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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8 23:37:08

【第40章.抓奸在床】

  要說城裡城裡成功率最高的紅娘館,自然非「鵲橋匯」莫屬,再大的難題的閨女都能給推銷出去。
  
  賈管家有口無心的一句話聽在龍曉乙的耳朵裡,惦記在心裡,於是他推翻了桌案上的未婚男子卷宗,省卻了煩心,把這燙手山芋丟去用銀子解決。
  
  可是,他龍曉乙多年在外,生意範圍也完全扯不上牽紅線這檔生意,他當然不知道這鵲橋匯,是有名的剩女委員會,一群無良媒婆擴大經營範圍,把自己亂牽鴛鴦紅線的魔爪從未婚正常男女衍生到更大層面,專門針對困難戶解決婚姻大事的魔鬼機構。
  
  舉凡寡婦想二嫁,鰥夫想續絃,大齡女青年要找婆家,以及像她這種被夫家給休回的賠錢貨,一入此門就和正常黃花閨女劃清了界線,跟遁入空門沒啥兩樣,這就意味著,想找好男人,你是沒指望了,隨便勉強能稱為公的雄性動物湊和著過下半輩子吧。
  
  「他是故意的!我就知道那個黑心繼母是故意諷刺我嫁不出去!鵲橋匯,虧他想的出來!」
  
  龍小花一路上都在咒罵那個黑心王八蛋,竟然把她隨隨便便清倉出貨。
  
  「小姐,能嫁出去就好了,相公嘛,過門之後可以自己調教的。」她的丁丫頭真的是個很好講話的孩子,竟然一點也不記仇,還對龍大當家恩賜的這次機遇甚為感激,「男人就像一鍋湯,越熬越香嘛。」
  
  「對,男人就像一鍋湯,但是你永遠不知道你最後會熬出個啥玩意來,搞不好就是烏龜王八湯!」而且自產自銷,難喝也得喝下去。
  
  「小姐,你這個態度很糟糕啊,對了,昨天媒婆送來的表格你填了麼?」
  
  「什麼表格?」
  
  「就是鵲橋匯的入門表格嘛,姓名啦,性格啦,特長啦,那些那些,找相公要用的的嘛!」
  
  「唔,填好了。」她敷衍地應了一聲。
  
  「媒婆說要保證真實性哦。」
  
  「我知道啦!婚姻狀況那欄裡,我是『被休』!」嗤!啃了一口早飯包子,洩憤道。
  
  「可是媒婆也說要保證資料的完美性吶!」小姐填得也太直接了吧。
  
  「唔,所以,我打了括號,備註了一下。」
  
  「備註?」
  
  「清白之軀!」這點她一定要不分時間場合地高度強調。
  
  「……那特長你填的是什麼?」
  
  「你……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填好你自己的嫁出去就是了,走啦走啦,要遲到了,那家媒婆看起來蠻不好講話的,每講一句話都要強調『我們是很專業的』,還不讓別人叫她們媒婆,非要叫什麼紅娘。」她把包子咬在嘴裡,推住小丁的背,試圖拉開一些她的注意力。
  
  「小姐,把你的紙兒給小丁看一下。」察覺到某人的不對勁,小丁皺了皺眉頭,「大當家說,為了防止小姐成事不足,敗事與余,相親的時候小姐的一舉一動都要記錄在案,等他回來向他匯報。」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狗腿了,竟然淪落為繼母的爪牙,對我如此……呀呀呀,好癢呀,你在摸我哪裡,那是我的表格,你不要看,個人隱私呀,為什麼我不要別人窺探我個人隱私的時候,你卻那麼配合我吶!」
  
  小丁將從她身搜來的紙兒一展,從上往下一掃,頓時白眼一翻……
  
  「署名:龍氏小花(備註:不叫我龍兒的靠邊);
  性別:據目測好像是母的(備註:可能生不出兒子,要找種母豬的靠邊);
  家庭住址:城西大街某號(備註:和前夫同住,想要入贅的靠邊);
  婚姻狀況:被休(備註:清白之軀哦,我就愛越描越黑,你來打我呀!備註:喜歡口味重非清澀小果子的靠邊。);
  經濟狀況:跑堂中,沒錢(備註:肖想嫁妝的靠邊!),
  特長:混吃等死(備註:和我有同等興趣愛好的靠邊),
  興趣愛好:對淫書愛無止境,最愛小如意,小如意萬歲,爹爹亂倫系列萬歲!(備註:跟我沒有同等愛好的靠邊!)……」
  
  「喂……小丁,我警告你不要再用一臉『難怪你會嫁不出去』的表情看著我哦!」
  
  「……」
  
  「難怪沒人肯娶你的表情也不行!」
  
  「……」
  
  「什麼叫怪不得當家要拜託鵲橋匯推銷我?我嫁不嫁的出去管他屁事,就算他要當爹爹,也要看看我喜歡什麼樣的爹爹吧!」他明明知道她的口味有多重!
  
  龍小花嘟囔著嘴,將自己為之驕傲的徵婚條件丟到了那幾個有些歲數的紅娘面前,得到了一陣嘴角抽搐的回應,她們專業地保持了風度,回饋了一些多年經驗的信息給她。
  
  「龍小姐,你這樣不合作怕是找不到婆家的,專業的我們也會很為難啊。」
  
  「我就是這德行啊,難道要我把自己寫得美輪美奐,把我塞進花轎裡,嫁過去,等別人發現不對勁了又來退貨嘛?我又被休了誰給負責啊,你們給負嘛?」
  
  「……」你就這德行才會被人退貨好不好,還不改改,「可是……你也可以專業地把自己修飾一下,比如這個看淫書,完全可以寫成喜歡閒暇閱讀書籍,不是挺好嗎?」
  
  「那混吃等死怎麼改寫?生活樂觀向上不主觀又順從,婦德恭順的完美體現?備註,你娶小妾我也不會反對哦?這樣?」
  
  「……」你確定你是來相親,不是來擡槓的?
  
  專業的媒婆們被龍大小姐惹怒了,把她晾在一邊的椅子上讓她繼續混吃等死,龍小花就這麼坐在鵲橋匯的廳裡磕著瓜子喝著茶,看著同坐一排的姑娘被幾家或要續絃,或是元配無處要納妾的公子上門來挑走了,每個人看著的資料後還對她斜視一眼表示鄙視和唾棄,她才知曉,原來賣相好看真的很重要,只不過資料寫的比她漂亮一點就有男人問津,難怪琴棋書畫端莊賢淑的女人味那麼重要,難怪她會被繼母從小逼著學,原來太過暴露真實性反而倒顧客的胃口,唉,也罷也罷。
  
  過了午後,她一看連小丁也攀上個公子在閒聊著,她急忙頂風作案,將藏在衣裡的淫書一抽,腿兒也不聽使喚地拉上了椅子架了起來,開始看得專注起來。
  
  一連幾天,來找龍小花搭訕的男人為零,她帶出來的淫書倒是越來越多,最後連媒婆也很唾棄地看著她,相約打賭她這貨色能滯後銷售到什麼時候。
  
  直到有一天,一席淺灰滾邊的白袍印入眼簾,她正看淫書看到興頭上,那倒影在她身上的人影兒遮了她的陽光,她不爽的一簇眉,身子微微一挪,把書擱到了旁邊。
  
  「白少爺,哎喲,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您這是打哪來?」
  
  「妓院。」
  
  「……這……呵呵……聽說您不是在選親麼?咱們這可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幫我找個姑娘。」
  
  「白少想在咱們這找姑娘?不知道白少爺中意什麼樣的姑娘啊?呃,不瞞您說,我們這的姑娘,怕是折殺了您,不過我們盡量專業地幫你找到合適的,您說說您要什麼條件的閨女?」
  
  「我不要閨女,我要被休的。」
  
  「唉?被休的,」果然是很可怕的味覺,「有……有有有,我們這被休的小媳婦應有盡有。」
  
  「沒嫁妝的。」
  
  「有!絕對有!」
  
  「混吃等死的。」
  
  「……這個……有!絕對有!」混吃等死誰不會。
  
  「喜看淫書的。」
  
  「……這……」
  
  「最最鍾愛小如意的。」
  
  「……」
  
  「搞不好,除我以外,還在心裡藏了個別人的。這種姑娘,有麼?」
  
  「……」
  
  「……」龍小花放下手裡捧高的書本,腦袋一從書本裡擡起來,視覺聽覺嗅覺全面回歸。
  
  面前的白風寧香粉撲鼻,衣襟敞開,幾律薄汗還蔓延在脖間,唇角掛的微笑弧度完美溫度卻冰涼,眸裡的笑意褪得一點不剩,直刺刺地斜瞪著她,好像一副和她有經濟糾葛的模樣,欠他錢麼?她不記得她有富有到可以借人錢的地步吶?
  
  「我有借你錢去嫖妓嗎?」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是用自己的銀兩去的。」
  
  「幾天幾夜?」
  
  「和你一樣三天兩夜。」
  
  「我待在這裡不是嫖妓好不好?」很正經的場所吶,雖然弄的排場是有點像買女人出場,但是人家出的是終生場,凡事加上個一輩子就會變得好浪漫吶,「你沒做吧?」
  
  「什麼?」他挑起眉頭來,挑釁道。
  
  「小說裡的男角兒絕對不會和別的女人做到最後的,我賭你沒做!」就算他不夠白馬良人的資質,但好歹也算有型有款,不要那麼沒品吧?
  
  「我做了。」
  
  「……」
  
  「三天兩夜,你待了多久,我就做了多久。」他強調自己絕對沒有隱疾,對那種半路剎車的夢幻主義男角兒行為更是沒啥好感,就算是出招,也該出實的,虛的不算本事。就算是賭氣也該賭實的。
  
  「……」
  
  他擡手拭了拭脖間的香汗,脂粉味在她鼻間微酸的蔓延開來,她合上淫書,把他徹底開除出白馬良人的位置,好了,大家以後行同陌路,嗤!
  
  他默不作聲地拎住正要作勢走人的她,隨手留下一張銀票丟給媒婆,只道:「這貨色我領走了。」隨即帶著她很夢幻地飛身閃人。
  
  「你是來炫耀你體力很好嘛?剛做完能到處亂飛?」
  
  「待會你會覺得我體力更好。」他撇唇一笑,放肆得很。
  
  「你要對我做什麼呀!」
  
  「淫書裡說什麼來著,抱別的女人和抱真命天女感覺會不一樣。」
  
  「那又怎樣?」
  
  「我想試下到底有何不同。」
  
  「噗!你你你你你拿我當實驗品?」
  
  「相親過後就該洞房,這也天經地義不是?」
  
  「那萬一和抱別的女人一樣呢?」
  
  「龍兒,你要對自己有信心才是。」
  
  「這根本不是信心不信心的問題,我怎麼知道做起來會有什麼一樣不一樣,我又不和你一樣沒節操,身經百戰……」
  
  「噓,你聲音太大,會讓人知道我們要洞房的,山莊離這太遠,我們就近去你閨房解決可好?」
  
  「你到底是哪裡跑來的流氓哇,你是誰哇,你算什麼白馬良人哇,你……唔唔唔!」
  
  她驚覺自己隨著他翩然落到自己房間前的地面,小丁正從裡頭走出來,與他倆面面相覷了好一陣。
  
  「白公子,你怎麼會和我家小姐在一塊兒?」
  
  「我……他是……」
  
  「白某的扣子掉了。」他泰然自若地指了指自己衣領的領扣,翩然一笑,「可巧嫂夫人說她曾有見過,白某這件衫子的玉扣不太易配,於是,想到嫂夫人房內一找。」好破的謊話。
  
  「哦,白玉扣哇,對對對,小姐的確是有這麼顆玩意,小丁有看到過,只是不記得小姐放到哪裡去了耶。要我幫著一起找麼?」
  
  「不用,找小東西人多手雜,嫂夫人也該有個印象,我們倆找便夠了。」好敷衍地要人迴避。
  
  「哦,好吧,我也剛好有事要忙,那小姐你自己招呼白公子咯。」小丁說罷,跳跳地跑開了去,將閨房騰出供人娛樂。
  
  「小丁你……」這麼破的謊話你也信?你沒看見他衣杉半露,一臉淫慾麼?就算她不相信她龍小花能引起男人的胃口,但是總有那麼一兩個不長眼睛又很飢不擇食的獸慾動物吧?叔嫂亂倫的小說她不是有借給她看過麼?難道她就沒半分印象?她算明白了,敢情「嫂夫人」是他要賭氣和掩人耳目的時候給她安著的專署稱呼。
  
  嘴巴被人摀住拽進閨房,門房被人一腳反踢上。
  
  上床。
  
  褪衣。
  
  「我……我不玩了,不玩了好不好?」她看著被脫到一半的衣服,決定向他承認錯誤,白馬良人這個遊戲一點也不好玩,她徹底認輸了,她認輸還不行嗎?
  
  「不好。」現在才喊停,晚了。
  
  「要是讓他知道我在出嫁前亂來,會被殺掉的。」
  
  「你很在意他?」
  
  「……我……」
  
  「那要不要我?」
  
  「……你非要問的這麼直接麼?」
  
  「不直接你會裝傻。」
  
  「……」很好,非常瞭解她慣用的伎倆,「是你說要想你娘交代,先要學回帳目和算盤才能……」拖延政策。
  
  「我娘也說過,到女人心窩最好的辦法就是歡好,」他撇了一眼她的左胸口淡道,「現在這兒有兩個人,等我們睡一覺後,就只剩下我了。」
  
  「那只是理論上的說法,萬一不是真的呢?」
  
  「是不是真的,試一下就知道了。」
  
  「你試完了,我怎麼辦吶?」
  
  「給我好麼?龍兒?」詢問的語句配上已經登堂入室,不請自來的手。
  
  「……」他明知道她對白馬良人的模式沒轍,為了達到獸慾竟然對她耍陰招,不要柔軟兮兮地叫她的名字啦,叫她嫂夫人嫂夫人嫂夫人呀呀呀呀!
  
  「給我,恩?」他抵住她的額頭問道。
  
  「……」她的自制力,自製……唔,她的外衫怎麼滑到腰下去了?為什麼他脫衣服的速度這麼快的?
  
  她熱得有點不想思考,只覺得漸漸被壓上枕頭蜷縮在一起,那個剛剛檔住她看淫書的黑影這下正個籠罩住她,是不是該這樣放棄掙扎地躺下來,她也弄不清楚,心裡還有一亂麻沒扯開,但是如果心會跟著肉體跑,其實逆來順受一下也沒損失,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心蠻擁擠的,一邊想出牆,一邊又覺得自己不太厚道。
  
  現在她是坐在牆頭上,到底是爬出去還是摔回來的關鍵時刻,也許掙扎完這一次,她就豁然開朗了,做就做,就當幫她娘應證一下那句達到女人心的歡好是不是真的,如果失敗了,全當給未來的姐妹們一個教訓,她真是太有犧牲奉賢精神了。
  
  「喂,你這樣視死如歸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啊?」白風寧輕笑了一聲,撐起雙臂來瞅住她。
  
  「都說很痛,我先做好準備。」她握緊雙拳,深呼吸道。
  
  「我輕柔些就是,收起你那上刑場的表情。」
  
  白馬王子和小可憐要燕好了,大家歡呼!她在心理如是說道,卻聽見門外一陣緊促的腳步聲……
  
  「小姐小姐小姐!紐扣待會再找了,大當家大當家他回來了!」
  
  「噗!」
  
  「砰!」
  
  「辟里啪啦」
  
  「光鐺」
  
  「哎喲我的媽,嗚,你幹嗎不接著我,讓我摔下床鋪?」
  
  「……」
  
  「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呢?哇,你還愣著做什麼,快點起來穿衣服哇!」
  
  「……」
  
  「這次被他看到就不是拿著紅杏罰站了,他會把我種到土裡去的!」
  
  「……」
  
  「看得出來嗎?看的我剛剛和男人亂來過嗎?」
  
  「……你這些台詞能不能等我得逞以後再說?」
  
  白風寧坐在床沿,手一撐下巴鬱悶地看著那個因為龍曉乙提前回城把他一腳踢開,撲騰起來穿好衣服的小紅杏,放任他一個人姿態放蕩胸膛袒露地盤坐在她床上。
  
  他突然又很想叫她「嫂夫人」了,用惡狠狠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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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8 23:37:24

【第41章.爹爹,好淪喪!】

  連滾帶爬,衣衫不整,頭髮散亂,欲蓋彌彰,不打自招,此地無淫。
  
  龍小花勒住掛在腰間搖搖欲墜的褲腰帶,裙擺在地上做著大掃除的動作,拖行一路,穿反的繡鞋結實地踩上一腳,她以一記相當完美的翻滾姿勢五體投地地匍匐在一雙黑靴腳下。她想過千百種迎接龍曉乙再歸的場景,有她白著雙眼從他面前不帶走一片浮雲地走過,有很不當一回事地拍著他說道「喲,好久不見了,這次準備待多久哇?」,更有甚者,她可以學著書裡的氣質美人發出一聲冰冷的哼聲,淡道:「哼,你野在外面還知道回來。」
  
  可是沒有一種場景是這樣的,衣衫穿反了,頭有千斤重,她趴地不起,在他面前活像一個標準的做賊心虛的賊人,紅杏出牆的婦人,眾人得而誅之的千古罪人,只差抱住他的大腿獻媚道:「大當家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過還好,至少這次沒有再滾到他胯下去,算有進步。
  
  「喲,龍小姐怎得對我行如此大禮,這真是愧不敢當啊。」
  
  唉?她家男人的聲線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魅惑不挑釁不挑逗了?還如此彬彬有禮地叫她龍小姐?
  
  她一眨眼,擡起頭來看向面前的人。
  
  「林員外?」
  
  這是哪裡竄出來的路人甲?竟然謊稱繼母的的威名對她抓奸在床?害她這般連滾帶爬還跪在地上對他提前拜年?又來推銷女兒了?好煩躁吶,他家女兒就不能和她一樣找個人隨便嫁來再等白馬良人嘛?
  
  她趴在地上瞪向站在一邊的小丁,對面前的情況表示迷茫,後者搖了搖頭指了指站在一邊事不關己地看向窗外的賈管家,小聲蹲下在她耳邊喃喃道:「賈管家說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嫂子小叔亂倫無德,我有給你留穿衣服的時間哦,對得起你了。」
  
  「所以,根本不是那個死鬼回來了?而是來了一個路人甲?」
  
  「賈管家說,這樣可以試探你的真心吶,失落麼?」
  
  「……」用眼神殺死你。
  
  「不過我看賈管家弄錯了,你這副造型……」淫娃蕩婦造型十足哦,「大概完全不知道失落兩個字怎麼寫吧?」
  
  「龍小姐,快快請起。好歹你現在也是我的資助人,怎好讓你趴在地上呢。」林員外急忙擡了擡手,看著兩個正在低聲細語的丫頭不好意思地乾笑道。
  
  龍小花一撇嘴,立刻從地上撲騰起來,本來嘛,她又沒有對不起林員外,趴在地上一副可憐相博取誰同情啊。
  
  「龍曉乙他不在家。你們的契約是他簽的,出了任何問題都不要找我啊!」她立刻搖手擺頭證明自己和那份不知道葫蘆裡賣什麼藥的契約是沒關係的。
  
  「我這趟不是來找龍當家,是來找你的。」
  
  「找我?他是不是在契約裡把我給賣了,等他一走你就來領人?我不管呀,我不賣身的呀呀呀!」
  
  「那賣藝如何?」
  
  林員外摩拳擦掌地朝她打量而來,一臉肉慾的樣子讓她很難不想歪,立刻雙手抱胸向後退,這個時候,英雄救美的白馬良人怎麼還不出現吶,對……對了,他還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坐在她床頭嘟著唇兒發脾氣呢。真是個指望不上的貨色。
  
  「你要我去你的茶館說淫書麼?」她真的只有這項勉強能算才藝的技能,如果他不介意他的茶館被官府以公眾場合淫亂群眾思想,防止美好社會和諧發展的罪名被查封的話,她是可以為了自保去犧牲一下她清白的處女形象啦。
  
  「我想請龍小姐去茶館唱戲!」
  
  「唱戲?」她調高了嗓音,用一種吃了一隻王八的表情看著林員外,嚥下一口唾沫道,「唱哪出?」
  
  「武松打虎!」
  
  「噗!」雖然這齣戲有兩個人,她當然不會以為林員外是請她回去唱威武的武松哥哥……
  
  「哎呀,您是不知道,自從上回您客串了一把老虎後,那齣戲現下大受歡迎,可茶館裡客人都說那戲少了你這隻老虎唱不出味,已經跟我叫了好幾天板了,所以,我只能跑一趟來求才了。」
  
  原來母老虎也是能大受歡迎的,這些看戲的觀眾怎麼比她這淫書愛好者的口味還要重。
  
  「嗤,沒想到還有人同我一般能賞識嫂夫人的好。」
  
  白風寧那聽來飄然出塵,尾音卻風塵味濃重的嗓音隨著他跨過前庭的門檻傳進大廳裡,龍小花轉頭看向正翩然而至的白風寧,他衣衫依舊敞開的襟口,梳好的發因床上運動到一半緒亂地散開,髮絲披散在右肩上輕搭著,眼角慾求不滿的媚態彷彿在昭告天下他剛剛做了「朋友妻不客氣,照顧就該上床去」的好事,很好,看來他是一點也沒有偷情完後要擦嘴的職業道德,就情夫操守行為準則來說,鑒定為不合格產品!
  
  「白少主,您怎麼……」這副德行?剩下的四個字被嚥下林員外的肚子,明眼都知道非禮無視,非禮勿聽,只是好在自己沒把自己女兒的終生賠在這等有不良嗜好的男人身上。
  
  「林員外,興會興會,白某受龍兄交託特來龍府看望嫂夫人,適才正在房裡純聊天,聽到通報,還以為是龍兄回來了,不想卻是……」白風寧斜睨了一眼門邊趕緊低頭的賈管家,「這龍兄府上的人倒是挺愛遊戲人生的。」
  
  「純聊天啊……」邊聊邊脫衣服?還是蓋上棉被純聊天?
  
  「方纔聽到林員外要請我家嫂夫人登台?」他笑睨了一眼,剛從地上爬起來,正在整理裙腰帶的龍小花,不著痕跡地朝她行近兩步,將她隔在自己身後,哪有站在大廳和客人的面打理自己褲腰帶的?豪放也該看對著誰吧。
  
  「我是有此打算,只是怕這龍當家會不高興讓龍小姐拋頭露面啊,所以才想先來讓龍小姐應承了,我才好……」
  
  「龍兄再跋扈也不至於限制前妻的自由,況且,林員外忘了,我的龍兒嫂夫人可是跑堂的好手呢,龍兄若是有所顧及,捨不得她拋頭露面又怎會讓她去跑堂?」言下之意,她是名副其實的下堂妻,別說婚嫁各不相干,她要去哪做啥,也壓根不管某人的事,他最多就算她的上工地方的當家而已,他們也太愛看某人的臉色了。
  
  他說罷,回頭若有似無地看了她一眼,卻見她稍停了手上的動作,歪了歪嘴巴,隨即探下身去拍裙上的灰塵,真是有夠討厭的一臉若無其事,加一副明顯很在意的樣子。
  
  那德行讓他突然很想欺負她,明明被他壓在床上一臉為難的樣子,明明聽到丫頭跑來打擾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明明聽到某人回來連多待一刻也沒有便使勁往前庭沖的樣子。還敢大言不慚地對他說什麼滿院春色關不住。
  
  「對啊,白少主所言極是,那龍小姐意思如何?」
  
  「我……」
  
  她正要張口答話,她有吃有喝跑堂生活豐富多彩幹嗎要辛苦兮兮地跑出去登台扮個老虎給人打呀?嗤,才不要哩。
  
  「龍兒,你莫非還想被折騰一次麼?丟在鵲橋匯裡任人挑揀?」白風寧微低下身,旋起的音在她的耳朵邊盤繞著,「凡是都讓龍兄替你做主,也未必是好事。」言下之意,任人宰割也該有個限度才是。
  
  「……」她征然地擡起頭看著白風寧,有點惶恐他一腳踩中她的小心臟,腦海裡盤旋著的是某人臨走前對她吼道的那句「你能不能懂事點,不要事事都依賴別人」,老實說,她的怨氣是還沒有消乾淨的,就算她一無是處,混吃等死的形象再堅固,最後一點小臉皮還是貼在身上,她沒動手,不代表別人可以亂撕。
  
  因為她沒出息所以他嫌棄她,所以才用跑堂來害她丟臉,因為厭惡她依賴他,所以才把她丟到鵲橋匯去給人挑揀,因為她混吃等死,所以才用這方法讓她知曉她這樣的女子是沒有人願意要的。
  
  她懂了。
  
  不就是不要依賴別人,要自己獨立嗎?賺銀子,才沒有那麼難呢,她只是沒有認真去做,只要她想要做,書裡的女角兒都是做啥成啥的,就好比她不成氣候的老虎扮相,不是也有人願意捧場嘛!獨立,根本不是件多難的事,她也可以不需要靠著他過活的!
  
  轉機就在今天!
  
  「我要做!」
  
  有些禽獸和歪意的話語從她嘴裡飄出來,這是第一次,她的動機和立意都很正義!
  
  她要證明,她不是拖油瓶,她是可以不需要他的。
  
  白風寧不語,只是揚著唇兒看著她手握雙拳,一臉決心瞭然的模樣,這步棋兒本不在他的局面,卻無心插柳的讓他僥倖得勝,雖是進了一步,卻又把將帥心房鏤空而放,若是明眼的對手豈不是一眼就能看透,隨心所欲地在他的大本營攻城略地?可偏巧他的對手只忙著在乎他的士相馬炮,就是不肯瞅一眼他的心房。
  
  他這傻瓜,對付這種傢夥,本就該把心房給拿出局才有十拿九穩的勝算,這回可好,逼著他走一步算一步。只希望這傢夥能在曉乙回來前獨立給他白風寧看吧。
  
  龍曉乙負手立在一架書櫃前,皺著眉,抿著唇。
  
  他在掙扎,盯住那排內容絕對勁爆好料的書名兒在掙扎。
  
  直到小丙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進這家書捨,他才旋過身,忽略掉那排和天理倫常背道而弛的淫書,沈聲問道:「都處理完了?」
  
  「是,按當家的意思都交代給各個店舖了,當家真的不在多待些時日?照以往,咱們該是過年才回府巡視一次就成吧?」
  
  「我府裡還有事沒處理完,得回去。」他並不多言,旋身就準備走人,走出兩步,卻又頓了腳步,回頭瞥了一眼那排書架,深歎了一口氣,擡手對小丙輕揮道,「你先到外頭候著。」
  
  「啊?哦……」小丙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家當家侷促卻又想盡量自然的表情,覺得有些怪異,但是對上頭的意思只做不問的道德操守在他心裡紮了根,他只得挪了腳步,跑出了書捨站在門外。
  
  龍曉乙旋過身,厭惡地掃視過那排書架,手指在每本書上略微一點又挪了開去,最後定在一本他看來有幾分眼熟的書本上,指尖一撥,抽出了那本書,大步走到櫃檯前,蓋住書名對掌櫃淡道:「麻煩,結帳。」
  
  「好勒。」
  
  那掌櫃客氣地拿過書兒就去找價目,他有些不自在地站在櫃檯前擡手理了理自己的墨衣袖口,看著幾個剛進書店的小姑娘竊竊私語紅著臉龐地打量自己,然後擁向那票淫書書櫃,拿著書兒擋著臉龐直瞅他,他隨即皺起眉頭,將「生人勿近,後果自負」的信息暴露給妄圖向他搭訕的每一個傢夥。
  
  「客……客官。」那掌櫃明顯也被他的氣焰波及,嚇得有些呆。
  
  「一共是這個數目。」為了保持距離,掌櫃指了指算盤上的數字,可那算盤珠子卻惹來他更加厭惡的鄙視。
  
  伸手一推那破算盤,他根本不願多看一眼那圓滾滾的算盤珠子,隨手丟下一錠銀兩:「幫我把這書包起來,包紮實些,多包幾層。」
  
  「唉?」
  
  「叫你包你就包,別囉嗦。」
  
  「哦,好好好,客官,這銀兩可夠買這書的簽名版了,我們書捨這類書都是最快的,我讓人給你去庫房裡換一本吧。」那掌櫃好心地介紹,不待他阻止就轉身朝庫房大聲嚷道,「二子,幫我拿一本小如意的簽名本過來!」
  
  「咻」
  
  幾道倒抽氣聲猛然傳來,龍曉乙擡手扶了扶自己有些抽痛的額頭,突然很有對那掌櫃施加暴力的衝動,幾聲讓他捏緊拳頭的議論聲接踵而來。
  
  「原來那麼美的男人也喜歡看淫書呀。」
  
  「去跟他講句話吧,他也喜歡小如意耶。」
  
  「還是最有愛的爹爹系列吶,簡直是我們的知音。」
  
  「要是有個這麼美的爹爹就好了……」
  
  「對對對,被他抱到床上憐愛就更更好了……」
  
  「對對對,要是被他綁著寵幸就更更更好了……」
  
  「……離我遠點。」這是他唯一能發出的聲音。
  
  幾刻鐘後,龍小丙看著自己主子臉兒微紅皺眉撇唇地從書捨裡踱出來,手裡拿著一本被捆得有些慘的書兒,裡三層外三層地被包著,厚度實在有點可觀。
  
  「大……大當家……你這書該不會是……」大當家他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寵人不能到這份上的,竟然墮落到給小姐買淫書?聽著掌櫃嚷出來的那個名字,簡直讓他很為大當家的前途擔憂啊,不不不,大當家他絕對不是對小姐有非分之想,他也不是意有所圖,他更不是指望小姐真學習這書上的齷齪的舉動對他這樣那樣,也不是買給自己方便當參照物好對她那樣這樣,他只是順路經過這家店,順路看到這本書,順路買回去而已。剛好沒有捎帶什麼東西回去給小姐,剛好這書比較輕便,剛好小姐又很想要,於是大當家順便捎帶回去,順便當禮物,順便丟給她而已。
  
  「明日起程回府。」龍曉乙毫無悔意地顧左右而言它。
  
  「是,可是那書……」
  
  「今兒把奔宵給餵飽了。」他走得步履飛快,完全不顧身後的人能不能跟上,只想散了這全身的熱躁。
  
  「知道了,可是那書……」
  
  「俸銀加五兩。」他並不回頭,只是突然舉起手,伸開五指,對身後的小丙說道。
  
  「唉?」
  
  「買你閉嘴。」
  
  「……」是……大當家,他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大當家在外地的書捨幫小姐買小如意的的……只是,這算是生辰禮物麼?不對呀,過幾日要過生辰的不是大當家自己麼?哪有過生辰的人給別人送東西的。好想問,可是又不想短少銀兩,想問又不想少錢,想問……
  
