不到她的!
  
  白馬良人,今夜,她雖然差點被繼母的手段給迷惑,但是,繼母本質的奸佞嘴臉她還是看的很清楚的,所以,請不要懷疑她的專一度,再快點用他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發現她這個窩在這裡的小可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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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8 23:12:15

【第11章.白少的變態選親條件(上)】

  「龍小花,不彈完這首曲子,不準吃飯!」
  
  「嗚……」
  
  「不看完這本棋譜,不準出門!」
  
  「嗚嗚……」
  
  「誰準你看這等淫詞艷書?來人,把小姐枕頭下的爛書給我撕了!」
  
  「嗚嗚嗚……」
  
  「我讓你畫山水,你這條臭水溝算什麼東西?」
  
  「嗚嗚嗚嗚!」
  
  「不準用勺,學不會用筷子就不準上桌吃飯!」
  
  「哇哇哇哇!!」
  
  「龍小花!我警告過你,不準尿床!」
  
  「娘,救命救命哇!我不要繼母,不要繼母哇!!」
  
  帶著一聲冷汗,龍小花「咻」地從床上立身子,兩隻手還蹭蹭地往前抓,嚇了正端著洗臉水走進她閨房的小丁一大跳。
  
  「小姐?你又做噩夢了?」小丁摸了摸被嚇得亂蹦的胸口,將洗臉水擱在臉盆架上,望了一眼還在床上粗喘的龍小花,「每年大當家回府,你就要做噩夢,人家除夕夜過的和和美美的,你每次都抱著被子哆哆嗦嗦地睡不著覺。唉!」
  
  「小丁小丁,他真的回來了是不是?他真的回來了,啊啊啊!不是我在做噩夢,他……他昨天又開始逼我琴棋書畫,他好變態,嗚!」她攤出兩隻十指紅腫的爪子,展在小丁面前,「你看你看,我的爪子……」
  
  「不用看了,昨晚你那琴聲又鬧的街坊四鄰睡不著覺,賈管家一早就去給左鄰右舍賠不是了。」小丁深歎了一口氣,昨夜一首《鳳凰泣》硬是被小姐亂彈成了《鳳凰涕》,那些婉轉美音卻變成上竄下跳的噪音,事實證明鳳凰再美,流起鼻涕來也很破壞畫面。
  
  鳳凰流鼻涕的聲音顯然入不了當家的耳,聽的當家眉頭深鎖,無語地直翻白眼,險些把小姐扔出家門去。
  
  小丁眨了眨一夜沒合眼的紅腫眼窩,同情地看了一眼龍小花:「大當家的老毛病似乎又犯了耶。」對一棵朽木死心有這麼困難麼?小姐的女人味有這麼誘人麼?執意要小姐露出女人味,根本比枯木再逢春還難嘛!
  
  「對啊!我又夢到7,8年前他在府裡時候虐待我的情形了,逼我彈琴,看棋譜,不準我看小說,逼我畫臭水溝,還不準我用勺吃飯,連我尿床他都要管!」
  
  「……小姐,最後一條,若是當家不管你,苦的是我呀。」對于小姐從小就尿床,且屢教不改的習慣,小丁深惡痛絕,還好當家力挽狂瀾,好好整治了小姐一番,這才改了她在閨床上過於放鬆的壞習慣。
  
  「11歲的娃娃尿床有什麼錯哇!」那個時候她還小呀,才嫁給他就被休了不說,還對她百般欺辱,童年的陰影很根深蒂固的,會影響人一輩子的!
  
  「小姐,你一直到12歲還在尿床,是當家在13歲之前把你給調教好的。」
  
  「那種把夜壺擺在人床上,逼著我每晚和夜壺睡的破方法,算什麼調教哇!」
  
  「當家說,這法子才立竿見影啊……」
  
  「他還不讓我用勺吃飯,我討厭用筷子嘛!我用勺也能吃的很好啊!」
  
  「你把飯吃的一小半在地上,一小半在桌上,一小半在衣服上,最少的那部分才在嘴巴裡的德行,實在不能說用勺用的很好耶。」
  
  「他根本就是禽獸地喜歡看我拿筷子夾不起菜來送到嘴邊欲哭無淚的表情,還有,用筷子怎麼吃排骨!」每每她邊吃飯邊飆眼淚,他就涼涼地坐在一邊露出一張銷魂的冷笑嘴臉。
  
  「……小姐,賈管家說當家那是用心良苦,要把你培養成亭亭玉立的淑女,這樣才能對男人的胃口嘛。」其實她蠻能體會當家不願意跟一個會尿床,又不會使筷子,被他一瞪還會哇啦啦亂哭一通的11歲小奶娃圓房的心理的,夫人歸天時留給當家的攤子真是爛到無以復加啊,一間快倒的客棧和一個連筷子都不會拿,會尿床,連發育都還沒健全的11歲的老婆,唉!
  
  「膚淺!這就是膚淺的男人!只會在乎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哼,一點白馬良人的氣質都沒有!」龍小花皺起眉頭,對不堪回首的往事揮一揮手,揭開被褥跳下床,對自己連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做不好的德行毫無悔改之心。
  
  「不過,自從當家認清你的本質,離開龍府出門做生意後,他不就不太管你了嗎?」其實當家也是可憐的,培養了好些年,才發現自己手上的頑石不是未經開磨的璞玉,而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山岡上的朽木,拿來當柴火燒都冒不出火星,想當然爾,培養一代淑女的偉大企圖被逼從他的完美的人生計劃中剔除。
  
  「呸!你看他昨夜,被那零內涵一挑唆,立刻又故態重萌!」繼母就是繼母,邪惡的本質是不會變的,黑暗惡勢力繼續在她頭頂蠢蠢欲動。
  
  「當家這趟回來的確有點不太正常。」小丁也嘟了嘟唇復合道,按理說,小姐的不學無術應該給他留下很深印象了,怎麼還不死心吶?還有那盒胭脂雖然是在幫小姐出氣,還有,「小姐,當家叫你去伺候他起身耶。」
  
  「咻」正在洗臉的某人倒抽了一口涼氣,毛巾上的水全部奔進了鼻子。
  
  「咳咳咳!」她丟開毛巾吐出舌頭,「他什麼?叫我去伺候他起身?」
  
  「唔,丫頭房裡的丫頭讓我告訴你,別忘了你曾經發過的誓,若是您霸佔了龍府的公有財產,也就是當家的美色,小心這輩子都嫁不出去。」
  
  「我什麼時候發過這種誓?」她抽搐著嘴角,對自己這個誓言完全沒有印象。
  
  「有啦!就是那年當家逼你紅杏出牆了一個晚上後,你拍著桌子說,美色算什麼,不要以為長的漂亮就可以為非作歹,我龍小花跟龍曉乙那繼母不共戴天,若有二心,就……」
  
  「……就什麼?」好像有點印象了……
  
  「就……被白馬良人騎著白馬從我龍小花身上踩過去,一輩子待在龍府當老姑婆。」
  
  「……」這誓言真他令堂的惡毒啊。
  
  「我當時有摀住你的嘴巴的,可是你氣昏了,還咬我的手。」
  
  「……」的確很像她幹的出來的事。
  
  「那你現在去不去伺候當家起身?」
  
  「……你覺得呢?」她丟了一記明知故問的白眼,龍府裡哪個不知道,龍大當家剛起床那一臉魅惑像是能隨便見人的嗎?幾分庸懶幾分隨性幾分早起的不滿幾分想賴床的稚氣,平時束綁的黑髮散漫地撩撥著胸口,腰帶兒鬆散散地掛在腰間,單衣淩亂敞開,胸膛欲遮還露,揉眼撇唇朝她看來……
  
  呸呸呸,為什麼是朝她看來!不要不要絕對不要,不要看著她!她會忍不住的,為什麼繼母要長得像龍曉乙這般水嫩多汁,秀色可餐?他為什麼不再猙獰一點,邪佞一點,她說那些不為美色所動,不為美景所誘的話都是屁話,要保住清白,為今之際只有逃跑……
  
  「小姐!你奔去哪裡啊?」
  
  「上工!」
  
  「可是你從來沒在遲到前上過工,你會嚇壞掌櫃的!」
  
  「令堂的,我管不了別人感受了,我不想被自己的發過的誓害死啊!」
  
  大龍門客棧坐落在車水馬龍的城門口,從城西的龍府一路狂奔過來,龍小花覺得這城裡今日有些不同,因為她長期佔據八卦榜首的尖頭人物一路上竟然沒有聽到任何關於自己的八卦,反而是那位昨夜從龍大當家嘴巴裡跳出來的某個名字將她從寶座上踢了下來,穩當當地站在了尖頭。
  
  「白家少主白風寧要在城裡選親了!」
  
  白家少主?就是那個縱容手下吃霸王餐,光天化日挑逗人家良家閨女,武功其差無比,二十五歲還沒找到老婆的傢夥?恩……沒什麼興趣,提腳走人。
  
  「可不是,聽說今日那白家少主就會進城,全城的姑娘都能參加!好似皇帝選妃呢。」
  
  拋繡球吧,拋繡球比較有快感,她早就想看看男人拋繡球是什麼光景了。她幸災樂禍地吹著口哨正邁著大步子往客棧走。
  
  「誰說是每個姑娘都有資格的,這白家少主興趣奇怪著呢。江湖人士的腦子啊,總不同我們這些凡夫俗子!」
  
  喲?還有特殊癖好?恩,很符合她對他第一眼認知,果然便宜沒好貨。
  
  「達官顯貴家的千金不娶,掌上明珠不娶,身世不夠悲慘的不娶。」
  
  不是達官顯貴家的千金,不是被父母寵著的掌上明珠,身世沒有最慘只有更慘,這些破爛條件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啊?
  
  「那他要娶什麼樣的女子啊?」
  
  對啊對啊,她也好像知道,這個人品位實在是……
  
  「家門不幸的,慘遭欺辱的,最好是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可憐到底悲慘無比的女子……」
  
  好對她的胃口!
  
  「怪不得我家老爺今天把我家小姐從房裡拖出來一頓好罵,還說她不是自己親生女兒耶!」
  
  「什麼?你家也這樣?我家小姐也被我夫人從閨房踹到洗衣房,叫她洗完所有衣服才準睡覺,小姐昨晚哭得差點暈過去!」
  
  這些臨時抱佛腳的傢夥,難怪今日一路走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討論她的悲慘境遇,竟然想在一夜之間跟她龍小花比賽誰最悲慘?令堂的,她絕對不會讓這些千金小姐給趕超到前面,要論悲慘,誰跟她搶,她就跟誰急!
  
  她努著鼻子朝那唧唧歪歪的人群瞪去,卻發現根本沒有一個人鳥她,倒是街道邊的一大戶人家的門猛得打開,一位嬌滴滴的小姐被從裡推了出來,滿臉淚水地直接趴到了她的腳邊,抽噎著從地上掙扎起身看著將她推出門的人。
  
  「爹,你真要把女兒趕出家門不成?」
  
  「從今日起,我就沒你這個女兒,你要生要死都是你的事,別來找我,哼!」那人說完,便甩了甩袖子,踱著方步走回宅子。
  
  她急忙將自己的蹄子從那小姐的眼皮底下抽出來,卻惹來那小姐朝她瞥來一眼:「嗚,我當是誰,原來是龍家小姐。」
  
  「呵……呵呵……你家這是在……」清理門戶?
  
  「嗚……我告訴你,別以為這城裡只有你一人身世悲慘了,現下……嗚嗚嗚,我比你還慘!」
  
  「……我我我……」她憋屈得百轉千回了好一陣,不知道該提醒這位小姐她的話語和她的哭腔嚴重不符,還是大家一起抱頭交換怎樣把身世搞的更悲慘點經驗。
  
  「嗚嗚,我爹爹說了,這次選親大家公平競爭,你別想仗著自己身世悲慘就讓白家少主另眼相看!要比悲慘,現下哪位小姐都比你強出許多!你有被趕出家門嗎?你有被人扔在地上嗎?你有我哭得這麼……」
  
  「奔放!」
  
  「什麼東西?」
  
  「我是說,你哭的很奔放。」她對這位其實不太熟,只是跟著林內涵結伴出遊才認識的小姐那拉長的哭腔下了定義,轉念又一想,「那個,你被趕出家門,要住哪裡?」
  
  「廢話,自然是去住我城西的叔叔家!哼!」她從地上娉婷裊裊地站起了身,抹著眼淚就往城西走去。
  
  「唉?」
  
  「走開!別擋著我走道!」
  
  「……」這算哪門子地被趕出家門啊,只是為了夠成白家少主那條選親的及格線吧?還有,她爹偷偷塞給她的那包銀子也太多了吧?鼓囊囊地藏在裙子裡,都快撐成個小孕婦了,難道未婚先有子也是白家少主選親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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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6-8 23:13:02

【第12章.白少的變態選親條件(下)】

  「爹爹,不要趕女兒出家門呀!」
  
  一道青筋爆在龍小花的額頭上。
  
  「娘,女兒到底做錯了什麼,要把女兒踢出家門?」
  
  兩道青筋橫在龍小花的眼眉上。
  
  「爹,讓女兒拿些胭脂水粉,羅裙薄紗再趕我嘛!我們家真的破產了嗎?」
  
  三道……
  
  「娘,等女兒嫁進白府,回來定要對那個踹我三腳的丫頭出氣,雖然是奉娘之命故意讓她欺負我,可誰讓她那麼用力的,討厭!」
  
  爆發!!
  
