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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07:34

【019.】

  自那日雲之晗潛入她房中與她談交易時,雲傾傾一直暗中留意著蕭靖安被羈押在何處,無奈這安王府佈局實在精妙,這些天她有事沒事將安王府瞎晃了個遍卻是依然沒找著似天牢地牢的地方,安沐辰今夜突然興致大發帶她去探監,這倒省了她探路的麻煩。

  老實說,雖說那晚表面上對她的那交易無動於衷,但事實上,她心動了,非常地心動,若能找到懂得巫人秘術之人,即便她一時半會回不去,但至少等於她已經一隻腳踏在了返家的路上。

  她是戀家的人,實在沒心思也沒能力在這個異時空裡作威作福,什麼前朝公主,什麼宿命糾纏,什麼安雲聯姻,什麼破圖紙統統都與她沒半毛錢關係。

  只是,即便知道那個人就在安王府,但是安王府上上下下過百人,懂得巫人秘術之人也不會在臉上掛張牌以昭告天下,所以光依她這麼瞎找也只是浪費時間,還不如想個法子將蕭靖安救出,作為交換雲之晗嘴裡秘密的籌碼。

  一路低眉順目地跟隨著安沐辰在府裡繞了半圈,直到安沐辰帶著她進入大後院背靠後山的那間久置不用的儲物房,他擡起他那只瑩白漂亮的手在牆上一隻沒甚出奇的磚上輕叩了兩聲,「轟隆「一陣沈悶的低響後,那道看似一無是處的白牆緩緩開啟一道石門。

  她向來只在古裝劇中見著的密道終於讓她也親眼見上了一回,雲傾傾有些目瞪口呆地望著那雙不知通向何處的石門。

  「走吧!進去看看!」無視她微微瞪大的美眸,安沐辰語氣平淡地道,率先進入那道石門內。

  這地方也不知是否暗藏什麼機關暗器,諸如冷箭毒氣之類。未免誤中機關無辜喪命,雲傾傾亦步亦趨地跟在安沐辰身後。

  「你不必如此草木皆兵,這裡要真暗藏著什麼致人死地的機關,你就是貼上來也逃不開。」

  安沐辰平平靜靜的一句話讓雲傾傾有些赧顏,乾巴巴地後退了幾步,與他拉開些距離。也不知眼前的天仙是否在她身上裝了什麼能讀人心思的東西,她想什麼他倒清楚比她還清楚。

  「這裡只是地牢,平日沒什麼用處,也不會無故裝些暗器什麼的。」安沐辰繼續淡聲解釋道,領著她往左拐。

  地牢?驟聽到這兩個字雲傾傾便覺如同打了雞血般來了精神,本沒留心周圍的美眸也開始細細打量起來,心底開始籌畫著逃跑線路。

  安王府這佈局也算是絕妙了,將地牢設在後山之中,逃犯即便要逃離,挖條隧道通往山的另一頭或是炸了這山頭似乎都不大可能,只能從哪來便從哪去,但那道石門起碼有千斤重,若是不知道機關怎麼開啟,要出去機會也渺茫。

  方才進來時也沒留神安沐辰輕叩的那磚塊與別的有什麼不同?

  「這裡既是地牢,門口怎沒人把守?不怕犯人逃脫?」一邊細心留意著周圍環境,雲傾傾一邊語帶困惑地隨意聊到,耳尖卻是豎了起來,生怕漏聽一個字。

  「何必費事,他若能逃得掉也算他有些本事。」

  這麼有把握?那門果然有玄機!雲傾傾覺得心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了,連帶下一個問題都隨意中不自覺地帶了些小心翼翼:「那看來這道門甚是堅固,如果不懂開這門的機關,一般人怕是也闖不進來更是出不去吧……唔,公子怎麼了?」

  走在前方的安沐辰突然停下腳步,側轉身望了她一眼,幽深的眸子又糅入了她看不懂的深思,雲傾傾在他的盯視下有些不自在,不自覺地伸手揉了揉鼻尖,乾笑。

  她也不過隨口問問而已,既然防備心這麼重又何必帶上她。

  「沒事,傾雲,那晚你也看到了那黑衣人吧?」收回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安沐辰繼續不緊不慢地往前走去,語氣極其平靜地問道。

  雲傾傾點頭:「嗯,遠遠瞧見了他背影。」

  「那傾雲知道他是何人嗎?」安沐辰繼續問道。

  知道,就是想不知道也不得不知道。

  雲傾傾盯著他的背影搖頭:「奴才不知。」

  「傾雲沒覺著他背影看著有些眼熟?」安沐辰突然不走了,回頭望向她說道,無波的黑潭靜靜地落在她身上,明明只是平靜的注視,卻無端地令她心裡打鼓,他,這是在試探?

  垂下眼眸盯著腳尖,雲傾傾低聲答道:「奴才來京城不過半年,平日都在府內待著,也沒認識什麼人,實在不覺那黑衣人看著眼熟。」

  安沐辰似乎有些恍然:「說得極是,想是我這陣子忙昏頭了,竟會覺得你認識他。」

  這話……雲傾傾繼續盯著腳尖,語帶委屈:「公子莫非以為奴才與他是同黨?畢竟那晚奴才出現的時機及地點極為不合適。」

  「傾雲多想了。」安沐辰依然以著不起波瀾的語氣說道。

  好吧,既然說她多想她便當做是自己多想,雲傾傾沒有再應,安沐辰望了她一眼,也沒有再說話。

  兩人一路沈默地來到關押蕭靖安的地牢。在對待犯人上,安王府也算人道,雖說這地牢裡不比外面乾爽清新,但也極為涼爽舒適,地板也不見一些不乾不淨的爬蟲,還配有專門的被褥。

  一襲夜行衣的蕭靖安正抱著劍倚著牆壁閉目養神,聽到腳步聲,黑眸慢慢睜開,冷厲的眼底卻不見絲毫的懼意或是敬意,僅是冷冷地望著雲傾傾及安沐辰。

  果真是有擔當的男人,可惜大半夜就這麼孤身一獨闖警備森嚴的安王府,沒帶腦子空有一身豪氣也是浪費。

  「蕭兄,多日不見!」相較于蕭靖安的冷目,安沐辰多了股雲淡風輕的淡雅。

  雲傾傾側目望了眼身前風度翩翩閒適淡雅的九重天仙,再望望稍顯狼狽一臉肅冷的蕭靖安,要看一個人的氣度,端看是在牢裡還是牢外啊!

  也難怪蕭靖安要冷著張俊臉,對於一個在江湖上小有名氣的劍客而言,失手被擒已是極度憋屈,而失手栽在情敵之手,想著更是窩囊。

  蕭靖安喜歡雲之晗不是什麼秘密之事,從她第一次見著蕭靖安便輕易看出他對她的情意,像雲之晗這種女人,蕭靖安喜歡上也是極其正常的,畢竟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安王爺好有雅興,隔三差五地便來這牢裡探望蕭某,實感榮幸。」蕭靖安口中雖是極為客氣,但冷冰冰的語氣硬是讓那客氣味道大打折扣。

  安沐辰微微勾唇,清冷的語氣極為客氣有禮:「蕭兄想是不歡迎本王來這,這地牢確實悶了些,老實說,本王也不喜來這,怕是蕭兄也不喜待這兒。」

  本王?這似乎還是她認識安沐辰以來首次聽他用這麼個自稱,說實話,她還真聽不習慣他給自己冠上這麼個自稱,這讓本就已經遙不可及的天仙更是鍍上了一層高不可攀的尊貴。

  對於安沐辰的暗示,蕭靖安僅是勾唇冷笑:「蕭某確實住不習慣這裡,但是,安王爺若想要從蕭某口中套出什麼東西來,怕是白走這一遭了。」

  安沐辰輕輕笑了笑,上等的面皮不見絲毫波動:「那只好讓蕭兄再多委屈幾天了。想來那醉倚軒失了幕後軍師,一時半會也垮不了,頂多只是損失些情報及折損些人脈而已,若哪天真撐不下,本王做個順水人情買過來便是。」

  安沐辰說著已瀟灑地轉身,往地牢外走去。

  雲傾傾不自覺地望向蕭靖安,卻見他瞳孔微微睜大,滿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安沐辰慢慢遠去的背影。

  她進來這麼久,也是聽得雲裡霧裡,除了隱約聽出這醉倚軒是蕭靖安在幕後操縱,可能是借著青樓之名收集各路情報,卻運氣不好被安沐辰給盯上了之外,實在沒聽出更多有用資訊。

  安沐辰和蕭靖安都是打太極的高手,她愚鈍的腦子在兩大高手面前果真不夠使喚。

  「安沐辰,你想要知道什麼?」

  正要擡腳跟上安沐辰時,雲傾傾聽到蕭靖安咬牙問道,忍不住又轉頭望了他一眼,蕭靖安卻只是冷著臉望著安沐辰的背影,自他進來他就沒正眼瞧過她。

  「這牢裡安靜,蕭兄還是先在這好生休息,本王過幾日再來看你。」安沐辰客氣有禮的話語從前方傳來,腳步卻沒有半絲停頓,存心要吊著他的胃口。

  雲傾傾滿臉同情地望了眼握拳握得骨頭「咯咯」作響的蕭靖安,本就沒多少腦子,還與安沐辰比心計,活該多吃兩天牢飯。

  「傾雲,莫不是你要在這陪著蕭兄?」即將轉身出牢房時,安沐辰突然轉身問道,無波無瀾卻莫名比往日清冷了幾分的嗓音讓雲傾傾頭皮發麻,趕緊撒腿跟上,剛走了兩步,似是想起了什麼,左手微撐著腰轉身望了蕭靖安一眼,左手下隱在衣內的荷包微微露出一角,半塊刻著個「安」字的玉佩微微露出一角。

  這塊玉佩是當日她離開雲府時從雲之晗那順道帶走的,安王府的信物,拿著它走到哪都是活著的金字招牌,當日她便是沖著這點順手拿了的,蕭靖安曾見過這玉佩,看到它他應知道她是誰才是,以後若是動起手來他也願意配合她,雖說他沒正眼瞧她,但是為了套出雲之晗口中的秘密,她卻非救他不可。

  果然,看到雲傾傾突然轉頭望向他,蕭靖安的肅冷的目光果然給了她一個正眼,視線順著她插在腰間的手往下,雲傾傾滿意地看到他陡然瞪大的黑眸。

  「傾雲!」許是久未見她跟上,安沐辰回頭望向她。

  沒料到安沐辰會突然回頭,雲傾傾插在腰間的手略顯急促地放下,笑著趕緊跟上他的腳步。

  無波的黑眸若有所思地往她腰間望了眼後,淡淡地朝已垂下眼眸掩飾眼底的震驚的蕭靖安,而後一語不發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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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07:56

【020.】

  自那日隨安沐辰從地牢出來,雲傾傾便一路留心周圍的佈置,尤其是出口處的那道平日看起來與其他地方牆壁無異的石門,雲傾傾更是不惜在稍後的幾天裡不惜半夜強忍著恐懼親自夜探,但無奈如何摸索始終找不到開關。

  摸索了幾個晚上無功而返後她只能無奈向周老頭求助,這麼一道鐵門對於走南闖北幾十年又身懷一身絕技的周老頭而言應屬小菜一碟。

  救出蕭靖安她勢在必得,安沐辰與蕭靖安有何恩怨她不瞭解,但是既然安沐辰那晚能對蕭靖安說出那樣一番話,那想來他已將蕭靖安及他背後的整個醉倚軒納入手掌心,他關著他不過是要挫挫他的銳氣順道套出他單槍匹馬夜闖安王府的原因而已,但這些對安沐辰而言似乎也不算多大的事,因而蕭靖安是否被救對安沐辰而言已經無足輕重,頂多會在日後他迎娶雲府三小姐的路上多了道絆子罷了。

  當雲傾傾向周老頭提出營救蕭靖安的打算時,周老頭正安閒地為安沐辰那匹毛色純亮神態倨傲的血色寶馬梳著油光滑亮的鬃毛,聽到雲傾傾的提議時他梳毛的手明顯滯了滯。

  「傾雲,那蕭靖安是你什麼人?為他這麼冒險值得嗎?」他轉過頭,以前所未有的認真神色問道。

  「不值得。」雲傾傾老老實實地答道,「但是我非救出他不可。」

  「哦?」周老頭似乎不解。

  雲傾傾望著周老頭猶豫了下,緩緩伸手,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來,然後將荷包裡裝著的玉佩緩緩拿出,舉高,放置周老頭眼前。

  周老頭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滄桑的臉上卻不見絲毫起伏。

  「師傅不奇怪?」將玉佩收入掌中把玩,雲傾傾好奇擡眸,果真是老江湖了。

  「你這丫頭真以為為師這幾十年白混了的,還雌雄不辨了不成?」周老頭不滿輕哼,皺紋滿布的老臉又換上瘋瘋癲癲的神色,「說吧,為什麼非救他不可?難不成他是你的情郎?」

  雲傾傾被周老頭審視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連連擺手:「師傅您老別亂扣帽子。難道師傅就沒覺得我這張臉看著有些眼熟?」

  周老頭盯著她,搖頭。

  「算了吧,師傅您老就別裝了,我知道您去過雲府。」

  雲傾傾也懶得和他打馬虎眼,直言道,邊說著邊伸手往他襤褸的衣衫下一扯,將內衫扯出一小塊布料,朝他說道:「這料子是特有的蠶絲縫製的,這種料子只有雲府才有,據說能壓抑體內的寒毒。外人或許看不出與別的布綢有何區別,但不湊巧,我從雲府來,切恰好是那為數幾個能分辨這布料的人。」

  那時他教她練武時衣衫飄起露出的半截有別於外衫的布料讓她起了疑,便留心起來,她還在雲府時雲之晗曾教過她分辨這蠶絲內衫與別的內衫的區別,是以要認出並不難。

  周老頭憋著有些臭的臉望向她:「丫頭,你這是要為師尊稱你一聲雲三小姐?」

  雲傾傾擺手,一步躍到周老頭身前,替他順毛:「這倒不用,徒兒受不起,只是蕭靖安是我的師兄,這麼一算起來也算師傅您的徒兒,您是不是……嗯?」雲傾傾沒再說下去,只是朝地牢方向努了努嘴。

  周老頭望向背靠後山的儲物房,微垂下眼眸斂去眼底的精光:「你是說他被關在裡面?」

  雲傾傾點頭:「千真萬確,那裡沒有侍衛把守,但是設了機關,徒兒進不去。」

  周老頭望向她:「安沐辰是你的未來夫婿,你私自將你師兄救走,就不怕安沐辰將來遷怒於你,退了這場婚事?」

  雲傾傾攤手:「師傅您想太多了,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人是被我救走的?」

  況且救人時真要失手被逮,她現在頂著的這張臉任誰看到,只要見過雲三小姐的都只當她是她,要悔的也是雲三小姐的婚,她倒真想看看雲之晗被退婚後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顏色變幻的俏臉。

  周老頭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既是如此,為師替你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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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08:12

【021.】

  因門外沒有任何侍衛把守,雲傾傾也已暗自將安沐辰的作息時間及周圍地形摸清,連逃離路線都已設定好,因而救人之事只要得到了周老頭的點頭應允那餘下的事便不是什麼問題。

  在與周老頭商議過後,第二天晚上,強壓下心底的焦慮緊張安安分分地陪著安沐辰在書房處理完公事,她親眼看著他回房休息後才回自己的房間。

  靜躺在床上緊張地聽著門外的動靜,確定整個安王府幾乎已然進入沈睡中後才小心翼翼地起床,迅速摘下臉上的人皮面具,換上一襲黑色夜行衣,在臉上蒙了塊黑色面巾,便迅速往大後院的儲物房而去。

  雖說這張臉即便被人認出,善後的事也自有冤大頭替她頂著,但畢竟是大半夜的做些不算光明正大的勾當,還是保險些為妙,況這麼一打扮,莫名地滿足了她自小便追求的俠女夢想,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未免撞見人,雲傾傾專挑人少的小徑而去,一路上竟也沒遇著任何人,她摸不準安王府明裡暗裡的警備力量有多少,但既然如此放心地將地牢設在人煙罕跡的地方,除了門內安插的兩個護衛,整個地牢竟無任何人把守,這確實令人匪夷所思。

  而此刻她一路竟也沒遇著任何巡邏的護衛,這實在讓人費解,看似如此鬆懈的防備,要麼就是安沐辰對這安王府對外的的名諱及實力太過自信,要麼就是安王府的暗衛力量深不可測。

  周圍安靜得著實詭異,心底隱約有些不安,望著前方儲物室外同裹在一身黑色夜行衣裡的周老頭,雲傾傾猶豫著要不要取消今晚的計畫時,周老頭已望向她,沈聲問道:「丫頭,開關在哪?」刻意壓低的聲音已無平日的瘋癲嘻哈,多了一份她全然陌生的森冷嚴肅。

  手指下意識地指向牆上那道沒甚出奇的磚塊,雲傾傾低聲道:「那裡。那日我看到安沐辰輕叩了三聲,但是我後來試過幾次,卻始終敲不開。」

  周老頭逕自走向那塊磚,屈起中指左敲敲右叩叩,附耳傾聽,花白的眉毛擰成一個結。

  雲傾傾跟在他身後,往周圍望了眼,皺眉道:「師傅,今晚安王府有些詭異,我們要不要改日再來。」

  「是有詐,所以我們要快、而且該狠的時候要狠!」周老頭頭也不擡地說道,擡手微微將她往後推開,「往後面站一點。」

  邊說著撫在磚塊上的手陡然用力,雲傾傾瞪大雙眸看著那塊磚頃刻間化為灰燼,只是來救個人也用不著將人家機關毀去吧。

  隨著粉碎的磚塊,沈悶的石門聲緩緩開啟。

  周老頭迅速往石門內飛身掠去。

  「師傅小心,前面第一個轉角有護衛把守。」

  雲傾傾趕緊低聲提醒道,小心跟隨在他身後,但直至從門口走到牢門,卻未見有任何的侍衛把守。異於尋常的安靜,若說上一刻心底還有什麼不確定,此刻已完全不用懷疑,腳有些微軟,今晚怕是走不成了。

  急切地望向周老頭正要開口勸他離開,卻見周老頭已一把震碎牢門的鎖,朝正閉目養神的蕭靖安沈聲道:「走,馬上離開這裡!」

  雲傾傾看著蕭靖安渾身一震,本是冰冷一片的黑眸不可置信地望向眼前蒙著黑巾的老人,心底的不安化為疑惑,此刻卻沒有心思深究,急聲朝蕭靖安道:「趕快離開!」

  蕭靖安望了她一眼,而後轉身拿起擱在一邊的長劍,一刻也不停地從牢裡步出,隨周老頭往地牢外而去。

  一路上地牢靜謐得詭異,本該有人看守的地牢卻空無一人,每走一步,雲傾傾心底的忐忑便加劇一分,這份忐忑在看到儲物室門口背朝著他們的月白色衫袍背影及那一列站立齊整的玄衣侍衛時塵埃落定,安沐辰果然早有打算,此刻不過是來個甕中捉鼈而已。

  在她盯著他賞心悅目的背影時,安沐辰已緩緩轉身,清雅的面皮上一如既往的淡淡無波無瀾。

  「蕭兄,這牢裡可是住得不習慣。」

  安沐辰望著他,淡淡問道,目光卻從他身上掃過站在他身側的雲傾傾身上,逗留了兩秒,而後若無其事地移開。

  雲傾傾被他這一眼瞧得莫名有些心虛,垂下眼眸避開他的目光,握劍的手微微有些發顫。雖說此刻她是雲傾傾,或者說是雲之晗,而且還是蒙著臉的雲之晗,但今晚的一切似是早有預謀,實在不得不去深思,他是否早已看穿她那張假面皮。

  似乎沒將安沐辰身後的一眾玄衣侍衛看在眼裡,蕭靖安也若無其事地笑道:「是不甚舒服。」

  「想來是本王怠慢了蕭兄,既是如此,」安沐辰緩緩開口,轉身朝身後的玄衣護衛道,「還不為蕭兄換個舒適些的地兒。」

  「多謝安王爺厚愛,只是,蕭某怕是無福消受……」

  話音未落,利劍出鞘之音,蕭靖安已手執利劍飛身朝安沐辰刺過去,幾乎在同一時間,一直默不出聲的周老頭也拔劍飛身襲向安沐辰。

  望著直直飛過來的兩把利劍,安沐辰身形未動,清俊的臉上處變不驚,雲傾傾卻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急聲欲阻攔:「師傅、師兄!」

  她想救人歸想救人,卻沒打算鬧出什麼人命來。

  雲傾傾的話讓蕭靖安的動作微微滯了滯,周老頭卻是不見絲毫猶豫地持劍直取安沐辰命門。

  月白色衣衫輕微拂動,劍刃離胸口只剩下一寸之時,安沐辰已不動聲色地往後飛身而起,手也極其迅速地從身後的護衛處將劍抽出,隔開淩厲飛來的劍刃。

  本靜靜立在安沐辰身後的侍衛紛紛拔劍,現場瞬間刀光劍影一片。

  雲傾傾在一旁看得乾著急卻不能大聲吼「別打了,都是自家人」之類的話,自己那點三腳貓都算不上的功夫更不可能不要命地沖進去找死,只能站在一邊焦急觀戰,所幸那些玄衣侍衛注意力都在蕭靖安及周老頭身上,十數人竟沒一人朝她襲來。

  蕭靖安被玄衣侍衛纏著拖不開身,剛開始還不分伯仲,但長時間混戰下來,寡不敵眾,漸漸有些吃不消。

  周老頭專心應對安沐辰,兩人似乎伸手相當,誰也沒占著誰的便宜,但周老頭在體力上明顯敵不過安沐辰,幾招下來便略顯吃力,一個不備臉上的黑巾便被安沐辰挑了下來。看到周老頭真容時安沐辰臉上卻未見絲毫類似驚詫的神情,卻一改之前的只守不攻,招式淩厲,而且每一劍都直襲向周老頭的右盤,周老頭持劍的右手明顯慢慢敵不住。

  雲傾傾站在一邊看著悔得腸子都在打結,真不該與雲之晗做什麼破交易,現在陷入這種窘困各種無奈,周老頭是被她拖下水的,被傷到她罪虐深重。

  無計可施,雲傾傾只能在一邊看能不能覷著好時機讓周老頭先行離去,她被逮著無所謂,蕭靖安再被逮著也只能怪他當日腦子進水哪不去偏不自量力地夜闖安王府,但是周老頭是她拖下水的,說什麼也不能連累人啊。

  她對於安沐辰直逼周老頭右盤的舉動極大的不解,他似乎不像是要取他的命,反倒像是在試探。

  試探?雲傾傾下意識地望向安沐辰,卻見安沐辰冷不丁飛身掠至周老頭身後,手執劍刃直取周老頭右膀,周老頭下意識地反擊,本牢牢握在右手的長劍瞬間轉至左手,隔開安沐辰飛身而來的利劍,力道十足,竟將安沐辰硬生生地震退數步才穩住。

  盈滿驚詫的美眸不可置信地望向周老頭,左手,他慣用左手!方才那力道他的右手絕對使不出來,人在危急關頭的本能反應往往才是最真實的!