  「府裡傳來消息沒?我不在府的時候,那傢夥有沒有闖禍?」龍曉乙因小丙的沈默漸漸放慢了腳步,稍稍回頭問道。
  
  小丙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他現在被銀子塞滿口不方便說話呀。
  
  「現在你可以開口說話了。」他白了小丙一眼,歎道。
  
  「回當家的話,前幾日小姐都有乖乖去鵲橋匯相親,然後如您所料地沒人要,被拋棄回家了。」
  
  「然後呢。」舒心地哼道。
  
  「其實,也有人傳是被白公子給截回家的。」
  
  「……然後。」不爽地冷哼。
  
  「然後,林員外就上府拜訪了。」
  
  「……他來做什麼?」他頓下腳步。
  
  「聽說是求小姐登台表演,大當家,小姐終於有一項讓人讚歎的才藝……大大當家?」
  
  「回府!今晚就啟程!」
  
  「唉?」
  
  大當家是怎麼回事,這種令人甚感欣慰,小姐終於有出息,有人賞識的感動時刻,他幹嗎一副要被人搶了自己家金銀珠寶祖輩財產的表情,還火急火撩地要提前啟程回家?呼,他這個當跟班的快要跟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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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6-8 23:37:46

【第42章.爹爹歸來】

  白風寧坐在茶館二樓的露台上,雙腿交疊腳尖兒輕佻地顛著,指尖在冒著水氣的茶杯上輕撚慢挑著,戲台上鬧哄哄地演著,那隻小花虎在戲台上被追打得走投無路卻還賣命地從戲台上爬站起來,用兩條腿加速了虎兒的進化,順便引來台下觀眾的起哄,嘈雜的聲音刺進他的耳朵有些微微的痛,視線一瞥,他索性看向背後的窗外。
  
  陰沈沈的天空快要擠出幾滴雨點,鋪天蓋地地悶壓下來。
  
  他看著天空發出一聲輕微的連自己都快聽不見的嘲弄,直到戲台上的戲班收了工,這才撩了垂簾下了露台,他放慢了步子走下木梯,直到那個跟往日一般領著一吊工錢的傢夥揉著肩膀從後台鑽出來,她似乎和這裡的跑堂小妹很熟悉,下工之前都要和她細碎地窩在角落裡講些悄悄話。
  
  他雖不君子,倒也沒聽女兒家體己話的興趣,於是站在一邊看著她從人群裡艱難地鑽出來。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龍曉乙那傢夥從頭到尾都是在找借口推托,而她只是他的借口,她不是龍曉乙口中那種離了龍曉乙就會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人,她不是賴在他身邊拖住龍曉乙腳步的人,她只是壓根沒意識到她能離了龍曉乙過活,不必仰仗他人鼻息,龍曉乙到底是何原因不肯回京城,他多少心裡有底,只是這刻,他倒是對自己沒起底來。
  
  其實,他不確定自己是在試探她,戲弄她,還是懲罰她,莫名其妙地出言慫恿她應承了林員外的邀約,他當自己是在安置她,只是讓她不要再依賴龍曉乙而已,四天來,他看著她在戲台上跳脫的模樣,掙扎著從人群往外鑽的模樣,在門口看到他等在門邊咧開嘴的模樣,最後越過所有人只奔向他的模樣,讓他覺得有些怪異的懊惱沈溺滿足,那感覺完全不同於第一次瞅見她在台上被逗弄的快意和逗趣,沈甸甸地掛住他的胸口。
  
  他的胸口告訴他,那兒正有些不知名的東西要漫溢出來,漲得讓他有些難受,隨著她越跑近他就越漲痛幾分,總是直到她杵自己跟前,他才能壓下那胸口的異樣,朝她彎唇一笑。
  
  一陣香粉氣息纏繞而來,幾張巧言笑臉擋在他面前,若乾聲嬌嗔從他身邊環繞開來。
  
  「喲,這不是白公子嗎?好些時日不見了,回去後就把賤妾給忘記了吧?」
  
  說罷,他的手肘被賤妾輕撞一下。
  
  「白少什麼時候再上咱們店裡來坐坐,奴家還巴望著能再伺候您一次呢,上次您讓奴家差點……」
  
  奴家的嬌語被欲蓋彌彰地隱下,一條手帕搭上他肩,再從胸口上滑落下來。
  
  「白公子,上回您略加指點的琴律,小女子剛剛練好,什麼時候賞臉來奴家房裡一敘可好?不過。」
  
  這位小女子還算有點涵養,沒有大刺刺地陷他於不義。
  
  「各位姐姐們饒了白某可好。否則白某可難交代了。」白風寧挑眉一笑,擡手不著痕跡地攔下幾招脂粉拳,若有所指地向那幾位拉攬生意的姐姐們瞥去一眼,示意她們聞聞身後的酸醋罈子味。
  
  那幾位紅塵知己會意地回頭一眼,只見一身大汗頭髮散亂翻著白眼的龍家大小姐正朝這裡射來很是恐怖的視線,跺著沈沈的步子走到他們身邊,發出一聲涼涼鬼鬼的笑聲,抽搐著嘴角:「白公子少爺,你好興致啊?」
  
  白風寧淡定地一笑,根本不見慌忙,假意輕咳了一聲,在她耳邊低語道:「龍兒,我可以解釋。」
  
  她橫白他一眼,用一種看牲口的眼光打量著他,再看了一眼身後站立一排還在迷茫狀態的女人,嘟唇發出一聲不屑地輕嗤:「誰是龍兒,叫嫂夫人!!」說罷,她轉身跨過門就走,嫂夫人這麼有愛的稱呼,不是他一個人可以用的,哼,誰發脾氣誰老大!
  
  他在原地一怔,隨即爆出一聲壓不下喉的悶笑,看著那朝前走得視死如歸的身影,原來嫂夫人是個這麼有愛的稱呼,他倆鬧脾氣時回頭朝幾位紅粉佳人抱拳道:「今日多有得罪,白某生恐我家嫂夫人的脾氣,以後在路上不方便招呼各位了,請。」
  
  他輕快地跨過門檻去,三步兩步追上那個上了一天工,就算在鬧脾氣也走不快的身影,擡起右手非常充滿兄弟友愛地攬過她的脖子,惡人先告狀地揚了揚唇道:「以後沒事別亂去相親了,否則……看到沒,這就是下場。」所以說,人最大的美德就是能控制自己,只要她能控制自己,他絕對能配合到底,自控的很完美。
  
  「我去相親是被逼的,你去妓院是誰逼的哇!」
  
  「你啊。」是誰那天用很假很嗲的聲音告訴他,她要去相親的呀。
  
  「你還真能不要臉的,爽完還栽贓到我頭上來?走開點,你攬著嫂夫人做什麼,大熱天你不嫌熱哦!」還是這種很沒愛的兄弟般的攬法,哪家的白馬良人是這樣對待自己心上人的啊,像招呼自家小弟一樣。
  
  「不是裝傻就是口是心非,你這張嘴巴就不會說實話嗎?恩?」
  
  「我說的每句都是實話!」
  
  「是哦?那說句『我在吃醋』來聽聽。」
  
  「我才沒……」
  
  他鬆了鬆手,側過臉來看著她,那淡灰色的眸子聚了焦直射進她的眼睛裡,盯得她嚥下一口唾沫,脖子下意識拉離他幾分,卻被他攬住她脖子的手給阻止了動作,硬逼著她靠近幾分,整個人都籠罩在他勢力範圍之下。
  
  「說啊。」
  
  「我……」他那種「不說就很狗血地強吻你」的表情是什麼意思,這個姿勢真的對她很不利耶,他只要唇一嘟就能碰到她的嘴巴了,大街上注意影響啊,他們在外好歹還是叔嫂相稱的呀呀呀!
  
  「看了那麼多淫書,沒理由不懂什麼是吃醋的哦。所謂吃醋,就是你看到自己在意的人跟別的動物有染,就會從這裡……」他的手指正要點上她的胸口,卻遭到她護胸一攔,「泛出一種酸不溜丟,澀澀苦苦悶悶的感覺,然後口是心非地否定,對當事人,也就是我,橫眉冷對,來,說你在吃醋。」
  
  「……」他解釋的這麼詳細做什麼?好像很瞭解似的。
  
  「還不說?」他期待似地用額頭抵住她,看著她死閉著自己的唇,淡淡一笑,「你不說,那我可說了。」
  
  「唉?」
  
  「我吃醋,我不喜歡你在台上演戲給別人看,我吃醋,我不喜歡看見你去相親,我吃醋,我不喜歡你背著我偷偷在意你前夫,那副想要獨立起來,讓他刮目相看的樣子,讓我覺得很礙眼,你知道嗎?還有,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
  
  「……」
  
  「腳很痛也不肯同我撒嬌叫車,跟我撒嬌就這麼不習慣嗎?」他只記得第一天扮花虎之後,她纏著龍曉乙半步也不肯多走的模樣,皺了皺眉。
  
  她呆立在街道上,聽著頭頂轟隆一聲,細小的雨點開始從天上漫布開來,分明是悅耳的情話,卻讓她聽得分外委屈,她的胸口有一個缺口。
  
  「誰知道撒嬌算不算依賴別人。」她看著被漸漸灑下來的細雨給潤濕的街道,咕噥道。
  
  她學了幾年琴棋書畫卻一事無成,她躲了幾年看帳算盤可最後卻害她11歲就當陪嫁,嫁個一個莫名其妙當場把她休掉他的人,她那時候小,不懂事,所以,似乎沒人在乎她這個傢夥的感受,大小姐當跑堂的八卦由新鮮熱門變成大家習慣的話題用了幾年,那個本該是她很親近的人,天天在外忙生意,忙到一年只見一次,現在他對她吼道,說是討厭她事事都要他顧全,凡事都依賴他。
  
  「我不是故意要倚賴別人的,沒人跟我說依賴別人會讓人覺得嫌棄,沒人跟我說,原來相親那麼讓人討厭,也沒人跟我說過,做工原來這麼辛苦。」原來世界上有這麼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沒人教過她這個世界上最難攢的銀子,最難處的是人心,這些道理那個逼著她琴棋書畫的人從來沒教過她,那他幹嗎嫌棄她不懂這些道理。
  
  她的雄心壯志在第一天就被磨滅了,鑽進虎形裡好熱,被人欺負好辛苦,她的腳磨出了幾個很恐怖的水皰,身上摔的青一塊紫一塊換到的銀兩還不夠她買一本,難怪813那麼愛看淫書也從不掏錢去買,難怪她每次都羨慕兮兮地看著她拿出一本又一本的奢侈品,她一直以為她是可憐的,不像人家的大小姐衣服有行頭,出門有派頭,她什麼都沒有,只是有吃有喝不許干重活,偷偷懶也沒人管她,時不時摸些銀兩去買些一般人家望塵莫及的奢侈品,原來她原來的生活那麼奢侈又糜爛,她骨子裡還是個大小姐,一個沒有氣質少了品位的大小姐。
  
  「我以為他在欺負我,他霸佔了我的家業,讓我去跑堂,逼我學不喜歡的東西,用我的名目去談生意,我一直以為他在欺負我……」
  
  「現在明白他在對你好了,所以偷偷惦記他?」白風寧低下音接下來她下面的話。
  
  「……」
  
  他聽不到她的否定,於是旋身準備走開,卻覺得衣袖被她扯住了。
  
  「幹什麼?」他問她。
  
  「你去哪裡?」她微低著頭,卻擡起眼來看向他。
  
  「去哪裡也比站在這裡聽你惦記別人的話強。」
  
  「……」她咬住了下唇,手從他的白袖上滑下來。
  
  他邁著步子走出幾步,只聽背後那傢夥厚顏無恥地喊道:「去哪裡也不許去妓院。」對於他吃醋的反應,她不得不提前預備。
  
  「……」他被她的警告一怔,往前邁的腳步緩緩停了下來,再也邁不出去,站在街道上呆立了好一陣,深深吐出一口氣,突得轉過身來,大踏步地走到她跟前,將那個無恥的腦袋扣進了胸口,唇兒發出一聲嘲弄的笑,響在她有些發熱的耳邊,「心裡惦記著別人還能把醋吃得這麼順理成章,你怎麼能混蛋到這地步?恩?」
  
  她也不說話,索性順理成章地反抱回去,她的胸口上有一個缺口,如果不被填補起來,會一直鑽心的痛。
  
  第二天,下了一夜的雨沒有減小的趨勢,茶館的生意因天氣關係有點冷清,只聽門外一聲長嘯的馬嘶聲隨著幾聲沈重的落蹄聲傳進茶館裡,龍曉乙撩起濕透的額發,身上的墨袍喝足了雨水,顏色更加沈上加沈,與他此刻的臉色異曲同工。
  
  他帶著一身濕氣,悶聲不肯地走進茶館裡,掃視過幾個因為他進入而忘記賞戲的客人,他逕自望向台上那只趴在地上,不知還站不站得起來的小花虎,眉頭一皺,他邁起步子走到比他高出一截的台前,不容拒絕地對著萬獸之王伸出手,丟出兩個字:「下來。」
  
  那虎兒不知是睡著了還是被打死了,一動不動地趴在那兒,屁股一拱,正要作勢往後縮逃。
  
  龍曉乙並不著急,只是隨手扯過一個跑堂的小弟冷哼一聲,道:「替我向你家主子傳個話,龍某不在家的時日,多謝他替龍某照顧拙荊,不過,龍某心思窄小,豁達不開,容不得自家內人拋頭露面,還請林員外另找賢才,告辭。」
  
  說罷,他還不等那只還在發呆研究逃跑路線的花虎有任何反應,眾目睽睽之下,只手逮虎,將她整個從戲台上揪了下來,扛在肩上,惹得所有看戲的觀眾情不自禁地發出雷動的掌聲。
  
  誰說打虎英雄是武松,以他們看來,龍府當家可比那武松厲害多了,三拳兩腳算什麼,龍當當家三言兩語愣是把那虎兒給當場嚇趴,然後只手擒虎,扛了就走,所以說,打虎最重要的不是拳腳,是氣勢!
  
  這城裡的又出新花樣了,不如改個名兒叫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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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8 23:38:04

【第43章.小花虎的怒吼!嗷!!!】

  事實上,當龍曉乙伸出手將她從戲台上拖下來的時候,她幾乎快要伸手拽住他衣袍的衣擺跪地感謝他,無奈全身氣力已經散盡,再也沒辦法當一隻從地上撲騰起來的老虎,趴在地上使勁喘著氣,其實她幾乎快要用爬得朝他靠攏過去,她被折騰得全身好痛,軟綿綿得沒有力氣,只剩下一聽見他的聲音就開始擴散的撒嬌因子,她是嬌生慣養的,她是沒出息的,她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她不要做工,不要被武松哥哥欺負,不要別人嘲笑她,好辛苦,她要跟他回家。
  
  她的獨立計劃聽起來很不夠偉大,做起來卻比聽起來更加失敗,她被他從台上揪了下來,丟上馬,奔宵還是很嫌棄地排斥主人以外的物體騎到自己身上,不滿地發出幾聲粗喘,她有些恐懼地急忙去抱馬脖子,生怕自己被它摔下身去,卻感覺他利索地翻身上馬,兩手越過她的身邊扯住馬韁繩,不著痕跡地將她圈在自己勢力範圍裡,伸手溫柔兮兮地拍了拍自己的愛馬,耐性地安撫他的坐騎,同它打了個商量,勉為其難讓某個癱軟了一身骨頭的傢夥坐在它的身上,奔宵甩了甩被淋濕的鬃毛,最終因他的撫慰而停止了騷動。
  
  她整個人躲在虎形套裡,卻感覺到身後的人的每一個動作,奔宵可以日行千里,載著他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比起她這個不知所謂的傢夥不知好多少倍,所以他寧可對牲口耐性安撫,也不肯對她說些好聽的話,因為她只是一個剛好活在他勢力範圍裡不能不要的東西罷了。
  
  她突得僵直了腰桿,不再晃晃悠悠地向把身體的重量往後靠,她不知道如果她靠上他會不會被他認為這是依賴,只得與背後的胸膛拉開了好大一段距離,背後的人對這段距離並沒有發表任何言論,也並不打算誇獎她至少有獨立的這個心思,只是任由她以很艱難彆扭的姿勢坐在他面前,耷拉著腦袋。
  
  他知道自己在隱忍,隱忍她所有的胡作非為,無理取鬧,幼稚地鬧彆扭,他糟糕的心情被這躁人的雨天雪上加霜,索性任由她繼續幼稚的堅持,輕夾了下馬肚示意奔宵擡腳走人。
  
  「把這個傢夥弄乾淨了,再丟給我。」
  
  這是龍曉乙踏進龍府的第一句話,他發揮了自己的特長,讓每個人都知道這位大爺心情不好在發脾氣,於是,所有人都自動退散,跟他保持了距離,就連接受命令的小丁也只是迅速完成大當家的交託,把她從內到外的刷了一遍,再將她丟回大廳裡。
  
  龍曉乙並沒有去沐浴,任由自己身上濕透的袍子滴著水,嫌棄地擡腳踢了踢那身從她身撥下來的虎衣,擡靴一腳將它踢出了大廳,冷聲命令道:「給我把它燒了。」當初就不該因一時好玩,看著她也喜歡,便留下這玩意送給她,在家給他鬧鬧也就算了,誰準她鬧到外頭去給別人看的!
  
  「你燒了它明天我穿什麼?」龍小花發出抗議,對那身陪了好一陣的戲服似乎產生了濃郁的感情,一把將被他踢飛的髒虎皮抱在懷裡,剛淨完身的衣服又蹭上幾層黑灰。
  
  「明天?你還有臉給我提明天?誰準你那地方做工的?」他似乎覺得她在說笑話,發出一聲嘲弄的笑。
  
  她被那抹嘲弄刺了一下,鼻頭一酸,嘴巴一撇:「不就是你嗎?」
  
  「我何時讓你去做工了?」
  
  「不就是你說不要事事依賴別人,不就是你說要照顧好自己,不就是你說我是一事無成的!」
  
  「你就是這般照顧你自己的?」他上下打量她了一番,不知該對她這番雄心壯志做出什麼評價,「你去做工,無非也就是想多換些閒錢去買淫書而已,你以為這就算懂事,這就算獨立了嗎?」
  
  「……」
  
  「我已不求你琴棋書畫,現在你連女兒家該有的樣子也省了是吧?」
  
  「是啊,我就是這麼沒出息,做工換來銀子無非就是要多買兩本淫書,我不懂事,我依賴人,反正我這輩子都變不成你欣賞的那種會琴棋書畫,端莊大方的神經病,你做什麼一直刁難我,我又沒拜託你幫我找相公,你不用愁我嫁不出去,就急著把我轉手給別人,不就不依賴人嗎,我今天學不來,我明天學,我明天學不來,還有後天。我遲早有一天可以自己一個人的!」
  
  「……」
  
  「自己說討厭我依賴你,自己說嫌棄我什麼都不懂,那你就不要管我呀!你沒看到我一個人也可以過的很好嗎?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要幫我做主,我找什麼樣的相公,過什麼樣的日子,那是我的事,反正你早就把我休掉了,我們兩個根本沒有關係呀!」
  
  「……」
  
  「我一個人被城裡人嘲笑的時候你不在,我一個人被那些千金小姐嫌棄的時候你不在,我一個人可憐巴巴想人陪我過節的時候你也不在,你算什麼爹爹呀,以為會幫人找相公就可以當爹爹了嗎?不要一直一直一直苛求我呀!我已經好辛苦了,我不是不知道自己不如人家,那追不上去,你叫我賴地地上哭鼻子嗎?」
  
  也許是拜這幾天扮演花虎的氣勢所擾,連她都不知道原來她吼出來的聲音可以大到這地步,她看著那個被吼得抿唇不語,垂下視線看著自己泥濘不堪的黑靴子,黑色的袍子還在滴著水,卻因為她吼完片刻後的安靜讓她聽到滴答滴答的聲音。
  
  其實她一直在埋怨他,埋怨他休掉自己,小時候的沒面子長大後的被人恥笑,其實她一直在埋怨他給她訂立的一條條規矩,高不可攀,望塵莫及,她只能擡著腦袋乾著急,其實她一直在埋怨他,埋怨他跑出去就忙到不記得回家來,一年裡不只有除夕的,重陽端午七夕好多好多節好多好多她一個人可憐兮兮過的節,她的身邊有人陪,但是她不介意他也回來加入一下。
  
  如果他沒有偷偷碰她的嘴唇,她就不會用連小丁都覺得很怪的眼神開始期待他下一步行動,結果他是行動了,叫她不要再依賴他,然後他走人。
  
  她一點也不想承認她看的他的眼神有什麼所謂的不一樣,就像她不想承認自己不如別人一樣,換個方式,她照樣還是能活下來。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不準她依賴他了,卻又攔著她要一個人過活的腳步,她被他拉扯得好辛苦,反身想逃離他的身邊,她反身拉開虛掩的門衝了出去,卻迎面撞上了賈管家,他正乾笑著拿著一個被捆得很結實的東西塞進她的手裡,規勸道:「好了,小姐,不要再鬧脾氣了,當家回來連口水都沒喝就去茶館接你回家,你看,這是當家從外地給你帶的禮物……」
  
  她一把拽過那本包著油紙的包兒,洩憤似地用指甲一刮,一邊抽噎著一邊撕得爽快:「誰稀罕他的東西,我才不要他的破東西,我才不要拿人手短,我才不要依賴他,我才不要惹他嫌棄!」
  
  油紙撕裂的聲音伴著雨點落地的聲音嘈雜地竄進龍曉乙的耳朵裡,他只是端坐在圓木椅上,悶聲不啃,任由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一起擁進他的耳朵裡,扯痛他的每條神經,她壓根沒看他買給她的是什麼,也不在乎他在外地是有惦念著她的,她的喜好她的脾氣她的秉性,他其實很清楚,只是忍不住苛求她,希望她能更好點,不為別的,只為以後如果沒了他,她也能一個人過的好些,他常年不在家,如此這般她也該習慣少了他這個人,家大業大需要管理,不把根基扎牢了,不把手邊的人都帶會了,留幾個稱心的傢夥給她用,他安不下心來,鋪完了所有的後路,原來,她並不領情。
  
  「啪」
  
  厚重的書本落在濕透的地上,發出渾厚的聲音,他只是透過被她甩開的門看著那本被她撕得遍體鱗傷的書被甩在庭院的地上,雨兒往上一澆,那濕潤便開始無限擴散,從第一頁開始慢慢往下浸,每透一頁,他便多抿緊一分唇。
  
  可她還嫌他的唇繃得不夠緊,擡起一腳就將那書連著油紙一併踢進了庭院邊花圃的泥土裡,白透的紙滾上黃色泥土再難還原,他皺了皺眉,僵硬地挪開了視線,看向別處,只要不看那玩意,看哪裡都好……
  
  「小姐,小姐!你跑去哪裡?」
  
  「匡」
  
  大門被甩上的聲音溜進他的耳朵裡,他突得站起身,向外走了兩步,視線一碰那本被砸進土裡的書,又停下了腳步,旋身走進了書房,輕合上了房門。
  
  如果可以什麼都不管,那便好了。
  
  雨還在撲簌簌地下,龍小花不知道她算不算無家可歸了,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一身的狼狽無非也就引來一些無端的是非議論,有人猜測她是終於被龍大當家掃地出門了,有人猜測她被龍大當家抓回家去虐待了一番自己逃了出來,大概誰也想不到她是對著那個手握龍家大權的男人一通亂吼,然後瀟灑地離家出走了吧。
  
  她走得累了,本就一身的酸痛讓她懶得繼續向前爬行,索性隨地坐在一家雜貨店舖的台階上,時至傍晚,那家店舖剛剛打佯,收了工的夥計從店舖裡走出來,一見她坐在門口,便歡喜道:「正想著明天送貨到你府上去呢,沒想到你就來取貨了?」
  
  她回過頭看了一眼同她說話的夥計,站起了身,擡起髒袖擦了一把臉遮掩了幾分臉色問,正要開口問話,卻見他已經率先把一把木製的算盤遞到她的面前,繼續說道:「依著你要的,把珠子都磨成方的了,龍當家那把方算盤用了那麼些年,也是改換了,不過,木頭的,他用的慣麼?」
  
  「我賺的錢不夠買玉的,有木頭就不錯了。」她捧住那把算盤,卻突然覺得一陣委屈,她真是夠了,多此一舉做這種無聊的事做什麼,知道銀子難賺後,她賺來的辛苦錢根本會捨不得花,卻無端端跑來訂了這麼個東西,反正在他認為,她也就是個賺了銀子就去買淫書的廢物,才不會去記他的生辰記他的喜好記他的需要什麼。她好氣好惱好煩躁,他怎麼可以把她看得這麼扁,於是她跳起腳來跟他爭跟他鬧。
  
  明明已經知道他在對她好,明明已經知道他有多護她周全,明明已經知道她從小到大都因為有他而沒有吃過苦,所以她也想送他點什麼,顯得自己不是那麼沒心沒肺,可是為什麼全走樣了。她的嘴巴不聽使喚,她明明在盼他回來,想扯著他的衣角撒嬌,跟他說她不要獨立,她還想待在他身邊混吃等死,他不可以在寵了她這麼久後,突然跟她宣佈福利用盡。
  
  現在倒好,花錢買了這麼個送不出去的破玩意,她才剛剛把他送的東西丟掉,他肯定會以牙還牙的,為了避免他跟那不知道什麼東西破禮物一起被毀屍滅跡,還是先藏起來吧。
  
  「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說那些我們倆沒關係,叫你不要管我的混帳話,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說的很小聲,小聲到被雨聲一蓋就再也沒有第二人聽到她在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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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6-8 23:38:38

【第44章.說你要我!】

  龍小花的離家出走歷經一個時辰零三刻,她不得不承認,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稱為家的只有那個龍府,而她的家人只剩下那個把她從戲台上抓下來,替她打理一切的繼母和那群生活在龍府裡的人,如果離開那裡,她會變得什麼也不是,不是小姐,也不是小可憐,只是一個連龍小花這麼難聽的名字都沒人願意喚的傢夥。
  
  她似乎注定了要依附著別人才能存活下來,每日下工的路線是那麼固定,她的腳步會老馬識途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似乎除了這條路,剩下的路看起來都那麼陌生沒有安全感。她不確定這算不算沒出息,只是當自己捧著那把方算盤站龍府門口前,她決定,把這玩意送出去,後天就是龍曉乙的生辰了,她難得有心化干戈為玉帛,他不應該浪費她和平愛好者的感情。
  
  於是,她腳一跨越過門檻,卻聽見前廳裡傳來一個很陌生的嗓音。
  
  「聖旨到。跪聽,接旨。」
  
  聖旨?那是什麼遠在天邊的東西?怎麼會莫名其妙跑到她的家來?
  
  她狐疑地皺了皺眉,手兒抓著算盤忍不住藏在身後,小心地挪了挪步子,越過了庭院靠向前庭,只見所有人齊刷刷地跪了一地,只留一個穿著藏青色鑲銀邊衣袍的矮個子男人,頭帶著考究的冠帽,手裡展著一則明黃的卷軸,正要朗生宣讀,他卻稍一停頓,看著那絲毫沒有跪意,只是淡淡地將視線挪向他方的龍曉乙,有些尷尬地提聲道:
  
  「殿下,請跪聽接旨,臣這就要宣讀旨意了。」
  
  正趴歸在地上的另一位官員模樣的人急得起身,在那宣讀聖旨的耳邊嘟囔了幾句,那宣讀聖旨的人立刻會意,乾笑道:「皇上有旨,殿下可不必跪聽聖旨。」
  
  龍曉乙斜視了那交頭接耳的官員,並不搭話,表情裡看不出喜怒,索性撩起袍子坐在椅子上,伸手摸過桌上的熱茶,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那宣讀聖旨的人窒了窒,卻並沒再多說什麼,展開聖旨就大聲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昭曰,朕之皇十九子,十年前,因虧空國庫之罪被貶出京,朕甚感憂心,十年懲戒已足,特昭皇十九子於生辰之際回京還朝。欽此,謝恩。」
  
  皇十九子,十年前,虧空國庫,懲戒已足,回京還朝……什麼亂七八糟的,報聖旨還能報錯門,皇帝老糊塗了麼?她家八輩貧農,五輩商賈,成分很純粹很純正很樸素,認兒子認到她家來了,有病麼?還皇十九子,這老皇帝還生得真多,大概自己都弄不清楚誰是誰了,所以才認錯兒子到別人家來了吧……
  
  她縮在一邊,眼神下意識地去看龍曉乙的反應,他身上那套浸濕的墨袍沒有換,風乾過後變得有些褶皺,髮絲也不再滴著水,只是坐在前庭的椅子上繼續抿著茶,不顧那些官員有些侷促地站在前庭外的台階上疑雲紛紛,過了良久,他張口問道:
  
  「他身體可安好。」
  
  「殿下是問聖上?聖上禦體康健,萬民之福……」
  
  那官員答的話她聽不清楚,只覺得龍曉乙那句承認了什麼的話在她腦子裡盤旋放大。
  
  「你可想過,龍兄出落的這般標誌,他的爹娘是何等人物?」
  
  白風寧曾經這樣問過她,她搖頭裝作不知。
  
  「唉,1227,其實你有沒有發現大當家很有與身居來的威嚴氣勢耶,我看京城裡的王孫公子是不是也就這味道?」
  
  813不只一次提醒她,她們的當家氣質太超過貴氣,只要性子再協惡上幾分,淫書上的男角兒非他莫屬。
  
  可是,她現在一點也不想知道他爹娘是誰,也不想管他是否符合淫書上男角兒非凡的身份,她只是覺得胸口的空擋越變越大,回京還朝是什麼意思?她從來沒出過遠門,在他的顧全下,她似乎只要安分地待在這座城裡,變能豐衣足食,快樂無比,京城在哪裡,離這兒有多遠,他若回去那個地方,是不是意味著,以後連每年除夕他都省得出現在她面前了?
  
  她從來不知道說錯話的懲罰來的這麼快,口無遮攔的報應會這麼嚴重,可就算是懲罰她說錯話,也不能應驗的這麼快吧?她都後悔過了,怎麼可以這麼快就報復她?她不是故意說他們沒有關係,不需要他的話,他不要用那種猶豫不定的目光坐在那裡什麼都不說呀,跟那些莫名其妙的人說,他們認錯人了,他不是什麼十九皇子,他是龍曉乙,是她十年前從街角邊撿回來的討厭算盤的龍曉乙,是娘親說的能顧她周全的龍大當家,是把她休掉又不準她紅杏出牆的壞心繼母。
  
  看,他們不是沒有關係的,他們有好多新仇舊恨還沒有解決掉,他不能這樣一走了之,剩她一個小可憐怎麼把戲唱完,她總是說戲了沒女角兒演不下去,可是如果沒有了他,她就真的是個沒有光環,沒有人要,丟在人堆裡也被人發現不了的傢夥了。
  
  不能這樣的,他不能走就算是從天上掉下來皇子也不能說走就走,對,他有賣身契,他的賣身契在哪裡,他是有簽賣身契的!只要她找到他的賣身契,白紙黑字,他就不能走了,就算是皇帝,也要講道理吧,他的兒子已經賣給她了,她不還,說什麼都不還,她不要一個人,她要過年時有人陪她吃年夜飯,受傷了有人拉她看大夫,應酬時有人幫她擋酒,是當皇帝的當初自己不要他,把他趕出皇城的,現在她要了,他就不能反悔來跟她搶!
  
