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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5 11:46:24

【番外】
  
  「裴學長。」
  
  前方年輕的醫生應聲回頭:「哦,寧秦,你好。」
  
  「裴學長,你要去手術嗎?」
  
  年輕的醫生一身合體的白大褂,在鏡片後的眉眼看不清晰,身上有著醫生特有的冷冽理智和乾脆。
  
  「是,你現在在哪個科室輪轉實習?」
  
  「婦產科。今天病區新收了一個產婦……是白學姐。」
  
  裴淩初不動聲色的握了握拳:「白千張?她懷孕了?呵,也是,她結婚都一年多了呢。你既然在那邊,就凡事照應著點兒。我先去忙,有事聯絡。」
  
  寧秦看著年輕男人的背影,低垂下眼。他沒有說:白千張懷孕,言陌怎可能放心讓他這個實習醫生來接管,自然有副高級別以上的主治醫生。不過,學長,你也是喜歡她的吧?或者,是曾經喜歡過。
  
  白千張畢業以後嫁為人婦,言陌心疼她,堅決不肯讓她當一個很容易過勞死的醫生,因此她詭異的走上了教師的道路,平常就去講講課,日子過的輕鬆而閒適。
  
  自她畢業結婚後,他也有一年多沒見過她了吧。寧秦站在窗前往下望,恰好見到住院部門前那片花園。白千張挺著大肚子一臉安適的仰頭,春日的陽光暖洋洋的灑下來,她幸福的瞇起眼睛,唇角勾出一個笑容。
  
  那樣的笑容,寧秦很熟悉。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就是在星巴克靠窗的位置上,把人躲在筆記本後面,探頭悄悄的打量他,時不時的就會盯幾眼。
  
  他從小被人打量慣了,從小時候阿姨輩的中年婦女到長成以後的同齡少女,有時連同性也會不由自主的多看他幾眼。只有這個看上去好像比他還要年輕的女孩子,看他的眼神不帶羞澀不帶慾念不帶幻想,只是一種純粹的欣賞。彼時她也如同現在這般,微微的活潑笑著,漩起輕輕淺淺的兩個酒窩。
  
  「寧醫生!你去看看我女兒吧,她又鬧脾氣了!」形色匆匆終於尋到他的中年婦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病人對醫生總有一種盲目的信賴和執念,不管他是不是實習的,只要穿上白大褂,好歹也是一個醫生。
  
  寧秦想開口讓這中年婦女去找她女兒的主治醫生,但是想到那個倔強的女孩子,還是歎了口氣,由著中年婦女拉走他。
  
  女生躺在床上,執意要開電腦玩遊戲。守著她的家屬於她爭執不休又不敢太過用力,一時間形成僵局。
  
  中年婦女衝入病房,眼圈就紅了:「你現在懷著身孕,怎麼能開電腦怎麼能接受輻射!」
  
  女孩子一聽就瘋了:「我就要我就要!誰要這個小孩子的?我要流產你們又不肯!我恨不得不要!」
  
  寧秦撫額歎息,這個女孩是因為在網絡遊戲上與一個玩家結婚,太過輕信於人,兩人私下裡就見了面,卻被下了迷藥懷了孩子。如今那男的消失無蹤,徒留女孩子和她的家屬生不如死。
  
  等到安撫完發脾氣的女孩子,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寧秦要去查房,順道拐進醫生辦公室喝口茶。他瞇起眼睛想:網遊嗎?他已經多久沒上網遊了?白千張那女人,那麼傻傻的一隻天然呆,玩了兩年網遊倒也幸虧沒出什麼事,最多被人騙騙裝備騙騙錢,是該慶幸她的運氣足夠好,碰上的都是雨蓑風笠、小酌溪畔和彼岸夜色格調這樣的人嗎?
  
  他記得他最後一次上炎黃奇跡,把名人堂交給了副族長,清了一身的裝備,把號掛到了5173上去賣。從那以後,就再也沒上過遊戲了吧。
  
  如今想起來,他和白千張在遊戲裡相處的時間,反而要比在現實中多很多呢。
  
  他想起他第二次在現實裡見到白千張的光景,記憶裡那璀璨華燈初上的夜是日後再也未見過的了,日後的夜裡,無論是怎樣的火樹銀花的景色,卻始終比不過他記憶裡那一夜的燈火流螢。
  
  清冷寂靜的街道,地上兩人被路燈拉的長長的交疊的影子,他一閉眼,仿若那樣的光景就在眼前,連著她髮絲的觸感,臉頰傳遞到背部肌膚的一小塊溫熱,都清晰無比。
  
  他那一夜未曾睡的安穩,幾次想進房看看床上的那人,都被硬生生剋制住了。既然沒有一絲可能,就不要讓自己有什麼幻想和留戀,他一直是理智並且意志堅定的人。所以,他不問她的往事,不問她的年齡,不問她究竟在哪裡上學,因為,一切都沒必要。
  
  第三次見她,是在九月開學的新生接待處,W市九月的天氣依然炎熱,她一邊擦汗一邊忙不叠的發放新生寶典,給新生指路,帶領新生去繳學費辦飯卡。他這才知道,原來她也是W大的一個學生,第二臨床醫學院的學生,他的學姐。
  
  她看到他,先是驚詫,然後撲過來興奮的圍著他打轉:「寧秦!你是我們學校的新生嗎?哦對!你說過是被保送上W大的哦,你這個死小鬼!我可是苦讀了三年啊!你……」
  
  他微笑聽她聒噪,任由她熱情的接手指引他的工作,恨不得一口氣講完所有她就讀的經驗,譬如學校擺出來賣的東西千萬不要買,譬如離這裡最近的超市是哪裡哪裡但是又最貴,譬如學校哪棟樓是「停屍樓」,沒事兒別往那邊跑之類的。
  
  他想:這樣也好,就停留在學姐學弟的關係上,沒有遐想就沒有失望。
  
  那天以後他沒有刻意去找白千張,她也沒有刻意和他保持熱絡的關係。他很快從往屆的學長學姐那裡知道白千張的事跡,同時也知道了言陌。
  
  大學的五年很快就過去了,期間以他出色的外表不乏有女生四處打聽並送情書。他一一拒絕。室友曾嘲笑他是清心寡慾帶髮修行的居士。他微微一笑不反駁,他想,他的流年一直是寂靜的,平淡無波的。白千張偶然掀起過幾朵小浪花,卻仍然不足以撼動整個河床。
  
  寧秦不斷往前走,長長的一條走廊兩邊都是病房,經過一間病房時,他停了下來往裡看。在床上的孕婦沈著臉不肯喝湯,英俊的男人不死心的纏著她:「千張,喝一口,一口就好。我好不容易煮的呢。」
  
  白千張嫌棄的看了那保溫瓶一眼:「言陌,就是你煮的我才不喝。你那廚藝簡直是令天地變色草木含悲,天曉得我喝了以後會不會生一個外星人出來?」
  
  「咳咳,千張……」
  
  裡面的對話仍在繼續。寧秦靜靜聽了一會兒,微笑著走開。
  
  他的流年,一直是寂靜的。途徑山川淺灘,偶爾跳躍起浪花,又很快回歸平緩,原是如此的,安靜而寂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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