  難怪安沐辰一直執著於攻擊他的右側……

  只是……心底某個模糊的猜測慢慢成形,扣著蕭靖安,是否只為了引出一個人?那個傳言中將前朝公主帶走的左膀侍衛?只是,蕭靖安和左膀侍衛是什麼關係?周老頭是否真的是那個人?他又怎麼知道?

  雲傾傾只覺得頭疼,這種猜人心思的事果真不是她這種腦子的人能做的,不過無論周老頭是誰,似乎與她無關,她只知道儘管他平日瘋癲,卻是這個時空裡在她無助時給過她些溫暖的,況且今晚的事也算因她而起,因而讓他脫身是必然的。

  因而,在周老頭因為自己那一本能反應而洩露身份怔愣失手即將被安沐辰飛身而來的利劍刺中時,雲傾傾已不要命地憑著自己那點明顯算是三腳貓的功夫擋在了他前面。

  安沐辰本無波瀾的俊臉微微一變,本直直刺向周老頭的劍急急往側邊而去,險險收回。

  周老頭覷著這個機會,一把拽住雲傾傾的手,急聲朝蕭靖安道:「走!」

  說著便欲拽著她飛身離開。

  黑眸微微眯起,安沐辰手迅速擡起一粒黑色的彈珠迅速從指尖彈出,擊中周老頭握著雲傾傾的那只手,周老頭的手瞬間鬆開,雲傾傾冷不丁被放開站立不穩跌倒在地。

  已躍出侍衛包圍來到周老頭身邊的蕭靖安欲彎腰將她拉起帶走,安沐辰指尖再彈出一粒彈珠,硬生生將他伸過去的手隔開。

  周老頭神情複雜地望了雲傾傾一眼,而後牙一咬,棄了雲傾傾,拉起蕭靖安,提氣起身,飛掠過樹梢,疾飛而去。

  玄衣侍衛欲起身去追,安沐辰卻已擺手讓他們退下:「不必了,你們追不上的。」

  玄衣侍衛聽令退下,頃刻間,本來刀光劍影的儲物房門前僅剩下她與安沐辰。

  雲傾傾無奈地望著周老頭與蕭靖安消失的方向,看來不用她犧牲,周老頭與蕭靖安已很識大局地棄了她這一算是累贅的棋子。

  劫走犯人的主謀啊,望著面無表情一步步向她走來的安大少,雲傾傾深深覺得方才讓他一劍刺穿或許還死得其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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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08:31

【022.】

  什麼叫淩遲?淩遲就是那個人明明以著極度無害的態度走向你,你的心尖卻隨著他每一個擡起又落下的腳步而一抽一抽地擰緊,且全身寒毛一根一根地豎起來。

  雖說都是死,但死有也分魚死網破的抗爭而死以及坐以待斃的等死,雲傾傾覺著她雖說比安沐辰晚出生了上千年,但腦子及骨氣實在應當比他這一古人要強些才是,在這個時空她也算代表了一個時代的人,坐以待斃地等死實在太丟現代人的臉,搏一把說不準還能僥倖逃脫。

  於是,油然而生的僥倖感頓時讓雲傾傾於絕望中看到希望,美眸不動聲色地往儲物房左側的高牆望了眼,閉眼咬牙,暗自提氣,腳尖一點,身子便似是飄起來般迅速往高牆飛去。人在困境中的求生潛能是無限放大的,就如她,從來沒有如此刻般覺得自己竟然也能身輕如燕。

  只是,再輕的燕子,被人拽住了翅膀,也是飛不起來的。

  腳尖剛離地飛起,腰側便陡然一緊,雲傾傾嚇得趕緊低頭往下看,卻見腰間纏繞著得腰帶不知何時已被人帶起,美眸不自覺地順著腰帶的另一頭望去,卻看到安沐辰正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無波的黑潭如深不見底的墨色深淵,將人吞噬其中,清澄雅俊的面容有別於往日的淡冷疏離,卻是帶了些些她看不懂的冷意,而他右手中,正緊緊攥著她腰帶的另一頭。

  美眸閃了閃,雲傾傾握劍的手快速舉劍往腰帶斬去,安沐辰卻比她更快速地出手,也不知他指尖彈了個什麼東西過來,雲傾傾只覺手一麻,手中的劍應聲墜地,安沐辰握著腰帶的手突然跟著收緊,微微一拽,她便止不住地地朝安沐辰飛去,直至直直地落入他懷中被他手掌緊緊箍住才穩住了跌勢,而她那本應纏在腰間的腰帶,卻也已因安沐辰的使力而從她身上剝離。

  此刻她近乎衣衫不整地整個趴在安沐辰身上,這……這姿勢……

  雲傾傾原本蒼白的臉上因此刻的曖昧姿勢而不自覺地微紅,掙扎著要從他身上逃離時,安沐辰卻已擡手,一把扯下她臉上蒙著的黑巾,然後以著清冷無波的聲音道:「姑娘,多日不見!」

  雲傾傾不自在地乾笑:「大公子好久不見,奴婢對大公子甚是掛念。」

  安沐辰似是幾不可察地冷哼了聲,雲傾傾小心翼翼地偷覷他的神色,卻見他上等的面皮除了面無表情的淡冷外再無其他。

  「不知姑娘今晚夜訪王府為的是哪般?」

  安沐辰低頭望向她,清寒之音依然無波無瀾,但雲傾傾聽在耳中總覺得帶了點冷意,因而也不敢放肆再開口,她夜訪為的何事他明明已瞧在了眼裡,還極有可能是專門設的套,哪裡還需要她的答案。

  「怕了?」安沐辰突然伸指擡起她的下巴,端詳著她的臉色,淡淡問道。

  雲傾傾對安沐辰這樣的問話著實疑惑,她這張臉與他頂多也就只見過兩次面,但這樣的問話聽著倒像相戀幾年的戀人,這話聽在耳裡,實在讓人不自在,尤其,此刻她還被他禁錮在懷中。

  而且,她是今晚劫獄的主謀,他追責的方向是不是錯了?

  但疑惑歸疑惑,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她還是懂的,她老老實實點頭:「嗯!」

  「是嗎?方才就這麼沖上去替人擋劍你不是挺勇敢的嗎?」

  安沐辰垂眸望著她,清冷的語氣似是帶了些若有似無的淡諷。

  這算是在責怪她救了他要逮的人還是責怪她不懂得愛惜自己?

  想到後者,雲傾傾自己都覺得惡寒一個隻打過兩次照面的人怎麼可能就上了心。

  她微微側開臉避開他扣著下頷的手,垂下眼眸避開他的視線語氣誠懇地認錯:「大公子,奴婢知錯了。」

  邊說著邊打量著自個不知往何處擱的手,纖細的手指指甲修剪得極漂亮,但往往愈漂亮的東西愈是沾不得。獨自一個人在這陌生的時空裡闖蕩,總得留那麼一兩手保護自己才是。

  自從那時從雲府搜羅來那麼一堆寶貝後,她省去不少擔驚受怕的功夫,例如,此刻。

  「既是知錯……」她聽著安沐辰慢條斯理地開口,「那你說說,你為何要救他,他與你是什麼關係?」

  「他……曾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偶然聽樓裡的人提起他深陷險境,便想著就是拼了命也要將他救出,當做是報答他當日的救命之恩。」雲傾傾低眉答道。

  「那你與周瑞濤是什麼關係?」

  「周瑞濤?」雲傾傾不解地望向他,而後才反應過來該是周老頭的本名,找了個蹩腳的藉口,「奴婢不認識他,只是恰巧遇到而已。」

  「是嗎?」安沐辰再次伸指擡起她的下巴,望著她,一字一頓道,「你放走了本公子如此重要的犯人,要再逮到他怕是已不可能,你說,你該怎麼賠償本公子的損失?」

  還能怎麼賠,難不成還讓她去將他綁了送到他面前不成?

  心底雖然不以為意地輕哧,雲傾傾擡起望向他的俏顏卻已染上怯怯的羞意,動作卻是全然的大膽無懼。

  她輕輕踮起腳尖,伸手親昵地環住他的脖子,指尖若有似無地輕蹭著他頸間裸露的肌膚,唇也輕輕湊近他的唇,在他唇邊怯聲道:「那……那公子是要奴婢……以身相許嗎?」

  反正他那日是在青樓撞見的她,她便是裝得再媚再恬不知恥也是情有可原。

  他神色不動地垂眸望向她,不留情地說道:「我卻不以為這是個好交易!蕭靖安,他比你更有價值。」

  雲傾傾磨牙,唇角微微往下彎,語氣委屈:「奴婢自知比不得蕭公子。況且奴婢身份卑賤,公子身份尊貴,又是世上萬人景仰之人,配不上公子,方才是奴婢不知羞了,擾了公子的興致。」

  邊說著邊緩緩放開環著他脖子的手,離開時,指尖似是不慎在他後頸輕輕劃過,但還沒來得及劃破肌膚,手陡然被安沐辰一把扣住。

  他動作極輕柔地將她的手拉下,垂眸望向修剪得漂亮的指甲,卻沒有說話。

  雲傾傾屏息望向他,心臟因緊張「突突」直跳,卻不敢輕舉妄動,也不知他瞧出了什麼,只能無助地望著他半垂的眼瞼,揣測他的心思。

  「這手倒是光滑細嫩。」良久,安沐辰似是打量夠了,淡淡說道。

  雲傾傾羞澀笑道:「謝大公子誇獎。」手還被他扣在掌中,心底卻不敢有絲毫鬆懈。

  「這麼漂亮的手,倒不像是丫鬟該有的。」安沐辰似是漫不經心地說道,視線依然在她白嫩的手上流轉。

  雲傾傾乾笑:「奴婢平日只是伺候姑娘梳洗而已,不用幹什麼粗活。而且奴婢平日也會花些心思在保養上。」

  「是嗎?」安沐辰的視線終於從扣著的雙手移開,落在她臉上,黑眸緊鎖著她,卻輕笑道,「難怪風公子會對你這麼著迷,那夜還執意非與你一道……共度良宵不可。」

  雲傾傾有些錯愕地望向他,這是在跟他翻那晚的舊賬?

  「你為了蕭公子甘願委身本公子,不怕惹惱了風公子?」

  指尖輕撫上她的臉頰,安沐辰輕柔問道。

  雲傾傾盯著他在臉頰上輕撫的長指,直盯得雙眼酸澀,淚水湧出,才擡眸望向安沐辰,委屈道:「不瞞公子,方才奴婢會這麼提議也是心知公子乃高風亮節之人,不會屑于與奴婢這種出身的人發生……所以才……,而且即便公子應承了奴婢方才的提議,奴婢也無絲毫怨言,若是他日風公子要為今日之事怪罪奴婢,奴婢再以死謝罪便是,反正奴婢生是風公子的人,死便做風公子的鬼也是值得的。」

  「你這番話倒是說的情真意切。」

  安沐辰冷哼,扣著她的手突然一使力,便將她的雙手牢牢反剪在身後,將她的身子迫壓向他,另一隻手用力擡起她的下巴,在她瞪大的雙眸中,他的唇,狠狠印上她的,舌尖硬是撬開她的唇瓣,長驅而入,有些發狠似地糾纏著她不知該作何反應的舌。

  她在他火熱的攻勢下丟盔棄甲,意識漸漸迷亂。

  原本扣著她下巴的手緩緩往下移,似是帶了火焰的指尖挑開她已無腰帶束縛的外衣,緩緩探入衣內,在她胸前的敏感處細細遊走揉弄。

  雲傾傾在意亂情迷中載沈載浮,直至呼吸困難,安沐辰才輕輕放開她。

  相較於她此刻淩亂的呼吸及迷亂的眼神,安沐辰反倒像個沒事人般,平穩的呼吸清明的眼神倒不像前一刻強吻了人的人。

  低頭望了眼她因方才的激吻略顯淩亂的髮絲,他伸手替她撥了撥,動作溫柔細膩,但出口的話卻讓她瞬間如墜冰窖,渾身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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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08:53

【023.】

  「當日,在山林裡,你給我下的,便是這個?」

  安沐辰替她整理頭髮的動作不減,黑眸卻緊緊鎖著她,語氣漫不經心。

  雲傾傾本有些迷亂的思緒因他這話而慢慢恢復清明,下意識地望向他手中拿著的東西,在看到他掌心中躺著的兩個白色小瓷瓶時臉色驟變,驚得一把推開他,伸手在胸前摸了摸,臉色瞬間慘白,他什麼時候從她身上拿出來的?難道方才將激吻時他那只在胸前肆虐的狼爪找的就是這個?吻她,只是在施展美色讓她意亂情迷他好趁機搜出指認她的證據?

  雲傾傾只覺一股寒意從頭頂直往腳底冒,渾身發寒,連帶著心底都是驅不散的寒意。連自個美色都不惜用上,果真是……心思深沈啊。

  他看著她慘白的臉色,舉起其中一隻瓶子,輕輕擰開瓶塞,輕嗅了下,淡聲道:「鴛鴦醉,又喚銷魂散,中毒者渾身燥熱難耐,兩個時辰內若不與他人交歡,輕者從此不舉,重者七竅流血而亡,此藥,除了女人,無解!我說得對否?表妹?」

  「表妹」二字,安沐辰特意咬重了兩拍。

  雲傾傾的臉色已經灰白,望著他不說話。

  他垂眸望向她,一手扣住她的腰肢,低頭,輕咬著她的紅腫的下唇,輕聲道:「你道,當日中毒時,我是怎麼想的?」

  「怎……怎麼想的?」她聽到自己顫抖的話語。

  「我在想,當時我真該將那下藥的姑娘截下,然後,留做解藥!」

  話音落下時,他的唇已印上她的,帶點懲罰似地啃噬。

  雲傾傾偏頭避開他的吻,低聲道,語氣有些哀求的味道:「別!」

  黑眸閃了閃,安沐辰卻也沒逼迫她,只是將那擰開了蓋子的銷魂散緩緩舉到她面前,瓶身微微往外傾。

  雲傾傾嚇出一身冷汗,繃緊了神經問道:「大……大公子,您……您要幹嘛?我當時只是誤下。」難不成他還要報當日她下藥之仇?

  安沐辰睨向她:「誤下?那你便當我也誤下,讓你做幾日春夢如何?」

  她不確定他話中有幾分玩笑幾分真的成分,美眸已染上驚懼,雲傾傾掙扎著想要擺脫他的鉗制。

  扣著她腰的手微微用力,反而將她愈加親昵地壓向自己,清雅的黑眸望向她:「怕了?」

  雲傾傾老老實實地點頭:「怕!」

  「既是知道怕,怎還帶這東西在身上?」聲音沈了幾分。

  「防身。」不敢望向他陡然沈下來的臉,她呐聲答道。

  「防身?」安沐辰冷哼,「你以為給人下了藥你還跑得成?到時你就等著給人當解藥,任人糟蹋吧。」

  「那日我不也成功脫身了?」雲傾傾低聲哼道,雖說當時並不知道下錯了藥。

  她聲音雖小,但還是一字不漏地落入安沐辰耳中。

  安沐辰望向她:「若非當日我擔心自己抵不住這鴛鴦醉的毒毀了你的清白,你以為你真走得成?」

  雲傾傾閉嘴不再言語,在這個問題上她確實沒有發言權,雖然她實在好奇他是怎麼解的毒。

  安沐辰望了她一眼,將鴛鴦醉收起,擰緊納入自個袖中:「這種東西,以後你還是別帶在身上!」

  雲傾傾默默點頭,鴛鴦醉也不是僅有一瓶。

  「方才你說誤下藥,難不成當時你本打算用這個?」轉動著手中的另一隻形狀顏色幾乎無異的瓶子,安沐辰淡淡道。

  雲傾傾認命地點頭,她平日隨身帶著的藥就這兩種而已,兩者外形相差無幾,極易混淆。

  安沐辰擰開塞子,放至鼻尖輕嗅了下,皺眉道:「迷蝶香,無色無味,中毒者初始無感,一炷香左右意識開始渙散,直至昏迷,繼而昏睡十二個時辰,醒來時會遺忘昏睡前發生之事,若下藥之人懂得一些攝魂之術,甚至能給中毒者重新編造記憶,我說得可對?」

  雲傾傾望著他,點頭,臉色已慢慢恢復正常,她已見識過他的無所不知,實在不應再有任何驚愕的表現,即便此刻他告訴她,他知悉她是從二十一世紀穿來的未來人,她想她也是覺得這再正常不過。

  他望了她一眼,目光下移至她的雙手,而後慢條斯理地握住,慢慢舉到眼前,細細打量著,緩緩道:「指甲修剪得很漂亮。可惜,太漂亮的東西往往沾不得。」

  他將手中的迷蝶香移至她的手指處,淡淡道:「這指甲裡,抹了不少迷蝶香吧?」

  他知道,而且是什麼都知道,只是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瞎鬧而已,難怪方才會將她的手反剪在身後,為的就是要防止她的突襲。每一步他都走得萬無一失。可惜,她也習慣讓自己的每一步都萬無一失。

  她擡眸望向他,淺笑道:「不多,但足以保命。」

  而後不待他回答,笑意盈盈地繼續道:「大公子,從你方才放開我到現在有一炷香時間了嗎?」

  安沐辰眯眸望向她,眸底似有什麼掠過,似乎已明白她話中暗藏之意,他慢慢笑開,笑容卻無絲毫溫度:「你好樣的!」

  雲傾傾無懼地迎向他,笑得暢快,語氣卻委屈無辜:「大公子,您不是說太漂亮的東西往往沾不得?難道您不覺得我的唇比這指甲漂亮多了嗎?」

  保護自己,她向來傾向於多重防護。

  安沐辰盯著她,神色不變,但眸中黑色的瞳仁已開始渙散,看得出是在極力克制著體內開始蔓延的毒素。

  雲傾傾繼續笑道:「大公子您又不是不瞭解這迷蝶香,它啊就天生反骨,愈是想要壓制它它便發作得愈快,您何不順其自然呢?」

  「而且,」她趨近一步,偏頭望向他,笑得無辜,「您看,那日我本欲給你用上這迷蝶香的,沒想到錯用,今日我本沒打算給你用這迷蝶香的,沒想到……看來,該是你的還是你的,躲也躲不開啊。」

  他盯著她,唇角往上劃開些許涼薄的弧度,輕輕擡手捏住她的下頷,微微擡起,幽深的眸子在她無懼的小臉上逡巡,俯下頭,微涼的唇輕抵著她的唇,聲音無波瀾:「看來,我還是小瞧了你!表妹!」

  「表妹」二字刻意咬重了幾拍。

  雲傾傾擡眸望向他近在咫尺的黑眸,輕輕笑開:「我也小瞧了你呢,表哥!」脆生生一句「表哥」叫得她心裡無比舒爽。

  她反手環住他的脖子,唇主動貼上他的唇,在他唇邊緩緩低語道:「我從來不知道,表哥做起戲來倒是不含糊。一邊施展美色看著我意亂情迷一邊尋找你想要的東西,表哥很得意吧?」犧牲點美色,似乎也不差。

  她得意地看著他的黑眸緊緊地眯起,她知道他已撐不了多久,若是旁人此刻怕是早已昏睡,他此刻僅是以意志在勉力撐著。

  「你以為,方才我是在做戲?」他突地懲罰似地輕咬了下她的唇,咬牙問道。

  雲傾傾含笑默認。

  「很好,」他擡手,以指尖輕輕描繪她臉上精緻的輪廓線條,強撐起最後一絲神智,在她唇邊一字一頓說道,「今夜是我疏忽了。這是最後一次讓你逃離,下一次……」

  下一次什麼?雲傾傾沒聽清,安沐辰已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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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09:22

【024.】

  無非過來說公子有請時雲傾傾忐忑亂跳了一整天的心臟幾乎要蹦出嗓子眼,從昨晚讓小胖墩幫忙將失去意識的安沐辰送回房後雲傾傾便一直處在不安中,雖說昨晚看著安沐辰吃癟身心甚是愉悅,但那會也是趁著夜色人膽大,唇上的迷蝶香僅是為了防身自保,免得哪日被人強了去連悔的力氣都沒有,本就沒打算用在安沐辰身上,即便她那會提議以身相許打算犧牲點美色時,想到的也僅是趁他不備利用指甲染上的迷蝶香,卻沒料到他會突然吻她,著了她的道。

  她不確定依安沐辰驚人的自製力迷蝶會對她產生多大的藥效,也不確定他對昨晚的記憶還剩下多少。

  經過昨晚她已見識過安沐辰異于常人的洞察力,雖說昨晚她沒有披著此刻這張面皮,但昨晚的局佈置得太巧妙,似乎一切都已在安沐辰的掌握之中,甚至連她的身份,她已不敢保證安沐辰真的沒有瞧出點什麼。

  他甚至有可能已經全部了然於心只是不動聲色也說不準,安沐辰的心思太過難測,她摸不準他看穿多少,但此刻她卻還不能走,這才是最讓她頭疼的,安王府,無論她願不願意,她都勢必得多待些日子。如今也只能想著怎麼在最短時間內順利離開安王府,遠離安大少。

  昨晚的事她此刻想來怎麼想怎麼覺得後悔,白白為了蕭靖安得罪了安沐辰,他昏迷前留下的那半句意味不明的話,她怎麼想怎麼覺得心驚肉跳,對於安大少,實在是能儘快遠離便儘快遠離才是,她一簡單的單細胞動物,實在應付不來!