  她想罷,轉身就往自己的房間跑,動作有些跌撞,引來幾位站成一排的官員注意,自然也免不了被龍曉乙看個正著,他並不多言,只是難得任由她手裡死摟著一個他看不清的玩意,很沒禮貌地推開來客衝進了自己的房間。
  
  「殿下,請問咱們什麼時候可以起程回京?聖上已經開恩,不計較您當年的所為了。」
  
  「當年的所為?是指我虧空國庫的事?」他擡眼看著那位不算年輕的官員,「莫非他還囑咐你,等我謝恩?」
  
  「聖上……聖上交代,往事無須再提,只希望你即刻回京,他很思念您。」
  
  「若他現在享受天倫,不缺我這個被趕出皇城的兒子來給他盡孝道,我並不知我下面還有多少個弟弟,但至少我上面還有十八個哥哥,難不成是國庫又出什麼狀況,所以又急著昭我回去?背黑鍋?」
  
  那官員被他大逆不道的言論嚇得冷汗滴滴,只得縮了縮脖子,倒是另一位看起來年輕氣盛官員站定了身子,拱拳道:「殿下,臣入朝雖晚,但當年之事也略有耳聞,若是殿下還在為當年聖上將您的母妃另嫁他國,以女換糧之事不平,臣以為,聖上是為民做主,不忍萬民受饑,又因您母妃美名聲廣播,惹來鄰國皇室之人的覬覦,他們趁機以此要挾,聖上也是痛心疾首,但為了國家萬民,這才忍痛割愛。」
  
  「你是哪年入朝的?」龍曉乙斜睨了那人一眼,繃緊的下顎。
  
  「回殿下的話,臣入朝六年。」
  
  「那你可知,我母妃一人換了多少石糧,多少斗金,多少匹綾羅綢緞?」
  
  「當然知曉,一共是十萬石糧……」
  
  「那你又可知,她是以什麼名目改嫁他國的?」他突得打斷那官員的話語,劃出一抹好深的笑意,卻不包含任何溫度。
  
  「這……」
  
  「先被休,再另嫁。你覺得這是忍痛割愛?」
  
  「……聖上是為了……」
  
  「保護他皇帝的尊嚴,我明白,我能不比你明白他的心思嗎?」
  
  「可若不是當年殿下年少管理國庫不濟,也並不至於落到那般田地。」
  
  龍曉乙並不開口,只是再次打量了這位官員,再看了一眼四下皆把頭低垂著,並不接話的官員,突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臣姓元,名忠君。」
  
  「哼,難怪這般忠君愛國。」他略帶嘲諷地站起身,不置可否,不留片語地從一眾官員中走過,只是讓他們等著,等著他的答案。
  
  回與不回?
  
  他知道不會若無其事地回到那個他曾經稱呼為皇父的人身邊,他不會在再那麼甘心情願地替他打理國庫,他更不會再把他視為父親,他若回京,他定要向他討還公道,為母妃為自己討回公道。十年前,他剛被趕出京城時,他是這樣想的,他無時無刻不想回去,無時無刻不想報復,他會來到這座城,只是因為它靠近邊境,容易出訪鄰國,可是不管他如何奔走,還是無法見到母妃一面。
  
  他用了多久時間來消化自己已經不是一個呼風喚雨的皇子,再每走一步都要靠自己自己的辛苦努力,十六年的宮廷生涯,只讓他明白自己除了一身傲氣和一手算盤什麼也沒有,所以,他被連哄帶騙地簽下了賣身契,再被勉勉強強地塞下一個不成氣的小包袱,他曾經看著這個包袱歎氣焦躁,只希望她快點成氣候,嫁了人,擺脫了她,他便可以去做自己的大事。
  
  哪知道這個傢夥完全不體會他的苦衷,還非要與他作對背道而馳,咿咿呀呀地盡知道給他添亂,拖住他的腳步讓他前進不得,卻又讓他丟不下她,捨不下她,怕他不在了,這蠢傢夥被人騙被人欺,怕他不在了,沒人陪她過年,沒人吃她煮的很難吃的清湯掛面,怕他不在了,她會徹底被淫書給埋沒了,找不到相公,沒人要,可憐巴巴的一個人過下半輩子,時間飛逝,十年已過,他竟這般心甘情願地被她賴在身邊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同她廝磨著。
  
  他一次又一次說服自己的,只因那張賣身契,契約未完,他不能走,他得待在她身邊,任由她依賴也好,撒嬌也好,同他做對也好,他只是漸漸把離她的時間加長些,只求將來他悄然無息地走了,她也沒有多少知覺,最好就當從來沒有他這個人般,繼續過她沒心沒肺的日子。
  
  可是想到她若是沒有了自己也能過的很開心很舒爽很自由,壓根沒盼過他,他又覺得不甘心,他把十年的時間都給了她,她怎能真的當作沒他這個人?他討厭她不需要他,不記得他,忽視他,於是,即便再忙,他也趕著回家過年,即便她根本不再盼望他回家,他也堅持用些莫名其妙的規矩告訴她,他還在她身邊沒走遠,她要搗亂還得看他臉色挑好時辰,即便她再嫌棄,他還是偶爾替她捎帶些什麼,被她故意扯爛的羅裙也好,丟在一邊看也不多看一眼的胭脂水粉也好,還有那至今被丟在土裡喝飽了雨水的淫書也好。
  
  回與不回。
  
  這個已是連他都回答不了的答案,他只得讓別人來替他拿捏。
  
  倘若她留他,他大概會再慢些腳步吧,他還沒有甘心,只是想為她停留片刻,他還沒有甘心,所以他才會摟著她說那些要討還的話,他還沒有甘心,所以才替她鋪完所有的後路,做好一切要離開的準備,只是他覺得後怕,他的步伐再這樣慢下去,他的不甘心會不會有一天終究被她給徹底磨平了?
  
  他站在她的房門口,啟唇又消了音,抿了抿唇角,最後輕聲啞然道:「蠢東西,再給你一次機會,若再說不要我,我真的會發脾氣走給你看的,知道了嗎?」
  
  可那雨聲正大,對比他的輕聲細語,讓他的聲音變得那般悄然無聲,也自然傳不進隔著一扇門的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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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8 23:39:06

【第45章.十九殿下返京】

  外面的雨聲很吵人,滴答滴答地昭示著時間和胸口的東西都在漸漸的流失掉,龍小花的心跟著那節奏煩躁起來,她在找她最後的籌碼———
  
  龍曉乙的賣身契。
  
  她終究想起她11歲時成親前娘親親手交給她的盒子,那些是她的嫁妝,一些還算豐厚的銀兩,幾件她從沒稀罕過首飾,娘親囑咐她,好人家的姑娘要把嫁妝連同整個人羞答答地交給相公保管,結果,她只把自己這個麻煩的人丟給龍曉乙這個前夫保管,偷拿著嫁妝的銀兩買淫書看,他不是不知道那個小盒子是屬於他這個前夫的嫁妝,卻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由著她,從未問她索要過,淫書也好,零食也好,他縱容著她像搬倉鼠一樣把自己的嫁妝散盡了。
  
  她哆哆嗦嗦地搬出那個盒子,困難地扯著自己的脖子上的小鑰匙像去對那鑰匙孔,平時做的很麻利的動作卻因為她不使喚地抽噎變得艱難了許多,直到把自己的脖子扯出一條明顯的紅印,她才把那鑰匙送進鑰匙孔裡,開了小盒,翻倒過那只剩下些碎銀的盒,一張折得方正的紙條兒從盒底飄灑下來。
  
  她幸喜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在關鍵時刻發揮了作用,隨即抓起那張條兒摸了一把模糊掉視線的液體,慌慌張張地展了開來,從右往左,從上往下地掃視著。
  
  每越過一個字眼她嘴角的笑就僵一分,鼻子跟著節奏抽噎一聲,膝兒也往下彎幾分,直到把那張契約給讀完,她整個人已經蹲下了身,腦袋重重地想床上一仰,看著屋頂的房梁發著愣。
  
  為什麼她總能把事情想的那麼簡單,忘記這終究不是她看的淫書世界,單純得整個世界只圍著女角兒一個人,她只要懂得幸福就好,不用努力不用爭取,書裡的幸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她只需要張開手就好,她喜歡的人不會不喜歡她,她喜愛的人一定會長命百歲,她想要的東西不會到不了手,她要留的人也永遠不會想要走。
  
  可是她……
  
  即便手裡有賣身契,怎麼也留不下想要留下的人……
  
  原來,他只需要教導她到她懂事為止。
  
  原來,他只需要照顧她到她能獨立自主為止。
  
  原來,他只需要陪著她到她不需要他為止
  
  這些都是他自由離開的條件,所以,他逼她琴棋書畫,把她休掉,逼她找相公,送她去跑堂,把財產歸到她的名下,帶她去見世面,叫她懂事點,厭惡她的依賴,嫌棄她的不成氣候,她以為他是看不起她的,他沒有,他不是看不起她,他只是討厭她拖著他要離開的步子,像個拖油瓶一樣只知道讓別人照顧。
  
  從頭到尾,從裡到外,從上到下,他龍曉乙就沒有想過要留在她身邊,心甘情願地照顧她。
  
  他只是信守承諾,奉行所謂君子一諾千金的道義,不得不接受她這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麻煩,丟開這個麻煩,他還是十九皇子,皇帝的兒子,回到那個離這座城很遙遠的京城去,他的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只是沒有摔進她的手心裡,所以會隨時從她身邊溜走,因為她沒本事留住他。
  
  琴棋書畫不會,算盤帳目不懂,天天闖禍,同他作對,紅杏出牆,連女兒家的樣子都沒有,這樣的她,不是他中意的大家閨秀,這樣的她,彈不出林內涵那手,這樣的她,那麼丟臉,這樣的她,連她自己都好厭惡自己,要她拿什麼跟皇帝斗,拿什麼去留住他呀……
  
  他想走,無時無刻不想,每時每刻都想,只要她稍微懂事一點,獨立一點,成氣候一點,他就不需要被禁錮在這裡了,對她來說是家的地方,對他而言未必有同等意義。
  
  木門被龍曉乙「吱呀」一聲推了開來,她警戒地縮了縮身子,把腳拖近自己幾分,抱住,腦袋也跟著深埋進膝蓋間,可一副可憐的動作才完成她又厭惡起自己懦弱的樣子,隨即撒開了腿,從地上站起身來,若無其事地拍了拍羅裙,手兒不著痕跡地一抹臉,側過身去整床鋪,穩著聲音問身後的人:
  
  「你前庭不是有客人嗎?怎麼跑來我這裡呀?是不是要我去奉茶?我現在好邋遢,見不得客的。」
  
  背後久久沒有聲音,直到她的鼻酸濃重得超過了她的負荷,她才聽到他腳下的步子朝她挪近了,一隻手攀上她的肩膀,扳過她的身子。
  
  她被他的動作一驚,急忙把頭埋得低低的,看著他墨色的靴子上那從外地趕回來的泥斑還點點地懸著,她突得忍不住從喉頭裡翻湧出的酸,一口嗚咽不爭氣地從喉嚨裡變形似地扭出來。他是怕她吃不了苦,所以急著從外地回來阻攔她的嗎?他不是應該慶幸沒出息的她也有終於有點獨立意識了嗎?他為什麼不誇獎她幾句,卻把她的虎皮丟掉,就連最後的最後,她也不能得到他一丁點的認同和誇獎嗎?
  
  她咬緊了牙根,伸手抓住他的黑袖子,順著袖口摸上他的掌心,迫使他的手張開,將手裡那張被她捏得有點皺,沾著幾分濕的紙頭塞進他的掌心裡。
  
  「還給你。」
  
  「什麼東西?」
  
  「你的賣身契。」
  
  「……」他靜默了好一陣,任由那隻手懸在空中,並沒有合攏掌心,那張薄得幾乎讓他忘記得紙兒躺在他的掌心裡,他一直以來的借口此刻正沈甸甸地躺在他的手心裡,諷刺得是他竟記不起它來,他突得嗤笑一聲,問道,「你這算是在趕我走嗎?」
  
  「反正你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留下呀!!」她大聲地低頭嚷道,兩滴水珠垂直落在他的靴子上。
  
  「……」
  
  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地沈默著。
  
  「要是我早把這張賣身契還給你,你早就走了,反正你遲早要走的,反正我遲早都得一個人,你不用假好心地多留幾天可憐我,我才不稀罕!」
  「……」
  
  「我不是沒了你就活不下去的傢夥,我以後會懂事,會學管帳會學算盤學應酬,我可以自己照顧好我自己,你不用再嫌棄我這個拖油瓶,拖著你的步子了,你可以打哪來回哪去了!」
  
  「……」
  
  不要一句話都不講呀,就算是道別也該有話要交代她吧,做什麼一直用沈默壓著人,每次也是這樣,她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啦,如果想要自由,想要離開的話,為什麼不早點跟她說呢,她有那麼死皮賴臉地賴著他嗎?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了她的心思,龍曉乙開了口,聲音平緩而啞然……
  
  「不需要我了是嗎?」
  
  她不明意義洩憤似地甩了甩腦袋。
  
  「我不要看你甩腦袋,用嘴巴說給我聽。」他緊繃著聲音對她說道。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你,不要你,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呀!」為什麼不能心甘情願地陪著她,為什麼要留一個期限讓人提心吊膽,為什麼要替她安排好一切,一副隨時都能抽身離開消失的模樣,她不要這樣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如果遲早都要走,不如現在就消失好了,至少讓她知道他不回來,不要有期待也是好的。
  
  「……我知曉了。」他終於動了動那盛著契約紙的手,垂下,靴子在她面前一旋,踏著不知返的步子,跨過門檻。
  
  步子一頓,他停身在門檻邊,並不回身,只是淡淡地回身道:「以後行事不可任性,好生照顧自己。」
  
  一句爹爹式的囑咐讓她險些衝上去抱著他的腿兒撒嬌耍賴,她捏緊了自己拳頭,用指甲虐待著自己掌心的嫩肉,看著他旋身離開。
  
  龍曉乙從沒想過自己會來不及換一下一身濕衣,就被迫踏上了另一段征途,他垂下眼簾回到了前庭,那跪在庭院裡的一眾官員還依舊等著他這位殿下,他卻覺得現在這刻,他突然變得什麼都不是,不是什麼十九皇子,不是什麼龍大當家,甚至不是龍曉乙,那個唯一給他定位的人都說不要他了,他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
  
  可是,爹爹式的神經還在他的腦海裡根深蒂固著,他忍不住對賈管家囑咐上幾句,又對小丙交代上幾句,所謂操心是操不完的,除非親力起為,可他已沒有親力親為的借口了,於是不免變得有些囉嗦。
  
  總算舒了心,交代完畢,他這才對那些官員宣佈回京還朝,那眾官員急忙起了身,外面的馬匹車隊都已是早已準備好的,他的皇父依舊是那般不講道理,永遠是用商量的口氣命令別人,好在那傢夥在關鍵的時刻聰明了一回,否則,要一同拉著他抵抗聖旨,罪過可是不小。
  
  「殿下,車馬已經備齊,可以起駕回京了。」
  
  「愚忠君?」他挑起眉頭來,喚到那位官員的名字。
  
  「殿下,有何吩咐?」
  
  「讓讓好嗎?」
  
  「唉?」
  
  「你踩著我的東西了。」
  
  「這……」那余忠君低下頭來,只見自己朝靴正踩著一本被扯破淋濕的書本一腳,他立刻移開了靴子。
  
  龍曉乙單膝一彎,兩手摸向那本已經書頁破爛的書本,將它從泥土裡撥了出來,毫不嫌髒地擡袖擦了擦書面,書名模糊了,小如意的簽名韻開了墨色被雨水沖走了,隨手一翻,頁兒全部粘在了一起,還留下了被一隻小虎爪毫不憐惜撕裂的痕跡,這是他第一次買讓她滿意的禮物,卻遭到了最悲慘的對待。
  
  這是他最不屑的淫書,他卻被她傳染了似得,有些心疼它現在的樣子。
  
  他將書本壓平了些許,重新擱回桌子上。
  
  「起程回京。」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如是說道,那明明不再是十年前那稚氣未脫盡的聲音,卻再次簡單地端回他皇子該有的架子,彷彿與身俱來,不允他忘記,他翻身上馬,騎著的依然是奔宵,卻不明這騎在奔宵上的人究竟是誰。
  
  他的皇父說,往事無須再提,可若他甘心,他應該會留在這裡繼續當龍門曉乙。
  
  朝廷的馬隊惹來一眾觀摩,他的腦袋裡卻靜得像什麼都不存在,馬隊一拐彎,他如預見般地瞥見了城門口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十年前,他就是在那兒被某個傢夥用一碗清湯掛面騙掉了十年,十年後,他被那個傢夥趕出了家門,她說她不要他了,於是,他再次站在這個角落邊,多少次進出這座城,他都忽略掉了這個角落,此刻卻讓他清楚得意識到他已經當了多久的龍曉乙,若不是她的否定,他也許還會繼續當下去。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甘心了,真的甘心了,若不是多次進入鄰國也無法見到母妃一面,若不是因母妃的委屈,他真的甘心了,就待在那個丫頭身邊,一輩子也好,他會把那座惱人的京城忘記,略掉前仇舊恨,虧空國庫便虧空國庫,千古罪人便千古罪人,反正他已經不是皇十九子了。
  
  可是龍曉乙有很多做不到的事,他必須得用皇十九子的名義來完成。
  
  「奔宵,再跑快點,別停下來,咱們得一口氣衝回京城。」
  
  她不要他,他自由了。
  
  可是,原來,他很難高興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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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6-8 23:40:26

【第46章.小白的坦白∼】

  雨過天晴,在龍曉乙離開得十天後。
  
  龍家的馬廄裡少了一匹奔宵,歸期不定,龍家前庭的書桌上多了一本爛書,沒人敢翻,龍小丙抱著帳目在對賈管家發牢騷,指著龍家大小姐禁閉的房門指指點點地數落著什麼,小丁站在一邊上來攔阻著要衝進小姐房間的小丙一邊豎起手指示意他小聲點。
  
  「我做什麼要小聲些,若不是當家臨走前交代我,我才不想留在這兒提那個敗家小姐打點帳目呢,誰讓她把當家趕走的,她真以為她自己有多能耐了,這麼多帳目她是看也沒看過,那麼多事兒她也管都不管,躲在房裡頭看淫書,當家不在,根本沒人能治得了她了。」
  
  小丁為難地看了一眼賈管家,只是撇著唇角,順著小丙上上下下的手指看向小姐禁閉的房門,兩天了,她家那對足不出戶解釋為把鞋子丟在房間,人跑出去的小姐躲在房間裡窩了兩天,她沒鎖上門,吃喝照舊,只是趴在床上把以前賣的淫書全部翻了出來,看得很是投入。
  
  因為不用擔心會有人突然半路回來查崗,翻箱倒櫃的搜羅她的淫書,於是,那些書本兒都放風似地大刺刺地攤在床上地下。她怕房間髒亂,要伸手去收,卻被小姐攔下了手。
  
  「吱呀」一聲木門輕開的響聲,惹來站在房門前的三人的注意。
  
  龍小花散亂著頭髮從房間裡探出頭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小聲淡道:「小丁,肚子好餓哦,我要吃東西。」
  
  小丙看著她那副睡到傍晚才剛醒的德行,沒來由地提起一口氣,怒聲吼道:「你哪裡有一點當家作主的德行,除了睡覺就知道看淫書,一點出息都沒有,把當家趕走的時候你不是還嚷著要學帳目料理生意的嗎?你除了講大話還會做什麼,你這種德行憑啥把當家趕走啊!」
  
  她被吼得一窒,向後縮了縮脖子,似乎才從夢裡醒過來,撓了撓還亂著的頭髮,垂下腦袋去。
  
  「當家真是沒看錯你,除了好吃懶做,闖禍丟臉你還會什麼?還大言不慚地說能照顧自己,你哪裡能照顧你自己啊,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離開了大當家,你根本就是爛泥一團!」
  
  「小丙,小姐她還在傷心嘛……」賈管家想伸手去攔小丙那張口無遮攔的嘴巴,卻被小丙一把揮開。
  
  「你們就繼續慣著她好了,她這種沒出息的德行,難怪大當家不想管她的爛攤子了,我也不要替這樣的主子管帳!」
  
  小丙「啪」地丟下那疊厚厚的帳目,轉身就走。
  
  她不說話,只是蹲下身把那疊很厚的帳本抱起來,轉身回了房間,管上了房門,然後,房門裡傳來很細微的嗚咽聲。
  
  賈管家歎了一口氣,轉而問小丁:「那白少爺今天也有來嗎?」
  
  「今天還沒來過,前兩天一直都有來。」
  
  「丁丫頭,你給我說說,是不是我老了,看不懂這年輕男女的事兒了,那白少爺是對咱家小姐那個啥的?唉,沒想到大當家竟是那般尊貴身份,這下小姐可是再攀不上人家了,讓小姐趁早死了心轉移目標也是好的。」
  
  「賈管家,你別問我,當家的心思興趣還能摸著個尾巴,但是那白少,小丁可半分也不明白,自從當家走後,他每日都有來咱們府裡,卻只是叫我給倒壺茶,坐在前廳上,也不讓我叫小姐出門,也不讓我告訴小姐他來了,就這麼喝完一壺茶就走人,咱們府裡的茶水有這麼好喝麼?」
  
  「大當家好茶,咱們府裡的茶可都是上品,那是當然好喝啦!」
  
  「……賈管家,咱們的代溝還挺深的。」
  
  「現下怎麼辦?大當家一直都把小丙當左右手帶在身邊學著管帳,可他偏同小姐鬧脾氣,撒手不管了。」賈管家歎出一口氣,對眼前的爛到極點的攤子束手無策,這雖不比得幾年前,夫人撒手人寰時那般慘淡,卻也相去無多,一大筆產業沒人打理再加上一個還不懂事的小姐。他這才體會到大當家當年一肩挑起的擔子是這般壓人啊。
  
  「好辦。交給白某便成。」
  
  白風寧的聲音突得從一老一少的身後響起,他從前廳走來,白衣依舊,笑臉依舊,不再多言,只是朝他們比出一個禁聲的手勢,擡手摸上有些潮濕的木門,指尖稍一使力,推門而入。
  
  閨床上的白色饅頭應聲一動,又恢復了安靜。
  
  白風寧轉身正要掩上門,卻見賈管家一臉焦慮地朝小丁眨眼,示意要她也跟著進去,防止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局面再次誕生。
  
  白風寧淡然一笑,對自己的信譽度毀於一旦並不芥懷:「賈管家莫慌,白某只是來找龍兒坦白,她現在這德行,白某下不去手,請。」他喧賓奪主地做出送客的動作,將房門一關。
  
  隨即他放下笑顏,看著滿屋子的書本緒亂地擺放著,幾乎讓他沒了落腳的地方,他彎下身,拾了幾本書,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索性架起腿兒看著她惜日的收藏品,再也不向那床上的白饅頭多看一眼,只是機械地啟唇說道:
  
  「聖上大赦十九殿下十年前虧空國庫之罪,復其郡王爵位,不記前嫌,收歸朝用,掌管戶部。」
  
  床上的白包兒一動,開始瑟瑟發抖。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
  
  「他不會再回來了,你攤一屋子的淫書也好,糜爛也好,不管帳目也好,被人嬉笑欺負嫌棄也好,他都不會回來了。」
  
  「……」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沒空再來為你多費心了。」
  
  「……你是故意的。」那白包兒哆嗦地發出一聲細弱的指控,透過層層的棉花傳進白風寧的耳朵裡,卻絲毫沒有軟綿綿的感覺,那每一個音節聽在他的耳朵裡都變得硬邦邦,緊繃繃,「你設計我……」
  
  他想立刻應聲一口承認下來,話到唇邊又莫名地嚥了下去,他不願承認他從頭到尾都在設計她,也不想聽那硬邦邦的聲音再加幾分緊繃的線條。
  
  「你做什麼要設計我……」小聲的嗚咽從薄被裡別彆扭扭地透出來,她不是笨蛋,她知道了他為何若有似無的挑逗總帶著幾分試探,故意提醒她龍曉乙的賣身契,只是等著她在最後關頭拿出來,借口帳目算盤,激她去做工,只是希望她能稍微長進不要拖龍曉乙的後腿……不,她還是笨蛋,笨到現在才發現她被人耍著玩,笨到還相信什麼破爛白馬良人的屁話,笨到把唯一能依靠的人趕走了,卻連後悔都不敢說。
  
  「因為龍曉乙是能創盛世的一國之君,因為忠臣不伺二主,因為……如果只留在這兒,留在你身邊一輩子,他會後悔。」
  
  最後一句很傷人的話讓白包兒掀開了白皮,露出龍小花這個肉餡,她被白風寧的話刺得從床上彈跳起來,跳下床,揚起手就想對著那張嬌好的容顏打下去,說什麼他留在她身邊會後悔,為什麼每個人都覺得她在拖後腿,給他一耳光,給他一巴掌,抽他一嘴巴,她肯定會好洩憤,肯定會好快感,肯定會把累積到快爆發的委屈一併爆發了。
  
  他看著她氣勢洶洶地朝他撲來,發兒散亂,衣衫不齊,抓狂的架勢很足,可腳下的被子一拖地,她一個不穩地踩在腳下兀地一滑,他急忙擡手將她一撈,省去了她腦袋碰地板的慘劇,她卻不領情地趴起來,推開他的手,揚手就對上那張本該笑得很無德的臉孔,卻見他此刻只是幽幽地看住她,
  
  「你要打我?」他的薄唇輕輕地開合著,帶出一聲意義不明地歎息。
  
  「看動作就知道了吧!我要抽你呀!」
  
  「左邊還是右邊。」
  
  「什麼呀!」
  
  「我問你想抽我左邊臉還是右邊臉。」
  
  「……」
  
  「要不,我讓你正手一巴掌掃過去,再反手一巴掌掃回來?恩?」
  
  「……」
  
  「都讓你打了,怎麼還哭,哭了十天了還不夠嗎?」
  
  她也知道自己很無理取鬧,是她自己夠笨才會上當,所以她的爹爹才對她說,誰都可以,除了白風寧不行,因為她會被人騙被人欺,她這副德行的女人怎麼可能有人想要嘛,不是他把自己看低,而是她把自己看的太高了。她收回了爪子,放在褲邊磨蹭著,抱住膝蓋蹲下身去,哇啦啦地扯開嗓子哭得驚天動地。
  
  她憋屈了好多天了,他走掉了,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不是沒有想努力過,她有偷偷到他房間拿帳本回來看,可是一進他房間的門就開始哭,拿到帳本後哭得更慘,全是他的字,最糟糕的是,她完全看不明白,那些收入餘額,搞得她一個腦袋兩個大,她不是那塊料,好想什麼都不用管,不要負責任地躲起來。
  
  她把淫書拋了一屋子,沒人管她,顛倒黑夜白晝的活著,沒人睬她,她想什麼時候吃東西,要吃什麼,沒人限制她,她不去上工,也沒人剋扣她工錢,原來,這些她曾經想要的離開他後的自由,嘗過後味道並不好,她突然很懷念有人罰她去牆邊舉紅杏,有人逼她伺候他茶水,叫她坐在小板凳上夾菜給她吃,還教訓她不準挑食。
  
  「你哭得很吵人呢。我知道有個東西能讓你少哭些,本來不想拿給你瞧的,看來不拿給你是不成了。喏。」
  
  她紅著眼睛擡了擡眼眉,只見白風寧的手裡正拿著一本眼熟的有些過分的破書,那些被撕裂的痕跡,每一道都出自她的爪子,她抖著手將那書本接過手來,看著那模糊掉的書名,突然收起了哇啦啦的哭音,只是咬緊了嘴唇,發出一些小聲的抽噎。
  
  原來她親手撕掉的東西,卻是她一直以來最想要的東西,原來她窩在房間裡苦悶的情緒,是在後悔,後悔她口是心非鬧彆扭,後悔她任性妄為假獨立,後悔她親手撕掉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後悔她以為會被一直縱容就拒絕長大懂事些。
  
  「我爹爹走了,還拿什麼要啊,嗤。」她苦笑著隨手翻了翻書,一張紙條兒從已經泛起褶皺的書頁裡落出來,她撿起來一瞥……
  
  賣身契……
  
  龍曉乙的賣身契。
  
  她以為他最最在意的賣身契,他竟然沒有帶走。
  
  她突然間模糊掉的視線,再難看清楚那紙上寫的是什麼,只覺得有水珠兒不時地砸在那張紙上,這可能不是承諾也並非契約,只是他不要的東西,卻讓她突然覺得好安心,也許他可能真的不會再回來了,不過,至少她不是什麼都沒有的,她有一張未來皇帝的賣身契,不是也很強大麼?
  
  「皇帝的賣身契,是不是不用認帳的?」她擡起頭來呆呆地問白風寧。
  
  「大概要看他想不想認帳了吧。」白風寧有些悵然地一笑,卻也並不多說什麼,擡起手揉住她那顆好似想通了什麼的腦袋,這下糟糕了,娘親的烏鴉嘴要是靈驗的話,守身如玉也便罷了,但他很難對列祖列宗交代呢。
  
  名花有主的女人,真是礙眼吶。

  〈第一卷.初生紅杏不怕繼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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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9 12:30:15

《第二卷.牆外紅杏砸落誰家》


【第47章.淫書�的生意經】


  盛歷五十五年夏末,當今聖上赦免十九殿下十年前虧空之罪,四下尋跡後,最終在離邊境百里之遙的城池--桐溪城,訪獲其蹤跡,故特派禮部官員從京都臨陽城行至邊境城池,迎回十九皇子,並任其重新執掌戶部,管理國庫。十九殿下返京惹來眾臣非議,若說此舉為當今聖上欽點下界儲君並不為過,可十年前,有後宮第一佳人美譽的十九殿下之母妃遠嫁番幫鄰國,及十九殿下自身被逐出皇城後,繼位可說是毫無所望,聖上更因此女之容貌帶來「傾國之患」而視其為恥,將其休離,可如今,這母妃被休離再嫁的十九殿下重返朝廷,被聖上不記前嫌地重用。
  
  若說十九殿下返京前,聖上最偏愛的莫非自己親手帶入宮中撫養成人的嫡親皇孫宮曜凰,這宮曜凰十六歲便掌管兵部,頗有當年十九殿下十六歲便橫行戶部的風範,鋒芒畢露,縱橫朝野,甚有人猜測聖上會越過眾位皇子,直接傳位於皇孫宮曜凰,可就在京中一片認定如今十八歲的宮曜凰就是繼承帝位的內定人選時,聖上重用十九殿下的舉動卻硬生生地打斷了所有人的猜想。
  
  戶部,兵部,一管糧財,一管兵士,兩條握住朝政命脈的要門分別攥在當今聖上的皇子皇孫手中。
  
  聖上垂暮,然京城中,卻被一片疑雲籠罩。
  
  「這是什麼意思吶?」
  
  龍小花手裡拿著一本眨著眼問那抿著暖茶笑得很沒心沒肺的白風寧,他只是高深莫測地瞥了一眼她點著書上的段子,揭開蓋子吹了吹手裡泛出香氣的淡茶,不太有誠意地回道:
  
  「字面的意思。」
  
  「什麼叫作字面的意思吶?」這上面的字她每一個都看的懂,但是合在一起是什麼意思有待商榷,除了那位好像很熟又不是那麼熟的十九殿下是她爹爹,還有她住的這座桐溪城這兩點她不會弄錯,剩下的字是什麼意思,指的是誰,她感覺好飄忽呀!什麼戶部,兵部,聽起來感覺土土的,一點也不適合她家爹爹那超然的貴氣,他不會是被發配到京城去挨家挨戶地幫人查戶口吧?怎麼覺得好沒前途呀!
  