  「令堂的,這是個什麼世界哇!!!」
  
  「1227,誰準你在客棧裡大小聲的!」掌櫃豎起眉頭,對街道外一幕幕大義滅親,家道中落,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戲碼不為所動,只是沈了聲教訓自己的員工。
  
  「420掌櫃,你不要因為你生的是兒子就事不關己呀!」她快要被外頭那些弄虛作假的傢夥給氣到內傷,轉眼看了一眼813哼著輕鬆的歌,不明白為何她能在這種全城群眾大變態的時刻如此鎮定,「813,你不用忙著裝悲慘麼?」
  
  「我家不是達官顯貴,我也不是掌上明珠,家裡重男輕女的厲害,根本不在乎我這個丫頭片子,我可是純天然地符合白家少主的選親標準喲。」
  
  「……」現在看起來是個人都符合白家少主的選親標準了,她根本沒有絲毫光環可言,簡直就要埋沒在路人甲的人堆裡了,先暫且不論那位白家少主是不是她的白馬良人,但是這樣被人家隨隨便便趕超她引以為豪的優點,讓她很是不爽耶!
  
  「不過,1227,聽說你好像倒是喪失資格了呀!」813聳了聳肩膀,沒什麼姐妹情誼的幸災樂禍道,「聽420掌櫃說,昨天大當家竟然當著大家的面送了你一盒胭脂?」
  
  「唉?只是一盒破爛貨而已,並不能代表什麼吧?」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啊!
  
  「平日裡倒是不能代表什麼,但是這關鍵時刻……咳咳!」語重心長地拍了拍1227的肩膀。
  
  「……」
  
  「想要有資格參加選親,你得拜託當家好好欺負你才成啊!畢竟你的情況比我還慘,我不介意將來跟你當姐妹,一同伺候白家少主哦!加油!」
  
  「……」這是能互相勉勵的事嗎?
  
  事情很詭異,群眾很變態,龍小花的危機意識在腦海裡翻騰發酵。
  
  伴隨著傍晚時分,還沒落山,灑下紅光的太陽,全城閨女被集體丟出家門的蕭條景象,龍小花耷拉著腦袋,拖著千斤重的步子往家裡挪,無暇在乎她身後的背景有多麼催人淚下,悲慘到底,人間地獄,她的腦海裡此刻只有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她要怎樣一個最銷魂的表情去對她那齷齪的男版繼母龍曉乙哀求?
  
  「你知不知道你最近當繼母當的很不稱職,你知不知道我就這樣被那些一二三四五給隨隨便便超越了過去,你知不知道從悲慘榜第一名直接掉落最後一名的落差感受好痛苦,你知不知道我真好想你再多虐待我一點,嗚……拜託你,虐待我吧,不要因為我是嬌花而憐惜我,拜託!」
  
  這種欠抽,欠扁又欠虐的話,她是要用西施捧心版哀傷幽幽地說道,還是用昭君出塞離鄉背景哭訴?
  
  「小姐,你下工回來了?」
  
  「唔?」聽到賈管家的聲音,她擡頭看了一眼不知不覺走到的家門口,正要應上一聲,卻見幾個小廝正搬著凳子從家門口跨著步子走出來,二話不說,蹬上椅子,就要撕那貼在自家門口的對聯。
  
  對聯?
  
  還沒到過年時分,她家大門口什麼時候貼上對聯了?今天早晨為了躲避伺候繼母晨起,她是從後門跑走的,倒是沒注意到這大門口上何時被人貼上了這玩意。
  
  「小甲,這是在幹嗎?」她跑上了階梯,擡頭看了一眼那紅色的對聯兒。
  
  上聯: 貴氣,霸氣,孩子氣,渾然天成
  下聯: 彆扭,悶騷,小腹黑,虐妻成性
  
  橫批: 龍門曉乙
  
  「噗!」她險些吐出一口鮮血,看著這三張紅條兒貼在自家門口,非常精準地勾勒出龍大當家的所有變態氣質,這等變態氣質,簡直是極品中的極品,銷魂中的銷魂!!她的胸中突然湧現出對這副對聯創造者的無限崇拜之情,恨不能以身相許。這是哪位仁兄將她的悲慘遭遇寥寥數筆勾畫的淋漓盡至,簡直是大快人心哇!!!
  
  「小甲小甲,這副對聯是……」
  
  「小姐,老朽也不知道啊,就這麼憑空突然地出現了,您等會進門可別去惹當家,您今天不在家,可是沒瞧見大當家瞧見這副對聯時的臉!」
  
  「他怎麼了?」
  
  「他站在這門口足足立了兩個時辰,就這麼瞇著眼,咬牙冷哼地打量著這副對聯兒,一副生人勿近,近身則死的模樣,也不知是誰這麼瞭解……呃,不,是戲弄當家!這回子,他叫我領人把它給撕了,丟到火房去燒,再把燒的灰撥出來。」
  
  「撥出來幹嗎?」
  
  「說是要泡茶迎客。」
  
  「迎客?」用黑灰迎客?
  
  龍小花眨巴了一下眼睛完全不明白賈管家話裡的意思,再瞥了一眼那些龍飛鳳舞,氣勢囂張收放自如的黑墨字,一筆一畫都帶著一股子放蕩不羈的勁兒,卻被家丁毫不猶豫地一把從牆壁上扯了下來。
  
  「沒想到龍兄對白某的墨寶是相當嫌棄啊。」
  
  一聲揚上天際的飄忽嗓子伴隨著一陣不急不慢的馬蹄聲竄入龍小花的耳朵裡,這把聲音熟悉得讓她想到那日在雅間摔個狗吃屎的痛苦回憶。
  
  她猛然地回過身去,只見那絲毫沒有聽進她「隱姓埋名」的破爛理論的傢夥,依舊穿著一身白杉白袍,笑意依舊地朝她看來,她傻愣愣地站在階梯上,卻因為視線裡刺進一片雪白猛得咬住了嘴唇倒抽了一口涼氣。
  
  只見一匹通體雪白,連根雜毛都沒有的白馬被那白公子駕禦著,他手裡隨興地橫著一把通體銀劍,銀色的劍鞘被夕陽照出班駁的光芒,白袍被晚風輕柔地一撫,嘩嘩地隨風起舞,黑亮長髮用一根白玉髮簪隨意地束起,發頂未著髮冠,那黑髮只得放蕩不羈地垂落肩頭迎風而動,幾律垂在額前沒有束起的發被晚風拉出了一道細縫,半露出他一直掩在黑髮後稍稍偏灰的瞳孔,那眸兒帶著笑意,毫不迴避她的打量,甚至因為她忘記關嘴巴癡呆呆地直視而擴大了笑意。
  
  「小姐是在看白某,還是在看白馬?」
  
  「我我我……我……」她在看他和白馬的綜合造型,怎麼辦,要不是他是個吃霸王飯的小人,他真的好符合她心中白馬良人的造型,她她她不可以這麼沒出息,視線收回來,收回來呀呀呀呀!
  
  「小姐!你怎麼能這樣盯著大男人看得起勁呢,快進門去!」賈管家不滿地看著自家小姐那沒操守的眼神,恨不得一躍而起,跳到人家的白白的馬上和人家雙宿雙棲,立刻手一擺,橫出身子擋那道狼眼般的綠光與那位一臉調笑的白公子火熱的視線交會。
  
  「小甲小甲,再讓我看一眼,一眼就好,好白好純好喜歡,嗚,你讓開啦!」她跳著腳,腦袋左搖右擺地還想再朝那位白馬公子射出輕薄的目光,卻見他側過身子從馬上輕鬆地跳下身,拍了拍那匹白馬,隨即勾唇一笑,朝賈管家輕聲道:
  
  「在下白風寧,與龍大當家龍曉乙乃舊識,可否代為通傳。」
  
  「你就是白家少主白風寧?」賈管家怔了怔,卻感覺到背後某個那個不成氣候的小姐正從他手臂邊探出個腦袋繼續對著眼前一片雪雕玉琢的公子流口水,「小姐!婦道婦道!!您又想舉著紅杏站牆邊嗎?」
  
  「呃……」對那一夜的痛苦經歷有嚴重心理陰影的某人皺了皺眉,可憐兮兮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卻還不死心地在賈管家身邊蹭了蹭。
  
  料理完自家不成氣候的小姐,賈管家這才輕咳一聲,郎聲道:「當家交代過,如果白家少主前來拜訪,先把賒帳的銀子付了再……」
  
  「嚓」一張銀票夾在兩根玉指間,也攔下了賈管家還沒說出口的話,對於龍大當家斂財如命的習性,他白風寧自是瞭如指掌:「一百兩銀票不用找了,剩下的銀子……」
  
  他抿了抿唇,笑意蔓延,視線在不時偷窺自己一眼的龍小花身上打了一個轉兒,這才揚起了聲調:「賞給那個陪我聊天的跑堂丫頭好了。」
  
  「咚咚咚」
  
  雪白的馬匹。
  
  相貌堂堂。
  
  家世顯赫。
  
  輕功了得。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選親的條件那麼符合她的胃口。
  
  喜歡救可憐少女於水火,溫柔體貼,俠骨柔情。
  
  用對聯幫她打擊繼母囂張氣焰。
  
  還當眾調戲她……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白……白馬良人,他終於出現了!嗚……她再也不怪他來的太晚,也不要踹他一腳了,這一定是上天對她定力的考驗,老天,這個關鍵又歷史的時刻,請允許她永遠銘記於心,感謝它的垂簾,她終於見到她的白馬良人了!
  
  男版繼母,他的好日子正式結束了,從今以後,就會有人為她撐起一片藍天了,嗚嗚嗚!好激動!
  
  「小姐,你躲在老朽背後哭個什麼勁?鼻涕都流出來了!」
  
  「嗚嗚,小甲,我好激動,好激動,你不激動嗎?你不為我高興嗎?他出現了,他出現了呀!!」
  
  「誰出現了呀??」
  
  「白馬良人啊!騎著白馬的未來良人呀!」
  
  「誰呀?」
  
  「就是白……耶?白公子呢?」
  
  「他早就垮過門檻去正廳裡拜會當家了呀?」
  
  「他他他他,他沒有多看我幾眼嗎?」
  
  「小姐,人家根本瞟也沒瞟你一眼好不好?塞給我銀票就急著進門去見當家了,來人啊,把白公子的白馬牽到馬廄去。」
  
  「……」怎麼可能,難道那個「彆扭,腹黑的龍門曉乙」比她有魅力,比她有吸引力嗎?難道他身世比她還悲慘嗎?雖然她的繼母是過分美型了點,但他是白馬良人呀,怎麼能因為這樣就可以不多看她一眼呢?有沒有搞錯,劇本不該是這樣的呀!她在這裡呀,被繼母欺淩的小可憐在這裡呀,他沒看到她頭上閃爍著悲慘的光環嗎?怎麼能只因為她那邪佞嘴臉的繼母是走美型的路線的就被勾搭得找不著東南西北了?
  
  繼母和王子應該為了小可憐勢不兩立,不共戴天,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呀,他們這樣友好互拜竄門,還在她面前親親熱熱是什麼意思呀!不能這樣!她要破壞,破壞掉這種毫不和諧的關係!
  
  「小姐,你要急沖沖地跑去哪裡呀?」
  
  「他沒看到我,他竟然完全沒看到我呀!」一定是她發的毒誓應驗了,她不能被一盒破爛胭脂就毀掉一生的幸福,她不要被白馬良人騎著白馬踩過去呀!
  