  一路惴惴不安地隨著無非來到書房時,安沐辰已神采奕奕地背對著門口立在窗前,屋內燭影搖曳,將裹在月牙色衫袍裡頎長背影暈染得風情無限。從昨晚中毒到此刻,也不過六個時辰,雲傾傾還想著安沐辰這一天一夜會這麼睡過去,沒想到剛入夜便已清醒。

  「無非,你先出去,把門帶上!」

  聽到開門聲,本背對著門口的安沐辰轉身,朝無非淡淡交代道,邊吩咐著邊踏著優雅的步伐朝門口走來,燈影下清冷的俊臉也似蒙了層面紗,叫人霧裡看花般看不清他此時的神情。

  平靜的吩咐及平穩的腳步聲聽得雲傾傾本就懸著的心「撲通撲通」跳得愈加歡快,雙腿都似有發軟的跡象,尤其在聽到無非脆生生的一句「是,公子!」及緩緩合上的關門聲後,雲傾傾想此刻的她該立刻馬上無任何理由地隨無非逃命去。

  人在意識到危險靠近時的反應是本能而迅速的,當這麼個念頭竄出腦海時,雲傾傾那根連接大腦及四肢的反射弧幾乎第一時間作出了反應,她飛快地轉身朝門口撲去,手迅速地拉住門閂,就要拉開逃命而去時,從身側探過來的一隻大手比她更快地壓住了她握在門閂上的手,微微一用力便將她的手從門閂上掰了下來,另一隻手跟著扣住她的肩,用力一掰,本背對著他的身影瞬間便被迫面向他,握著她手的手也跟著拉起至她頭頂,長腿微微往前一邁,便將她鎖在了他與門板間。

  「傾雲,你這是在害怕什麼?」

  一手扣著她的手撐在她身後的門上,安沐辰俯下頭,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語氣平淡叫人聽不出情緒。

  她頭皮發麻地望著近在咫尺的俊顏,顫抖的唇角勉強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連帶著說話都結結巴巴:「公……公子您誤會了,奴……奴才沒有在害怕什麼。」

  「不是在害怕?」伸指撩起她的一絲發尾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安沐辰望著她,漫不經心地說道,「不害怕你跑什麼跑。」

  緊跟著又追加了一句:「莫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她硬著頭皮答道:「公……公子您別誤會,就是老天借十個膽給奴才,奴……奴才也不敢做什麼對不起您的事啊。奴……奴才只是突然有點急事,一著急起來就忘了向公子您通報一聲了。」

  安沐辰似是來了興趣,問道:「哦?什麼急事讓你連我這主子都不放在眼裡了?」

  「奴……奴才內急!」憋了半天,雲傾傾才訥訥找出這麼個破藉口,此刻這張玉樹臨風的面皮下已是火熱熱地發燙。

  安沐辰似笑非笑地望著她:「看來還是本公子誤會你了?」

  雲傾傾雞啄米般猛點頭,也顧不得臉紅,滿懷希冀結結巴巴地暗示道:「公子,您看……您能不能……」只要能逃離此刻的安沐辰,便是要她蹲一天茅坑她也認了。

  安沐辰似是不解地望著她:「能不能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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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09:49

【025.】

  「能不能讓奴才先離開一小會兒?」

  雲傾傾也顧不得其他,憋著一口氣說完,擡起未被壓制著的手抵在安沐辰的胸前,試圖將他推開。

  黑眸淡淡掃了眼胸前抵著的手,以著很漫不經心的語氣慢悠悠道:「傾雲,你這指甲……」

  話尾留了一半沒再說下去,卻驚得雲傾傾一把將手縮回,心肝兒跟著一蹦一蹦的,卻只能強自忍著緊張佯裝鎮定。

  「修剪得很漂亮!」安沐辰淡淡將未盡的話補完,雲傾傾正要舒口氣,深吸進的氣還沒來得及呼出卻被他下一句似是很困惑的話給嗆在了肺裡,「但是我看著怎覺得如此熟悉?我是否曾在哪見過?」

  邊說著邊伸手執起她不斷往背後蹭的手,來回細細打量著。

  雲傾傾緊張得心肝幾乎要蹦出嗓子眼,也不知道那迷蝶香的藥效讓他將她昨夜的記憶消去了多少,這麼番意味不明的話著實叫人心驚膽戰,但他未先清晰表態她也不能自露馬腳,只能先忍著憋著。

  雲傾傾憋得辛苦,臉上卻還要擺出副「公子您貴人多忘事」的表情來,配合著局促的笑容道:「奴才每日為公子研墨打理書桌,時不時在公子面前晃過,公子自是覺著眼熟。」

  「是嗎?」安沐辰慢慢鬆開她的手,黑眸卻直直望入她眼底,她看不透的黑潭裡是一如既往的幽深無波瀾,聲音亦如此,「傾雲沒有什麼事瞞著我?」

  乾燥略帶粗繭的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沿著她臉部的輪廓線條摩挲遊走,指腹下便是人皮面具與肌膚的貼合處,他的手指每滑動一小步,她的小心肝兒就得跟著蹦幾蹦,本就不堅實的神經繃得死緊隨時有崩潰的跡象,若非那張面皮做得實在完美貼在皮膚上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人造的痕跡及沒有特殊的藥水除不去,雲傾傾此刻怕是早已軟倒在地不打自招了。

  「我……」在一番招與不招的糾結後,雲傾傾咬了咬牙,硬著頭皮搖頭,「沒有!」在這年代也沒啥坦白從寬的道理,若是他確已看穿她便是招了她也未必能安然逃脫,倒不如賭上一把,說不定老天這次是站在她這邊的,儘管不久後她很想彪悍地手指蒼天罵個痛快不待這麼玩她的。

  「真的沒有?」手指撩起她的髮絲,安沐辰的語氣又帶了絲漫不經心的味道。

  「沒……」雲傾傾很艱難要繼續搖頭否認時,卻在瞥見安沐辰陡然瞥過來的視線而硬生生的改口,「其實是有一件。」

  本靜幽無彩的黑眸似乎頓時生出些熠熠光彩來,安沐辰淡淡道:「那你倒說說,你有什麼事瞞著我?」

  「就是……就是……」雲傾傾努力憋紅著臉望向安沐辰,表情很是糾結地開口,「其實,方才奴才急著要離去不僅僅是因為……額,那個,內急,還有一件事……」

  黑眸裡的神采寂去,安沐辰不甚感興趣地道:「繼續。」

  「那個我突然想起表少爺說好今日回來,這會兒也該到門口了……」

  話未說完,雲傾傾便已被安沐辰打斷,語速極其輕柔緩慢地道,「所以,你迫不及待地就丟下自個主子去迎接表少爺了?」

  雲傾傾很趕緊搖頭否認:「奴才不敢,只是四小姐今早便說,表少爺上次離開時便說好這次回來定是會帶她出去走走,四小姐讓奴才也跟著一道出去,奴才早上瞧著公子還未醒過來,便答應了四小姐,這會兒怕四小姐已派人尋奴才了。奴才想著公子素來極寵愛四小姐,應是不願看到四小姐不開心才是,方才一時心急竟忘了先行向公子請示便迫不及待地要去應四小姐一聲了。」

  消失了大半個月的風子寒今日回來不假,安沐倩要隨他出去也不假,唯一假的是安沐倩沒打算帶著她,要隨她一道是她主動提出的,不為別的,因為安沐倩要去的地方是醉倚軒,而恰巧,她也迫切地需要去那裡走一趟。依她當時的估測,安沐辰不到明日是醒不過的,因而她一直未將安沐辰這一變數考慮在內。

  安沐辰睨向她,冷哼:「飛傾雲,你知不知道你扯謊的技術越來越蹩腳?還是你真當本公子真如此愚笨?」

  雲傾傾沈默,這世上他要敢自稱愚笨這世上就沒人敢自稱一聲聰明的。

  「傾雲,方才,我給過你機會的。」

  安沐辰微微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語,灼熱的氣息隨著他呼出的氣流在耳間流轉,蘇蘇麻麻地有些瘙癢,無波黑潭卻眨也不眨地盯著她驟然繃緊的側臉,在她臉上輕描的手指也緩緩順著優美的臉部曲線滑到頸側,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按壓。

  機會?被他溫熱的氣息撩撥得腦子缺氧的雲傾傾試圖抓著些什麼啊,但本就緊張得打結的腦子隨著他逐漸由臉頰下移至頸側的手而愈加不清明,除了屏息收腹垂眸望著在頸間流連而下的大掌,久繃的神經折磨得她幾乎要崩潰。

  她看著他在燭光下泛著瑩白光澤的長指輕輕挑開外衣的領口,沿著慢慢裸露而出的雪白肌膚輕移而下,挑弄著她敏感的神經,指尖仿佛帶著火焰,滑經一處便帶起一陣戰慄,想要開口,喉嚨卻因緊張而近乎失聲,只能下意識地往身後的門上退,卻沒想到安沐辰也跟著趨前一小步,將她牢牢困在他與門板間,溫熱的身體幾乎與她嚴絲密縫地貼合在一起。

  眼看著領口的衣物越掀越開,他的指尖也有愈來愈往下的趨勢,雖說此時她胸前裹了層白布,但是也不能再讓此刻的曖昧延續下去,混沌的腦子恢復些許清明,她擡起手握住他幾乎要已遊移到胸部上沿的手,幾乎同一時間,安沐倩嬌俏脆亮的嗓音已在門外響起:「大哥,傾雲還在不在你這……啊?」

  後面的驚呼許是看到了燭影下門邊曖昧地交疊的兩道身影,緊接著是急促的拍門聲。

  安沐辰淡淡掃了門口一眼,低頭望向她:「好好想想,你是否真沒什麼事瞞著我。」

  邊說著邊伸手替她理了理方才被挑開的衣物,放開她。

  雲傾傾從沒像此刻般覺得當日救下安沐倩一命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此刻的安沐倩便如同再生父母般她感激得涕淚交加,也顧不得留心安沐辰說了什麼,手一獲得自由她幾乎是逃也似的往後疾退了幾步,她脆弱的神經幾乎被他折磨得全部崩掉,什麼雲之晗什麼密令什麼回家之事她此時統統都想理,遠離安沐辰方為保命之道。

  看著她似是看到洪水猛獸般地逃離,清幽的黑眸閃了閃,手朝她擡起,淡淡道:「過來!」清寒之音卻帶了絲不容反抗的警告意味。

  雲傾傾死命搖頭,本能地又往後疾退了幾步,雙眸卻警覺地望著他。

  黑眸狠狠眯起,雲傾傾幾乎還沒見著他的身形如何移動,頃刻間本在幾步開外的安沐辰已移至身邊,長手一撈,她甚至還來不及反應,人已被他撈入懷中,腰肢被他緊緊鉗制住,她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眼前一黑,溫熱的唇跟著壓了下來,與此同時,門已被門外的安沐倩一把推開,緊接著便是拔高了的尖叫聲。

  安沐倩的驚叫讓雲傾傾本能地側頭避開安沐辰壓下來的吻,抵在他胸前的手也突地用力,將沒有防備的安沐辰稍稍推開。

  安沐倩的尖叫在耳邊持續,帶著不可置信:「傾雲,大哥,你,你們……竟有龍陽之癖,大哥,這就是你遲遲沒有迎娶雲府三小姐的原因嗎?」

  被自家老妹撞見這樣的事,安沐辰上好的面皮竟一如既清淡疏離,擡眸望了困窘得不敢擡頭的雲傾傾後便優雅轉身,語帶笑意地開口,應的卻不是安沐倩:

  「子寒,什麼時候回來的竟也不通知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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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10:08

【026.】

  清清淡淡的一聲「子寒」驚得雲傾傾下意識地想要一把推開安沐辰,卻沒想到安沐辰尚握在她腰間的手倏然收緊,雲傾傾苦著臉哀求地望向安沐辰。

  他不怕被人誤會有斷袖之嫌,她還想著為她那點名節留點後路啥的,今天被瘋子寒撞見她與他扭在一起,日後又不知該怎麼笑話她,虧她那晚在酔逸軒他帶她脫身後他警告她少去招惹安沐辰時她還極為不屑地嗆他腦子進水的人才會去招惹安沐辰,沒想到一個月沒到她腦子真的進水了,沒事和雲之晗做什麼破交易。

  安沐辰低頭面無表情地瞥她一眼,扣著她腰的手不動聲色地加了些力道,被扣著的腰肢緊得有些發疼,雲傾傾很沒骨氣地收起哀求的眼神,她現在就像那砧板上的肉,只有任安大少宰割的份,方才的教訓……

  不能去想,雲傾傾頂著滾燙的面皮一本正經地眼觀鼻鼻觀心,他安大少都不怕被自家妹子誤會是斷袖了,她好歹還頂著張假面皮。

  「剛回到,這不,才進家門口便被沐倩這丫頭給拉到這兒來了,沒想到打擾了表哥的好事。」

  風子寒帶著戲謔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帶著點不正經的調笑,聽起來與平常無異。

  直接被忽略掉的安沐倩還是無法接受自家大哥有斷袖之癖的事實,美眸在自家大哥臉上遛了一圈後下移,看到安沐辰的手依然摟在雲傾傾的腰間,氣急地跺了跺腳後,很英勇地上前,兩手一伸便落在了自家大哥搭在雲傾傾腰上的手,使勁兒要掰開,一邊掰著不忘在一邊碎碎念叨:

  「大哥,你們這樣要是讓外人瞧見了傳了出去以後誰還敢嫁給你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早該娶嫂子了,反正你和雲三小姐的親事自小就訂下了,現在你們也男未娶女未嫁的,改明兒我和父皇說說去讓他早日下旨讓你把雲三小姐娶回來吧,順道讓父皇把傾雲賜給我算了,免得你們……」

  「咳咳……」

  心底本還為著素來懼怕自家大哥的安家小公主今日這一番英勇舉動而喝彩的雲傾傾冷不丁被安沐倩後面這句話給嗆到,不可抑制地咳了起來。

  她家大哥娶不娶嫂子似乎與她沒半毛錢關係,她要為自家大哥請旨賜婚實在沒必要也順便將她給賜了,她雖是答應她會在外人面前裝出一副癡情樣兒但也只是做做戲而已也沒必要動用到她家老子去,這年頭聖旨貴比黃金,雖然只是輕飄飄一張紙但一旦公示下來做戲就得上升到保不保得住腦袋的層面了,她對女駙馬這一職位實在沒興趣。

  被自家妹子這麼念叨,也不知道安沐辰這會兒怎麼會如此淡定,還任由她將自個的手掰開還她自由,雲傾傾邊不動聲色地退後兩步,邊偷偷擡眸覷了眼神情淡冷不變的安沐辰,卻見安沐辰也轉頭望了她一眼,而後神色平靜地道:「雲府若真要安王府履行這樁親事雲三小姐自會攜玉佩上門。」

  說著不著痕跡地掃了她一眼。

  雲傾傾心虛地垂下眼瞼,手不自覺地往腰間掛著的荷包摸了摸,難怪這半年來雲之晗找她找得緊,原本還想著這活的金字招牌留著好用,現在拿著反倒像燙手山芋了,若哪天安沐辰腦子一個沒轉過彎來,只認玉佩不認人,直接將她綁了拜天地送入洞房……

  雲傾傾光想到這張可能性便背脊發涼,依他今日的反常,她實在不用懷疑他會不會這麼做。雖說她對雲之晗是恨得牙癢癢,也經常YY著毀了她與安沐辰的親事,但不代表她願意賠上自己。

  這玉佩,還是逮著個機會還與雲之晗比較心安,順道訛雲之晗一筆!

  「你也到了適婚的年紀,若真有心招個駙馬就認認真真挑一個,誰都可以,唯獨傾雲不行!」

  雲傾傾尋思著與雲之晗做交易之時,安沐辰已將安沐倩找自個老爹賜婚的打算一口回絕。

  安沐辰平平靜靜一句話聽在安沐倩耳中無疑對自家大哥有斷袖之癖的猜測更加篤定,愈加相信要在大哥完全淪陷之前拉他一把。

  於是她伸手一把拉過雲傾傾,小鳥依人狀依偎入雲傾傾懷中,泫然欲泣:「為什麼不行?大哥難道你真的喜歡上了傾雲?」

  安沐辰望著她,不置可否。

  雲傾傾滿頭黑線地低頭望了眼個兒比自己還高卻要辛苦地貓著腰依偎在自個懷中的女人,而後以著哀求的眼神望向安沐辰,做人大哥的不待這麼誤導自家親妹子的。

  安沐辰的沈默讓安沐倩愈加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身子往雲傾傾身上蹭了蹭,眼眸含淚,委屈地望向安沐辰:「大哥,你明知傾雲愛的人是我,我也對傾雲有意,難道你真要與自己的親妹妹搶男人?你就真的忍心拆散你妹妹的幸福?」

  額?雲傾傾強忍著抽筋的嘴角,低頭望向擱在自個頸窩的腦袋,推開也不是抱著也不是,僵直著身體不敢動,這哪是你家大哥和你搶男人,分明就是你在和你家大哥搶女人……雖然這句話用著著實彆扭。

  安沐辰平靜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傾雲,老實告訴四小姐,你愛不愛她,能不能給她幸福。」

  雲傾傾苦拉著臉望向安沐辰,望他能高擡貴手放了她,此刻的她裡外不是人,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安沐辰很是好意地柔聲勸道:「沒關係,你老實告訴四小姐便是。」

  老實你妹啊,老實了此刻她懷裡窩著的金枝玉葉直接拆了她重組了。

  果然,安沐倩微微碰了下她的手,含情脈脈地擡頭望向她,在外人看來確實含情脈脈:「傾雲,沒關係的,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就老實告訴大哥。」

  額頭的神經「突突」直跳,雲傾傾看著她隱含警告的眼神,機械地擡起僵直了的手,想要配合著親昵地摟上她的腰,然後點頭稱是,剛擡起,還沒碰到,「咳咳……」幾聲輕咳,雲傾傾不自覺地擡頭,在捕捉到安沐辰冷冷瞥過的眼神後,擡起的手硬生生地朝上拐了個彎,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後悻悻然地收回,金枝玉葉她招惹不起,披著聖潔外衣天仙她更得罪不得。

  發現雲傾傾似有退縮,安沐倩不依,手擡起,一把抓住雲傾傾收回的手,重重地撂在自個腰間,再親昵地往雲傾傾身上蹭了蹭。

  雲傾傾一臉黑線,不用擡頭已能感覺到涼颼颼的寒風自頭頂飛過,僵直了身子不敢有任何逾矩的動作,丫的她已經快被她家老哥整得神經崩潰,她一小丫頭還來湊什麼熱鬧,偏偏此刻有苦難言也不能彪悍地把這添亂了還不自知的丫頭一把推開,雲傾傾沒法子,求助的眼神投向了自進來打了個招呼便一直在一邊看戲的分風子寒。

  桃花眼涼涼地自她身上掃過,然後事不關己地移開,風子寒擺明瞭讓她自己闖的禍自己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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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10:38

【027.】

  一家子人是聯合起來欺侮她小小一平民是不?人不救我我自救!

  真把這一窩子皇子皇孫得罪了大不了她獨自跑路,重新換張面皮繼續逍遙快活,以往她不知道玉佩還有如此重要的作用,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不善加利用太對不住自己,反正玉佩就在她手中捏著,為了拿回它,她就不信雲之晗真敢不答應她的任何要求!