  「怎麼突然對政事有興趣了?」白風寧巧妙地合上了攤在桌面上的書本,對她拿著書本兒蹦蹦跳跳地跑來虛心請教他的行為只是挑眉淡笑,這天都入秋好一陣了,她還拿著夏末的過時消息研究什麼啊。
  
  那書面上太過明顯的陰謀詭計他不想多加點評,就算他很大方地告訴她,這叫兩力相衡,坐山觀虎鬥,她大概也體會不到這皇帝老兒的心思,更不會瞭解那皇帝老兒這等做法毫不高明,正是所謂的前門拒狼,後門迎虎,自己親手培養起來的勢力讓他惱了,便想從外抓回一股外力來壓回去,哼,這世上哪有這等便宜的事,自己已是弱勢卻還不認命,妄想耍弄什麼手段,他還以為他請回去的龍曉乙,還會如十年前一般聽他使喚麼?
  
  哼,小心先被孫子踢下台,再被兒子補一腳。
  
  「你在幸災樂禍些什麼東西吶,笑的那麼陰險。」龍小花翻起一個大白眼,卻遭到他紙扇一合拍在她頭上。
  
  「你現在倒是敢對我口沒遮攔了,恩?」還拿著來問他,還敢在每個十九殿下的字眼下面畫上很醜很礙眼的下劃線,很久沒叫她「嫂夫人」了,她絕對是皮在癢。
  
  「因為你一直耍我呀,你說要教我怎麼做生意,結果吶,你把我的珠算帳本都拿走,壓我來客棧裡究竟是什麼意思吶!」龍小花抱住腦袋,下巴擱在桌子上蠕動,她承認那些珠算帳本已經快把她給弄瘋了,但是她現在連瘋的時間都沒了,小丙要炒她這個主子的魷魚,掌櫃們紛紛不服她,每月一次報帳都懶得出現見她,她這個主子再不補充點文化知識,大概很快就會被丟出去吃自己了。
  
  「我這不是正在教你麼,喏。」白風寧說著,將那桌上的政事書兒一撥開,丟出一本讓龍小花過分眼熟還分外想念的書本。
  
  「淫書?」
  
  「淫書。」他點頭承認道。
  
  「你在開什麼玩笑吶!我現在要學的是做生意吶,你拿淫書勾引我做什麼呀!」考驗人也不能第一招就攻擊她最薄弱的環節呀,她被帳本和珠算折磨了快兩個月了,還是毫無進展,唔,禁慾兩個多月,是很難很艱辛很痛苦的過程呀。
  
  白風寧撇起唇角,彎出飽滿的弧度,撐著下巴淡道:「龍兒,你可知什麼叫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麼。」
  
  「……」眨眼睛,不明白。
  
  「生意經到處都是,並非會打算盤的才能做生意。要當狀元,光讀書自是不夠,書是讀不完的,你要懂得如何變通才是。」
  
  「……唔?」
  
  「這聖賢書中既然能有顏如玉和黃金屋。」白風寧不緊不慢挑起眉頭地啟唇道,「那淫書裡也能長出生意經。」
  
  「……你在說什麼天書?」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龍兒,去試試吧。」
  
  用淫書做生意?假的吧?
  
  龍小花站在櫃檯裡看向坐在露台上兀自品茶的白風寧,不是他信譽度太低,也不是她疑心太重,可她要怎麼用淫書來接待客人呀,難道他的意思是,她要下海犧牲色相?
  
  她正站在櫃檯前疑惑萬分,只見一對神色急沖沖的男女趕在傍晚時分走進了店裡,那男人伸手要去拖女人的手,卻被那女人沒好氣地一把甩了開來,嘟著嘴站在店門口就說道:
  
  「都從今以後我的事都同你沒關係了,以後我的事你都別管。你回去跟你的什麼未婚妻成親好了!」
  
  那男人也不說話,只拖著那刷脾氣的女人行到櫃檯前,對龍小花砸下一錠銀,說道:
  
  「要一間上房。」
  
  「誰說的!要兩間!兩間房,掌櫃姑娘,我同他不認識的,我們倆的廂房麻煩隔的遠點,越遠越好!哼!」說罷,女人白了男人一眼。
  
  唔,怎麼一個要一間房,一個要兩間房啊,從生意的角度上來說,開兩間房子就多一倍錢,那她當然是給他們兩間房,也免得姑娘家被莫名其妙的男人佔了便宜,乾柴烈火好容易出事呀……
  
  她想罷,正要張口應道,卻被從樓上飛下的小石子彈了腦袋,她一摸腦門下意識地朝樓上看去,只見白風寧撐著下巴,風華絕代地輕倚在木護欄邊,輕笑地朝她搖了搖頭,手裡拿出那本剛剛展給她看過的淫書,在她視線裡一晃了事.
  
  他的意思不會是……
  
  她咧著嘴指了指面前爭論的男女,這情景似乎和書裡的橋段相似的過分了……
  
  他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隨即瞟開眼兒並不多加指示,只是聽著龍小花那孺子可教的聲音從櫃檯裡傳來:
  
  「客官,真不巧,我們店裡的廂房都滿了,只剩下一間上房,可否請兩位擠擠,反正兩位也認識,如果覺得不方便,我……我可以幫你們搭個多餘……呃……不,不是多餘,是很有用的地鋪呀!」
  
  「唉?客房都滿了?」女人不滿地嘟了嘟嘴。
  
  「對……對啊,很巧哦,一不小心就滿了。」
  
  男客官很滿足地哼了哼:「既是滿了,便沒辦法了,有勞帶我們上房間。」
  
  「好好好,這邊請!」
  
  她立刻滾出櫃檯帶著男女主角上了廂房,第二天晌午時分,那女人粉著臉兒任由男人牽著手兒走出了廂房,一看就知道他們廂房裡的床單得拖去好好地從裡到外的洗一通了,順便還要擦桌子,摸地板,說不定連窗台都要好好擦擦,她正勾勒著接下來的辛苦工作以及昨夜廂房裡的激烈狀況,卻猛得聽到「啪」的一聲,只見那男客官甩下了兩錠好大銀兩做打賞。
  
  她震驚地擡起頭來看著站在樓上笑得一臉淡定的白風寧,原來,淫書裡真的有生意經的耶!果然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好物呀!
  
  如果一男一女,那男人要一間房,女人要兩間房,那只給一間房準沒錯了,方便男角兒把生米給煮成熟飯,但是情況反之的時候……
  
  「為什麼一定要兩間房嘛,人家一個人住一個廂房會很害怕的呀!」姑娘撒嬌嗔道。
  
  而公子的態度是……
  
  「男女授受不親,姑娘自重。」
  
  這種情況,就是死也要騰出兩間房來,還要防止壞女角兒往人家飯菜裡下春藥迷藥蒙汗藥,就算不幸中招,如果有個哭哭啼啼跑來找公子的姑娘跑來,那趕緊放進去幫人家當解藥,完事之後她自然又能被好好地打賞一番了。
  
  白風寧淡笑不語,只是看著樓下那個很懂得舉一反三的傢夥將淫書經營之道運用的風聲水起,很是欣慰地淡飲著茶水,那站在一邊掌櫃從一開始以為這丫頭只是碰巧走運,到後來不得不歎服地張著嘴巴,一副受教的樣子呆在一邊看著她忙呼地開心,只是覺得他們這客棧怎麼越來越像媒人樓,隨隨便便搶人家鵲橋匯的生意,破壞人家的行規,不太好吧?大當家如果知曉小姐在城裡開這等不正經的情趣客棧,大概從京城衝回來拍扁小姐的腦袋吧,唉……好歹這也是當朝皇子管過的客棧呀,名聲很重要呀。
  
  「掌櫃莫急,龍兒自有分寸的。」白風寧特意避開了旁人,細聲對站在角落裡的掌櫃勸道,「這銀子能賺到手便好,什麼方法並不重要。」
  
  「白少,您別再教壞小姐了,大當家臨走前可囑咐過我好生看管著小姐呢。我不想有負主托呀。」
  
  「那你原想如何看管龍兒呢?什麼都不讓她做,繼續跑堂便好?」
  
  「大……大當家是這麼交代來著……」
  
  「曉乙真是這般的交代的嗎?呵,龍兒不是廢物,曉乙總以為她吃不得苦,也不能吃苦,但若是他照顧不得她一輩子,就得讓她自己懂得苦中作樂。其實,龍兒沒有你們想得那麼般沒出息。」沒有吃過苦頭,又怎知別人在對她好,又怎會明白生在福中不知福的道理?龍曉乙的捨不得只會教出個無法無天的傻姑娘,不懂惜福,只會抱怨的人並不會過得比較舒爽,「所以,你們也別太為難她才好,該報的帳目還煩勞掌櫃如數整理出來。」
  
  「給小姐,她也未必看得懂啊……」
  
  「看不看得懂,那是龍兒的事,你們只要做好份內該做的事,她也自會有個主子的樣子,不會讓你們失了這份工,大家都好說話。我想,曉乙也是讓掌櫃多多照顧龍兒,並非讓你們合起力來存心刁難她。」
  
  「這……我我明白了,我回頭就把帳目給弄好,交去給小姐。」
  
  「有勞。」白風寧輕應一聲,拱拳多禮地朝掌櫃作揖道,要幫這個沒什麼威信的丫頭立威,可比拱人上皇位還難吶,害他到處給人彎腰作揖打點的,她倒是沒心沒肺地還問他打聽十九殿下的二三事,真是好沒良心。
  
  於是,在龍曉乙走後的兩個月後,龍小花第一次收齊全了各家分店舖所有的帳目,雖然只是很沒前途的一小步,但是至少掌櫃們至少認定她這個破主子了,她喜出望外地抱住帳本裡感動地打著轉,然後,發現了一個很悲慘的事情--
  
  帳本,她還是完全看不懂……
  
  嗤!怎麼看帳本淫書裡總不會也有教吧!
  
  淫書還是治標不治本吶,她要什麼時候才能變成出得廳堂,入得帳房,最好還能琴棋書畫都會那麼一點點的神經病呢,要不然,她不知道拿什麼臉去見那位現在來頭很大的戶部爹爹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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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9 12:30:35

【第48章.龍小丙的奢望】

  龍小花深知自己這輩子與帳本無緣,臨時抱佛腳也並非聰明人的做法,更不是她的生活準則,她的座右銘就是大路不走拐到道,投機取巧,旁門左道才是她的最終歸宿,更何況她的戶部爹爹臨走前幫她鋪好了後路一條條,她隨便跳上哪條也不至於餓死。
  
  她既不會看帳本,那就培養親信來幫她查帳呀,可是放眼她身邊所有的人,發現能算帳加能信的過的傢夥,只有那個把她鄙視到骨子裡,正在造她的反並且有嚴重戀主變態情緒的龍小丙。
  
  「有沒有最快速讓男人對女人死心塌地的辦法?」
  
  她把這個問題丟給同樣身為男人的白風寧,卻換來他別有深意的一抹笑,眼眉一擡,聚焦起來盯住她。
  
  「龍兒,你怎會想到問我這般可愛的問題。讓男人對女人死心塌地的方法,自然是有。不過,敢問你是要一時之興的死心塌地,還是天長地久的死心塌地?」
  
  她摸著下巴仔細思量著:「一時之興貌似不太夠,但是天長地久……也不要那麼長吧。」
  
  白風寧的眉微微一擰,卻也不動聲色,既而淡道:「哪會有女人嫌棄男人對自己死心塌地太久的。」
  
  「我才不要他對我死心塌地那麼久哩,那樣很恐怖呀,他那麼居心叵測又鄙視我,我肯定鬥不過他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才需要他死心塌地,等我不需要他了,我就一腳踹飛他。」
  
  她勾畫著怎樣虐待小丙的計劃,卻瞥見白風寧的唇兒凝了笑,正不爽地朝她瞪來,一臉「這種厚顏無恥的大實話,你也真敢對我說」的表情,他隨即冷哼一聲,似笑非笑地揚聲道:
  
  「若想男人對你一時興起,那就寬衣解帶,投懷送抱,若想長長久久,那便將心比心,獻身不夠還得加些慇勤,但若你想找個收放自如,揮之即來,呵之即去的傢夥,也得先掂量自己有幾分底兒。」
  
  「收放自如,揮之即來,呵之即去的傢夥,唉!對對對,這幾個詞不錯,我就是想能不能把他變成這樣的,我也好使喚……」
  
  「啪」
  
  一盞茶被白風寧沈沈地砸在桌子上,她被他突得動作一怔,隨即看著他突地站起身,一撫身上欣長的白袍,瞇著眼朝她俯視下來,她被那危險的眼光瞪得縮了縮脖子,唔,她只是看帳本看的很頭大,所以才想到個好主意,請教他這位閱歷深厚的人生老師罷了,他用那副看「無恥之徒」的眼神看著她做什麼,她的想法很無恥麼?她會付小丙工錢的,只是不希望他跟著她天長地久而已,他迷戀她家戶部爹爹的情節真的讓她很害怕耶,還很喜歡刺激她幼小的自尊心。
  
  「你還真是雄心壯志啊?」白風寧的聲調帶著嘲弄,她還真敢應,她倒是覺得自己斤兩足了,仗著娘親的烏鴉嘴,真能把他折騰到那種地步?容著她心裡惦記著別人,不稀罕同他天長地久,還要對他揮之即來,呵之即去?哼,虧得他還幫她立什麼威樹什麼信,這個傢夥根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是你說有志者事競成的呀。」
  
  「我有讓你把志氣放到玩弄男人身上嗎?」
  
  「我沒打算玩弄男人呀,我只想要他乖乖聽我使喚而已。」
  
  「你覺得這不算玩弄?哼,你還真夠膽。」他挑眉笑道,隨即擡腳走人,臨走前他在她面前頓下腳步丟下一句讓她很熟悉的很崩潰的話。
  
  「嫂夫人,告辭!」
  
  「唉?」
  
  她又哪裡惹到他白大少爺了?做什麼又叫她嫂夫人呀,男人的心,真的好難琢磨呀,她還沒降伏一個,怎麼就有一個被她氣跑了?難道她就這麼沒有收攏人心的魅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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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9 12:31:02

【第49章.爹爹視角-白少殺進淫書坊】

  天候轉涼,夏過初秋,最後一尾夏天的微熱也隨秋風掃離京都臨陽城,可若大的京城卻無人在意天候,天子腳下,他們的天候便是那皇宮裡的一人,他晴則城晴,他若有閃失,只怕這臨陽城也要遮天閉日好些時候。
  
  龍床被明黃的金線簾幕遮住,那輪朝廷的太陽被遮蔽在裡掩飾不住幾聲輕咳,隔著簾幕看向立身在床塌外一定距離低垂著視線的皇十九子,他從獲準還朝進京後,並沒有奏請要見過他這個做父親的一面,只是居在他賜下的王府,接下他賜下的職務,對向他這窩病在床的父親請安一事似乎毫不熱衷,直到今日,也終是他宣見了這惹來眾朝非議的皇十九子,他才站在自己面前。
  
  「戶部帳目查對的如何?」
  
  「敢問皇上是問盛歷哪年的帳目?」
  
  「近十年的。」
  
  「爛帳一團。」他據實以抱,言簡意賅,也順便解釋他沒時間來向他磕頭請安的原因。
  
  那簾幕後的人沈默一陣,隨即又傳出音:「聽戶部官員奏報,你堅持自己的官印用『龍曉乙』這個名字,是何道理?」
  
  「十年在外,臣習慣了。」
  
  「……龍曉乙,這個名字比朕給你取的名字還好麼?哼,也罷,聽前去迎你的禮部官員探察,你不是在外有娶妻房,那龍姓便是她的姓氏,既是如此,為何卻是你一人回來?」
  
  龍曉乙微微一簇眉,只是淡然應道:「邊境城池女子不懂婦道婦德,又無半分才情,早被臣休離,平日臣奔波在外,同她並無感情。」
  
  「我知你這孩子一向眼高於頂,又怎會屈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子,也好,若你隨意娶個女人回來,豈不辱沒了你,這滿朝文武的千金若有入得了你眼的,便告訴朕,既是回京了,也該早日安生立命。」
  
  「……」
  
  「怎麼?你是否又在想朕是想手裡多個人質牽制你?讓你有妻有子便好約束你?」
  
  「……」
  
  「呵呵,你若要這樣思量,也不無道理,既是你喜歡用龍曉乙這名字,便由著你吧。」
  
  「謝皇上成全。」他謝過恩,想要起身告辭,卻又被簾幕後的人叫住了腳步。
  
  「朕還有件差事要交託給你,明年開春的恩科官吏選試,由你來點派官員。」
  
  「……回皇上的話,臣執掌戶部,選拔官員乃吏部之責,如此越俎代庖,似乎不妥。」
  
  「不妥?有何不妥?你是朕的兒子,別說欽點官員,就是朕要把這江山傳位給你,也沒人會說不妥的話。」
  
  「……」他抿下唇,只是擡眼一掃視周圍太監宮女,他們雖皆是頭低垂目,像背景似地站著,但並不代表少了耳朵沒了嘴巴,他輕輕一撇唇,他的皇父走起棋子來向來不按章法出牌,章法亂只求勝,這一招是實是虛,他沒底,一點底都沒有,十年前的他大概會接實招,而如今他只能見招拆招,「臣會先會同吏部眾位大人一起商議後,再交由皇上定奪。」
  
  「……哼……如此也好,你跪安吧。」
  
  他躬身行過禮,轉身跨過門檻正要離去,卻見那宮廷走廊的石柱後靠著個一身華貴朝服的少年模樣的傢夥,那眼神半是挑釁半是不屑地朝他打量而來,敵意不言而寓地射來,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嫡親皇孫--宮曜凰。
  
  「十九殿下剛回京城,可還適應這京裡的環境。小王在京城混得很熟,上至哪家王公貴族的府最氣派,下至哪家粉樓的女人最銷魂,小王可一一向十九殿下你介紹介紹啊。」
  
  龍曉乙瞇眼打量了這小鬼一番,興許是因這傢夥和某人的年齡相仿,又因那從頭到腳散發出的懶散勁,滿口淫話,外加絲毫不懂隱藏自己的情緒和意圖,令他眉頭一動,失了剛剛應付那簾幕後的皇上的耐心和戒心:「死小鬼,滾開。」
  
  「你竟敢叫我死小鬼?你這剛被皇爺爺從外頭撿回來的不孝子竟敢這麼稱呼小王?」宮曜凰被一激,垮上前來直接揪住他深紫色的朝服。
  
  「十九殿下不是你該叫的稱呼,我是你皇叔,是誰教你這般和長輩打招呼的?以後見著我,該有的禮節不準少。」龍曉乙淡淡地看了一眼那拽住自己衣領的手,伸手簡單地撥了開去。
  
  「你這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傢夥,竟然敢妄稱我的長輩?我和你官職同級,你戶部我兵部,為何我要對你行禮,嗤,笑話!」
  
  「就憑我是你叔叔。」別說他這才十八歲的小侄兒,他還有好幾個比他這個當叔叔年歲還大的侄兒呢。
  
  「你……哼!我今日不過是來告訴你,別仗著皇爺爺顧念舊情讓你執掌一部便拽起來,下屆官員點派雖歸你管,但是!!」宮曜凰重重地強調了轉折的音,隨即瞇起眼兒警告道,「那白風寧是小王的人,他若來應考,勢必要進我兵部任我差遣!你可明瞭?」
  
  「你要白風寧?」
  
  「對!小王要他!」
  
  「好,儘管拿去吧。」
  
  龍曉乙輕輕地揮了揮手,一副不用同他客氣的模樣,越過了這在他面前耍賴似的小侄兒,這宮廷的教育是越見失敗了,這般大刺刺地衝到自己叔叔面前來警告挑釁,只是為了要同他搶一個男人,嗜好真奇怪。
  
  「你,你竟敢不把小王放在眼裡,就算白風寧現在心向著你,但他遲早會知曉小王才是適合他的人!」
  
  「……」他疾步走在宮廷的走廊上,深呼吸,刻意忽略掉身後那把話說得曖昧不明的小侄兒,否則他很難控制住自己不回身給他一頓好打,他不要面子便罷,他還要做人,一點也不想和那白風寧扯上啥不清白的關係。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小王講話啊!」
  
  「你說你在京裡一切都很熟?」他突然頓下腳步,回身看了一眼對自己緊迫盯人的小侄兒問道,「你知道哪兒有看大戲的茶館嗎?」
  
  「啊?喂!小王在跟你說白風寧!」
  
  「你皇叔我想看,哪家茶館有這戲?」
  
  「你……」品位怎麼這麼差勁?
  
  「你到底要不要進去請安?不要去的話,帶我去茶館。」
  
  「我……」是來給你下馬威的耶!
  
  「白風寧那傢夥最愛幹的事就是看戲,而且是越鬧騰的戲越好,想籠絡他,你最好多跑跑茶館。」
  
  「……他也喜歡看?」宮曜凰狐疑地瞥了自己的親叔叔一眼,表情很是詭異。
  
  龍曉乙一怔,視線一轉,思量了一陣,唇兒略有似無地一笑,幾分澀然,淡道:「大概吧。應該不討厭才是。」
  
  他在身邊都看不住的紅杏,相隔遙遠,此刻大概早就怒放到牆外去逍遙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既然大家都想爹爹了,於是視角一轉,放點福利給大家,然後繼續沒人愛的小花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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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6-9 12:31:24

【第50章.我是小如意,專門賣狗血∼】

  一進那淫書坊,白風寧深刻地感覺到他在被一道很炙熱的視線挑逗,他轉過灰色的眸子,用一種絕對保持距離和毫無雜念的眼光輕笑地打量那粉味十足的男人,一頭柔亮的青絲扎得十分考究,手指蘭花姿勢十足,看著他的眼神略帶幾分羞澀,那擺明姑娘家的視線讓他頭皮有點刺麻,只得輕咳一聲:
  
  「敢問這家書店的老闆是?」
  
  「人家我就是。」那粉男抿著小唇答道。
  
  「……」一陣拉長的沈默從白風寧略啟的唇角飄出來,他任由那股猛然襲來又突然消失不見的酸味在胸口如入無人之境般來去自如,木然地愣在櫃檯前半晌,突得發出一聲連他自己都覺得丟臉的嘲笑,他還以為那傢夥真的對他揮之即來,呵之即去,毫不遷就,他鬧脾氣她就去爬別的牆頭了呢。唔,這個牆頭太粉嫩了,估計她爬不上去,好了,他舒服了,轉身準備走人。
  
  「白公子,人家我仰慕您大名已久,給人家我簽個名吧,拜託了。」那粉男雙手抱拳靠在胸前,一臉期待的樣子讓他寒意四起。
  
  他轉而一笑並不推拒,順水推舟地接過他遞過來的毛筆和宣紙,隨口問道:「聽聞老闆與龍家小姐有所交情,敢問你們最近可有商討什麼?」
  
  「龍家小姐?你說的是那猥瑣沒出息的龍小花?」
  
  他停下手裡的毛筆,突然用一種崇拜的目光朝粉男看去,猥瑣又沒出息?嗯,好精準的形容詞,不愧是書店老闆。
  
  「唔,這是人家我和猥瑣沒出息的龍小花的商業秘密,不能告訴白公子,人家我也很難過呀。」說罷,還雙手互頂著手指,一臉委屈樣。
  
  「商業秘密?呵,想來老闆是把白某當外人,這名也不必簽了,告辭。」他一看軟的不行,立刻換了態度,一丟毛筆,甩袖準備走人,身子一轉袖子立刻被人拉住了。
  
  「我說我說,唔,美男的要求就是很難拒絕,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她在托我找一個人而已。」
  
  「找人?誰?」
  
  「小如意呀。」
  
  「……」
  
  「可是,我托人去問了很多貨商了,都說那小如意神龍見首不見尾,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哪有可能那麼簡單地找出來,唉!」
  
  白風寧聽罷,只是了然在心不再說話,正在思量間,身邊卻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拿著一本書兒要老闆結帳,那聲音熟悉的讓他動了動眉頭。
  
  「老闆,結帳。」
  
  「等我要了白公子的簽名再來給你結帳啦。」
  
  「老闆,這本賣的好不好呀?」那聲音完全不為所動繼續問道。
  
  「小如意的書能賣的不好嘛,人家那是有口皆碑的。」老闆正不耐煩自己和偶像的親密接觸就這樣被打斷了,一心看著白風寧在自己的宣紙上簽下大名,卻見自己的偶像正提筆撩袖卻完全下不去筆,用一臉「完蛋了,你怎麼跑來了」的表情看著突然跑出來結帳的-女人。
  
  胸豐,腰細,臀兒翹,衣襟兒很不良家婦女的大開著,露著小半截香肩,一頭不似中原人直髮的大波浪捲棕髮攔腰披下,大卷的劉海下隱秘著一雙深灰色的瞳眸,鼻兒高挺,唇兒豐厚,著實一個性感尤物,但是,卻完全不是書店老闆的菜,在他眼裡看來,這女人怎麼看怎麼討厭,除了長相漂亮,根本沒氣質沒涵養沒操守到了極點嘛,尤其是她幹嗎熱情如花一臉深情地看著白公子呀!
  
  「我說,小風寧你還要呆到什麼時候吶,看到我來你就這麼不開心嘛,還嘟嘴巴給我看,你那為情所困的小臉好可愛喏,快讓人家親親。」
  
  話音剛落,那女人竟然真地撲上了白公子那嬌好的臉,捧住那因為要簽名而微微彎身的低垂的臉孔,響亮又奔放地將自己的紅唇印上離白風寧的嘴唇很近的臉頰邊,發出很淫蕩的一個音節--
  
  「啵」
  
  「噗!」
  
  唉?怎麼多了一個聲音,這種特有的嘴巴噴口水的聲音似乎只有龍家的大小姐才發的出來呀,粉老闆還沒有承受住自家的偶像被人調戲的打擊,轉頭就見那猥瑣沒出息的龍小花正瞠目結舌站在自家的書店門口看著店裡正摟成一團在櫃檯前親得難分難捨的狗男女。
  
  龍小花穩住氣道,大口地呼吸著,四下一掃視,看住門口邊擺著「新書上架」牌子的櫃子上,放著幾本,她隨手操起一本,毫不留情力道十足地朝那被人摟住脖子,啃得毫無招架餘地的白風寧砸去。
  
  「啪」
  
  「姓白的,你好狗血,嫂夫人鄙視你!」
  
  她狗喘氣地嚷完,然後,她轉身狗血地奔了。
  
  淫書在白風寧的腦門上停留不過一刻,隨即落下,被砸的人很是莫名地一愣,垂下視線來看著在自己面前無限放大的美顏,感覺那停留在臉頰邊的唇感還在蠕動著,頓時明白過來這一砸倒不是白挨,如此畫面,那醋桶沒有走過來對他一頓狠踢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他急忙推拒開面前那啃完他左臉又打算染指右臉的女人,轉身打算狗血又配合地追出去,卻在腳尖兒剛點地就被身後的女人拽住了後衣領。
  
  「你今天要是敢狗血地追出去,我立刻跟你斷絕母子關係,你明知道老娘最討厭女人誤會跑走,男人急著追出去說『我可以解釋』的破劇情,你還敢當著我的面演?恩?」
  
  被拽住衣領的白風寧苦笑不得地轉過頭看住自己空降的娘親大人,深深歎出一口氣:「白池氏,你不在家好好寫書,跑出來打擾兒子的狗血情事,很閒哦?」
  
  「喂,你這個不孝子,我都告訴你了,不準叫我那破姓氏,誰是白癡啊,要是早知道你爹姓白,我這姓池的死也不會嫁給他,你也就不會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了。」
  
  「是是是,白池女士,感謝您的孕育再造之恩,不是您翻雲覆雨,未婚先有子,從小拿淫書對我諄諄教誨的哺育之恩,便沒有我白風寧今日如此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德行,但先下可否放了兒子,讓兒子先去追女人?按照書裡的規矩,此時不追,兒子將會有好長一段罪要受呢,您何其忍心?」
  
  「好呀,你去追呀,看有哪個女人要聽一個臉頰上掛著紅唇印的男人的解釋。啊哈哈哈哈!」白池氏笑的很是囂張,對自己印在兒子上紅唇印很是滿意,她們番幫女子不拘小節,這只是對喜愛的人兒打招呼的一種禮儀,左邊親完右邊啃啃,這個不孝子,在中原混跡太久了,都忘記自己身上的番幫血統了,竟然敢推拒她如此熱情如火的親親。
  
  白風寧微微一皺眉,擡起袖就往左臉上擦去,不動聲色地回敬道:「同女人解釋,那根本是多此一舉,這種時候,用嘴巴苦口婆心解釋的男人就是蠢貨,應該不管三七二十一,摟住強吻上去就好了,這不是您在我十歲時的時候就教給我的常識麼?」
  
  「好傢夥,現在是把我書裡的男角兒伎倆全部學了去,到處毒害良家閨女了?連自己的嫂夫人都不放過?恩?」白池氏拍了拍高出自己許多的兒子的肩膀,一臉欣慰地歎道,「我不是讓無憂警告過你了麼,名花有主的女人不能惹啊,你要是守身如玉,你娘我會覺得世界很灰暗呢,白家的香火還靠你傳遞呢。」
  
  「娘,能不能請求你,不要一提香火就直直地盯著兒子的下半身打量,那兒沒問題,不需擔心,碰到真命天女立刻就幫您延續香火可好?」
  
  「討厭啦,你講話怎麼還是這麼死相。」
  
  「說到毒害良家閨女,您做的可比兒子可成功多了,不是嗎?」白風寧略微低了低聲,在她耳邊輕叫道,「小如意。最近又在寫什麼害人的新淫書兒?」
  
  「喂,大庭廣眾之下,不要挑逗自己娘親啊,」她故作嬌羞地推開了他的胸膛,卻隨即小聲地靠上他的耳邊小聲咕噥道,「人家我最近瓶頸了,所以才來讓你幫忙找靈感給我嘛!」
  
  「又瓶頸?」
  
  「對吶,上次寫爹爹系列,還是你給我提供那龍家小姐和曉乙的素材,才能寫得那麼順暢,那麼受歡迎的,沒想到這禁斷倫理類的主題這麼受歡迎耶,所以,這次再幫娘親一次嘛,好啦,乖兒子!」
  
  「……娘親。那個爹爹系列是兒子我跟你提供的素材麼?」他笑容可掬地問道,十分期盼一個否定的答案。
  
  「對啊,好幾次曉乙在外地做生意,你拉曉乙上咱們家做客,不是還讓娘親我對他盤問上好一陣麼,他家小女兒出落的如何啦啦啦,他有沒有想禽獸之類的想法啦啦啦,他有沒有想對她這樣那樣啦啦啦……說到這,曉乙和他的小女兒不是住在這桐溪城麼,快帶我去見見他們呀,你應該見到他家小女兒了吧,是不是跟他形容的一樣,還蠻可愛的呀?他們可是我藝術創作高峰點的見證吶!雖然他總是很不合作地被我問得直瞪我,但是我……喂,你幹嗎突然一臉憋屈的表情吶。」她正在眉飛色舞地說的起勁,卻見自己兒子突得板起臉孔撩袍就往門外走,她只得朝被他們母子嚇的臉色發白的書店粉老闆歉然一笑,提步趕緊跟了上去。
  
  「喂喂,你不去追那位嫂夫人了哦?還是發現娘親比較重要對不對?」
  
  「沒,我只是越來越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他無力地看了一眼抱住自己手臂的娘親,他臉有紅印,心情不佳,追女計劃暫且作罷了吧.
  