  「什麼沒看到你?」
  
  「我要被虐待,我要被虐待,我要趕快去被虐待呀呀呀呀!」
  
  「……」
  
  「我叫繼母出來虐待我!要不然白馬良人會看不到我這個小可憐呀呀呀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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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8 23:13:25

【第13章.白馬良人訪龍府(上)】

  事實上,白風寧是坐好了一切心理準備才跨進龍家的大廳的,微笑,落座都保持著慣有的從容,只是當小丙端著一杯飄出怪異味道的茶水,他才挑了挑眼眉,朝一直冷笑得坐在正堂上,手裡翻著帳目,既不出聲也無動作,只是用涼涼的眼神示意他不喝完這杯茶就別想再出龍府大門的龍曉乙。
  
  舉手接過茶托,他揭開茶蓋,朝茶杯中瞟了一眼……
  
  好一杯「黑灰殘渣水上飄,糊味蔓延人自知」的香茶。
  
  淡笑一聲,他將茶蓋斜蓋在茶杯上,手一轉,將茶盞擱回右手邊的小幾上,啟唇淡道:
  
  「那副聯兒,我可是想了幾宿沒睡,你就這般對待我的心血?」說罷,還瞟了一眼那杯黑灰糊味茶。
  
  「可見你這幾宿都是閒過了頭。」龍曉乙冷哼了一聲,從胸口翻出一聲涼笑,垂首懶得多看他一眼,翻過一頁帳目,「最近沒被人追著砍你那顆不安分的頭,太過安逸了?」
  
  「最近倒是不用擔心逃命的問題,我又被逮住了,要不這玩意怎麼又回我手裡了。」白風寧撐著下巴,無奈地舉了舉那把家傳銀劍,一塊燙手芋頭卻怎麼也丟不掉,眼眸一轉,正要開口,卻被龍曉乙斜視打斷。
  
  「少打我的主意,我對你那把破劍毫無興趣,破銅爛鐵!」毫不留情的鄙夷從龍曉乙的唇跳出。
  
  「有這麼差嗎?這把劍好歹黑市價格也有萬把兩銀子,說不準剛好夠你在京城開家店的成本銀呢。我白送給你,你也不要?」白風寧勾了勾唇,同情地打量了一番被人貶得一文不值的家傳破劍,好慘吶,這江湖人爭破了頭的東西,握在他這除了輕功啥也不會的傢夥手裡,還被一個市儈又彆扭的商賈給藐視的不鳴一文。
  
  「哼,你白少送的東西,能隨便要嗎?」無視某人故作驚訝的嘴臉,龍曉乙擡手摸向擱在桌邊的青玉算盤,隨便撥弄了幾個子,再翻過一頁。
  
  「這方珠粒的算盤子,你撥著還順手嗎?」
  
  龍曉乙稍稍擡首,再垂下眸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算盤,那是一把通體青翠的玉算盤,不大不小,巴掌大,方便帶在身邊,除了那顆顆方粒的算盤珠子,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那算盤看的出用過許久的痕跡,稜角分明的方粒被長期摩挲變得有些圓潤,不再刺著指尖兒難受,撥起來倒也方便順手。
  
  似乎並不喜討論這個問題,龍曉乙推開了桌上的玉算盤,合上了帳目,朝貌似一直在等著自己擡頭看他的白風寧淡睨了一眼。
  
  「說吧,什麼事。」
  
  「包你家客棧一用。」
  
  「……」
  
  「我要選親呀。你沒瞧見這全城的悲慘姑娘都在等我救贖嗎?若是龍兄家裡也有一位小可憐,不防讓她也去試試,說不定雀屏中選,與我姻緣天定,我定不負她的。」
  
  「我家沒有符合你那破要求的傢夥。」
  
  「沒有嗎?你確定?」他故作驚訝的樣子,擡首思量著,「那剛剛我在門口碰著的那位看著我的白馬流口水的是?」
  
  「……你把這城裡搞的多烏煙瘴氣我不管,我警告你,少把火燒到我身上。」
  
  「我沒打算燒到你龍大當家身上呀,你只要負責擱岸觀火就好。剩下的,白某幫你解決。」白風寧輕佻地一笑,摸過那杯香灰茶,作勢一聞,「我定會讓你無後顧之憂。」
  
  「……」
  
  龍府的正廳因為白風寧若有似無的話陷入一片詭異的沈默,可龍府的後院子卻鬧騰地炸開了花。
  
  龍小丙正吆喝著家丁,忙著將丟在倉庫房裡,平時只有留客在府用餐才搬出來的圓桌,準備裝場面,充樣子,龍小花卻正忙著翻箱倒櫃地找著自己的舊衣服,臉上的黑灰已經抹好了,就差一身好行頭來襯她的悲慘行徑,看小丙搬許久不用的圓桌,她就知道她家龍大當家又要擺出一副道貌岸然,和家融融的假象美惑賓客了。
  
  這簡直是老天賜給她的好時機!
  
  平日裡,龍大當家這正主基本不在府邸,難得有客在府用餐,但若有客人來訪,卻總也輪不到她這個千金小姐上桌吃飯,都是他隨手一擡,限時她一刻鐘,在客人來前趕緊夾菜捧飯走人,不要打擾他商量商場大事。
  
  而她也訓練出了每到有客到訪就靈活使用筷子夾光所有她愛吃的菜,然後逃之夭夭的本領。不過,那是以往,今時不同往日,她可愛的繼母當家竟然幫她安排了近距離接近良人的機會,她絕對不能放過,要一次性把她這輩子所有的悲慘全部展現在白馬良人的面前!
  
  他不讓她上桌吃飯,用筷子敲她的手,還對她冷嘲熱諷,嫌棄她的吃相坐相,總之她的存在就是礙了他的眼,除了過年絕不給她買一件新衣,跑堂制服倒是多給她添了好幾件,還說是方便她換洗,她的衣服都是小丁幫忙她補丁好的,穿出去老是被那林內涵笑話,說她不僅沒大小姐的氣質,也沒大小姐的命,昨天迎他回府的那件「惡黃」都成她禦用的迎接當家制服了!
  
  「我就說這個世界上沒人比我更悲慘嘛!」她一邊嚷嚷著,一邊翻找著她那件補丁最慘的衣服,是她自己跟著小丁去爬山,從山坡上滾下來摔得四仰八叉的那件,因為顏色是她喜歡的清純小綠,她愣是沒捨得丟,那時候她就知道,這件衣服將來肯定有用武之地!
  
  「唔!小丁,我那件衣服呢!」
  
  「什麼衣服啊?小姐?」
  
  「就是那件我從山坡上滾下來的清純小綠哇!唔,這……這是誰的衣櫃子?」她翻找了半天,這才發現有些不對勁,這櫃子怎麼看都不像是自己的呀,這件可愛小粉紅是誰的?唔,還有這件優雅小天藍是哪裡冒出來的?還有這件魅惑小紫紅又是怎麼回事?她……她的衣服呢?她的小補丁清純小綠呢?
  
  「這……是小姐的衣櫃子啊。在您閨房裡,不是您的櫃子是誰的。」小丁迷茫地眨了眨眼望向自家小姐。
  
  「不對哇,這裡沒有一件衣服是我的!你看,唔,手感還這麼好!」她抓起一件絲綢質的小紫紅朝小丁控訴道,「我的補丁小綠呢?」
  
  「啊!您要綠色的衣服?」小丁走上前,從中間抽出一件翠綠綢色緞紗雪紡裙,「喏,綠色的,比你之前那件小裙好看多了,好看吧,當家這次回來幫你帶了好多衣服,您上工那回兒,就差丫鬟給全部搬來換進衣櫃裡了!」
  
  「什麼?!他……他他他……他……」
  
  「當家買了衣服送給您呀!小姐,是不是好開心?!大當家耶,那個一直很嫌棄你的大當家耶,我還以為昨天他只是為了打發了零內涵才隨口一說的,沒想到除了胭脂,他真的幫您買了好多東西呢!今天丫鬟臭著臉幫你抱衣服過來的時候,我都嚇了一跳,以為是補丁貨,結果展開一看,全是上好緞子的新羅裙,小姐,你怎麼臉色蒼白的?」小丁一個人滔滔不絕著,卻終於發現有一絲不對勁。
  
  龍小花嚥下一口唾沫,抓住小丁的肩膀,摸了一把滿臉黑灰,顫抖道:「那我之前的那些衣服呢?補丁小綠呢?褪色小黃呢?還有屁股那裡破掉一個洞的小紅呢?」
  
  「丟……丟了啊……」看到自家主子突然凝重的表情,小丁也跟著結巴了起來。
  
  「丟了!!」
  
  「對對啊……當家讓我給丟……丟了!」
  
  她瞬間癱軟在地上,癡呆地看向天花板。萬念懼灰,萬念懼灰啊啊啊!!
  
  「小姐,我知道您對那些衣服有感情了,可是……感情是可以再培養的嘛。」小丁將手裡的綠紗紡裙朝她推了推,卻見她猛得從地上跳起來,抓起那件衣服就衝到梳妝台邊,打開抽屜,四處翻找:「誰要這件看起來就很大富大貴的裙子啊!這個德行我要怎麼去見我的白馬良人!」
  
  「小姐,你在找什麼哇?」
  
  「剪刀哇,剪刀!」
  
  「當家今天特意對我說,要我先把小姐房間裡的利器都藏起來。」
  
  「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個繼母是故意的,小丁,他開始了,他要破壞我和白馬良人的良緣啊,我就知道他不會那麼好心的,還特意買衣服給我,嗚!令堂的,沒有剪刀,我就用牙咬!」
  
  「小姐呀,那是新衣服呀!你冷靜點!」小丁一見自己主子開始飢不擇食地啃咬起那件雪紡裙,趕緊衝上去制止。
  
  「小丁,你那還有沒有補丁衣服,借我借我呀!」
  
  「小姐,當家今天派小丙打點的,全府的丫鬟都換過新衣了,小丁身上這身衣服也是嶄新的緞子呢,好看不?」說完,還轉個圈。
  
  「噗!龍曉乙!!他夠狠!」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有張良計,她有過牆梯,別的不行,說到裝悲慘,不……不是裝悲慘,是展現悲慘,還有人比她龍小花更在行的嗎?
  
  「小姐,你去哪裡呀?」
  
  「去找奔放整個通宵!」
  
  「你去馬廄幹什麼?」
  
  「找它踩我幾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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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6-8 23:13:50

【第14章.白馬良人訪龍府(下)】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當龍小花看到馬廄門前杵著正朝她冷笑不已的龍小丙時,她就明白大勢已去,她被龍小丙說教著「不要丟大當家的臉,就算是前妻也要有前妻的樣子」,她納悶著所謂「前妻」該有什麼破樣子,人卻乖乖地被押回了房間。
  
  在賈管家絮絮叨叨地囉嗦下,在小丁抓起那件破綠紗推薦了半天下,她被生吞活剝了,換上一身絕對千金大小姐的行頭,就連金步搖都多插了幾根,插得她滿頭麻。順便一說,她的梳妝台也殘遭繼母的毒手,全部煥然一新,他還真是用心險惡又歹毒,想剝落掉她唯一的悲慘光環,讓白馬良人對她視而不見!
  
  押解上陣,千金龍大小姐煥然一新,面色紅潤,行頭十足,一副被人從頭寵到腳,從來沒有受過任何欺辱,身心發展的好少女形象,與平日裡蓬頭垢面,沒節操沒氣質沒人品的樣子大相逕庭,宛如烏鴉變鳳凰,只是,她是一隻昨天晚上剛剛流過鼻涕的鳳凰而已。
  
  「這位就是……龍大小姐?」
  
  側坐在圓桌邊,一手托腮,笑得從容自若的白風寧,交疊著雙腿,一派悠閒自如,開始兀自從上到下地打量龍小花,再略微朝端坐在自己身邊的龍曉乙丟去一個滿是笑意的眼神。
  
  「我那個……」她正要張口解釋自己這身平時絕對不會有的穿著,順便控訴繼母的控訴,卻聽見龍曉乙涼涼地輕咳了一聲,然後她的耳朵受到了這輩子最大的酷刑。
  
  「站著做什麼,過來我身邊坐。」
  
  龍曉乙……他怎麼可以用幾乎溫柔如水的聲音這樣對她一個身心受到他摧殘的少女講話!!這是幻覺,這是夢境,這是她又在巡遊太虛變幻出來的白日夢,如果這不是夢,他怎會要她坐?還坐在他身邊?坐在他身邊的什麼上?小板凳?小馬桶?老虎凳?還是他為了方便對她潑辣椒水?好恐怖呀!!
  
  「替小姐的椅子上,墊上軟墊。」
  
  那把恐怖的聲音又說道,瞥了一眼也同樣被嚇得有些愣神的丫鬟吩咐道。
  
  幾個丫鬟急忙將擱在一邊的軟墊子鋪在椅子上,等著龍家大小姐移著蓮步,挪到坐邊,享受六,七年來第一次上圓桌吃飯的特殊待遇。
  
  「你還愣著做什麼?」他索性站起身,走到她身邊,不容她推拒地攬過肩頭,帶她入廳,按住她的肩頭,將她整個人按坐在軟墊上,再一撩墨袍,坐回自己的位置。
  
  「我沒想到,你對前妻也這麼憐愛有加的,感情不錯嘛。」坐在她對面的白風寧撇唇一笑。
  
  「不不不是這樣的!白公子,我是……哎喲!」桌下飛來紮實的一腳,她順著那力源看去,卻見她的繼母正對著她放出相當邪佞的冷笑,那笑容翻譯過來就是……
  
  「多吃飯,少說話,最好合作點,否則……哼!」
  
  「咕嚕」她深深地吞下一口唾沫,欲哭無淚地看住她的白馬良人,看到了沒?繼母就在他眼皮底下欺負她這個小可憐吶,快抽出他正義家傳寶劍,一手持劍,一手摟住她,好好收拾一下那個囂張的繼母呀!!
  
  可是,她的白馬良人不僅姍姍來遲,反應還是一等一的遲鈍,只見他眸含笑意,卻只是笑的好看,完全無視她對他擠眉弄眼的暗示,未有半分動作。
  
  她正要絕望的低下頭去,對面卻傳來宛如天籟般的詢問聲。
  
  「龍小姐和曉乙離緣多少年了?」
  
  龍曉乙涼涼地朝多話的白風寧橫去一眼,卻聽見自己的前妻以前所未有的嬌羞和矜持扭捏地細聲答道。
  
  「六……六七年了。」她扭著雪紡長裙,咬著嘴唇回答道,似乎覺得還不夠準確,她決定不怕死地擡頭加一句,「沒洞房的,人……人家還……」
  
  「啪」
  
  一筷子排骨從天而降到她碗裡,她被驚得縮了縮頭,卻見龍曉乙正收回自己的筷子,笑得咬牙切齒:「你最喜歡的菜,吃。」順帶少講話。
  
  推開碗,她明顯對那塊排骨沒有了往日的興趣,開什麼玩笑,在自己的白馬良人面前啃排骨?她的臉皮好薄的呀,怎麼可以做這麼沒有女人味的事!
  