  心裡有了計較,小宇宙小爆發。雲傾傾緊緊閉了會兒眼,深吸一口氣,睜眼,擡手,把無尾熊般掛在自個小脖子上的爪子拽下,然後在安沐倩驚愕的眼神中連人帶爪地推開,悠閒地將身上的衣服撫平,眼睛掃過似是有些意外地望著自己的風子寒,最後落到挑眉望向這邊的安沐辰身上,無懼地迎向他。

  「傾……傾雲……你……沒事吧。」

  被雲傾傾這會兒的氣勢嚇到,安沐倩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雲傾傾朝安沐倩淺淺一笑:「我沒事,公主!」

  「那……那你要不要老實告訴大哥,你對我……」

  安沐倩結巴著開口,眼前的雲傾傾實在不像平日任隨她搓扁揉長的雲傾傾。

  雲傾傾繼續淺笑:「我確實思慕公主已久,但是……」

  說著望向安沐辰,「大公子似乎對此意見甚大。至於大公子方才的問題,傾雲實在不好回答,能不能給公主幸福不是傾雲一人說了便能算的,賜婚什麼的現在說來怕是早了些,傾雲年紀尚輕,尚無能力扛得起一個家,所以這件事還有待日後商議。表少爺這麼久沒回來,大公子和公主怕是有許多不宜外人聽的體己話要詳敘,傾雲是個外人,就不打擾三位了,告辭!」

  說著便毫不猶豫地轉身,也不顧身後各異的神色,瀟灑地往門外走去。

  「站住!」擡起的腳還沒跨出門檻,安沐辰的淡冷的聲音自屋內傳來,「你要上哪去?」

  雲傾傾轉身,在他複雜難辨的黑眸中嫣然一笑:「逛青樓!」

  是的,逛青樓,光明正大地由安王府大門出去,再光明正大大搖大擺地由醉倚軒的大門而入,而後很拉風地從袖中掏出一枚金光閃閃的元寶,在老鴇劉嬤嬤瞬間放光的雙眼中轉了兩圈後,「啪」地一聲往桌上一擱,雲傾傾轉身朝快被臉上的脂粉遮住真容的劉嬤嬤揚聲道:「劉嬤嬤,芊芊姑娘今夜有沒有空?爺包下了。」

  劉嬤嬤那張被金元寶的金光閃得肥肉一顫一顫地亂蹦的包子臉瞬間換上了苦瓜臉:「這位爺,我們家芊芊姑娘今夜怕是不方便,要不我喚我們家柔柔來伺候您?要不瀟瀟?要不樂樂?」

  雲傾傾臉上的微笑不變,劉嬤嬤每點一個名字便搖頭,再搖頭:「嬤嬤,爺我就要芊芊姑娘,只要嬤嬤能說服芊芊姑娘陪爺一晚,價格任嬤嬤您開!」

  說著又從懷中再掏出一顆金元寶擱桌上。

  救安沐倩一命換來的賞賜夠她在這個時空吃上一輩子,這麼留著不用實在可惜。

  劉嬤嬤臉上猶疑不定:「這……」

  雲傾傾睨了眼劉嬤嬤猶豫的包子臉,很乾脆地起身,順道拿起桌上的兩顆金元寶,瀟灑轉身,口中不忘道:「劉嬤嬤既是覺得為難,那我不為難你便是。」

  說著就要往門外走去。

  自雲傾傾從書房出來後便一路尾隨的安沐倩眨了眨不安的美眸,望向坐在一邊優雅品茶的安沐辰:「大哥,傾雲他……腦子沒問題吧?」

  方才在書房裡前一刻還苦著臉任人宰割的模樣,後一刻就突然像變了個人似地。

  安沐辰輕呷了口清茶,淡淡道:「腦子沒問題,只是長了膽子而已。」

  風子寒也跟著應道:「逼急了的兔子。」

  對於兩位兄長打啞謎般的回答,安沐倩表示無法理解,美眸在兩位兄長身上滴溜溜各遛了一圈後嘟嘴疑惑道:「什麼叫逼急的兔子?說傾雲嗎?誰逼急她了?原來男人被逼急了會來逛青樓的。」

  安沐辰擡眸淡瞥了她一眼,沒有應。

  風子寒也只是噙著桃花笑意搖頭,也不說話。

  三人說話的聲音不算大,卻也不是很小,即使隔了小段距離也還是一字不漏地落入了雲傾傾耳中,雲傾傾佯裝沒聽見,在心底數著拍子速度不減繼續往門外走去。

  自不久前她在書房語出驚人地說要去逛青樓後,三人極有默契地望著她,沈默,神色各異,然後在安沐辰面無表情一語不發地跟上她之後,風子寒以久未逛醉倚軒甚是想念為由熠熠然地跟上,安沐倩則以體察民情為由,也不管她一身女裝出現在青樓裡是怎生的轟動,屁顛兒屁顛兒地跟上,安沐辰與風子寒竟也不阻止,三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隨著雲傾傾進入醉倚軒,隨便挑了張桌子在一邊看著她鬧。

  雲傾傾也不理會,誰愛看戲誰看去,她就是長膽子了就是被逼急了怎麼著,今夜若她能換得回家之道,什麼公子公主都是浮雲。想想回去前難得光明正大地逛一回青樓還有皇子公主陪著,雲傾傾想她這輩子算是圓滿了。

  「公子公子,您先等等。」

  在雲傾傾數到第七拍時,劉嬤嬤不甘的聲音已在身後響起,唇角不露痕跡地往上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雲傾傾緩緩轉身,卻在轉身時極有技巧性地隱去,換上黯然失落的神色,朝劉嬤嬤歉然笑道:「劉嬤嬤,我方才不懂禮數望您也別往心裡去,我只是仰慕芊芊姑娘已久,非常渴望能親眼見芊芊姑娘一眼,所以才……我知道您為難,給您造成了困擾很抱歉。」

  不同于方才進門時的蠻橫,此刻一番話說得得體有禮,劉嬤嬤反倒覺得有些赧顏:「公子,也不是嬤嬤不想幫你,只是我們家芊芊姑娘……」

  「沒關係的,」雲傾傾打斷她,配合著臉上失落的神情努力擠出一抹苦笑,「我素來知曉要見芊芊姑娘一面不容易,今晚來本也不抱什麼希望,既然見不著他日有緣再見吧,這銀子……」

  雲傾傾說著將手中的兩枚金元寶掂了掂後,很大方地拋給劉嬤嬤,「嬤嬤您就先替芊芊姑娘收著吧,也可買些胭脂水粉什麼的。我……先告辭了。」

  說著便黯然轉身而去。

  「公子,」劉嬤嬤略帶不忍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要不您先坐這兒稍等一下,嬤嬤看您也是一癡情郎,要不這樣吧,我先替你去問問我們家芊芊?」

  雲傾傾笑顏逐開:「好的,有勞嬤嬤了。」說著又從袖中掏出一顆金元寶扔劉嬤嬤手上。

  劉嬤嬤笑得臉上都開了花:「公子您先稍作休息一會兒,我去勸勸我家芊芊姑娘。」

  說著便捧著三顆金燦燦的元寶扭著肥碩的身子屁顛兒地往樓上而去,邊走邊不忘將元寶放入口中咬了咬以試真假。

  雲傾傾跟著轉身回大廳,就在安沐辰風子寒及安沐倩對面的桌子上坐下,因安沐倩的存在,醉倚軒的鶯鶯燕燕遠遠看著卻不敢輕易上前。

  雲傾傾也不望向他們,替自己倒了一杯熱茶,端起杯子便要一飲而盡,手剛擡起便被人一把握住,雲傾傾懶懶擡眸,卻見是微抿著唇的安沐辰,忍不住朝他笑道:「大公子有什麼事嗎?」

  這人莫不是懂得什麼乾坤大挪移啥的,前一秒還如入定的老僧般好端端在對面坐著,這一刻卻已在她面前站著了。

  安沐辰擡起另一隻手拿下她手中端著的茶,隨手拉了張椅子坐下,淡淡道:「傾雲防我防得緊對這些地方倒是半點不設防。」

  雲傾傾假意賠笑:「公子說的哪裡話。公子是傾雲的主子,傾雲怎敢防公子,什麼時候又防過公子了?」

  昨夜之事也就天知地知他們二人知而已,她不承認他還能逼她承認不成?過了今晚說不準她便能脫身了,安王府她也無需再回去,換張面皮獨自一人逍遙快活去,逮著時機了便繼續玩穿越回家去,想到從此美好燦爛的未來現在實在無需再心驚膽戰。

  安沐辰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也不說話。

  見他不說話,雲傾傾也懶得再開口,兀自悠閒地打量著這醉倚軒的景致,好歹也在這景美人美空氣也好的時空生活了一段時間,真該趁著回去前放寬心好好欣賞欣賞。

  自進來後眼睛便沒從雲傾傾身上離開過的安沐倩擡起手肘撞了風子寒一下,眼睛依然盯著雲傾傾,問道:

  「表哥,你說傾雲今晚是不是中邪了?他怎麼就突然急著來逛青樓?難道是因為被我們撞破他與大哥……所以他想要借此證明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對,應該就是這樣沒錯了,我還道她怎麼就對逛青樓來了興致了,原來是為這件事。」

  相較于安沐倩的愈說愈興奮,風子寒顯得意興闌珊,擡眸望了眼對面坐著的兩人,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晃著手中的茶,垂眸打量著,素來放蕩不羈的桃花臉上難得的沒有了往日的戲謔。

  安沐倩也發現了風子寒的反常,小手在他面前揮了揮,瞪大眼睛奇怪道:「表哥,你幹嘛了?你平日不是很喜歡逛青樓的嗎,今晚怎麼蔫蔫地沒有半點興致?」

  風子寒懶懶擡眸睨她一眼:「你小丫頭什麼時候見你表哥我喜歡逛青樓了?」

  「不正常,真的不正常,」安沐倩點頭下結論,「以前一說你逛青樓你像被打了雞血一樣滔滔說個不停,今夜竟然開始反駁我了,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風子寒似乎連與她拌嘴都懶得,僅是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茶,起身:「小丫頭別瞎猜,你表哥我趕了一天的路累得緊,先回去歇息了,你要不要跟上?」

  安沐倩撇了撇嘴:「難得大哥今夜竟然沒阻止我逛青樓,晚點再回去,況且,我對那名滿天下的花魁實在好奇,來都來了,怎麼著也得看看花魁是不是長著三頭六臂,竟然讓這京城的男人如此癡迷,連我大哥也……誒,不對……」

  安沐倩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柳眉擰起,疑惑望向風子寒:

  「既然大家都說那芊芊姑娘是大哥的紅粉知己,大哥也時常來芊芊姑娘這兒,那大哥又怎麼會有斷袖之癖呢?但是若沒有,方才在書房裡……誒,我知道了,難道說,傾雲這麼專程跑來找芊芊姑娘不是為了證明他是男人而是來找大哥的相好示威的?」

  「既是好奇改天親自問問你大哥去,」未等她說完,風子寒已打斷她,「既然你還想在這多逛逛那便待著,好生跟著你大哥,免得被人當這裡的姑娘給帶走了,我先回去了,注意安全。」

  說著便不等她應已瀟灑而去。

  雲傾傾百無聊賴地盯著四周的景致望了又望後,滿臉脂粉的劉嬤嬤終於搖著肥碩的身子翩然而至,一臉是汗地點頭哈腰道歉:「公子,芊芊姑娘說今日有些不舒服不方便見客,您看……」

  雲傾傾很是體貼地笑道:「沒關係,身體為重,不過,」

  她頓了下後才緩緩道,「可以勞煩嬤嬤再到芊芊姑娘房裡走一趟嗎?」

  「公子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

  劉嬤嬤一邊擦著額上的汗滴一邊賠笑道,拿人手短沒辦法。

  雲傾傾似是不經意地瞥了眼靜靜品茶的安沐辰,笑得甚是開懷:「麻煩嬤嬤回去告訴芊芊姑娘一聲,就說,安大公子對芊芊姑娘甚是想念,想見姑娘一面。」

  安沐辰擡眸望向她,雲傾傾假意沒看到,繼續笑眯眯地望著劉嬤嬤。

  「大……大公子?」

  方才視線一直被雲傾傾甩出的金光燦燦的元寶膠結著竟沒發現安大公子也在,劉嬤嬤一臉惶恐地望向安沐辰,竟忽略了這麼位大主顧這麼長時間。

  安沐辰淡掃她一眼,淡應了聲:「沒事,你忙你的,不用顧忌我。」

  「那……那還需要老身去告訴芊芊姑娘一聲嗎?」

  劉嬤嬤抖動著臉上的肉顫巍巍地問道。

  「去,幹嘛不去。」嬌媚的嗓音自身側響起時,安沐倩已拉開一張椅子落座,朝愣住的劉嬤嬤道,「嬤嬤您就儘管去告訴芊芊姑娘,就說大公子聽聞芊芊姑娘身子不適,很是擔心,盼能見上她一面。」

  一個是大哥昔日的紅粉知己,一個是大哥今日的相好,還是個男人,也不知道見了面會是怎麼的天翻地覆。

  安沐辰平靜睨向自家小妹:「你怎還在這?」

  安沐倩眨了眨眼,朝雲傾傾挪了挪,委屈道:「我不在這傾雲就要被這裡的狐狸精勾走了。」

  「回去!」安沐辰淡淡下令,語氣不強硬,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堅持。

  「我不。」安沐倩癟了癟嘴,又往雲傾傾身邊挪了挪,幹手脆攬住雲傾傾,聲音愈加委屈,「傾雲是我選定的駙馬,我不能讓她被這裡的狐狸精勾走,除非她現在跟我回去!」

  安沐辰望向雲傾傾,雲傾傾笑眯眯望向呆站在一邊的劉嬤嬤:「劉嬤嬤您怎麼還在這?快去問問你家芊芊姑娘是否願意見安大公子一面,春宵一刻值千金呢,你懂的。」

  劉嬤嬤扭曲著滿是脂粉的臉望向安沐辰,正主兒都沒開口,她怎麼敢胡亂通報。

  安沐辰兀自輕吹著杯中的熱茶,神情平靜祥和,卻沒有要開口的打算。

  劉嬤嬤苦著臉望向雲傾傾,喚道:「公子……」

  雲傾傾不耐地擺手:「罷了罷了,你不願去便是,我去,我就在門外說一聲,芊芊姑娘答不答應自是知道的。」

  說著就要起身,安沐辰微冷的嗓音已在耳邊響起,「劉嬤嬤,去告訴你家芊芊姑娘一聲,就說本公子現在醉倚軒。」

  「好咧,老身這就去。」

  安沐辰淡淡一聲吩咐,劉嬤嬤瞬間便像被打了雞血般,扭著肥碩的身子三步並作兩步地蹦躂著轉身離去,沒一會兒便再次扭著笨重的身子出現,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縫,「我家芊芊姑娘還未歇息,公子若方便的話可過去一敘,她已讓人備了酒。」

  雲傾傾無限感慨地望向神情莫名偏冷的安沐辰,安大公子面子果然夠大,她幾綻貨真價實的銀子甩出去都見不著大花魁一面,安大公子簡簡單單一句話,花魁便屈尊盛邀,還備了美酒佳餚,若說安沐辰與花魁之間沒點啥的,還真不能讓人信服!

  就不知號稱天下絕色的花魁待會兒見著她們兩盞大燈泡那張同是萬年不變的面皮會不會稍微變色一下?

  雲傾傾感慨之時安沐辰已起身離去,走了兩步見她還沒跟上,轉身望向她,神情淡冷,連帶著聲音也帶著絲不同以往的冷意:「不是如此迫不及待要見人嗎?怎地還不走?」

  被他話語嗆到,雲傾傾略微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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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11:11

【028.】

  號稱天下絕色的花魁芊芊姑娘見著了兩盞超級大燈泡後那張風情萬種卻飄逸脫俗的漂亮臉蛋確實變了色,雖然僅是一瞬便恢復成最初的淡然,有禮地微微屈身作揖問候:「大公子。」

  然後才略顯疑惑地問道:「這兩位是……」

  「舍妹,以及我的……」安沐辰望了雲傾傾一眼,聲音平淡無波,「書僮!非,傾雲!」

  念那三個字時刻意的停頓讓雲傾傾心底微微顫了顫,但想想過了今晚便無需再回安王府,雲傾傾也放寬了心,頂著自個這張與芊芊姑娘不相上下的面皮也朝她露出一個欽慕的笑意:「芊芊姑娘!」

  芊芊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冷傲的美眸無絲毫波動,僅是微微頷首,繼而朝一直在一邊轉動著滴溜溜的眼珠子看戲的安沐倩屈膝請安:「公主!」

  安沐倩爽快地擺擺手:「這不是宮裡別給我來這套。」

  「是!」芊芊難得的低眉順目,而後擡眸望瞭望雲傾傾,再望瞭望安沐倩,眼神似是有些為難,「今夜我與大公子有要事要商議,兩位……」

  安沐倩佯裝沒聽懂:「正好,我們在一旁也可以……」

  話沒說完,雲傾傾已笑眯眯接過話茬:「沒事,你們有事,先忙,我們在外面等便是,等多久都沒關係,你們,慢慢來。」

  她的目的是只要芊芊見到她人在醉倚軒便成,人家要與心上人良宵共度,她實在不能杵在屋裡招人嫉恨不是?要被她恨上了她的回家之路那豈不更坎坷,相比之下她倒寧願此刻多花些時間在外邊候著等人家姑娘心裡舒坦了再說,雖然這候著的時間似乎會有些長,畢竟兩人也許久未見,濃情蜜意一黏到一塊兒一個沒留神便擦槍走火,乾柴烈火的一燃燒起來就是等一晚上也不稀奇,安大少的戰鬥力……應該不會很弱才是……

  雲傾傾頂著微燙的面皮偷偷覷了眼安沐辰,卻見他正盯著自己,面無表情地盯著,深不見底的眸子幽深難測,似要將人吞噬。

  雲傾傾被盯得頭皮發麻,忍不住伸手拉了拉錯愕地望著她的安沐倩壯膽,硬著頭皮氣也不喘一下地將未盡的話說完:「你們若完事了能否勞煩芊芊姑娘差人告知傾雲一聲?不瞞芊芊姑娘傾雲也有些事要找姑娘。春宵苦短我們就不叨擾大公子和芊芊姑娘了!」

  邊說著邊拖著已完全被她這番無厘頭的話震得愣住的安沐倩就要閃人,剛走出沒幾步,安沐辰已冷冷開口:「飛傾雲!」

  第一次被他以這種語氣連名帶姓地喚她的名字,她今晚好不容易壯起的膽子有些搖搖欲墜,她很想,非常地想假裝沒聽到掉頭閃人,但是當了半年的奴才貌似體內的奴性也跟著長了,她很沒骨氣地轉身朝安沐辰乾笑:「大公子您還有什麼吩咐?」

  「回來!」短促有力的兩個字讓雲傾傾好不容易平穩跳動的心臟又開始「突突」亂蹦得歡樂,回去?不回去?不回去的話她今晚怕是得連夜逃命去了,但即便她有心,現在就在安大少眼皮底下,怎麼逃也是個問題!

  「別讓我再說第二次,回來!」見她猶豫著遲遲未動,安沐辰的聲音似乎又冷了幾分。

  雲傾傾一臉土色地與安沐倩對望了眼,終於在安沐倩飽含同情的眼神中緩緩轉身。

  安沐倩甚是歡喜地拍了拍她的肩:「傾雲,你腦子終於恢復正常了!」

  正常你妹啊正常,她要腦子正常就該像剛才在書房那般大無畏地撇下安大少揚長而去!可惜,她的膽子壯得太大,遇上冷臉的安大少都不得不甘拜下風,哎,人在屋簷下啊……

  以著老牛慢爬的速度一步步挪回門邊,雲傾傾很狗腿地點頭哈腰問道:「公子,你讓我回來有事嗎?」

  安沐辰睨了她一眼:「你不是有事要與芊芊姑娘相商?」

  雲傾傾苦著臉望了芊芊一眼:「芊芊姑娘也有要事與大公子相商。」

  她只不過想先順了人家芊芊姑娘的毛讓人家姑娘開心了她談起交易來才愈發容易而已。

  芊芊望她一眼,神情未動,體貼道:「傾雲公子若是有急事我可先與傾雲公子先聊會兒。」

  雲傾傾眼巴巴地望向安沐辰:「那大公子……能否回避一下?」

  安沐辰望了她一眼,已擡腳往屋內而去。

  「何必麻煩,待會兒我與芊芊姑娘談要事你也留下便是。」

  輕飄飄一句話從屋內飄來,聽得雲傾傾牙癢癢,他在她怎麼談?

  安沐倩也笑眯了眼連聲說好主意,伸手拍了拍雲傾傾的肩後跟著屁顛兒屁顛兒地進了屋,在已布好的酒席前落座,興致盎然舉起筷子便吃。

  雲傾傾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望向芊芊,芊芊卻已轉身回房。

  雲傾傾望著芊芊那與自個不相上下的嫋娜身段,眯了眯眼,既是她都不急,她又何必著急,長夜漫漫,她有的是時間。

  這麼想著,她也跟著入座,舉筷便吃,一桌子美酒佳餚,不吃實在浪費。

  都這麼淡定?不是有要事要說嗎?

  端起精緻的酒杯移至唇邊,透過微微傾斜的酒杯,安沐倩滴溜溜的眼珠子輪番在安沐辰、雲傾傾及芊芊身上流轉。

  自家大哥兀自品酒,半斂的星眸淡淡然一如既往的面癱臉。

  腦子正常了一小會兒的傾雲進屋後又開始不正常,此刻像回到自己家一般,倒酒夾菜一個人吃得不亦樂乎。

  芊芊姑娘,她一眼瞧過去也被那美貌懾了魂的芊芊姑娘,冷傲的神情與自家大家有得一拼,也僅是神情淡漠地喝著酒。

  「咳咳……」安沐倩輕咳了聲,小心翼翼地開口,「你們不是有事要說?」

  她再不開口難道他們今晚就打算這麼一語不發地坐到天亮?

  安沐辰擡眸淡淡望了她一眼,望向雲傾傾。

  雲傾傾邊嚼著口中的酥油雞塊,望向芊芊,她若開口將礙事的安家兄妹請到別的房間去,用得著這麼和她耗嗎?