  「搬什麼砸什麼?哎呀,我們什麼時候去拜會曉乙和他的小女兒呀,我要他們給我靈感呀靈感吶!」
  
  「曉乙回京了。」
  
  「他還是回京了?唔,人家的結局可是大團圓呢,現實果然很殘酷喏,那他的小女兒呢?」
  
  「你剛剛不是瞧見她了麼?」
  
  「瞧見……瞧見……」白池如意眨了眨眼,思量著剛剛見過了什麼人等,尋思過後……
  
  「唉??!!你說那個該死的把我的砸在地上,踐踏作者的一片辛苦,還灌著醋兒酸溜溜地嚷著『嫂夫人鄙視你』的猥瑣沒氣質沒水準沒涵養的臭丫頭是……是是是……是曉乙的小女兒?我書裡那風華絕代萬人景仰桃花遍地亂開的女主角兒?」
  
  「……」白風寧微笑地點頭。
  
  「噗!!!我不承認我不承認我不承認啊!!!那那那那那種東西,那……那種貨色,那那種……等等……你剛剛一臉急的要死的模樣要追出去……你莫非和曉乙在……」
  
  「……」他撇著唇兒,不置可否。
  
  「搶女人?!」還是那樣一個沒風度不咋的女人?
  
  老天吶,這是誰家沒出息的清純兒子啊?她絕對不承認這狗血到家沒前途的美貌兒子是她白池如意出土的品種,是生產愛情打造愛情昇華愛情叱嚓淫書界的小如意教育出來的兒子呀呀呀!
  
  「你真的好狗血耶!?」
  
  而她,真的好想哭耶,她的烏鴉嘴怎麼又靈驗了嘛,唔……兒子看上名花有主的女人靈驗也就算了,無後那一條可不可以當她沒有說過,阿彌陀佛,算了算了,要不然她白池氏很難對白家列租列宗交代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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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9 12:31:40

【第51章.小花初次見偶像】

  秋風涼意陣陣掃,寒意逼人不自知。
  
  桐溪城此處西南邊,秋天來意正濃卻也不見得有多寒人,可此時坐在白家山莊涼亭裡的白池如意聽著白無憂報告自家少主近日裡的豐功偉績,卻硬生生地被自家兒子那寒意逼人狗血天雷的淪陷故事給冷的雞皮疙瘩直往手臂上冒,而且是爭先恐後地冒。
  
  「無憂,你先等等,讓夫人我先整理下故事梗概,」她端起瓷玉茶杯,豪飲下一口,「啪」地砸下杯兒,定定地看著平靜地報告完少主心路故事的白無憂,「你是說……他……」
  
  她指住那個不動聲色,毫無所謂地搖著紙扇欣賞平湖風景的不孝子:「為了幫曉乙甩掉他家小女兒那個包袱,就自作聰明自以為是自作多情的去騎著白馬勾搭人家的小女兒,挑逗自己的嫂夫人,利用人家移情別戀少女懷春狗血無比的心理,逼人家管帳目學算盤,好讓曉乙無後顧之憂回京城去,這回子計謀成功了,人家小女兒也瞭解了他狼子野心的目的,陰險無比的性格,放蕩不羈的肉體,把他給甩了?」
  
  語閉,她用一種「窩囊」的眼神看住坐在一邊的「白公子」。
  
  聽到「甩」字,白風寧面色明顯一窒,抿了抿唇,隨即又痞痞地轉開了視線,抓起一把瓜子仁丟進平湖裡去挑逗那些有了食物就很容易討好的小魚兒,真性情得讓他感到禽獸的可愛,比起女人的口是心非來,簡直是討人喜歡多了。
  
  「夫人,就表面看來,應該是少主甩了人家,因為龍家小姐多次上山莊來找少主,而少主都差人把她給譴走了……」
  
  「你懂什麼呀!避而不見就是心虛,越鬧彆扭就是越在意,這種淺而易見的道理都不懂,你家少主,我家不孝子根本就是鬥不過人家了,就開始搞自閉自虐自抽,沒想到哇沒想到,這曉乙自己情商低能到不行,根本搞不清自己小鹿亂撞是怎的回事,一臉單純迷茫無邪的模樣,結果,養出來的小女兒段數竟然如此登峰造極,無憂,你記著,這跟人玩曖昧的最高段就是一面跑來找你,看著你,聽著你,但是心裡想的完全不是你,若你要一鬧彆扭,不敢見她,喏喏,就跟你家少主這德行,那就是輸了,輸的亂七八糟五體投地,還要被人家說沒風度沒氣度沒涵養,人家小女兒眼淚擠兩滴,還賺飽了同情悲情分,明明是被人甩了,還要被人當負心漢唾罵,好毒的招數啊!」
  
  「白池氏,你也稍微裝點瓶頸的樣子給兒子我看看好麼?你哪裡看起來像沒靈感了?」被數落到一無是處的白風寧微微側過笑顏。
  
  「我這是在教無憂分辨好女人和壞女人,萬一讓無憂跟你一樣想了個這麼破爛的主意,掉進自己挖的坑裡,那可怎麼辦?從小娘就教你,女人的心啊,有時有容乃大,就算你過盡前帆,只要你最後願意上她的這條小破船,你那條玉臂就算枕過千人,也是過眼雲煙,眨眨眼也就過了,但有時這女人的心兒小的跟針尖一樣,最最忌諱的就是男人拿假相故意來戲耍自己寶貴又珍視的小感情,尤其是先對人家好到百依百順,最後說一句,其實那個我玩玩而已,這種破爛話一旦說出口,你知道意味著什麼麼?」
  
  「……」
  
  「……」
  
  「喂,你們倆不要同時翻白眼看著我呀,問我問我問我呀!」
  
  「無憂,勞煩你幫我問她。」白風寧將包袱一丟,繼續將湖裡的可愛的小禽獸喂的飽飽。
  
  無憂領命,歎氣問道:「夫人,意味著什麼。」
  
  白池如意完全沒有被降低教育男人的熱情,拍桌嚷道:「沒戲唱了!」
  
  白風寧手裡的瓜子仁一把撒進了平湖裡,眼兒微微一瞇,瞧見那水面躍起的小魚兒奮力地搶食,那當仁不讓的小模樣讓他發出一聲意義不明地嗤笑。
  
  「對女人而言,一句『我們玩玩而已』比一千句『我中意你』更有殺傷力吶,從此以後,不管你對她多好多順多體貼,她都覺得你別有居心用心不純目的陰險手段毒辣,穩住自己的小情緒絕不上當!」
  
  「那若我任她揮之即來,呵之即去呢?」他看著小魚兒,卻對自己的娘親進行心理咨詢。
  
  「唔,如果你能任由她揮……唉?你要任由曉乙的小女兒對你……」白池氏大揮了兩下掌兒,立刻怒道,「不許!開什麼玩笑,你可是我小如意的兒子,不在兒女情長世界所向披靡也就罷了,怎麼能任由那麼個東西對你這樣那樣,就算她道行高一點,有老娘在這裡坐鎮,就不能看你墮落下去!」
  
  她說罷,拉起自己那看魚兒出著神的兒子就向外走。
  
  「去哪?」他不解地問道。
  
  「打仗!」她的拚搏精神在沸騰,「正所謂情場如戰場。避而不戰不代表會獲得最後勝利呀,要想贏就要主動出擊,放心,有為娘在,為娘會給你做主的,就算那小丫頭段數再高,為娘也要她伏手稱臣,啊哈哈哈哈!」
  
  「……兒子倒覺得你們倆挺像一丘之貉,您只要別胳膊肘最後往外拐就好了。」小如意的淫書一向是女權至上,男角兒雖然強勢卻也拿女角兒毫無辦法,他的娘親根本就是站在女角兒的立場上再欺負男人呢,指望她幫忙,嗤,別越幫越忙才好。
  
  「你怎麼能這樣想為娘的呢,雖然曉乙一直是為娘幻想的完美男角兒,雖然為娘的一直對他的美色讚許有嘉,對他的身段也有所覬覦,對他可愛彆扭光做不說的悶騷性子有所……」
  
  「白池氏,要兒子念白家家訓給你聽麼?你夫君尚在,而且他也剛好也是光做不說可愛彆扭的悶騷性子,小心他收拾你哦。」滿嘴被人家的爹爹誘惑的調子,竟然還敢說要幫他做主,她不當叛徒朝秦暮楚就很好了。
  
  「我……我就幻想一下嘛,你別對你那悶葫蘆爹打小報告呀,喂,現在為娘是在幫你吶,趁曉乙爹爹還在京城,天要下雨,女要出牆,為娘的就幫你摘下這朵半出牆小紅杏,不管她有意沒意,先幫白家續個香火再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呀!」
  
  「……您打算在哪開戰?」
  
  「大龍門客棧!」
  
  「你要兒子大庭廣眾之下延續香火?敬謝不敏。」
  
  「你真當我是白癡哇,帶你去衝到人家家客棧去霸王硬上弓?嗤,我自然有辦法讓那朵小紅杏原形畢露呀,那麼愛吃醋的傢夥!」
  
  世界可以狗血到什麼樣的地步?
  
  這個問題從昨日淫書坊與白風寧一別便在龍小花的腦海裡盤旋不已,但當第二日晌午時分,那昨日與白風寧吻得渾然忘我的女人甜甜蜜蜜地抱著那姓白的手臂笑瞇瞇又挑釁地走進大龍門客棧用飯時,她終於知道這個混蛋世界的狗血是可以毫無至盡生生不息源源流長的。
  
  「小二,過來點菜。」
  
  那女人自以為風情萬種地一手為扇在臉頰邊扇著風兒,另一隻手拍在桌子上豪邁地嚷道,而白風寧只是輕笑不語,一臉縱容地任由身邊的人去胡鬧,逕自喝著茶水,一臉悠然自得的模樣讓龍小花氣得直磨牙。
  
  「1227,你繼被當家拋棄後,又被白少給甩了喲?他偷情的對象又換了耶。」813拿手肘碰了碰她,「不過,真是知人不知心,這位新相好看起來也是嫁作人婦了嘛,還是番幫人哩,怪不得髮色和瞳色都同我們不一般,不過,白少他怎麼就這麼喜歡有夫之婦呀,特殊癖好嘛?沒想到白少的口味這麼重哦。」
  
  「喀喀喀喀」回應她的是一陣詭異的聲音。
  
  「1227,我在同你講話吶,你不要再咬盤子了啦。」
  
  「喀喀喀喀」就是要咬!眼神怒瞪。
  
  「人家在叫你去點菜呀!」
  
  「喀喀喀喀喀喀喀!」你自己幹嗎不去?翻一個大白眼。
  
  「人家沒叫我呀,人家明顯是來找你這個老相好示威的,你去送死啦!」
  
  「喀喀喀喀喀!」你好沒義氣!
  
  她被813猛得一推,直接被送上感情的殘酷戰場,怒視著面前兩個糾纏的狗男女,張口問道:
  
  「喀喀喀喀!」要吃什麼!
  
  「小風寧,你介紹的這家飯莊真有意思啊,小二咬著盤子來幫客人的點菜的?」
  
  「龍兒,要點菜還是要咬盤子,選一樣。」
  
  龍小花對那句龍兒嗤之以鼻,摘下嘴巴裡咬得歡騰的盤子,沒好氣地嘟了嘟嘴,隨即眼兒一轉,笑意滿盈道:「兩位客官要嘗嘗咱們客棧最近的招牌菜麼?」
  
  白池如意打量了龍小花一番,昨日只記得她的暴力和飆高的聲音,人長成咋樣,還真沒瞧仔細。
  
  眉兒彎彎,眼兒圓圓,唇兒嘟嘟,一身和其她丫頭一樣的跑堂裝,走得還是青春路線,小喇叭褲兒配著小裙擺,粉色的邊透著幾份可愛,和她從曉乙嘴巴裡逼問拷打出來的模樣倒是徹底重疊了,想到曉乙當時手撐著下巴,半遮著臉,一副遮遮掩掩,欲蓋彌彰,做賊心虛的樣子,憋了老半天,臉兒有些透著微紅,只丟出這麼一句……
  
  「還勉強算得上可愛,只要性子稍微收斂點便好。」
  
  很中肯的評價,若是把那幾份不自覺流露出的猥瑣又沒出息的狗腿樣收斂點,不要露出一耍壞就把竊喜明顯掛在臉上的德行,應該還算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姑娘……
  
  真是糟糕的氣質呀!
  
  「招牌菜?什麼招牌菜?」
  
  「狗血濃湯。」她把嘴巴彎起的弧度放到最大,服務的熱情也升到最高。
  
  「……噗嗤。」白風寧毫不避諱地嗤笑出聲,淡聲加了句,「敢問,那湯裡可有加醋?」
  
  「加什麼醋,沒醋,撒滿了辣子,辣油,干辣椒,紅辣椒,朝天椒,胡椒,花椒配上雄雌狗兒的血燉上七七四十九天!」
  
  白風寧忍著笑意,看向那張遍佈不滿的臉兒,幾日不見,她沒想到解救客棧危機的辦法也就算了,還有心思去研究毒藥的製法,唉,果然是走歪門邪道是她的最終歸宿麼?
  
  「哼,狗血濃湯,好料啊。」白池如意似笑非笑地一哼,直直地看住那挑釁的小傢夥,伸出食指下流兮兮地滑上自家兒子那嬌好可人的下巴,還以龍小花一個很大的白眼,「聽人說,龍家大小姐真托人四處打聽小如意的所在,不知可有此事?」
  
  「管……管你什麼事!」
  
  「是不管我什麼事,只是小風寧沒告訴過你,他跟小如意很熟麼?」
  
  「你認識小如意?」龍小花突得瞪了眼睛,這才想起曾經他還說過要幫她弄來小如意的簽名版,這小如意是常居鄰國,這桐溪城根本買不到她的簽名,要不是她的爹爹前夫上次出遠門幫她捎回來一本……想到那本被她撕的面目全非的書她就頭皮發麻,結果小如意的字是龍飛鳳舞還是不堪入目,她一概不知,因為那墨都被雨水給沖走了。
  
  「小風寧也真壞心眼,他都沒告訴你,他的娘親就是大名鼎鼎的小如意嗎?要不然,你以為上拿去找這麼個從頭到腳都那麼有男角兒氣質的男人呀?這可是從小培育出來的純天然品種。」說罷,她拿指兒戳了戳那張白玉小臉,得到一陣不明意義的冷瞪,似在警告她,別玩過頭,欺負小紅杏可以,折騰過頭了,他要心疼不說,京城裡還有個權勢滔天很能小心眼不能惹的傢夥在罩她,惹怒了那位大人,估計白家的香火會很是危險.
  
  「你娘親是小如意?」龍小花雙手一拍桌子,撐著桌面瞪上那正被人挑逗的很是開心的白風寧,「你……你又耍弄我!」
  
  「我何時又耍弄你了?」白風寧哭笑不得道,耍弄她?最後還不是他自己難受,那種罪他受一次就好了,還來?不必了。
  
  「你從來沒告訴我,你娘親是小如意呀!」
  
  「你也沒問過我呀。」
  
  「我哪裡知道小如意會是個母的,我還以為他是……他是……」臉紅……
  
  「你的夢中情人還著實不少。」白風寧嘲弄地一笑,先有白馬良人後有淫書如意,可是偏巧都破壞了她的美夢。
  
  「那你為什麼告訴她!」她一看苗頭不對,立刻指鹿為馬地跳起身,指控他先吃裡爬外,對自家需要小如意救火的嫂夫人守口如瓶,卻告訴這麼一個……比她還不懂婦道,背地肯定她還爛的女人!
  
  白風寧抿了抿唇,正要開口答道,卻被一直在旁邊看戲的白池氏擡手打斷了話語。
  
  只見她勾起嬌好的紅唇,略啟,一字一頓地丟出一段很爆料的句子:
  
  「想吃我家兒子的醋也行,曉乙的小女兒,敢問你休書拿到了沒有呢?」
  
  回應她的,是很能體現龍家小姐集迷茫鬱悶吃驚崩潰昏迷等一系列情緒的很龍小花特色的聲音.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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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9 12:31:57

【第52章.雲雨的靈感啊靈感】

  龍小花在掙扎,從思想上到肉體上,無一不在掙扎。
  
  因為她完全不知道是該先糾結自己根本沒有從離家出走的爹爹前夫那裡拿到休書,自己從頭髮到腳指頭根本還是個有夫之婦的小處女的事,還是糾結自己覬覦垂涎仰慕了多年的偶像就杵在自己面前,她卻和人家的兒子搞了半天曖昧的事,另外,她還用偶像的書毆打了自家小叔,並且在自家偶像的面前露出一張難看的醋臉。其三心二意,毫無婦道,亂倫背德的所有劣根性在自家偶像面前暴露無遺。
  
  「唔,我好糾結……好糾結呀呀呀呀!」
  
  身體做不出任何反應,她索性蹲下身抱住桌腿使勁地亂蹭,想把自己心窩裡那刺麻麻的感覺給蹭掉。
  
  「我說小風寧,你家嫂夫人沒事吧?」白池如意看著面前搖晃不已的桌子,不由地問那一臉淡定的兒子。
  
  「沒事,她習慣在想不通事情的時候就抱成一團亂蹭,您習慣就好。」有曉乙出走時她在床上縮成一團的經驗,他對眼前的景象泰然自若,只手拎起快被某人蹭掉的茶壺,傾倒下一杯清茶,用腳尖頂住茶壺,繼續品他銷魂的茶水。
  
  「真是個不咋的的習慣,那咱們還要等她蹭完才能談延續香火的事麼?」
  
  白池如意抿下一口茶,卻聽見桌下開始陣陣木屑磨牙聲。
  
  「我沒有休書,但我喜歡小如意,我沒有休書,可我喜歡小如意,我沒有休書,我就是喜歡小如意……」兩件毫無關係的事情在龍小花的腦子裡打著結,最後她實在憋屈地難以忍受,於是,她發問了。
  
  「沒有休書就不能喜歡小如意麼?誰規定的?」這就是她把自己搞昏「深思熟慮」後得出的答案。
  
  「沒有休書是可以喜歡小如意,但沒有休書不準吃我家兒子的醋!」白池如意護子心切,拍著桌子對桌下鼠輩吼道,那鼠輩被吼得一怔,擡起頭來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再轉而去看那喝著香茶,事不關己的白風寧。
  
  「不……不可以麼?」她喃喃道。
  
  白風寧無辜地苦笑了一聲,細長的眼眸停留在那個被娘親彆扭的問題鬧騰的一個頭兩個大的傢夥身上,顯然她的腦袋瓜子在高速運轉過後容量不夠,正在鬧罷工,否則怎會問他如此厚顏無恥明知故問卻又很有愛的問題,他輕咳了一聲,決定不能喪失最後的原則底線,於是,泰然自若地裝傻道:「什麼不可以?」
  
  她不答話,兀自咬了咬唇可憐巴巴的眼神再往搖尾乞憐進化,一臉委屈相地看著他。
  
  他被盯得喉頭一緊,轉念一想,反正小醋調情,大醋養身,她吃醋也沒啥不好,不是挺可愛的麼?於是,唇兒不自覺地丟棄了底線:「……其實……也不是不可以……」他稍稍彎下身,想去拍拍桌下那超負荷運作的腦袋,手卻被桌下飛來的一腳踢到一邊,緊接著飛出一陣憤怒的拍桌聲--
  
  「啪」
  
  「當然不可以!」白池如意主持正義的聲音插進了兩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傢夥中間,「男未婚,女已嫁,你們兩個到底把神聖的禮教當成什麼了啊?就算你們一個是我兒子,一個是我書迷,我也不準許你們……」
  
  「白池氏,你覺得你還有說禮教兩個字的權利的麼?」淫書作者談禮教?哈……同和尚去妓院誦經有何區別?
  
  「你真的是小如意麼?」她龍小花心理的小如意可是視禮教如糞土,把當草紙,把綱理論常當狗屁,把亂倫背德當真理的神一般的人物耶。
  
  「你這個小丫頭竟敢懷疑我的身份?哈,你隨便節選我書裡哪段雲雨橋段,我也幫你背出來……呸呸呸,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不準吃我家兒子的醋!」
  
  「為什麼?」吃醋和看淫書是她畢生不多的愛好,她不能仗著是自己的偶像就限制自己的人生自由吧?
  
  「因為你是有夫之婦,因為你家夫君的美色身段都不適合帶綠帽子,因為我家小風寧還要延續白家的香火不能被你的醋給耽擱了。」白池如意每說一句就飛下一指,點住某個不開竅的腦袋瓜子。
  
  她被自上而下的戳戳點點,頂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上傳來的冰涼直接飛上了腦門心,她光記著吃醋,完全忘記了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了,思及此,她眼珠兒一轉,立刻接話道:「要我不吃你兒子的醋也行,不過我有個條件!」
  
  白池如意壓根沒想到這完全沒氣勢,一直任由人搓圓揉扁的小女娃娃還敢同自己談條件,她輕笑一聲,卻轉眼看見自己的兒子臉色驟然一變,好可憐喏,被人拿來當籌碼來談條件了,不過也怪他自己之前也是那般把人家女娃娃當籌碼戲耍了一番,自己兒子的醋值個什麼價,她倒是蠻好奇的:「夠膽啊,還敢談條件?說說看,什麼條件?」
  
  「我要你下本新書的第一簽名版在大龍門客棧裡發售。」
  
  「你……要我……在你這裡?」白池如意愣了愣,看向一邊似乎也沒料到她會有此主意的白風寧,這是他和龍曉乙口裡那個成天無所事事,無法無天,無章無法的小丫頭麼?竟然跟淫書作者談生意?
  
  「就是下本書的新書簽名會呀,我會上淫書坊去進書貨,您只需要坐在我店舖裡幫我給那些書簽名就好。」
  
  「然後你再以高價連簽名書帶見作者的福利兜攬生意對吧?」白風寧涼笑了一聲,繃緊的唇拉出一絲很淺的弧度,「好招。」
  
  他淡淡地讚道,先不說小如意從未在人前亮相過,光這個簽名書的噱頭就能讓她賺到飽,城裡的人不說,相信慕名而來的外城人更是不少,倒時候豈不都吃住在她的店裡,再加上這麼一鬧大概誰也忘不了她這家客棧的名頭了,一石三鳥,果然好招,難怪如此一比,那醋兒顯得那麼不值錢了。
  
  「嘿嘿,很聰明吧?我自己也蠻驕傲我能在抓破腦袋前想到這種奸計吶,連小丁都被我嚇傻了呢。」
  
  白風寧淡淡一笑,毫不遮掩地稱讚她:「的確是好招,只是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
  
  「我才不要辦什麼簽名會,我幹嗎要幫你這個臭丫頭做生意啊,真不愧是曉乙的小女兒,一身銅臭味,什麼都能跟銀子掛上鉤!」白池如意昂頭一白眼,對這個小丫頭片子的高招絲毫不感興趣。
  
  而白風寧也接下來他停到一半的話,指住自己的娘親淡道:「這傢夥她是不敢拋頭露面的,如果被她夫君知道她除了看淫書外,還兼職寫淫書,估計會被罰跪祠堂跪到腿斷。」
  
  「還會被罰抄那個破白家家訓抄到手抽筋呀!」一想到那恐怖的經歷,白池如意立刻沒了那囂張勁兒,只想躲進兒子的懷裡瑟瑟發抖,嗚……
  
  「你說什麼?」龍小花不太置信地盯住白風寧,希望他再解釋清楚點,這樣的遭遇她怎麼似曾相似。
  
  「聽不懂?你好招所忽略的那一點,就是--你的偶像,小如意,是個夫管嚴。明白了?」白風寧雲淡風輕地補充道,順便斜視了一眼面前兩個沒前途的女人,一樣的沒出息。
  
  「噗!」
  
  一瞬間,她突然又對小如意產生了一種難以言表的親切感,唔,好心心相惜的感覺喲,既然大家都是被相公管得很沒地位很憋屈很不自主的小可憐,既然她這麼能體會她的心境,看在遭遇這麼像的份上,她怎麼也不幫她一把哩?
  
  在白池如意的教育下,白風寧從小就知道女人是很現實的,而敢三心二意的女人就更為現實,所以,他閱讀範圍書本裡男人不是人中龍,就是龍中麒,敗絮其中沒關係,下半身思考不要緊,但最重要的就是金玉其外,有了這個條件,就算多當十幾年發洩的畜生,也會在最後關頭碰上真命天女,然後用他過盡千帆的玉臂把口是心非的小人兒攬進懷裡,偶爾有沒錢沒糧的男角兒也是拼了命發奮圖強斂財集田,總之不混出個人樣就連出現在女角兒面前的資格都沒有,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男人自覺自尊和自傲。
  
  可是較之比較享受的女角兒,最最悲慘的也不過躺在床上口任由自己最愛的男人魚肉而已,實在不能說是多痛苦的事,淫書世界的差別待遇就是如此明顯,他對女人的現實也瞭然於心,可是,能現實到龍小花這般狗腿地步的,著實是不多。
  
  自從知道小如意就是他白風寧的娘親,更瞭解到他娘親求孫若渴,吃他的醋就意味有銀子掙,她就矛足了勁把她這輩子的醋桶全部砸在他的身上,有姑娘跟他講話,她插在中間做茶壺狀翻白眼,有姑娘在他面前上演摔交絕技,他施展不出公主抱抱,因為她會隨身帶很多跌打損傷的藥膏,甚至袖子一卷,當場摘了人家的繡鞋要給人家推拿捏捏,順便惡狠狠地警告他把腦袋轉過去,不準看人家姑娘的小腳,他兩手環抱在胸前,搖了搖頭,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少主,長此以往,白家無後。」白無憂出聲提醒道。
  
  「她要這般鬧騰,我有何辦法。」
  
  「您有腳,逃跑不是您的專長麼?」明明一副甘之如飴的模樣帶著醋桶到處顯擺,真不知道他在驕傲些什麼。
  
  「要能逃,我早逃了。你以為我不想逃麼?」他略下濃濃的言下之意,出聲喚那位還蹲在地上非要熱心地幫人家姑娘做推拿的傢夥,「龍兒,別鬧了,好消息,托你幾日酸溜溜的表現,她要見你。」
  
  「誰?」龍小花將手裡的跌打藥膏一併塞進那跌坐在地的姑娘手裡,轉身就雀躍地問道,「你娘?小如意?她要見我?真的?她終於肯見我了?不會再像前幾日一樣把我從大門丟出去,從牆上扔去,用掃把掃出去,從狗洞塞出去?」
  
  「誰把你塞出狗洞了?」他一聽,不悅地看向一旁的白無憂。
  
  無憂無辜地回道:「是夫人說,如果龍小姐再翻牆偷跑進山莊打擾她寫書,她就把她從狗洞塞出去,最好讓她卡在狗洞裡,免得她捲土重來,不過,這只是計劃,還沒實行,雖然我看也不遠了。」
  
  「好殘忍哦,我還沒聽到後話,小如意都是這麼對她的崇拜者的嘛,把人卡死在狗洞裡?」龍小花為自己悲慘的小命運顫抖一記。
  
  「龍兒,我奉勸你一句,你崇拜的小如意她最近在閉關寫書,這段時間最好別惹到她,我一點也不想下次見面時,你卡在狗洞裡。」所以說初生牛犢不怕虎,白池氏寫書時的恐怖時期她是沒經歷過,那個一碰上瓶頸就會抓狂的淫書有多可怕她是沒領教過,罵人砸東西咬桌子蹲在院子裡使勁刨土,總之什麼洩憤做什麼,上一次她寫爹爹系列抓狂時,還是他及時帶著曉乙翩然出現,這才阻止她在挖自家牆角的變態行徑,把龍小花塞進狗洞裡,對趕稿期的小如意來說,簡直不痛不癢。
  
  「唔,不是你說她要見我麼?」
  
  「我是在提醒你,等見到她,她說什麼,你只能回答『知道了』便好,剩下的,我來應付。」
  
  「我們是要上山打怪獸麼?」
  
  「……是淫魔。」
  
  「……唉?」這樣形容自己的娘親,不太好吧。
  
  杵在小如意的書房裡,龍小花第一次近距離地接近了偶像的創作空間裡,她掃視了一眼四周,再看了一眼見怪不怪的白風寧,突然她感覺很想逃跑。
  
  稿紙漫天飛舞撒遍四周,筆架上的毛筆根根掛得很整齊,只可惜毛筆的毛只剩下零星的兩根……桌案上四周散落的筆毛很是觸目驚心,墨硯被砸成了幾塊,廢棄的稿紙全部被揉成一團扔在地上讓他們幾乎沒有立足之地,此起彼伏地「咚咚咚」聲從桌案上傳來。
  
  她應聲望去,只見一個蓬頭垢面,滿身墨汁和前幾日那衣著光鮮的小如意有天壤之別的女人正在桌案前拿腦袋撞著桌面,嘴巴裡喃喃道:
  
  「我完了,我寫不出來了,我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了,我沒有靈感沒有愛沒有才能啊,我江朗才盡啦,他們又要說我越寫越難看了,啊啊啊啊,誰來殺了我呀呀呀呀!」說罷,伸手抓起一隻還剩不少毛的毛筆,使勁嘶咬著,這一刻,龍小花為什麼明白了小如意的毛筆總是沒什麼毛的原因了。
  
  「娘,你又在咬毛筆了,寫不出來就去院子裡走走,總窩著哪能寫出東西來?」白風寧熟門熟路地勸說道,伸手就要摘下她嘴裡的毛筆。
  
  「小風寧,我是不是好沒愛嘛,嗚……我完全寫不出來,我不知道要怎麼讓男角兒把女角兒壓在床上,用什麼姿勢好,好像理由和體位都給爹爹系列用過了嘛,討厭討厭討厭吶!」
  
  「第一次雲雨就卡住了?」白風寧單膝跪下身來瞧她,「這倒是稀罕事,你一般不都是到第三次歡好才卡住的麼?」
  
  非常沒有雜念的藝術探討,卻讓龍小花聽得嘴角抽搐不已,她是不是進入了什麼奇怪的藝術領域了。
  
  「本來一般都是第三次收尾,要做出高潮做出昇華才容易卡住嘛,這次……嗚,我滿腦子都是爹爹呀,怎麼寫這個小叔嘛,女角兒也好不聽話呀,明明已經被人休掉了,還要一直惦記前夫,不肯跟人家上床,我不知道要怎麼辦吶,她來了沒?你叫她來了沒?」她說罷,立刻擡眼四處找那靈感的來源,只見龍小花正用一種「距離產生美」的眼神打量她,她也顧不上那許多,一把就衝上來,抓住她,嚷道,「給我靈感靈感靈感呀!」
  
  「什麼東西呀?」面前的墨汁人好恐怖呀,這真是她的偶像小如意麼?沒想到創作的過程完全沒有閱讀的過程有快感呀,難道她每次閱讀到暈陶陶的翻雲覆雨都是在這麼惡劣沒有愛的環境下創造出來的麼?
  