  「可否還想再覓良緣?」白風寧輕佻地聲音再次響起。
  
  「哼,我倒不知你還有幫人拉紅線的這等興趣愛好。」龍曉乙斜視了他一眼,卻見自家前妻,頭點得簡直不知道「臉皮」兩個字怎麼寫,滿臉紅暈地看著對面那個渾身白的刺眼的傢夥。
  
  「昨日上你家客棧有興與龍小姐攀談了一陣,她似乎對白某選親很有興趣啊。」
  
  「她沒有。」某人擅自地幫她答道,遭到龍大小姐的一陣瞪視。
  
  「她沒有嗎?」白風寧那灰色的眼眸透出深笑,並不看龍曉乙,逕自看向龍大小姐。
  
  「我……人家……人家……」
  
  「不過看龍兄對你這般照顧,又是布菜,又是新衣,想來他是對你疼愛有加。」歎一口氣,狀似可惜道,「白某呢……還是對那些家破人亡,任人欺辱魚肉,毫無聲望地位,關在深閨,身世悲慘的女子更有興趣。」
  
  「我就是那……」她要奔放地告訴她的白馬良人,她就是絕對符合,唯一符合,真正符合他那選親條件的人兒。
  
  「你胭脂沒勻開了,怎麼沒讓丫頭幫你好生摸勻了,來。」
  
  伴著突然在她耳邊撫過的一陣低韻暗啞的呢喃,龍曉乙那指間略帶著薄繭的手指爬上她的臉頰,拇指一陣輕刷,將她韻成一團的胭脂塗抹開來,她被這突來的調戲驚地倒抽了一口涼氣,正要倒退躲開,他卻左手一揚,直接扣上她的後腦勺,朝她露出一個搖曳動人的笑臉,「別動,馬上就好。」
  
  他在幹嗎?她的繼母在幹嗎?在白馬良人面前腦袋打結地替她動手抹胭脂?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呀!應該是他不準她吃飯,拿下板凳砸她,把排骨丟在地上寧可讓那個吃素的「奔放整個通宵」吃,也不肯給她多聞一下,還拿腳踹她踩她踢她,逼她洗衣服洗碗洗地,然後她就縮在一邊嗚咽,她的白馬良人看不過眼,掀桌發出正義的呼喊,深情款款地握住她的雙手,讓她哭倒在他懷裡,然後帶她脫離苦海,順便用他家的權勢,把繼母趕出龍家大門,幫她奪回祖產呀!
  
  可她的白馬良人卻……
  
  「看來,龍兄不僅對前夫人疼愛有加,還相當鶼鰈情深嘛。」一句完全不該屬於白風寧的台詞飄出了他的口。
  
  龍曉乙淡淡在她頰邊吹拂了一口熱氣,吹得她幾乎抖散了全身的骨頭,這才將手從那已經僵掉的脖子移開,朝一邊的白風寧不冷不熱地說道:「不僅鶼鰈琴深,還琴瑟合鳴。」
  
  「那是打算梅開二度?再續前緣咯?」
  
  「承你吉言,我會考慮。」
  
  「那白某就先敬你們夫妻一杯,祝白頭到老。」
  
  噗!
  
  這個世界上哪會有白馬良人對繼母敬酒還叫他對小可憐繼續虐待,還虐到白頭到老的呀!白馬良人他是不是拿劇本錯了,停住停住,不要再往前走了呀!
  
  「那白某在大龍門客棧選親的事就這麼定了。」
  
  「你有錢,我辦事,老規矩,不賒銀。」
  
  繼母和白馬良人開始狼狽為奸,琴瑟合鳴……嗚,好詭異的畫面。
  
  「白某暫時會住在這城外的別莊裡,龍兄若有時間,可撥冗前來坐坐。恩……帶上前嫂夫人一起。」
  
  「沒空。」
  
  繼母和白馬良人開始互通有無,但是繼母的脾氣不太好,他拒絕了……那個前嫂夫人是怎麼回事?那是誰,哪家的瘋子?她沒聽到,她一點都沒聽到!
  
  「那麼,白某這就告辭了。對了,那匹白馬,比我腳程還慢,今日暫且放在龍兄這兒,改日再來領回,就算你討厭白馬,也不能宰了它哦,我還留著它有用處呢。」
  
  「……」
  
  「我都要告辭了,怎麼前嫂夫人脖子還僵在那?龍兄,你不幫她瞧瞧麼?」
  
  「先送你滾,我再回來幫她活血!」
  
  於是,龍小花與白馬良人的第一次劃時代的見面,在龍小花被繼母柔情萬千的表情嚇得只能僵著脖子,張嘴巴,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說完的情況下悲慘結束……其實她還是很悲慘的,只是那個遲鈍的白馬良人他毫無所知。
  
  「呆夠了嗎?」龍曉乙的聲音由遠而近地飄進了正廳,他已把她的白馬良人送走了,嗚嗚,用他邪惡的繼母身份。
  
  「你是故意的,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阻礙我跟白馬良人,你是故意讓我失去選親資格!」何其陰毒,何其卑劣,何其殘忍的手段哇,只為了讓她失去選親資格,他竟然願意屈尊降貴對她好耶,那些肉麻的動作,真是想到就恐怖。
  
  「我是故意的,怎樣?」
  
  「你……」她站起身,一拍桌子,隱藏許久才冒頭的女人味頓時蕩然無存,為了白馬良人,這個家不搞一次家庭改革是不行了,「我現在要你虐待我,你虐不虐?」
  
  「不要!」他頭一擺,果斷十足地回答道。
  
  「如果我一定一定一定要你虐待我呢?」
  
  「哼!」一聲冷哼回答道。
  
  「你……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到底要不要虐待我!」
  
  「從今天開始,你休想我再虐待你!」
  
  「我就是要你虐待我呀!」
  
  「我偏不要虐待你!」
  
  「小姐和大當家在吵什麼啊?」賈管家聽著鬧聲,從外面探出一個腦袋。
  
  站在一邊小丁如實地回答道:「小姐要當家虐待她,當家非不要虐待她,就這樣。」
  
  「……」這是值得吵的事麼?角色是不是顛倒了……
  
  「你當真不虐待我?」龍小花瞇起了眼眸,看向已然懶得多看她一眼的龍曉乙。
  
  後者轉過頭來,朝她逼近兩步,繼母因子無限擴張,笑得一臉邪佞,彎身在她耳邊曖昧地輕語道:「龍小花,你給我聽好,從今天開始,你會被我『疼愛』的死去活來!」
  
  「……」救救命哇!!!要出人命了!!她還是嬌花一朵,不要隨便的疼愛她呀!
  
  「當家!你終於決定要疼愛小姐了嗎?」賈管家一聽這句話,心花怒放地從門外飛進正廳。
  
  龍曉乙淡淡地揚了揚眉:「的確是時候好好疼愛我們的龍大小姐了。」
  
  「當家要怎樣疼愛小姐呀?老朽這就帶小姐去沐浴更衣……」
  
  「今天晚上讓她睡馬廄!」
  
  「唉?」
  
  「她不是喜歡白馬麼?讓她抱著那個畜生睡一晚上,全當是讓她得——償——所——願!!」
  
  「……」
  
  大當家,他這算是哪門子的疼愛法嘛……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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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6-8 23:14:18

【第15章.白馬良人的勾引(上)】

  得償所願?
  
  是的。
  
  在邪惡繼母的驅使下,龍小花得償所願了,和她夢寐以求的白馬共度了一夜良宵。
  
  常言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什麼樣的主人什麼樣的馬,尤其是她跟奔宵那隻畜生相處不順,互相嫌棄後,她更加確定了這句話的真實性。
  
  可是,世上之事千奇百怪,特殊事件層出不窮,經過一個晚上的共同相處,她近距離地研究了白馬良人坐騎的習性,以便自己居心叵測地揣測白馬良人的優雅習性。
  
  可不論她怎麼對它明示暗示,拋去媚眼,拔它的馬毛,拍它馬屁,戳它馬眼,它永遠只有一個動作,啃草根。
  
  注意,是啃草根。
  
  上好的燕麥放在旁邊,它不嚼,非賴在一個粗草槽邊啃的暢美無比。
  
  白馬良人的坐騎好艱苦樸素啊!和某只挑食的畜生完全是天壤之別。她斜眼看著獨自霸佔一個馬廄,還很拽得把所有馬擠到一個小角落裡的奔宵。
  
  雖然有點遲鈍,但是怎麼看都是小白比較隨和可愛。
  
  它不像某隻畜生故作高雅地不讓人近身,非常有被人「騎」的命運認知,毫不反抗地任由她在自己身上爬上竄下,它也不會像某只老是用蹄子威脅她的畜生馬一樣,鼻子噴出不屬於馬類該有的鄙夷之氣,它眼神癡呆,完全沒有奔宵那股所謂的靈氣,一副任人魚肉的可憐模樣。
  
  「喂,白馬不都是該英姿勃發,一副拽樣的麼?你怎麼病懨懨的?」她不安地拍了拍那雪白的屁股,白馬良人怎麼能不好好照顧它呢,它是他們幸福的堅實基礎呀。
  
  「喀嚓喀嚓」完全不為所動的嚼草聲。
  
  「雖然隨和可愛是很好啦,但是你要好好養好身體才行呀,因為你以後要馱的可是兩個人耶!」抓了一把燕麥塞到它嘴巴裡,哼,才不要給奔放整個通宵的畜生全部霸佔光呢。她一臉閃爍地對自己的餵食行為表示滿意,可是被喂的傢夥卻不為所動,看也沒有多看她一眼,頭一擺,繼續對粗草展現它的情有獨鍾。
  
  「喀嚓喀嚓」
  
  她抽搐了一下嘴角,對這匹品位很怪異的白馬相當無語,嚥下一口唾沫,換上討好的笑臉:
  
  「你真的沒問題嗎?如果白馬良人抱著我跳上馬的時候,你可別突然腳軟害我們兩個摔個狗吃屎呀!」再華麗浪漫閃閃動人的局面也需要有動物大哥的親切合作,如果它們不合作,白馬良人與小可憐幸福永遠在一起的完美大結局喜事有可能瞬間變成一馬兩命的喪事……
  
  「喀嚓喀嚓」
  
  「……」
  
  事實證明,夢想和現實是有距離的,白馬……是一種很純,很蠢,很遲鈍的動物。
  
  想到她那和繼母稱兄道弟,還叫她前嫂夫人的白馬良人,唉……這大概這就是所謂遲鈍的人騎遲鈍的馬吧。所謂人畜合鳴,真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一夜風流後,龍小花抖著一身沾滿白色馬毛的綠色雪紡裙從馬廄裡慾求不滿地爬出來,打了一個欲仙欲死的哈欠,懶腰剛伸到一半,就被自己的貼身丫頭小丁拖進了她的往事傷心地,龍家正廳。
  
  「當家,小丁把小姐給您抓來了。」
  
  「恩。」主位高堂上傳來一陣庸懶兮兮的輕哼聲,龍曉乙輕合著雙眸斜靠在椅子上,右手托在頰邊,一副昨夜無眠今晨小寐的模樣,哼,不愧是歹毒的繼母,只是一個晚上沒有虐待她,竟然就鬱悶得睡不著覺!
  
  耶!不對呀!他昨天晚上不是把她丟進馬廄裡好好虐待了一番麼?他該不會真的覺得那就是傳說中的疼愛吧?
  
  「昨夜睡得可好?」他閉著眼卻啟唇朝她問道。
  
  她蠕動著唇瓣,嘴一嘟:「爽透了!從來不知道,和白馬一起睡覺會這麼爽的!」
  
  「……哼。」他微微揭開眼皮朝她一瞟,勾唇一笑,揚了揚手,「伺候小姐用早膳。」
  
  「是。」正廳門外傳來幾個丫頭的應聲,隨即幾個丫頭紛紛跨進了正廳,一個人手裡抱著一盅燉得爐火純青的湯,龍小花幾乎還能聽到那在盅裡發出毒藥般冒泡的「啵啵」聲。
  
  「小姐,喝湯!」丫頭們合聲說道。
  
  她看著那些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的丫鬟,身子開始往牆壁上貼,朝那個賣主求榮的小丁使了兩個眼色,卻見後者投以一個愛莫能助的聳肩表情,她頓時覺得世界灰暗無比,無人來救,只能自救,她挺起了胸膛,裝腔作勢地朝正一臉玩味地看著自己可憐相的繼母龍曉乙吠吠道:「……你你你要幹什麼?天子腳下,王法之地,殺人償命哇,就算是殺前妻也是不厚道的……而且就算是毒殺那個啥的,你好歹也遮掩一下吧,這樣明目張膽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吧?」
  
  「我何需把你放在我眼裡,你待在我心裡讓我好生疼愛便是。還愣著幹什麼,伺候小姐喝湯。」
  
  「是!」幾個丫頭紛紛揭開盅蓋,將還在冒著熱氣泡的盅推到龍小花已經面如死灰的臉前。
  
  「小姐,這些都是當家昨夜三更天就讓人擱上火頭的補身湯,清晨飲下最好。」
  
  「……『這些』是什麼意思?」她掃了一眼8,9個盅罐子,欲哭無淚地瞥了一眼還在主位上打瞌睡的龍曉乙。
  
  他睜開一隻眼,朝她一瞥,淡笑不吝賜教道:「就是讓你別浪費了我對你的疼愛,喝得一滴不剩。」
  
  「……」
  
  「小姐,這是銀耳蓮子湯。」
  
  「這是新鮮燉好的燕窩。」
  
  「小姐,人參雞湯要趁熱喝。」
  
  「……有沒有冰鎮酸梅湯?」她不相信人可以殘忍到這種地步,他是沒看到外面的太陽正曬得人焦頭爛額嗎?逼她在這暑頭正盛的時候喝這些什麼當歸鵪鶉,天麻小鳥的十全大補湯?還美其名曰為疼愛她?嗚,她不得不承認他疼愛人的方法相當別緻且招招新奇,花樣百出。
  
  「小姐,如果要降火,當家吩咐人從河裡抓了一隻王八回來,剛剛已經上火給燉上了,等小姐喝完這些,差不多就能端上來了。」
  
  「噗!」她一點也不想要喝王八湯來以形補形哇,她要逃走,她要尿遁!
  