  芊芊抿著唇優雅品酒,美眸半斂誰也不看。

  於是,雲傾傾繼續嚼她的雞塊,安沐辰繼續面癱臉品酒。

  安沐倩滿是期待的小臉垮了下來,椅子朝雲傾傾挪了挪,身子順勢偎依入雲傾傾懷中,嗲聲開口:「傾雲,駙馬,你不是有要事和芊芊姑娘說嗎?」

  安沐倩刻意裝嗲的「駙馬」差點讓雲傾傾沒被口中的雞塊給卡在喉嚨,安沐辰難得的竟沒因為自家妹子被她吃豆腐而冷眼睨向她,僅是事不關己地望了眼膩在她懷中的安沐倩。

  雲傾傾望瞭望自個油光閃亮的爪子,忍著將膩在身上的無尾熊推開的衝動,低頭朝她溫柔一笑:「公主,奴才的要事,實在不宜讓外人知道。」

  安沐辰淡淡掃她一眼,聲音不急不緩:「這裡沒外人!」

  安沐倩跟著點頭:「嗯嗯,過兩天我就向父皇請旨賜婚,反正你遲早都是我們家的。」

  雲傾傾額角抽了抽,公主你說話能不能這麼曖昧!

  一直沒開口的芊芊不冷不熱地接了話:「原來傾雲公子竟是公主選定的駙馬爺,恭喜!」

  安沐辰望了她一眼,淡道:「她不是!」

  雲傾傾也不管安沐辰這句話有什麼深意,不是最好!

  盯著芊芊的眼睛看到她臉上些微波動後,趕緊趁熱道:「芊芊姑娘,有件事不知道我們能否私下聊聊?」

  安沐辰涼涼睨她一眼:「傾雲莫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安王府的事,有什麼事不能當著本公子和公主的面說的?」

  安沐倩繼續跟著點頭:「嗯嗯嗯,傾雲你不會做了什麼對不起我們家的事吧?」

  雲傾傾眨了眨眼,望向安沐辰:「公子多想了,只是有些事,叫隱私,有一種尊重,叫尊重隱私!公子能否先回避一下,我只要一炷香左右的時間。」

  芊芊望了安沐辰一眼,讀不出他此刻的臉色,便望向雲傾傾:「傾雲公子的事情若不是什麼要緊事,不妨就在這說吧。」

  雲傾傾不懷好意地笑著望向她:「你確定真要我在這說,芊芊姑娘?確實不是什麼要緊事,只是我想回家了而已。」

  特意在「想回家」二字上咬重了兩拍,她相信她聽得懂。

  果然,芊芊的臉色微變。

  艱難地窩在雲傾傾懷中的安沐倩好奇起身:「回家?傾雲,你不是沒家的嗎?」

  安沐辰也倏然擡眸盯著她,黑眸眯了眯。

  雲傾傾朝安沐倩燦然一笑,語意模糊不清地道:「傾雲是沒有家,但是從哪來總要回哪去的,鄉土情結嘛!」傾雲沒有家,雲傾傾有家!

  而後朝安沐辰道:「大公子,我正想著挑個日子向您辭行,想想那就擇日不如撞日,就在這裡和您說了吧,傾雲的賣身契安王府既已歸還傾雲,傾雲也算自由身,現在想回家實在想念得緊,傾雲想著明日回府裡收拾收拾和劉管事說一聲便就把身上的差事辭了吧,傾雲在此謝過公子這些日子的照顧。」

  正式辭了差事也就無所謂逃不逃命了,沒了主雇關係也就無需再顧慮安大少主子的身份,方才一味想著要找雲之晗做交易竟沒想到這點。

  安沐倩被雲傾傾突然拋出的這麼一決定驚得愣住:「傾雲,你腦子沒壞掉吧,你辭了王府的差事你要去哪?」

  「回……」雲傾傾正要答,安沐辰已冷冷打斷,「我有說你可以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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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11:31

【029.】

  雲傾傾奇怪地望安沐辰一眼:「當日劉管事不是說好我若不願在府裡待著了隨時可以走的嗎?」她要走什麼時候輪到他批準了?

  安沐倩有些急了:「你走了誰來當我的駙馬?」

  雲傾傾臉上斜線冒過,只是演個戲而已有必要開口閉口上升到駙馬嗎?

  安沐辰盯著她:「你倒是走了試試看。」

  芊芊冷傲的美眸在安沐辰身上頓了頓後,落向雲傾傾,委婉道:「傾雲公子,劉管事畢竟也只是府裡的管事,代表不得主子說話。大公子既說你還不能走那便有他的理由,你現在也還是在人手下做事的,離開的事還是得好好考慮,指不定你哪日還得回來求大公子幫些小忙的。」

  雲傾傾眯了眯眼望向芊芊,眼裡帶著探究,她不是應該迫不及待地勸自己離開才是嗎?怎麼反倒主動勸她留下?

  芊芊也不理會她的打量,只是望向安沐辰淡聲道:「大公子,可否借傾雲公子一炷香左右的時間,一炷香後我必將傾雲公子毫髮無損地奉還。」

  安沐辰望向她,似乎在考慮她話中的可行性。

  芊芊繼續道:「不瞞大公子,芊芊與傾雲公子本是老鄉,傾雲的義父曾救過芊芊一面,當日芊芊淪落青樓之前在西城曾與傾雲公子有過一面之緣。如今傾雲公子既是堅持這件事不能讓他人知曉,我也不好違背傾雲公子的意願。」

  「既是如此,那我便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

  安沐辰說著起身,順道繞到雲傾傾身邊,也不顧安沐倩瞪大的眸子及芊芊微微黯然的神色,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輕聲道:「好生在這待著,千萬別再有什麼離開的念頭,你逃不掉!」

  雲傾傾臉色因為他陡然的親近不爭氣地紅了起來,溫熱的氣息在耳邊繚繞不去,她趕緊忙不叠地點頭,在自個未婚妻前與她表現得如此曖昧這不是存心叫人家芊芊嫉恨她嗎?

  雲傾傾忍不住偷偷擡眸瞟了芊芊一眼,卻見她一垂下眼眸,叫人瞧不見眼底的神色。

  看到她嫣紅的臉蛋,安沐辰才滿意地站直身,朝芊芊道:「那就先不打擾你們了,若是一炷香後我見不著她,芊芊,你該知道我會如何!」

  「芊芊知道!」芊芊垂眸低聲應道。

  得到芊芊的保證,安沐辰才拉起大睜著美眸好奇望著這一切的安沐倩,走了出去。

  確定門外的腳步聲已經遠去,雲傾傾還特地走到門邊開了道縫看看有沒有偷聽的人後才轉身回房。

  芊芊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沒什麼表情,望著她,淡淡道:「說吧,什麼事?」

  雲傾傾也不拐彎抹角:「兩件事,一,告訴我懂巫人秘術之人是誰;二,我需要你的心頭血。」

  芊芊望她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雲傾傾笑了笑:「雲三小姐,這裡沒外人,你又何必對我藏著掖著?你放心,我不會向安沐辰告密,告訴他他的親親未婚妻放著好好的雲府千金不做,偏要來這青樓裡混,雖然我很好奇這其中的原因。」

  芊芊的聲音微微冷了下來:「雲傾傾,我倒是小瞧了你。不過你也不見得你有多聰明,若是真有心找我你今晚就不該讓安沐辰跟著,更不該讓他知道你有離開的打算!」

  雲傾傾摸了摸鼻子,也不反駁她,今晚在書房裡也是氣急才蹦出「逛青樓」三個字,讓安沐辰與安沐倩跟著確實失策,她沒料到安沐辰會破天荒的花如此多的心思在她身上,難道就是因為他懷疑她是昨晚的她?不過話說回來,若非安沐辰,她還見不著她。

  離開安王府的念頭是臨時起意,本想光明正大地離開總比偷偷摸摸地走要強,至少不用哪日突然冒出個人來說她是安王府的私逃的家奴要給她治罪什麼的,也省去了她再換張面皮生活的麻煩,畢竟她對這張面皮還是喜歡得緊的。

  「雲傾傾,我可以告訴你懂得秘術之人是誰,但是我的心頭血,我還是那句話,憑自己的本事來取,你知道,我現在不可能任你回去的!」

  雲傾傾在尋思之時,芊芊已淡淡道。

  雲傾傾挑眉:「雲之晗,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別一邊想著你心底的大事一邊還奢望那份小小的幸福。人在河邊走沒有不濕鞋的道理,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順其自然,不會妄圖去顛覆些什麼東西。」

  芊芊鳳眸微厲:「你知道了什麼?」

  雲傾傾聳聳肩:「我什麼也不知道。」

  「別妄想蒙我!」

  雲傾傾笑了笑:「雲之晗你慌什麼?我又不會破壞你的好事!但也別妄想我替你完成!你曾說我們有前世的羈絆,若按正常的六道輪回你該是我的前生。若依你的說法,我們本該是一體的,但是現在除了幾乎一模一樣的容貌我們卻是完全獨立的兩個個體,若是我沒來到這個時空倒沒什麼,前世今生啥的本就沒交集嘛,但是既然你逆時空而行,非要用那破巫術將我召回這裡,我倒奇了怪了,我們兩個怎麼能夠同時在同一個時空裡共存?難道說,我們兩個最終能留下的只有一個?」

  芊芊盯著她,抿唇不語。

  雲傾傾不以為意,換了個話題:「嫁給安沐辰應該是你期盼已久的吧?」

  芊芊望她一眼,眼神微冷:「這似乎與你無關。」

  雲傾傾攤手,走向她,道:「確實與我無關,不過,據我所知,雖說安王府已與雲三小姐訂了親,但安大公子只認持玉佩之人。但是很不湊巧,當日我離開雲府之時,不小心在你房裡瞧見一塊刻著‘安’字的玉佩,看著甚是喜歡,便順手拿了過來。」

  芊芊的冷傲的眸底終於有了波動:「果然是你拿的。」

  雲傾傾笑道:「我知道你急著要拿回它,這東西留在我身上我用著也不安心,要是哪天被安大公子瞧見了把我逮進禮堂與他拜了天地我也劃不來,所以,不如我們來談個交易如何?」

  芊芊冷眸睨向她:「送你回去?」

  雲傾傾打了個響指:「如何?這個交易你並不吃虧不是嗎?」

  芊芊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是不吃虧,但是,雲傾傾,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沒有懂巫人秘術之人的幫忙,即使你放幹我的血,你也回不去!何不安心在這待著,時機到了我再送你回去?」

  雲傾傾也跟著笑:「在這給你當劊子手?或者,當你的替罪羔羊?」

  芊芊望著她,不置可否。

  雲傾傾繼續笑道:「雲之晗,你算盤倒是打得挺精的。別忘了,你那日已答應我,我若替你救出蕭靖安,你會告訴我那個懂巫人秘術之人的身份。我想蕭靖安此刻已被你安排妥當了吧。」

  芊芊輕聲笑了笑,傾身望向她:「我答應你的事我自然不會食言。不過,我倒是想勸你一句,即便你知道了他是誰,也別妄想他會用那秘術送你回去。何不好好考慮下我當日的提議,好生在這幫我,到時我自會有法子送你回去。」

  雲傾傾無懼地迎向她的眸底,笑道:「何必浪費時間考慮。他願不願意不試過又怎麼知道?你只要告訴我那個人是誰便可,其他的,似乎無需三小姐擔心。」

  芊芊有些惡意地笑了笑:「你確定你要知道那個人是誰?」

  雲傾傾含笑點頭。

  芊芊微微俯身,在她耳邊輕輕道出了三個字,然後,滿意地看著她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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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11:54

【030.】

  雲傾傾臉上的僵硬只維持了幾秒,很快便笑意嫣然,她望向芊芊:「據我所知,這世上懂那巫人秘術的有三人,除去昀姨,以及,安沐辰不算,還有一個不是嗎?」

  芊芊睇向她:「你確定你能找得到第三個人?即便找得到他便願意幫你?」

  雲傾傾漫不經心:「不試過又怎麼知道?實在不行,回去求求昀姨,她願意幫我也說不定不是嗎?」

  昀姨是雲之晗的奶媽,當初將她召來,她的巫人秘術功不可沒。

  芊芊冷笑:「沒有我的允許,你覺得她會幫你?」

  雲傾傾聳肩:「誰知道呢?況且不是還有個安沐辰嗎?我既能與你做交易為什麼個不能同他做交易?」

  雖然同他做交易的風險遠比雲之晗高得多,但她就是不願遂她意,她大老遠穿越幾個世紀而來不是來給人做替罪羔羊的。

  芊芊冷哧:「你以為他那樣的人會屑於同你做交易?況且你身上有什麼值得他同意你的交易的?」

  「暫時是沒有,但是似乎也有一點,比如,據說背負動搖國本密令的前朝公主,比如,前朝公主背後蠢蠢欲動的那股勢力……這些情報似乎也有些價值!」

  她看著她的臉色微變,也不再繼續撩撥她,「嘖嘖」歎道:「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知道太多的秘密,也不喜歡告密,但是迫不得已的時候也不得不違心當那麼一兩次壞人。但是想想我也就一個過客而已,實在沒必要壞人好事,所以你不如發發慈悲送我回去算了,玉佩我還你,你與安沐辰要怎樣便怎樣,如何?」

  芊芊冷笑:「說來說去還不是繞回原來的問題。雲傾傾我最後一次告訴你,你不能走你也走不了!」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你就繼續完成你的大事去,玉佩我先代你收著,什麼時候想通了再告訴我一聲,不過要快咯,若不然哪天我不小心真能勸動安沐辰,或者找到最後一個懂得秘術的人,一個沒注意就把玉佩帶回家了你這輩子要嫁入安王府的美夢可就沒了。」

  雲傾傾說著也懶得再理會她,推開門,也不管一炷香時間到沒到,擡腳便要出去。

  「站住!」芊芊冷凝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雲傾傾回頭:「怎麼?想通了?」

  芊芊笑了笑,笑容有些冷:「別多想,我只是幫大公子留人而已。順道賣你個消息,安沐辰身上有個古銅色的麒麟扳指,若你真有心找第三個人並讓他同意幫你,就少不了那個扳指。」

  雲傾傾眯起美眸望向芊芊,她會如此好心?

  「信不信隨你,我言盡於此!」芊芊留下這麼一句話後便不再搭理她。

  雲傾傾無所謂地聳聳肩,舉步出門,若她說的是真的,那她一時半會也還走不成,但若要說服安沐辰幫她,雲傾傾的臉垮了下來,在連續讓他栽了兩次之後,她真沒把握能把他說服,雖然此刻她也不確定安沐辰是否已篤定她便是那晚的她!但依安沐辰的為人,對他沒有好處的事,他憑什麼要幫她?

  與其讓他幫忙,還不如去將那麒麟扳指偷過來實在!只是,安沐辰身上是否真有那扳指?雲之晗突然如此好意地將這麼個消息賣給她,那扳指的功用不該只是找到那第三個懂秘術的人那麼簡單吧?

  雲傾傾全副心神都放在安沐辰以及那扳指之上,也沒留心看路,剛走了沒幾部冷不丁撞了人,堅實的胸膛撞得她鼻子生疼,來不及揉被撞疼的鼻子,雲傾傾趕緊後退兩步連聲道歉。

  「你這是要去哪,傾雲?」無波無瀾的清冷嗓音自頭頂上方傳來。

  雲傾傾驚得連退兩步,擡頭望了眼雙手環胸神情淡冷立在身前的安沐辰,訥訥地喚了聲:「大公子!」

  安沐辰睨向她:「這麼急著趕路是要去哪呢?」

  跟在安沐辰身後的安沐倩也跟著俏聲問道:「對啊,傾雲,你該不會是打算趁著我們不在偷偷溜了吧?」

  雲傾傾撫著「突突」亂跳的額角,低眉應道:「小姐多想了,我……只是想著去找公子和小姐而已。」

  若是真要開溜也不會等到現在,況且她現在有求於人,也不能這麼一聲不吭地走人。

  「事情都談完了?」安沐辰望著她,問道,聲音平淡。

  「談完了。」雲傾傾低眉順目,有求於人啊……

  「談完便回去。」安沐辰說著便率先往門外走去。

  「公子不回去找芊芊姑娘了?春宵苦……短。」

  看著前方的頎長身姿,雲傾傾嘴快疑惑道,卻在安沐辰突然轉身冷冷的一瞥後不爭氣地消了聲。

  「你倒是挺樂見我與芊芊姑娘的好事的哈!」黑眸緊緊盯著她,安沐辰不冷不熱地道。

  雲傾傾乾笑:「奴才只是覺得公子與芊芊姑娘多日未見,應是……」

  後半段在他慢慢沈下來的臉色中消聲,說多錯多,現在實在沒必要得罪安大少,人家要不要與自個紅顏知己敘舊實在與她無關。

  安沐辰看著她沒再說下去,薄銳的唇角朝上勾了勾,柔聲道:「應是什麼?繼續啊,怎不說完?」

  「應是留下與芊芊姑娘把酒言歡巫山雲雨共度良宵!」安沐倩快言快語接過話茬,朝安沐辰曖昧地眨了眨眼,「大哥,其實我覺得傾雲說得挺對的,你人來都來了,好歹也留在這陪陪人家美人嘛。」

  安沐辰望向雲傾傾,唇角勾了勾,聲音愈發輕柔:「哦?你想說的便是這個?」

  看他神色似乎不對,雲傾傾趕緊撇清:「不是不是,那是四小姐說的與我無關!」

  「那你倒說說,應是什麼?」

  「應是……應是……」雲傾傾硬著頭皮強自把話圓滿,「應是也沒什麼話好說的,天色已晚公子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

  「哼!」安沐辰冷哼一聲,也不再逼她,轉身離去。

  雲傾傾拍著胸口趕緊跟上,安沐倩也跟在身後嘰嘰喳喳碎碎念,問來問去的話題無非繞著她方才與芊芊談了什麼,怎的這麼神秘云云之類,雲傾傾含糊應過。

  一路因為有安沐倩一旁不間斷的嘮叨,不知不覺已回到安王府。

  雲傾傾與安沐辰住的是東苑,安沐倩住的是南苑,臨分別時安沐倩很是同情地拍了拍雲傾傾的肩,望了眼不遠處月光下飄逸脫俗的身影,以著唇語叮嚀道:「大哥今晚很不尋常你好自為之,關好窗鎖好門好好睡覺,改日我讓父皇封你個駙馬,免得大哥放著好好的女人不要整天覬覦你!」

  說著不待雲傾傾應打了個哈欠飄然回房。

  雲傾傾苦著臉跟在安沐辰身後,一路上有安沐倩在倒沒覺得什麼,現在只剩下安沐辰與她,夜黑風高的叫人心裡不安啊,為人奴才主子沒下令卻不能半路開溜,只好惶恐地眼觀鼻鼻觀心地跟著自家主子的腳步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跟著他進了房間而不自知,然後,在她驀然醒悟的眼神中,她看著他優雅轉身,修長好看的手落在門框上,原本大開的房門緩緩合上。

  「公……公子……」惶然地望著緩緩合上的房門,雲傾傾只覺雙腿發軟。

  「怎麼?有事?」將門關上,安沐辰緩緩轉身望向她,上等的面皮與往常無異,聲音亦無波瀾。

  「那……那個,公子還有什麼吩咐嗎?」雲傾傾硬著頭皮問道。

  安沐辰淡應:「沒有!」

  「公子既然沒什麼別的吩咐了那奴才先回去歇著了?」

  糅雜著不安與希冀的美眸期盼地望向安沐辰。

  安沐辰漫不經心地朝門口望了眼,微微側開身子,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雲傾傾看他的動作便當他默允了,當下便像得到大赦般快速道了聲「謝謝公子」便逃也似的趕緊開溜。

  黑眸眯了眯,安沐辰垂下眼瞼,看著她一步步走近,然後,在她小心翼翼地屏息擦肩而過時,手冷不丁擡起,扣住她的手腕,微微一用力,便將她扯入懷中。

  雲傾傾還沒反應過來,只覺一個天旋地轉,腰一緊,往後仰的後腦勺被穩穩托住,眼前一黑,還來不及驚呼,唇便已被安沐辰精準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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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12:12

【031.】

  「唔……」

  雲傾傾下意識地擡手抵住安沐辰壓下來的胸膛掙扎著要逃開,但愈掙扎安沐辰箍得越緊,吻得也愈深,唇舌的火熱糾纏,將她的意識一點一滴地蠶食焚毀,原本奮力抵在他胸前的手也隨著漸深的吻無力滑下,漸漸虛軟的雙腿讓她有些支撐不住,手不自覺地反摟住他的腰以穩住漸漸下滑的身子,無意識地隔著衣裳難耐地輕蹭著他敏感的腰脊。

  安沐辰原本平穩的呼吸漸漸不穩,他稍稍離開她的唇,火熱的唇舌落在弧度優美的下頷,沿著頸側敏感的肌膚一路往下,輕輕啃噬吸吮,留下殷紅的吻痕,托住她後腦勺的手微微上移,握住她紮發的發簪,輕輕一用力,發簪便從發間脫落,失去發簪束縛的青絲瞬間飄灑而下,體內漸漸升起的陌生渴望讓雲傾傾難耐地扭動掙扎,摟著安沐辰的腰的手卻無意識地愈收愈緊,試圖支撐愈來愈虛軟無力的身子。

  意識恍惚間,只覺身子一輕,她已被攔腰抱起,一步一步地走向床榻,混沌的意識想要抓住最後一絲清明阻止安沐辰,但逸出唇的微弱拒絕聲卻在他若有似無的撩撥啃噬中化作細碎的呻吟,她近乎無助地望著他將她輕拋在床上,看著他覆上來的身子緊緊將她壓在身下,然後雙唇再次被他用力吻住。