  「我答應你的要求,幫你家客棧開簽售會,但是與此交換,你要幫我找靈感!」
  
  「你答應在我家客棧發表新書?真的嘛?」
  
  「廢話!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我的新書要是寫不出來,你那什麼破爛新書發表計劃就滾到一邊去吧!」
  
  「唉!寫不出新書?那怎麼行!不就是找靈感嘛,你說吧,為了小如意的新書我什麼都願意做!」
  
  「好孩子,有志氣,我突然開始喜歡你了,為了淫書事業,我們要一起奮鬥!」小如意突然抓上龍小花的爪子,一臉感動道。
  
  「你終於認同我了麼,嗚,我好感動,開始找靈感吧,你說什麼我做什麼!」
  
  「好!」小如意喘著粗氣,抓起毛筆開始醞釀,「你先把衣服給脫了!」
  
  「好,沒問題,我脫!」被偶像的魅力沖昏了頭腦的傢夥開始脫衣服……
  
  「然後躺到那邊的床上去。」
  
  「好,沒問題,我躺!」邊脫邊往床邊走……
  
  「小風寧,壓上去。」
  
  「好,沒問題,我壓……噗……等等,你叫誰壓我?」人爬上了床,衣服脫到了一半,龍小花終於感覺有點不對勁了,她在偶像面前奔放地寬衣解帶做什麼?
  
  「我第一次雲雨卡了,你們做給我看一次,我有靈感就可以順著寫了呀!」
  
  「……」
  
  「你們倆都傻愣著做什麼呀,小風寧,沒時間呆了,脫衣服吶,你不脫我來幫你脫咯,你笑瞇瞇地瞅著我做什麼呀!」
  
  白風寧一撐膝兒,站起身,撥開那只要解下他白玉腰帶的親娘手,唇角抿出好看的弧度,發問道:「……白池氏,敢問你這次寫的書叫什麼名字?」
  
  「我沒告訴你麼?呀!」
  
  「噗!」龍小花毫無反抗之地躺平了……
  
  「……」白風寧一挑眉頭,看著已然躺在床上主動奔放的嫂夫人,深歎了一口長氣,<嫂夫人,請享用>?他的娘親還真是寫亂倫上癮了,打完了曉乙的主意,這回又把腦筋動到他身上了.
  
  壓與不壓,這是個抉擇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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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9 12:32:16

【第53章.紅通通的龍小丙】

  龍小丙在後悔,嚴肅又扼腕地後悔,如果大當家有靈位,他大概會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抱住那木牌兒對大當家懺悔哭訴,順帶解決近日裡來對大當家的相思之苦。
  
  他錯了,他徹頭徹尾的錯了,他不應該和大當家一樣心慈手軟總是等著那個女人,給她改過自新的機會,他就應該提腳走人,當機立斷,不顧後果,奮勇向前,娶妻生子,入贅他府,直殺京城,那麼多條路,他隨便揀哪條,只要離開這龍府,他也能落個眼不見為淨的結局,好過繼續窩在龍府裡看著那個毫無長進的大小姐一連幾日早出晚歸,披星戴月地爬上白家山莊私會那姓白的姘頭,還美其名曰為商量商場對策。
  
  呸!
  
  他跟在當家身邊多年,從來沒見過大當家同她一樣為了商量對策而衣衫光鮮的出去,衣衫不整的回來,那一臉饜足的模樣看得他一陣憤怒,而賈管家更是三天兩頭在他跟前哭訴不已,直說是他這個不長進的東西把小姐逼上了絕路。
  
  「都怪你都怪你,非要同小姐打那什麼破賭,這回可好了吧,你看看你把小姐都折磨成什麼德行了!」
  
  「管我什麼事,我哪知道她會如此自甘墮落地爬上那白少的床!」
  
  「嗚,我早就說那白少一臉邪佞樣,定不是好東西,當家一走他便露出真面目了,肯定是知道你同小姐打賭,所以對小姐威逼利誘,小姐為了客棧這才不得不委身……」
  
  「你覺得她會有那麼大的情操嗎?我看她根本是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眼看著大當家不要她了,她就琵琶別抱才對!你瞧每晚回來那臉饜足的表情,悶在房裡頭還發出竊喜的笑聲,那是被威逼利誘委身能發出來的聲音嗎?」
  
  「小姐定是怕我們擔心所以才……噓,小姐回來了。」
  
  正說著,龍小丙回頭看向龍家的大門口,可不正是那對姦夫淫婦的身影,他見賈管家脖子一縮腳一踮就往門邊縮,他不屑地撓了撓頭,正要故作不在意地走人,反正一個月後,他是無論如何也要走的,龍家大小姐在他眼裡就將變成一段過往雲煙了,哼,他還要帶走所有大當家的貼身物品,免得被那不成氣候的小姐給沾汙了。
  
  「龍兒,今兒個是不是把你給累壞了?」
  
  一句話飛進龍小丙的耳朵,他嗤之以鼻得輕聲哼道:「哼,果然無恥,兩個都是大庭廣眾之下談論房事的淫穢之徒!」
  
  「唔,我還能挺得住,只是明天不要再用那個姿勢就好,你家的床好硬呀,明天可以換張床麼?」龍小花打了個哈欠提議道,卻聽見自家牆角邊傳來兩聲明顯地倒抽氣聲,唔,誰那麼好興致大晚上跑來牆邊練氣功麼?
  
  「明兒個換你在上面好了。」姦夫很風度地提議道。
  
  「好呀,萬歲!不過她的進度如何了?」淫婦毫不遮掩地附和道。
  
  「你沒瞧見她眼都寫紅了麼?應該還算順利吧。」
  
  「那就好那就好,我……」
  
  「你們兩個不要臉的無恥之徒到底說夠了沒!」再也聽不下去的龍小丙從牆角邊蹦了出來,一張臉兒被那過分刺激香艷的對話給漲得通紅。
  
  賈管家嚇了一大跳,完全沒注意到這龍小丙是何時跳出去的:「小丙,你不是走了麼?」他剛剛不是一副懶得理小姐是死是活的模樣,這回子怎麼比他還激動地跳出去了?
  
  「我再不出來,還不知他們要把大當家的臉給丟到哪條河裡去,白少,今日已晚,我家小姐不接客,你請回吧!」龍小丙說罷,就推著半癱的龍小花進了龍府,回頭一見那白風寧依舊站在門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對他護主心切的舉動也不多話,只是別有深意地看著他笑,笑笑笑,有何好笑,身為大當家的好友,竟然肖想自己的嫂夫人,女子要從一而終,就算是被休掉了,也不能讓他越雷池半步才對。
  
  龍小花莫名其妙地被甲丙丁塞進了房間,杜絕了她同自家小叔道別的權利,一個大澡盆擱在自己房間,裡面還撒滿很戲劇性的花瓣,她看得眉頭直皺,問站在一邊的小丁:
  
  「我有臭到要洗花瓣澡嗎?很噁心耶……」
  
  「小姐,小丁知道你是為了我們龍府才沒名沒份地委身了……小姐,小丁好感動,無以為報,就讓小丁伺候你洗澡吧!小丁會盡量幫您恢復以往的冰清玉潔的!」
  
  「什麼叫以往的冰清玉潔?我現在是殘花敗柳麼?」她眨了眨眼睛,卻沒得到任何答覆就被小丁撥光了衣服按進了澡盆裡,狠狠地被料理了一番。
  
  片刻後,龍家的偏廳裡,甲丙丁三人交頭接耳著……
  
  「我覺得你們搞錯了,小姐跟白少絕對沒有滾到床上去!」小丁以資深經驗者的態度評價道。
  
  「錯?怎會錯,她都已經奔放到同那白少談論誰上誰下的問題了,我龍小丙親耳聽到的!怎會有錯!」
  
  「可是,沒有小草莓呀。」小丁咕噥道。
  
  「什麼小草莓?」賈管家不解地問道,現在年輕人詞彙太過豐富,他實在有點跟不上咯。
  
  「小姐的身子還很光溜溜,絕對沒有任何小紅印吶,我親眼檢查過的!」淫書裡的男人不都很喜歡在女人身上種小草莓麼?以白少通讀淫書的性格來看,她不覺得他會放棄種小草莓的機會耶。
  
  「……你……你們這些不知所謂的女人!」盡知道看淫書!
  
  「小丙,我在說小姐?你臉紅什麼了?你又在思念當家哦?」
  
  「我哪有在臉紅!」龍小丙矢口否認道。
  
  「不過說來說去都是你不對,誰讓你和小姐打賭,把小姐個逼急了!」賈管家點了點小丙的腦袋斥責道。
  
  小丁也頻頻點頭:「對啊對啊,留在小姐身邊幫小姐打理帳目有什麼不好的,你真以為出了龍府,還能找到像小姐這般沒架子沒脾氣好伺候的小姐嘛!若是碰上林內涵那種陰裡陰氣,笑不是真笑,哭不是真哭的小姐,瞧你該怎麼辦,你真能應付過來?」
  
  「……」龍小丙沈默了一陣,復又咕噥道,「……你們懂什麼。」
  
  「你不就是氣小姐趕走了大當家麼,她不是知道錯,在努力補救嘛!」
  
  「她哪裡在補救了,只知道和別的男人鬼混,哼!我看她壓根忘記要去京城找大當家的事了!」
  
  龍小丙說完,甩開偏廳的門,不再聽老弱婦孺的勸告,只覺得憋了一肚子的氣,反正一月之期就要到了,反正他說什麼也要離開龍府,反正那個龍家小姐就繼續和白少鬼混吧,完全配不上大當家的傢夥,就讓她為帳本算盤繼續頭大到死吧,才不會有人真心願意幫沒出息的龍大小姐呢!
  
  他邊咒罵著邊向房間走去,轉念一想,乾脆先去大當家的書房把東西打包打包,也好方便他趕緊上路,於是鞋兒一轉,邁向書房。
  
  大當家的書房竟然亮著燈,這個認知讓龍小丙不覺加快了腳步,推開了書房虛演的門,莫非這幾日詛咒思念當家太多,終究把大當家的魂靈給盼回龍府了麼?
  
  幾盞燭火晃悠的油燈被擱在書房的案台上,案台上攤滿了一堆打開的帳目和一個被埋在帳目裡趴睡的人--龍家大小姐,猥瑣又沒出息的龍小花。
  
  他深呼吸了一口,走上前去,正想把她拎起來給丟出書房去,她把大當家的書房弄得一團亂,還在大當家努力工作的案台上流口水,簡直是……
  
  一把很奇怪的木算盤被壓在龍小花的側趴的臉下,方粒的算盤珠子正戳進龍小花那有點肉肉的臉頰邊,留下一排很醜的印記。
  
  龍小丙正要拎起她後衣領的手縮了縮,正要發作的情緒被硬生生地壓了下去,看著面前那趴在大當家位置上鳩佔鵲巢卻毫無架勢的傢夥,他應該鄙視唾棄嫌棄她,不要以為擺出一副好像有努力的樣子就可以騙過他,不要以為一把破算盤就代表她對大當家還沒死心,不要以為這種破招數就能讓他留下來。
  
  「唔,卑弱第一……夫婦第二……敬慎第三……婦行第四,專心第五,曲從第六……」
  
  一段毫無錯誤的女誡從龍小花的嘴巴裡飄出來,這大概是大當家夢想了好久的時刻,小姐能安分守己地乖乖聽他的話,精準無誤地把背的滾瓜爛熟,不成,他不能同大當家一樣那麼好打發,對她的要求如此之低,只不過背個女誡,這是哪家小姐都會的事兒,他不能那麼快就……
  
  誰的手指在她的嘴巴上挑逗她的理智,龍小花皺了皺眉,腦子裡還夢著背洞房的事,直覺地張開嘴唇,一口咬下那兩根手指:「唔,不準走,我再也不準你走啦!」
  
  「哇!」
  
  一聲不似龍曉乙的聲音從她身邊跳出來,手指從她的嘴巴撤了出去,她轉醒,揉了揉眼,卻只見書房的門被人迅速地甩上,她挪開了椅子走到門邊隔著門板看著黑影探問道:「小丁麼?我剛剛做夢是不是咬到你的手了?」
  
  「……」門後的人不做聲。
  
  「唔,你不是這麼小氣吧,咬個手指就不睬我了?我剛剛做夢嘛,幫你揉揉就好了麼。」
  
  「……」門後的人側了側頭,似乎很不屑地發出一聲哼,隨即昂著腦袋走開了。
  
  「唔?她在拽什麼東西吶?」
  
  半晌後,小丁推開書房的門,把宵夜擱在書桌上,拍了拍還在看帳目一臉糾結算盤紅印的龍小花:「小姐,你跟小丙又吵架了麼?」
  
  「晤?小丙?我沒瞧見他呀。」
  
  「我剛剛看見他氣呼呼地紅著臉走過去,叫他也不理人吶。」
  
  「他不是一向都氣呼呼地不理人麼?」
  
  「不一樣,他臉紅吶,他那張娃娃臉一紅起來,一副可愛相吶。」好想捏一把,不過小丙的脾氣一向不好,估計會一腳踢飛她。
  
  「唔,大概是在想某人吧。」和她一樣想爹爹前夫……
  
  「對哦,他只有想到大當家才會露出可愛點表情,平時都一副吊眉頭撇嘴巴的拽樣。」
  
  「唔,對了,你剛剛很噁心地摸我的嘴唇嗎,還很肉麻地摩挲耶,你嚇到我了!」這種很男人味很有愛的動作實在不適合小丁。
  
  「唉?我摸小姐的嘴唇?我幹嗎摸你的嘴巴呀!好噁心呀!」
  
  「不是你?」
  
  小丁搖頭搖頭。
  
  「那是誰在吃我豆腐?」
  
  「難道是……小丙?」小丁嘶牙道。
  
  「怎麼可能,他看見我沒拿腳踹就很好了!」
  
  「對呀,你們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吶,話說小姐,你前幾天拜託我去問休書的事情有眉目了。」
  
  「如何如何?」
  
  「我特意跑了一趟專業的鵲橋匯,媒婆們都說,夫家沒有給休書,就不算休妻,所以,你,龍小花還是龍曉乙的娘子沒錯吶!」
  
  「我果然還是有夫之婦。」欣慰啊!
  
  「不過大當家還是可以隨時補簽休書給你的。你們分居多年,你又不聽話地多次紅杏出牆未遂,只差一紙休書而已了嘛,很快就會解脫的!」拍拍小姐的肩膀。
  
  「……」用眼神殺死你,小丁!
  
  「不過小姐,既然你還是有夫之婦,你還要繼續和白少做的那麼激烈麼?」
  
  「沒辦法吶,劇情需要。」說罷,翻過一頁帳目,不過,還是看不太懂……
  
  「劇情需要?什麼劇情?」什麼劇情能慫恿嫂夫人和小叔這樣那樣的呀?
  
  「麼。」
  
  「唉?」
  
  「唔,不看了,明天還有一場雲雨就解放了……」她隨即合上帳目,準備回房間去睡覺,臨走前端起小丁拿來的排骨湯咕嘟嘟地灌了個飽,「小丁,其實,雲雨一點都不像書上寫得那般好玩,好累的,常常要維持一個姿勢保持一個時辰以上,腳都麻了,嗚……」
  
  「唉?」她家小姐到底經歷了怎樣的雲雨啊?白少有那麼強大嗎?保持一個姿勢一個時辰以上,白少好持久,小姐好性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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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6-9 12:32:32

【第54章.一失足成千古恨∼】

  揉著酸痛的肩胛骨,龍小花不甘不願地從被窩裡爬起來,其實她根本沒有睡醒,神志還處於不清醒的狀態,為了幫偶像小如意找尋那飄忽的寫作靈感,她連日來做的都是費勁體力的銷魂體力活,要不是想起爹爹前夫最忌諱厭惡唾棄那種睡到日上三竿不事生產的懶傢夥,她是大可以不顧主子的形象睡到日落再起的,要做好女人也真是不容易,難怪他以前總用嫌棄的眼光看著她,嫁給他七八年,也沒能夠在自家夫君起身前起過床,更別說伺候他起身洗漱更衣吃早飯,反而能躲就躲,能懶就懶,能逃就逃,雖然他是認了栽,抱怨歸抱怨卻也沒派人把她從床上踹下來,可細想來,她還真失敗。難怪要被他休掉了,搖頭搖頭。
  
  懺悔完畢,她坐在飯廳裡等著小丁端來一大碗稀飯,準備呼啦啦地喝上一碗,再配上撕成小段的油條,丟進稀飯裡攪和攪和,吃飽喝足,才能被小如意繼續蹂躪,飯廳門一開,她立刻喜滋滋地望過去,卻見龍小丙端著早膳的托盤兒走進飯廳裡,不明意義地白了她一眼,隨即將食盤兒放下,拿過她面前的碗兒就要幫她盛粥。
  
  她嚇了一大跳,一把拽過自己的瓷碗警戒地看著他:「你要幹嗎?」
  
  「當然是在幫你盛粥,碗拿來。」
  
  「唔,你幹嗎要幫我盛粥,小小小丁呢?」她把碗兒抱在胸前,完全迷茫地看著不知吃錯什麼藥的龍小丙。
  
  龍小丙耶,這個自從跟了龍大當家出門做生意,管帳房,見過所謂的世面後,就再也沒拿正眼瞧過她,還一直唾棄她的傢夥,說要幫她盛粥,誰知道裡頭有什麼陰謀,小丁在哪裡,她還是比較喜歡小丁幫她盛粥啦。
  
  見她四下探頭就是不肯接受他的「好意」,龍小丙皺了皺眉:「小丁不在,今兒個,我伺候你用早膳。」
  
  「唉?」不要吧,他們倆這樣僵化敵對互相唾棄的情敵關係,坐在一起吃早飯?好痛苦哦。
  
  龍小丙不顧她的嘶牙咧嘴,一把奪過她手裡的瓷碗,舀了一大勺稀飯滑進她的飯碗裡,推送到她的面前,然後用一種很理所當然的眼光盯著她道:「吃吧,你還呆什麼。」
  
  「……」她憋屈地看著面前伺候人也放不下派頭的龍小丙,小心翼翼地撥過碗,舉起筷子,正要下嘴,只聽龍小丙咕咕噥噥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可不是什麼人都願意伺候的。」
  
  「……」她也不是讓人隨便伺候就很開心的,比起他這麼嚴肅又有責任感的伺候,她還是比較喜歡小丁那種溫柔欠抽系的伺候法。
  
  「帳房我今天會過去看看,該核對的帳目我會核對。」他一邊說著,一邊別開了眼。
  
  「唉?你……不娶妻生子了哦?」
  
  「廢話,我當然要娶妻納妾生子,堂堂男兒自然要安生立命!但是……不是現在。」
  
  「那是什麼時候?」胃口好大,還企圖納妾吶,嗤!
  
  「我覺得是時候了就會娶,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啊!」
  
  「我……」她只是想提前找好帳房先生,免得青黃不接嘛。
  
  「就同你這麼說,那賭約全當我沒提過,你也不要……不要再去白家山莊了。」他說罷,頭也低垂了幾分。
  
  「不去白家山莊?那怎麼行!」小如意的新書馬上就要出爐了,熱騰騰的吶!
  
  一聽此話,龍小丙那娃娃臉一皺,「啪」得一掌拍上桌子。
  
  「我都願意為你留下來了,你做什麼還要去見那姓白的!」
  
  「你留下來和我去白家山莊沒什麼必然聯繫呀。」什麼叫做為了她呀,她有付給他銀子的,這種男主角對女主角說的話,從龍小丙的嘴巴裡說出來,好怪異哦。
  
  「總之,你就想跟他繼續鬼混就對了!你到底還把當家放在眼裡嘛?」
  
  「我有把他放在心裡就夠了呀,我去白家山莊還不是為了他!」存夠了盤纏,她就可以直殺京城,選一處人來人往的大店舖,把大龍門客棧的招牌扛過去呀!為了顯示她的出息,她正努力著,誰都不準來拖她的後腿呀!
  
  「你跟那姓白的鬼混還說是為了大當家?」他說罷,奪過她吃到一半的碗。
  
  她被搶掉吃食,立刻不爽地憋起嘴巴,一把將碗奪了回來:「你懂什麼,我是在為藝術創作努力著吶!」
  
  「那你就為了你的藝術繼續餓著吧!」
  
  話音一落,龍小丙搶回她手裡的碗兒,拿起碗就將剩下的稀飯倒進了大瓷碗裡,端起食盤,看了一眼拿著空碗呆若木雞的龍小花,重重地一哼,甩門走人。
  
  白家山莊,白池如意的書房內那張不堪蹂躪的淩亂床鋪上,此刻正躺著以女上男下的曖昧姿勢聊天的雙人組,男子仰躺在軟鋪上,衣衫被拉開了好大襟口,露出勾魂徹骨的鎖骨線條,左膝曲起,頂住那很不客氣地騎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生怕她一個不安生掉下床鋪去,女子低俯著身子,擺出一個很有男人味的動作把兩隻手兒擱在他腦袋兩側,居高臨下地瞅住身下的鳳眼微瞇,桃花含笑的可人兒,一副很是霸道寵幸男人的味道,完美的體位,完美的姿勢,只是幾聲不完美的咕嚕嚕聲音從龍小花的小肚子裡翻騰出來,很是打擾情緒和氣氛。
  
  「娘親,你少待幾刻,讓人拿些吃的給龍兒好麼?兒子我實在不喜歡被個肚子空空的女人壓在身下為所欲為。」
  
  白風寧側了側臉,看著在一邊的書桌台前奮筆急書不時發出幾聲「嘿嘿」滿足淫笑的娘親,她連頭都沒擡,只命令道:「不準動,保持這個姿勢,啊,這個姿勢太完美了,既然是,男角兒就該柔弱點,躺在床上被女角兒壓才對,唔唔唔!最後一次雲雨就用這個姿勢昇華!我的靈感,靈感湧現出來了呀呀!就在此刻,嫂夫人一把摸上那白玉腰帶,憤然解開,怒道:『今兒個,輪到我糟蹋了你!』說罷,就將他壓在軟塌上……哈哈哈完美完美……接下來就……」
  
  白池如意已然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深刻入戲地一邊寫一邊念著台詞。
  
  一見自己抗議無效,白風寧只得繼續當個孝子,滿足自己娘親的惡劣嗜好,柔弱地繼續任人欺壓,他笑轉了眸兒看向餓得一張苦瓜臉的龍小花,問道:「你說龍小丙今晨答應幫你打理帳目了?」
  
  龍小花就著自己惡霸的姿勢點頭道:「對啊,他臭著一張臉說,從今天開始老子幫你打理帳目,你這女人不用吃飯了!然後,他把我的碗搶走了,嗚……我又要被虐待了。」反正他能把兩件沒關聯的事情放在一起攪和,那她也可以,惡人先告狀,是她擅長的活兒呀。
  
  白風寧倒是習慣了她這套指鹿為馬的說法,眼眉兒一挑,淡道:「他今天和昨天有什麼不同麼?」
  
  「不同?沒有呀,還不是吊著眉頭撇著嘴浪費一張娃娃臉。」
  
  「故意不看你,對你沒來由的好,欲語還休,欲蓋彌彰,還不準你來我這兒?恩?」
  
  「耶?你跟小丙玩心有靈犀喲?」
  
  「……」他深深地白了她一眼,用眼神告訴她,他才不想跟戀主控的娃娃臉小童玩什麼心有靈犀,而是她這個沒自覺的傢夥又在亂開桃花,可趴在他身體上,跟他肉體緊密貼合不留縫隙,卻毫不貼心的傢夥根本搞不清楚他的暗示,他只得沈下音,繼續蔓延庸懶的笑意揚視著她,如果她仔細觀察,她不難發現他正在擺黑臉,「既然你都找到讓男人死心塌地的方法兒了,你還要小如意的簽售會做什麼?」
  
  「我要賺錢存盤纏上京城呀!」她理所當然地飆出這句話,不去管他們現在的姿勢有多曖昧,也忽略掉他已經在火大的邊緣。
  
  「去京城?」他涼笑了一聲,繃緊了唇線,不用問,他當然不會呆呆地問她要去京城去做什麼,更不會以為龍小花轉了性子,開始在乎自己的生意版圖有多大,能讓她信誓旦旦地踏出這座從小生活的桐溪城,也只有那個連賣身契都能當禮物送人的龍曉乙吧,他還是那轉送人呢……哼。
  
  他看了一眼還掛在自己身上的龍小花,左手肘撐起了上半身,擡起右手很符合書中劇情地在她的臉龐邊摩挲了幾番,然後冰涼涼陰側側地說著不符合柔情動作的台詞:「下去。」
  
  「唉?」
  
  「我叫你從我身上下去。」
  
  「可是,小如意她……」
  
  「你沒瞧見我在發脾氣麼?嫂夫人?今兒個突然沒有被你糟蹋的興致了。」他拎起她的後衣領,將她扳離了自己的身體,自己則起身整理衣袍,打理衣領口,瞅也沒瞅一眼被丟在床邊的女人,隨即擡腳走出了大門,那模樣像透了吃干摸淨撇清關係釋放完畢就翻臉不認人的混蛋男人。
  
  「對對對,這個台詞好!下來,然後男角兒翻身而上,誘惑道:你沒瞧見我在發脾氣麼?嫂夫人,今兒個突然沒有被你糟蹋的興致了,因為輪到我糟蹋你了!啊哈哈哈,然後繼續……」
  
  白池如意搞不清楚狀況的淫聲淫語給了白風寧的話語神秘的解釋,她正要擡起頭來指示兩位工作人員換個姿勢繼續配合她工作,卻發現兩位工作人物一點也不像自己投入淫書事業,毫不入戲也就算了,等她定睛一看,她家兒子不翼而飛,另一個還餓趴在床上苟延殘喘。
  
  「男角兒哩?」她迷茫地問龍小花。
  
  「嗤,誰知道他又做什麼突然要立貞潔牌坊了呀,我不過是說我要上京城嘛!」
  
  白池如意眨了眨眼,拿著毛筆蘸了蘸墨:「你也要上京城呀?小風寧也快要進京了。」
  
  「耶?他也要上京城?他去京城做什麼呀?」
  
  「唉?他沒告訴你,他要進京趕考了麼?」
  
  「他要上京趕考?」她呆了呆,隨即看著那扇被他很優雅地合上的門,「他幹嗎不告訴我,我我我我也要上京城呀,不過我不認識路,他應該對京城很熟吧?」
  
  「他呀?反正到處亂逛,應該沒什麼地方是他不熟的吧,還趕考,嗤,老娘最鄙視當官的貨了,真不知道這個兒子怎麼盡喜歡玩邪佞耍手段,呀,莫非是我邪佞的男人寫多了,所以遭報應麼?」
  
  一聽到白風寧也要上京城,龍小花立刻穿上鞋子就往門邊跑,為了不迷路,結伴同行是最好的辦法呀。
  
  出了小如意的書房門,右手邊就是平湖邊的涼亭,白風寧正站在那有一搭沒一搭地餵著湖裡的小禽獸,他左手撐著下巴,右手撒著瓜子仁兒,湖面因為他的施恩而群魚跳躍,卻沒有讓他忽略背後濁氣很重的腳步聲。
  
  「你做什麼不告訴我,你也要去京城呀!」她小跑上前,很有兄弟架勢地狠拍了一下他的背脊。
  
  他視線微微向後一斜,不做聲,繼續餵著魚兒。
  
  「你要什麼時候啟程吶?」
  
  他抿了一下唇,扯出一句:「如果可以,我巴不得今晚就走。」
  
  「今晚?」她皺了皺眉頭,她的銀子還沒有攢夠,聽人說去京城開店得投好多好多銀子,因為爹爹前夫的後路鋪得太過廣大,她驚覺自己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小富婆,但是要到京城開店的話,估計還是不夠吧,「你再寬限幾天呀,我我我我攢好銀子,跟你一起上京城!」
  
  他一把撒去所有的花生仁,惹來魚兒搶食聲蓋住了她的鴰噪,一直待到湖面平靜下來,才淡道:「你上京城做什麼?去拿休書麼?」他說罷,轉過身來看著有點呆的表情即爾又笑道:
  
  「其實,就算你沒有休書我也無所謂,偷情不是挺有趣的麼?」
  
  「我不同你耍鬧了,我在問你正經的事。」她被那似曾相似的字眼一刺,咬了咬唇。
  
  「所以,你一直認為無論我做什麼都是在鬧著你玩,耍弄你,逗你,不會是認真的,就因為我欺過你一次,你就這般小心眼的懲罰報復我?」
  
  她被他突來的質問給怔住,只得不出聲沈默著,老實說,她的確分不出他哪句話在玩笑,哪句話是認真,索性全部當作胡鬧不是更簡單,一句一句去分辨很累人的,本來就是他的錯,到頭來他卻怪她報復他.
  