  「小姐,當家還幫你準備好了夜壺在旁邊,要吐要拉都隨意,但是,不喝完不準走。」
  
  「嗚嗚哇哇哇哇……」她討厭夜壺,討厭夜壺!她已經不再尿床了,幹嗎還要拿那玩意來對付她,那玩意對她造成了很深刻的童年陰影呀!
  
  「小姐,別假哭了,快來喝湯吧。」
  
  「……」
  
  她發誓,她看到了龍曉乙得逞後爽快的眼神,那個似魅似惑的挑逗眼神在對她說:「我早說過,你會被我『疼愛』的死去活來,痛快麼?恩?」
  
  痛快他令堂的!
  
  灌下所有的十全大補湯,龍小花流鼻血了,原因是,熱火旺盛,補過了頭,氣沖腦門,神經打結,總之,龍小花掛著兩管清純的鼻血,一副縱慾過度導致氣虛體弱頭暈的樣子,坐在了大龍門客棧裡接受所有人的唾棄。
  
  「1227,現在城裡都傳遍了,沒想到當家這次回來以後如此疼愛你呀。」813面色微紅,一副嚮往地看住她,顯然弄錯了她那兩管鼻血的來歷,那不是在床上翻雲覆雨蕩出來,而是被一隻河裡的王八給補出來的。
  
  「哼,他的確是相當疼愛我!」冷笑一聲,嘔!一想到那碗腥了吧唧的烏龜湯,她的胃酸還想往外翻湧,好惡……
  
  「呀!這麼快!」813的面色更紅了些,急忙拿手摸了摸她的背脊,有了身子是會比較辛苦,「沒想到當家這麼厲害,好強哦!才幾天就……」藍田種玉,唔,實在非比尋常啊!難怪聽說龍府裡一大早就幫1227張羅了一大桌的補身早膳。
  
  「唉?你怎麼也知道他好厲害?」在虐待人方面,他的確是很強很厲害,若是他稱第一都沒人敢稱第二了!因為第二的實力一定和他相差甚遠,讓人自慚形穢,「才幾天我就快要被他弄死了,令堂的!」
  
  「討厭啦!你好死相!」813嬌柔地一巴掌拍在她身上。
  
  「這和我死不死相有什麼關係?」
  
  她完全迷茫地搓著小絲帕,捲成小柱狀,塞進自己鼻孔裡,一副憋屈的樣子站在櫃檯邊,要在平日裡,420掌櫃肯定又要以有礙觀瞻扣她工錢了,今天卻見他半天沒動靜,她正納悶著呢,卻見她的白馬良人和風地從門外跨腳進店,身後竟然跟著一位穿著粗布衣裳,臉上黑灰斑斑卻依舊掩飾不住大家閨秀氣質的姑娘。
  
  白馬良人紅杏出牆了!
  
  「掌櫃,不好意思,這兒又有一位無家可歸,身世悲慘的姑娘麻煩您給照顧了。」白風寧搖著白折扇,撩開了下袍,跨入門檻,站立在櫃檯邊,再次沒有看到櫃檯邊那個鼻孔裡塞著血跡斑斑絲帕的小可憐,完全沒有一點自己在紅杏出牆的懊悔感。
  
  「白公子,多謝你為奴家做主,奴家自小喪母,爹爹寵信小妾至深,以至奴家今日遭繼母所欺,落得丫鬟不像丫鬟,小姐不像小姐的命,今日不小心惹惱了繼母,竟然趁爹爹不在家將我趕出了府門。嗚……要不是剛好撞在公子身上,奴家都不知今日如何安生立命。」
  
  一番耳熟的身世從那姑娘的嘴巴裡跳進龍小花的耳朵裡,相當刺耳,所以說她討厭盜版貨,明明沒有她的身世來的悲慘,怎麼她就入了白馬良人的眼呢?那姑娘只是流眼淚,而她在流血耶!雖然是鼻血,但是這也是被繼母給虐待出來的呀,未免也太差別待遇了吧!
  
  白風寧不改笑顏,唇角的弧度依舊漂亮:「不妨事,我習慣了,光今兒個一早,我就撿了5位姑娘,你剛好是第6個。」
  
  「……」這算是什麼值得炫耀的習慣啦,他在那裡沾沾自喜個什麼勁啊!
  
  「那掌櫃,姑娘就交給你了,幫我好生照顧著。」
  
  「是,白少,只要您按時付銀兩,姑娘就交給咱們客棧沒問題。」420掌櫃笑著應承道,「813,你還愣著看什麼,白少今天都來了6趟了,你還沒瞧夠啊,快送白少帶來的姑娘進廂房。」
  
  「哦……」收起一臉垂涎,813嘟著唇領著那名明顯居心叵測的姑娘上了客棧的廂房。
  
  「白少,您還有什麼交代嗎?」420掌櫃見白風寧並未走開,又滿懷服務熱情地問道。
  
  白風寧合起折扇看了掌櫃一眼,挑了挑眉頭,「掌櫃,您不覺得這事有些麻煩麼?」
  
  「麻……麻煩?不不麻煩啊,一點都不麻煩!」他們龍大當家都不怕麻煩,攬這檔子的生意回來做,他這當掌櫃的,還有什麼資格嫌棄麻煩不麻煩的。
  
  「怎麼不麻煩,一個個撿,太礙事了。」白風寧輕擰了一下眉頭,笑意卻未從臉上褪下,「尤其是她們也真不客氣,不是踩我腳,就是撞我胸,一個個撿,太蠢了。」他說著搖了搖頭。
  
  「唉?」合計著這位的爺的意思……
  
  「這樣吧,你去幫我貼張佈告,就說,這城裡無家可歸的可憐少女,都住進大龍門客棧好了!」一勞永逸,恩!
  
  「什……什麼?」
  
  「不是說我付銀子,你辦事麼?怎得,不行?」
  
  「不不不,我,我我這就去辦,這就辦!」420掌櫃丟下手裡的算盤,奔出了櫃檯,鑽進了庫房,去準備張貼佈告的行頭。
  
  他一走,白風寧理了理袖口,一直等到掌櫃跑進庫房不再現身,這才看向那個從他進門開始,就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的小可憐,瞧她鼻孔裡還插著兩管血跡班駁的白帕,那控訴的眼神彷彿是在指責他對她做了多殘忍的事。
  
  他狐疑地挑起了眼眉,昨兒個自己好像還來不及對她做過什麼天理不容的事就被龍曉乙一腳踢出龍府大門了吧?難道是他的愛騎代替他做了連龍曉乙都還沒來得及做的事?很好,不愧是他花了銀子買來的馬,腦子比龍曉乙聰明,雖然跑步有點慢吞吞,但是比起龍曉乙的行動力強也就足夠了。
  
  「把兩隻手舉起來。」他舉手擡扇,示意她道。
  
  「唉?」
  
  「這樣就不會再流了。」他靠近了她些,指了指她的鼻子。
  
  「真的?」她有點不相信。
  
  「不信試試看。」他揚了揚下巴朝她挑釁道。
  
  她半信半疑地將兩隻手舉了起來,用繳械投降的姿勢站在他面前。
  
  他卻輕笑一聲,擡手揉了揉她的發頂:「真聽話,那麼這件事你會不會聽話呢?」
  
  她看著他拿出一張疊好的紙條曖昧兮兮地在唇邊一刷,在她毫無反抗能力,雙手高舉的情況下,插進了她腰邊的小荷包裡,彎身的動作,讓他及肩的黑髮從背後滑落到前頭來,在她臉頰上紮實地挑逗了一記,接著一把和剛才截然不同的略啞聲在她耳邊竄起來:「前嫂夫人,你會乖乖聽我的話吧?」
  
  「咕嚕」她聽見自己嚥下唾沫的聲音。
  
  「呵。」那聲過分誠實的嚥唾沫聲勾出了他的輕笑,他眼眉帶媚朝她微斜道,「你……想不想跟我試試呢?偷情。恩?」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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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6-8 23:14:40

【第16章.白馬良人的勾引(下)】

  唉唉唉?事情進展的是不是有點脫離原本正常清純的軌道了?這個昨天連多瞅她一眼都嫌多,今天一口氣帶回6個「身世可憐」的女人,還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地炫耀了一圈的傢夥,這個只是騎了匹白馬,是不是良人還很難說的傢夥,唆使她跟他……偷情?!
  
  好刺激的字眼。比紅杏出牆更有快感。
  
  「想不想?恩?」他離她的耳朵再近了幾分。
  
  「我……」
  
  「要不要?恩?」他半瞇著淺灰色眸兒,離她的唇兒再靠近了幾分,眼看就要碰上她的唇瓣。
  
  等……等一下,如果她的嘴巴被堵上了,鼻子又被塞住了?她要拿哪裡呼吸哇?她會駕鶴西歸的!
  
  「咻!」一陣臨時悔過的倒抽氣聲,直接導致龍小花鼻孔裡的血液集體倒流進喉嚨嗆得她翻江倒海,該死的繼母,連她今天會有白馬良人這朵桃花都預先估計到了嗎?竟然事先灌得她流鼻血,摧毀她的呼吸道功能,這樣她就不能白馬良人相濡以沫了,嗚!
  
  他對她猛得後退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笑意更是擴大了幾分,點了點她的鼻子:「看來你今兒是不太方便。不過,沒關係,我們……」
  
  他頓下了話語,直起了身子,拉開了與她的距離,聲音卻依舊在她身邊環繞:「來日方長。」
  
  「白少,你看這佈告這麼寫成麼?白少!」420掌櫃從庫房裡興沖沖地跑出來,手裡拿著一張剛寫好的佈告。
  
  白風寧即刻轉過身去,又恢復成不再多看她一眼的樣子,看了一眼420掌櫃攤開的佈告,只是淡淡頷首道:「你決定就好。」
  
  「可是您不是……」
  
  「前嫂夫人,」他旋過身來叫住還在癡呆狀態中的龍小花,與她隔著有禮的距離,只是在掌櫃看不到的地方朝她微微使了一個記眼色,「剛才,白某的不情之請,還望你多多考慮才好。」
  
  「……」
  
  「我等你的答案哦。」
  
  他說罷,撩袍就往外走,獨留舉著一張佈告摸不著頭腦的掌櫃站在原地。
  
  「1227,白少同你說什麼了?」
  
  「他……呃,就問問他昨天擱在龍府的那匹白馬晚上睡覺有沒有踢被子。」
  
  「……不會說謊就不要說,說出來很丟人。」
  
  「……」
  
  她沒有時間管丟不丟人了,她要快點看看她的白馬良人把所有人故意支開後,給她寫了什麼愛心小紙條。她蠕動了一下血脈膨脹的鼻子,鬼鬼祟祟地蹲下身子,窩在櫃檯邊,一邊發出濃重的粗喘,一邊展開了還略帶一絲香氣的條兒……
  
  「龍兒……」
  
  唔,開頭就很對她的胃口,聽聽,「龍兒」,「龍兒」,「龍兒」耶!不是連名帶姓的龍小花,也不是難聽得像叫小狗一樣喚一聲小花,而是……
  
  龍兒……
  
  唔,不行,她好陶醉……
  
  接下來呢……
  
  「昨日一見,心有所憂,我知你身陷龍府,苦於龍兄行事跋扈,不得自由,特約你明日午時三刻,城外溪邊一敘。」
  
  落款……紅杏一朵。
  
  唉?紅杏?怎麼冒出一朵紅杏來了?這玩意她也有很嚴重的心理陰影耶。唔,她朝思慕想的良人終於發現她的苦楚身世了,她就知道他絕對不會視而不見的,原來他是故意在繼母面前收斂實力,好有朝一日帶她飛出牢籠哦,唔,就算是紅杏她也不管了,好幸福!唔!
  
  她使勁地拿著臉頰蹭著那張潔白的小條,絲毫未覺從身後壓緊的黑影已經重重地罩住了她。
  
  「看樣子,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唉?怎麼會有龍曉乙的聲音?她對他絕對不存在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那套,現在才傍晚時分,還沒到做夢的時候,而且她剛剛已經抽了自己好幾個嘴巴,已經證明自己不是在做白日夢了。唔……不是做夢,她卻聽到龍曉乙的聲音?不不要吧…………
  
  她機械地轉過頭去,只見一個雙手環胸而立,涼笑陣陣墨袍灰竹的身影立在她身後,她還來不及扯出個打馬虎眼的呆笑,身體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將手裡的紙往嘴巴裡塞,想要毀屍滅記。
  
  「午時三刻,城外溪邊?恩?」就那麼幾個字她竟然能蹲在地上研究這麼久,果然是太笨了麼?
  