  原本撐在她身側的手緩緩扯開她的腰帶,靈活地挑開外衣,爬入內衫,沿著她腰間戰慄的肌膚緩慢往上遊移,在觸到她胸前裹著的布條時動作似是頓了頓,繼而火熱的手掌往她身後探去,雲傾傾卻被他陡然頓住的動作給徹底驚醒,頭一偏避開他的吻,雙手跟著抓住他在身上遊移的手,阻止的他進一步探尋。

  安沐辰微微擡頭,定定地望著她,眸底的濃黑如同化不開的墨,帶著星星點點跳躍的小火焰,將眸底染得黑亮而魅惑。

  那樣摻雜著情欲的眼神讓雲傾傾下意識地回避,不敢望向他,但手卻緊緊抓著他猶貼在她背上的手。

  安沐辰定定地望了她一會兒,垂眸望了眼她抓著自己的手,手試著動了動,雲傾傾反射性地抓得更緊。

  安沐辰望向她,眉毛輕輕一挑:「你是想要我繼續?」素來清冷無波的聲音有些不同尋常的低啞。

  雲傾傾嚇得似是被燙著般趕緊鬆開緊握著他的手,看著他將手抽出,她也跟著攏了攏淩亂的衣服,然後試著推了推尚壓在她身上的他想叫他起身。

  安沐辰望了她一眼,微微撐起身子往旁邊一翻,在她身側躺了下去。

  身上的重量一輕雲傾傾便要起身,手剛撐起還沒來得及起身,腰間一緊,她已被安沐辰攬住拖入懷中。

  雲傾傾下意識地想要掙脫,安沐辰低啞的嗓音已在頭頂響起:「想要繼續?」

  雲傾傾馬上停止掙扎,僵直著身子不敢動。

  他微微使勁將她身子掰轉過來面對他,大掌沒入她後腦勺,輕輕一用力,便將她壓在胸前,另一隻手也纏上她的腰,將她緊緊摟入懷中,道了聲:「好生歇著別亂動!」

  她便是想要亂動也不敢動,被迫趴在他胸前,他身上僨張的熱力投過薄薄的衣衫將她面皮下的臉熏得發燙,此刻的姿勢親昵而曖昧,她想要起身卻不敢亂動半分,生怕將今晚似乎荷爾蒙分泌過旺的安大少刺激到,一不小心她便要被啃得一乾二淨。

  「飛傾雲。」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撩著她烏亮的髮絲,安沐辰低頭望著她,似是漫不經心地道,「非,傾雲,你這名字倒是取得蹊蹺。」

  雲傾傾想要乾笑但被迫以如此曖昧的姿勢與他糾纏在一起就是想笑也臉皮也扯不出半絲弧度,僅是不安地動了動。

  安沐辰擡手制止了她的挪動,低沈的聲音已隱隱帶了些倦意:「放心,我今晚沒打算讓你招認什麼,好好歇著,慢慢想,你到底瞞了我多少。」

  雲傾傾沈默不應,他不是暫時不想逼她,而是他此刻已沒那個精力聽她招認什麼,昨晚下的迷蝶香藥性並未完全褪去,如果沒有解藥迷蝶香的藥性沒有三天是不能自行完全清退的,他今天雖然比一般人提前六個時辰醒來,但是不代表迷蝶香的藥性已完全褪去,內力再高深,身體也需要時間來自行清除毒素。

  「無論你瞞了我多少,千萬別再打著什麼離開的小算盤,我們的帳,還沒算。」

  臨睡時,安沐辰隱含警告的聲音在耳邊縈繞不去。

  約莫一炷香後,聽著耳邊的的心跳聲慢慢變得平緩,雲傾傾擡眸朝他安靜的俊臉望了眼,看著他似乎已經睡去,卻依舊不敢亂動半分,她不習慣與他這樣的親昵,這麼被摟著她也無法入眠,眼珠子無聊地四處亂飄,想要起身卻不確定他是否已徹底沈睡過去。

  亂飄的眼珠子不知不覺地飄到他外衣微微敞開的胸前,稍早前在醉倚軒離去前芊芊的話突然竄入腦中,麒麟扳指?

  她從沒見在安沐辰身上看到過什麼扳指,但依芊芊當時的神情語氣她很確定她並沒有騙她,那個扳指他既然沒隨身帶著難道放在別處?會不會放在這屋裡?

  眼珠子往四處瞧了瞧,但光這麼看著卻瞧不出哪裡能藏東西的。

  收回四處亂瞟的眼珠,雲傾傾望向安沐辰似是已熟睡的俊顏,猶豫了下,擡手,輕輕戳了下他的胸膛,沒反應,再輕戳一下,依然沒反應。

  「大公子!」她屏著呼吸喚了聲,沒反應!

  看來是真的抵不住藥性睡了,雲傾傾稍稍放下心,試圖動了動微僵的身子,然後伸手小心翼翼地把緊箍在腰間的手掰開,剛掰開一根指節,安沐辰帶著些慵懶倦意的聲音已在頭頂慢悠悠地響起:「若是睡不著我不介意來點別的。」

  雲傾傾瞬間石化,乖乖地將自個爪子放下,任由他再將她翻個身,壓在胸前,不敢再有別的動作,她忘了,任何正常人該有的反應都不能用在安大少身上,他或許敵不住藥性但他的警惕性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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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12:44

【032.】

  腰被安沐辰佔有性地緊箍在胸前,周身被安沐辰身上淡淡的男性氣息籠罩著,溫暖而清爽,這樣的曖昧雲傾傾卻極其不習慣,活了二十一年從未與男人有過如此親昵的肢體接觸,更何況還是在床上。

  只是不習慣歸不習慣卻不敢再有別的小動作,只能苦著被他的氣息熏紅了的臉安安分分地待著,渾身神經依然繃得緊緊的不敢有絲毫鬆懈,直到拂曉時實在撐不住才睡了過去。

  第二天雲傾傾在清脆的敲門聲中悠悠轉醒,初醒的腦子混混沌沌不知身在何處,隱約感覺身邊有人起身開門,她也下意識地跟著坐起身,睜著惺忪的睡眼望向門口,然後,在對上一雙由竊喜轉為驚愕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的眼睛時愣了愣,雲傾傾尚未完全清醒的腦子還沒完全恢復運轉,一聲尖叫已由門外灌入她來不及掩上的耳中。

  「飛……飛傾雲?他……他怎麼怎麼會在公子床上?公……公子您……您怎麼把飛傾雲給吃了?不……不對,飛傾雲你染指表少爺還不算怎麼可以來勾引公子?」

  無非顫顫巍巍的公鴨嗓震得雲傾傾耳朵「嗡嗡」直響,卻也將她徹底震醒,在怔愣了兩秒後,本能地拉過一旁的被子將自己緊緊裹住,然後低頭往被子內瞄了眼,衣服完好?

  美眸眨了眨,雲傾傾又偷偷瞄了眼,試著動了動,除了骨頭有些酸,沒有什麼不適,雲傾傾稍稍安下心來,擡眸,卻見擋在門邊的安沐辰正側身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想到方才下意識的一連串動作,雲傾傾薄薄的面皮下不爭氣地發燙。

  無非猶糾結在「公子把飛傾雲給吃了」還是「飛傾雲勾引公子」的問題中,墊著腳尖試圖透過安沐辰的肩膀望向此時不該出現在自家公子床上的‘男人’以確定自己沒有眼花,但無奈他個兒還沒長開,安沐辰似乎也有意擋著他偷瞟的視線,他墊了幾次脖子都伸長了依然沒瞧見,只好哭喪著臉望向安沐辰:「公子你說你怎麼就學表少爺喜歡起男人來了呢?」

  安沐辰輕飄飄掃他一眼,微微側開身子,望向同樣哭喪著臉恨不得將自己埋在被子中的雲傾傾,淡淡道:「傾雲,不如你代本公子回答如何?」

  雲傾傾苦著臉望向安沐辰,回答啥啊,難道告訴無非他家公子有斷袖之癖?還是說其實他家公子喜歡的是女人不是男人?可是,如果這麼告訴無非,那不是等同于說,安沐辰喜歡的是她?雲傾傾有股被套進去的錯覺。

  安沐辰望著她,對她眼底的哀求視而不見,似乎真的在等她替他回答。

  沒了安沐辰的阻擋,無非也眼巴巴地望著她。

  「……」雲傾傾深吸一口氣,神情無措地掀被下床,慢慢挪向無非,偷偷目測了下她與門口的距離後,低垂著頭望著地面,雲傾傾語含羞愧,「無非,大公子喜歡男人不是他的錯,都怪我,我不該招惹了表少爺又來勾引大公子,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我……我……無臉見人,我先回房了你們慢聊……」

  說著撒腿便要離去,還沒走出兩步後領一緊,擡起的腳步被迫硬生生地頓住,安沐辰風輕雲淡的聲音已在身後響起:「這麼急著跑去哪?」

  大哥,能不能別這麼拎著她啊?雲傾傾哭喪著臉回頭望向神色輕鬆地拎著她衣領的安沐辰,老實答道:「回房。」

  「回房幹嘛?」

  「補眠。」雲傾傾指了指自個下眼瞼的那圈淡黑,「昨晚沒睡好。」

  無非備受打擊的臉上再次因這句話而崩潰,顫抖著手指指著雲傾傾半天說不出話來。

  安沐辰沒有理會無非的咋呼,望向她,黑眸在看到她眼皮下的那圈淡黑時停了停,拎著她衣領的手放下,然後極其自然地替她將衣服撫平,似乎漫不經心地問道:「睡不習慣?」

  雲傾傾老老實實點頭,然後學著無非眼巴巴地望著他。

  安沐辰睨她一眼,半晌才慢悠悠道:「那便學著習慣!」

  雲傾傾的臉垮了下來,唯唯諾諾地應了句便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既是遲早都得學著習慣,不若你今晚便搬過這邊吧!無非,回頭讓人幫傾雲將東西收拾一下搬過來。」

  剛走下第一個臺階,安沐辰淡淡的一句話嚇得雲傾傾腳步一個趔趄差點從臺階下滾下去,事實上,她沒滾下去,但不知何時而來站在不遠處的安沐倩卻是被嚇得狠狠地摔了一跤。

  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將衣服上沾染的塵土拍去,安沐倩幾乎是一路小跑走過來,一把扯住雲傾傾的手難以置信地轉身望向自家大哥:「大……大哥你在開玩笑?」

  無非也擦著自個那張被嚇得慘白的臉結結巴巴道:「公……公子,您是不是還沒睡醒啊?傾……傾雲她是個男人啊……」

  安沐辰的目光掠過他,然後輕飄飄地落在顯然被嚇得不輕的雲傾傾身上,唇角微微往上勾起,卻也不說話。

  雲傾傾卻是被嚇得無論如何也不敢再在這裡繼續待下去,匆匆扔下一句「那個……我……我先回房了」後落荒而逃。

  「那個……我……我去看看傾雲。」

  同被嚇著的安沐倩朝自家大哥扔下這麼一句話便也跟著閃人,走到拐角處見著雲傾傾略顯驚亂的身影,安沐倩小跑步跟上,從背後扯住雲傾傾的手。

  以為是安沐辰,雲傾傾卻像是被燙著般趕緊甩開。

  「傾雲你幹嘛啊?是我!」安沐倩滿是不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雲傾傾繃緊的神經稍稍放下,轉身望向安沐倩,喚了聲:「四小姐!」

  安沐倩望著她:「傾雲,我問你,你昨晚是不是在我大哥房間過夜了?」

  雲傾傾苦著臉輕輕點頭,都被「抓奸在床」了否認也沒用。

  安沐倩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眼:「昨晚我不是囑託你關好窗鎖好門好好睡覺的嗎?怎麼睡到我大哥床上去了?」

  雲傾傾望著她,沈默,她連自個房間都沒回去過何來的關窗鎖門!

  「唉……」安沐倩歎口氣,「大哥再這麼與你瞎搞下去遲早要出事,看來不阻止大哥是不行了。」

  雲傾傾幾乎一臉是淚地望著安沐倩,再一次覺得當初救安沐倩一命是明智的,雖然她很好奇她會怎麼阻止他那腦子似乎已開始不正常的大哥。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等我好消息!」臨去時,安沐倩輕快吩咐道。

  雲傾傾很是好奇地等了一天,晚上,安沐倩果然帶來了「好」消息,非常「好」的消息!

  明黃的聖旨,笑得嘴角抽筋的公公,一屋子跪著謝恩的人,以及安沐辰那張瞬間沈下來的俊臉,她非常幸運地榮升現任駙馬爺,安沐辰的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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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13:33

【033.】

  一夕之間由一身份低下的小書僮一躍成為當朝準駙馬爺,要把這種運氣留到她生活的那個年代雲傾傾估計隨便買張彩票也能中個幾百萬啥的,可惜這種好運她實在無福消受,若她真是個男人倒還好,起碼也算得上鯉魚躍龍門了,但她現在也就一頂著張男人面皮內裡卻是貨真價實的女人,擇日完婚,真擇日完婚了怕是洞房花燭夜她便被安四小姐給宰了,即便她不當場把她給宰了她也逃不開那欺君的重罪。

  若是當日便知這安府小公主腦子有點脫線以及她那當爹的腦子也如此昏庸連人都沒見過就會亂下聖旨賜婚,當日無論她怎麼威逼利誘她都不可能答應她,甚至,若是知道她所謂的等她好消息是去請旨賜婚,她倒寧願被安大少吃幹抹淨來得乾脆,至少那個擔心的只是清白及心臟問題,而現在,得時刻擔心自個脖子上那腦袋瓜子何時會丟,果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啊。

  無奈地趴躺在床上,雲傾傾愁得此刻披著的那張玉樹臨風的面皮都像是長了幾道細紋,也不知是不是這兩天憂思過度夜不能成眠還是怎的,她向來來得和氣走得也和氣的大姨媽今天剛造訪便將她疼得死去活來,渾身發虛,冷汗涔涔,小腹處的痙攣一陣緊似一陣,她實在撐不住便趁著安沐辰忙不在向劉管事告了個假回房,因為她未來準駙馬爺的身份,劉管事儘管一臉不滿卻不敢再有任何刁難,心不甘情不願地放行。

  在床上躺了一上午小腹處的痙攣卻不見有些許緩解,雲傾傾忍得難受卻因為她一身男兒裝還不能讓人知道,只能苦哈哈地這麼躺著盼著折磨人的痛意趕緊過去,若是此時她還在二十一世紀的家哪裡需要像現在這般躲在房裡咬緊牙關忍著,想著又忍不住恨起雲之晗來。

  「咯咯」……

  雲傾傾咬牙忍痛之時,幾聲敲門聲響起。

  「進來。」雲傾傾已被被小腹的痛意折騰得氣若遊絲,連帶著聲音都有氣無力。

  「怎麼聲音有氣無力的莫不是昨晚操勞過度了?」帶著淡諷的戲謔嗓音自門口處傳來。

  光聽這語氣便知來人除了風子寒不會再有其他人,雲傾傾連擡頭的力氣都沒有,悶悶地回了句:「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自他這次從外面回來後他每次見著她不是冷嘲便是熱諷,句句帶刺,雲傾傾連搭理的力氣都省了。

  「哼!」風子寒冷哼一聲,來到床前,見她臉色蒼白,不由分說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便要為她把脈,雲傾傾微微用力將手抽回,瞪他一眼,「我沒生病,我只是,只是……」

  雲傾傾「只是」半天也沒找著個合適的詞來形容,只好悶悶地來了句,「反正不是生病,躺一下就好。」

  風子寒一雙桃花眼望她一眼,起身,走到門口,朝門外守著的丫鬟吩咐了聲:「去熬點生薑紅糖水端過來。」

  而後轉身走到床邊,雙手環胸就這麼站在床頭望著無力地趴躺在床上的她,也不說話。

  雲傾傾懶懶擡眸望他一眼:「這麼看著我幹嘛,有話你直說便是。」

  「雲傾傾,」他開口,臉上又換上了戲謔的笑,聲音卻是這些天來慣有的諷刺,「你倒是動作神速哪,我剛離開一個多月,你不僅把這駙馬爺之位給弄到手,竟連我那向來冷情的表哥也勾搭上了。」

  雲傾傾皺了皺眉,臉色微冷:「風子寒你說話能不能留點口德,我怎麼招你惹你了這幾天說話你非得夾槍帶棒了?我就是勾引安沐辰我就是把那駙馬之位弄到手怎麼了?礙著你什麼了?況且,當初你就這麼將我從樹上往安沐倩身上扔去替她擋那一劍為的不就是讓我引起她的注意?如果不是當初你突然來這麼一招,我至於弄成現在這種騎虎難下的局面嗎?」

  「當日我……」風子寒似是要為當日的行為解釋什麼,雲傾傾打斷他,「風子寒,別告訴我你那時只是失手之類的屁話,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也沒打算知道,你要打什麼破主意是你的事,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就別試圖拿我作餌,也別妄想利用我,這駙馬之位我不想要也要不起!」

  「傾傾,你想多了。」桃花眼盯著她,風子寒卻只是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也沒有多加解釋什麼。

  「哼!」雲傾傾冷哼,翻了個身懶得搭理他。

  「現在你便是不願也無濟於事,皇上賜婚的聖旨已經下來,與沐倩成婚已是鐵板釘釘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半晌,一直沈默的風子寒問道。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雲傾傾坐起身,望向他:「風子寒,你也算是安王府的一員,你老實告訴我,你知不知道這府裡誰懂得巫人秘術?」

  風子寒望著她,沒有說話,但看神色卻似是知情的。

  雲傾傾盯著:「你也知道是誰是不是?」

  風子寒輕點頭。

  「那你必然也知道安沐辰身上有一枚麒麟扳指?」

  風子寒臉色微緊:「誰告訴你的?」

  雲傾傾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繼續問道:「那你也知道它被安沐辰藏在哪裡?」

  風子寒望著她,搖頭:「我不知道那枚扳指在哪,但是,別打它的主意,以及,別寄望安沐辰會為你啟用秘術!」

  雲傾傾疑惑眯眼:「為什麼?」

  「具體的我無法告訴你,我唯一能告訴你的是,無論是扳指或是秘術,兩者都非尋常物,動了哪一樣,都要出大事,一不小心便可能動搖國本。」

  風子寒難得嚴肅的神色讓雲傾傾心底的疑惑加劇,但見風子寒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打算,卻也沒有再深究,她這些天在書房裡查了不少典籍,卻未見有任何文字與這兩樣東西有關,但此刻風子寒卻是以如此嚴肅的語氣說那樣的話,雖然聽著有些荒誕,但既然那秘術都能將她從後世召來,風子寒是不是危言聳聽也難說,況且若非那扳指重要,雲之晗也不會刻意向她透露那扳指在安沐辰身上。

  「那……那你知道這世上還有誰懂那秘術嗎?」抱著微弱的希望,雲傾傾問道。

  風子寒望她一眼:「無人知道,據說線索在扳指裡。」

  雲傾傾臉垮了下來,說來說去還是得見著那扳指。

  「皇上既然已將賜婚的聖旨頒下來,指不定哪天就安排你和沐倩那丫頭完婚的事了,你倒是說說你打算怎麼著,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見她將他方才的問題繞過,風子寒又淡淡提醒道。

  雲傾傾意興闌珊:「還能怎麼辦,替我準備一副上好棺木唄。」

  風子寒皺眉:「我與你說認真的。」

  雲傾傾望向他:「我也是認真的。」

  眉峰皺得更緊,風子寒望著她不語。

  「風子寒,」雲傾傾定定地望向他,「這世上本就沒有飛傾雲這個人,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再有!」

  不過,在飛傾雲徹底消失之前,無論以何種方式,她都要見一見那枚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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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13:52

【034.】

  安沐辰剛自外面回來,走到東苑拱門遠遠便看見專程安排服侍雲傾傾的丫環碧玉端著碗冒著熱氣的東西往雲傾傾房裡去,眸底掠過疑惑,安沐辰走向碧玉。

  「大公子!」看到走至身邊的安沐辰,碧玉低眉斂目恭恭敬敬的行禮。

  淡應一聲,安沐辰望向碧玉手中端著的紅綢液體,生薑的味道隨著飄散的熱氣撲鼻而來,黑眸若有所思的望了會兒,淡聲問道:「這生薑紅糖水是給輕雲公子的?」

  「是,駙馬爺似乎有些不舒服,風公子讓奴婢熬些生薑紅糖水給駙馬爺送去。」

  碧玉恭敬答道,自從那只聖旨下來後,府裡便上下一致喚雲傾傾一聲「準駙馬爺」。

  本是波瀾不興的黑眸眯了眯,按摩床聲音依然平淡無波:「風公子此刻在傾雲公子房裡?」

  「是的。」

  碧玉恭順應道,低垂的秀眉疑惑的輕蹙起,大公子方才的聲音怎聽得有些不太一樣。

  黑眸淡淡往雲傾傾緊閉的房門掃了眼後,安沐辰望向碧玉手中正冒著熱氣的紅糖水,黑眸半斂,似是在深思。

  「公子……」半晌不見安沐辰出聲,碧玉不安的喚了聲,也不知道是繼續站在這兒還是先把東西送過去。

  安沐辰擡眸望她一眼,淡聲道:「你先把這紅糖水給傾雲公子送去吧。」

  說著便轉身離去,剛走了兩步,腳步卻緩了下來,似是猶豫了下,而後轉身朝碧玉道:「等等,把這生薑紅糖水給我吧。」

  說著便將在碧玉錯愕的眼神中接過那碗冒著熱氣的紅糖水,往雲傾傾房內而去。

  雲傾傾大睜著雙眼望著剛關上的門氣若遊絲的趴躺在床上,小腹處的痙攣似乎沒有消停的打算,一陣緊似一陣,風子寒似乎有什麼急事,方才窗外不知從何處飛來的鴿子撲閃著翅膀倒騰了兩聲後便見他起身,叮囑了她兩句便匆匆離開了。

  他沒告訴她什麼事她也沒問,她與他,本就萍水相逢的兩個人而已實在沒必要對彼此推心置腹交代行程。

  她與他,說得好聽點算是曾患難與共的盟友,難聽點其實也就路人甲乙丙而已,相識半年多,除了知道他叫風子寒別號浮雲公子行蹤想來飄忽不定是安王府的表少爺外她還真不知道他是誰,就連知道他是安王府表少爺一事還是從安沐辰口中得知,卻也不知道他算是哪一門表親戚,為什麼會將安王府當自個家一般。

  當日她從雲府逃離路上曾遇劫殺,被恰好路過的他救了一命,而他會救下她,也不是什麼英雄救美人的戲碼,更不是什麼俠肝義膽作祟,只是因為當時的她看著實在像個任人宰割的小肥羊,他救她不過想著怎麼狠狠的宰她。

  說起來雲傾傾一直想不通有安王府這麼個背景雄厚的親戚,那時的風子寒怎麼就落魄到那種程度,身無分文餓得前胸貼後背,只差沒學小胖墩端著個破碗沿街乞討了。

  他救了她也沒宰成她,卻是賴上了她,一路上從西城到京城,她管他吃喝住用行的一切費用,他管她安全,一直到京城她進了安王府才分道揚鑣,卻時不時來找她鬧一鬧,那時還以為他是閑著無聊,卻不想這竟是他的窩之一。

  面具是他給她做的,而她也確實不想頂著與雲三小姐那張一模一樣的面皮在安王府混,而且這張面皮比自個那張不知道要俊美多少萬倍,她也就樂於接受得很。

  若非當日他將她從樹上扔下去替安沐倩擋劍,她倒從沒想過要防他,人啊,多少都有些本能的趨利避害。

  歎口氣,雲傾傾翻個身,正試圖忽略小腹處綿綿密密的酸疼小睡一會兒,門卻在這時「吱呀」一聲響,有人推門而入。

  「風子寒你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以為是風子寒去而複返,雲傾傾連轉身都懶得轉,有氣無力的問道。

  來人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將門關上,太過安靜的動作讓雲傾傾心下疑惑,風子寒做事從來隨行任意,往往是人沒到聲音便已到了,什麼時候這麼安靜過了?