  他見她不做聲的默認,更是擴展了笑意:「那你以為我還留在這桐溪城是為什麼?」他留下來,拖著進京的時間陪在她身邊,她卻只是一心想存夠錢,離開這裡,她在諷刺他嗎?就算他遲了一步,先虧空了她的信任,但他也有在補救,她這般視而不見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心有愧疚,覺得對不起我,所以可憐我同情我就順便幫我一把。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幫他看住我,怕我搗亂丟臉而已,我怎麼知道是不是我身邊還有什麼你要的東西,你又要把它騙走。」她反正被人同情可憐嫌棄慣了,不多他一個。
  
  她回應的聲音很大,把那些吵鬧的小魚兒正爭食的聲音全部壓了下去,白風寧站定在原地,只是看著她低著腦袋對他吼,他不太明白她嚷嚷的意思,只覺得曉乙離開後,她那停在半空中,沒有甩在他臉上的巴掌,此刻毫不減力道地抽了下來,當初,他應該逼著她打下來的,因為肯定不會像現在這般痛楚。
  
  「原來,你就是這般看我的?」他深吸了一口氣,想從她的身邊直接繞開,他不是好脾氣的傢夥,聽到她那些讓人火大的話,他下意識地想避開,腳步一踱,卻又停在她身邊,伸手想要拉過她,娘說過,女人是要哄的,他已經在盡量哄她回來他身邊,所以,趕考不急,離開不急,陪著她打理客棧也好,胡鬧一通也罷,她都不看看他在挽回嗎?這個他不經意挖大的坑,一失足成千古恨,把他困在桐溪城不能動彈,她怎能雜貨這時候對他說要去京城?
  
  「我要去京城,一定要去。」她看著那隻手快要抓上她的爪子,率先丟出了自己的決定。她不要面前的人哄,因為那有可能是假的,他也許只是不想她去扯那位十九殿下的後腿而已,而且她不能讓那個一直對她好一直縱容她的人就那樣離開,瞧她最後對他說的沒良心的混帳話,她沒有不要他,她也有做錯事,也要挽回,比白風寧還迫不及待。
  
  他的手僵在空中,不動。
  
  他的聲音從她頭頂上幽幽飄來:
  
  「你若想去,便去吧。」
  
  「……」
  
  「不過,我的話你信也好,全當我再欺你一次也罷,容我最後提醒你,不要再去找曉乙,十九殿下回京後,他便不再是龍曉乙,龍曉乙會要的東西,十九殿下都不會要,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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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9 12:32:51

【第55章.小白進京】

  她的男角兒和女角兒吵架鬧彆扭了。
  
  當白池如意真正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畫下完美的句點,她把書稿交去印刷的人手裡,正準備大功告成窩在家裡吃個大飽再睡個昏天暗地,卻發現自家兒子在兩母子吃晚飯的時候,撐著下巴看著面前那碗紅燒肉丸發著呆,人家書裡的嫂夫人和小叔已經踹開了前夫,無視了一切綱理倫常,天天窩在床上翻翻雲覆覆雨,坐著看雲起,抱著看日落,生活簡直妙不可言,可現實卻差強人意……
  
  她扒了一大口白飯,正要去夾那肉丸吃,卻被自家兒子同時伸過來的筷子礙了事,她索性擺下了筷子,伸手到自己口袋裡掏了掏,隨手「啪」得砸出一個小玉瓷瓶。
  
  「什麼玩意?」白風寧的筷子還停留在那可惡的肉丸上撩撥著,有一搭沒一搭的,他了無興趣地看了一眼親娘砸出來的小瓶。
  
  白池如意繼而舉起筷子繼續扒飯,囫圇道:「春藥!」
  
  「白池氏,你隨身帶著這麼危險的藥品?」他訕笑道。
  
  「你別想歪哦,我是怕隨時能碰上你爹嘛,誰讓他天天忙著中原江湖上行走,碰上了我就……呸,現在不是討論我的時候,我可是看在你是我兒子的份上,才把這西域絕頂銷魂的春藥拿給你的,家裡存貨都不多了。」
  
  「你都是這麼對付爹的?高招啊。」他舉起那可愛的小瓶打量了一番,又重新放回了桌面。
  
  「你還給我做什麼,母子倆不分你我,你有難,你先拿去救急啊。」她又吞下一口飯。
  
  「你要我往哪兒用?」他挑起了眉頭,「望你不吝賜教。」
  
  「廢話,當然是對曉乙的小女兒下一記猛藥嘛,你忘了為娘是怎麼教育你的了?」
  
  「到達女人心窩最快的辦法是歡好,管她嘴有多硬,先用身體征服挑逗撩撥她再說。」
  
  「對哇,那你就去哇!你這不是記的很清楚麼,咋還坐在這裡這麼不開竅呢,春藥這個可愛的東西,是每個淫書作者的居家旅行必備良藥呀。去把該做的做完了,讓曉乙哭鼻子給你看,順便給白家續個香火,舉一反三,多麼美妙!」
  
  「可你也說過,女人要先入為主了,那就十頭牛都捭不回來。」他斜視了身旁這位女性哲理老師,「我怕這藥下去,她把你兒子我當練習燕好的人肉沙包,滿口叫別人的名字,你覺得你兒子有這個心理承受能力?」
  
  「呃……以你的脾氣,大概會……」
  
  「我肯定會火大到把她脫起來去浸冷水,吹冷風,倒吊起來曬一個晚上月亮再說。」
  
  「…………」論起殘酷刑法,他還真是當仁不讓。
  
  「所以,為免出人命,還是算了吧。」他推開春藥,拿著筷子又看向那桌子上的小肉丸,復又啟唇道,「再過幾日,我便進京趕考。」
  
  白池如意停了停正扒著飯,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他:「終於決定要滾了?」
  
  「不走做什麼?你兒子有那麼不濟嗎?惦記一個心有所屬的女人?」他玩夠了,是該收心,專心操持他大業的時候了。
  
  「不過曉乙不是已經恢復郡王爵位了嗎?看這老皇帝也似乎有心傳位給他,你還那麼急著進京做什麼?」
  
  「我只怕他一回京又忘了形,你覺得以曉乙的性子會放過當年那些人?那老皇帝的心思雖不難摸,但隔著一層似有若無的父子關係,我恐他又心軟。」
  
  「嗤,都是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只有你喜歡攙和在中原那攤子破事裡,你和你爹一個樣,一個滾在江湖,一個混在官場,中原那攤破事有什麼好管的,要我說,你想當官,在番幫不照樣能有所作為,省得受那中原人的氣!」
  
  「白池氏,你夫君可是最討厭你那套中原和番幫的調子,你最好收斂些,免得我這中原番幫的雜交娃娃難做人啊。」白風寧哼哼一笑,挑起飯粒準備吃飯,卻在娘親下一句話停住了筷子。
  
  「喂,我問你,如果曉乙正如你所說當了皇帝,他會不會……攻打番幫?」
  
  「……」
  
  「他一直頻頻造訪番幫,還經常逗留我們家,不就是都想救回他嫁來番幫的母妃嗎?你不會想幫著他攻打你娘的娘家吧?那可是咱們家,被我知道你吃裡爬外,我非……」
  
  「娘,你想太多了,以中土現在的實力,不要被番幫攻打就很好了,哪有多餘的餘力想其它。」
  
  「現在不想,不代表以後不想啊!」
  
  「等曉乙把那溫吞的老皇帝趕下來再說吧。」
  
  「嗤,我最討厭中土的皇帝,出事了就把老婆頂出去的爛貨色,一點也不符合書裡的完美男角兒,我聽到這種事多傷心啊,傷心的我都沒辦法寫淫書了,多麼破壞人家的夢想嘛!你要待在曉乙身邊循序煽誘,曉乙的美色已經夠格了,只要別讓他遺傳到他爹的破習慣,把他培養成完美的皇帝男角兒指日可待呀,娘親的願望就靠你了!」
  
  「白池氏,您那只娶一個好的先進思想,在中原不流行,在皇宮行不通,在曉乙身上大概也會失效的。」
  
  「蠻難想像曉乙建後宮的耶。」
  
  「是皇帝了,就不難想像,這叫順理成章。」
  
  白風寧說完,推開了飯碗,起身正要離開飯廳,腳兒剛要跨過門檻,卻又停了下來,回頭同還在吃飯的娘親淡道:
  
  「那丫頭的簽售會……還望娘親別誆她才好。」
  
  「唔?」白池如意一聽,眉頭飛挑起來,「你不是不要惦記心有所屬的女人嗎?你還管我誆不誆她?」老實說,她還真的蠻想馬上摸好包袱趁夜滾回番幫去,反正書寫完了,那小丫頭也沒利用價值了,她一點也不想為個小丫頭把自己的隱私暴露在外,還破壞她的神秘感吶。
  
  他突得收起一貫的笑,只是深盯著自己的娘親,那唇兒一抿,拉出一道委屈的弧度,那表情讓白池如意看得心兒一顫。
  
  「你真作孽,竟然為了一個心有所屬的女人,故意拿這種小可憐的表情來讓為娘心疼,你都多少年沒這般同為娘的撒嬌過了,嗚……好啦好啦,就算回去會被你爹罰跪搓衣板,我也幫那個該死的龍小花開什麼簽售會啦!又不是不知道人家的毛筆字寫的很難看,還故意讓人出醜,嗚……」
  
  她一邊嗚咽一邊扒著嘴裡的飯,等待著那該死又暴露的簽售會到來。
  
  白風寧啟程進京的日子也正是那天。
  
  大龍門客棧被蜂擁而來的人給圍了個水洩不通,小如意在二樓的雅間裡擺開了陣勢,一溜長隊排出大龍門客棧的大門,許多小姑娘紅著臉捧著書從客棧裡跑了出來,他抿唇大概又料到了她的餿點子,定是逼得娘親女扮男裝,好符合這些小姑娘的夢中情人形象,這樣也好,免得被他爹給知曉了動靜,他輕笑了一聲,估摸著她正在數銀子數到手軟,也沒閒功夫來送他,他也只是因為城門口就在客棧的北頭,不得不從這過,所以來得空來溜躂一圈。
  
  「無憂,咱們動身出城吧。」
  
  「不同夫人知會一聲嗎?」
  
  「不必了,她知道我今日會走。」
  
  「那龍家小姐呢?」
  
  「……」
  
  「在下好像剛剛看她跑下樓來了,要等等她麼?」
  
  「……她都杵在我面前了,我能不等麼?」
  
  白風寧看了一眼從人群裡擠出來,漲紅了臉的龍小花,只是揚著微笑,幽幽地打著招呼:「這回銀子賺夠了吧?」裡子面子都給她贏走了,掌櫃不會再刁難她,下人不會再不服她,就連那個不在話下龍小丙也該是對她忠心耿耿了,她不再是一個小可憐,祖業的客棧也回了她的手裡,他也算完成了她想要的白馬良人份內的事,該功成身退了,這算不算還了欺她的代價。
  
  「你現在就要去京城?」
  
  「恩,不能帶你去,抱歉。」
  
  「……」龍小花沈默了一陣,站在那高頭大馬面前,顯得實在有些微不足道,她鼓了鼓腮幫,想盡量自然些,卻聽見自己的聲音還是多了幾分不像她的悵然,「原來,你一直都不騎白馬的。」
  
  白風寧微微一怔,看了一眼自己胯下的坐騎,那是一匹棗紅色的馬駒,通體沒有一絲白毛,這才是他平日裡出遠門的用的坐騎,而那匹有些傻呼呼的白馬只是為了逗弄她和曉乙一時興起買下的,大概此刻仍舊在山莊裡啃著它偏愛的草根,他至今還能想起她第一回見到那白馬兒的表情,彷彿他是誰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騎的是白馬,當時他是得意著自己投其所好正中下懷,現在……只覺得幾分澀然……
  
  「恩,其實我從來不騎白馬。」自然也不會是她的良人,她的夢早該醒了,如今透徹了也好,「好似,我又欺了一次,呵。」
  
  「……」她吸了吸鼻子,提起了幾分唇角,故作輕鬆地笑了笑,道,「令堂的,你這個壞性子我是習慣了,以後記得改改,否則,誰受得了你呀!」
  
  「……」恩,還算她有良心,沒說哪家姑娘受得了他,大概是懼了他騎得這匹精壯的馬兒,它可不是那匹小白,惹火了估計會從她身上踏過去。
  
  「這個還你。」她說罷,舉高了手,伸向他。
  
  他狐疑著,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東西落在她那兒,微一彎身,將手兒攤平在她面前。
  
  一顆白玉的紐扣滾進他的手掌裡,讓他心頭一刺,想起當日對她的一句戲言。
  
  「無妨,這是定親信物,待他日你若對他有興趣了,白某替我家少主恭候您。」
  
  他突然後悔那日沒有堅持在她的房間裡把這顆白玉紐扣找完再出房門,那時候她心思懵懂,根本不知道自己心裡惦記著誰,他又何苦敲醒她,只需稍加誘惑讓她糊塗一點待在他身邊不是挺好麼,如今這定情的信物回到他的手裡,他似乎也失了一個再探閨房的借口。
  
  「原來,你一直留著玩意?」他將那棵紐扣把玩在指尖,只是揚著微笑,風度氣度一刻也不能輸人,只不過是賭局玩輸了而已,他沒那麼輸不起,只不過是剛巧他惦記的人,心裡有別個傢夥而已,他沒那麼放不下,只不過被人趕出了那扇房門,他沒那麼耍賴。
  
  他將那扣兒握在手心裡,一勒馬韁繩,那棗紅色的馬兒從她的身邊繞了過去,他淡淡留下一句「告辭」便騎著馬兒出了城門,只留下龍小花站在原地大呼了一口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擠回了客棧,然後她找了813,把整個腦袋擱在人家的背上喃喃道:
  
  「813,我好辛苦,給我靠一下。」
  
  「唔,不要靠了啦,都是兜攬回來的生意,害我變的那麼忙,以前都能很輕鬆賺到銀子的,都怪你那麼死相,竟然連小如意都被你找到了,要不是看在偶像的份上,真的很想咬你耶,突然好懷念大當家在的時候,我們都沒那麼忙的,嗚……」
  
  「晚上不是會開慶功會嘛,你還在那唧唧歪歪。」
  
  「要是沒有慶功會支撐著我,我早就躺平了,1227,白公子要去哪裡呀,騎著馬兒一臉凝重的樣子喏。」
  
  「京城。」
  
  「唉?怎麼大家都去京城?」
  
  「我也要去京城吶,反正再過不久就會再見面,根本沒什麼好傷心的嘛,嗤!」收起自己傷春悲秋的情緒,繼續幹活掙錢才更重要。
  
  「唔?你是在為大當家傷心還是……白公子呀?」
  
  「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好像很花心的兩個都有耶!」
  
  「……我沒有,我很守婦道的,我的心裡只有一個人,就算他不是那麼完美無缺,有時候又喜歡虐待人,關鍵時刻還很喜歡威逼人家做讓人不爽的事,口是心非的比我還嚴重,悶騷糾結,還喜歡搞些琴棋書畫讓人抓狂,但是……813……你說大當家和十九殿下有什麼區別嗎?」
  
  「唔?沒有區別啊,一樣很讓人垂涎吶!」
  
  「……沒人問你美色那方面,算了,我不該問你這種連我都想不通的高難度的問題的。」
  
  「那你就別靠著我呀,我還要忙吶!走開!」
  
  「啪」
  
  龍小花被毫無姐妹熱情的813無情地推了開來,哀歎著女人間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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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6-9 12:33:13

【第56章.被輕薄的皇孫】

  於是大龍門客棧一路紅火到夜晚,好容易打了烊,收了班,客棧內正不知離愁別緒地開著慶功會,那小如意因為一身男裝剛好解了禁,抱著酒罈大喝特喝,看得813一陣心悸,大嚷著:「我就愛這麼豪爽又美艷的男人」一邊撲了上去,結果一陣亂摸,不小心摸到了比自己還大的兩個肉包子正憋屈地被布條纏在小如意的胸口,正有迸裂的趨勢,她頓時欲哭無淚,正要四下找尋1227來哭訴,卻四處都望不到人……
  
  「我家小姐呢?」
  
  與813有同一問題的是半夜來尋自家不聽話又沒出息的主子的龍小丙,他鄙視地看了一眼這一片醉鬼,略瞪了一眼那位妖艷的淫書作者,嗤,都是他,把小姐害成這副下流沒氣質的德行。
  
  「那個沒良心的傢夥?」小如意抱著酒罈子明顯還在暈陶陶,「對對,那個沒良心的把我兒子的小芳心給騙走的龍小花呢?人家要好好敬她一杯吶,沒想到能見到這麼多可愛的小讀者,以前都使勁寫,沒想到有這麼多人喜歡人家,好有成就感,呃……」一個酒咯,「喂,姓龍的臭丫頭,還不給我出來,嫁到我家來有什麼不好,有吃有喝有美男抱有淫書看,而且我從小教育那個臭小子,只娶一個好,他雖然荒唐點,溜過妓院也早就不是什麼清純小雛鳥了,但是成親以後絕對會乖乖的守身如玉的嘛……唔……你做什麼瞪著我,小鬼……」
  
  「我家小姐已經嫁人了,女人要從一而終!」龍小丙自有他的言論。
  
  「呸吶,對誰從一而終,曉乙?呃,他要當皇帝,建後宮,變成臭男人了,除了美色,他就……呃,壓根不是我家兒子的對手,呃……雖然我很喜歡曉乙那張小臉啦,但是胳膊還是得向自家兒子拐,喂,龍小花臭丫頭,你跑到哪裡去了嘛!」
  
  「小丙吶,我剛剛看著小姐抱著酒罈子也跟著小如意喝了不少,你快去四下找找吧,指不定跑到哪裡去了呢!」唯一一個還算半清醒的420掌櫃對龍小丙提示道。
  
  龍小丙立刻轉身奔出了客棧,只得四下找那越來越沒氣質,竟然還像個流浪漢似地抱著酒罈醉倒街邊的龍家小姐。
  
  此刻,龍小花的確正像個流浪漢似地窩在街腳邊打著酒嗝,她抱著酒罈子蹭著臉,半躺在牆邊,發出一陣小聲的哼哼,她不知道自己幹嗎縮到這個小角落來觸景傷情,這個十年前揀回龍曉乙的小角落,她早就忘記的差不多了,平日上街,也不會因為這裡曾經躺著位皇子而多看幾眼。
  
  她一直一相情願地以為,等她賺足了錢爬到了京城,站到爹爹前夫面前,說上一句對不起,她沒有不要他,一切就該像書上大結局了,她現在已經在最大的劫難裡了,只要撐過去,最後的完美無缺的大結局勢必要到來的,但是……
  
  白風寧的話讓她胸口抽痛了一陣,卻是怎麼也想不明白了。
  
  爹爹就是爹爹,夫君就是夫君,他是十九殿下也好,不是也好,這十年,他不是一直都待在她身邊嗎,這是皇帝也不能賴帳的事,他才管不著他們的事哩。
  
  「皇帝有什麼了不起,反正我有賣身契,我最大!呃!」她一邊嚷著,一邊泛出一個酒嗝來。
  
  十年前,他就坐在這個角落裡,彷彿在想著什麼,沒人要他,沒人理他,是皇帝把他趕出家門的,也是她把他揀回家去的,所以他就該是她的人,幼時的記憶,她記不清那時他是帶什麼樣的表情跟著她走的,只是覺得那把高傲又寂寞的聲音在聽到她也被逼著學算盤時,不覺得放柔了些,好像在心疼她,那碗討好他的清湯掛面是她第一次滾進廚房做出的食物,她還記得上面那煮黃的青菜,沒有油水只有麵粉味的湯頭,為什麼那個時候她不再多加一顆蛋下去呢?香噴噴的蛋花,他一定會更加柔和兮兮地看著她吧,就像現在……
  
  現在……耶?他在看著她……龍……龍曉乙在看著她?
  
  那個站在她面前正抿著唇角,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俯視著她的人是誰?那分明是一身深色貴氣長袍的龍曉乙,只是為什麼他縮水到十八歲時的模樣了?難道她相思到迴光返照了麼?唔……喝多了酒的頭好暈吶,看什麼都朦朦朧朧模模糊糊的,她終於能體會他上次酒後亂性的感覺了,唔,他……在看著她?他真的從京城回來了嗎?還是她在做夢?趕緊掐自己一下……
  
  「哎呀,我的媽,好痛……」她不該掐自己的屁股的。
  
  「哼,你以為你在做什麼美夢呢?」那人扯了扯唇角,撩起下袍,單膝一彎,親近她的身邊,卻只是皺著眉頭地嗅著那鬧人的酒味,「抱著個酒罈在這裡瘋言瘋語,真不像個女人!」
  
  「唔……你從京城回來了嘛?」她丟開酒罈子,就使勁往他身邊蹭過去,他卻嫌棄似地推拒了她幾分,她以為他還在生氣,更是厚顏無恥地扒上他的肩膀,摟過他的脖子,「嗚,我沒有不要你,我是蠢材豬頭才會說那樣的話,雖然這種話比較適合男角兒講,我講會很好奇怪,雖然你好像縮水得跟十年前我遇見你一樣了,雖然我有點花心肉麻無恥,但是,我還是要說……我要你呀!」
  
  「……你在講什麼鬼扯的話,別摟著小王!髒死了的女人,你……唔……」
  
  那嚴肅拒絕的聲音被突然湊上來的嘴唇堵了個紮實,宮曜凰頓時愣在原地,任由那醉得一塌糊塗,今夕是何夕都不知道的女人摟住了自己的脖子,啃住了自己的嘴唇,還奮力地要把舌兒塞進他的嘴巴,他皺了皺眉頭,只覺得一股熱氣升上腦門心,正要開口拒絕,卻被那抓住了時機的舌兒登堂入室,在他的嘴巴裡大鬧天宮,她是徹底用行動了,她要人的動作很徹底,而且根本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她吻得很是銷魂,根本不管人家接受不接受,好容易捨得把舌兒從人家的嘴唇裡退出來,卻嫌不夠似的,還在人家的嘴唇上,鼻尖,眼睛落下幾記酒氣沖天的輕吻,最後又移回嘴巴,然後直殺脖子,扯開衣領,嘴兒輕碰鎖骨,爪子也跟著摸上人家的胸口……
  
  「你心跳的很快耶,很期待哦……嘿嘿……」
  
  「你……你這該死的女人……小王……」才沒有在期待什麼鬼東西!
  
  「再親親……」
  
  「唔!」
  
  「親……」
  
  「我……」
  
  「……唔……反正你都回來了,明天再親,我困了……最後親一下……睡……呼……」
  
  結果龍小花最後的一親沒有成功,便已經撐不起脖子,軟倒在宮曜凰的懷裡,癱軟得像塊泥巴一樣,還淌出一灘口水……
  
  「主……主上,你還好吧……」一直站在一邊的隨從不知道該不該出口打擾面前吻得難分難捨的兩人,只得在一切歸於平靜後才發出微弱的聲音,不過如果主上隨便揮揮手,他們也會立刻出手把那覬覦主上美色的路人甲女人給從主上身上拖下來,可偏生主上被啃的欲罷不能,完全呆住地任人吃干摸淨了……
  
  宮曜凰擡袖拭了拭唇,臉上泛起一陣火辣辣的燒,似乎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就這樣被一個髒兮兮的女人給啃得這般徹底,還呆若木雞,任由她為所欲為,還讓他毫無還手之念,更沒回嘴之力。而這個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的女人,竟敢放肆完還睡得暢美不已,可惡……
  
  他這才驚覺自己被她撲上身,整個人坐在地上任由她賴在自己懷裡,他一撩衣袍,趕緊起了身,卻瞥了一眼離了他的依靠就要滾到地上去的女人,皺了皺眉,他一把拉住她,對隨從說道:「準備好馬匹,連夜起程回京!」
  
  「那……這個龍曉乙的前妻呢?屬下率先準備好了麻布袋了,是不是要把她……」
  
  「……」他看了一眼隨從遞上來的麻布袋,抿了抿唇,彷彿掙扎了許久,突得將那醉死的人攔腰扛在肩頭,揮手道,「不用了,這女人詭計多端,誰知道她又會施什麼奸計,小王親自來看著她便好,啟程,咱們即刻回京,哼,就讓龍曉乙來同我斗好了,走!」
  
  「是!」
  
  一眾馬隊趁著夜色正濃出了桐溪城,奔向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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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9 12:33:30

【第57章.小侄兒的亂倫企圖】

  天亮了。
  
  陽光射入搖曳的圍幔,很是刺人眼睛,龍小花陷在軟綿綿的榻裡,對週身不對勁的晃動絲毫未覺,宿醉的頭痛讓她皺了皺眉嘖嘖唇,她正打算懶洋洋地翻一個身,再賴床幾刻,順便重溫她昨日翻身強吻男人的美好夢境,卻驚覺自己被什麼東西禁錮著,根本翻不得身子,她眼兒瞇瞇,打開了一條細縫,這才發現自己向右側躺在一團軟榻中間,身上被人蓋上一條軟被,而那禁錮她的東西就是來自左側幫她按住軟被的一隻手兒……
  
  手?誰的手?竟然如此大膽的輕薄有夫之婦?
  
  她顯然還沒太過清醒,頭兒微微一動,看向躺在自己身側的人,那張嬌好還透著分未褪盡的稚氣的容顏分明是龍曉乙的縮小版,從鼻樑到唇兒都帶出幾份熟悉的味道,緊皺的眉頭配上微抿住的紅艷唇兒更是讓她覺得安心透了,這套耍彆扭的動作明顯是得了龍曉乙的真傳。
  
  「難道我從小就很垂涎你嘛?為什麼你跑到我夢裡來還要返老還童一下?不應該呀,我明明欣賞成熟路線的男人呀……」
  
  她蠕動了一下身軀,擡起手,疑惑地伸手想去戳一下那張近在咫尺,連呼吸都吹拂在她臉上,真實的過分的幻想,卻不想她那意淫對像突得挑開了眸子,那雙黑亮的瞳孔驟然睜開,面面相覷地盯著那還在自我迷醉的女人一瞬,二話不說,順勢將她往壞裡一撈,擡手勾起她的下巴,側過臉兒就要吃上她的嘴。
  
  她被他一系列性感兮兮的動作給徹底震住了,十八歲的龍曉乙滿腦子都是帳目算盤銀票,對她不屑一顧到了極點,何時露出過這等香艷表情讓她養眼,可一大清早就這麼油膩葷腥,酒池肉林是不是太過分了,就算是做夢,但好歹也不要太過真實香艷暴露了,這樣不是顯得她的腦袋裡全是黃色廢料麼。
  
  她深深嚥下一口唾沫,卻抵不住誘惑微微嘟起唇角,眼見那略微紅艷過頭,帶著微腫的漂亮唇兒就要落上她的嘴巴,想到他對貞潔婦道女特別情有獨鍾,她這樣嘟著張嘴巴似乎不太獲他喜愛,於是她決定張顯一下自己最後的矜持,明知故問道:「你……要做什麼?」
  
  那黑亮的眸子自上而下斜視了她一眼,要落下的紅唇跟著一頓,一把完全不同於龍曉乙那略顯沈穩又帶出幾份優雅的嗓音從那紅唇飛出來,那聲音貴氣顯盡,鋒芒畢露,即便帶著剛剛寐起的沙,卻依舊減不下傲慢的調子:
  
  「做什麼?自然是做你這不知檢點的女人喜歡做的事兒。」
  
  「噗!」那和龍曉乙大相逕庭的聲音讓她陡然睜大眼睛,從淫夢裡中驚醒,看著那人帶著七分與龍曉乙起床時同樣的庸懶,卻明顯不是龍曉乙本人,大張著嘴巴,不知該做何反應……
  
  用小如意的形容詞來說,他輪廓裡帶著幾份爹爹前夫的味道,卻不似爹爹前夫版的魅態盡顯,一撇唇一瞇眼都邪氣十足,那當然,乳臭未乾,定性未成,舉手投足間痞氣十足,媚氣有待加強,好好培養,應該也是好苗一朵,想當初爹爹前夫發育期的時候,也不是這般……噗……現在不是少年養成的時候哇!
  
  「你是誰哇!你要對良家婦女做做做做什麼呀呀呀?」
  
  「良家婦女?在哪兒?」宮曜凰涼涼地一恆,只手撐起身子,看住她,「我只瞧見一個躺在小王車駕的榻上,宿醉得今夕何夕也不知,見著小王就放蕩形骸,嘴裡不乾不淨地嚷著『要親親』,不給親還撒酒瘋賴地胡攪蠻纏哭鼻子的淫娃蕩婦.」未免她大半夜的哭鬧把這夜路上的狼給招來,他著實犧牲了不少色相,只得拿自己兩片唇哄著這酒醉的瘋女人,把她餵了個飽飽,瞧她那副吃的饜足不已,舔唇又嘖舌的模樣,他就覺得自己窩囊,當肉票當成她這副有恃無恐的模樣,還吃起他這個綁匪的豆腐,這會子倒好,她酒醒了,就想對著他立貞潔牌坊?他還沒任人在他面前這般放肆過。
  
  「噗!你……你說我……我強吻的那個人是……是是……是……」她的手指頭顫抖地要指向他,卻見他過分紅艷的唇兒一張,順勢曖昧兮兮地咬上她的手指,微微使力地磨牙道:
  
  「吻?哼,莫非是小王見識不多了,你那德行也叫吻?小王以為你是餓了幾宿沒吃東西的餓鬼,看見肉就想要嘶咬才是!」
  
  「你不要開玩笑了,我的吻技可是從小如意的書裡看來的,每日都啃著排骨做練習來著……呸呸呸,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你你你是誰哇,你幹嗎要綁架我,還吃我……好吧,是我不小心染指了你……」她的聲音在宮曜凰警告地一瞇眸下轉換了音調,隨即又升回高調,「你你你到底要綁架我去哪裡呀!」她一邊說著一邊抽回自己的爪子,要和這個偷了爹爹前夫七分相貌的傢夥保持一定安全距離。
  
  宮曜凰挑了挑眉,對她蜷縮在角落裝可憐的德行不已為意,也沒意願阻止她,只是身一挺,一扯半落下的衣,襟口大開地下了床,走到前方的小茶幾前,倒下一杯水,坐在椅邊,自己喝著,看了一眼馬車簾外的天色,分明已經晌午已過,朝那車門外問道:「到哪兒了?」
  
  外頭傳來一個聲音答道:「回主上的話,離臨陽城還有一日半的路程。」
  
  「恩,跑快些,到了下個驛站,再換一次快馬。」
  
  「是。」
  
  他交代完畢,轉回勢在必得的眸子看向那窩在床上抱著被單的傢夥冷笑道:「現在可知道了?」他是誰,他們要去哪,他可一併回答她了。
  
  「噗!你是那日摔我的淫書的那個豬上……」
  
  「……」他眸子警告似地一瞇,立刻聽見一陣嚥唾沫聲。
  
  「主……上……」她立刻識相地改了口,隨即又拉著被子沒義氣地出賣同胞,「姓白的已經進京趕考了,我對那把什麼劍完全不了,你抓我這廢柴也沒用呀呀呀!」
  
  「你同白風寧究竟是何關係?」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呀。」有點不清白的叔嫂關係,在亂倫邊緣打了個盹兒,大家又迷途知返,各歸各位的關係,很複雜很不好解釋呀。
  
  「不是我想的那種關係,他會拿白家劍來贖你?」
  
  「那後來他還不是又偷回去了嘛……」
  
  「……」他不悅地瞪了她一眼,顯然不願意提這段不光彩的回憶,轉而又道,「那龍曉乙呢?」她若不是白風寧的女人,那最好,收買人心可不能讓女人給離間了,他可不想為個女人影響了他的大業。
  
  「……」這管她的爹爹前夫什麼事?這不是他們三個人的恩怨麼?
  