  吃紙到一半,卻聽見她「不能說的偷情小秘密」還在企圖階段就被敵人知曉了全部作案情報,她哭喪著一張臉,嘴巴裡那團紙不知是該嚥下去,還是吐出來。
  
  他沈默了一陣,只是抿唇俯視著她,平靜地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隨手接過420掌櫃恭敬地遞來的茶水,象徵性地揭了蓋啄下一口,他逕自向掌櫃問道:「今天誰來過?」
  
  420掌櫃低著腦袋,擡起眉頭看了一眼來巡視客棧的龍大當家,嗚,怎麼就讓他好死不死逮到1227那個不成氣候的東西窩在櫃檯邊私相授受呢?
  
  「回大當家的話,如今這客棧包給了白公子,今天來的,也只有白公子他……」
  
  能在落款上丟一朵紅杏出來的,想來也只有白風寧那傢夥。他冷哼了一聲,將茶杯重重地壓在櫃檯上,茶蓋敲著杯沿發出一聲清脆地「啪」聲,他低睨著在自己腳邊依舊掙扎是吃紙還是吐紙的傢夥,一撩墨袍,索性單膝一彎,與她平視,朝她露出一抹好危險的笑臉。
  
  「想去?」非常民主的商議口氣。
  
  「唉?」
  
  「明日午時三刻,城外溪邊,想去嗎?」誘惑的詢問聲。
  
  「我……」可以說她想去嗎?
  
  「……」你敢說!
  
  「……」那你還問我幹嗎。
  
  「我再問你一次,想去嗎?」誘惑中多了份威脅的詢問聲。
  
  「……」他是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
  
  「嗯?」上揚的威脅聲,這次是毫不遮掩的版本。
  
  「…………不想。」好想哭哦……
  
  「聲音太小,我聽不到。」悠閒的否定聲。
  
  「……不想啦……」嗚……哪有這樣逼人的,她想去想去好想去,全身每個毛孔都好想去呀呀呀!
  
  「聽不到。」持續悠哉的否定聲。
  
  「不想!」嗚哇哇,說假話會折壽的,他這是慢性謀殺,慢性謀殺哇!!
  
  「聽不到!!」
  
  「我不想去啦,不想不想不想去呀呀呀呀!誰去誰是大烏龜加癩蛤蟆,誰去誰會在路上被狗追著咬,誰去誰會掉進溪裡被王八啃啦!」
  
  「很好,是你自己不想去的,我可沒有逼你。」
  
  「嗚……」
  
  「現在,跟我回去。」然後,治治她的「老毛病」。
  
  「唉?」
  
  於是,片刻後,一幕非常眼熟的景象出現在龍府內牆邊,龍家大小姐再次上演「紅杏出牆」的絕技。
  
  「小姐,你沒事吧?」小丁擔憂地看著夕陽西下的蒼涼鏡頭下,自家小姐手舉紅杏靠在牆邊罰站在小板凳的英姿。
  
  「哼,真沒創意的一個人,這麼老的伎倆都好意思用,沒差啦,反正我都習慣啦!」龍小花蠕動著鼻孔裡的白絲帕,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語增厚了自己的臉皮,反正現在是夏天,比起上次的遭遇,她的抗壓能力已經很強健了。
  
  「小姐,小丁都替你丟臉耶。」
  
  「哪裡丟臉了?我的姿勢很英勇啊!」一株紅杏面向夕陽,表示她不朽的決心,明天!看她怎麼瞞天過海,暗渡陳倉,海底撈月地溜去見她的奸……不,不是姦夫,是她的白馬良人。
  
  「你不覺得你每次出牆都被當家逮個正著很丟臉麼?」
  
  「……是他太神出鬼沒了呀!我怎麼知道他今天去巡視店舖呀!」龍小花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她從來不檢討自身原因,「小丁,你說我龍小花平時待你怎樣?」
  
  「唔?不怎樣呀。」
  
  「怎麼會不怎樣!我對你那可是肝膽相照,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
  
  「唔,這倒是。」小丁點了點頭,「可是自從跟著小姐,我享福的時刻就越來越少,災難的時刻就越來越多耶。」
  
  「……」
  
  「就像現在,您罰站,我還要陪著您一起曬太陽,小姐,我勸你還是不要再說話了比較好。」
  
  「為什麼!」連講話的自由都沒有了哦!
  
  「因為當家說,從小姐開始罰站到明天午時三刻和小丁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記錄在案,隨時向他匯報呀。」
  
  「……你該不會連這句話都要報告吧?」那不就徹底穿幫了?
  
  「恩,包括小姐那句沒差啦,我都習慣了,還有您說當家沒創意。」
  
  「……」
  
  還好,她懸崖勒馬沒對這個叛徒丫頭說出她偉大的計劃,她決定了,不能頂著紅杏的名字不做紅杏的事!明天她一定要……
  
  「小姐,有沒有人對你說一件事?」
  
  「什麼屁事!」瞪住坐在草地上對她可憐處境熟視無睹的叛徒小丁。
  
  「看你的表情就很容易知道你在想什麼耶,明天午時三刻,我一定要去找白馬良人紅杏出牆,對吧?」
  
  「……」
  
  「記下來。」
  
  「……小丁你……嗚嗚嗚……」
  
  「小姐假哭,記下來。」
  
  「……哇哇哇哇!」
  
  「小姐從椅子上滾下來了,記下來。」
  
  「白馬良人,我會加油的,就算身在龍潭虎穴,我對我們幸福憧憬的信念也會像星星之火一樣永不熄滅!」
  
  「……恩,記下來!」
  
  「……」
  
  就在龍府牆內因紅杏而一片鬧騰時,牆外卻飄來悠哉自得的一陣閒聊。
  
  「少主,你不回莊子,特意彎路到龍府又不進門,這是做什麼?」提著銀劍的黑衣少俠瞥了一眼站在龍府門口笑得一臉詭異的白風寧,現在不是閒逛的時候好不好,少主每走出一步,都有身世悲慘的姑娘撲上來的危險啊。
  
  「我來瞧瞧那株紅杏到底能不能出牆。」
  
  「唉?」
  
  「喏,你沒瞧見那牆上探出來同我打招呼的小紅杏麼,嬌小可愛呀。哎呀,摔下去了,呵呵。」
  
  「……少主,開在別人家裡的紅杏,要出牆很困難,您還是安分點吧。」
  
  「以她的身高來說呢,困難是困難了些,不過,如果我抱著她再讓她把手往外伸,這花遲早要開在牆外的,對吧?」
  
  「……少主,有沒有人說過,您說話很下流。」
  
  「你不就說著麼,」灰眸斜視身後隨從一眼,白風寧毫無自覺地展扇而笑,「不過,人不下流枉少年啊。」
  
  「少主,古人名句,少改為好。」
  
  愧少主還是個自小就逃避習武功,喜歡捧著古人聖書研讀的人,竟然把名句篡改的這麼下流。
  
  「明日午時三刻,還有幾個時辰呢。」轉身,白風寧聳了聳肩,頭也不回地舉步離開龍府大門:「不知道龍兄對我的小紅杏做何感想呢。呵。」
  
  「……」還能有什麼感想,當然是想海扁你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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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6-8 23:15:08

【第17章.萬惡淫為首!】

  太陽正在遊走,飄忽,蠕動。
  
  午時正刻。
  
  午時一刻。
  
  午時二刻。
  
  「1227,你嘴巴裡在絮叨什麼呀?」813蹲下身,推了推從午時開始就看著太陽發呆的龍小花,唔,托了白公子的福,以往最忙碌的午飯時分也變的清閒了下來,不知道白公子能包店到什麼時候,為了輕鬆地拿工資,白公子乾脆就打一輩子光棍,選上一輩子親吧。
  
  「813……你看太陽在扭動。」龍小花一擡手,指向窗外那輪閃爍著甜蜜味道的太陽。
  
  「太陽沒有扭動,扭動的是你。」
  
  「……我蹲在這裡扭我的,你幹嗎也跟著我蹲這裡?」
  
  「因為這裡視野好呀。」813學著龍小花的樣子,兩手托著腮幫,手肘擱在膝蓋上,歪著腦袋,只是她看的東西不是外面的日頭,而是……
  
  「什麼東西哇?」
  
  「睡臥美男圖。」813擡手一指,印入眼簾的倒的確是一副儀態萬千的好景色。
  
  一幕落珠垂簾流瀉在大廳和客棧內納涼的小露台間,隔著那珠簾望去,裡間呈現著一張擱上茶盞的紅木茶幾,一條配上軟墊的紅木長椅,一角由椅上耷拉下的淡竹墨袍和一隻自然地垂落在椅邊的玉臂,那長椅的靠背斜壓著,靠臥著一個悠然入睡的身影,頸兒輕側靠向左肩,烏髮絲垂落過胸前,另一隻玉手扶住帳本遮過眼簾,擋去了正午時分灑下的毒辣日光,均勻的吐納從唇口幽幽地吐出來。
  
  「1227,你說當家為什麼特意來店裡午休呢?這裡的景致比較好麼?」
  
  「……」因為他變態低級缺德冒煙!
  
  所有罵人的話全部嚥回肚子裡,她將灼熱的眼神由太陽公公那兒調整成憤怒狀態,大刺刺地移向那個半躺在靠背長椅上,舒服地曬太陽睡午覺的人,詛咒他,詛咒他拿著帳本曬太陽,曬成上白下黑的分割線,魅惑的臉變成了棋盤,看他還怎麼蠱惑群眾!
  
  「什麼時辰了?」裡間裡突然傳來龍曉乙一陣懶懶地詢問聲。
  
  一大早就跟著主子一併來客棧巡視的龍小丙看了看日頭,朗聲答道:「當家,剛過午時兩刻。」
  
  「恩。你把我已核對好的帳目同掌櫃再查一遍。這兒讓她進來伺候。」
  
  「是。」龍小丙應聲道,撩起簾幕走了出來,一眼望見蹲在地上的兩個丫頭,皺了皺眉,「1227,你還蹲在這兒做什麼,沒聽見大當家的話麼?」
  
  「他又沒指明道姓喊我去,813,你……」
  
  「你若非要讓我起身『請』你過來伺候我,也成,不過那我就不會只讓你干端茶倒水這麼簡單的事兒了。」他會先好好收拾她一通,昨夜小丁的報告還壓在他書房的案頭上,上面罪行纍纍,惡名昭著,毫無悔改之意的令人髮指,他還沒來得及發落她,她竟然還敢在他面前態度乖張,吠吠亂叫,死不悔改?哼,著實是膽子被喂大了?
  
  因小寐而有些暗啞婉轉地從裡間透出來,聽得813立刻「呀」了一聲,小臉一紅,側過身推了推小花:「你快,快進去快進去呀!」
  
  「……他要收拾我,你臉紅心跳,一臉期待個什麼勁啊?」龍小花迷茫地看著一臉欲語還羞的813,姐妹雖是感情好,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個道理她能理解,可是813的表情是不是擺的有點太文不對題了?
  
  「當家好死相哦!」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講這麼露骨的情話,討厭!
  
  「啊?」
  
  「不過,反正你們都……唔,那樣了嘛,所以……嘻。」好想知道當家那個的時候是怎生迷人的模樣哦。會不會在1227身下婉轉啼吟,嬌喘連連,欲拒還迎呢?唔,下次要逼1227偷偷說一段來聽聽。
  
  「你在吸什麼東西啊?」她怎麼覺得聽到了什麼色情的含義,是她像由心生嗎?
  
  正當她準備對色情的含義進行深入研究的時候,裡間卻傳來幽幽的數數聲,明顯顯示龍大當家的不滿和不耐。
  
  「1……2……」
  
  3字還未出口,珠簾刷啦啦地垂落聲就鑽進了龍曉乙的耳朵裡,他稍拉開了蓋在眼簾上的帳本,斜了斜眼,瞥見一雙有點髒兮兮的繡花鞋杵在離他十步遠的距離。
  
  「過來些。」
  
  小繡鞋離他近兩步。
  
  「叫你過來些。」
  
  小繡鞋再挪了一步半。
  
  「到我身邊來!」
  
  小繡鞋一抖,卻猛得拉開與他好大一段距離,然後她有點乖張的聲音響起來。
  
  「813,你幹嗎關上裡間的門。」她不要和黑心繼母單獨共處一室哇,會被虐到骨頭渣子都不剩的!
  
  「雖然我也很想看,但是……不好啦,我先幫你關上哦。」
  
  「什麼東西不好哇!」她正要伸手去阻止那扇希望之門被合上,卻聽見她身後之人從椅子上發出細碎的聲音,回頭一瞧,他已經揭開帳本舉起茶盞悠閒地喝起茶來,朝正在關門的813淡然命令道。
  
  「把門關上。沒我的吩咐不要進來。」
  
  「是!」813曖昧地捂嘴一笑急忙退出門去,當家真的好死相哦!
  