  這麼想著,心也跟著懸起來,雲傾傾下意識地起身,卻在起身只是眼角瞥見床邊熟悉的月色衫袍,雲傾傾瞬間石化。

  「怎麼?我有這麼可怕,見到我便如臨大敵?」

  身後,安沐辰不冷不熱的聲音響起時,一根健實有力的手臂從腰側橫過,她已被安沐辰攬入懷中,人也被拉起靠坐在他的胸前。

  「還是,發現來的不是子寒心底很失望?」

  安沐辰低頭望向她繼續道,聲音依然平平淡淡不冷不熱。

  這話聽著怎這麼酸?

  雲傾傾不安的挪了挪位置,但剛扭動了下,扣在腰間的大掌便緊了緊,制止她的扭動。

  「這些天你躲我倒是躲的挺緊的。」

  睨她一眼,安沐辰依舊以著不起波瀾的聲調淡淡道。

  雲傾傾也不敢再扭動,不自在的乾笑了兩聲:「公子多想了,我……只是四小姐整日要奴才陪她一道兒,所以……」

  自從她榮升為駙馬爺後安沐倩便整日纏著她,美其名曰培養感情,說白了,也就怕她再去殘害她那據說有斷袖之癖的大哥,以及要將她那臉色愈來愈冷的隨身侍衛莫雲飛給氣瘋。

  「奴才?」安沐辰冷哼,「你不是素來對這些主子奴才的稱呼不屑嗎,現在都成這大安王朝的駙馬了怎麼反倒自稱其奴才來了?」

  「……」雲傾傾被噎住,這皇朝駙馬也不是她想要的,若非他家妹子這麼瞎搞她也不至於弄成現在這幅局面。

  安沐辰望她一眼,也不再繼續深究,將手中的紅糖水端至她嘴邊,淡淡道:「哪裡不舒服?」

  雲傾傾苦著臉望了眼嘴邊冒著淡淡熱氣的生薑紅糖水,難不成告訴他大姨媽來了她不舒服?

  「嗯?」安沐辰低頭望向她,揚眉。

  「胃……胃不舒服……」終究沒膽說是經痛,雲傾傾硬著頭皮扯到。

  安沐辰低頭瞥她一眼,似是恍然的點點頭,原本扣在腰間的手往上移,落在胃部位置輕揉著,「這裡?」

  也不知有意無意,大拇指恰巧落在胸部下緣,雲傾傾僵了僵,雖然裹著幾層布,但敏感部位啊,如此強烈的存在感……

  似是沒注意到她的僵硬般,安沐辰將手中的紅糖水往她嘴邊移了移:「趁熱喝點暖暖胃。」

  心無雜念,心無雜念,默念兩聲,極力忽略胸下的灼燙的手掌,雲傾傾哭喪著臉低頭喝紅糖水,小腹依然絞疼得厲害,她的手不自覺地摁著輕柔。

  「這裡也不舒服?」淡淡掃了眼雲傾傾覆在小腹得手,安沐辰流連在胸下的手覆上她的手。

  「咳……咳咳」

  手上突如其來的溫暖將雲傾傾靜的將手條件反射的抽出,沒來得及下嚥的紅糖水嗆在了喉嚨,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但剛咳了一聲便再次被嚇得止住了咳聲,雙眸不自覺地瞪大,原本蒼白的小臉瞬間紅的要低出血來,僵住的眼珠子試著轉了轉,移向覆在下腹的那只大掌,他的中指,邪惡的手指……因為她方才的巨咳而突然直起腰板順勢滑進了雙腿間……那手指就擱在最私密處。

  安沐辰似是也怔了怔,但很快便掩飾過去,似笑非笑的低頭望向雲傾傾爆紅的小臉,手掌卻未見有收回的打算。

  「怎麼了?妹夫?」安沐辰笑得清雅,「妹夫」二字在雲傾傾此刻聽來諷刺意味十足。

  伴著落下的尾音中指似是有意無意的動了下,雲傾傾不自覺的瑟縮了下,咬住下唇屏息不敢再亂動,那手指,那位置……

  若非他此刻的神情看著淡雅高潔,她真要懷疑他是不是假為她吃藥之際給她驗明正身了。

  雲傾傾歎氣,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意外,一切只是意外,現代兒女不拘小節,默默在心裡淚一把後,雲傾傾閉了閉眼,很淡定的伸出手,握住落在下腹得手,然後,很堅定的移開,接過安沐辰手中的紅糖水,一飲而盡。

  安沐辰忘了眼擱在半空中的手掌,而後才慢悠悠的收回,輕落在她的小腹處,就著穴位,輕輕按摩著,手指也未再有任何不矩的舉動。

  雲傾傾臉上的紅暈未褪,有些不安的挪了挪屁股。

  安沐辰輕輕壓制住她:「如果不想再有點別的意外就別亂動,按摩一下會舒坦些。」

  雲傾傾乖乖定住,心裡雖然詫異於他的心細卻也沒敢再亂動。

  「背上的傷都痊癒了嗎?」安沐辰似是漫不經心的問道。

  雲傾傾莫名的望他一眼,點點頭,她背上的傷口早已痊癒,他也不是不知道,怎麼現在突然竟這麼問起。

  「我記得,當初你背部受傷,是子寒為你包紮的傷口?」淡淡的語氣,雲傾傾聽得一頭霧水,卻依然老實點頭。

  「我聽說,當初子寒為救你,那些天這屋子可是不能讓外人靠近半分?」

  這語氣,怎麼有點秋後算帳的味道?雲傾傾若坐針氈,乾笑著開口:「當初我受傷嚴重,傷的又是背上,那劍傷從肩胛橫跨到腰部,若是別的大夫看了我這女兒身的身份鐵定要被拆穿,所以只能讓子寒給我包紮。」

  安沐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背上……你和他倒是挺熟的。」

  「……」這紅糖水裡添醋了嗎?雲傾傾瞥了眼手中的空碗。

  「嗯?」安沐辰在下腹按摩的手突然加了些力道。

  「唉,痛,輕點,輕點。」雲傾傾連忙呼道,「其實也不算熟,他就是幫忙處理一下背上那道傷口而已,什麼也沒看到。」胸前可是過著那麼厚一層布的。

  說完雲傾傾就囧掉了,本就嫣紅的臉再次爆紅,這話聽著怎麼像是在急於解釋什麼。

  安沐辰好笑地望她一眼,端著碗的手往旁邊一擱,手指撫上她的臉,「這面具是他給你做的?」

  雲傾傾點頭。

  「做工倒是精細。我倒好奇了,這臉長得是怎麼個樣子,還需那張人皮遮起來。」

  安沐辰說著手指摩挲著輪廓邊緣。

  「唉,別撕,這樣撕不了,會把臉給毀了的。」

  見他手指在臉頰處流連不去,雲傾傾連忙喊道,就怕他突然就這麼給硬撕下來了。

  安沐辰挑眉,望向她:「那你便自己撕下來。我記得,我那晚便與你說過,好好想想,你還有什麼滿著我的,這些天也沒見你想要說的打算,今天橫豎我也沒事,不如我們就來算算,我們之間的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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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14:32

【035.】

  雲傾傾的臉瞬間跨了下來,擡手摸了摸臉,猶豫著望向他:「公子,您也知道我現在身份是駙馬,我若是現在以女裝示人那便是欺君之罪,我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保不住啊。」

  安沐辰冷哼:「你也知道這是殺頭的大罪?」

  「這駙馬之位又不是我願意要的。」

  若非他那腦子脫線的妹子她現在用得著天天擔心自個的腦袋嗎?

  安沐辰望她一眼,也不逼她:「這面皮我現在也不逼你撕下來,不過,該交代的你還是得交代清楚。比如說,你是誰。」

  雲傾傾微微坐離他的懷中,望向他,安沐辰亦是望著她,不語,等著她開口。

  輕輕咬了下下唇,雲傾傾猶豫著從懷中摸出那塊玉佩,慢吞吞的遞到他手上。

  安沐辰僅是淡淡瞥了眼手中的玉佩,神色沒有絲毫波動。

  深吸一口氣,雲傾傾偷覷著他的神色,掂量著開口:「公子可認得這玉佩?」

  安沐辰望她一眼,算是應了她。

  雲傾傾極盡所能的讓聲音聽起來與往常無異:「那相信公子也早已猜出我是誰了吧?」

  眉尖輕輕一挑,安沐辰望向她,聲音平淡聽不出絲毫波動:「你的意思是,你是雲府三小姐,雲之晗,我那未過門的妻子?」

  雲傾傾硬著頭皮點頭。

  「那你倒說說,你為何以男裝混入府內?」

  雲傾傾望他一眼,神色猶豫不決。

  安沐辰望向她:「怎麼?故事沒編好?」

  有必要把話說得這麼直嗎?雲傾傾氣悶的望向他,臉上神情卻是極其苦惱委屈:「大公子不相信我便是雲府三小姐?」

  「我有這麼說嗎?況且,你若不是,雲三小姐有什麼值得你冒充的嗎?」

  「沒有!」雲傾傾訥訥應道。

  「那邊說說,你為什麼要以男裝混進王府。」

  「其實,」雲傾傾猶豫著望向他,「我是想來退婚的。」

  安沐辰神色未動,望著她,薄唇輕輕逸出兩個字:「繼續!」

  硬著頭皮咬了咬下唇,雲傾傾緩緩道:「你也知道,我們的親事隨自小便定下,但我們從未見過彼此,也就談不上有什麼感情,但我自小便于師兄一起,我們一起習武一起長大,我們都傾心於彼此,只是因為我有婚約在身,爹娘為了面子死活不同意我退婚,我沒辦法,只好想著先混進來,看能不能找到你金屋藏嬌的把柄,因為聽我娘說,那時定下婚約時,你娘便開了金口,說你以後只能娶一房妻室,若是你有任何不軌的行為,我隨時可以要求悔婚。」

  關於安沐辰只能娶一門妻室的事她是偶然聽雲之晗的母親說的,那是聽著只覺得那正派皇后娘娘是天真過度,在一個三妻四妾正常的年代,要一個男人只娶一個女人並未那個女人守身如玉實在是不靠譜,現在想來,估計是她指望不了自家老公所以盼著自家兒子。

  「我倒是好奇了,整日窩在那馬廄裡你怎麼找我的把柄?」安沐辰問。

  「所以我一直沒找到。」雲傾傾無奈應道,「那時就想著能混王府就好,但當時王府不招丫鬟,只缺了個喂馬的馬僮,我沒辦法,只好讓子寒給我做了這張人皮面具,扮男裝留在府裡。」

  「這麼說來,那夜蕭靖安夜闖安王府為的就是你?」

  「嗯!」雲傾傾繼續硬著頭皮點頭。

  「他對你倒是情深意重。」

  安沐辰不緊不慢的說道,雲傾傾聽不出他這話的意味,只好乾笑不語,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多說為好。

  「飛傾雲,」安沐辰突然喚道。

  「嗯?」不解他為什麼會突然連名帶姓的喚她,雲傾傾疑惑的望向他。

  「我不管你這玉佩從哪裡來,即是你將它交到我手中它便是你的,給我好好收著,別弄丟了也千萬別將它交給任何人,否則……」

  安沐辰沒有再說下去,僅是將玉佩放入她衣內,然後替她將衣服撫平。

  雲傾傾被他這一舉動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將玉佩掏出來還與他,道:「公子,這玉佩我不能要,我既是向你坦白我的身份我便是沒打算再帶這這玉佩,公子還是將它贈與心儀的姑娘為好。」

  這玉佩與其到時還給雲之晗還不如還給安沐辰,安沐辰若是對她有意,這玉佩自然還是會回到她手上,倒是也算得上有情人終成眷屬,若是無意,即便她到時拿這玉佩上門逼著安沐辰娶了她,到時還不是兩個人一起痛苦。

  安沐辰低頭望了眼掌心中的玉佩,黑眸眯起,望向她:「這玉佩你不想要?」

  雲傾傾在他明暗難辨的眼神中有些瑟縮,卻也還是抿了抿唇,點頭:「我要不起!」

  不是想不想要的問題,她與雲之晗不可能長期共存于同一個時空中,她若不回去,她與她只會是一個你死我亡的結果,回去對誰而言都是最好的結果,因此,在回去前,她不能與這個時空的任何人有任何的感情牽扯。

  黑眸在她臉上搜巡了一圈,安沐辰定定的望著她,一字一頓的道:「當初送出這玉佩不是我本意,我卻不得不將它送出,這麼些年來我一直盼著它不要出現或者誰能將它偷了去重新輾轉回我手中。我若要送,便送給一個能讓我留在心底的女子,而不是母親一句話決定的女子。」

  這……這是在變相表白?安沐辰一番話說得雲傾傾莫名的心跳加速,卻不敢擡眼望向安沐辰。

  手被拉起,圓潤的玉佩被重新塞入掌中,安沐辰的手掌將她的手掌緊緊裹上。

  「無論你是飛傾雲還是雲之晗或者是別人,好好收著這塊玉佩。」

  垂眸望著掌中包裹著的小手,安沐辰淡淡說道,聲音依舊波瀾不驚,卻隱約帶著不容反對的強硬。

  雲傾傾抿了抿唇,沒有將手抽回,僅是垂眸盯著他的包裹著他的手掌,沒有說話。

  安沐辰也望著她,沒有說話。

  空氣中似有一絲曖昧氣氛若有似無的在彼此間縈繞、膨脹。

  「咳……咳咳……那個……」

  雲傾傾不習慣這樣的曖昧,不自在的輕咳兩聲,試圖隨便找些話題打破此刻的沈默,剛擡眸,卻不意撞入安沐辰灼灼的黑眸中,心跳不期然的有些亂了序,下意識地要避開他的凝視,後腦突然一緊,她的後腦勺一被一隻手掌穩穩托住,安沐辰的臉在眼前放大,理智告訴她要將他推開,身體卻沒有依循理智的決定,她只是緊張無措的看著他不斷放大的俊臉,看著他另一隻手輕撫上她的臉,看著他吻上她的唇,然後任由他將她輕輕壓在了床上……

  一個纏綿繾綣的長吻……

  「駙馬的事我會解決,今天先好好休息。」

  良久,安沐辰才氣息淩亂地鬆開她的唇,在她耳邊輕聲道,長指有一下沒以下的撩動著她鬢角柔順的髮絲。

  雲傾傾大口的喘著粗氣,暫時缺氧的腦子還沒完全恢復運轉,僅是下意識得點頭。

  安沐辰笑了笑,在她唇上輕啄了下才緩緩起身,替她拉好被子蓋好才轉身而去。

  「安沐辰!」望著他的背影,雲傾傾突然出聲喚道。

  「嗯?」

  安沐辰轉身望向她,似乎對於她突然叫他名字很意外,但淡淡帶笑的眉眼卻看得出他對她這麼叫他很欣喜。

  「沒……沒什麼,你也好好休息。」

  望著他滿是春意的俊臉,上一刻衝動的想將她的一切告訴他,現在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眼瞼微微垂下掩過眸中的神色,安沐辰輕點頭便轉身離去,卻在關上門只是突然來了一句:「傾雲,你編故事的能力有待加強。」

  說完便在雲傾傾驚愕的眼神中將門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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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15:17

【036.】

  雲傾傾向來覺得自己大大小小的小說也看了不下千部,什麼狗血橋段都能信口諏來將這些古人唬的一愣一愣且不會漏什麼破綻才是,但安沐辰那日臨走時留下的那句話卻讓她很是受打擊,她想不通哪個環節出了錯,也不確定安沐辰對於她胡編的這個故事信了幾分,最重要的是,安沐辰是否真將她當成了雲三小姐,她心底是在沒個定數。

  這幾日他沒再提及這事也沒見說有什麼雲府的人造訪她也就當他信了她是雲三小姐,駙馬的事她也不知道他處理的怎麼樣,卻也不敢相信安沐辰會無條件的為她擺平,依他那日令人心慌的反應,即便他幫她擺平了,他開出的條件也不是她能承諾的起的,而且經過了那日,似乎某些東西在悄然改變,她在這個時空裡,最要不起也給不起的便是感情,到不如趁這一切尚早時儘早脫身,這對她亦或是安沐辰都將是最好的結果。

  安沐倩依然是一天纏她幾次,府裡上下見著她依舊是恭恭敬敬的喚她一聲駙馬,整天被人「駙馬駙馬」的亂叫,雲傾傾整日擔心金鑾殿上那腦子也脫了線的皇帝老兒什麼時候突然在一直完婚的聖旨下來,到時她便是想跑也跑不成了,所以她只能趁著被逼上禮堂前脫身,只是脫身之前,那扳指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先見上一見,不然以後怕是也沒機會再見,到時就真的得向雲之晗那女人低頭了,這是她最不願的。

  只是那扳指,卻是雲傾傾最惆悵的,她從沒在安沐辰身上見過那枚扳指,除了安沐辰的寢室,這書房早已被她借著打掃之名暗中搜了不知多少遍,卻也沒見著書房裡有什麼地方能藏得了貴重東西的,況且這書房也算上公用之地,依安沐辰的為人也不像是會將這麼貴重的東西藏在這種地方,似乎除了安沐辰身上便只有那臥房能藏了,只是這兩個地方都不是他能任意摸任意找的。

  眼看這日子一天天過去,雲傾傾整日為著尋那扳指的事惆悵,她甚至懷疑自己是否都開始出現神經衰弱的傾向,事實上,不僅她自己懷疑,就連安沐辰也看出了她這些天來的精神恍惚。

  「傾雲,你這些天怎麼整日神思恍惚的?」

  百無聊賴的研著墨,雲傾傾正無精打采的盯著那一列列書架出神,安沐辰冷不丁擡頭問道。

  「啊?」沒留神安沐辰問了什麼,雲傾傾愣愣轉頭望向他。

  安沐辰淡淡瞥了眼她手中的墨盤,雲傾傾循著他的視線往下望去,看到桌上那一灘溢出的墨蹟時趕緊放下手中的墨硯,手忙腳亂的要回頭找抹布將那桌面擦拭乾淨。

  還沒來得急轉身手腕已被人從身後握住。

  「心底莫不是藏著什麼事連我也不能說的?」黑眸定定望著她,安沐辰問道。

  雲傾傾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公子,您……是不是懂得那巫人秘術?」

  邊說著美眸邊緊緊地盯著他的臉,生怕錯過他臉上任何表情。

  安沐辰拿著毛筆的另一隻手似是頓了頓,繼而慢悠悠的擱下手中的毛筆,由握著她手腕的手微微用力,雲傾傾一個沒防備便被他拉入懷中,坐在他大腿上,雲傾傾下意識地要掙扎起身,安沐辰卻一伸手緊箍住她的腰,另一隻手也跟著擡起,輕輕挑起她的下巴,帶著探究的黑眸在她佯裝平靜的臉上端詳了一會兒才慢聲道:「傾雲,若我沒記錯,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問我類似的問題了,你似乎對那巫人秘術很感興趣。」