  「龍家小姐,你11歲嫁給龍曉乙被休去跑堂可是桐溪城裡人人皆知的事。哼……」
  
  「……」她出名的方式總是不太正常,「那……那又怎樣,這是我的事,跟跟跟你有什麼關係?」
  
  「關係?哼。」宮曜凰輕輕一笑,唇兒咧出放肆的弧度,「關係可大了,如果小王說要娶你進門,你說這跟我有沒有關係呢?」
  
  「噗!你你你在開玩笑吧?」除了那次隔著麻袋,大家水中望月,霧裡看花過一次,他們根本是第一次見面呀,他這就向她求婚?不太好吧,她是很開心自己的魅力上限又飄高了一下,但是他還這麼沒素質又不浪漫的求法,搶親外帶脅迫,很有礙大家日後相處耶,她可不可以……拒拒絕呀?
  
  「小王要娶你--龍曉乙的前妻進門伺候小王!」宮曜凰重申道,那眼神擺明了寫著「敢拒絕就宰了你」,他要以此跟龍曉乙正式宣戰,朝堂上各自為戰,不要老拉著他到處逛茶館看什麼武松打虎的蠢戲。
  
  「不不不不是前妻,我……」她還沒有拿到休書啦.
  
  她被那威脅的眼神一瞪,嚇得什麼也不敢問,只想發出幾句憋屈的有婦之夫的申明,可惜卻完全被人忽視了……
  
  「你這德行怕是要給小王丟人,後日到京,你就給我待在王府裡乖乖地學著規矩,等著小王挑了日子來娶你過門!」
  
  「我我我我還沒有被……」她還沒有被法律上休離啦.
  
  「哼,龍曉乙,就讓他來看小王娶他前妻進洞房好了,看他還如何拿我在皇爺爺面前搪塞婚事!」說什麼自己已經成過一次親,被打擊到了,暫時對女子沒有興趣,卻是看著自己的侄兒至今未娶,望皇爺爺給他先把婚事辦了,皇爺爺他一提醒,頓時一句話壓下來,說什麼他先父早逝,小叔為父,讓那龍曉乙給他挑房媳婦?這還了得哼,他根本就是想安插個自己的眼線在他身邊,順便在朝臣面前張顯他那皇叔的架子吧,他才不能讓他如願。
  
  若龍曉乙知道他帶回去的小娘子便是他昔日的前妻,那張淡然自若的臉表情一定十分精彩,哼!哈哈哈!
  
  一邊新人笑。
  
  一邊舊人哭。
  
  宮曜凰笑得張狂不已,根本不顧慮那個被多次打斷講話企圖的龍小花已經被臉憋的漲紅。
  
  「你憋著氣,把個腦袋漲得和豬頭似的做什麼?」他嫌棄地瞥了一眼剛剛被自己定位為新嫁娘的傢夥,姿色平平,身段平平,吻技……算是馬馬虎虎,想起昨夜裡她的放肆,他微刺的唇兒一抿,拉回思緒繼續思量著……她只是邊境城池的商賈之女,沒勢沒權,卻是他安全的上上之選,不過,看來他得培訓她好一陣,才能拿的出手,帶的出場,最重要的是能氣煞羞辱那龍曉乙,哪個男人能忍受綠雲罩頂,況且還是被自己小侄子娶了自己的前妻,哼……
  
  「我有個問題。」憋了半響,她終於找到了她能說話的縫隙,「重婚罪很嚴重麼?」
  
  「什麼玩意?」
  
  「我想請教一下……咱們朝廷的律法,那重婚罪是如何論處的?」
  
  「浸豬籠。」宮曜凰漫不經心地丟出三個字,卻讓龍小花徹底軟倒在榻上,「你且記著小王對妻室的要求,要出的廳堂,入得廚房,戲得閨床,最後一條,小王算你勉強過關,前兩條,哼,你可是望塵莫及,所以一回京,你便跟著小王替你請來的老師好好學著。」
  
  「學……學什麼?」她趴在榻行垂死掙扎,有力無氣地問道,她都已經注定要被浸在豬籠裡了,學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學什麼?自然是琴棋書畫,好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大家閨秀,什麼是知書答禮,什麼是相夫教子!」
  
  「……」這幾句台詞為何那麼熟悉,他非要用那張和爹爹前夫七分像的臉對她進行這種精神虐待麼?她難道這輩子都擺脫不了琴棋書畫,大家閨秀,知書答禮,相夫教子的陰影麼?為什麼男人的品位都是朝著那幾個字眼去的嘛,嗚……
  
  「總之,我倆成親那天,小王要看到一個在人前由外而內的淑女,在人後嘛……」他很有文章似地停頓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起她昨夜裡的表現,挑唇戲謔道,「在小王的床上,你要怎麼個玩法,小王都沒意見,就看你有沒有本事讓小王盡興了。」
  
  「噗!」
  
  他沒有意見,她意見卻很大,她該找誰投訴呀!
  
  京城……京城可是她爹爹前夫的地盤,可是京城那麼大,她這個還沒進城就被綁架搶親的小孤女,要怎麼找到她那失散的爹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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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9 12:34:07

【第58章.小侄兒耍陰險】

  臨陽城內曜王府一如往昔,大門高聳,貴氣萬千,並不因為自家主子做了強搶民女這等傷風敗俗卻很男角兒風度的豐功偉績而有任何異常。
  
  門口兩座麒麟玉雕是聖上禦賜給自己的嫡親皇孫宮曜凰的,表面鎮宅,實則張顯,見到禦賜之物,文官下轎,武官下馬,要進曜王府的大門先得低個幾分品級,要說曜王府小王爺的手腕也算玩得帶轉,要不怎麼才十八歲就肩挑重任,能讓聖上撥讓軍權給他,軍權大事可不只是血緣關係加幾份寵愛就能拿的下來的,怎麼堵了朝臣的悠悠眾口,怎麼為自己立威揚勢端起架子,怎麼讓比自己年長的傢夥懼自己,這些威信可都是宮曜凰一手玩轉出來的,單靠聖上的恩充可成不了事。
  
  曜王府不是前王爺世襲給小主子的,而是聖上格外開恩新建府院賜於皇孫宮曜凰的,這位小王爺從封號爵位到府邸沒有一樣是承襲自己親父七皇子的,只因這位七皇子忤逆過聖上的裁決,因此並不得聖上歡心,與自己的髮妻又去世的甚早,只留下宮曜凰這棵獨苗兒,別說府邸早已荒蕪,便是連爵位也因種種原因聖上從沒有恩賜。所以,曜王府的小王爺能有今日這份勢頭,全仗著自己從小被接進宮待在聖上身邊伴駕。
  
  「這些你可都聽明白了?」
  
  留著八字鬍的先生將曜王爺的生平說得頭頭是道,卻只見那朵頭上蹦出一個大大的問號的龍小花正用迷茫的眼神盯住自己,一副鴨聽雷轟隆隆的模樣,他身為曜王爺的恩師,對這位早慧的小王爺一向讚許有嘉,直到今日他才對這位一向讓他滿意的門生很有微詞。
  
  品位也太差了吧,他這是從哪挖來的啥也不懂的鄉下小姑娘,跟顆土豆似地賴在小王爺的書桌前,用看說書的眼神盯住自己,連自己的要嫁的人是什麼人物都不知道,這還了得,將來勢必阻了小王爺幹大事。
  
  「你的意思是說,他爹娘都掛了,跟我一樣蠻小可憐,然後他就陪在他爺爺身邊,他爺爺很喜歡他,……」
  
  「都同你說了多少遍了,小王爺不是單靠聖恩走至今日的,他是……」
  
  「很能耍陰險,耍到今日的?他爺爺很喜歡他,但是他還是覺得亂空虛的,就從小學著耍陰險耍出了偉大的成就?」沒有比較高大一點呀。
  
  「……」
  
  「好了,我大致明白了,下一題。」
  
  「……」
  
  「夫子……」
  
  「都同你說過了,我不是夫子,我乃聖上禦賜的……」
  
  龍小花對那套禦賜顯然沒什麼興趣,繼續打斷人家的話問道:「你可認識那啥……十九殿下?」這個夫子比那姓宮的看起來好溝通,那人把她沒頭沒腦地從邊境抓來京城,一關就是四天,天天讓她跟這個八字鬍夫子學啥瞭解夫君的課程,不能這樣下去了,她決定表明一下自己也還不低的身份,皇子沒休掉的前妻,總會得到合理的對待吧?
  
  「……」八字鬍先生一皺眉,突然警戒地打量住面前這個小丫頭,「你是指聖上的十九皇子?」
  
  「對對對呀!其實我是那個……」
  
  「對什麼!不對!」
  
  「唉?」
  
  「那十九殿下如今可是小王爺朝堂的第一政敵,對小王爺百般挑剔刁難,常以叔侄身份欺壓之,已然忘記了十年前究竟是誰讓國庫虧空的罪了,哼,聖上宅心仁厚,他卻有恃無恐,掌管國庫卻對小王爺索要軍餉總是推托再三,你且記著,那是你未來夫君的對頭,遲早要被小王爺連根拔起的,見著了不可給好臉色看!」
  
  「那如果有十九殿下的人潛伏進曜王府的話……」
  
  「自然是先逼供再滅口!」
  
  「……」
  
  「你且記住,這是小王爺的府邸,你若要當好當家主母,這裡裡外外下人的底細你心裡都要有個底,在宅子裡護好自己夫君的周全舒適是本分女人該做的事!」
  
  「……」
  
  龍小花面如死灰聽著賢妻守則,心思全完全跑的老遠了,本以為上了爹爹前夫的京城地盤,隨便報出自己強硬的後台,肯定有人屁顛顛兒把她送回十九殿下那裡去,可是,她好像走錯了地方了,這根本是敵人的後方陣營,在這裡亮出她是爹爹前夫的人,估計他們就要教育她什麼是真正的耍陰險了。
  
  這下她要考慮得不僅僅是挽回前夫心的問題了,怎麼保住自己的脖子上的腦袋也是緊迫的課題呀。
  
  「……唉……等等,你說十九殿下是宮……小王爺的……叔叔?」她似乎漏掉了一個好嚴肅的環節。
  
  那夫子一蹙眉,看樣子他前幾日灌進去的皇族族譜是全部對牛彈琴了:「十九殿下是小王爺的嫡親十九皇叔,我前日讓你回去記的族譜,你是一字也沒看嗎?」
  
  「噗,他是他叔叔,那我不就是他的……」
  
  嬸嬸?
  
  搞了半天有血緣關係呀,怪不得長得那麼像,她就說他竟然剽竊她爹爹前夫的長相來魅惑良家婦女。
  
  他是有多變態呀,明知道她是龍曉乙的前妻,還堅持要娶自己的嬸嬸進洞房?反正浸豬籠的是她,他是不痛不癢哦。
  
  她正在浮想聯翩著,卻聽見外頭有人回報王爺回府,從木雕空的窗戶看去,只見宮曜凰邊走邊同人商議著什麼,神色有幾分凝重,皺著眉頭垂眸思量了幾分,隨即給了身旁的人答覆,那人立刻誠惶誠恐地點著頭,立刻回轉身就走開。
  
  宮曜凰這才得了空,正要擡腳上前走進書房,卻見自己的恩師從書房裡走出來,向他先請了個很禮數的安,這才使了個眼色讓他走到一邊,明顯是有話要對他交代。
  
  他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告那傢夥的狀,從木雕窗裡白了她一眼,隨即踱步跟著恩師站到了一邊。
  
  「小王爺,在下覺得,要削十九殿下的銳氣方法很多,您當真要用書房裡那連您是誰都不知道的小丫頭來同十九殿下斗?」
  
  「要跟龍曉乙斗方法很多,但是這個最快,最直接,最傷人。」他漫不經心地轉了轉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戒,「恩師儘管教便是,這幾日全當是給她點甜頭,後幾日可不會讓她消磨過日子,她要配得上小王,需要學的東西可多著呢。」
  
  「只怕朽木不可雕也。」
  
  「到小王手裡,就算是枯木也得逢春。」他略微捏了捏拳,又淡道,「到是眼下有一事要請教恩師。」
  
  「小王爺可是說你離京時十九殿下的動靜?」
  
  「恩,聖上真的準許他把右副相的家給抄了?」
  
  「當真如此!小王爺,您說這十九殿下到底在想什麼,他一回京,先是拉著你逛了幾趟戲院子,查著戶部的帳卻也是漫不經心,倒是把一直迂腐老道的右副相的家給抄了?這聖上也怎麼就被他那麼套住了?右副相一生忠君,對您鋒芒畢露更是曾在聖上面前頗有微詞,十九殿下這麼做,莫非是在幫咱們?」
  
  「他?哼……只怕是十年前的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還哽在他喉裡,趁機報復而已。」
  
  「十九殿下目光怎會如此短淺?真是難成大事,說到十年前,小王爺,在下倒覺得十九殿下難成氣候,他同聖上畢竟與你不同,您從小伴駕,而他和聖上之間永遠插著他母妃那根刺在。」
  
  「……」一提到龍曉乙的母妃,宮曜凰難得地沈默下來,並沒有接下恩師的話,恩師一見他沈默,也跟斂了口,卻復又開口道:
  
  「小王爺,在下知道您與十九殿下關係非同尋常,您可別被他蒙蔽了。」
  
  「你是怕小王會對他手軟?只因他的母妃是我娘親的姐姐?」
  
  「……」
  
  「這等複雜的關係,小王早就忘卻了,只不過姐妹嫁一對父子,為何每個人提起來都誠惶誠恐的樣子,你以為小王還會在意這些小事嗎?他的母妃美貌冠絕後宮又如何,我連自己娘親長什麼德行都不記得了,又怎會在意一個不知該叫奶奶還是姨娘的妃子。」宮曜凰淡淡一笑,似有深意。
  
  「小王爺,在聖上面前您可千萬別如此說辭,都知道聖上對十九殿下的母妃思念有加,對您親父不顧他的顏面執意要娶您娘親的行為更是怒在心頭,所以……」
  
  「我若摸不清楚皇爺爺的脾氣,早被他丟出皇宮了,小王不是說了嗎,那等陳芝麻爛谷子的事,誰愛記誰記去,小王有自己要做的事,既然龍曉乙還忘不掉,就讓那些破事去扯他的後腿好了。」宮曜凰說罷,唇角換上飛揚的弧度問道,「我那未過門的小娘子今日又惹了什麼笑話?」
  
  「她?哼,唉,我同她隨口提到小王爺您如何走至今天這般地位,她倒好,只回了一句,他爹娘不在了,就跟著爺爺,真是可憐,還說什麼空虛,什麼就學著耍陰險……」
  
  「……」宮曜凰的眼眸驟然一瞇,又道,「她還說了什麼?」
  
  「啊,對了,還有一件事,在下要同小王爺說,她向我問到十九殿下的事。」
  
  「她問龍曉乙?」
  
  「對啊,所以這個丫頭靠不住,小王爺您可要多提防著她點。」
  
  宮曜凰聽罷,旋身就往書房裡走,調子還揚得老高:「哈,莫不是小王還會中這般沒水準的美人計麼?」誰在誰的套子裡,還沒準兒呢。
  
  宮曜凰推開書房的門,就見那個爬在牆角偷聽的很沒技術含量的龍小花正要縮回書桌邊,他一拎她的後衣領,將她整個人丟上書桌,扳過她的臉孔陰笑道:「聽得還盡興嗎?恩?恩師說給你聽的,你不要,就是要聽從小王嘴巴裡說出來是嗎?」
  
  「我們還沒成親,考慮一下我的岌岌可危的小名節呀。」她現在很清醒,他的嘴巴能不能不要離她這麼近呀。
  
  「小王比較想用嘴巴告訴你一些事情的真相,比如,小王到底空虛不空虛。」他抵住她的額頭,笑得幾分邪氣,那酷似爹爹前夫的表情,看得她心驚肉跳。
  
  「你……你最好不要這樣喲,你知道你這樣很像什麼嗎?」
  
  「像什麼?欺負良家婦女的登徒子?」
  
  「不是,是很像小如意的淫書裡被人拆穿了悲慘過往,洞察了心思就惱羞成怒要對女主……唔唔唔……」很經典又標準的男主親吻架勢,把女主拎高了丟在桌子上坐著,兩隻手一壓她身側的兩個爪子,他只要稍傾下身就方便自己行兇,但是,他找錯女主角了啦,她是他嬸嬸呀,嬸嬸呀!嫡親嫡親的青春無敵夢幻的嬸嬸呀!
  
  宮曜凰吃飽了,迷眼道:「惱羞成怒?哼……小王想你那些淫書不會到這步就打斷才是,好戲似乎還沒上場……」
  
  「你你你你這樣是不對的,雖然我原來看淫書也覺得女主很討厭很難搞講那麼多廢話幹嗎直接上就好,但是我現在發現錯了,錯了,嚴重的錯了,精神溝通很重要啊很重要,我們絕對不能忽視掉。」她別開唇,第一次體會到女主角的龜毛不是那麼讓人討厭。
  
  「哼,精神溝通?你莫非還真以為你能窺視小王心裡在想什麼?」他冷然地一瞪,對於她的話直覺理解為意有所指,她那空虛論只不過誤打誤撞,這個女人腦子裡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壞念頭,恩師有句話說的好,她……不得不防……在心口,他要提前對她設防,「不過……小王倒是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他拉起她的手碰向她的胸口,低語道:「在想著龍曉乙,想從小王這裡逃跑出去找龍曉乙,對不對?」
  
  「噗……我……我絕對沒有這樣的念頭,我在這裡吃的好住的好,我……」
  
  「我可以放了你呀。」
  
  他瞇眸一笑,雲淡風輕地鬆了鉗制住她的雙手,讓她的手從他的掌心溜掉,看著有些木然的表情擴大了笑意。
  
  「別再打圍牆和狗洞的注意了,明日龍曉乙會到禮士大道那兒辦差,如果你想去,就從大門走出去吧。」
  
  「你……真的肯放了我?」
  
  他挑了挑眉,並不言語,轉身就朝門邊走去,只是在離開前又轉頭回來對她自信滿滿地說道:「小王可不打算一輩子囚著自己的媳婦兒,我賭明兒個你會乖乖回來小王這裡,心甘情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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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9 12:34:26

【第59章.十九殿下的心思∼】

  宮曜凰真的信守承諾,準許龍小花從曜王府的大門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他甚至特別差人搬了一張上好的紅木躺椅放在前庭前的草坪上,一派悠閒地躺臥在椅上曬著午後的太陽,腳兒沒規矩地架得老高,任由下人替他捏著,丫鬟端上來洗得晶瑩剔透翠綠溜丟的番幫葡萄就擱在他手邊,他大爺還嫌麻煩,由著那小丫鬟周到地摘下梗兒上的小果,喂到他大爺那張線條嬌好的紅潤唇邊。
  
  龍小花提著小裙正要朝外逃,可瞧見宮曜凰那邊刮起的頹廢貴族淫靡風,繡鞋縮了縮,一臉戒備地瞧向他,他也太放鬆太放心太放蕩太放浪了吧?一邊口口聲聲男角兒氣勢十足不容人家拒絕地要娶人家,一邊這麼大方大度大搖大擺地準許她去私會很有愛的爹爹前夫?他也太自信了吧,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她和爹爹前夫見完面會不會一個天雷地火,就近找家客棧然後把的情節複習一下,再順便把的情節發展完滿下,他哪裡來的自信她還能保持著小處女之身爬回曜王府呀?
  
  「我走了喲。」她大聲地嚷嚷道。
  
  宮曜凰兩唇咬住一顆小青果挑眉應道:「早去早回。」
  
  「我真的要走了哦!」
  
  「恩,替小王砌盞茶來。」前面那一個字是送給她的,後面的話明顯跟她沒什麼關係。
  
  毫不在意的語調完全否認掉了龍小花這個人質肉票魅力價值,她狐疑地接受了滾蛋的命運,卻毫不含糊地撒開兩條腿奔出了曜王府的大門,一邊念著阿彌陀佛一邊還回頭看看有沒有追兵,要知道皇城裡的王孫貴族和淫書裡的變態男角兒是沒有任何區別,可以畫上等號的,什麼欲擒故縱啦,先放後抓啦,先奸後囚啦這些都是他們平時的生活愛好和擇偶標準,他們的共同興趣就是和女角兒玩你追我趕,你逃我抓的遊戲,那些安生的媳婦兒反而亂不得寵,她這一逃,如果被他抓回去,還不得被疼愛的死去活來哇!
  
  趕快逃跑去找爹爹前夫,她一點也不想關在豬籠子裡看世界哇。
  
  「禮士大道……他說爹爹前夫會去禮士大道,可禮士大道在哪裡哇?」
  
  當奔出老遠,站在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京城大道上,龍小花才意識到自己杵在一個自己完全陌生的城市裡,繁華京城,天子腳下,酒樓林立,商行遍地,轎道上的轎兒排著隊地向前移著,行人面色匆匆沒有一個熟面孔,她渺小兮兮地站在路中間,沒有人八卦她是沒人要的下堂妻,沒有人認識她是龍家吃乾飯的小姐,甚至沒有人多看她一眼,想她在桐溪城多有名,就連亂路邊啃糖果的小孩也知道她是沒出息的龍家小姐,被掌櫃佔了當家的位置踢去當小可憐,她那像光環般的過往因為京城的陌生繁華而失了光彩,她這才驚覺這是和桐溪城完全沒有任何聯繫的天子腳下,這裡也許鮮少有人認識她的爹爹前夫,卻不會沒人知道那突然回京的十九殿下。
  
  「籲!」
  
  勒令馬兒停住腳步的拉長的調子從她的頭頂傳來,她轉頭一瞧,卻見一匹猛然停住的馬兒正擡起兩條前腿要砸在她腦袋上,她被嚇出一身冷汗,曲著腿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這丫頭杵在馬車道上發什麼愣,找死哇!」猛然剎車的車伕火大到了極點,看著還不明白何事坐在地上被嚇得打抖的龍小花怒呵道,「要找死到別處去,別耽誤了余大人辦差的時間。」
  
  那馬車簾兒被人撩起,一位身著官服的大人探出了頭問那正在破口大罵的車伕:「何事?」
  
  「回大人,一個小丫頭站在車道上發呆,這才勒住了馬,您在裡間沒事吧?」
  
  「沒事,別耽擱時間,十九殿下還在禮士大道那兒等我一起清點右相家充公的財物。」
  
  「是!」那車伕趕緊安撫了受驚的馬兒,看了一眼那還賴在地上發呆的丫頭,「大人不治你阻撓辦差之罪你還不快讓道,非要讓我駕著車從你身上碾過去嗎?」
  
  龍小花立刻翻身要起來,卻見那車伕已經不耐煩地駕起了車朝她衝來,她眼疾手快地改為四腳爬動,這才沒讓那趕著投胎似的馬車在自己的胴體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
  
  她看了一眼那輛遠去的馬車,大致明白自己該朝哪個方向追過去了,那位大人她認得,就是他去桐溪城把她的爹爹前夫押回這個很沒愛的皇城的,一副言之鑿鑿,之乎者也,公事公辦的冷臉,她是長得有多像路人甲啊?她這麼一個關鍵人物,他竟然一臉完全不認識她的德行。
  
  「現在不是在乎像浮雲一般的虛名的時候,趕快滾去禮士大道!」
  
  結果龍小花這一滾,又耗費了一個時辰,等她拖著兩條半殘的腿走到已處在戒嚴狀態的禮士大道,那街道的入口已經圍滿了一眾看熱鬧的百姓,她狐疑地拖著步子走上前,看著那些踮著腳兒,拉長脖子的人們正被擋在一排士兵身後,她個子小,完全不知道最前頭發生了什麼,只覺得這等光景比她親自操辦的小如意簽售會還有熱鬧,她的爹爹前夫這麼有人氣嘛?大家為了見他一面都不惜被踩扁?最最重要的是,他怎麼都不分場合和年齡層次,把人家男女老少,老弱婦儒全給魅惑了?
  
  「快瞧快瞧,那珠寶一箱一箱的,天吶,金光閃閃的,我這輩子也沒瞧過那麼多珠寶!」
  
  「呵!那珍珠快和我家兒子的腦袋一樣大了,這麼些個東西擱在家裡,說那右相沒貪錢,誰相信啊!」
  
  「唉,我還以為這右相是個清廉的主呢,結果也這般黑,那十九殿下是什麼來頭?怎麼才回京沒些日子,就把右相的家給抄了?是曜小王爺的人麼?」
  
  「是吧是吧,前些日子那小王爺不是領著跟他七分像的年輕人到處上茶館喝茶聽戲麼?興許那時就掩人耳目商量著怎麼把右相給參下來呢,這小王爺多聰明的人啊,這得罪人的差使自是不會沾手,這十九殿下剛回京,這麼一鬧,好大的一個下馬威呀!」
  
  人群在湧動,耳邊的八卦絡繹不絕,無關龍曉乙,卻字字句句繫著十九殿下,龍小花踮著腳卻怎麼也看不著前頭,她索性一跺腳,彎下身再次擺出四腳著地的造型,她仗著個頭小外加一套熟練的爬行動作終於匍匐到了最前頭,她吹了吹被人踩了好幾腳的手兒,正要縮著腦袋站起身,只聽頭上傳來一聲看熱鬧的聲音:
  
  「快瞧,那是右相的小女兒,咱京城的有名的美人哪。」
  
  她順著視線望過去,只見一名綠衣少女拖跪在地上,身子朝前傾著扯住身前那人一角深紫色的朝服,她面容嬌好,杏眼靈動紅唇略啟,只是兩條柳眉皺得極深,吐出聲音清脆可人卻帶著濃重的哭腔:「十九殿下,您又何苦趕盡殺絕,我爹爹一人得罪您便是,您為何禍及我家上下還汙我爹的的官名?」
  
  龍小花突地瞪大了眼睛,順著那被嬌嫩的柔夷握在手心裡的朝服望去,只見那人著深墨色滾紫金邊的貴氣朝服,單手負在身後涼涼地立在一邊,冷淡地俯視了一眼趴跪在地上我見猶憐的少女,那黑沈的瞳孔微微一瞇射出的溫度卻寒冷刺骨,那是比嫌棄更加厭惡的視線,他不再挪動朝靴任由那少女抽噎著拽住,只是幽幽地答道:
  
  「小姐說笑了,右相與我同為臣子,一朝之臣何來得罪之說,即便政見不同,一切也為龍意天裁,此番動盪皆是聖上旨意,我也只是尊奉聖旨而已,以右相的忤逆貪汙種種罪行,只是充軍發配,已是皇恩浩蕩。」
  
  「我爹為官清廉,此番侮辱您覺得他還能苟活著嗎?」
  
  一聲冰涼的笑意從勾起的唇角溢出,那黑瞳掃視過面前琳琅珠寶,微微彎下身朝那少女靠近了幾分,壓低了聲音從兩片唇飄出:
  
  「如此,那便去死好了。」
  
  「……」那少女一窒,不可置信地看著那笑得幾分邪惡的十九殿下,「十九殿下如是說,小女不得不懷疑您是否在暇私報復!」
  
  「報復?右相一向自持做事無不忠君,審事無不為國,如此無私之人,會有何事值得我報復?」
  
  「十九殿下是在為十年前家父為聖上提出以女換糧,遠嫁您母妃之事在暇私報復!」
  
  「……」
  
  「家父惦記國家蒼生,為聖上想出以女換糧,開倉放糧,救濟百姓的應對急策,為國為家為君,您怎能因為家父之功而……」那少女話沒說完,只覺下巴吃痛,瞳孔猛得放大,卻見那本高高在上的十九殿下突得彎下身捏住自己的下巴,一陣讓人毛骨悚然地審視過後,那兩片薄唇扯開了一條細縫……
  
  「小姐可有許過人家?」那似挑逗一般的話被他曖昧地一問,頓時讓少女臉上韻開一團紅暈,也忘記了他這句台詞似乎和此情此景不搭,忘了為親父講話的義正言辭,結結巴巴地應道:
  
  「小女……尚未許人家。」
  
  「那便好,余忠君余大人!」他並未鬆開她的下巴,只是轉了視線叫來一同清點財物的大人,問道,「財務可都清點齊了?」
  
  「回十九殿下,所有財務全部清點齊全,照聖上旨意收歸國庫,這是清單。」余大人一恭身正要遞上清單本兒,卻被十九殿下一手推拒了開來。
  
  「還未點齊。」他扯回了視線看向自己捏在手裡的臉兒淡道,「若是別人家也就罷了,右相的家裡該有個特產。」
  
  「殿下?您是指……」
  
  「女人。」他強勢地擡高自己手裡的臉兒,卻見那少女面色迷茫,泛起的紅暈還未褪下,「既然右相覺得女人可換糧食,他這沒出閨的小女兒也便收歸國庫吧。」
  
  「殿下……這……從未聽說過國庫裡可囤女人的……」
  
  「我說可便可,囤下來,等到無糧時我有大用處。」他說罷放開了手,一撫長袍站起身,看著那少女瞬間蒼白的臉孔繼而道,「你該謝謝你親父為朝廷想的好主意,以女換糧,說不準會歷代沿用,你身為右相之女是否早已有了覺悟,掂量好自己值幾石糧食了?」
  
  「……你……」
  
  他不再多看一眼那跪在地上驚恐的少女,轉而對記載清單的余大人說道:「余大人,在清單上多列一項,親女一名,以待換糧。」
  
  「……是。」
  
  那跪在地上的少女撐起身體掙扎著往旁邊挪動了身體,擡手指控那將話說得不鹹不淡的十九殿下道「你這公報私仇的小人,冷嘲熱諷若有所指無非就是在幫你母妃暇私報仇,你妄為人臣人子,十年前若非你虧空國庫,我爹又怎會想到以女換糧,若非番幫國君非你母妃不要,聖上又怎會休離了她,你不怪你母妃名聲招搖被人覬覦,不怪自己虧空國庫,為何遷怒他人!」
  
  龍小花覺得自己正在看戲,一出很吵很鬧矛盾很激烈男女角兒互相報復折磨糾結最後結局多半不是擁抱大團圓的戲,這一點也不符合她平素裡喜歡看夢幻大團圓結局的標準,若不是那正賣力演出的男角兒實在像透了她的爹爹前夫,她大概早就提腳走人,還要嚷嚷著「騙人退票」的倒彩。
  
  她看著那少女一邊抽噎一邊掙扎著身體向自己的身邊挪過來,不知道自己該退後些騰出足夠的舞台空間給人家,她想跟著群眾一起安全的後撤,向後一摸,卻發現身後突然變的空蕩蕩的,再一回頭,只見那群看熱鬧的傢夥也不打聲招呼竟都自覺地退後了好幾大步,只留下她這個剛剛佔了看戲的位置,卻因太過投入迷戀男角兒的傢夥突兀地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女角兒在地上哭得梨花帶淚,男角兒正散發出危險又陰險的氣息步步逼緊而來。
  
  「來人!帶她下去,好生將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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