  「啪」
  
  門關上了。
  
  813正要擡腳走開,卻聽見裡間傳了一陣相當影響風化的聲音。
  
  「唉?你不要這樣殘忍吧?」1227不可置信的聲音高調子地拉起來。
  
  「我要。」當家慢悠悠地答道,語句卻不容質疑。
  
  「……做就做。有什麼了不起的。」做……就開始做了麼?調情期也太少了吧?就兩句話?還沒什麼感情蘊涵在裡面耶。
  
  「再大力些。」唔……沒想到當家的口味這麼重,喜歡大力的哦,好壞。
  
  「這樣行了吧?呼……」1227喘息聲翩然響起,唔,果然進入狀況了。
  
  「要你再大力些!」
  
  「唔……呼呼……呼……」
  
  「恩,保持這樣。」
  
  「嗚……呼……呼……嗚!」
  
  好激情,做的1227都哭出聲了耶。
  
  「813,你不要那麼明目張膽地踮著個腳在那裡偷看成不成?」正在對帳的420掌櫃不得不出聲制止那個趴在門板上孜孜不倦地學習閨房之樂的小丫頭,「無故窺視當傢俬生活,扣一個時辰工錢!」
  
  「唉!掌櫃,不要不要,我不看了,不看了還不成嗎?」她嘟囔著嘴巴,不捨地把身子從門前挪開,卻因為裡面的嬌喘越見濃烈而頓了頓腳,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外頭的烈日,這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今兒一大早1227就火急火撩又神秘兮兮把她拉到角落裡嘟囔了好一陣,說是午時三刻要她頂一陣班,她要到城外溪邊去辦點事,但如果她不幸被奸人繼母所迫害,不能及時趕往溪邊,就托她給帶句話給在那等她的良人。唉?不過1227的白馬良人不該是大當家麼?她在外頭另外有別的良人?她好死相哦!
  
  「你要我帶什麼話給他?」
  
  「唔……你就跟他說,春色滿園關不住。」
  
  「哈?這什麼意思?」怎麼聽著像地下組織的接頭暗號。
  
  「哎呀,你就這麼跟他說嘛,813,這個世界上,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就連小丁都變成那個繼母的爪牙了,所以你千萬不要背叛我的信任呀!」
  
  「你信任我就把話說清楚嘛!」
  
  「我這是為了你的安全啊,這樣就算你被那個奸人所逼,也套不出話來。」
  
  「……我覺得我會被殺滅口。」
  
  「你就看在我前些日子借你那些淫書的份上,你也要幫我這一次呀。」
  
  「唔……」話是這麼說,但性命堪憂的事她還是該慎重為妙……
  
  「除非你以後都不想看極品淫書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龍大當家者勢必會恐嚇威脅虐待人。
  
  「……成交!」
  
  1227的威脅充分證明精神食糧的誘惑性是相當巨大的,呀,她真的被1227給帶壞了。
  
  頭一轉,她走到掌櫃身邊福了福身:「420掌櫃,反正這刻客棧還挺清閒的,別的小二也能幫忙,我能請小片刻假麼。」
  
  「請假?行,一刻的工錢扣了。」
  
  「……」可惡的鐵算盤老頭,不過為了1227收藏的極品言情淫書,她忍了,「我馬上就會回來的,少扣半刻啊!」
  
  813說完,急忙奔出了客棧,而裡間裡禁閉的門也被龍小花從裡面踹了開來,她吐著舌頭紅著臉滿頭大汗地踉蹌出房間,端著空了的茶杯,一副不堪被人蹂躪的模樣飄進了廚房,好半響又端起新茶踱進裡間。
  
  420掌櫃明顯被某人衣杉不整的樣子嚇住了一陣,手指一跳,撥錯一個算盤珠子,惹來龍小丙不快地咕噥:「掌櫃,這兒錯了。」
  
  「我說這大當家到底是在對1227做什麼呀,剛剛那聲音,還有你瞧她……」
  
  「恩?大當家?在叫她替他煽扇子啊,有什麼不對的?」
  
  「……」
  
  好吧,他承認,他的思想被丫頭們傳染得有那麼一點點老不休了……懷疑了大當家的品位和手段,實在是對不住他了,大當家!
  
  午時三刻,城外溪邊,所有條件全部符合,可為什麼潸潸流水的溪邊只林立著一位白衣飄飄的眼熟公子?813眨了眨眼,朝那一身勝雪的公子探了探頭,髮絲隨午後輕風搖曳被吹向一側,她快速掃了一眼,果然是白風寧白公子,1227的良人是他?大當家的私交密友?她是不是發現什麼傳說的禁忌之戀了?
  
  糟糕,她絕對是被拉上什麼賊船了,救命哇,她不要做對不起大當家的事,那是她的頂頭上司,她不想要會被炒魷魚呀。她正打算抱頭就逃卻見白風寧察覺了她腳下雜亂的動靜,翩然地轉過身朝她略有深意的一笑。
  
  「姑娘可是來傳話的。」
  
  「唉!唔……算是吧。」
  
  「姑娘為哪位傳話?龍大當家還是……我家龍兒?」
  
  「……」我家龍兒……天啊,大當家快來抓奸啊。
  
  「看來,是後者了。」勾唇,眸有笑意,「那麼我家龍兒說了什麼?」
  
  「……她……她說……春春春……春色滿園關不住。」
  
  「呵。好一隻小紅杏,身高不夠,還敢撲騰。」他笑意擴大了幾份,「今日多謝姑娘捨身傳話成全我和龍兒了。」
  
  「唉?不不不,我可什麼都沒做哇,白公子你們倆那個不會在……」
  
  「姑娘不知道,我與龍兒在偷情嗎?」
  
  「……」她可以選擇不知道嗎?他明目張膽,雲淡風輕的樣子像是在偷情嗎?嗚……該死的1227,但是她有一句話說對了,男人果然不能看皮相,原來白公子一肚子壞水哦!一邊全城選親,一邊偷情,勾搭的還是故友的前妻,好禽獸哦……
  
  「對了,敢問姑娘,龍兒現在在做什麼?」
  
  「……她正在客棧裡被我家當家壓在軟榻上那個……」她一心想著擺脫背叛大當家的罪名趕快逃跑,只得下意識地丟出一句。
  
  「那個?」白風寧歪頭柔和地一笑,希望姑娘對他不吝賜教,「那個」可是個甚有深度的詞,且不可擅自揣摩啊。
  
  「哎呀,就是當家要她用力點,她就一直喘氣喘氣的那個嘛!」
  
  「……」
  
  「……」捂嘴,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唔,白公子,不要用那種似笑非笑,啼笑皆非,苦笑不得的表情看著她啦,她只是說實話而已。果然是萬惡淫為首,她被淫書所累捲進淫事,都怪那個淫書淫事一籮筐的1227啦,她是被無辜傳染的……
  
  1227死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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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6-8 23:15:40

【第18章.其實你不懂我的心∼(上)】

  世界上有一種很銷魂的兩人活動,一般情況下做這種活動時,一人主導著使勁動,一人則舒服地躺在那裡享受就好,那個動的人呢,得矛足了全身的力氣擺動不已,擺動到粗喘兮兮,揮汗如雨,而如果那個躺著享受的傢夥非常不體貼,不顧不斷動彈的人的柔弱和青澀,一直催促著強要,還讓她用力用力再用力的話,還會直接導致當事人發出微弱的嗚咽,這種銷魂又充滿快感的活動就是……
  
  「廢話!當然是替他打扇子呀!」龍小花張大了嘴巴揭開這神秘又清純的答案,拍著813那顆滿是黃色廢料的腦袋。
  
  「啊?打扇子?」813咧了咧嘴,斜眼看著躺在裡間裡一臉暢美地斜靠在軟塌上的龍大當家,長腿交疊,神色悠閒,瞧著大當家那副死相又饜足的模樣,這怎麼能怪她想多嘛,「……唔……1227……我告訴你一件事,你要打我,也不要不給我淫書看,好不好?」
  
  「恩?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向裡面那個繼母通報了我的暗號?」她那臨時想出來的暗號,怎麼可能不被龍曉乙給識破呢,春色滿園關不住,一隻紅杏出牆來,她不要再被罰站牆邊啦!
  
  「我我我沒有沒有沒有,但是……比這個還糟糕。」813哭喪著臉看住龍小花。
  
  「哎呀,只要你的肉體還站在我這邊,不管你的精神站在哪裡,我都不會介意啦!」她是一個很民主地贊成靈肉分離的小姑娘。就像她,身子在這裡幫黑心繼母打紙扇,心已經飛到溪邊和白馬良人偷情幽會了!偷情,唔,好死相的詞哦!
  
  「是嗎,呼!那就好!」813噓了一口氣,「不過其實我也算如實交代而已,你本來就是被當家壓在軟塌上用力用力喘氣喘氣嘛。不過白公子聽完後那個表情……」
  
  「……你說什麼?!」
  
  「我說白公子那個表情……哎喲,你幹嗎敲我!」
  
  「你說你把你滿腦子的黃色廢料倒給白馬良人了?」
  
  「又不能怪我嘛,誰讓1227你平時那麼死相,我很難不想歪耶!」
  
  「嗚,我怎麼會笨到拜託你這個天天跟我一起窩在一起看淫書的傢夥去傳話,我的幸福,我的幸福,嗚嗚!」龍小花一揮還來不及掉的眼淚,面向大門,腳步一跨,「不行,我要去跟白馬良人解釋我的清白,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
  
  腳才剛跨出門外,只見三條大狼狗正蹲在龍小丙的身邊口吐長舌看著自己:「這……是幹嗎?」
  
  龍小丙沒說話,只是扯了扯那三條看起來就氣勢洶洶的大狼狗,條條精悍,目光炯炯地瞪著她這個好像瞬間變成一塊肥肉的獵物,倒是裡間傳來龍大當家氣定神閒的嗓音。
  
  「你莫不是不記得,昨天你在這兒對我承諾過什麼了嗎?恩?」
  
  「我說了什麼?」她眨了眨眼睛,完全迷茫地朝裡間看去,卻聽見門外的龍小丙嚷道。
  
  「當家,烏龜和癩蛤蟆都擱在廚房裡了,要搬出來麼?」
  
  「先擱著吧,如果她再有動靜,晚上燉了給她補身子。」龍曉乙淡淡地道,很顯然他還沒有放棄繼續「疼愛」她到流鼻血的計劃。
  
  「……」有必要這樣勾引她的慘痛回憶麼?好,好吧……她……她想起來了……完全想起來自己說了什麼不負責的屁話了。
  
  「我不想去啦,不想不想不想去呀呀呀呀!誰去誰是大烏龜加癩蛤蟆,誰去誰會在路上被狗追著咬,誰去誰會掉進溪裡被王八啃啦!」
  
  嗚……她……她只是隨便說說而已,相信全城的鄉親們都知道她龍小花不是在說真心話啊,有必要搞出這麼大陣仗嗎?令堂的,蒼天無眼啊!
  
  「轟」
  
  一聲夏雷彷彿聽見了她的控訴似地轟天響徹在天邊,嚇得她就地一滾,一屁股坐在地上,嗚,她只是隨便嘟囔一句,問候一下蒼天的令堂而已,有必要這麼快就飛一道雷下來劈她嘛?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天理啊,連老天也跟跟裡面那個黑心繼母一個鼻孔出氣得欺負她這個小可憐,準備在這個偷情時辰正正好的時候來場瓢潑大雨?
  
  「唰」
  
  彷彿圓了她的願望,豆大的雨點開始從天際砸下來,她欲哭無淚地看著第一次這麼迅速就滿足她期望的老天。
  
  「下雨了?」
  
  龍曉乙不知何時已經矗立在她身後,幸災樂禍地傾身看向門外一片磅礡大雨,行人奔走,雞飛狗跳地無不往有屋簷的地方鑽,擡頭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撇唇一笑,對這難得的天意表示滿意,也是時候教育一下他面前的傢夥,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了,就算是紅杏也得把頭給他低下來。
  
  「小丙,到庫房裡拿兩件蓑衣,回府。」他理了理自己灰色紋竹邊的袖口,低聲朝還扯著三條大狼狗對龍小花威脅示意的龍小丙命聲道。
  
  「這個時候?」龍小丙看了一眼外頭下得正歡騰的大雨點兒,「可外頭還在下著雨呢。」
  
  龍曉乙不以為意地挑了挑眉頭,轉而看向一臉被屋外的雨濺了一臉水正做假哭狀的龍小花:「天氣挺好的,你不介意跟我散步回家吧?恩?」
  
  她怎麼不介意?她相當介意!跟前夫一起發神經雨中漫步給全城的鄉親看,她的清白已經被813害到岌岌可危了,再來這一下,不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嗎?
  
  「不準假哭!我不吃你這套。」他微微一蹙眉頭,逼她把那副博取人同情的臉收回去,隨即眼一瞇,唇兒橫生一抹壞笑的弧度,擡起衣袖竟然肉麻兮兮地替她擦了擦臉上的雨珠子,惹得她秉著呼吸不敢噴氣,「瞧你從正午時刻就坐立不安的,真這麼想去嗎?」
  
  「……」不要用那麼勉強的深情款款表情說這種明知故問的廢話。
  
  「既然如此,我便同你打個賭吧。」
  
  「唉?打賭?」她指了指自己的鼻樑,為什麼她聞到了一股奸計的味道。
  
  「打賭。」他撫了撫自己袖口沾來她的濕意,「我賭他已不在溪邊了。賭不賭?」以白風寧的秉性,這等玩笑之事,準是掉頭就走,不會多留片刻的,哼!
  
  「輸了怎麼辦?」
  
  「哼,還未賭就先認輸了?」
  
  「我只是先想好後路而已。」
  
  「若是你贏了,我便放任你去紅杏出牆。」他笑的一臉神色自若,「但,若是你輸了。」
  
  「咕嚕」她嚥下一口唾沫,等待最後的審判:「輸了……怎樣?」
  
  「就讓我見識見識。」
  
  「什麼東西?」她身上有什麼值得他研究的神秘物體嗎?
  