  雲傾傾垂眸避開他似能洞穿人心的凝視,幾不可察的輕點頭。

  垂下的下巴再次被長指挑起,安沐辰望著她,聲音平淡聽不出情緒:「哦,我倒好奇了,你怎會對它如此感興趣?」

  「我……」雲傾傾望著他,有些猶豫。

  「這次我要聽實話,別再給我瞎掰!」清冷的聲音堅定不容抗拒。

  「我每次說的都是實話。」雲傾傾微弱反駁,雖然是胡編了不少。

  安沐辰冷哼:「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清楚,說吧,為什麼這麼感興趣?」

  「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是不是真懂那巫人秘術。」雲傾傾望著他,小聲要求道。

  黑眸微微眯起,安沐辰盯著她:「我懂或不懂對你很重要?」

  雲傾傾被他盯得頭皮有些發麻,卻還是硬著頭皮點頭:「嗯。」

  更重要的是,他願不願意為她用那巫人秘術,這句話她沒膽問出口。

  「怎麼個重要法?」安沐辰又將問題拋回她。

  「公子的意思是你懂?」

  雲傾傾的心緊了緊,目光灼灼的望向他,別人再怎麼言之鑿鑿地說他懂也只是聽來而已,多少帶了些留言的不真實,若是他親口承認那意義便大不同。

  「我沒這麼說過。」

  安沐辰淡淡一句話打斷她燃起的希望,心底瞬間有些被抽空了般,雲傾傾頓時有些意興闌珊:「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懂?」

  他既然這麼說,那即便他真懂也未必會願意為她使用。

  安沐辰若有所思的望著她頓時色彩的臉,問道:「傾雲,你知道那巫人秘術是什麼東西嗎?」

  雲傾傾茫然搖頭。

  「你若不知又怎麼會如此迫切的想要去知道誰懂這東西?」

  「我……」雲傾傾咬了咬唇,半晌,才猶豫道,「我只是偶然聽聞那巫人秘術有開啟時空隧道之能,能將後世之人帶到這個時空,亦能將這個時空之人送到任何可能的時空去,所以很好奇。」

  「無稽之談。」安沐辰望著她,淡淡道,「道聼塗説之事你竟也信了去。」

  雲傾傾擡眸望入他眸底,聲音微顫:「你……覺得這不可能?」

  黑眸似是閃了閃,安沐辰竟意外地垂眸避開她的視線,僅是淡淡反問:「你覺得可能?」

  下意識的咬了咬下唇,雲傾傾輕輕點頭:「這世上之事無奇不有,你沒見過有怎麼知道它不可能?」

  安沐辰望向她,平靜的黑眸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深潭:「聽你的語氣,你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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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15:54

【037.】

  「我……」

  「公子!」

  正猶豫著是點頭還是搖頭時,無非突然推門而入,打斷雲傾傾的話。

  雲傾傾反射性的滑下安沐辰大腿,安沐辰望她一眼,卻也沒有阻止她。

  無非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麼也沒看到,自從那日看到衣衫不整的飛傾雲在自家公子床上後,無非已對自家公子斷袖的癖好由抗拒到視而不見了,只是公子聖潔高雅的天仙形象一夕之間已轟然坍塌了。

  指節輕敲了下桌面,安沐辰望向無非:「什麼事?」

  無非擡眼,猶豫的望了雲傾傾一眼。

  「有話直說。」

  「可是……」無非再次猶豫地望了雲傾傾一眼。

  「你們有事先聊,我先出去走走。」

  雲傾傾識趣的要離開,還沒轉身,手卻已被安沐辰拽住。

  「有什麼事直說便是。」安沐辰手雖拉著雲傾傾的手,話卻是望向無非說的。

  雲傾傾沈默的望向被他握著的手,不語,以往安沐辰談公事從未將她留在身邊,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見自家公子堅持將雲傾傾留下,無非猶豫了下便也沒再堅持,低聲道:「一切如公子所料想般,西北疆地的玄冥樓有異動,似乎有意與雲澤結盟,蕭靖安也于日前啟程往西北而去。」

  玄冥樓?雲傾傾下意識地望向無非,玄冥樓是西北疆地的一個神秘組織,行事詭異,手段狠辣,曾在不少地方製造過不少暴動,但因其行蹤飄忽不定,成員身份神秘難測,沒有人能掌握其具體行蹤,這麼多年來,它的存在一直是朝廷心頭的一根刺。

  雲澤是西北疆地相鄰的一個內陸小國,疆土雖比不上大安王朝,但國富兵強,以勇猛好戰著稱,野心勃勃,從當年大瑞王朝開始便一直對大瑞這塊國土虎視眈眈,當年曾趁著大瑞國運漸衰之時舉兵入侵,後來幸虧當時的異性王安洛楓如今的萬歲爺親自率兵抗敵,長達三年的奮戰,終將其驅逐到西北疆地千里之外,收復了大瑞大量被侵國土,安洛楓也因此在民間的聲譽漸高。

  因為那場長達三年的鏖戰,雲澤損失慘重,十幾年來雖未再進犯,但其野心卻並未因此而收斂。

  對於玄冥樓這個名字,雲傾傾並不陌生,當初之所以倉促地從雲府逃離,大部分原因便是要擺脫玄冥樓,她不是玄冥樓的人也不知道玄冥樓這個組織的具體情況,她唯一能確定的是,拜她這張與雲之晗一模一樣的臉所賜,她若是留在雲府,終有一天她會成為這個組織的傀儡。

  「周瑞濤也一道去了?」安沐辰似是沈吟了會兒才緩聲道。

  無非點頭:「嗯,周老頭也隨行。」

  「繼續注意兩個人的動態,西北那邊也盯緊點,必要時可向二公子借些人手。」

  安沐辰吩咐道。

  二公子?雲傾傾疑惑的望了安沐辰一眼,對於這位常年駐紮在西北疆地的二公子安沐灝雲傾傾向來隻聞其名卻從未見過其人,據說安沐灝原是現今萬歲爺安洛楓大姐的遺孤,小安沐辰一歲,二十歲及冠時受封灝王及護國將軍後便長年駐守在外。

  安洛楓與毒仙子自此便收養了年幼的安沐灝,視如己出,並賜予二皇子的封號。

  當年毒仙子帶著安沐辰安沐柔兄妹離開皇宮時安沐灝並沒有隨行,自從安洛楓登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後,安沐灝便一直留在宮中,直到年滿二十方離京駐守邊疆,極少回京。

  現今萬歲爺後宮雖也封了幾位貴人妃嬪,但是幾位貴人妃嬪卻從無所處,除了毒仙子生下的兩雙兒女及安沐灝,皇室子孫子嗣單薄,男丁也就安沐辰、安沐灝及與安沐倩同胞所出的孿生弟弟安沐軒,因而也不存在什麼兄弟鬩牆互爭皇位的戲碼。

  自從安沐辰當年拒絕了太子之位後,這些年來,安沐灝一直都是呼聲最高的太子人選。

  「是。」無非應道,打斷雲傾傾的沈思。

  「醉倚軒最近可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安沐辰淡淡問道。

  無非皺眉想了想:「一切如常。」

  「芊芊呢?」安沐辰繼續道。

  無非愁著臉望向雲傾傾,雲傾傾事不關己的望他一眼,他家公子關心人家芊芊姑娘他望她幹什麼,難不成還怕她吃醋不成?雖說聽他如此親昵地叫那個女人的名字聽著卻是叫人不舒坦。

  「一如往常般,除了偶爾在出來露個臉依然鮮少出門。」無非皺眉答道,又偷偷望了雲傾傾一眼,才滿懷希冀的建議道,「公子,您與芊芊姑娘這麼久沒見,您是不是應該去找芊芊姑娘敘敘舊,傾雲你說是不是?」

  無非說著還不忘將雲傾傾拉往自個的陣營,雖說對自家公子斷袖的癖好很絕望,但是有機會還是要將自家公子的性取向給掰直才是,既然自家公子如此器重飛傾雲,若是能得到飛傾雲的點頭,自家公子應該還是會放下顧忌去找芊芊姑娘才是,芊芊姑娘出身雖說低賤了些,但好歹也還是個女人啊。

  擡指指了指自己,雲傾傾白了無非一眼:「他要去便去這關我什麼事?」

  他家公子要不要去找女人與他何關?

  話音剛落下,被安沐辰握著的手腕驀然一緊,雲傾傾吃痛皺了皺眉,望向安沐辰,安沐辰也正望著她,無波的黒潭清清冷冷:「你倒是大方!」

  雲傾傾吹眸不語。

  無非看著氣氛不對,趕緊乾笑道:「呵……呵呵……公子您不願去不去便是,那芊芊姑娘也沒什麼好看的,呵……呵呵……」

  安沐辰擡眸冷淡掃他一眼,無非無趣的停止了乾笑。

  「還有什麼是要報嗎?」安沐辰語氣冷淡。

  無非想了想:「沒有了。」

  安沐辰淡淡往門邊掃了眼。

  「公子我還有事先走了。」無非識趣的轉身而去。

  「等……等等……」

  見無非要離去,雲傾傾緊張喚道,方才她那句話似乎又觸到安大少某根神經了,若是這屋裡只剩下他與她,光想到這她便沒來由的心慌。

  無非苦著臉轉身望向飛傾雲:「駙馬爺有什麼事嗎?」

  「駙馬爺」三個字刻意咬重了幾拍,為的就是能讓自家公子清醒一點,這飛傾雲身份已經近視不同往日了啊,說什麼也不能與自家妹子搶男人。

  「出去!」安沐辰突然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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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6-17 22:16:29

【038.】

  被安沐辰這麼一喝,本欲停下腳步回頭的無非一刻也不敢停,灰溜溜的趕緊閃人,出門時不忘順道將門帶上。

  隨著那門被緩緩帶上,安沐辰起身,一隻手往雲傾傾身側的桌子一撐,高大的身子輕易便將蒼白著臉望著他的雲傾傾圍困在桌子與他之間。

  「那……那個……你能不能先後退一點點?」

  雙手抵住安沐辰靠過來的胸膛,雲傾傾後退無門,心慌的想要將他推開。

  「不能!」安沐辰淡應,身子跟著俯下,過近的距離,雲傾傾不得不伸手撐著桌子以穩住往後傾的身子。

  「傾雲!」瞥了眼她不斷後傾的身子,長指習慣性的撩起她垂下的髮絲,安沐辰突然喚道。

  「嗯……嗯?」不敢望向他漸漸逼近的臉,雲傾傾緊張應道。

  「公子……」正在這時,本已掩上的房門再次被推開,本應離開的無非耷拉著臉走了進來,「還有一件事我忘了稟報。」

  安沐辰低頭望了明顯松了口氣的雲傾傾一眼,往後退了兩步,鬆開雲傾傾,望向無非:「說!」

  聲音清冷,短促有力,擲地有聲,隱含不悅。

  沒有了安沐辰的禁錮,雲傾傾暗松了口氣,也顧不得聽無非要說什麼,逮著機會,連氣也不喘一聲匆匆留下句「我昨日已答應了四小姐今晚陪她去趕廟會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後趕緊開溜,安沐辰這次竟也沒有攔她,只是淡淡的叮囑了句「注意安全」便任她離去。

  「最近市井有傳言,稱失蹤了十八年的前朝公主安然在京裡出現過。」

  還沒走到門口,無非壓低了的聲音變傳入耳中,「前朝公主」幾個字如沙子落入水中泛起的漣漪,讓雲傾傾向來不敏感的神經微微一顫,腳步下意識地頓了頓,轉頭望向無非。

  安沐辰淡淡望了雲傾傾一眼,雲傾傾趕緊垂眸,習慣性的揉了揉鼻子,生怕安沐辰中途生變,趕緊轉身往門外而去,腳步卻下意識的放慢,耳朵也跟著好奇地豎起。

  「最近市井中關於龍脈傳說的謠言喧囂塵上,民間都在謠傳,說當年的瑞澩皇表面上雖是被逼無奈將皇位傳予當今聖上,卻並沒將關係國家氣運的龍脈之所告知聖上,反倒是留在了安然小公主背負的秘令裡,這世上除了安然小公主,無人知曉龍脈所在……」

  後面的話隨著掩上的房門而隱去,雲傾傾隨時對無非未盡的話好奇,卻也不好再推門進去,依安沐辰高深莫測的功力她也不好在門外聽牆角,在門口立了兩秒後有些戀戀不捨的離去。

  她來到這個時空的時間不算長,但得益於在雲府那年的閑來無事,她看了不少關於這個時空的史實軼事,對於這塊土地的一些風俗傳說多少還是有一些瞭解。

  關於龍脈,在大安王朝這塊建立了上萬年的中脊大陸上,一直流傳著一種說法,坐擁龍脈者坐擁天下。龍脈是這塊中脊大陸的精髓,掌控著整個中脊大陸的氣運,除了歷朝皇帝,無人知道其真正所在。

  據傳,龍脈是百萬年來的精氣神凝聚而成,雖無形卻具靈性,其具體的方位會隨著精氣神的濃淡而相應移動,但無論其方位如何變幻,真正的真命天子必然能根據歷代帝皇秘傳的地圖尋得其真正所在,因而歷屆太子登基前必先親尋的龍脈之所,並從其中取回象徵龍脈親賜的神龍草,方為證明其為順應天命而生的真命天子,否則,逆天而行上天便會將報應施加到百姓身上。

  當年的安洛楓雖沒有坐擁龍脈便坐上皇位的寶座,卻是完全得益于大瑞王朝那幾年的腐化頹靡及雲澤的大舉入侵,安洛楓的成功驅敵讓他在民間的聲望水漲船高。

  對於長期飽受朝廷壓迫的百姓,與其去相信子虛烏有的龍脈傳說,更寧願選擇能將他們拯救出水深火熱生活的實實在在的人,因而安洛楓當年的登基可謂是順應民意。

  只是幾千年來的信仰也不可能因為一個例外而被徹底推翻,當人們無需再為生命時時憂慮之時,安逸下來,現今萬歲爺是不是真的順應天意而登基的卻漸成了他們心頭的隱憂,畢竟在這個關於龍脈的傳說中,若即位的非順應天意而生的真命天子,上天會將報應是加到他們身上。

  安洛楓初登基的十多年間國家倒是風調雨順人民也安居樂業,百姓自然也將此傳言淡忘,但是這幾年來,各地天卻頻發天災人禍,先是南方水患,緊接著西北大旱,繼而北邊西城也爆發瘟疫,各地百姓因此流離失所,死傷無數。

  災難多了,不知怎的民間竟開始謠傳安洛楓因為沒有坐擁龍脈順應天意而登基才造成百姓的苦難,甚至有人謠傳,前朝公主身上背負的密令便是龍脈之所的地圖,尋得公主便能尋的龍脈所在,也有人謠傳,前朝安然公主才是真正的順應天命而生之真命天女,唯有她才能真正尋的那龍脈之所。

  雖說只是謠言,但不知怎的,這兩年卻是有漸演漸烈之勢,民間更是有不少人開始秘密尋找前朝公主。

  對於這樣的局面,雲傾傾初來時僅將它當成一個無關痛癢的故事,聽聽便罷了,但經歷的事情多了知道的東西也多了後,現在看來,倒像是有心人的蓄意謀劃。

  她不確定朝廷是否也在積極尋找那位前朝公主,但既然無非會專程向安沐辰稟報,這件事看來不簡單,畢竟龍脈傳說是這個國家千百年來不變的信陽,如今的天災人禍也似乎在印證著它的真實性,而百姓更是以對此深信不疑,安沐辰他老爹要坐穩這江山,即便只是做做樣子,也還是得先找到那龍脈之所才算是真正的穩定民心。

  前朝公主?手不自覺地往腰間暗處紐扣大小的雪花狀淡紅胎記摸了摸,而後自嘲的笑了笑,雲傾傾才起身往南苑找安沐倩一同去趕廟會。

  今夜是京城一月一次的廟會,是這個時空裡難得的夜生活,熱鬧而繁華,那些長期養在深閨中的少女也只有這種時候才有機會在夜裡踏出閨閣,往集市上逛逛。

  雖說在這個時空裡呆了一年多,雲傾傾卻從沒機會趕過這樣的廟會,因而當安沐倩提出陪她逛廟會時她也顧不得隨侍在安沐倩身邊的莫雲飛沈下來的冷臉,欣然答應。

  與安沐倩一前一後的來到街上時,四周已是熙熙攘攘繁華一片,鮮少有機會出宮逛廟會的安沐倩剛走到街上便如脫韁的野馬,拽著雲傾傾在不同的小攤販前者摸摸那裡擺弄擺弄,玩的不亦樂乎。

  莫雲飛是安沐倩的隨身侍衛,自從上次廟會時安沐倩遇刺事件後,無論何處,莫雲飛總不遠不近的跟在安沐倩身後。

  出門時安沐辰似乎派了幾個暗衛在暗處保護,因而一路上雲傾傾倒也不用時時為安全擔心,任由安沐倩拉著遊走在不同的商販間。

  「傾雲,怎麼樣,我戴這個好看嗎?」

  在一處賣首飾的小販前停下,安沐倩拿起一隻碧綠色的龍頭簪往頭髮上一別,轉身朝雲傾傾俏聲問道。

  「好看!」目光被小販手中拿著的一枚刻著麒麟的古銅色半支吸引而去,雲傾傾擡頭隨意望了眼便敷衍道。

  安沐倩明顯看出雲傾傾的敷衍,發現雲傾傾正盯著一枚扳指出神,撇了撇嘴,道:「那有什麼好看的,也就一劣質仿製品,跟我大哥那個比起來差了個十萬八千里。」

  心念一動,雲傾傾不動聲色的望向安沐倩:「大公子哪來的什麼扳指,我怎從未見他戴過。」

  安沐倩不屑的輕哧:「那麼重要的東西自然不會整天戴在手上招人眼球,況且,這東西也沒甚好看的,時時戴著看著還礙人眼球。」

  心跳因她這番話微微加速,雲傾傾力持讓聲音不變,假裝漫不經心道:「扳指本就用來戴著的,他若是有難不成還扔房間裡鎖著不成?這該得多浪費啊。」

  安沐倩不以為意:「那麼重要的東西自然也不會隨便扔房裡鎖著,而且也說不準哪天會用上的,肯定得隨身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只是這東西長得確實難看了些,大哥若是整天將它在那指頭掛著,不說會不會招致麻煩什麼的,看著就讓人心裡不舒坦。」

  「那倒是。」

  雲傾傾見好就收的應道,也不好再繼續刺探下去,問多了反倒容易露馬腳。

  一晚上因為安沐倩無意透露的消息而暗自雀躍,一門心思全撲在怎麼從安沐辰身上取得拿扳指,廟會雖然熱鬧依舊,雲傾傾反倒沒了心思逛,只是任由安沐倩拉著她四處亂晃。

  晃了大半夜,人群漸漸散去,商販也都慢慢收攤,安沐倩才意猶未盡的拉著她回去。

  剛回到府裡雲傾傾便藉口累了先行回房,將窗門都鎖好,雲傾傾從床底將她的小包裹拿出,將裡邊的瓶瓶罐罐全拿出來,放到桌上,而後根據那些瓶子的外觀憑記憶去辨別都是些什麼毒。

  這些毒都是當日從雲府逃離時順手捎上的,為的就是日後防身。

  雲之晗明裡雖是雲府千金,暗裡卻是制毒用毒高手,她在雲府呆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在她未與雲之晗決裂前,雲之晗曾手把手地教過她這些毒有何毒性,怎麼辨別,如何使用。

  她雖不會制毒,卻還是認得隨身帶著的這幾種毒的。

  細細的將各種毒辨別一番,雲傾傾挑出其中的三瓶,除了她挑出的這三瓶,其他瓶子裝的都是致命或傷身的毒藥,安沐辰也沒有做什麼傷害她之事,更沒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實在用不著給他下什麼傷身的毒 。

  思來想去一晚上,既然那麒麟扳指被安沐辰隨身帶著,若非他主動拿給她看,她完全不可能從他身上拿到任何東西,但是要他主動將它呈到她面前,雲傾傾倒覺得無異於癡人說夢,所以最簡單快捷的辦法,給安沐辰下藥,趁他已是昏迷時再尋。

  若早日知道有這麒麟扳指的存在,當日在院子裡他誤中她的迷蝶香時便行動,這後面也不知道省了多少心,也不知省了多少時間,雲傾傾心裡那個遺憾啊。

  現在又得再下一次藥,也不知能不想得手,老實說,她心裡真沒底,雲之晗的藥若使用在別人身上,她起碼是百分百的勝算,但是用在安沐辰身上,想到半年前那誤下的鴛鴦醉及前些日子的迷蝶香,雲傾傾便覺忐忑。

  鴛鴦醉是媚藥,一個沒處理好她便極有可能被他逮著留作解藥,因而這個是萬萬不能再用的。

  將左邊的白色小瓷瓶移到一邊,雲傾傾拿起另一隻同顏色的小瓷瓶,想了想,也將它推到一邊,安沐辰既是已經中過她的迷蝶香,他那也不知什麼體質,這麼強烈的藥到了他身上藥效都已減半,若是在用到他身上也不知會不會產生什麼抗藥性。

  想來想去,雲傾傾最終拿起了那只寶藍色的小瓷瓶,裡邊裝的不是什麼烈性毒藥,只是改良版的蒙汗藥而已,名喚三日夢,藥性雖不及迷蝶香烈,藥效卻比它持久,一般人中了此毒不睡足三天是絕對醒不來的。即便藥效在安沐辰身上要減半,那也得睡個一天半,等他醒來,她也早已見過那扳指且已離開京城,他便是要逮人也已尋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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