  「你的女人味。」
  
  「哈?」她從來不知道,她的女人味是這麼值錢的東西嗎?他竟然捨得拿這玩意來跟她打賭?
  
  「你那不屑在我面前展現的女人味。」他不忘記恨地冷哼一記,「還有,從今往後,跟你的白馬良人說永別。」
  
  「……」這……這個條件好苛刻哇。
  
  「不準再吵著要見他,不準在我面前提他,也不要讓我聽到你對別人提,紅杏出牆的事,你就一輩子也不要想。如何?」
  
  「……」
  
  「不敢賭?那便算了。」他顯然對自己的威脅很是滿意,對她的女人味終是不再期待,伸手正要接過小丙遞來的蓑衣,「同我回家。」
  
  「我賭!!」
  
  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從龍小花的嘴裡憋出的兩個字扯住了他的腳步,他微微一怔,瞇了瞇有些怒意的眸子,稍側過頭盯住那個為了所謂的白馬良人在他面前一次性把勇氣透支光的傢夥。
  
  「你說什麼?」他似乎並沒有料到她會有此決定,起初的戲謔又好商量的口吻被他壓低了幾個分貝。
  
  「我說要賭!」為了能明目張膽偷情的美好明天,白馬良人千萬不要被這不測風雲給吹倒啊,雖然他武功差了點,吃飯又喜歡先逃再付帳,但是,她可是為了他把美好明天都壓上去了,要是輸了,她就要逮在繼母身邊被虐待上一輩子了,連出牆的想法都不能有了呀。
  
  「……」他頓了半響,突地從唇角扯出冷笑,有些瞭然地點了點頭,「好……算你行,小丙,替龍大小姐牽坐騎來!」果然是膽子被喂大了,竟然敢同他討價還價,他豈能讓她暢快如意!
  
  「我要坐騎幹什麼?」她看著他驟然沈下的臉,與那突然響起的炸雷渾然天成,唔,老天,不需要再給他這麼有氣勢的背景音樂了啦,他的氣勢已經很恐怖了,壓得她快不能喘氣了,她現在是在用最後的勇氣苟延殘喘,為了幸福使勁拚搏呀。
  
  「自然是疼愛你。」他陰著臉,勾出奸笑,看著小丙從客棧旁邊的馬廄走來,「這大雨天,跑著去太辛苦,不如騎著馬兒去。」
  
  「騎著馬……」她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屋外,只見龍小丙推著一匹眼熟到不行的怎麼也不肯挪步子走進雨裡的雪白馬匹朝她走來,那那那那不是白馬良人的那頭蠢馬嗎?他他他他這是什麼意思,他沒看到那匹蠢傢夥眼神呆滯的厲害,除了啃草根就什麼都不會嗎?
  
  「去吧。」他很有風度地擡了擡手,示意她不用顧慮他的感受,直接上馬去紅杏出牆,私會良人了。
  
  「我可以用走的……」
  
  「我要你用騎的。」
  
  「……」她就知道他沒那麼好心,這個大奸商,怎麼會跟她公平打賭,又怎麼會打沒有勝算的賭嘛,他根本就是早有預謀,準備好了那匹蠢白馬,那匹一推三不走的白馬,由它拖著時辰,現在離午時三刻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了,等她滾到溪邊,根本什麼人也見不到了嘛!何況白馬良人聽了813那個死相的謠傳,說不定以為她水性揚花,正跑回家哭鼻子呢。
  
  「還愣著幹什麼,去啊。」他大方地催促著正忿忿地看住自己的龍小花。
  
  混蛋繼母!她今天跟他槓上了!
  
  白馬良人,為了以後光明正大的紅杏,請繼續白衣飄飄地矗立在溪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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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6-8 23:16:10

【第19章.其實你不懂我的心∼(下)】

  孤注一擲!
  
  一勒褲腰帶,龍小花衝進雨幕裡,拖住那匹破白馬的韁繩,就要把它往大雨里拉,可那畜生完全不為所動地晃著腦袋,似乎嫌棄這等天氣不適合它一身雪白的毛散發光彩,怎麼也不肯動步子,她終於知道它那身華麗乾淨的白毛是哪裡來的了,根本都是懶出來的!
  
  髒路不走,雨路不走,光是白有個屁用啊!白馬真是又蠢又懶的動物!難怪要被白馬良人丟在龍府不騎它回家。
  
  一路折騰,幾番滾打,平時來回不過兩刻的路程硬是被這畜生拖累了一個半時辰,還被躲雨的群眾嘲笑她在雨中勇鬥蠢馬,她對白馬全部的好感都被這畜生給消滅的一乾二淨了,好容易將它拖出了城門口,她一見沒有了黑心繼母的眼線,立刻一丟韁繩,踉蹌著往溪邊跑。
  
  平時緩動的小溪因雨天而變得有些湍流,溪邊空無一人,沒有白衣飄飄,沒有那個約她午時三刻的偷情的人,沒有他笑咪咪的轉過身來叫一句「龍兒」,除了雨滴打來的聲音,就只剩下她落湯雞似地站在溪邊摸著滿臉的雨水。
  
  也是啦,她遲到了兩個多時辰,又碰上下大雨,他一身潔癖兮兮的衣服,實在沒必要發神經站在雨裡等她,而且813又跟他說了那麼死相的話,白癡才會在這裡等呢。
  
  這回完蛋了,和黑心繼母的賭約,她輸了,白馬良人,嗚,這下龍兒要和他天人永別,爬回黑心繼母的身邊被他虐待一輩子了,還有當一輩子老姑婆的危險,好慘!曾經,至少她還有白馬良人這個精神支柱支持她走向美好明天,哪知道黑心繼母連她最後的精神支柱都要摧毀,好不人道哦!
  
  深歎一口氣,她嘟囔著唇角轉過身去,卻見那頭動一下都嫌多的畜生突然熱情地朝自己奔來,唔?莫非她傷春悲秋的樣子這麼有魅力嗎?讓它徹底轉性了?
  
  「喂,你幹嗎突然這麼奔放啊!」
  
  「噠噠噠噠」
  
  「喂!你這樣一直衝過來是什麼意思啊!」
  
  「噠噠噠噠」
  
  「喂!你再過來我就要叫咯!」
  
  「噠噠噠噠」
  
  「喂!咕嚕嚕……咳咳!你這該死的,把我撞到溪裡去,咕嚕嚕,救救救命哇!」說什麼打賭,說什麼騎白馬,說什麼疼愛她,根本就是為了讓她應誓,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被狗咬和變烏龜癩蛤蟆,反而被她最最崇拜的白馬給一頭撞進了溪裡喂王八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個黑心繼母是精心設計的……咕嚕嚕……」
  
  「我恨咕嚕嚕……你!龍曉乙!我變成厲咕嚕嚕也不放過……」
  
  「哪有人像你這樣,溺水了還有那麼多力氣講廢話的?」一陣近乎天籟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她正以為這輩子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想把所有的怨氣一次性爆發出來,卻突得覺得腰間一緊,她旋而對上一雙灰色的眸子,遮在額前的黑髮滲滲地滴著水,白衣依舊飄飄,卻全部漂浮在水面上,髒兮兮的沒了質感。
  
  「很邋遢哦。」他瞅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啼笑皆非一聳肩,「本來不想給你瞧見這副邋遢相的,哪知道你……竟會因為等不到我就投溪自盡?恩?」
  
  「……」投投溪自盡?誰?她?他難道沒看到她是被馬很醜地撞下來的嗎?呃,不過這個誤會很唯美,她還是不要揭穿的好,只是「咕嚕嚕……咳咳」她的腳一滑又喝下一口美味的溪水,整個水面蓋過她的腦袋,嗆得她翻江倒海,她的爪子掙扎著要往水面上攀爬,卻突地覺得唇上被硬塞住了,然後一道氣流帶著一陣溫柔度進她的口裡,溜進她的肺裡,飽漲的舒適感讓她很是饜足,微微開眼卻見那雙長睫輕閉的眼離她好近,連下巴也被他一隻手捏住拖向他自己。
  
  她莫非是在和他……咻!
  
  倒抽一口涼氣。
  
  事實證明,在水中替人唇口渡氣是一種浪漫但相當不明智的選擇,因為當事人隨時因為受驚,敏感,興奮過度而倒吸一口氣……不,是一口水進鼻子裡,然後……
  
  四肢抽搐。
  
  暈厥!
  
  白風寧將頭探出水面,隨意地摔了摔已經披散下來的烏髮,再看了一眼自己懷裡被越救越離死亡不遠的龍小花,咧嘴一笑:「這樣就暈了?果真是不經事。」
  
  說罷,他雙腳一使力,輕鬆地從溪裡站起身,看著那只沒過自己胸口的水,毫無愧意地戲謔道:「要是被這樣的溪兒給淹死,你還真丟人吶。」
  
  他橫抱住那個毫無知覺的物體,一邊一步步走上岸邊,一邊打量著她,她的衣口被扯開了些許,露出一條有些泛白的紅繩,那繩兒栓著一把造型小巧的鑰匙,他伸手想要解下,思量片刻又停下了手,擡眼看著繼續在溪邊啃著草根,又恢復懶惰面貌的白馬,擡手一拍它被幾根銀針刺中的臀兒:「我買你那日就知道你定會有用,今日多謝了。」
  
  他輕輕撩撥了一下滴水的額發,將懷裡昏厥物體拉近了自己的頰邊,咬耳朵般地對那已聽不到任何聲音的物體喃喃道:「我們已經這般親密,唇齒相依了,從今往後,可不準對我說假話哦。曉乙那張賣身契在哪裡,你一定知曉吧?一定要乖乖告訴我喲,呵。」
  
  一陣倉促的馬蹄聲將白風寧的注意力拉跑,他擡眼看向那匹黑亮的高頭大馬正朝自己步步踩近,不愧是奔宵,和那懶惰成性的白馬就是不同,在雨裡也絲毫不為所動,而那騎在馬上的傢夥一身墨袍已然濕透,就連黑靴上也因雨水滲透而變了一層顏色,他垂下眼簾向下射來兩道冷然的目光,那臉色雖不至於怒目而視,卻也和儒雅友善扯不上任何關係。
  
  「你倒是來的快,本來我還想著送她回府呢。」白風寧拉開絲毫不減的輕笑弧度,「以我的性子,多等人半刻也嫌多,早就該回去了,你是這麼猜測的,對嗎?」
  
  「……」那馬上的人並不多言,直接朝下伸出手,索要他懷裡的東西。
  
  「你這算什麼意思?這麼理所當然,真當她是自己的東西?」
  
  「難不成你還要我先謝謝你?」他一手扯著馬韁,另一隻手不改動作依舊霸道地伸到白風寧面前,語調兒向上蜿蜒出一絲嘲弄。
  
  「她掉進溪裡,我替你救她上岸。你難道不該謝謝我?」白風寧不為所動,似乎挑釁地勾起手指一挑枕自己手臂的傢夥那亂糟糟的貼在面上的濕發。
  
  龍曉乙瞥了一眼那不過胸膛的淺溪水,眼神警告他不要廢話,那條破溪從盤古開天來就沒淹死過一個人,英雄救美這種事輪不上他白風寧,而落水被救的破事也找不上她龍小花,能被這種破溪給嗆到昏厥已然夠丟臉了,他竟然還敢邀功?敢情還真是兩個厚臉皮的傢夥。礙眼!
  
  「……人給我,你可以滾了。」省略掉多餘的廢話,龍曉乙直接甩出他最想甩給面前傢夥的話。
  
  白風寧不怒反笑,毫不慚愧地聳聳肩:「喂,你這算不算過河拆橋啊?好歹我也是在幫你呢。」
  
  「你不是在幫忙,你是在多事。」
  
  「以你的意思,我該將她丟在溪裡淹死,也不該多事地幫她度氣救她性命?」
  
  「……」瞇眼,扯韁繩,方向對準那笑得一臉放蕩的傢夥,踩死他!
  
  「喂!要奔宵踩我是可以哦,但是,你別忘了現在我手上可有人質———紅杏一朵。」他撇著唇,笑得一臉不懷好意,低頭瞥了一眼那個暈得雲裡霧裡,還因為冷雨哆嗦了一下,往自己懷裡鑽的小紅杏,恩,她這個反應倒煞是可愛,來,再鑽進來些,他早說,身高不夠沒關係,只要他抱著她,這花遲早要開在牆外的,這不……應驗了吧。
  
  他正因陰謀得逞而笑得一臉張狂,卻見奔宵完全沒有停頓地朝自己逼緊:「喂,你不是惱羞成怒,想來個魚死網破吧?」難道他估算錯了?他懷裡的人質對他絲毫不管用?還是說男人都是經不起激的,與其看著紅杏出牆,不如有花堪折只需折,辣手摧花?
  
  「我是很想踩死你,總有一天!」隨著龍曉乙不耐的聲音響過,奔宵的馬蹄落地聲越見頻繁,如風般在白風寧身邊拉了過去,他步伐明銳地稍側兩步,卻終究因為顧此失彼,顧腳失手,懷裡突地被人撈了個空,他挑了眉頭站穩了步伐,卻見那匹黑馬絲毫不做任何停留地被龍曉乙驅使著往前跑,完全無視他這個救人落水一身濕噠噠的英雄。
  
  看著那呼嘯而過的馬匹,和那被撈上馬的龍小花,白風寧只是深深一笑:「不就是一張賣身契嗎?他若真在乎,我就幫他拿回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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